★.-修香-.★___‖20180310原创‖此去经年(via佛系的竹下河)



如果之前有关注的话
会有看过本文的两章内容
这个题材不太好写
主题也不是很嗨皮
这次重开 压力蛮大
不过谁叫我这么佛系呢
写多少算多少吧
大家能看进去就看
来了记得留个爪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3-10 20:22:00 +0800 CST  
楔子



他今天结婚,有点兴奋过头。


顾不上谁的劝阻,婚宴上抓住香槟往嘴里灌,西服左领洁白的胸花,随着他胸廓的起伏,上下摆动着。


然后喜形于色,与他那三个时空一众兄弟搭肩谈笑,回忆起二十年往昔。


是啊,披荆斩棘,行至今日,能得到双方家族对这桩婚事的首肯,太不易。


主会场吵吵嚷嚷传来抢捧花的声音,他便春风得意地一只手抄在裤兜,大步流星走过去,眼含微醺的笑。


“怎么样,谁抢到了?”他轻言道,手伸去,揽住她的腰。


环顾四周,见小乔手中正捏住那束捧花,在众人起哄下,正犹豫呢,就被周瑜一把抱进怀里。


他笑得愈发开心,眸子里氤氲着深厚的幸福与满足。


后又转回头来,望她。身侧的她。


穿着婚纱,将肌肤映衬得愈发白净。


嗅到他一身酒气,她皱了皱鼻头,对上他逡巡的目光:“喂,臭木头,少喝一点酒啦。”


他先是怔怔地注视着她,好像脑袋卡了壳,须臾才回过神来,笑意在绯红的脸上化开:“阿香...我的老婆,你真美。”


她被他突然没头没脑的赞美,给羞得双颊微红,便低头替他整理微微歪斜的胸花:


“你不要转移话题。我看你走路都开始飘了,小心待会掉进厕所,我可不会去捞你嗷。”


因为醉意,他反应了半晌,才木然傻笑,最后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牛头不对马嘴地道:


“真好...”


阿香扶额,看来这家伙是真的醉了。


“死张飞,不是叫你看着点你大哥吗,还让他喝这么多!”


“吼,大嫂,不关我事啊,大哥今天高兴,婚宴我大吃了十斤,都拉不住他啦!”


“扶他回房间休息。呐,警告你,要是哪里磕着碰着了,小心我赤炎精灵伺候。”


“安啦大嫂。大哥先休息,恢复精神,晚上才能实施浪漫小套房计划嘛,我懂的。”


阿香瞪了坏笑的张飞一眼,把沉得跟秤砣似的新郎交到他手上。


晚宴还未结束,宾客都在,毕竟是两大家族的联姻,男主人喝趴了,她怎么说也得顶住。


这头张飞扶住修,摇摇晃晃地走在酒店地毯铺就的行廊上,本要去乘电梯,谁知醉醺醺的修突然嚷着尿急要去卫生间。


“吼,大哥,马上就回房间了嘛。忍一下都不行哦?”


“...嗝...”


“......”


把他拖到公用卫生间门口,张飞犹豫了下,伸出五指在修眼前晃了晃:“大哥,那个,裤子,还会解吗?”


修闻言,扬起那张酡色的脸,虚眯双眼,含混道:“三弟!你这是,瞧不起你大哥我吗!放水这么简单的事,我能不会?!”


“额...不敢,不敢。”张飞汗颜,心道醉了的大哥果然要比平时豪放许多,大嫂今晚有福了云云,赶紧松手放他进去,“那我在门口等你喔大哥。”


修醉意甚浓地哼笑一声,推门而入,掌着墙壁,脚下一轻一重地踩着走。


眼前的世界晃来晃去,他觉得有点烦,便使劲甩了甩脑袋。


解决完,他一身轻松,趴到水池里,手伸去自动感应的水龙头下,捧了把凉水,浇在脸上,稍微清醒了些。


摸索抽出一张擦手纸,拭干面部的水渍,直起腰,睁眼,赫然从镜子里发觉,身后竟立了个男人。


身高与自己差不多,戴着银色面具,一动不动。


修微惊,当今能丝毫不被察觉而悄然出现在他身后的人,实在太少。


异能感应,无。


内力感应,无。


战力感应,无。


修骇然,竟完全无法感知那人的任何气息,这只有两种可能,普通麻瓜,或者高深莫测。


“你——”修刚要开口,猝然就觉一阵天旋地转,意识开始模糊起来,不一会便敌不过那人强大的精神力,绵软地倒下,全身都失去了力气。


面具男不由分说,上前扣住修的双腋,将他往厕所隔间里拖。


修拼命想抵抗,奈何困意如潮水般袭来,他几乎要睁不开眼,接着便觉身上的衣服被面具男一件件扒了下来。


面具摘下,露出的竟是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修惊恐地努力翻动着眼球,不让自己睡去。


易容术?!


修无力地斜倒在隔间的地砖上,想呼救,奈何已完全无法施展异能,忽而又听见耳边传来那人沉闷,没有情感波动的声音,那声音足以将他所有的意志摧垮:


“呼延修,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你夫人的。”


......


门外的张飞等得不耐烦,怀疑修是醉倒在里面,正要去推门,就见他大哥自己完好无损地出来了,手上还自然地捏着纸巾擦拭着,便讶异道:“大哥,你这么快就...不醉了?”


那人望了他一眼,微微笑道:“嗯,洗把脸,好多了。”


“咦,大哥,你身上怎么连酒味都没了?”张飞回忆起方才修冲他打的那一个味道十分酸爽饱嗝。


那人“哦”了一声,将纸巾扔进垃圾桶,整理了番身上的新郎西服,以及左领的胸花,却并未回答张飞的问题,从容道:


“三弟,你大嫂呢?”


张飞愣了一下,脑子重连,邪恶笑道:“啊,大嫂叫我扶你回房休息,好准备晚上的大事嘛,但是我看大哥你现在这么清醒...请一定要让大嫂幸福喔~”


那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看不出感情色彩的弧线:“会的。”


“大哥,你看起来,很有自信的样子嘛,争取早日让我当上三叔喔~”张飞嬉笑着,用手肘搡了他一下。


一笑置之,那人拿过张飞手中挥舞的房卡,淡然道:“行了,我先回去冲个澡。你也知道今晚对我很重要,你,还有兄弟们,就不要来打扰了,听见没。”


张飞立马站直,冲着修拱手道:“是,大哥,我们保证不搞破坏!”


“偷听也不准,不然,兄弟都没得做。”


“蛤?!嗷......”


目送着张飞悻悻然离开,他原本和悦的面颊,忽的阴沉下来,尔后又浮现出一丝狂狷的笑意。


房卡在指尖绕了个圈,他将手抄进裤兜里,转身,信步走向电梯,而腰后,还别着那张银色的面具。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3-10 20:27:00 +0800 CST  
PART 1

铁克历法二零一八年,六月。



近乎黑暗中,鼻腔里充斥着一股咸水和腐木的气味。


盘腿坐着,背笔直靠着后墙。他感觉,这间用圆木搭建起来的狭窄的,从地缝透进微弱光线的木屋,应该架空在水面上。


仔细听,耳边不时传入微弱的潮汐声。


他动了动手腕。冰凉的合金手铐,用来对付诸如他与身旁这位仁兄之类的,被此处强大磁场镇压住异能沦为麻瓜的人来说,实属万里挑一的最佳工具。


身旁依旧是这位仁兄十分平稳的呼吸声。他不得不怀疑他是否睡着了。


“喂,”修用手肘杵了杵他。虽然一屋子黑暗他看不太清,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有理由相信,那人一定正以一个极慵懒的姿势窝着。


“嗯?”


“别告诉我你在睡觉。”


“不然...现在可以干什么?”身侧传来手铐间碰触的金属声,看来那人是调整了下躺窝的姿势。


没错,在伊拉克那种整日因异能源战乱不断的地带执行任务,要的就是强大到即使子弹在耳边乱窜也可以安然入睡且毫发无损醒来的能力与魄力。这位刚回国与东城卫团长呼延修合作执行特殊任务就不幸被俘的仁兄,就是令了。


修摇了摇头,尽管令不见得能看到:“你的伤?”


“不碍事。”回答得很淡然。


修依旧盘腿端坐在原地,被靠着墙面。合上双眼,脑海中又浮现那副画面。那个站在高处,双手揣进裤兜的男人,一身玄色立领中山装,最突出的是从左肩一直延伸至兜口的那条赤红色焰龙的图案,总令他产生一股强烈的震慑感。


“你不觉得,我们今天被俘之后,见到的那个被称作是‘少爷’的人,尽管在刻意收敛,身上还是有股魔息吗?”


令沉默片刻,才应道:“这帮人,不像普通的时空海盗。不过现在时局这么乱,白魔两道之间的界限,其实早就含混不清了...不是么。”


修还未搭话,只听屋外传来锁链解开的声音。


门被拉开,刺眼的光射入,两人不得不伸手挡在眼前。一个棕发蓝眼,卫兵模样的人端着一把形似HK416的自动步枪,头向屋外甩了甩:


“You two,get out!Someone wanna meet you.”


两人对视一眼,在几名卫兵的押送下向外走去。果然,这是依傍一处海岛而建的水上木屋群,岸边停靠着一些快艇,不远处的海面上还漂着一艘巨型舰艇。


“看什么看?快走!”另一名卫兵用枪托砸了一下修的脑袋。


修抬起被铐住的双手,忙赔笑示好:“老兄,都是一国人,一国人。”


穿过水上浮桥,低头钻进另一间应该是控制室的木屋,修微笑而镇定的脸上霎时闪过一丝惊慌:“阿香?你怎么会在这里?!”


惊异不解的神色还未消散,只见阿香并不言语,快步走来,双臂一把环住修的脖颈,凑上去直接吻住了他的双唇。修的双手被手铐缚在身前,不断回应着她攻势的同时又只得稍稍拖着她紧靠向自己的小腹,才不至被她倾身的重量扑倒在地。


令从眼前的瞬息变化中缓解过来,似笑非笑地盘算着。看来他回基地之后又可以以这个乱世爱情的梗为筹码,吊兄弟们的胃口了。


在他们身后,那名龙纹衣青年缓缓出现,身后跟着仆从:“现在我明白,这位医生为什么要来了。”


卫兵强行拉开难舍难分的二人。修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与令一起被挟了回去。


阿香面色冷厉,毫无惧色:“说好用我来换他们,你保证会放他们走的。”


青年慵懒地开口:“等我确定你带来了我想要的再说。”


再次被扔进小黑屋,令决定要好好开下某团长大人的玩笑:


“修,你跟夫人的感情还真是深呢,她现在冒死进来救你,都不忘放个闪。不过,我怎么看你一副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呢?”


修没有说话,而是蹲下来,从嘴里取出一张折好的纸片,翻开来,是一个小型刀片。


令惊讶得嘴里可以塞进一整个苹果。


“这也行?!”


修用手压平纸片,俯下身,就着地缝微弱的光线,勉强看清纸片上的几个字:


凌晨三点,东入海口。


令一敛刚才戏谑的模样,看来,总部已经追踪到了这里。


“该死,非要让她来吗?”修把纸团塞进嘴里,直接吞下,恨恨说道。


“不然派其他人来跟你接吻?”


令显然是被动选择干了这碗狗粮,抄在胸前的右手,伸出来捏在一起,放在嘴唇上,使劲碰了碰,再摊开,耸肩。


修瞄了他一眼,不吭声。


抓起颈上吊着的狗牌,这背后隐藏着一个防磁表,时针正指向下午四点。


“再休息会。”修说罢,便靠着木墙,合上双眸。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3-11 21:29:00 +0800 CST  
本文采用倒叙插叙乱七八糟叙等等
楔子要后面才接喔
另外还是说一下想要文txt的可以加一波我的扣扣群啥的...
392570789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3-11 21:33:00 +0800 CST  
PART 2

在此之前,修都没估到令某人的临场表演可以发挥得如此绝妙。


蜷在角落里痛苦地抽搐,面色死灰白眼直翻,就差没口喷鲜血了。


回去之后一定向盟主申请给他搬个禁卫军文工团最佳戏精奖。


修好笑地暗忖,却也配合拍打木门,吼道:


“快来人!他伤口感染,快不行了!快叫医生来!”


门外被搅了清梦的守卫,打着手电从窗台向里窥视一番,嘴里骂咧着不知哪国语言,从兜里摸出钥匙开锁,推开门却只见盘腿坐起身,笑眯眯望着自己的令,猛然一惊,还未及回头,被修从身后圈着脖颈轻轻一扭,便木然倒下。


“其实就算被锁住了异能,擒拿也能搞定,哪用得上刀片?夫人是真的担心你啊,只想确保万无一失。”令一面把手伸给修解开手铐,一面打趣道。


“她的意思可能是,这样都逃不出去的话,不如自刎算了。”修也无甚表情,将守卫留下的异能枪械于二人一分,一个探身,出了木屋。


这团大今日见了夫人之后的画风...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啊...令检查弹夹后将枪上膛,却也理不清个中缘由。


修并不清楚铁时空派来的营救小组计划如何,但不论让他把她的命交给谁,他都绝不会放心。


被俘这小半月,也算大致摸清了该处海盗据点的建筑分布,二人趁着月色绕过重重岗哨,径直向阿香最有可能的所在处移动。


依旧是默契配合,解决掉门前的两个守卫。此时由东城卫和夏天组成的营救小队,也全副武装,适时出现在此处。夏天示意修退路已清空,也指了指腕表,提示他抓紧时间。


修点头,侧身闪进屋里,确认没有其他守卫,却见阿香正与另一穿着研究员白大褂的男人,面对着一桌的检验仪器,在交流着什么。


好重的魔息。修皱眉,死死盯住眼前的男人:“萧逸,我知道你,不想死就退后。”


男人先瞥见修,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又见修拿枪指着自己,便举起双手,往后退了退。


“跟我走。”修侧过头,望向她,语气中并没有许久不见的激动,倒更像是在下命令。


阿香似故意避开他的眼神,放下手中的试管,冷声道:“我不是跟夏天说了不用管我吗。”


“但你没跟我说过。”修沉着脸收了枪,快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腕,就往外拉。


“放开,你弄疼我了。”在铁时空众人错愕的目光下,阿香抬手欲甩开他。


“你非要现在跟我闹?”修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攥得愈紧,压身上前,神色严厉地在她面前,沉声道。


气氛霎时更加压迫,屋外的众人尴尬地互相交换眼神。一旁的萧逸也有些诧异,颇有些玩味地打量着这一幕。


“接敌!”夏天突然低喝一声,屋外便传来一连串划破寂静枪响。


修也不管眼前的人脸色有多难看,拉着她就往外走。


顺着小队清出来的安全通道,趁包围圈还未成形,一行人成功抵达东入海口的撤离点。时空艇停泊在此一处海草中,负责接应的阿扣早已等得不耐烦。


“我说你们,太慢了啦!待会时空出口要是被封了怎么办!我知道了,一定是修大师跟阿香MM半月不见甚是想念卿卿我我舍不得走对不对啊?”


诚然黑黢黢的环境下,阿扣这种神经大条只会碎碎念的单身人士,是察觉不到气氛的异样的。


正要登艇,却被追兵发现了位置,修敏锐地察觉不妙,猛地倾身挡在阿香跟前。


阿香随即听见一声清脆的胸骨断裂的声响,紧接着是他低沉的闷哼。惊得连连挣脱他的拉拽,左手扶住他因为异能子弹的冲击力与剧痛而向后倒的身躯,抬眸便见正前方一个时空海盗举枪正欲再次击发,右手迅速抽出修别在腰间的手枪,开枪射杀了他。


幸而这一队人皆训练有素,总算成功登艇。阿扣连忙催发异能,驾驶着异能艇快速逃窜出去。


先前被称作“少爷”的年轻人,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下令停止追击。


萧逸跟在一名守卫身后,被带了上来。


“如何?”少爷双手抄在胸前,冷声问道。


“叶宇香此番带来确是铁时空疫苗研究的最新进展,她也的确愿与我们合作。不过...”萧逸顿了顿。


“不过被那呼延修搅了局?不用担心,在现在这个病毒横行的环境下,叶宇香对他们白道那帮所谓正义之士,早就不信任了。叶赫那拉家族的后代,从来都只相信自己。”少爷哂笑一声,挥手撤了兵。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3-12 17:29:00 +0800 CST  
PART 3

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修默然靠趟在病床上,只是发呆。


尽管是初夏阳光正好的早晨,铁时空异能医院总部的这间特需病房内,厚重的深蓝色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阴郁而昏暗。


一年前与她离婚之后,他的生活被打回原样,辗转于住处与禁卫军训练部,日复一日,刻板冷清,而他也比认识她之前,更加寡言少语,暮气沉沉。


身边人只知他们长期分居,不想这次他意外被俘,将二人已协议离婚一事抖出。


究其原因,必定是因二人的独女呼延徽于两年前失踪,遍寻无果。又正值波及十二时空的丧尸病毒爆发,白魔两道通吃,多个时空链接中断,时空之门大量关闭,导致找寻更加困难。


呼延觉罗氏为了不至绝后,曾委婉暗示过修,他们已对继承人的血脉做了最大让步,然而现如今这个情况,呼延徽还存活的可能性极低,要他至少再与叶宇香要一个孩子。


但彼时,修只是一言不发,摔门而出。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昔日相濡以沫,休戚与共的夫妻俩,真会有撑不下去的那天。


夏雄最先落泪。


身为长辈,同时又经历过白魔两族要想成婚的艰难,她感同身受。


她还清楚记得七年前二人结婚那晚,修那副恨不得把全桌的美酒都灌进肚子里,喜不自胜,意气风发的模样。


要让两个家族同意这桩婚事,本就堪比登天,如今小两口的日子刚刚走上正轨,却遭此重创。


被救援那晚,他替她挡下那颗子弹,尽管经过避弹衣的削弱,他还是断了两根肋骨,如今住满半月,被告知可以出院,回家静养。


夏家人原本也是刚到,却见阿香亦来了,双手抄在白大褂的兜里,左襟别着病理科副主任医师的胸牌,走路仿佛都带着风,便自觉让她一个人进去。


她不言语,只是信步走去,倏地拉开窗帘。


阳光毫无保留地投射进来,他不适地抬手遮在眼前,微皱起眉,无言地望着她。


这是半月来,她第一次来看他,哪怕病理科与骨科,也无非只是几层楼的距离。


修其实能理解,她在这头尽全力研究病毒疫苗,而十二时空白道掌权者对她的回报,却是为了自保而发布联合声明,无限期封锁时空之门,让她能找回女儿的希望,无限渺茫。


而他身为铁时空管理者高层的一员,却无法阻止自保法案的生效,更是加剧了她对自己的失望。


她选择将研究进展与魔界研究人员萧逸共享,说明已是对整个白道再无信任,但她至今仍未完全与之决裂,也许仅仅...是为了顾及与他的往日情意,还有他呼延修的颜面。


但她却还是来了,又忆起那日她为了传递纸条,而凑过来与自己久违地激烈一吻,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僵冷许久的内心,在不经意间泛起了一丝涟漪。


“...?”修向前坐起身,张了张嘴,没能唤出她的名字。


“多晒太阳,有助骨折恢复。”阿香斜椅着窗台,双手环抱起来,轻描淡写道。


金色的日光洒在她深褐的发梢上,衬得皮肤白里透红。


他看得出神,半晌才反应过来,不置可否,轻言道:“那日...我对你太凶了,对不起。”


“没事,我现在不是你的谁,用不着跟我道歉。”


一番话,令修有些怅然,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令你失望了。还有女儿...阿香,我...从来没有放弃过。”


“我来,不是跟你讨论这些的。”阿香瞥了他一眼,目光清冷而疏远,“你回去跟那些管理者带个话,所有研究进展,都是我叶宇香一个人的成果,包括实验室的关键用具,也是我的私有财产,所以,我有绝对的权利决定将进展与谁共享。”


修默不作声,只是眉头稍稍簇起,点了点头。


“至于我跟谁合作,你们,也无权干预。”


她最终还是将他划入了那一类,她讨厌的人里。


这时,门外传来轻扣的声响,一名东城卫的下属,臂间夹着文件袋,急匆匆地走进来。


修看向他,下属则略带防备地望了眼阿香。


“阿香不是外人,但说无妨。”他皱眉,沉声道。


“别。”她摆手否认,送与他一个寡淡的微笑,便起身离开,不给他任何挽留的机会。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3-13 19:19:00 +0800 CST  
PART 4

近几日,铁时空黑市上突然出现所谓的病毒疫苗,进行高价兜售,价格被炒到了十万一支。而经过初步调查,供货方似乎恰与之前俘虏修令二人的跨时空海盗集团有关。


这引起了铁时空管理层的高度重视,尽管知道修还未痊愈,但兹事体大,灸舞还是将调查的任务交给最为信任的他。


经过一系列的摸排卧底,东城卫行动小组终于在这天成功缴获一小批疫苗,起初只是为了确定其活性,才送进九五科学院加速器质谱中心分析,最后得到的结论却骇人听闻——药剂来自2011年。


在紧急会议上,科学院下属时光机研究所主任夏宇明确表示,现在不论白魔两道,虽然都在时间穿越上取得了一定进展,但白道至今还未有人类参与过试验,安全性很难保证,其可能造成的后果,也无法预估。


然而如今海盗集团神出鬼没,线索全断,要想追查疫苗源头,似乎只有回去2011年一条路。
灸舞为此事感到颇为头疼,下令暂时封锁消息,押后处理。


散会后,时间不早不晚,修无处可去,又不想被熟人见到自己郁郁寡欢的模样,便舍弃老屁股,选了家附近另一间清吧,漫无目的呆坐许久,纯饮了几杯龙舌兰,子夜时分,才慢悠悠地晃了回去。


掏钥匙,开锁,进门,换鞋。


抬手轻轻抚摸了下挂在门后的那张彩绘面具,那本是女儿在三岁时的幼儿园手工课作业,后来女儿失踪,面具上的油彩也开始掉色,从花花绿绿逐渐褪成了浅灰。


习惯了在黑暗中独处,他没有开灯,径直走向卧室,却忽觉客厅的沙发上,好像躺了个人,发出平稳的呼吸声,正酣睡着。


悄声靠近,拉开沙发旁的落地灯,他才看清...是她。


离婚后,他未曾换过家里的锁,哪怕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可今日...这是怎么了?


他分明见她眼角有一道浅浅的泪痕。


“傻瓜,空调温度开这么低,这样睡不会着凉吗。”


他叹了口气,弯下腰,伸手穿过她的肩背与腿弯,便将她轻轻抱起,平稳地走进卧室,再温柔地置进被窝里,最后替她掖好被脚。


刚要起身,却倏地被她双臂给箍住,他无奈,弯着腰,就这么给她搂着,脑袋埋进自己胸膛里。


“...吵到你了?”他匐在她耳边,轻声道。


久久未见回答,以为她只是在做梦,而他自作多情罢了。便欲要拉下她的手臂,却忽而听见她低声的啜泣。


“怎么了?”他着急,又将她上身抱起来,让她趴在自己肩头。


她还是不说话,清泪一颗颗滴在他肩头,润湿了衬衫。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咱们威风八面的Dr.叶?告诉我吧。虽然不是你合法丈夫了,但作为朋友,我还是可以去替你出出气的。嗯?”


他略带诙谐的语气,似在刻意要将她逗笑,将她拉离自己一点点,对上她的目光,寻找答案。


她仍旧沉默着,紧咬着嘴唇,眼中氤氲着一层水雾,好像既酸楚,又内疚,直教他心疼不已。


悸动。来自灵魂最深处。


加之酒精的催化,他越来越抑制不住,那股想要亲吻她的欲望。


可...她会不高兴的吧。


修拧着眉,眼神飘忽不定地,努力咽下唾沫,喉结起伏。


“修...”


她只是弱弱地唤了他一声,其实仅仅只比往日多了丝委屈而已。


但在龙舌兰下肚后,这于介乎清醒与醉酒边缘的他听来,嗓音绵软得,就像一圈圈彩色泡沫将他全世界包裹。


撩拨得他只想义无反顾地堕进那片温柔乡里。


就着窗外的一点光亮,他侧过头,轻轻含住了她的唇瓣。


阿香怔了片霎,拳头本能地抵住他的胸膛,奈何男人这种生物,在旱了很久,又被重新点燃之后,你越是推他,越会激发他的占有欲。


是罪人...那便是好了。


他呼延修心甘情愿做她一辈子的羁绊。


手掌本是放在她腰间的,此刻稍一用力,就让她紧紧贴上自己。


夏季的衣着本就单薄,阿香几乎能毫无保留地感受到他体温,燃烧得炙热。


她只觉得自己被他略微杂乱而粗鲁地亲吻着,吮吸着。


从嘴唇到舌尖,耳侧,脖颈,四处散布他胡作非为的印记。


还有他的抚摸,从前是温柔的,如今却似在惩罚埋怨她一般,力道很重,重得她倒吸凉气。


他沉重的身躯倾覆过来,她抵挡不住,被他压回了柔软的枕头上。


这是她曾经入眠,也与他缠绵的地方,太熟悉了...那种对往日情深意切的眷念,像一团藤蔓,将她重重围绕。


他们从未不爱过,又谈什么旧情复燃。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3-14 18:52:00 +0800 CST  
不是车
真的不是车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3-14 18:53:00 +0800 CST  
PART 5

那些对他的冷漠,排斥,回避,不过通通是她伪装起来的倔强。


其实她知道,“自保法案”的生效,根本怨不得他,身不由己,事与愿违,他呼延修夹在中间,一头是时空安危,一头是自己深爱的女儿,他只会比任何人都更加痛苦。


就好比她自己,因为对白道失望而做出愚蠢的决定...


在与萧逸和他背后的时空海盗合作后,她无意间发现了萧逸在两年前的研究进展,竟是要拿白魔两道混血儿童作为培养基,来培育疫苗,而他们欠缺的,仅仅就剩她手上掌握的那套病毒基因编码。


纵观整个铁时空,符合条件的小孩,除了女儿呼延徽,还有谁?


然而海盗集团在拿到她的编码后,却并未让她参与后续的研发,甚至连有疫苗在黑市高价兜售的消息,她都是偶然从与同事闲聊中获悉的。


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女儿,在他们手上。


做人体生化培养基,近乎是一种变态致死的折磨,而似乎恰恰就是她自己,亲手让那刚刚腾起的一丝找回女儿的希望,重又完全泯灭掉。


她方寸大乱,不知该向谁求助,茫然无措地跑回这个她住了六年的家。


他却不在,久久等不到归家,空荡荡的漆黑宅邸,令她本就在崩陷边缘的神经,彻底失控,沙发上睡着了,噩梦也连番找上门来。


......


男人的鼻息扑面,裹挟着浓郁的酒精味,越来越沉重。


自己的衬衫已被他揉碾得衣不蔽体。


他贪婪地索取着她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手掌又探去拉她的裤腰,似已急不可耐。


酒后他失去与她逡巡的耐心,只想急切地占有她,以至她理智尚存,伸手双双拽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得逞。


修烦躁地哼了声,从嗓子最深处振动出来,雄厚而不可抗拒,似乎是在对她干预的警告。


“修...我知道徽儿在哪了,我们去救她,好不好?”她仰面躺在床上,只能看见他一头黑发。带着哭腔,她哽咽道。


短暂的停滞,他松开制住她下半身的双腿。完全坐起来,坐到床边,偏头望着她,眉眼里五味杂陈。


“阿香,十二时空,我都已经翻遍了...”


修低头盯着地毯,因为强压欲望的缘故,嗓子很干。


“修...”


“哪怕还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修,你听我说——”她焦急地扣住他的脸庞,让他对上自己的眼眸。


“...?”


“上次俘虏你的那帮海盗...也就是我后来合作的对象,他们竟然...用我的研究进展,拿徽儿做培养基,徽儿肯定是被他们抓去了!只是...只是我现在还不知她究竟在哪,我...”


修像是猛然被注入了一支强心剂,蓦地擒住她的右手腕,沉声道:“你说什么?!”


她被他抓得生疼,挣了下,只得随了他的意,声音颤巍着:“我...对不起,修,我知道黑市上已经出现了疫苗,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意孤行想尽快研发出疫苗,是我害了徽儿...”


突如其来的噩耗,再结合禁卫军的调查进展,结论令他几乎要窒息。


遍寻十二时空无果,女儿竟然压根与他不在同一个世界里。


没了力,他凝黑的瞳失了神,松开她的腕,双手战栗着,盖在自己脸上。


她见他的脊背一直在发颤,却没发出任何声响。


他崩溃了。


从天堂瞬时跌进地狱,然后被恶鬼缠绕,深陷泥淖。


阿香不知该怎样安抚他的情绪,毕竟连她自己都还心如刀绞着。


却又见他疯了似的,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大口喘气,拨通了谁的电话。


不出几秒,那头便接起来。是夏宇的声音,习惯熬夜的他,没有早睡。


“喂?修?”


“夏宇,我...想求你一件事。”


“修,这么多年兄弟了,直说吧。”


“科学院的时光机,可以让我用一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修,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先不说私自启用是重罪,时光机的副作用,连我自己心里都没谱。我不希望你出任何岔子,毕竟我那妹妹,还深爱着你。”


阿香闻言,立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阿香...阿香在你那儿?”夏宇不确定地问道。


“夏宇,不瞒你说,我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徽儿是被拐回了过去。”


“什么?!”


“时光机,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3-15 17:24:00 +0800 CST  
PART 6



窗外一阵轰隆隆的闷响,由远至近,像是挖掘机的履带碾过,夏夜的雨就开始肆无忌惮地倾泻而下,顷刻间世界便被雨声充盈。


卧室内只开了盏小灯,空调仍是安静地制冷。


修脱下短袖T恤,将骨折保守治疗的固定胸带检查,重新束紧,再穿回衣服。


坐到窗边的书桌前,他缓缓拉动左侧第一隔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铁盒。


那是他的纪念用枪,通体银黑色,枪身烙印着禁卫军的徽章。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冒着严重违纪的风险,在非任务期间擅用枪支。


但如果涉及到他的女儿,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暴风从半开的窗缝里钻进来,卷动纱帘胡乱飞舞,窗扇似不堪重负般发出“哐哐”的撞击声。


他没有理会,卸掉弹匣,反复拉动套筒,确认枪膛里没有zi弹,拆解枪管,拿软布擦拭所有部件,然后用沾着枪油的棉布为枪管上油,涂上润滑剂。


组装复原,他又将zi弹一颗颗推进弹匣内,最后将异能手枪别在了腰后,再用黑色夹克外套的衣摆遮住。


他起身,将椅子推进去,转背便迎上她倚着门框的身影。


不知她这样注视自己多久了。


修望着她,像是斟酌许久,才逐字逐句道:


“病毒肆虐,现有的疫苗不过是初代产品,铁时空危在旦夕,我会吩咐下属给你权限,你留在这边继续研究,作用比我大。”


“你要丢下我吗?”


她只问了这一句,左手抚上右臂因为冷气而战栗的毛孔。


修提起床脚的简易行囊,朝她走过去,深邃的瞳凝结成洞黑:


“两年了,阿香。我从没想过要丢下你。同意与你离婚,不过是想让你不受我身份的限制,可以没有顾忌地放手一搏,去完成你的研究。不然,我绝不会轻易放你...离开我身边。”


他说着,粗砺的手掌便贴上她的脸颊。


“那就让我去...”她猛地抓住他的手,眸中是近似绝望的哀求。


“夏宇说了,时光机对人体的负载太大,你承受不住的!”修痛苦地将手抽离出来。


“那你呢!你才断了两根肋骨!”


“徽儿...徽儿等不了了...阿香,答应我,这一次,不论我能不能带徽儿回来,都不要放弃你自己的生活,好么?”


“不...修...你别这样,我要你活着回来...”


她怕了,时光机的副作用,谁也不清楚。她不敢想象,失去了女儿,再失去他,还能如何继续生活下去。


修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只沉声道:“结婚时,你说过,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你都会支持我。因为你相信我的判断。不是吗?阿香。”


她只是凄怆地点了点头,算是一种无声的妥协。


修没再多言,侧身而出,大步穿过客厅,看了眼家门上挂着的那副彩绘面具,便一把推开,拽起夹克的帽兜盖在头上,提着黑色行囊,消失在了茫茫雨夜里。


-


潜回禁卫军总部,利用权限,私自带走一支缴获的疫苗试剂,再赶到九五科学院时光机研究所,已是凌晨两点。


夏宇仍旧是黑框眼镜,西服背心的学院派装束,给修泡了杯咖啡,置到办公室的茶几上,便在沙发上坐下,欲言又止的模样。


一时办公室内只剩古典座钟秒针转动的声音。


修手掌交叉,打破沉默道:“如果盟主追究此事,你只需说是被我胁迫的就好。”


夏宇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恼意:“修,你觉得我在乎的是这个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一去不回,阿香怎么办?”


“只能拜托你们照顾好她了。”修如是道,言语间尽是决绝。


“你!”夏宇被他堵到无话可说,只是摘下眼镜,兀自叹息。


良久,他才又徐徐道:“如今我们研究所的能量,仅仅只能维持你这一次时光穿梭,所以时间节点一旦选定,再无重来的可能。另外,尽量不要参与过去的事,谁也不清楚,一点细微的改变,会对未来产生多大的影响。”


修点头,沉吟道:“我有多少时间?”


“三个月。三个月后,时光机会在送你到达的地点,将你传送回来。所以,不论成败,你都务必在三个月后准时赶到。不然...”夏宇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了。”他应了声,“谢谢你,夏宇。”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3-16 16:57:00 +0800 CST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3-17 16:57:00 +0800 CST  
中了老六的毒
莫名其妙就和谐
只能发图了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3-17 16:58:00 +0800 CST  
PART 8



命运的轮回,令他觉得可笑又可悲。


同样是胸骨骨折住院,她对自己的态度,却是截然相反。


只要异能医学院没课,几乎寸步不离,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将他被残风蚀损的胸腔,再次填满。


有的时候,他在想,如果三个月期满,他不按照约定返回时光机传送点,就这么一直代替那个年轻的自己生活下去,是不是一切都能变得好起来。


但他不能这样做,因为在七年后,那个真正属于他的妻,还在等他。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两个她之间太尴尬的处境,他利用职务之便,暗地要求骨科医生给他多开了半个月的住院单,时至今日,距离时光机将他带回,还剩两天时间。


“修,我已经帮你办好出院手续了。”阿香一边将一些缴费单叠好塞进包里,一边走进来,脚步轻盈,似乎心情不错,“怎么样,伤病员同志,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修已经换好衣服,正在穿鞋,没有抬头,笑言道:“阿香,今天不用去学校的哦?”


“哎哟,你今天出院,导师也知道我新婚,所以给我放假了嘛。”阿香微红着脸,帮他提起盛着换洗衣服的背囊。


“我来。”修一把拿过,拥着她往外走,“方向选定了吗?”


“咦,你怎么知道我们明天要选方向了?”阿香好奇地望着他。


“前几天你自己嘟囔的,忘了?傻瓜。”修调侃道。


“喂喂!呼延修,我怎么觉得你住个院,把胆子住肥了呢!”阿香觉得修好像突然成熟了许多,自己在家的地位朝不保夕。


“阿香,选临床吧,嗯?这样以后我在前线,想到身后有你,会踏实许多。”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做出违背自己初衷的事,如果不是这两年来他的诸多经历,他绝不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影响她一生的决定——放弃病理,放弃一切对病原的研究,以及未来...对那波危及全世界人类存亡的病毒的疫苗研究。


阿香被他右臂牢牢箍在身侧,穿行在医院楼层间,引来旁人艳羡的目光。


脸烧得绯红,嘴里还是应道:“这个理由很充分。可是我对病理比较感兴趣欸,唔...容我再想想。”


“晚上想吃什么?我请。”


“喂,我们都是夫妻了欸,还说什么请不请的啊。”她挥舞着左拳,作势要反手砸他的面门,被他抓住,十指紧扣。


-


吃过晚餐,结束晚场电影,到家已是快十二点。


修去洗澡了,阿香在床上望着笔电的屏幕,心思越飘越远,坐立不安。


春宵之夜被那个易容男一闹,就给耽搁了半月,今天他俩才算名副其实地同居了。


虽然前几日夏雄身为长辈,已经跟她就夫妻之事进行了由浅及深的科普,她也红着脸表示大概懂了,可终归是从小生长自纯情的银时空,究竟该如何应对啊,真是难为情。


望着屏幕上的搜索引擎,她咬了咬嘴唇,正打出几个字,浴室门倏地打开,条件反射般一把将笔电扣上。


修穿着浴袍,刚刚吹干的黑发蓬松地耷拉在额前,趿着拖鞋出来,见她一副神色慌张,小鹿乱撞的模样,兀自暗笑,径直过去,掀开被褥,就躺了进去。


与她在一起快十年,如果对上七年后的阿香,他不一定有胜算,可如今的她在自己面前,几乎没有秘密可言,三个月时间对这里的适应,加上他稍加修饰的伪装术,她很难从他身上发现与年轻自己有什么不同。


“在看什么?”他淡淡地问了句,左手支着脑袋,就这么看着她。


“没...没什么。”阿香支吾着将笔电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整个人都缩进了被窝里。


“嗯,那就睡吧。”他灭了床头灯,将左手从她脖颈下穿过,右手再搭上她的腰,便将她整个人拥入怀里,却没有再过火的动作。


能感到她瞬时紧绷起来的身体,渐渐又放松下去,修的下颚贴在她脑后,在黑暗中微微一笑。


“傻丫头,明早我出去办点事儿,回来,再带你去吃好吃的。”他的声线很沉,从她头顶传来,鼻息平稳地拂过发梢,带来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明天,就放那个家伙回来陪你吧。


自己把自己囚禁这么久,大概是世界上最滑稽的事了。


他细细想着,按照他的记忆,女儿本就是在他们新婚蜜月时的爱情结晶,如今被他这么一搅和,即便是阿香之后再怀孕,也不会再是徽儿了。


那么...她也就不必再遭受那些折磨了吧,阿香,也不必再面对丧女之痛了吧。


会不会改变未来,以致影响时空秩序,于绝望的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她被他的胸膛紧紧贴着,看不见他的样子,只是右手伸去与他握在一起:“备备...”


“嗯?”


“我觉得...你好像有哪里跟以前不一样了。”


“有么?”他嘴角上扬,挠着她的手心,不置可否。


“有...你以前,不会这样叫我的。你的语气,怎么变得跟我大哥这么像啊...还有那天那个易容男,你只说有了调查结果,却什么也不与我讲。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她嘟嘟囔囔,诉说着满腹疑惑,与小小的怨言。


修似深深地叹了口气,就在阿香以为他生气了的时候,才又道:“那个人,你不用担心,他...应该没有恶意。别想太多...困了,我们睡吧。”


他无心再去解释什么。


他真的累了。


至于那个人的身份...在他抬手挥出气劲击中自己时,撞进体内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气息,以及看见他从衣摆下方隐约露出来的面具时,他就大致有了判断。


在时间面前,谁又敢称自己是最后的赢家呢。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3-18 19:59:00 +0800 CST  
PART 9



城郊一处废弃烂尾楼,孤零零立在一片杂草地中。


修一身黑衣,夹克的帽子将面庞遮了一半,腰后别着枪,枪柄露在外面。


双手抄在衣兜里,顺着楼梯,逐级而上,每踏一步,都有一层灰不经意地腾到空气中。


顶层,四面镂空,快速流动的风呼啸着乱窜,在耳边发出呜呜的声响。


中央大厅内,用铁链穿过房梁,吊着两个人,食物和水的缺乏,已致其奄奄一息。而一旁的椅子上,还被双手反绑着束缚了一个人,有着与他一样的面容,只是被胶布贴着嘴,封了异能,无法发出声音。


面对着三人,摆了一张陈旧的木椅,他如往常那般走过去,拍了拍上面的灰,再坐下,翘起二郎腿。


稍稍抬起被帽子遮挡的视线,目光扫过,嘴角上扬,他反手抽出手枪,拿在手里把玩一番,再拉动套筒,上了膛。


“我要走了,回去真正属于我们的时间。临走之前,你们父子两个,是不是该对我的女儿,有一个交代?”


修冷然道,举起枪,枪口对准了吊着的二人。


他早就起了杀心,如果不是顾虑到阿香,也不会犹豫至此时。


“要杀便杀!我叶宇翊纵横时空之海这么多年,最终败在你呼延觉罗修手下,也不算亏了!但你要知道,杀了我,我的集团仍然在那里,疫苗已成,你已经无法挽回了!”


叶宇翊说完,便猖狂地笑了起来。而一旁的叶思偍,却是双目无神,面有愧色。


身为叶思偍的私生子,异能低弱的魔化人与麻瓜混血,叶宇翊其人从小不被家族认可,漂泊在外。但其脑子活泛,一手建立起庞大的时空海盗集团,以“少爷”自称,抢劫走私,无所不为,行踪诡秘,令白道颇为头疼。


这次亦是魔界时光机运用初尝试,以求避开白道侦查,如果不是呼延徽与其父血脉相连暴露了疫苗制造工厂的位置,他也不致被杀红了眼的呼延修连根拔起。


时间回到三个月前。


承受肉体过载之苦穿越时间而来的呼延修,才刚展开调查,就未曾想一切都已经迟了。


女儿被利用完,生产出一批批所谓“人类救星”的病毒疫苗,自身却饱经折磨,没了心跳。


那是一个暴风雨的夜晚,呼延修就这么用一把枪,与强大的异能,血洗工厂,包括萧逸在内的数百名海盗与研究员,不论人魔,皆当场毙命。而他就这么一只手抱着女儿逐渐冰凉的躯体,一只手将捆在一起的始作俑者——叶氏父子二人,在泥地里拖了一路。


然后二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目视着呼延修用一杆铁铲,一下一下为女儿掘出坟墓。


彼时,呼延修从头到脚一袭黑衣,浑身湿透,雨珠从他下巴一滴滴掉下来,脸色阴鸷,双目殷红,如一尊嗜血的魔神。


仅存的一丝意志告诉他,这次穿越是他唯一的机会,别再让痛苦的历史重演。


于是修决定取代年轻自己的位置,本要在新婚夜绑了他,暗中潜伏的修却没想到面具男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替自己出了手,便顺势而为,将晕在厕所里的他绑走囚禁起来,每日不过是趁着阿香去上课之际,来提供食水。


......


“疫苗...?”修面色狰狞,瞬移至叶宇翊跟前,手肘朝他的腹部狠狠砸下去,“你不要妄想了...我已经靠代替那个家伙,改变了未来,徽儿...再也不会存在了!”他说着,指了指在椅子上疯狂挣扎的,年轻的自己。


“与其这样痛苦地遭受你们折磨,还不如根本就不要出生的好!叶思偍,徽儿是你的外孙女啊...她唤你外公,你却狠心将她拐走,将她作为实验品!”


叶思偍闻言,默然埋首:“对不起...我,只是想救伯符...”


叶家长子宇策在病毒爆发之初,便不幸被丧尸咬伤,意识模糊之际,不愿堕为行尸走肉,选择了自我了断,叶思偍知晓后从此一蹶不振,连阿香也无法宽慰他。


恰巧叶家表亲晚生萧逸曾掩盖魔性与阿香师从病理同门,他利用这层关系,接近呼延徽并取得其基因,得出只有利用呼延徽的血脉,才可能研制出疫苗的骇人结论。


叶思偍甫一知晓,便陷入内心的煎熬,又因叶宇翊的游说迷惑,最终趁夫妻二人松懈之际,拐走了自己疼爱的外孙女。


只是他没想到,将孙女送到工厂,才知是要她做培养基,可那时,他已追悔莫及...


以叶宇翊的头脑,又怎会不明白修的意思,只冷笑道:“呼延修,你知道你这样做,是在自私地剥夺全人类的希望么?”


“那又怎样?!我呼延修活了27年都在为人类奉献,可要想用我女儿的生命,来拯救他们,除非我死!”


修的情绪越来越疯狂,歇斯底里般将枪口对准叶宇翊,扣动扳机,可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出现,挡在了叶宇翊身前。


是她...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3-19 18:08:00 +0800 CST  
PART 10


骤然间,一道耀眼白光闪过,一名男子瞬时出现,双手置于身前,掌心上下相对,聚起高密度的风力场,将那枚击发的zi弹完全包裹,接着连退好几步,才算完全卸掉弹头内的强大异能。

“嘎达”一声脆响,弹头直直掉落到水泥地上。

男子戴着银色面具,见局势稍定,才收了手,将双臂背在身后。

修还未从方才的危急中回过神来,只是目光呆滞地望着面具男,持枪的右手无力垂在身侧,颤抖着,后怕地倒吸凉气。

差一点...他就亲手杀了那个他本要一生守护的人。

但仇恨已经渐渐将他内心腐蚀,脸色由惨败转为铁青,如行尸走肉般,冲着面具男,麻木道:“你不就是比我多活几年么...?我若要杀他们,你以为你挡得住我?!”言未毕,他猝然重新扬起枪口,对准了面具男。

可修显然低估了那人,只见其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修跟前,单手一抬捏住枪身,利落地一推,一扣,便熟练地将手枪套筒卸了下来,随手一扔,便从烂尾楼的缺口丢了出去。

修还不肯作罢,一拳振臂挥出,却见面具男轻松躲过,接着左肘猛抬,准确击中修的下颚,趁修短暂晕厥之际,再反身厉挑他脚腕,修招架不住,被重重撂倒在地。

面具男随即冷然道:“我劝你,别再做追悔莫及的事。”
修痛苦地捂着胸口,内心极度煎熬,像一头困兽般失去理智,嘶吼起来。

阿香被他时空的状态吓得不轻,跌跌撞撞地坐到他身边,将他的脑袋紧紧搂在怀里,一再安抚:“修...大叔都告诉我了,你别再错下去...”
“错?我有何错?阿香,你告诉我,我有何错?!”修状若疯狂地捏住她手臂,追问道。

“你杀了太多人了,修...”眼泪不争气地从她眼角溢出来,“不论他们是否罪有应得,你身上的怨气太重,重到快失掉你自己了...”

过去这一个月,她早就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却苦于无处着手,又遇上27岁饱经历练心思缜密的修,迟迟寻不到答案,最终还是面具男的再次出现,告诉了她一切真相。

滥用职权,非法拘禁,杀人不眨眼,不顾夏宇的警告肆意干扰时空秩序,已经严重背离了呼延修原本的为人底线与信仰,可他自己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若无其事地蛰伏在阿香身边,只会累积成一次可怕的爆发。

解铃还须系铃人,呼延修此生的命门是她,而心结,必须还得由她来解。

修终于平静下来,像身体忽然被抽空了力气,只是躺在她怀里,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良久,才喃喃自语道:
“阿香,我这样做,这样对徽儿,你会原谅我吗?...她会原谅我吗?”

阿香知他所指,眼中氤氲着厚重的悲伤与怜悯:“修...她就算不能原谅你,但她会理解的...相信我,她会理解的...”

面具男只是摇了摇头,接着一记微形神风回旋斩出,将束住三人的绳索尽皆切断。

这场闹剧,是时候该结束了...他本是带着一个单纯的,只为见她一面的目的而来,不想却身不由己地参与进了这样一次事件里。

天知道他回去后,又会改变什么呢?时间这个东西,任他再活多久,恐怕都难以完全参透。

叶氏父子从悬空状态跌落到地上,知远非其对手,便也不再恣意妄为。

而被反手绑在椅子上长达一个月的20岁呼延修,缓缓地站起身,撕掉嘴上的胶布,活动着僵硬麻木的双臂,不言不语地注视着眼前两位。

面具男转身,朝着叶氏父子道:“叶思偍,叶宇翊,这人我带走了,你们也尽快回归本位,再被我发现私自穿越时空,决不轻饶。”说罢,他一把揪住修的衣领,就将他拖起来,正要离开,却被阿香伸手拦住。

“你做什么?”他言道,语气似远似近。与她分别太久,此番再见,他始终保持着一份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距离。

“大叔,我会想你的。”她轻声道,有些哽咽。

他顿了片刻,面具下瓮声瓮气的嗓音中,似夹带着苦笑:

“时间会抹平一切,你不会记得我的。”

“你记得我就好了啊。”

阿香歪着头,冲他莞尔一笑,知他不会还手,倏地身体前倾,撩开他的面具,露出半个面颊,便凑过去,不在乎身旁两位老公的目光,在他唇角轻轻落下一吻。

双颊微微红,她再附赠与他一个拥抱。

不带任何情感的逾矩,只似故人临别般,娓娓道来...

我连对我自己那根木头,都没这么主动过呢,大叔。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3-20 15:24:00 +0800 CST  
PART 11


待他从天旋地转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野树林子的泥地里。

似乎刚下过雨,初秋的黄昏,将他冻得直发颤。

拿出满屏幕泥水的手机,定了位——索性那时光机还不算太烂,离家也不过几公里距离。

头疼欲裂,四肢酸痛,以及未得到妥善治疗的骨折。

短时间内连续两次时间穿越,承受了巨大负荷的身体,已严重吃不消。

既已预感自己行为所带来的后果,他内心填塞满对她的愧疚,以及难以启齿的酸楚,蹒跚着一步一步往家挪。

花了比往常多一倍的时间,才摇摇晃晃行至家门口,扶住门框,平息了几口气,才伸手掏钥匙来开锁,摸索了半天,竟没找到。

难道又要用神风锥破拆?

不行...换了锁,她要是回来,怎么办?

他苦笑着摇头,按住隐隐作痛的胸口,在门廊的台阶上艰难地坐下,偏头倚靠在门柱上,漫无目的地呆呆望着天际的夕阳,酸涩蔓延他全身每一个细胞。

......

他在疲惫至极中睡着,做起了一个不成逻辑的梦。

梦里有她,从东汉初识,相知相恋,到克服时空阻碍,以及连他自己都不曾奢望的,在来自两大家族长辈的诚挚祝福下成婚。

梦里也有女儿,他疼了四年的小丫头。

都说女儿随爹,呼延徽的性格便似他那般安静,内敛,却又不失她母亲的那份聪颖。

乖巧懂事的女儿是他的骄傲,每当他让女儿骑在自己肩上,于禁卫军大营里漫步,总会引来身旁众人艳羡的目光。

他以为时间对年轻的自己来说,只是不经意地在流走,无谓长久。

如果不是这场灾难,他的生活,本该是幸福的,他沉溺其中,未曾想变故来得如此之快。

恍惚间他竟梦见她牵着女儿站在自己身前。

阿香弯下腰着急地问他怎么了,女儿跑来牵自己的手,小小的手掌传递丝丝温暖。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就好了...他想。

冲着两道虚幻缥缈的身影,他喃喃自语道:

“阿香...徽儿,我真的...真的很想你们...”

......

又一次醒来,已分不清时间早晚,只知道头疼好了许多,一天未进食,饥肠辘辘。

不对...自己为什么躺在床上?我是怎么进来的?

他缓缓坐起身,撑着床沿下地,阿香牌睡衣和棉鞋...

难不成自己最终还是梦游着破门而入了?

中间过程怎样,他委实记不清了,只能是徐徐拖着酸胀的躯体,想晃到厨房去觅食。

卧室门是虚掩的,他刚要伸手去推,却听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妈咪,老师说明天开运动会呢。”

“是吗?那要好好玩喔。”

“有一项是亲子合作的项目,我报名了,可是爸比今天这个状态,我担心...”

“这样哦...你老爸今天确实怪怪的,也不知道那臭灸舞又给他派什么任务了,是跳泥潭挖宝藏吗?浑身搞成那样,洗衣机都罢工了啦。还说一堆奇奇怪怪的胡话,我真是有够怀疑他是不是你真爸。”

接着是小女孩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这么木头,只有我爸比讲话才那样啦,如假包换。”

“哈哈,也是吼。徽儿,去叫你那贪睡的老爸起床,吃晚餐了。”

“知道啦。”

呼延徽蹦跶着从厨房门口往主卧跑来,先是试探着敲了敲,接着轻轻推门,人还没进去,就被谁抱了起来。

“爸比?你醒了?...爸比,你怎么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父亲落泪,顺着坚毅而又憔悴的脸颊流下来。

然后便被他紧紧搂在怀里,被他不断亲吻自己的额头。

阿香循声而来,穿着围裙,手里还举着汤勺,先是莫名,接着便被他的眼泪给怔住。

“木头,你今天出去到底是怎样了啊...从我接女儿放学回来起,你就一直这么...”

她话还未说完,就见修迈出几步,手臂一挥将自己也揽进怀里,然后突然被他吻上了嘴唇,担心油污蹭到两人身上,她只得呜呜控诉着,将汤勺高高举起。

听闻他快要抑制不住的呜咽声,她错愕,这个男人坚若磐石,何曾像如今这番近乎嚎啕过。

直到看见女儿羞羞地捂住眼睛,阿香才赧然地躲开他,道:

“木头,你干嘛?是不是那臭灸舞又欺压你了?我明天领你去找他算账。”

问不清缘由,阿香只能先想点法子逗他开心。

“对不起...对不起...阿香...”

“蛤?你做什么了要跟我道歉?嗯...只要你没有在外面包小三,我都可以原谅你的啦...干嘛啦,我讲的笑话不好笑哦?还这么愁眉苦脸的...你不会真的包小三了吧?”

“爸比有妈咪和徽儿还疼不及呢。”呼延徽靠在修肩膀上,咯咯笑着。

是啊,她们就是他的全部,他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疼都觉得不够。

可他明明在过去做了一件剜心削肉的蠢事,可为何一切会以如此美好的一面来呈现给他,很显然,未来朝着他未曾预料的方向发展了,而自己的记忆却并未发生丝毫的改变。

他是...还在做梦吗?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3-22 23:30:00 +0800 CST  
PART 12



翌日,修不顾老婆的劝阻,带伤上阵,大杀四方,将小学那一干家长灭得片甲不留,成功为女儿捧回亲子项目的冠军奖杯。


他花了一天时间,一面试图蒙混过关自己昨日的反常行为,一面通过不断旁敲侧击,大概理清了些思路。


病毒依然横行,只是阿香不知什么原因,没有从事病理研究,而是成为临床医师,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使她与萧逸其人没有联系,女儿也能幸免于难,因此他们不仅没有离婚,生活还非常美满。


既然上天愿意给他这样一个重来的机会,他发誓要好好珍惜,绝不让悲剧重演。


昨夜太过疲累,他早早就睡下,醒来后就一直想与阿香过二人世界,于是这天放学,将女儿寄宿到夏家,便要载她上山看夜景。


临走前,阿香还在不放心地交代着什么,修先行步出,拉上车门,没急着发动。


从衣兜里将那管他私自从总部带出来的疫苗拿出来,捏在手中,拧紧了眉。


这是他最后的疑问。


为何女儿既好好地活着,这管疫苗也没有消失。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参不透。


可不论是阿香,还是夏宇,记忆都与他穿梭之前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甚至不知该向谁求助,或者...要不要向灸舞坦白这支疫苗的存在。


正思考着,见她从夏家出来,不动声色地将疫苗收进车屉里。


“阿香。”


夜幕下,将车开在盘桓的山道上,他似想起什么,突然唤了她一声。


“嗯?”


“女儿是二月底出生的,对吧。”


“是啊,怎么了?”阿香不懂他干嘛忽然提起这个。


“按照十月怀胎的推测,女儿应该是蜜月宝宝吧?”


他与她在四月结婚,加之女儿的生日,他自信不会估计错,只是为什么...


阿香愣了一下,他们之前没太在意过这个问题,只是偶然发现怀孕,有了女儿。如今被他这么突然一问,倒令她认真默算了番。


片刻功夫,她便掩嘴笑了起来:


“木头,医学上所谓十月怀胎,一个月是按4周来算的啦。另外足月的胎儿一般都是在37周到41周,意思是8个月零4天到9个月零2天都是正常的,所以准确来说,徽儿不算是蜜月宝宝啦...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被她这么一科普,修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一个常识性错误。


“没...就突然想起来,随便问问。”修不动声色,嘴角却又洋溢着一丝欣喜,插科打诨道,“老婆你看,夏天家都生俩了,我们争取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阿香没好气地打了下他的胳膊:“油嘴滑舌,谁要跟你再创辉煌啊!”


修闻言,一脚猛踩刹车,两人都抑制不住地朝前倾了下。


“你干嘛...唔...”


修探过身去,手撑着座椅靠背,另一手按着她肩膀,低头就吻下去。


有点急,吮得她舌根发疼。她喘不上气,伸手把他推开。


“你是怎样啦...跟饿鬼似的。”


她酡红着脸,心虚地望了眼四周,好像偷情怕被别人捉住般,索性倒是黑漆嘛唔一片。


“嗯,我确实饿了很久了。”修促狭地瞥了她一眼,手指在她鼻尖轻轻一点,就收。


“你这么说,好像我虐待你一样喔?!你自己说,你哪次‘狼子野心’我没满足你?哈?”阿香不满地挥动着拳头,冲他控诉道。


她自然是不懂,他与她离婚后,整整旱了多久。如今娇妻在侧,他怎么舍得轻易放过。


“喂喂喂,车在溜坡啦!”阿香忽然一声惊呼,连连拽住他的衣袖。


修也意识到自己一激动,忘了踩住刹车这回事,还在半山坡上的车体开始缓速后溜。


一切尽在掌握,修倒也不着急,噙着笑意,满心欢喜地逗她道:


“老婆,跟我再创辉煌好不好?”


“呼延修!!要死哦,踩刹车啦!你这是趁火打劫!”


“嗯?”


“好啦好啦我答应你啦!”阿香手忙脚乱地要去拉手刹,修突然猛轰油门,这辆硬派牧马人又撒欢般跑了起来,她冷不丁往后倒,惊慌地拽住扶手,“你开慢点,猴急什么啦...!呼延修你故意的是不是!!”


修豪恣地笑出声,一路驱车至山顶。


山峰林立间,藏着片淡水湖泊,有一处小的宿营点,黑夜中亮着几盏微弱的灯。


他们偶尔会带着徽儿来这里度周末,这一次把女儿撇下,阿香不用想都知道他居心叵测,怀着花花肠子。


不过也确实许久没与他过二人世界,便也默认了,只是没料到他会如此胆大妄为。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弃车落跑吗?两眼一抹黑,有阿飘怎么办?


侧头瞪了修一眼,见他正专心找地方泊车,伸手就解开安全带,蹭过去朝他腰上狠狠一拧。


“嗷嗷!别别别!”修吃痛地嚎叫道,腰缩向一旁,想躲开老婆的致命攻击。


阿香却不依不饶要治他,修无奈,观察了四周是片平整的土地,便急中生智,猝然向右急打方向盘,阿香没有防备,尖叫一声,整个人扑在了他身上。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3-23 22:07:00 +0800 CST  
PART 13



某木头在被夫人气得一顿“暴打”后,总算老实了。


乖乖停好车,租下一块营地,支起帐篷,点燃篝火。


修正半蹲着朝火堆里添柴,忽觉肩上沉了沉。


熟悉的她的气息,从后脑传来,抚在他脸上,痒痒的。


“困了?”他以为是一整天的运动会,令她疲累了。


“就想抱抱你。”她把头埋在他颈间,鼻头撒娇般地蹭了蹭。


修没作声,捏住她环抱住自己胸膛的双臂,放到自己肩上,再用双手勾住她的腿弯,就将她背了起来。


阿香欣然接受。


初秋的晚风从湖面轻抚过来,搂住他脖颈的双臂替他理了理凌乱的发梢,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甜甜笑着。


她知道他最近有些反常,但不论如何迂回地询问,他总是用转移话题模糊带过。


既然他不想说,她不会逼他,而如果哪天他需要她的帮助了,她会一直都在。


修背着她,借着营地微弱的光,沿一条小道朝湖边行去。


稳稳踩在碎石路上,湖水拍打着岸边的声响一阵接一阵,与林子里夜莺若有似无的鸣唱,相映成趣。


远山近水,一片岑寂。


他们坐在湖岸边的石头堆上,能瞧见映在清澈水中的月亮,小小的一瓣,指甲掐出来的一样。


相对无言,只是陪伴。


修捡了块石子,随手投进去,咕咚一声,那月亮碎了,月光一圈一圈地漾开。


冷不防,身旁的小娇妻便凑过来,手腕撑住他的肩,在他侧脸浅浅印下一吻。


修怔了下,侧目瞥着她,眉脚上挑。


分明刚刚才“家暴”了自己要他老实点,现在又来点火是怎样?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呼延修可不是任人鱼肉的主。


趁她不备,修拽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阿香低呼不及,跌进了他怀里。


“你干嘛...”阿香见他贼兮兮地作势要埋头贴过来,嘤咛一声,双掌齐齐遮住他的双眼,将他脑袋直往上推。


修单出手来刨开,又被她灵活地捂住,无奈道:“别闹。”


“哼~”阿香偷笑,直起身又迅速在他唇上嘬了一口,接着又伸出爪子在他胸口猛地揪了一下,修痛得嗷嗷直叫,她便趁机脱离他的控制,沿原路往营地去,“色鬼,我走了,拜拜。”


修摊手坐在原地,又好气又好笑,明明被非礼的是自己啊喂!


敏捷地迈着细步往回溜,余光瞥不见他的身影,一面对自己金蝉脱壳的战术感到骄傲,一面又有些气他,竟然都不来追一下自己的哦。


恍神间,眼看胜利在望,快要踏进营地之时,她却忽觉身体一轻,双脚便悬了空。


“啊...喂!”阿香抬头就瞧见他得意的眉眼,只道这家伙何时追上来的,她都没有察觉,甫一想到营地附近兴许还有别人会看见,就脸皮发热,扭动着身躯要他把自己放下来。


修却不再给她逃跑的机会,抱住她的双臂一起用力,将她愈加贴紧了自己,循着那轻启的朱唇,便吻了上去。


嘴上大动干戈,脚下也没闲着,大步流星向前走,直到吻得她透不过气,拍他的胸口时,他才稍稍放开她,像变了个人似的,嘶哑着嗓音道:


“帐篷还是车里,自己选。”


天...她叶宇香今天是真上了贼车了。


阿香早料到他图谋不轨,可未曾想过他会将床笫之私如此直白地说出来,还要她选。


太难为情,她紧闭着眼,装死不吭声。


“那我替夫人选了。”


修得逞般含着笑意,三两步抱着她走到那辆牧马人跟前,用脚踢开后备箱门,车内灯便亮起来。


阿香莫名其妙地半睁开眼,仔细瞅了瞅,才赫然发觉后排座椅早就被他不知什么时候给放倒下来,铺成了一片非常适合...那啥的空间。


好啊,原来这死鬼计划得这么周详...


不行不行,要这么轻易遂了他,为虎作伥,以后还了得!


阿香小心思既起,刚被他置下,就撒开腿要汽车逃跑,修哪还能放过她,身子覆上去挡死了她的出路。


阿香见此路不通,灵机一动,便转身朝前座爬去。


修好笑地摇头,钻进去,合上箱门,双手轻轻一抓,一搂,就把她带了回来,翻身压下,将她双手压在他头两侧,调侃道:“夫人别跑了,再跑,我就把车的软顶卸了。”


“你!”阿香被他气得哭笑不得。当初就不该答应他买这辆软顶的吉普,这要真被他拆了,岂非变成敞篷,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们在干啥似的,憋笑着咬了咬嘴皮,“呼延修,你再这样,我要叫了喔!”


“嗯嗯嗯?”修挑眉,摇头,狡黠一笑,“荒山野岭的,你看谁搭理你。”


“给你脸了。”阿香冷傲地哼了声,左膝猛抬,差点踢中他下胯。


所幸修有提防,伸手压下,不再啰嗦,沿着她的大腿向上,从衣摆钻进去,五指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细腰。


阿香白皙的脸上立时就泛起了潮红,可还是不肯乖乖就范,施展叶宇策小时候教她的地面技,反客为主,将修压到了下面:“哼哼,我赢了吧?”


“...”修未作声,咽了咽唾沫,直勾勾盯着她。


过了好久好久,阿香才终于察觉到下面有个什么硬硬的东西在顶着她,而现在她跨坐在他身上这姿势,到底是有多暧昧。


“阿香,我打不过你,你吃了我吧。”修装作可怜巴巴地说着,双手却顺着她腰肢向上,眼看要触及她胸前那片禁区,阿香登时将他的魔爪拍掉,冷不防他突然不急不缓地送了一下胯,她便立时被他顶得浑身酥软下来。


娇嗔地捶了下修的胸膛,阿香将指尖插进他发丝里,俯身,亲吻他的唇。


妻子第一次那么主动,修自然也被撩拨得火热,三两下除去她的上衣,单手熟练地错开胸衣的排扣,粗砺的手掌抚上了她的前胸,揉捏间,她眼中的媚色更深,如柔水般化开了。


......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3-24 23:28:00 +0800 CST  
PART 14



拂晓时分,他被什么嘈杂的声音吵醒。


侧头,怀中的人还沉沉睡着,呼吸均匀,睫毛时而颤动。


昨晚折腾到很晚,头顶不小心撞到车壁的包现在还未消肿,见她最后累得不行,索性不动她,在车上休息了。


捞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替她牵好毯子,盖住裸露在外的脊背,小心翼翼坐起身,往外看去。


一瞬间,瞳孔骤缩。


他只看见数不清的人形丧尸,从树林间急蹿出来,营地内已遭了殃,帐篷坍塌,不论是麻瓜抑或异能行者,都无力抵挡,有的被撕咬后痛苦倒地,感染病毒开始丧尸化,有的甚至直接毙命,血溅当场。


丧尸可怕之处,就在于不受定身术的威胁,且不会疲惫,速度极快,最原始的攻击力巨大,一旦小规模爆发,将会成指数增长,人类唯恐避之不及。


铁时空范围内已经勉强维持了半年的安全状态,此番不知为何,又有了漏网之鱼。


“阿香,醒醒!”


修晃了晃她,手忙脚乱地套上裤子,弯腰三两步抢到前座去,发动汽车。


可为时已晚,营地的人类被屠杀殆尽,丧尸群疯狂涌至二人车前,猛烈地撞击着车窗,有些甚至直接跳上了软篷,伴随着渗人的怪叫,开始用尖锐的指甲撕扯。


“趴下,扶好!”修瞥见软篷已经不堪重负地快要裂开,不知能撑多久,只得急打方向盘,试图甩掉车顶的丧尸。


没有真实见过丧尸的阿香有些恐慌,但还是尽力镇定下来,套上外衣将自己裹住,再抓住一切稳固的地方。


奈何丧尸抓握力惊人,一只接一只跃起,牢牢附着在车顶上,车子不堪重负,速度骤减。


车身摇摇晃晃,被丧尸强迫改变了行驶的方向,眼看就要坠入湖中。


“神风斩——呜拉巴哈!”修被逼无奈,抬手击发,霎时将车顶与丧尸一齐掀翻,迅速爬回后座,拉起阿香,二人同时一跃而下。


车子没有减速地直冲入湖,很快就被水淹了一半。


好在修及时判断出眼前这些丧尸仅为麻瓜所化,即便少则也有三四十只,他亦能与阿香一起勉强应付。


“阿香,我有责任在身,不能将这群丧尸放去闹市区。你先走,我会牵制住它们!”修忙于抵挡,虽无法分心来看他,仍时刻不忘牵着她的手。


“想都不要想!”阿香赌气般道,她如今异能也不弱,修还要支开她这个强力后援,想独当一面,门儿都没有,“我就在这陪你,待会一起回家吃早餐!”


“阿香...”修对她此刻还有工夫跟他斗嘴,感到啼笑皆非,却还是攥紧了她的手,“好吧,跟紧我!”


夫妻二人通力合作,互为后盾,游刃有余,修也接到令的传音,知道东西城卫已在赶来的路上,便松了口气。


“臭木头,我都告诉你不要买软篷了吧,昨晚还想给老娘拆了看全景星空,我看不要待会星空没看到,变成全景丧尸了。”阿香专注于施展异能,还不忘分出一丝神来“数落”修。


“咳...我也没想到,好端端的二人世界,会变成双人打怪嘛。”


修汗颜,也有些后怕,如果他果真为了逗她而把车篷卸了,最后与她玩到兴起忘了装回去,怕是今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是可怜他那坠湖的牧马人了,后座放下来竟然这么宽敞。


经历了昨晚的极致欢愉,他才意识到原来这种大庭广众“偷欢”的事情,偶尔与老婆体验一下,还别有一番滋味。


余光瞥见她没有穿戴整齐的上衣,胸前怡人景色若隐若现,就大脑充血。


嗯,下次有机会,还要再来,再来...


“喂!死鬼,现在这么危急,你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啊!”阿香见自家老公忽然面色潮红,眼冒春水,就知道他肯定又在动什么歪脑筋了,一掌冲他后脑勺拍过去,打醒他。


被老婆看穿,修憨然一笑,正要接话,却赫然听见身后的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呼吸仿佛在瞬间凝固,他骇然转头,就见一只眼泛紫光的丧尸咬住了她左臂。


“啊!!”修状若疯狂地嘶吼起来,神风锥出,将丧尸击飞好几米远,“阿香,你没事吧!”


阿香疼得说不出话,按压着鲜血淋漓的小臂,不想让他担心,只是摇头。“小心!”


修来不及回头,被另一只紫眼丧尸咬住了小腿,猛然间的拖拽令他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巨大的咬合力令他痛得神经快要崩裂。


“修!”阿香见他被拖行了好几米远,没有利器无法挣脱,急中生智祭出一支赤炎精灵的箭矢,掷给了他,“接住!”


修稳稳接住,卷腹倾身,将箭头狠狠穿透丧尸的喉管动脉。


他最终得以逃脱,小腿却已被撕咬得血肉模糊,肌肉纤维都曝露在外,几乎难以再施力。


可他决不允许自己坐以待毙,强忍着剧痛,被她扶着,单脚站立起来,大喘着粗气,打量着一圈正在逼近的丧尸。


是他大意了,魔化丧尸是属于高阶丧尸,具有一定自我意识,是他大意了,不然也不至于被偷袭成功。


人类感染病毒之后,丧尸化的时间长则几小时,短则几分钟,他必须...必须要去车上找回那支仅剩的疫苗,这样,才能救她......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3-25 18:41:00 +0800 CST  
PART 15



“那后来呢?”


铁克历法二零一一年,某处咖啡厅,年轻的阿香对这出故事越听越着迷,拄着腮帮,十分期待地望着他。


他正讲到惊魂处,呷了口咖啡,忽然噤了声,似笑非笑的:


“不说了吧,反正你也会忘的。”


“什么啦,你这样讲一半留一半,故意吊我胃口!”阿香绕了一圈,强迫他坐进去,然后缠住他胳膊,“你快说啦。”


大叔愣了一下,笑道:“你这样被你老公看见,不太好吧。”


阿香瞪了他一眼:“你都说他被27岁那位绑起来了,还要怎样看见啊?”


“那我们去救他吧,嗯?”大叔欲抬手招服务生。


“不要,你不是说有你在,不会有事的么。我要你先跟我讲完,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被冒充老公长达一个月,即便时间会将她此刻的记忆抹平,她仍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位“27”的故事。


以及,他们会幸福吗?


......


天空风轻云淡,山头正罩在旭日的玫瑰色红光里,层林尽染,飒飒多姿。


极不协调的,湖边营地恢复了静谧,只是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丧尸躯干,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腐臭味。


修精疲力竭,光着的上半身溅满丧尸的血渍,靠坐在一块巨石前,阿香正埋头,用从出租人小屋里找到的急救箱,替他熟练地包扎着小腿。


她一言不发,却还是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细微的,吸鼻子的声音。


“阿香...”他轻轻唤了声,却没等来她的回应。


“阿香,不用怕...”他又道,语气极轻,“你看着我。”


愈是这样,她愈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将头埋得更低。


虽未在战场上与丧尸打过交道,却在医院急诊里见过被咬伤后病变尸化的人类,意识沦丧,只剩嗜血撕咬的本能,最后被禁卫军就地处决。


与她心意相通,修又何尝不清楚她在害怕什么,扶住她的脸,想让她看着自己,可她却不自觉地撇过头,不小心望见那些横亘的尸体,心底越发惊怵:


“修...我不想变成那个样子...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徽儿怎么办...?她还那么小...”


“别看了,乖。”他搂过她的脑袋,让她贴上自己的胸膛,“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轻描淡写地道,说罢还亲吻了她的额头。


阿香不解,却见他挣扎着要起身:“你别动,你要去哪儿?”


“你别跟来。”他沉沉地说了句,捡起地上一根趁手的木枝,拄着泥地,一瘸一拐地朝湖泊走去。


山林初秋的清晨,水温也不过几度。


他的光脚刚一踏进去,澈骨的寒冷就冲击着他的神经,才被她包好的小腿,开始往外渗出血来。


“你疯了!你腿上还有伤!”阿香要去拉他,被他撇开了。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原地等我,听话。”


他犟起来,连她也奈他不得,心里一阵发酸,蹲在原地,无助地盯着渐渐被水没过头顶的他。


片刻功夫,他手里紧紧捏着什么,上了岸,浑身被冻得发白,嘴唇乌青,牛仔裤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她赶紧用自己的外套将他裹住,扶到那簇未完全燃尽的篝火前,坐下,依偎着。


“把手给我。”他万幸自己车上还备有密封好的注射器,不管她惊异的目光,将针头插进疫苗里,吸出足量的一管淡蓝色药液。


阿香没有听他的话,直视着他,逼问道:“这是什么?”


“别问了,手给我。”他去抓她的手臂,奈何被冻得身体不听使唤,轻易便被她躲开。


“修,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


她太了解他了,那双茶色眸子里深浅不一的躲闪与哀恸,瞒不了她。


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好,我告诉你。这是疫苗,也是解药。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有事。”


阿香难以置信,她从未听说过当今世上存在着疫苗一说,质问道:“那...你呢?”


“摄心术呜拉巴哈——”


......


“你...你用摄心术让她注射了那唯一一支疫苗?”


年轻的她未曾想这背后竟是这样的结局,双眸不可思议地大睁着。


“嗯。”他点头,侧头瞥向她,小鸟依人般贴着自己手臂的她,犹豫再三,左手怜惜地轻抚上她的额头,“疫苗有效,她活了下来。这大概是我一生做过最正确的选择了。”


阿香捋了捋思路,随即惊骇道:“那,那你呢?”语气与七年后她的质问,如出一辙。


“我啊?我嘛...受到了天道的责罚。”他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蛤?”


“说了你也不信,还是不说了。”他稍稍侧身,掏出钱夹,“服务生,结账。”


“诶你这样真的很过分欸。”阿香直起身,怒瞪着他。


大叔指了指腕表,耸肩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再不去救你老公,真的要出事了。”


“等等!”她脑中竟不知为何,忽然蹦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连忙拽住他,“最后一个问题!...你让我叫你大叔,但是你看起来连30岁都没有,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多少岁?”


“问那么多干什么?傻的。”


他伸手,就朝她头上一阵瞎搅和,搞不懂她怎么才短短一阵子,就这么黏自己。


单手抄在裤兜里,被她强行吊着手臂,出了店。


......


大叔,看见你我便知道...我们以后,一定会幸福的,对吧。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3-26 18:15:00 +0800 CST  

楼主:竹下河_漫天云

字数:27919

发表时间:2018-03-11 04:2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18 12:06:58 +0800 CST

评论数:115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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