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等语】【文】情蛊(CP:黑花,原著风)



楼主 遗忘的芙兰纳  发布于 2014-07-15 01:06:00 +0800 CST  
当晚解雨臣在家里左思右想,最后换了一身黑色紧身皮衣,在半夜一点多的时候开车出了解家。
不知道今天算不算是月黑风高,反正解雨臣不在意,半夜偷袭这种事儿他也干过,就当昨天黑瞎子害他一宿没睡好的回礼。
盘口的谈判约的明天晚上,他想着白天还能睡一下,今天去增加些赢的几率——他需要黑瞎子手里几个盘口的账目资料。这种事儿解雨臣干起来倒不觉得多脸红心跳,反正他老本行就是盗墓贼,偷活人东西和死人东西差不了多少。
黑瞎子住的是个小四合院,离解家隔着几条街,也不算太远。解雨臣再三确认了手下发来的地址,就把车停在远处,摸到后院人一翻身轻巧的就上了墙。上去之后他立刻扶低身子,从身侧摸出一个很小的激光仪器按了几下,仪器闪了几下,没反应。
奇怪,这男人院子里都不装监视器的吗?
解雨臣纳闷的蹙眉,把东西收回口袋,小心的跳下墙把自己隐在阴影里。他自小学的缩骨,骨节灵活筋脉软韧,从高处跳下来也没发出一点声音,解雨臣贴着墙边向主屋跑去,一边觉得可惜——刚才那动作多完美,可惜没姑娘给他鼓掌喝彩。
只是他站在主屋窗下的时候,感到从远处一道视线,解雨臣立即回头戒备,风吹开厚云,月光洒下来影影绰绰的,可看的还算清楚,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年轻人微微偏头,又眯着眼睛看了一圈,才转回去小心的打开门锁,确认没有报警器后悄悄溜了进去。
黑瞎子摸摸下巴从阴影里走出来,他刚才看见解雨臣半蹲半趴的查看门锁,皮衣紧绷,把那人从肩到腰再到臀蠹部的线条勾了个完美,瞎子从没想到一个男人的身材能让他看着这么有欲望,不得不承认,性蠹感也是种犯罪。
——或者说是勾人犯罪的原动力。
可能是眼神的太露骨,解雨臣清醒时的察觉力很惊人,瞎子急忙躲在院墙特意设计的凹角里没被发现,他可等着对方自投罗网,这时候要是掉链子他得掐死自己。
其实他房间里没放什么机关,只是进仓库的通道里有密码锁和激光防盗。解雨臣把解码器拍在密码锁上,指尖飞速按了几下,激光报警纵横交错在他身后,丝毫没能阻碍他的行动。按下最后一个按钮之后,门应声而开,年轻人颇为不屑的哼了一声,这种防盗系统对他来说跟游戏差不多,解当家最擅长什么?自然是游戏。
这叫天赋。
解雨臣把特制的手电挂回腰上,转身小心的阖上门。黑瞎子在监控室里看到对方进去,才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往仓库走,仓库里分几个区域,大部分是古董保存室,一间是档案室,另外一间加了五道密码锁的是电脑室。
黑瞎子在德国呆了很多年,对于电脑和现代高科技的依赖性比一般的土夫子高很多,那间房间里有一些重要的资料,不过门口的保安系统庞杂难解,解雨臣不可能进得去,他并不担心。
估摸着他的客人已经到了档案室翻了一会儿资料,黑瞎子兴冲冲的从暗门翻进室内,解雨臣刚好站在特质的书架前面,正用缩微相机拍照。
资料室里很冷,而且非常干燥,解雨臣呆了一会儿就觉得不舒服,他看到的资料没什么有用的,无奈的摇了摇头又转身去抽另一份。结果胳膊刚抬起来,一只手就绕上了他的胸口,拇指还有意无意擦过他的乳蠹尖,解雨臣头皮一紧,本能的胳膊肘直接就向后捣过去了。
黑瞎子一手拽住对方的胳膊,俯身在他耳边呼了一口热气,立刻就听见解雨臣骂了一声娘,匕蠹首飞速的直冲瞎子招呼过来。心说这解当家真喜欢冷兵器,男人侧身让过,后退了几步就笑:“解当家也太客气了,我刚打算去拜访,您就自己过来了。”
“礼尚往来,”解雨臣回了个恶狠狠的笑过去,眼神一扫门口,盘算着怎么撤退,“黑爷不用太热情,我坐坐就走。”
黑瞎子欺身过来,一手打掉了对方手里的匕蠹首,解雨臣反手一拳打向他脸颊,男人堪堪避过,抓住年轻人的手一个用力就把人摔在书架上。
书架上有特质的凹槽,临时还能当手铐用,瞎子拍下机关,解雨臣逃开又被他按在书架边,手就锁在了头顶。锁的位置太高,双脚勉强能够到地,年轻人咬着牙抬腿就要踹,奈何姿势别扭导致力道不够,黑瞎子顺手打开他的腿就挤了过来,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解雨臣蹙眉,偏头让开那男人逐渐凑近的唇,对方则‘嘿嘿’笑了两声,不紧不慢的低头咬住了他颈间皮衣的拉练,一点一点往下拉去。金属拉练轻微的摩擦声在寂静无人的资料室里缓慢的响起,瞎子鼻间的呼吸打在对方身上,硬是把解雨臣压抑的呼吸声变成了暧昧的低吟。
黑瞎子的目光顺着拉开的皮衣中间缓慢滑下,解雨臣光洁白皙的皮肤就在他眼前一点点的暴露在空气里,隐约泛着光泽。瞎子惊讶于一个男人,尤其还是和他一样是土夫子的男人,皮肤竟然会这么干净漂亮。
不同于刚刚月光下紧身皮衣勒出的身形,现在更直白展现在他眼前的身体——黑与白强烈的反差间,除了性感,还带上了一股更加隐秘的诱惑。
瞎子觉得自己几乎看到了实体化的欲蠹望,就在他面前犹如海棠一般层层绽开。男人把唇落在对方颈边,双手几乎是色情的滑进咧开的皮衣里,那瞬间年轻人温暖的体温让他舒服的呼出了一口气。
之后就是解雨臣突如其来的一拳,这一拳绝对没留力,如果不是黑瞎子反应快顺着力道让开,被打掉几颗牙他都不觉得奇怪,后退几步之后,男人擦擦脸颊,嗯,还挺疼。
对面的解雨臣揉着手腕,一甩胳膊从缩骨的状态恢复了回来。黑瞎子耸肩,忘了这朵解语花是二月红的徒弟,最拿手的功夫就是缩骨。
啧,传说中的色令智昏,真是个祸水。
黑瞎子有点兴奋的想着,眼神还顺着解雨臣几乎被拉到底的皮衣看进胯下的阴影,构想着些不太健康的画面。而对方没去理会大敞的拉链,一甩手扔出几柄怀剑,趁男人躲闪的一瞬,闪身迅速出了资料室。
瞎子没有再追,倒是颇有些遗憾的耸肩,脑子里还是刚刚解雨臣那恼羞成怒的表情。外面脚步声由近及远,直到消失,男人伸了个懒腰出了资料室,心想着最近应该去收点能对付缩骨的物件。
解雨臣离开的很快,和来时一样并未触动任何警报,为防万一黑瞎子去电脑室查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也没有人进去过的迹象。不知道为什么,他反倒觉得有点遗憾,解雨臣身手顶多算是不错,却不能给他带来更多惊喜。
东边擦出几道流云,天光虽然亮了,可不大晴朗。黑瞎子靠在主屋的窗根底下抽了一根烟,吐出的云气飘飘忽忽的往风那头卷过去了,倒春寒的时候窗子上又结了层细碎的冰花。
今儿晚上会很冷吧,瞎子想。
可能冷到溅出的血都冻成冰碴的程度。


另一边解雨臣径直回到解家,他发现自己碰上黑瞎子之后大半的下场就是得洗上很久的澡。他倒没有特别严重的洁癖,但是爱干净——尤其是想到被那个混蛋黏糊糊的摸过之后,就不由自主的恶寒。
睡前他看了一下时间,上午九点四十,离定好的时间还有十三个小时。解雨臣倒回床上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今天真的很冷,晚上会更冷吧。
入睡的时候,这个想法迷迷糊糊的窜进了他的脑海。
可能这个意识影响了他的梦境,解雨臣是被冻醒的,时间刚好停在晚上七点钟,他睡了很久,头有些痛。
随手拿了几片药吃下去,他估计半个小时之后头痛才能有些缓解。这种药伴随了他很多年,解家从他爷爷那辈开始就时常头痛,医生说,这是用脑过度。
那时候解九爷对于头痛没有特效药,只能抽些鸦片抑制疼痛,好在到他这辈,解雨臣依靠一些普通的药物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他深吸了一口气,站在更衣室里打量那一排粉色,不疾不徐的挑选了很久,手停在他最喜欢的一件暗纹衬衫上,最终还是拿了一件不怎么穿的。
最近实在不太平,粉色的衬衫似乎脱不下来。解雨臣下意识的整了整衣角,目光迷离在镜中的自己。这个二十六岁的年轻人,有些微棕的发,俊逸的五官,微微偏着头,笑得温和从容,他靠着这张脸和浑金璞玉的气质不知骗了多少小姑娘。
解雨臣不禁失笑的摇头,闭上的眼睛重又睁开时,一道凛冽的视线从镜中滑过。
他今天需要的是解当家,狠戾决绝就够了,他的手下里可没有姑娘能让他骗。年轻人看了一眼时间,转身出了门,等在外院门口的伙计看当家的出来,立刻递上来一部手机。
屏幕上简短的一行短信:[十点三十,不见不散。]
是黑瞎子发来的确认短信,东城盘口的归属今天看来能有个结果。
解雨臣把手机丢回给手下,掏出自己的对了一下时间,手机刚好在这时候响了,年轻人一愣,这人怎么突然想起找他?
打电话过来的人算是他发小,姓齐,叫齐天启,不过他和秀秀都管他叫大圣。老九门齐铁嘴的后人,比解雨臣大个两岁,说来他们还有点远房的亲戚关系,不过那亲戚真是八竿子打不着。齐家在古董生意方面一直都是小盘口,生意稳,但是因为挂着算命卜卦的牌子,在文蠹革破四旧的时候没少挨斗,最后还是解家罩着,好歹没出大事。
后来齐家就半改行了,到齐天启这代不做古董交易,只做鉴定,什么东西往他那一放,年代背景、材质从哪来怎么个制作工艺,出土了几天,斗里面什么情况,你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他都能说出来,从没打过眼,靠经验学识,也靠天赋,这人合该吃这碗饭。
鉴定归鉴定,这人毕竟是齐家人,嗜好卜算,易理通透,前些年又收上来本早已失传的归藏易,窥见天机。可惜察见渊鱼者不祥,这人身体不好,平时就好在家宅着,几乎不动不出门。
问题是今天突然打电话来是干嘛,解雨臣不耐烦的接起来:“我这有事呢。”
对面一个略懒散的声音传过来,仔细听还能听见吃东西的动静:“花儿爷,话不能这么说,我没事儿也不找你。”
“对,好事你也不找我,快说,我一会儿有约。”
“我今天闲坐着起卦,虽说有疑则卜无疑则不卜,不过我想你那边总是有事……”
“说重点。”
“好吧好吧,你那天不是遭袭了吗,我就按当时的时辰给你起了一卦,乱七八糟的咱不提,反正卦得归妹,初爻动,总的来说你最近和外人有争斗,卦象以阴压阳,无论是内外都有阻碍,对付的人实力强劲,会很艰难,但是循序渐进则利有攸往。”
解雨臣心说这不是废话,他正是要动身去打架呢,顺势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听对方继续说。
“初爻动,初九。征吉。得此爻者谋望顺遂,你今天要办的事情之后能成功,不过也是堪堪险胜。本互卦和变互卦都是水火既济,此卦初吉,终乱小心身边的小人,解家内部不会只有一个叛徒,谨防后患,须终日提防戒备,切切。”
“大圣,”解雨臣看了一下时间,伙计们都等在一边看他打电话,该出发了,“我这边赶时间,下次再听你说。”
“唉还没完呢!!变爻之后得雷水解,你最后……”
解雨臣没听完,不管齐天启在那边鬼哭狼嚎,直接挂断了电话塞进口袋,扫了一眼伙计:
“出发。”

楼主 遗忘的芙兰纳  发布于 2014-07-15 01:20:00 +0800 CST  
解雨臣回了北京径直去了刘三的铺子,后者亲自迎出来,端茶又倒水。解当家坐定了喝口茶就递了个眼色,对方立刻让人带他进了后堂。
盘口看来风平浪静,刘三继续跟手下聊天说笑,偶尔还蹦出些荤段子,气氛和乐,似乎解家内里那些诡诈争斗从来都不曾存在。
年轻人进了内堂,走过通道进了地下室,铁门开了之后,内里昏黄的光线就流泻出来,阴冷的空气让他周身不由紧了紧。门内恍惚几个人影,看见他来了都往四边让了让,露出室内被吊着的一个人。
刘三。
对方被吊在天花板上,满脸都是血,看见解雨臣来了就啐了一口血痰,后者挑眉,径直进了房间:“你何苦。”
“又不是地下党,还咬死了不能说。你主子吃里扒外,你倒挺忠心。”解雨臣转头低声问伙计进展,对方摇了摇头。
刘三骂了几句,结果被旁边的伙计踢了两脚,咳出口血又笑:“花儿爷,你他蠹妈自己不干人事,这叫报应!”
解雨臣凤眼一斜,递过去一个颇为锋利的眼神,两旁立刻有伙计对着刘三拳打脚踢,年轻人露出薄凉的冷笑,刚想再说什么,手机却响了。
他低头一看:齐天启。
按断电话,解雨臣叫了个伙计出门:“无论问不问出来,今晚结束。”伙计赶紧应了,冲里面喊了两句。
“外面那个刘三的替身,有人怀疑吗?”
“爷您放心,那人演得挺像,这边平时跟其他盘口走动不勤,看不出来。”
解雨臣点点头,示意伙计可以回去了,自己走回通道,顺便把电话拨了回去:“喂?”
“哎呦……喂?花儿妹啊……救命……”
齐天启哆哆嗦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忽忽悠悠的飘过来,解雨臣听见‘花儿妹’仨字儿立马就想挂电话,对面估计也知道,立马改口:“爷!花儿爷!救命啊……”
解雨臣挑眉,心说这货又给他出了什么幺蛾子。

这天晚上解家给嘉德发了最后一条消息,黑瞎子也收到了同样的短信——凌晨一点,嘉德,分鱼。
两边的伙计都剑拔弩张,等着到了时间去定一定嘉德的归属,北京城大部分势力也盯着这块肥肉,盯着解家和黑瞎子之间的争斗,可谁胜谁负,没人敢下定。
夜霜华凉的北京城一时间火蠹药味浓重,至少有七家派了探子守望形势——可主角之一的解当家这时候却在医院……替一个倒霉催的发小挂号。
齐天启吃坏了肚子,结果食物中毒打了120,他平时一个人住,但好歹家里还有个做饭的阿姨,可不知道怎么地赶上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最后没办法给解雨臣打电话来救命。
他在单间病房里挂点滴,解雨臣就坐在他旁边百无聊赖的削苹果:
“你那群徒弟和伙计呢。”
解雨臣边削边吃,齐天启有气无力的哎呦半天,才挤出一句:“我嫌烦,都给他们放假,打发出去旅游去。”
“那给你做饭的帮佣阿姨呢?”
“也放假让她回老家去了,哎呦……可疼死我了。就一礼拜,我这几天想清静清静,谁知道叫了一次饭就这么给力……”
解雨臣心说就您那肠胃,不知道那个阿姨做饭的时候多仔细,不好消化的不做、生冷的不做、过油腻的不做,厨房弄得跟无菌室似的,就这样天天吃还不行呢,还敢叫外卖?
您是真不知道大天朝怎么个意思。
“你也别拧,等好点了我给你送霍家去,让霍婆婆照顾你几天,她仔细,我解家招不开你。”
齐天启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解雨臣突然想起前阵子听一半的卦象,就顺口问了一句:“上次你没说完的是什么?”
“什么没说完?”
“就你那卦,不是后面还有吗,说来听听。”解大当家一挑嘴角,“要是算准了,算你救驾有功,朕给你大圣的称号后面再加个神棍。”
齐天启一边捂着胃口哎呦,一边骂他没良心,少说他也算是军师!等疼过了劲儿,他想了想,就问上次说到哪了?
“我哪记得。你说什么我最近和人有争斗,对手不好对付,要循序渐进,还有小心身边小人,谨防后患。”
齐天启挠挠脑袋,‘哦’了一声:“卦象当时得雷泽归妹,还是那句话,以柔克刚,经过第一次争斗的险胜,变卦雷水解。此卦静极而动,险在内,动在外,你最大的威胁来自于解家内部,可将要带给你改变的,却是个外人。另外这卦就像春来寒冰消融,有个消解、解决的意思在里面,君子以赦过宥罪,你要适时宽赦,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
“归妹的错卦和综卦都是风山渐,女归吉,利贞。归妹本身也有交蠹合之意,结合这个卦象来看,你可能会遇到衬合心意的人,不过过程艰难,这个人可能让你非常矛盾……”齐天启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放放你那钻牛角尖的毛病,顺其自然,没准能百年好合。”
“记住,一切终是你内心的迷惑,认清则吉。”
解雨臣在听到‘衬合心意’的时候,脑子里差点浮出黑瞎子的影子,他赶紧定定神把那男人扫出去,让注意力集中在齐天启的话上,可这些让人似懂非懂的解释像片精心织成的、巨大的网,把他的神智困了个严实。
年轻人叹气,低头看了眼时间,起身打算走人。
“哎,你走了我怎么办!”齐天启哭丧着脸,抱着靠垫一副小媳妇的样子。
“我叫了秀秀,她一会儿就到,医生说输完这瓶液就能出院,她接你回霍家。”
“我靠别啊!花儿妹啊,看在咱从小长起来的份上,秀秀那丫头看见我这样还不得笑我一辈子?”
解雨臣听见那个‘花儿妹’,恶狠狠的剜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废人,心说还敢提?
“你好的时候她也没少笑过,我晚上有事,别给我打电话,不接!”
说完解大当家就伴着‘解雨臣你丧尽天良啊!’的背景音溜溜达达的出了门。

楼主 遗忘的芙兰纳  发布于 2014-07-15 21:1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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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在沙发里坐了很久很久,确认自己的心情沉淀了一些才起身去休息室。
对于他来说,侍香是个静思的过程,他可以心绪不宁,却不想带着太多功利和阴谋进去,平白玷污了那一缕香魂。
休息室分成三个区域,其中一边通向一个走廊,走廊尽头是一间中式风格的屋子,解雨臣走过丝纱的幔帐,夜色深了,屋子里层层叠叠各种不同浓淡的暗交织在一起,在昏暗如豆的烛光中错落有致,像极了一副浓染的水墨。
解雨臣坐在案子前拿出了香盒,其实每次心绪烦躁的时候他都会来侍香,那种恬淡而自然的纯香伴随着缥缈的烟气升起,在空中袅娜出各种曼妙的姿态。
缓歌缦舞凝丝竹。
这时候时间都可以静止,每每他就这么捧着一杯茶,伴着缭绕三千世界的馨香,看过世间沧海桑田,看过灵魂的蜕变纷飞。他喜欢听窗外雨打芭蕉,风吹竹叶,甚至是一朵花开的声音,轻柔得如同低语。
解雨臣拿出香篆,先用浮雕牡丹的灰押把香灰压平,才轻轻把香篆放进炉中,前几天齐天启送了他一盒天然的奇楠沉香粉,含油量很高,他只在齐家玩过一次,自己还从没用过。
香炉是明代的宣德炉,盖子上镂空细细雕着海棠的纹样,解雨臣的香篆也同样是海棠纹样,巧妙地一笔勾勒出花朵柔美的姿态,他拿着香匙深吸了口气又一次平静了心情,慢慢的把沉香粉往香篆里盛。
香篆是一种圆形类似于印章的物体,中央有把手便于拿放,而底面圆形的部分有一定厚度,上面镂空着图案,图案有些是字、有些是花卉祥云,将香粉放入镂空的地方用香铲平整好,但不能压得太实,否则容易夹香。做好之后最后提起香篆,让香粉自然形成镂空部分的形状,这个过程被称为‘打香篆’。
虽说解雨臣打香篆的技术一般,没有那么平整匀滑,不过大部分时候还是能成形的,可今天许是心绪不宁,他在盛第二匙香粉的时候碰到了瓶口,手一晃,香粉全洒在了桌子上。
洒落的香粉更激起了情绪的烦躁,解雨臣坐在圈椅里愣神,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洒出的香粉里。过了片刻,他微微蹙紧眉头,用香匙轻轻拨了拨落下的粉末,‘嗯’了一声。
香粉里有东西。
白色的奇怪的结晶体,非常细微,但确实是之前没有的,他立刻起身离开桌子远了点,拨通了电话让伙计去找人化验。伙计很快过来收走了需要化验的东西,化验室需要几天的时间。那些沉香粉是解雨臣亲自拿回来的,那时候还没有问题,之后一直放在香室的柜子里,除非是能进到他宅子的人,否则不可能碰到。
确实如齐天启说的,他真的有发现。
伙计立刻叫来了负责保洁的几个人,解雨臣一边亲自问着,一边让人去查出入记录。香室每天都要打扫,负责保洁的人几乎是面面相觑,打扫的时间长了是能记得东西和昨天有什么区别,可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哎呦……我好像想起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突然拍了下手,她在解家干了快十年,口音基本上是北京话,只是语调里还带着点河北省的方言,解雨臣把目光转向她,“就前阵子……得有快三个礼拜了吧,我打扫案子的时候看见洒了一点儿香粉,似乎被人抹过,但是没抹干净,我当时还想,您每次用完香案都不收拾,怎么想起来擦了,还没擦干净。”
后面几句完全是多余的,解雨臣咳了一声:“是几号?”
“几号那不记得了,不过是个周六,因为第二天我回老家看儿子,记得比较清楚。”随后她看了一下伙计递过去的日历,给解雨臣指了个日子,“就这天,上午八点差不多我打扫到这。”
保洁都是上午来打扫,时间很固定,而且有专人跟着,解雨臣回忆了一下前一天没有用过香室,要是有人来放东西肯定是周五,周五……一丝微弱的电流划过脑海,年轻人拿过日历算了一下日子,那个周五刚好是刘三的头七。
是谁要来替他报仇吗,解雨臣眸子暗了片刻,挥手吩咐伙计去查那天的出入记录,如果真是陈叔,凭他的身手,不走正门进不来,如果不是……那他就得问问黑瞎子了。
进解雨臣宅子的授权卡在当天执勤的伙计手里,每天都会更换,当值的人每天也都有记录,结果打了个电话过去,对面听见出事儿了腿几乎吓软了,回忆来回忆去也没想起什么,就说那天不知道吃坏什么东西了,一直跑肚子,那个密码卡怕湿他就放在柜子里锁上了,等他回去的时候,其他伙计也还在,没人说有什么异常。
再找了当天其他伙计问,说是那天是有人来过,是陈叔。老爷子进来跟他们聊了两句就说他去外院给解雨臣浇浇花,当天神色也没什么异常,就是看着走路挺不稳当的,他们想着都这么大岁数了就劝他回去歇歇,结果对方说身体还算硬朗,他们想着反正内院的通道有锁,况且又是陈叔,就让进去了,谁也没拦着。
“东家……不会是陈爷吧,他……”一个伙计苦着脸看向解雨臣,后者沉默了片刻才低声:“不会,浇水是我让陈叔去的,你们盯紧了化验结果,有消息就告诉我。”
说完解雨臣打发了人,坐回收拾干净的香案前,把自己缩进了椅子里。
他只能替陈叔瞒着。在所有解家的目光里,陈叔是个忠心不二的旗帜,他不能让他倒下,或者说,不允许他倒下。可那些粉末切断了最后的退路,逼到解雨臣别无选择,他把眼睛紧紧压在膝盖上,背后硬质的椅背一直在提醒他,再也没有任何余地。
和解九爷的博弈,第三代的他仍旧是输了,输得一点都不光彩,输得彻彻底底。解雨臣抬起头,从窗角望出去,那里看不见一丁点天空。
他终于,又要失去一个亲人了。


tbc.

楼主 遗忘的芙兰纳  发布于 2014-07-27 18:56:00 +0800 CST  
黑瞎子确实是当晚就离京了,而且到周三都没有回来。解雨臣好奇的查了下去处,飞机是到香港的,估么着是有拍卖行要货。年轻人无聊的关了页面,看到右下角有个小图标正在闪烁,点开之后是邮件,一个伙计发过来的。
题目让解雨臣刚刚还轻松的心情瞬间沉下去,那是沉香里白色粉末的检验结果,他犹豫了一下,双击打开邮件。里面附了粉末照片以及检验结果的证明书,再下面是成分内容,以及详细的说明。解雨臣对药品不是特别了解,只匆匆扫了眼药物名称,那成分看着眼熟,他一时也想不起来,只好继续往下看介绍。
那种白色粉末并不致死,吸入或吞服都可导致眩晕、全身无力,可能出现短时间的昏迷。伙计在最后还备注了一行——和当时茶楼解雨臣被袭蠹击的时候,在茶杯里检验出的药品完全一致。
年轻人的眸子低垂片刻,脑中出现了一个让他近乎窒息的想法,那个陈叔,其实是想让他发现。
解雨臣关上电脑,把自己扔进客厅的沙发里,茶几上摆着一个桃花心木的雪茄盒,他顺手打开从里面摸了一根雪茄出来,稍微捏了捏,保湿度刚好。他摸索了一下火柴,却意外的没找到,年轻人叹了口气,闻了闻烟草特殊的浓郁香气,又把雪茄放回了盒子里盖好。
周三,下午四点正,不远处的座钟发出沉闷嗡鸣的低响,在偌大的室内激起了一丝回音的余波。解雨臣猛地坐了起来,打出两个电话,换了件衣服便径直出了门。
他要去见一个人。
这家名为荼韵的茶社解雨臣只来过两次,都是和陈叔一起来的,老爷子很喜欢这家店,清雅、别致,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一种怀古的韵味。
茶最早被称为‘荼’,又让人想起荼蘼花事了,更增了几分寥落惆怅之感。茶社在北京近郊,是个不小的院落。因为形制大体仿的苏式园林,自然是以水见长,院落里除了几处山石,就是形形色蠹色的湖池,解雨臣走在木质的曲桥上,闻到不知从哪吹来的西府海棠香气。
近郊温度稍低,花也开得晚了些,即使这样也到了半零落的尽处。不知是不是因为那花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名字,解雨臣没来由有些失落。花开花落自有时,由不得人心,到最后,也不过是随着自然的归处罢了。
解雨臣一路走到海棠春榭,这名字似乎是源于拙政园的海棠春坞,不过毕竟是榭,建筑有一半都架在水上,岸边庭院里种着几棵西府海棠,还有些垂丝海棠、秋海棠之类,在角落里安静的绚烂着。
侍者引着解雨臣进了水榭,里面只有三间茶室,隐隐能闻到茶香,年轻人做了个手势,自己进了最靠里的那一间。
屋内焚着檀香,正中横摆着一扇四君子的屏风,透着光能看到屏风对面坐着一个人,有人进来那人也没动,依旧坐在那,低声哼着昆曲的调子。解雨臣关了身后的门,走到窗边的茶盘前盘腿坐下,茶盘不远处有个很小的风炉,上面放着砂铫正在煮水。年轻人偏头看了看外面的湖面,这里是湖面和岸边将交未交的地方,依稀还能看到海棠落下些细碎的花瓣,偶然顺着风飘进室内,落了一地馨香。屏风另一侧的人动了动,没有对话,只像自言自语般的淡淡启口:
“海棠开后春谁主,日日催花雨。”
声音苍老但健旺,解雨臣淡笑了一下,没有回答,随手拈起茶盘上的一片落花,在指尖转了片刻,背后的人放下茶杯,低声:“解当家……”
“陈老,您以前可不会叫我解当家,还是叫雨臣吧,听着惯了。”
背后安静了片刻,过了会儿才又开口:“起风了,刚才还晴天,这么会儿又要下雨了。今年春天雨多啊,好年份。”
解雨臣进来之后,外面的天儿就开始阴云密布,没预兆的起了大风,吹过一会儿就停了,之后卷下来些雨点儿,砸在窗棂上。风炉上的水沸了,解雨臣提起来淋杯,又往茶壶里放了些茶叶,茶是上好的铁观音,只可惜现在月份不对,今年的新茶还没下来。年轻人把茶匙放在一边,稍微掩了掩窗子。
“雨多就少见太阳,倒应了那句日日催花雨了。”
夕阳西下,外面的天从刚才绀灰色渐渐转亮,似乎西边日头露了脸,把湖面、树丛以及远处的亭台楼阁都映成了橙红色,可天还是灰蒙蒙的飘着暗色的云,金黄和哑灰异样分明的交织着,让解雨臣不由想起那个关于逢魔时刻的传说。
“是刘三给您出的主意吗。”
解雨臣高冲洗了茶,水至二沸后,他提起砂铫放在旁边等了片刻,才冲茶刮沫。屏风另一边的陈叔放下茶杯,似乎是叹了口气:“算是,算不是,是我害了他。”
“利益关系何来害不害。”年轻人稍稍抬了下眼皮,洗杯的手略顿了顿。
“他是我义子。”
一室顿默,侍者敲门进来拿开了风炉,又静悄悄的离开。解雨臣张了张嘴,一时语塞。外面的天混合成了诡异的橙灰色,又渐渐的往暗处落去了。
“长沙那次是他做的?”
“他只是想帮我报仇,急躁了点。”
“刘三就没一点私心?”
“私心,肯定是有的,年轻人总想干点大事。”陈叔语气突然慢了,低声絮语般的听不太清,“这么多年,我是眼看着他跟你长起来的。可人呐,到老了就想自己的亲人,我那个孙子是不成器,我也知道。我只是想做点什么,来稍微……稍微给自己赎赎罪,我怕等我入土了,都没脸去见亲人。”
“所以,我就是那个祭品,是吗?”解雨臣闭上眸子,他心里真的疼,撕了个口子一样,往里呼呼的灌着寒风。他知道陈叔还是手软了,或者说心软了,否则那天他喝到的茶里,放的应该是剧毒;他也知道陈叔也许仅仅是想做些什么,来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愤懑和痛苦。
可最终,却亲手把解雨臣和自己都逼上了绝路。
“解家分家之后,我母亲去世,身边一个人都没了,只剩下您。对我来说,您是长辈,是我的亲人。”
“可现在,我的亲人要杀我。”解雨臣推了下茶盘,起身向外走,“刘三说我罪有应得……可能真的是吧。”
年轻人推开拉门,木质门框轻微的响了一声,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背后的陈叔喊了一声:“雨臣……”
年轻人闻声回头,看到老人站在屏风边,垂着手望着他。风卷着雨灌进室内,呜呜咽咽如泣如诉,解雨臣浮起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微笑。
“陈老,就像您说的,我是解当家——”
“——解当家别无选择。”
说罢解雨臣再无停留,转身匆匆离开茶室。陈叔走过屏风看了一眼泡好却根本未动的茶,泡茶的水还是三年前,老人亲手从梅花上采的新雪,埋了三年,直到今天才舍得拿出来给解雨臣尝尝鲜。老人疲惫的佝偻了身体,仿佛刚才的谈话把所有的生命都耗尽了。末了,陈叔低声叹了一句:
“可惜了,这么好的梅花雪水。”


tbc.

楼主 遗忘的芙兰纳  发布于 2014-07-30 20:03:00 +0800 CST  
齐天启觉得今天翻来覆去的不得劲儿,没胃口,说白了就是闲得难受。
直到霍秀秀推开他书房的门,斜靠着门身子婉转成一个颇完美的曲线,晃了晃手里的食盒,齐大圣终于两眼放光,心说老天真是不偏不驳,总有点儿小惊喜留给他。
“哎呦,姑奶奶,老佛爷,怎么就知道我想吃这口。”齐天启赶紧起来装模作样的给椅子拂了拂尘土,把秀秀让到桌子边儿的扶手椅上。秀秀放下食盒轻巧的挪开盖子,把上下三层挨层摆开,里面摆着一十八样儿各色点心,几样豆沙枣泥的,还有几样花糕,齐天启赶紧下手先抓了一块儿丢进嘴里:“哎呦,上一次吃算起来得是两年前了吧,比原来更好吃了。”
说着坐回书桌后面,等人上了茶,才又拿起块玫瑰花糕:“今天怎么想着来我这?”
“你说呢?”秀秀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小花哥哥的事。你上次没说清楚,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最近周末都呆在家里不出门,肯定和那个黑瞎子有关系。”说着她又打量了下对方,“吃了我的嘴短,快说!”
齐天启被这俩字儿吓了一跳,嘴里的点心都弹出去,他赶紧手忙脚乱的拿住了,才抬头扁着嘴,叼着半块儿点心可怜巴巴的看着霍秀秀:“上次就因为你想知道,我这不是算了一卦,差点被花儿爷整死,他的事儿真少儿不宜,你最好别知道。”
秀秀大小姐听完挑眉,抬起两只纤纤玉手晃了晃手指头尖儿:“唉,就为了做你喜欢的那种点心,我天没亮就起来去收露水叠花,到现在手指还疼呢。”说着一偏头,眸子一低羽睫一垂,眼看着就要哭,齐天启脑子里‘嗡’的一声响起空袭蠹警报,相当没立场的立马投降:“停!停!!别哭!姑奶奶,我招!”
“哎呦我的老天,一个你,一个花儿爷,平日里没事儿就折腾我玩,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他和那个黑瞎子有段缘分难了,福缘孽缘看他自己的造化,这不现在还折腾着呢……说起来你也没见过那个黑瞎子吧,怎么就这么上心?”
霍秀秀指尖点着下巴想了想:“怎么说呢……那个人不一样,我记得有一次看到小花哥哥愣神想事,那个神情我从来没见过,后来我一直想一直想,才发现,自从解家和黑瞎子开始有接触之后,他就总那样。”她顿了顿,“我偷偷看过他的手机,在一个上了锁的话簿里,只有一个人的号码,就是黑瞎子。”
“我那时就觉得,这个人是锁在他心里的。”
“你告诉我他们两个有接触,也有段缘分,那时候我真的还挺高兴的,我只是感觉黑瞎子能带来点特别的东西,对于小花哥哥来说,这个人不一样,和谁都不一样。可是……”
“可是小花哥哥想要的太‘纯粹’。”
“他对生意的态度很圆滑世故,很多东西从不执着,该放弃的时候,他就会放弃。解家人一向城府很深,解九爷不止对生意,连对生活也是这样,可是小花哥哥做不到,也许因为他是二爷爷带起来的,也许因为他天性如此,他对感情要求得太高,太固执。他一直在强调黑瞎子不懂得爱他,其实我想,只是那个人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齐天启看了霍秀秀一会,才轻轻摇了摇头:“黑瞎子爱不爱他,确实只有他自己知道。”
“为什么?”
“因为情蛊。”
齐天启擦了擦手,从旁边拿出一本古籍的翻印本递给秀秀:“我跟你提过花儿爷中了情蛊的事,说来是他的私事,我也不好多说。不过我曾经告诉过他,如果黑瞎子真的爱他,他肩上的蛊苗会感到灼烧般剧烈的疼痛。他既然那么确定的说对方不爱他,那就是不爱。”
“可是……”
“秀秀,这种事解释不清,谁都不知道情至何处,才能化茧成爱。他们两个还没到能走一辈子的地步,可能缘分散了倒是好事。”齐天启点点那本书,“这里面据说会有情蛊解药的说明,我昨天刚拿到原本,原本都快碎了,好在复制出来还算清楚,如果能找到这个,还有一线生机。”
“情蛊不能成为一个契机吗,这个蛊究竟会怎么样?”秀秀翻了翻书本,开始从第一页看起来,想了想又问,“至少能算是连接他们两个的羁绊吧?”
“不,是枷锁。对于解雨臣来说,情蛊——是孽。”
秀秀垂下眼帘,挽起一个微笑:“……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好事。”姑娘手指下意识的搓着书本的边缘,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想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小花哥哥因为还没有看透,所以还有烦恼,还有痛苦,还有所有的那些不甘心,至少我觉得这样的解雨臣,比起解当家,是个实实在在的人。”姑娘的眸子又暗了些许,“我倒是担心黑瞎子,他外表看起来疯癫不羁,可内里什么样恐怕没人知道,这种人藏得太深。”
窗外突然起了风,刚才还晴得万里无云的天儿过了没多会就开始阴沉下来,秀秀起身去关了窗子,又在香炉里添了些香料。
“你是担心黑瞎子对花儿爷不利?”
“我是担心……他真的像小花哥哥说的不懂得爱,那样害的不止是他自己,还有小花哥哥。”小姑娘随手开了灯,把头发散开重新挽了一个更便利的发髻,看着齐天启又笑,“说到表里不一,你也一样,小花哥哥至少还有执着,你其实是对什么事都不想理吧。”
齐天启没有回答,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秀秀坐回椅子,重新拿起书:“我一直觉得,对于齐家人来说,这世上根本没什么事情有让他们烦恼的价值。”
“如果说老九门里的智力都给了解家,那直觉就是霍家姑娘的。”齐天启古怪的笑了一下,又摆出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摊手,“我们老齐家什么都没捞着,要说烦恼那可是天天有,比如现在我就很纠结晚上吃什么,还有我在等的那个动画新番他奶奶的怎么又跳票了。”
“……”秀秀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齐天启一说到关于他的事就打岔的习惯由来已久,反正她也不是多在意,“那个解药你找到了吗?还是这本书里有记载。”
齐天启也拿起复印本:“解药已经在往我这里运了,可是还不知道怎么用,说实话我觉得这事儿不太好,可能要出岔子。”
“不如你算一卦,掐掐手指头不就知道了。”
“这种事不如不算,算了更糟糕。单从一个方面想,情蛊的其他两种解法就已经极其困难,这解药我看恐怕也不是吃下去就能好的,里面说不定还有什么玄机。”说着大圣努努嘴,“花儿妹那边今天估计也不会过得多太平,我听说,解家和黑瞎子正式对立了吧。”
“你的意思……黑瞎子今天果然在小花哥哥那。”霍秀秀动作优雅的翻过一页,缅了下鬓边垂落的散发,“放心吧,小花哥哥不是会让气氛一直处于低谷的人,他总是说,长期的紧张和压力无益于任何事情,我想他们一定会有特别的舒缓方法的。”
“对,他们还有特别的交流方法呢。”
秀秀抬起眼皮儿,斜了对面一眼就做了一个夸张的鄙视表情:“就你这个表情已经出卖了你的节操!停!下面的话我不想听。”
“我可什么都没说……”齐大圣捏起最后一块儿点心,看了看窗外晃动的树影,风越刮越大,卷着灰尘拍在窗子上,过了会儿连带着豆大的雨点都砸下来,院子里刚种下的那颗桂花树摇晃的更厉害了,他突然开口:“看来无论哪边都一样。”
“什么?”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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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遗忘的芙兰纳  发布于 2014-08-05 20:15:00 +0800 CST  






百度来的图片~\(≥▽≤)/~
这就是蓝花楹,国内也有好多地方种植,我以前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好看,但是不知道叫什么~~~
蓝花楹有50多个品种……不是每种都没叶子 QvQ

楼主 遗忘的芙兰纳  发布于 2014-08-19 19:52:00 +0800 CST  
解雨臣飞车赶到出事的地方,琉璃孙手底下的盘口,地方不大,布置得还算雅致,可惜现在除了大门是完好的,里面一塌糊涂。
门口停着很多辆车,一部分是解家的,另一部分则是黑瞎子的手下,两边泾渭分明大门口一左一右挨辆停着,站着不少人。
解雨臣下了车立刻有伙计迎上来,黑瞎子那边的人死死盯着这个姓解的年轻人,但是都没动手,只是远远的看着。
吴邪早就到了,正跟琉璃孙交涉,后者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神色阴晴不定,看见解当家来了就把茶杯一放: “解贤侄,你和黑瞎子这阵子搅得北京城鸡犬不宁,我们看在你是替老伙计报仇的份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们闹到我的地界上来,还把我的人打伤了,怎么解释?”
琉璃孙的语气不激烈也不亲切,带着一种压抑着的愠怒,这事情他完全占理,加上辈分也比解雨臣大,自然不客气。他早就对解家和黑瞎子争盘口的事儿不满了,黑瞎子暂且放在一边不说,这解家的势力日益壮大,简直是堵在他心口的一块病。本来他想等到最后渔翁得利一下,谁想到一大早就接到电话,他的盘口被人给砸了!
手下回报说解家伙计先到的,之后黑瞎子的人也到了,两边一对眼打得更热闹。等他赶过来的时候,满屋子的乌烟瘴气,人都躺了一地。
琉璃孙看着对面的年轻人,心里冷笑,我不去找你,你到自己惹事惹上门了,他喝口茶,等着看这个解当家到底怎么给他这个说法。
解雨臣站在堂内,摆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孙爷,我受了些伤,这两天在医院疗养,手下伙计们不懂事,晚辈在这给您赔不是了。”
“这店面重新装修,还有伙计们的医疗费,解家全部负责。”
“解贤侄,不是我不依不饶,可这种事有一就有二,这次要是我挥挥手就算了,那下次谁打架不都得打到我这来?”
解雨臣抬起凤眼稍稍瞄了对方一眼,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他正了正身子,又道:“孙爷,恕晚辈不敬,您刚刚那话说得就有点以偏概全了,我和黑瞎子争斗打到您这里是不对,可您总得问个缘由。”
“缘由?”琉璃孙一愣,他刚才可是问了,他那个被打了的堂主说解家先挑起来的,他可没惹着人家,他也问了解家,解家伙计一个字儿都没说,琉璃孙疑惑的吸了口气,外面黑瞎子的手下只说解家人卑鄙,剩下的也没说什么啊。
“我也是公正为本,已经都问了一遍,这里面也没有什么更深的缘由,花儿爷何出此言。”
刚才还垂手站在一边的解家伙计给解雨臣搬来了椅子,后者坐在椅子上接过了旁边人递来的手机:“孙爷,您盘口里的人乱嚼舌根,说我解家的陈老爷子死了也是咎由自取,”说着就把手机里的录音打开,按了公放,琉璃孙听了一会脸色就沉了下来,那确实是他伙计的声音。
“陈老在解家的声望您不是不知道,况且死者为大,我手下的伙计一时冲动,想必您可以理解。”
琉璃孙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甩手让人把那个说话的伙计带上来,那人捂着嘴,牙都被人打掉了,哆哆嗦嗦的就指着解雨臣,也说不出话来。
说来这人还和琉璃孙有点远房亲戚的关系,按辈分算是外甥,可一表三千里,也不亲近,前几年投靠到他这,就给了个小盘口打点着,生意一直不好,不过这人能混,混得谁家的人都认识,就是背地里谁都不拿他当回事。
琉璃孙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解家……解家伙计先动手的。”那人嘴里全是血,说话也听不清楚,琉璃孙一拍桌子:“给我说实话!你说人家陈老爷子什么了?”
“我……现在道上都疯传,说陈老爷子要杀黑瞎子,才反被对方给杀了的。”
琉璃孙又是一拍桌子,恨不得再甩那伙计两个耳刮子,这陈老的事情别人恨不得躲到天边去别沾到自己身上,现在这家伙为着点嚼舌根的瘾把他给卷进来了,这下倒好,他想让解家出点血,现在看来不止是没戏,他还得去赔礼道歉。
琉璃孙看看解雨臣半晌,最后咬着牙一挥手:“解贤侄,这人也算是我外甥,他不懂事说了不该说的,您要是愿意给我个面子,就替我管教管教他。”
解雨臣颇为优雅得体的一笑:“哪里,我解家毕竟先动的手,刚才和您说的装修和医疗费,明天打到您账上。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罢起身微微点头,扭头带人就出了堂口,动作间行云流水,没给琉璃孙一点反应的时间。
等人走了,琉璃孙恨恨的叹气,捶着桌子问:“你是怎么嚼舌根嚼到解家伙计耳朵里的?”
“我……我没有,我跟人说话的时候那几个人窜出来的。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拳头就过来了,然后呼啦呼啦冲进来好多人。”那人眼珠子一转,突然又说,“对了,我还听见有人喊什么……黑爷失踪了!”
琉璃孙蹙眉沉吟了一会,使了个眼色把旁边跟着的伙计叫过来:“这里面还有事,查查黑瞎子是不是失踪了,解雨臣是不是真的受伤了。”说完起身往门口走,经过那个被打的伙计旁边又补了一脚,“你他蠹妈被人当枪使了,明天这点事全北京城都得知道,现在还不确定背后指使的是解家还是黑瞎子,哪一个你都惹不起,给我收拾铺盖滚回老家去!”
另一边解雨臣坐上车,在后座上舒了口气,旁边的秀秀微蹙着眉:“解决了?”
“嗯。”
吴邪也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回头:“小花,真没问题吗?这招有点简单啊,他能信?”
“对付思考方式复杂的人,越简单老套的招数就越管用。”解雨臣笑了下,接过秀秀递过来的湿毛巾擦汗,“大部分人吃这个,你要是真标新立异一把,玩砸的可能性远大于稳稳当当的走俗套。”
吴邪念叨了句‘这倒也是’,想了想又道:“不过你这招走的太险了,居然把那老狐狸牵扯进来。”
后座的解雨臣颇为无奈的苦笑:“这不是出招,是救场。我让伙计把瞎子杀陈老是自卫的消息散出去,结果他们做得过火了。”
“我需要一个不能证实的‘谣言’,他们给我弄成了真相。里面堂口这人一贯长舌头,还是琉璃孙的亲戚,他嚼舌根子都被打了,别人就不敢再随便乱说。”说着他晃晃手里的四个小部件,手下从盘口里取回的窃蠹听器,“证据在我手上,琉璃孙也没法知道我怎么得到的消息。”
“琉璃孙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他疑神疑鬼,现在肯定觉得我之后还有招,是想设个局把他给钓进来,这时候出手就是正中我下怀,所以一定先观望。估计他正派人去查我的身体状况,查黑瞎子,查陈老的事。等他查完,我这边早就清净了。”
“那老狐狸隔山观虎斗,蠢蠢欲动的想捞点好处,我现在没精力盯着他,让他自己玩去吧。”
解雨臣打了个哈欠,伤才刚好些,他又几天没睡,现在已经有点撑不住,找秀秀要了瓶力保健喝了,拍拍司机的座椅:“开车。”
胖子不爽的回头:“我靠,不说话就完了,你还真拿老子当司机使唤啊。”说着一脚油门下去,车蹿着就飞了出去,秀秀怒嗔了声让他慢点,又担心的看向解雨臣。
后者靠在窗边闭目养神,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就稍稍睁开眼:“放心吧,这是最后一场戏,演完了,我就能稍微休息休息了。”




tbc.

楼主 遗忘的芙兰纳  发布于 2014-09-01 22:12:00 +0800 CST  

楼主:遗忘的芙兰纳

字数:15984

发表时间:2014-07-15 09:0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29 18:04:12 +0800 CST

评论数:113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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