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幸福】┞转发┦熬夜分享《续写》下一站,幸福-Orange M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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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心得分享】<<续写>>下一站,幸福---Orange Moon
原文出处:http://bb.ttv.com.tw/bb/viewtopic.asp?forum=320&topic=333040&Page=1
作者:Flaxsky

楼主 yy小妹大  发布于 2010-06-13 06:00:00 +0800 CST  
——————————————声明——————————————
此楼为之前http://tieba.baidu.com/f?kz=777041844
【下一站幸福】┞转载┦心得分享《续写》下一站,幸福-Orange Moon的无水版
鉴于很多亲对Flaxsky所作Orange Moon很喜欢,从sec.25开始又将会推出一系列熬夜版。
(所谓熬夜版,是作者对读者的一个要求。)
熬夜版将不会以正文的形式贴出,大家如果想要的话请留下自己的邮箱和年龄
我还有夏日水珠以及yy小妹大会定时查看,然后发送给大家。
为了尊重作者,希望大家收到文之后也不要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四处转发。
——————————————end——————————————

楼主 yy小妹大  发布于 2010-06-13 06:03:00 +0800 CST  
3楼贴授权:

[引用]yy小妹大:

Flaxsky
请问可以转载吗?
我几个大陆网友很喜欢台湾网友写的文章
但是他们有封锁
看不到
请问我可以转给他们看吗?
当然我会注明出处的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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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Flaxsky:

嗯.....
首先,对岸的朋友们佳作又多又精采,贴过去怕是献丑。
第二,这篇续文的篇幅还不成气候,承蒙你抬爱。
第三,我出产的速度是很龟很龟的,恐怕满足不了四面八方读者的胃口。
再者,大家可能会把这个任光晞骂到狗血淋头...

以上....

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去看一下我写这篇续文的动机(在第一页一楼)。
我没想要为广大读者服务,我只是赌气地为任氏一家三口、为自己写,只是运气好,大家对这篇续文都很捧场。

到目前,我仍感受蛮大压力。这压力来自於自己对出笔的质感坚持,也来自於越来越少的创作时间。(顺便也跟大家提一下,能恢复出文速度,要等到八月之后我私人的事务处理到一个段落)

如果您能理解,我想我也是乐於跟大家分享个人天马行空的想法。

P.S.若您要转载,也请把我写这篇续文的初衷一并附上,可以吗?
感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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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yy小妹大:

没问题的
我一定尊重你的本意
谢谢你
发完后我会告知你连结
有任何需要改正的地方
你随便可以提出来
谢谢你

楼主 yy小妹大  发布于 2010-06-13 06:03:00 +0800 CST  
作者写续文之动机

作者: Flaxsky
张贴时间: 2010/4/7 上午 12:47:42  

写在前头:

之一:这是个关於光晞与慕橙,已经在我脑里构思了两个多月的故事,还没有完结。对我来说,光晞与慕橙,不会有完结,就好像大家都希望幸福留在车上,没有终站。原本,我是希望可以完整地写完再与大家分享,一来是时间压力难以承耐,而自己也有现实中的生活要过,写故事对现在的我而言,就如同大家希望下一站还有续集一样的奢侈;二来,心随境转,即使「光晞与慕橙」的爱不变,心里总是跳跃式的想摹写他们之间不同层次的情感。总之,这是个还没有完结的故事...

之二:在这个时间点才晾出这样的丑作,并非我的初衷。我是真的很想全部写完再丢出来,可惜,来自真实生活中的震撼弹引爆得更早...其实自下一站全数播毕,不管大家愿不愿意,早晚都还是得踏出那一扇车门;而我用这样的方式来纪念心中的「光晞与慕橙」,总希望幸福能够延续著,下一站又下一站...对於今天所看见的新闻,心中当然难掩失落,但是,我同意这是一帖药性强烈的解毒剂,让我们回到各自的生活。然而我不舍那对幸福画面里的「光晞与慕橙」,我不愿心中的故事因为这颗震撼弹而终止,我还是卑微的希望能写下去,让「光晞与慕橙」活在我的想像里。冒著论坛上的村民相继离开的冷清,冒著美画幻梦因现实而崩解的酸涩,我依然任性地想赌一口气,为了「光晞与慕橙」...

之三:如果说下一站的剧情结合了许多经典的「老元素」(感谢陈导将这些老元素包装的清新而唯美),那麼我的故事自然也高明不到哪里去,也许只是故技重施,东施效颦。大家也知道论坛上不乏好几位高手,他们扣人的文笔与精准的剧评莫不令人肃然起敬,引颈期盼。我在这里野人献曝,只是一种赌气的任性作为,为「光晞与慕橙」赌气...某一个层次而言,我既冲动而幼稚...如果能够引起各位一瞥,也请大家包容这个故事,包容这个赌气的任性作为...

Here we 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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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1~sec.24请至http://tieba.baidu.com/f?kz=777041844观看

楼主 yy小妹大  发布于 2010-06-13 06:05:00 +0800 CST  
作者发深夜版的要求需知如下:

作者: Flaxsky

在此谢谢yy小妹大、Kinsley以及夏日水珠。

你们对於Orange Moon的热爱与支持真是令亚麻impressive~

诚如您所言:
索文者应当告知大约年纪以示负责。
未经同意切勿转贴本文。

亚麻相信各位都很有识人经验,也能固持网路应有规则。

亚麻没办法天天发文,常常要大家扑空,真得很不好意思。但我也希望往后如果要转贴Orange Moon过去,可否也由三位代劳就好?感恩~

最后,衷心希望百度那边的朋友们除了索文、索文、索文之外,也可以给Orange Moon一些较有建设性的看法。

各位会很辛苦,亚麻先谢过。


=============以下需要的麻烦告知是否已满18岁跟你的e-mail=============
                           不可公开转载
                              谢谢

楼主 yy小妹大  发布于 2010-06-13 06:06:00 +0800 CST  
                               不可公开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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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楼均已寄发
请楼下的亲要的留下自己的邮箱和年龄
同时希望大家在看了亚麻的文后能留下宝贵的意见和建议,我们会及时传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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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楼主 yy小妹大  发布于 2010-06-13 06:07:00 +0800 CST  
Sec. 1
挣扎地睁开眼,光线无情的刺入她双眸,令她几乎又阖上眼。
适应模糊视线,看到近前一张脸庞,逐渐清晰具体…

一张疲惫又惊疑的脸庞,还有同样的神情。
眼前的男人注视著她,眉睫间藏不住的激切,怕她凭空消失一样。

「是你…」她放心的荡开笑容。
但笑容之於此时太过奢侈,全身的痛觉交相而起。连皱眉都太费力气,她抵挡不注沉重的眼皮,再次昏睡。

「慕橙!」

慕橙,是她的意识再度坠入梦境时,还能感觉到的二字…



任光晞按了下病床边的呼叫铃。

慕橙刚刚是真的醒了!
他确信自己的意识清楚,更确定妻子短暂转醒的几秒钟不是自己的错觉;但,为什麼她又闭上了眼睛?任他在一旁轻晃她的手,叫那熟悉的名字,依旧没有动静。

他不耐地再按了两下铃,住院医师和护士才姗姗来迟。
「怎麼了,任先生?」
「我太太刚刚醒过来,甚至还说了句话,可是没几秒她又昏睡过去。」他压抑著紧绷的情绪,尽可能清楚地说明慕橙的状况。「医生,我太太的状况还好吗?为什麼醒了又昏睡?」
相对於语气上的冷静,他的脸上却毫无容忍等待的大方。
医生拨开慕橙紧闭的双眼,查看她的瞳孔;同时护士也旁进行血压的测量。
扫视过病床边几具检测仪的数据,看了血压的状况,医生将一只手搭在任光晞的肩上。
「刚刚做了一些基本的检查,你太太的情形都很正常。你不用太担心。比起刚转进普通病房,状况又稳定不少,她在慢慢恢复中。」
「那为何…?」
「她随时都会醒过来,刚才可能是精神状况或身体状况对她还太勉强。你别忘了,她已经这样躺了两天,就算要醒也要储备一些力气。」
感觉到他肩膀的僵硬缓缓松弛,医生又安抚他。「有任何状况,麻烦你再随时跟我们反应。」

目送他们离开病房,任光晞的视线回到妻子如凝雪苍白的脸上,眉结始终未解。
多希望,下一秒钟就能看到她醒来,轻声唤著他的名字,像往常一样…

楼主 yy小妹大  发布于 2010-06-13 06:23:00 +0800 CST  
Sec. 2

感觉到自己的掌中握著的纤手有细微若无的骚动,他差点错过。
连续两天两夜,几乎未曾阖眼暂歇,不知何时竟趴在慕橙的床边睡著了。他蓦地撑开酸涩疲累的双眼,才发觉昏迷了近三天的妻子醒了,不发一语的注视著他,很专注。

窗外雨下了,下得颇大,雨水刮扫著窗玻璃,吵杂的背景声。
他胸中的阴郁却散了。

任光晞急急地欺向妻子身边,想确认她的无恙,又怕动作太大,惊扰到慕橙刚恢复的神智,忍住把手脚放轻。

也许是睡了好几天,她的眼里,似乎对目前的情境反应迟缓,莫名所以。

「慕橙,你醒来多久了?」他握著她的手,小心翼翼。
「现在感觉怎麼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许医生说的没错,他太低估妻子骨子里的强韧了。
他起身端起一旁的水杯,要她先喝些温水。
她的动作很慢,含住吸管,小口小口的啜饮。
润过喉,她舒缓地笑了,双眸也微微眯起,似两潭撩拨浅漪的深水。
「你在我梦里。」

他也笑了。有些无奈。
她昏迷的这些天,他难能阖眼;她却好似做了个长长的梦…

「告诉我,你梦到什麼?」他执起妻子的手,轻轻印了一个吻。

「我梦见我在等公车,结果突然间下起了大雨,像现在一样。」她短暂的瞥向窗外,视线又回到他脸上。

「然后呢?」他要自己记著给家里打通电话。好多人都心急著慕橙的状况,花田村那头也是。
但是,他好想先听她说说话…

「雨下得太大,我只好把伞撑起来,在路边站著。公车还不来,突然间,跑来了一个男孩子,莽莽撞撞就冲进我的伞下,我的伞只好让给他拿。」
不同於昏睡时无声无息,此时的慕橙描述著飘渺的梦境,眼眸中隐约有了活跃生动的神采。

「后来,公车总算来了,我很想上车,但是想到他可能会淋雨,我的脚步就犹豫了。公车司机却毫不犹豫,门一关,车子就开走了。」
「我那时候一下子慌了,进退不得。他发现了我的难处,一股脑就把伞塞还给我,还牵起我的手,拉著我去追公车。」
说到这,她不住地笑了。

她的笑平抚了他好几天来无主的焦虑与烦思。彷佛好久没听见她熟悉的笑语,他看得沉醉,听得也恍惚了。

「公车被他拦下来,他叫我上车。我走上公车,才看到他已经被大雨淋得浑身湿透。公车又往前开,车窗外的他,站在雨里,还笑著跟我挥手道别。我看见雨滴从他的发梢、衣摆不断地滴下来,突然觉得好难过…」
「然后,我醒了。看到你在这里,觉得放心。又觉得好累好累,好累…」

他心疼地顺了顺她的长发,等著她继续说下去。

「奇怪的是我又回到了那个梦里。梦里的我,下了公车,陪著他一起撑伞。天气晴了,我们却还一直手牵手走下去…」

看著她回忆那个遥杳的梦,可知道对他而言,又是一段暗夜到天明的无尽等待?
「你是说,牵著你的,是我吗?」如同梦里进行的,他依然执握著她的手,自始至终,眼里只存在著她。

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阵阵暖意,还有眼底的坚定,她点头。
「是你…」她用另一只手轻抚过他疲惫的颊侧,也摸到了好几天没刮的胡渣。

「但是…你是谁?」

窗外风狂雨骤,一棵邻近窗边的树散枝拍打著玻璃,意图要闯进这个诡谲的氛围,也把任光晞暂能松弛的心神狠狠地拍乱。

「慕橙,你说什麼?」他迟疑地看著她。
慕橙不会开这种玩笑。

「我叫慕橙?」

他的妻子,羸弱地躺在病床上,睁著迷蒙无辜的双眸看著他。是这麼熟悉,又这麼陌生。

「我是慕橙?你又是谁?这里是哪里?」

他起身,想也不想,伸手就往呼叫铃探去。

楼主 yy小妹大  发布于 2010-06-13 06:23:00 +0800 CST  
Sec. 3

五天前,她突然失去了踪影。

那天,如往常一样,一家三口吃过了早餐,准备出门。夫妻俩先送儿子去学校上课。
小乐已满七足岁,兴奋的展开小学一年级新生的生活,每天回到家,就是蹦蹦跳跳地跟夫妻俩、奶奶、小林爷爷报告学校里的大小事。

身为人母的她,也重拾书本,回到校园。目前是圣德大学园艺系的大二学生,成为花拓也的学妹,以及圣德大学董事方德容心中疼惜、信任有加的媳妇。

即使生活在一起,夫妻俩各自忙碌之余,每天还是要讲上一两次电话。

但是那天,他却与妻子失去了连系。
拨了手机,没有回应;约好了她下课时接她回家,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圣德堂里捧著书等候他。

心里觉得不对劲,还是安慰自己,也许她已经回到家里,正在为家人张罗晚餐。
匆匆赶回家,依然扑空。张妈陈妈全都没有接到少奶奶的任何电话,被他肃穆的表情惊吓的六神无主。
情况至此,他再也无法冷静。慕橙从未有过这样的举措,她总是尽责的、安稳的守在家人身边。即使她重拾学生身分,家里学校两头忙,也不曾像这样,让人遍寻不著。

他先通知自己的母亲。方董事长得知情况后,请保全在校园中巡视了几次,仍未发现她的踪影。他也紧急联络花田村;知道妻子总是系念著那美丽纯朴的村落,心里抱著一丝希望,也许是课业报告需要,所以她回去一趟。

他安慰自己。

花姨那头给的答覆还是令他心慌:慕橙没有回去。
而他拨给她的电话,从没人回应,变成用户关机。

母亲的一通电话,应验了他心里不安的预感。再次赶往圣德大学,查看了学校停车场附近的监视器画面。

画面里,慕橙的身影正往校外走去,他不懂为什麼。
他们一向约在圣德堂碰面。

他看出她的脚步迟疑,站在T字巷弄口左右张望,突然间一双手臂打横从转角窜出,勾住慕橙的双肩,捂住她的嘴,将她往一旁扯,然后在画面里失去了踪影。

一瞬间他忘记自己还在思考,一股无名的恐惧差点抽光他仅剩的冷静。
一旁的母亲,脸色也瞬间刷白。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通知警方,封锁任何消息外泄的可能。经过简短的讨论,他要Gary到学校接回小乐。

「妈,我今天就待在事务所里,先不回家了。小乐问起,你就告诉他我跟慕橙去出差,别让小乐知道这件事,好吗?」他恳求母亲。

「我知道,你也要小心,冷静一点,随时跟我连系。」方德容不舍的看著儿子,更担心媳妇的下落,但仍努力维持坚定。

他回到了事务所,独自心焦地等著消息。
如果他知道她在哪里,他不会这麼无助…
回想慕橙被人强架走的那画面,他恼怒、失控地愤击著墙面。

电话一通一通,与警方、母亲、Gary,甚至是花拓也不断连系,大家却都还是一筹莫展,原地不前。

绑走慕橙的是谁?目的是什麼?

近年来他的事业如日中天,锋芒毕露。如果慕橙是受他盛名牵连,他无法原谅自己…如果慕橙不能安全无恙地回到他身边…

他警告自己停止去揣测这种可能。

小乐打来的电话,更让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把拔,你跟慕橙出去玩都没跟小乐说!」儿子稚嫩的撒娇责怪著大人的小气,却不知道自己的爸爸面对什麼危机。

「小乐乖,把拔跟马麻临时有事要出门,明天就回去了,你要乖乖吃饭,写作业,然后听奶奶的话早点睡觉,好吗?」
「我知道啦!把拔,我要跟慕橙说话!」小乐迫不及待的又要报告学校里的事。儿子无心的要求,打击著他的坚强。
「小乐,慕橙今天有点累,她正在休息。可是她要把拔告诉你,她好爱小乐,你听到了吗?」
「嗯!我听到了!把拔,小乐也好爱你们喔!」小乐在电话的另一头笑了。
「小乐,把拔还有事要做,明天再跟你说话好吗?」

结束了与儿子的谈话,整间办公室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空洞。他倒在沙发上,手覆上自己的双眼,与深不见底的恐惧及无措拔河。

祈求上帝,让慕橙回到他身边。

时间缓慢的流动著。
静默的一夜走的像海岩风化的速度。


天亮了,他一夜未阖眼。
隐忍随时要爆发的躁郁,他的思考也没停过。

是谁带走了慕橙?
带走慕橙的目的何在?
为什麼不是针对他而是慕橙?

撇开他任光晞的身分不谈,慕橙不过是他温文闲静的妻子,小乐美丽聪明的妈妈,任家贤慧体贴的媳妇。慕橙个性低调,平易近人,绝对没有树大招风的可能。

如果是冲著他任光晞呢?

那就冲著他,把慕橙还来,他咬牙想道。
如果能够不用这样窝囊的待在原地,被心慌啃噬著勉强维持的理智,他会不计一切代价的。

像是要回应他的愤怒,手机响了。是警方的通知。

「任律师,我们找到你太太了。她在中部山区,发生撞车的意外,目前昏迷不醒,我们已经紧急将她送到医院。」

他专注的听著警方的描述,同时抓起车钥匙,劲步往外奔驰。

楼主 yy小妹大  发布于 2010-06-13 06:24:00 +0800 CST  
Sec. 4

她被发现时,已经失去意识。躺卧在一辆半毁的赃车后座,双手被反绑,两只脚也被捆住,眼睛被粗布条蒙住。
事发当时,山区正好下了一场急雨,车子在行进时因不明原因失控打滑,撞上山壁的护栏,旁边的土石松动又遭受撞击,落石沿著山壁滚下撞击到车体,车头几乎面目全非,尤其是副驾驶座全毁。坐在那个位置的是一个叫「大发」的在逃通缉犯,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他在病房外与警方密谈,警方描述著事件过程,每一个字都让他难以接受。
从现场拍摄的几张照片,揣想当时的事发过程,他心里起了一股强烈的震颤,紧握的双拳,指关节泛白。

他恨自己没有好好保护慕橙。

又深深庆幸,慕橙在这样的意外里还能够回到他身边,尽管是受了些皮肉伤。

病房内,脸色苍白的慕橙依然紧闭双眼,医护人员正在处理她身上的外伤。

「是谁开车?」他问。
「一个叫周进财的人,你认识吧!根据我们的资料,他曾经攻击过你。」

怎麼会忘记这个人?他蹙眉。慕橙的继父。

八年前,因为这个人,他进入了慕橙的黯淡生活;也因为这个人,他与慕橙的连结被硬生生地切断。

而今,他又出现…

「据我所知,他应该还在服刑。」他不悦地回想起那段过去。
「没错,但他在狱中表现良好,又颇有悔意,所以通过假释的申请,前阵子才恢复了自由。」
「通过假释的申请?」他难以置信。「颇有悔意?」
「所以他人呢?」他有想要亲手终结这个人渣的冲动,像八年前一样。

「这也是我们要提醒你注意的。现场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可能是逃进附近山区。这阵子我们会派员加强山区搜索,你们的住所附近也会安排密集的巡逻。不过,如果有什麼不周全的地方,也要麻烦你们告知。总之,你们也要提高警觉。」警方善意的提醒。
「你太太的笔录,我们会等她的状况稳定一点再来进行。」警官礼貌的与他点头致别,转身离开。

病房内,慕橙静静的躺著。如果不是那些怵目惊心的伤口与绷带,她就像是睡憩中般的恬静安雅,荡游在无忧无虑的美好梦境中。

她的额头、右肩、右膝都有擦伤。双手皓腕上清楚的绳索勒痕,双踝也有相同的印记。这些伤不停地谴责他,没有尽到保护、照顾妻子的责任。

护士已经撤出病房,主治医生等著跟他说明状况。

「任先生,就目前我们所知的状况,你太太身上有几处擦伤跟锉伤,但都没什麼大碍。」
「她会昏迷多久?」这是他急欲知道的重点。
「目前昏迷指数大约是八,但生命迹象稳定。我们已经让你太太照过CT,等报告结果出来,会马上让你知道。」

看出他仍挂心,医生缓和了语气:「你先不用那麼担心,你太太目前没有什麼立即性的危险。其他的,要等报告出来再说。你们在北部比较方便,需要转院的话,我可以帮你们联络。」

任光晞疲累的点头,无声感谢著医生的协助。医生回以一个平和的笑,安静地离开病房。

他坐在妻子床边,轻抚过她苍白的脸颊。不到一天所发生的种种,却恍如隔世般遥远。看著她身上已经包扎处理过的几处伤势,心疼著她瘦弱的身躯,是怎麼度过这惊涛骇浪的二十几个小时?

「慕橙,对不起…」他轻握著她的手,希望她醒来看著自己,又不愿立即惊醒她。
这女人已经为了他承受过太多伤害,他该怎麼一一弥补?

他愿意倾尽所有,只怕永远都不够…

楼主 yy小妹大  发布于 2010-06-13 06:24:00 +0800 CST  
Sec. 5
「从你太太的CT检查结果来看,目前看不出有什麼异常。」主治医生的话,还在他的脑里翻搅。
从诊疗室走回妻子的病房,一路上三三两两擦肩而过的医护人员,各形各色的病患、家属,嵌在天花板的日光灯管,药物的气味…对此时此刻的任光晞而言,麻木皆然,形如黑白。
只剩脑子里,回忖著刚刚与医生的对话。
「她确实是有脑震荡的现象,但因为她才刚醒来,对生理状况造成的伤害目前还无法评估,也还得再观察。」
「不过,从刚刚的问诊过程中可以判断,你太太的表达能力并未受影响。只是她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我想可能还要再跟精神科那边讨论一下,安排一些检查。」

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

八年前,她一个人含辛茹苦,倾尽所有养育小乐;两年前,他们再度相遇,再度因命运结合,也终於互许终身,一路走来。

此刻,她却把曾经刻骨铭心的一切遗忘了。
那是多大一部分的记忆?他无法形容,但那遗失的规格,大到令他心慌。

医生不会知道。

「医生,有没有可能是PTSD?」

主治医生看著他,讶异地点了头,没想到病患的丈夫对於这种病症竟知其所以。
「不瞒你说,可能性蛮大。毕竟,你太太是在一场严重的交通意外中被救出来的。警方那边的现场勘验记录,你也应该知道。」

回想当时所见的照片,他不禁握紧了拳头。下巴一紧,脸部冷硬的线条,毫不矫饰地写著他心里难以掩抑的狂怒。
而他狂怒的对象是自己。轻忽了慕橙的安危,什麼都不是原谅自己的藉口。

「在那种情况下,罹患PTSD也是大有可能。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带她去精神科那边做进一步检查。他们应该可以给你更专业的意见与答案。」

「任先生,我很遗憾你太太遇上这种事。不过,换个角度来说,她只受到一些轻伤,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给她一些时间,一切都会慢慢好转的。」这是医生给他的由衷安抚。

时间之於PTSD患者,是无形的疗法。摆荡於期望与失落之间,那种感受对他而言,甚至已经是生命里的一块拼图,形塑了部分的他,而今,难道慕橙也该遭遇同样的事?

是上帝爱开玩笑吗?
人的渺小无能,无权参透命运的丝线如何缠绑交织;只能活在某种安排,体会某种心境,做出某种决定。

对他而言,这彷佛是一串解不完的习题…

站在病房门口,他停住脚步,凝望著自己的妻子。
简单的随身用品已经整理好放置在病床上。
她将自己蜷缩在窗边的沙发椅中,专注的看著玻璃窗外从树枝叶梢上坠下的透明雨滴,手中捧著一杯热茶。

氤氲的烟气模糊了她清瘦的脸庞轮廓,也缓和了他体内紧绷的神经。无论如何,慕橙此时就在他的眼前,而他不会再让任何意外或危险有接近她的可能,小乐也是。

他们是他生命中牢牢缠固著他灵魂的索,没有了他们,他也不会完整。
即使,她不认得他;即使,他必须寻找某种连结,拼回慕橙脑海中失落的缺口。

他忍住拥她入怀的冲动,怕吓著了她,无声坐进她身旁的另一张沙发,温柔的看著她。

「慕橙,我们可以出院了。」

他的妻子,思绪与目光从窗外荡回他的身上。眼中的澄澈明亮如昔,少的却是亲昵温暖的笑意。他的平静有些勉强。

「嗯。」她听话点头。

「…慕橙,你怕我吗?」他小心翼翼的问,告诉自己就算听到不想听的回覆,也要面对眼前的问题。

而他的妻子微微敛起细眉,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的双眼。
先是几秒可怕的静默,然后她缓缓的摇头,「为什麼要怕你?」

他松开了自己不知紧咬了多久的下颚,浅浅叹笑。心中的恐惧渐转稀薄。

「那麼,」他朝她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你信任我吗?」

从现在开始,他得有异於寻常的耐心。面对这样的慕橙,他必须有。

慕橙犹豫的目光来回於他悬在半空的右手与他探询的眼神。时间又静止了好几秒,终於,她把自己的手交托给他,让他盈握住。

「走,我们回家。」他说。

楼主 yy小妹大  发布于 2010-06-13 06:24:00 +0800 CST  
Sec. 6

他带她回到了他们的家。那幢位於湖畔的美丽别墅,四周是广阔的青青田野与疏落的蛙鸣蝉叫;微风带来舒服的秋季草香,爽人心脾。
梁慕橙摒息一望,很美的地方…,没想到这是他们的家。
湖中映出了一模一样的建筑倒影,像梦境般虚幻,却又是触手可及的真实。

她知道自己想不起很多事。

为何身上受了伤?为何自己会躺在医院里?为何她连自己是谁都一无所知?
就像一颗石子没有预警地被抛入一池水中,在水面上荡开波纹,往圆外扩散;她应该要慌张惶恐的。

但她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想像中的举足无措。

也许,是因为身旁的这个人。
他说他叫任光晞。
从她一睁开眼,他就已经在身旁;甚至,早在梦里,他就已经守候在那里。

回家的路途上,他向她解释了一些关於他们的事。
他说他是一个律师,拥有自己的事务所;而她目前是就读大学二年级的学生。
她所就读的大学董事长,是他的母亲。

而他,是自己的丈夫。

收到这样的讯息,梁慕橙陷入迷茫的凝思。

同样一张脸庞。在梦里的他,率性而轻狂,闯入她的伞下,是这样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现下,身旁的他,眉宇间压了一层阴郁的沉肃,只除了,对她的眼神依旧温柔和煦。

「对不起…」她生涩地开了口。
夫妻二字之於她,比起刚切入的这个世界,来的更陌生。

任光晞轻缓地在她的轮椅边蹲下。「为什麼要说对不起?」

「我什麼都不记得了,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会努力记起一切的。」总觉得他身上散发著愁闷,而自己就是问题所在。

任光晞蹙眉,随即又温柔一笑。
「你不要心急,你受了伤,医生说这段时间会有些事想不起来,这很正常。你只要知道,你在这里是安全的,我会保护你,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是爱你的,好吗?」他心疼的拨弄她的细发。

失去记忆,竟然也成了他们共同的经验。

而他太能体会这种彷徨无依的失落心情,日覆一日,每天都希望自己醒来能想起所有的事,记起所有的人。这种过於期待的心焦,最后总被新的生活洗漂冲刷,连遗憾都变的可有可无。

庆幸上帝冥冥中有安排,他总算打开潘朵拉的盒子,找回生命中最关键的记忆,最不能割舍的部份。

要想起一切,并不是抱著期待,力图振作就可以。这个历程他太清楚。
但是,他绝不会要自私的替妻子重新打造一个没有苦痛的人生。
不论代价是什麼,他都要她做回原原本本的梁慕橙,他所深爱的慕橙。

看到眼前的妻子自责的垂下螓首,八年前的一切,重叠著爱恨交织的情感,他不忍心,却又必须看她再经历一次。

相较於自己术后刚醒来时的情形,认知能力与语言能力受到伤害,一切都要像三岁小孩一样重新学起;此时慕橙的状况,虽然令他难舍,但也已十分庆幸。

「只是,你真的信任我?不怕我?」若这般恐惧造成慕橙对他的疏离,他大概又会再次苦吞撕心裂肺的伤痛…。

她伸出了纤手,慢慢滑过他略显憔悴的颊侧。「虽然我不记得,但我觉得你很亲切。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闭上眼睛,掩饰眼里的湿意,而手覆上她停在自己脸颊上的柔荑。
他毫无异议地点头。

楼主 yy小妹大  发布于 2010-06-13 06:24:00 +0800 CST  
Sec. 7

由於她身上有几处擦伤,暂时还不便走动,医生也嘱咐休养期间尽可能不要有太大动作。心疼妻子,他不加考虑就准备了一张轮椅让她使用。
他把轮椅推到门前,呼唤张妈跟陈妈帮忙把车上东西拿进来,接著就一把抱起妻子回房。

把慕橙安放在柔软的床上,替她调整了背后的软垫,让她舒服的放松躺靠著。
「想不想吃些什麼?」他拨开她颊侧几撮散乱的发丝。
「好,我有点饿了。」她乖巧地配合。
门边两个张望的身影,吸引了她的视线,任光晞也回头一探。是张妈与陈妈。

任光晞温和地示意两位任家的忠仆进房。两位妇人一前一后的来到她床边,脸上都是担忧的神色。
「慕橙,跟你介绍一下。这是陈妈,是家里的管家,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陈妈在打理,你有什麼需要,都可以跟她说。」
「少奶奶,你现在行动不方便要多休息,不要再像以前一样跟我抢工作了。」陈妈亲切的挖苦她。
梁慕橙客气的点头微笑,又狐疑的瞥向身旁的他。抢工作?
「你是个闲不下来的少奶奶,老爱帮忙家务事,常常让陈妈不知如何是好。」他宠溺地轻捏她的俏鼻。

「这位是张妈,从小照顾我长大。现在她帮忙照顾小乐。」
另一位妇人忙不迭挤到她床边,担忧的看著她。「少奶奶,这段期间你多休息,小乐我会顾著。你早点恢复健康,小乐也会高兴的。」

她又不明所以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小乐?」

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起身先领两位佣妇离开。简单的交代她们煮些清淡的粥,随即又走回房内,回到她的身边。

他俯身将床头一帧相框拿起,递给她。

相片中,她看到了自己。她握著光晞的手,漫步在如茵草地上,两人脸上堆砌著幸福的笑靥;而光晞肩头上,跨坐著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一手紧抓著光晞的胳膊,一手握著风车,使劲地吹。

「这是小乐,我们的儿子,今年七岁,小学一年级。」他简单地说明,手指轻轻的触著小乐的粉颊,好像小乐真在眼前。

「这是我的儿子?」梁慕橙不可思议的盯著那张天真可爱的童颜。

他是你最重要的儿子,是你最亲密的人,你们曾经一起相依为命生活了辛苦的六年…

这些话,他压在心里。

「你是他最爱的妈妈,他是你最宝贝的儿子。」他款款细诉,正如她一眼不眨的看著那个相片中惹人怜爱的小小孩。

「哇,没想到我竟然有一个这麼可爱的儿子…」慕橙不可置信的笑叹著。
「他现在在哪里?我能看看他吗?」她急切地探询他。
「小乐还在学校,等等我会去接他回来。」

「还有其他的照片吗?我想看…」她柔声地请求。

「来。」他又一把抱起她,走向小乐的房间。

楼主 yy小妹大  发布于 2010-06-13 06:25:00 +0800 CST  
Sec. 8

光晞抱她进房时,她几乎一眼就爱上这个明亮温暖的空间。
小乐的房里有一片偌大的透净落地窗,还有窗外一片饱览无遗的葱绿田野景致。床头那面洁白的墙面嵌上一幅宽大的银河系海报,角落里摆著一盆鲜绿植栽。不论是房里或房外,都延伸了无限的绿活空间。
小乐的睡床,以及旁边一张舒适的沙发床上,排列著许多不同造型的太空梭、机器人、外星人公仔和玩偶…花样之多,像是博物馆收藏一样热闹。

光晞从房中的置物柜里找来了几本相册,又把窗边几帧相框一并取来,全数摆放在床上。

她著迷的打量著这属於小乐的个人空间,心中也弥漫一股好奇。

她想她一定是幸福而满足的,住在这如梦似幻的居所,有一个对她呵护备至的丈夫,还有一个令人疼爱宝贝的稚子。

只是为什麼,她会把这一切都忘了……?

任光晞静默地看著妻子双眼漫游在宝贝儿子的房里,思忖著该不该打断她。
任何事物,也许都是打开潘朵拉盒子的钥匙,就像她为他扣上的幸运手环,守护著他的性命,也守护著他一度遗失的过去。

「为什麼这里有这麼多外星人玩偶?小乐很喜欢吗?」她拿起一个太空梭端详著,企图要拼凑对於小乐的认知。
「嗯,小乐很喜欢听外星人把拔的故事。这些都是我们买给他的收藏。」他也扫视著整室的玩偶,满满的都是外星人把拔的用心。
「小乐喜欢外星人把拔的故事?为什麼?」她好奇著,这个孩子品味有些特异呢!

他对著她莞尔一笑,「关於这个,我想就由小乐来告诉你吧!」

房门响起一串敲击声,夫妻两抬头一探,是陈妈候在门边,手中托盘上放了一大碗热气蒸腾的粥。陈妈小心翼翼的把粥端进房里,搁在小乐画图的矮桌子上。

「少爷,小乐差不多要放学了,需不需要我跟司机去接他?」陈妈指了指时钟,距离小少爷放学约莫还有一小时。

「没关系,我去。」任光晞婉拒了陈妈。他想在小乐见到慕橙之前,先与小乐谈谈慕橙的事。

「可是…少爷,你好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了,这样好吗?」
陈妈的关心,也引来慕橙的关注,她颇带歉意的看著他。
「无妨,」他柔声安慰慕橙。「我还要去一趟事务所,这几天想待在家里处理事情,我得去拿一些重要文件回来。」
他将热粥端到慕橙面前,想餵她进食,陈妈也识趣地离开视线。

「光晞,对不起,照顾我这几天,你很累了吧?」
他只是浅浅笑著,以汤匙搅拌著烫口的热粥,「照顾你,是我的专利。」
一口粥来到她的唇边,等她浅尝。而她眼里泪意积聚,是不舍,是歉疚,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感动。

「只要你一天一天好起来,这些事都不算什麼。」她无言,看著眼前的男人为她慢慢的把粥吹凉。
而她只能一口一口慢慢的咽下,慢慢地品味眼前的幸福,尽管心里有难以解释的酸楚。

「慕橙,我先去接小乐,再回公司一趟,不会太久。你吃完粥以后,就看看这些照片吧,也许能想起些什麼。」他轻柔的手指抹去她唇边的汤液。
「有什麼事,你可以随时叫陈妈或张妈连络我。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下,别逞强。」

眼前的男人如此坚定温柔。她看著他,脑里重叠著小乐的笑颜。
笑起时眼睛弯拱成两道新月,嘴角昂扬著帅气的弧度,眉宇间散放著爽朗的气息。

这两个人,竟是她的生命共同体。

「我马上回来,好吗?」他轻抚著她的如瀑长发,语带呵护。


於是,在他离开以后,她开始轻慢的翻阅那些陌生的过去。

她和丈夫及小乐,各拿一支红萝卜,亲昵地拥抱一起;仔细一看,还发现红萝卜上刻画了不同的脸孔…

餐桌上,餐食还热气蒸腾,她和小乐一人一把汤匙,抢著餵光晞吃饭。

小乐过生日,头上戴著灿烂夺目的锥帽。她和光熙各在小乐的两颊印下深深一吻。蛋糕上插著六支蜡烛。

光熙用双手握扶著身前的小乐,父子俩在草地上溜直排轮,表情异常认真。

光熙捧著小乐的脸重重地亲了一口,小乐的笑像太阳一样灿烂。父子俩有默契地以手指将两眼眼角往上拉提,成了两张逗趣又神似的鬼脸。

得意骄昂的小乐抱著一座可爱奖杯,光熙蹲在他身旁。父子俩脸上挂著一样夸张却帅气的墨镜,奖杯上写著:亲子表演最佳人气奖。

沙发上,小乐偎在她怀里睡著了;身旁的光熙正挂著满足的微笑。

……一张张照片诉说著一幕幕家人间最紧密的情感与连结。

而她,全无印象…

椎心之痛和罪恶感在体内深处漫散扩张。
害怕自己不知在何时已经松手放开这样的幸福,所以感到痛;更甚,怀疑自己错待这样的幸福,没有把光熙和小乐放在心中最深刻之处…

否则她怎能遗忘…?

楼主 yy小妹大  发布于 2010-06-13 06:25:00 +0800 CST  
Sec. 9
「把拔,你来接我啦!」由老师带队到校门口的小乐,一见到高大的爸爸靠在宇宙ㄅㄨㄅㄨ旁等他,马上脱队朝爸爸狂奔而来。
将小乐抱个满怀,任光晞给老师投以一个抱歉的苦笑。
父子俩上了车,小乐马上打开憋了好几天的话匣子。
「把拔,你跟慕橙骗人!不是说两天就回家,让我等了好多天!」小乐气鼓了嫩颊,瞪著爸爸。

任光晞叹了口气,将车子停在路边,打算与小乐长谈一番。
「把拔,你怎麼了?你又跟慕橙吵架啦?」小乐也知道要看大人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把拔没有跟慕橙吵架。」小乐人小鬼大,让他莞尔。
「小乐,你乖乖听把拔说。把拔跟慕橙这几天不在家也好想小乐,你知道吗?」
「那你们为什麼不赶快回家?小乐也想你们啊!」
「因为…」他小心翼翼地推敲著,要怎麼表达才能让小乐了解慕橙现在的状况。

「本来把拔马麻很快就要回家了,可是突然发生一些事情,慕橙受了点伤,在医院住了几天。医生伯伯确定慕橙没事了,把拔才能把慕橙接回家。」
「慕橙受伤了?严重吗?」原本看见几天不见的爸爸开心的小脸,一听见妈妈受伤,立急沉了下来。「把拔,你赶快带我回家看慕橙啦!」他扯扯爸爸的手央求。

「小乐乖…」看见宝贝儿子直接纯然的担心,他心里注入一股暖意,双手将小乐捞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小乐,我们当然要马上回家看慕橙啊!但是把拔有一个问题要问你耶!」
「什麼问题?」小乐的眼眶泛红,好像要掉下眼泪。
任光晞心疼的揉揉他的小脑袋,安抚著他。
「把拔问你,如果你有一个潘朵拉的盒子…」
「把拔,什麼是『潘朵拉的盒子』?」
「就是一个人用来装很宝贵、很重要、很秘密的东西的盒子,这样说你懂吗?」
「是达拉星球上的东西吗?」

小乐天真的童语,令他哭笑不得,又宠爱不已。
「对,潘朵拉的盒子,就是达拉星球上的人用来保存最珍贵宝物的盒子。把拔问你,如果你有这个盒子,里面装了很重要的东西不想被人发现,你该怎麼办?」

小乐低落的情绪成功地被转移,想了一下,立刻跟爸爸报告。「当然是把盒子藏起来呀!」
「你要藏在哪里?」
「这个嘛…」小乐又歪著小脑袋苦思,让他忍不住在儿子额上轻啄了一口。
「不能藏在床底下,也不能藏在枕头下,会被你跟慕橙发现…」照他小脑袋里的逻辑,把拔跟马麻常在房间里跟他捉迷藏,这些都不是安全的藏放地点。
「哎唷!反正,就是非常秘密的地方,很难找的地方。」小乐困难地做出了总结。

「很好!标准答案。」任光晞捏捏宝贝儿子圆润的双颊,继续第二个问题。
「那把拔再问你,如果万一不小心,你也忘记盒子藏在哪里,该怎麼办?」

「把拔,你这个问题好奇怪,我怎麼会忘记我的盒子放在哪里?」小乐狐疑的盯著他。今天的把拔怪怪的。
「正常的情况下当然是不可能忘记。所以把拔才问你,『如果』你忘记盒子在哪里,你会怎麼办?」

这个问题颇有难度,小乐又歪头想了好一会,两只小手困扰的捂著自己的小脸。
「我想…我还是会想办法把盒子找出来吧!因为里面藏了我的宝物啊!」

「很好!标准答案。」任光晞又在宝贝儿子的脸蛋上香了一记。
「把拔,你问完了没?我们赶快回家看慕橙啦!」小乐失去耐性,嘟起小嘴。
「最后一个问题,」他安抚著小乐。「你觉得,慕橙的潘朵拉盒子里放了什麼宝物?」
这个问题,对於一个小一学生著实有些为难。小乐皱起眉头,甚至抓起了自己的头发。

他为何要问自己的儿子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希望,小乐可以理解、接受发生在慕橙身上的状况。他希望全家人都可毫无条件的面对慕橙的失忆,但小乐还太小,他需要用某种方式让小乐知道大人们目前面临的问题。

突然间,他似乎也明白了。在他遗忘的那段过去里,慕橙为何要跟小乐编一段外星人把拔和宇宙ㄅㄨㄅㄨ的故事。

「把拔,慕橙的潘朵拉盒子很大很大耶!」小乐给了个答案,天外一笔。
「为什麼?」任光晞想听听儿子的高论。
「你说盒子里要装最重要的东西,慕橙最重要的东西,不就是光晞跟小乐吗?那一定要很大的盒子才可以啊!」宝贝儿子边说,边用手比划著。

「小乐,你好棒,又是标准答案!现在你专心听把拔说…」他温柔的把儿子抱在怀里,像护城河拱护一座堡垒。
「慕橙忘记把盒子藏在哪里了,所以盒子里的宝物也找不出来。」
「怎麼会?光晞跟小乐都在这里啊!」小乐抗议了。
「把拔的意思是说,慕橙想不起来她的潘朵拉盒子放在哪里,所以…她也想不起来光晞跟小乐…」不知道这样的解释,宝贝儿子能不能接受?

小乐一愣,呆呆的看著自己的爸爸好几秒。
「把拔,你说慕橙想不起来光晞跟小乐?」小乐难过的样子,翻腾著他的罪疚,但他还是点头承认。

「是因为慕橙受伤的关系吗?」小乐皱起眉头,垂著嘴角,眼睛红了,准备要哭。
他心疼地揽紧小乐,满是自责。
「小乐听把拔说,你说的对,慕橙是因为受伤,所以现在想不起我们。」他不忍的拍拍儿子的背安抚。
「但是,就像你刚刚说的,要是盒子不见了,你会努力找回来,慕橙也会的!」
「如果慕橙一直找不到,那我们怎麼办?」小乐的脸埋进爸爸的胸怀,稚嫩的嗓音模糊哽咽著。
「小乐不要担心,慕橙一定会找出来的,不管要花多少时间…」在小乐面前,他得稳住阵脚,即使自己对答案也没把握。
「更何况我们都会帮她,对不对?」

儿子的小脑袋在他怀中上下晃动。
「所以,小乐,把拔要你答应一件事。」
「什麼事?」小乐好不容易把头抬起来,脸上有眼泪和鼻涕的痕迹。他抓起一张面纸,轻柔的帮儿子擦拭乾净。
「把拔希望你在慕橙面前,不要难过,不要哭。不然慕橙也会很伤心的,你懂吗?」

小乐专注地看著爸爸,小脸一敛,「嗯!」他做出承诺。
「小乐是一个男人,不可以这样哭哭啼啼的。小乐要像光晞一样保护慕橙!」

他笑了。慕橙真的把他们的宝贝儿子教得很好。几天以来心力交瘁,又撑著不能松懈软弱;总算在与宝贝儿子达成父子间的共识这一刻,找回了一些力量。

「我们回家吧,慕橙在等我们呢!」

楼主 yy小妹大  发布于 2010-06-13 06:26:00 +0800 CST  
Sec. 10
她的名字叫做梁慕橙。

慕橙,这两字之於她,彷佛呼吸一般自然。
有时候,人会忘记自己在呼吸,可是呼吸从不曾停止。
她的名字叫做梁慕橙,自苏醒以来,她只有短短的时间可以接受这个名字。

慕橙…

慕橙是个怎样的人?她是谁? 她是谁的谁?
这个名字,是否曾经被声嘶力竭地呼吼过?是否曾经被温柔亲昵地叫唤过?

慕橙…

是谁在喊她的名字?那张脸时而冷峻忧郁,时而开怀爽朗;那张脸,又有时无忧灿烂,天真浪漫…
她想去搜索那张模糊失真的脸,想去追寻那个铭刻在灵魂某处的音频,但终究只能在原地缓行不前…

「慕橙…」
是了,是这道清澈稚嫩的声音。她张开眼睛。

一双铃铛般的漂亮眼眸,圆润的小脸粉颊,嘟翘的小嘴巴。
「小乐…」
先前她著迷地复习著这张脸孔,眼前正是照片里的小天使,她的小乐。

「慕橙,你怎麼睡著了?是不是痛痛?」小乐的小手爬上了她的脸,正在为她「呼呼」。
她一把握住了小乐的手,想起身好好端详他,却不慎拉扯到身上的痛处,闷哼一声又躺回床榻上。
「慕橙,慢慢来。」另一侧传来光晞清朗的嗓音,他小心地搀扶她靠坐在床头,两侧有小乐的海绵宝宝与派大星担任左右护法。

原来她不知不觉睡了,床上还散布著属於他们三人的相簿、照片。

「你还好吗?」光晞担忧地询问。
「嗯,还好。可能是吃了药的关系,所以睡著了。」她带著歉意解释,眼光随即回到身边的小乐。
「小乐…」她还握著他的小手,心里满盈著对这孩子的喜爱,千头万绪却不知从何表达。
早就等不及的小乐,爬上床钻进她的怀里,短短的小手抱得死紧,生怕妈妈又不见似的。
小乐的急切又触到了她的伤口。她拢眉隐忍,但马上被这个拥抱的力道感染。她一定很爱这个孩子,虽然她不记得,但把这孩子抱在怀里的感觉是这麼自然、这麼满足,彷佛他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小乐,轻一点。」光晞柔声提醒。心疼妻子目前的状况,也心疼儿子此刻的难舍。

「没关系,没关系。」她喜悦地圈住怀中的小乐,把自己埋进儿子的小颈窝,贪婪的吸嗅著儿子身上的奶香味。
「慕橙,好痒喔!小乐还没洗澡耶!」儿子笑著抗议了。她抬头,眼里有湿意,水眸闪动,笑容也轻颤著。复杂的感动在胸中翻腾,她无言的看著光晞,传递著这份不可思议的感觉。
光晞也以全然的深挚凝视她,并回以清浅的笑容。

「小乐,你陪慕橙说说话,慕橙好几天没看到你,超想你的!」他宠溺地揉揉儿子的小脑勺,并抛了一个只有父子间才明白的眨眼暗号。
小乐收到讯号,毫不犹豫的点头,一副「交给我你放心」的自信模样。

「慕橙,我去打几通电话,你跟小乐聊聊吧!」他还得跟警方保持密切的连系,也得连络T大医院精神科陈医师商量有关妻子的检查事宜。
「小乐,慕橙交给你罗!把拔在书房,有事随时叫我。」他长臂一张,将大小两个最亲密的人纳入怀里,给了结实有力的拥抱之后,才起身离开。

「慕橙,你哪里痛痛?小乐帮你呼呼!」小乐仰起脸,担心地看著妈妈身上几处已有包扎的地方。
「慕橙不痛,慕橙看到小乐,身上都不痛了!」她给儿子一个振奋欢心的笑容,又把儿子收进怀里。
「慕橙,你饿不饿?小乐的书包里有没吃完的点心,你要吃吗?」
「好啊!小乐陪慕橙一起吃吧!」

而他,尚未走远,倾靠在小乐的房门边,贪婪地看著眼前画面,身体是酸疲的,情绪却是喜悦满盈的。他感谢上苍,赐给他知心又坚强的妻子,并带给他们天真可爱的孩子。虽然现况总是美中一点不足,但他已满怀感激。

嘴角不自觉扬起,他轻叹了一口气,暂离那美丽的画面

楼主 yy小妹大  发布于 2010-06-13 06:26:00 +0800 CST  
Sec. 11

「陈医师,我太太要麻烦你了。」任光晞背对著书桌,陷坐在椅中,窗外依旧飘著雨,深沉的夜色如他的锐眸,暗不可测。
「脑部的CT检查没什麼异状,认知与表达能力也没有问题。」
「我知道有可能是PTSD,所以要请你帮忙确认。警方那边也会需要她的证词。」
「过几天我会带她去找你。她身上还有些伤,我不想让她太劳累。目前心理状态也才刚稳定下来,等她精神好些,我再连络你。」

挂上电话,他疲累地按揉自己的太阳穴。照他在事业上向来犀利精准,痛恨拖泥带水的风格,一旦各方证据掌握齐全,布局完成,他就会火力全开,直捣要害。目前周进财仍下落不明,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能亲手逮住这个总要伤害慕橙的人渣。

而唯一的证人,也就是他的妻子,却失去了最关键的记忆。

但他心急不得。
一来,要拼凑遗忘的记忆,就必须再次面对自身深处的恐惧;慕橙才出院,身心状况都亟需完全的休息,他不愿妄冒刺激她的风险。
二来,此刻的慕橙还有好多需要消化接受的事物,他宁可放慢脚步,在她身边好好的守护她;他曾经在自己的脑海中放逐她与小乐六年,如果这是上天给他的惩罚,他亦毫无怨言,全数受过。

电话铃声又响起。是Gary。
「警方那边对周进财的行踪还没有消息吗?」听见Gary的陈述,他胸中一股火烧。
「好,你还是照我说的,随时注意他们的搜查进度。另外我现在手头上的几个案子,你帮我连络这些当事人,就说我必须把进度往后延两个月。如果他们有意见,就照合约内容给付违约金,叫他们另请高明。」

结束与Gary的通话,他闭上酸涩的眼,缓慢的深呼吸。
他不能心急,急了方寸就乱。他不能心急。

书房门口发声细微的声响,把他从沉思中唤回现实。回头,他看见慕橙一手扶著门框,一手抓著睡衣及地的裙摆,脸色慌白,表情凝滞。

「怎麼了?你怎麼自己下楼了?」他看出她的不对劲,立即起身迎向她。但他还没靠得够近,一行莹净透明的泪就从她的眼眶无声滑下。

任光晞心蓦地一沉。难道是慕橙在他讲电话时,听见什麼吗?
他才刚要跨步去碰触她,她却自己蹒跚向前。脚上的伤让她困难歪跛的维持重心,步履也缓慢;她咬著唇,无声注视他。

那一瞬间,他读出她眼中的信任与依赖,反射性的张开自己的双臂,正好赶上她最后一步踉跄。

梁慕橙跌进丈夫的怀里,被他厚实的胸膛完整包围住。她细声的吸著鼻子,身躯因为轻泣而微颤。

不愿她久站,他立即将她打横抱揽住,步向一旁的矮沙发坐下,让她坐在自己的双腿上,将她拱护在怀中。

事实上,从慕橙在医院中醒来,发现自己遗忘了所有,一直到回到家中,她都表现得平静如常。他把这归因於慕橙骨子里的坚韧,以及对他的全然信任。
但此刻的情绪失衡,又是为何?她的眼泪也让他揪起了心思。

「怎麼了?」他柔声的问。
慕橙把脸埋在他怀中,好一会才恢复镇定,抬起螓首,强自冷静地把眼泪拭去。
「刚刚张妈来,在小乐的手指头上扎了一针,然后又在小乐的腿上打了一针。我看小乐很痛的样子,但他都忍住没有哭,我觉得好难过。」

百密总有一疏,这几天有太多事绕著他打转,以致於忘了告诉慕橙小乐每天必须打针的事…。目前先放下手边工作是对的,他很肯定自己的打算。

「小乐睡了吗?」他问。
「嗯,张妈说小乐明天要上整天课,所以早早就哄他睡觉了。」

「别担心,那是能量水晶。」他安抚地轻拍她的背。
「为什麼你也这麼说?能量水晶到底是什麼?」听不懂他们父子之间的术语,她有些气恼。

他深吸一口气,预料到这些事妻子可能一时之间没法好好接受。
「小乐患有第一型糖尿病,他的胰脏不能正常分泌胰岛素,会影响日常生活。所以每天都要施打胰岛素,也就是所谓的能量水晶。」

慕橙看著他,脸上有著惊惶。
「他为什麼会得这种病?我们没有好好照顾他吗?」
「严格说起来,是我不好。你生小乐的时候,我没能在旁边好好照顾你们,所以小乐才会有这种先天性疾病。」
「你不在我们身边?那我这个当妈妈的也没有好好照顾他吗?」她又把罪责归到自己头上。
他疼惜地将她搂紧了些。
「不是。慕橙,你已经很努力了,只是当时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好。小乐的病不是你的错,不要怪自己。」
但慕橙的母性天责一发不可收拾,又不断掉泪。

「所以小乐有跟你说外星人把拔的故事吗?」他尝试转移她的心思。

她讷讷地点头。「小乐说,你这个外星人把拔,开著宇宙ㄅㄨㄅㄨ在路上把公车挡住,我这个地球人马麻急著回家做饭,只好走下公车帮你修车。然后外星人把拔觉得地球人马麻又漂亮又聪明,我们两个就在一起,然后……」

她的脸倏地一红,不发一语。

「然后怎麼样?」发现她不再难过,他也放下心上石头,逗著她。

这个外星人把拔的故事他自己也听了好几遍,不得不佩服慕橙编故事的功夫了得,把他们两曾有过的生离死别轻松带过,还让小乐深信不疑。只是此刻听妻子讲著她自己创造的故事,观察她脸上的狐疑与不解,他忍俊不住。

「然后呢?」他又「逼」问她。

「然后……」慕橙又把脸往他的肩上藏,「我们…就有了小乐…」她的声音越来越细小无力。
「你觉得这个故事如何?」

当他第一次听见这个故事,还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外星人时,他直觉这故事实在破绽百出。然而,身为人母不愿自己的孩子因为没有爸爸而难过的苦心,的确不容置疑。
而获知故事里的主角就是自己的那一刻,他是感动的。
毕竟慕橙没有要小乐忘了他或是恨他,即使在当时,他们母子对他只是个遥远陌生的存在。

「很有想像空间,但是还蛮夸张的。」她毫不客气的评论。

「是吗?这可是你告诉小乐的故事呢!」

她无语,疑惑写在脸上。「是我告诉小乐这个故事?」

他再次将她温软的娇躯纳回怀中,在她的发心印上一个轻吻。
「关於外星人把拔和地球人马麻,这是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故事…」

他会衷於自己的深刻心路,尽可能地告诉慕橙曾经真实发生过的点滴。
不管过去是喜是悲,幸福已在眼前,已在怀中。

楼主 yy小妹大  发布于 2010-06-13 06:27:00 +0800 CST  
Sec. 12 (Part I)

雨滴沉沉地落入夜色中,归於无声无形;被打湿的玻璃,衬著黯黑的夜幕,把窗外世界都蒙胧了。
整个宇宙间的杂讯,全数被阻隔在这个名为「家」的空间之外。

刚沐浴完的梁慕橙卧坐在大床上,盘起长发,等著换药。伤口未愈,洗澡就成了一件麻烦事,思及此,她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照理说,伤口碰水虽然痛,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偏偏任光晞,她的丈夫,坚持要跟著她进浴室,「陪侍」入浴。

任光晞之於她,是个很奇特的存在。
她知道他是她的丈夫,他们共同孕育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他是一个很出色的律师。
但她也只知道这麼多…

其余的疑惑,每每在脱口之际,却总被他深沉神秘的双眼,以及难以言喻的神情排拒。他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依赖的安稳氛围,辐射著一种让人心安的沉著波长…

但总还有一股不知如何解释的魅惑与侵略性,是她心跳漏拍的主因。

刚从黑暗边缘苏醒,她已获得他的羽翼做为守护。对他,她当然是愿意信任的。

但是,她切入这个陌生的「梁慕橙」的生活还不够久。她可以理解自己目前的身分,但并还没准备好要接受这个名字背后所指涉的一切。

所以当任光熙提出了要跟著进浴室的要求,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如五雷轰顶般的错愕。

两相坚持的立场下,他们各自都做了「最大的」让步。

任光晞答应让她独力完成洗澡这件工程。只除了,洗澡前必须让他先在自己的伤口上抹一层亲水的外用药膏,还有…替她把衣服褪下。

他理所当然地进行著他认为非做不可的部份,而她羞窘得几乎要融化在浴室的蒸腾热气中。

最后一个动作是替她解开内衣的背扣,当时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要被赧涩蒸熟了,快不能呼吸。

而他如事前的承诺,至此即转身离开,毫不犹疑。
只是,依稀听见了一丝叹息…

负伤这段期间,与其每天要与他上演这一段戏码,不如趁陈妈或张妈还没就寝之前求人家帮她一把,都是女人家也不会那麼难为情…她默默地打算著。

还在思忖之际,浴室的拉门滑开,一具高大伟岸的身躯闪入眼帘。

洗好澡的任光晞,只穿了一件棉质长裤,光著没完全拭乾的上身,肩上垂了一条毛巾,湿漉的短发上还披挂著水珠。

「第一眼」印象告诉她,她的丈夫身材颐长清瘦;此时看著他手臂与胸腹上勃发的肌肉线条,她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赶紧转过脸,专心地看著自己的双腿。

「伤口可以换药了吗?」他问,像是关心天气如何如何。
「嗯……你可以先穿件衣服吗?这样会感冒…」基於关心的立场,这样的回应该是正常。

任光晞看著自己的妻子,用头顶对著他说话,手指与脚趾呈现不自然的潮红,忍不住逸出一声轻笑,踱回更衣间里抓了一件帽T套上才出来。

「换药罗!」他随意把毛巾盖在自己的湿发上,拿起医药包踩上床,坐在她的身后。
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从背后袭来,佐以清浅的皂香味、温热规律的呼吸,还有灼人的体温…她浑身紧绷。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自己的细肩,她不禁轻颤了一下,忍适著一股酥麻。
「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痛吗?」他担心自己的手劲太大。
「还…还好。」一切尽在不言中,她嗫嚅著。
「我尽量放轻,痛了要说。还有,这几天尽量不要穿这样,不好上药。」他扯著她身上T恤的衣领,正设法往肩侧拉。

她不知该如何分辨伤口上的感觉是疼痛还是搔麻,只能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还好她刚从小乐的房里拿了些东西过来。

「那些是什麼?」他问,手上的动作没停。

楼主 yy小妹大  发布于 2010-06-13 06:27:00 +0800 CST  
Sec. 12 (Part II)

「嗯…我想问你,这几张照片里的是同一个地方吗?」她拿起几张照片,像扑克牌一样抓在手中,让他能从她身后看见。

是花田村那幢美丽的小屋。几年前还归属於花田村村长所有,善良的村长租借给慕橙与小乐住。他在那小屋里与他的妻儿重逢,夫妻俩的心结解开,误会冰释之后,他直接开出高价跟村长买下来;村长当然很爽快地答应了。

从那时起,花田村变成了他们的第二个家。周休二日,或是有重大节日,他们总是会离开喧嚣的台北城,回到那个清静平和,四处花开的居所。

「那也是我们的家,在一个叫做花田村的地方。从这里过去大概两个小时车程。」慕橙的肩伤已包覆完成。他换了个坐姿,开始处理她膝盖上的擦伤。
「我们家?看起来好美!」她由衷地赞叹!

照片里,她与光晞及小乐在宽广的草坪上拿著水管互喷,三人都落得湿淋淋;她与小乐坐在秋千上,光晞在后推著,小乐笑得开心极了;三人坐在小屋前廊上,衬著身后各色各式的绿色盆栽,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甚至还有光晞与小乐在餐桌上抢东西吃的画面。

她看著,不自觉笑了。「我有机会去这里看看吗?」

「当然。但是过阵子再说吧!你目前需要好好休养。」任光晞有条件地应允。
慕橙的膝伤也包扎妥当。剩下的,就是在伤势较轻的地方涂上除疤凝胶。

他眼睛扫过慕橙右边肩颊骨处的肌肤。两年前因为一场称不上公义的官司,她为他挡了一刀,那伤疤已经浅不可见,只是新长出的皮肤颜色更淡,在她背上留下一丝细微的痕迹,像一缕细薄叶脉。

旧伤几不可察。然而,新伤呢?

他捧著她的细腕,盯著上面绳索勒出的痕迹,心里一紧。

「还有这个,有好多。」慕橙又拿起一个小方盒,盒里堆叠著许多小卡,上面有著小乐歪歪斜斜的笔迹,还有简单的图画。
捶背十分钟、整理玩具、给小花浇水、陪慕橙溜直排轮、念故事书给慕橙听…
「这些…是什麼?」她小心地捧著盒子,好像护著宝物。

「这些是小乐给你的奖励券。你可以拿这些奖励券来请他兑现服务。这个我也有!」
宝贝儿子这个稚气的举止,总是他与慕橙心中最大的感动。直到现在,小乐给他的第一张推秋千十分钟的奖励券,还安稳地存放在他的皮夹里。

「那孩子…真的好令人喜爱!」她沉浸在小乐贴心的表现中,不知不觉僵硬的身躯已然放松,舒服地偎靠在光晞宽适的怀中,交换著彼此的气息。
他一时情动,将妻子揽固在自己的双臂之下,下巴依在她没有伤的左肩上,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馨香。

「光晞…」好不容易卸下防备的小猫,警戒再起。
「嗯?」他慵懒地回应著。几天的神经紧绷终能松懈,拥著慕橙的感觉如此舒服,他不想放开。

「我是不是该…该去陪小乐睡?」她问了一个完全没有参考价值的问题。
任光晞叹了一口气,双臂也完全没有松开的意图。
「你身上有伤,小乐有时会踢被子,怕弄痛你。」这当然不是标准答案。
「没关系的,我想陪他…」她也不是完全实话实说,耳根子红就是最好的证明。

「有关系。」他就是不愿让她离开怀抱。「这几天,我想你…」
他搂著她顺势侧卧在枕榻上,同时极其小心地避免碰到她身上的伤。

他的体温熨贴著她的背脊,他的气息包围著她的鼻间,她也轻缓地呼了一口气。

「光晞?」
「嗯?」

「你是爱我的,对吗?」

身后的轻蹭让她知道他在点头。

「我也爱你,是吗?」
「嗯,我们目前还分不出高下。」他的嗓音低沉,有催眠的效果。

「光晞?」
「嗯?」

「我到底是怎麼了?我怎麼会变成这样?」这是她醒来以后就好想知道的答案…

任光晞温柔的搓磨著妻子的臂膀,在她的耳背上印著轻吻。「慕橙,明天告诉你好吗?我快睡著了…」
折腾了这几天,最亲密的人重回怀抱,睡意拍打著他的神智,眼皮也变得重了。

雨声依旧模糊,夜色也迷蒙,只剩时钟秒针喀喀答答的,铺陈著两人牵手往梦里去的路。

楼主 yy小妹大  发布于 2010-06-13 06:27:00 +0800 CST  
Sec. 13 (Part I)

「臭ㄚ头,不知好歹…每天都往外跑!」瘖哑邪佞的声音突现,在幽闭空间里造成一种诡异不安的回响。

她一定在某处听过这个令人胆寒的声音。恐慌本能地爆发,压得她喘不过气。

「把你关著,还一直爬…」她看不清那张脸,只依稀感觉到一抹让人背脊发凉的猥琐…

「从小把你养到这麼大,你还不知好歹,不知感恩!」
在说谁?在说她吗?

她想逃…

「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会好好疼你的…就算你想跑…爬出去还是会被抓回来…」

这道魔音像天罗地网一样铺卷而来!她想逃!她得逃!

「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她奋力迈开步伐往前苦冲,想冲破一个出口。

视线一暗,她坠入无底深渊!她像蛹一样被困著,呼吸不到自由…动弹不得!

「你像瓮中鳖,逃不过我的手掌心…」她被魔音牢牢纠缠,看不见,逃不了…只有在心里极度恐惧地抵抗,却依旧徒劳…
鸟儿失去双翅,怎麼离地旋飞?游鱼没有薄鳍,怎麼拨水泅泳?
她像潜水钟里的蝴蝶,振翅渐弱,呼吸渐薄,在没有人知道的棺柩里,就快要窒息…


「如果你遇到了什麼危险,你只要叫任光晞,我就会出现…」

任光晞?
任光晞!

即使身躯失去自由,她也要用尽所有意念来呼喊这名字!
即使没人听见,即使她自己也听不见…



「慕橙…慕橙?」任光晞轻声唤著怀中的妻子。

清晨的幽邈光线钻过窗帘缝隙,在微暗静谧的房里筛进薄光,窗外模糊飘摇的树影,在浅白的墙上朦胧的曳动,本该是个静谧如常的早晨。

原本无扰的睡眠被突兀地中断,他睁开惺忪睡眼,看见的是慕橙双手紧抓著身上的薄被,想挣脱他的怀抱。
她模糊呓语著,额间满布细汗,双眸仍然紧闭。

他松开她,再以双手前臂支撑自己的上身,笼护著身下的她。

「慕橙…醒醒!」他用指尖抚滑过她的脸颊,希望能唤醒她。

「任光晞…任光晞…」
突然间,听见的却是自己的名字。

「慕橙,我在这。」
是的,他承诺过她,只要她呼喊他的名,他必然应诺。

「光晞!」蓦地,她睁开眼,看见了他。
他疑惑的凝眉,他担忧的双眼,他沉稳的气味,还有结实牢靠的怀抱,不知从何时开始,早已是她最无疑的安全结界。

睁眼看见他,梁慕橙像获得救赎,轻促地喘气。

「怎麼了?恶梦吗?」他柔缓地抹去她额上的薄汗。

「光晞…」她的眼眶倏地发红,侧首想埋进他温热的手掌。

「我在这里。」任光晞放低自己的长躯,轻柔地靠在她身边,顺势把她揽进自己的双臂范围里,拍抚著她莹滑的纤背。

直到感觉慕橙紧张的躯体放松了,他才表达心中的疑惑。
「梦见什麼了?」

慕橙还不愿张开眼,只是依在他胸前,渴求地汲取来自他身上的安稳。

「好吧…那你再躺一下,我先去盥洗。」任光晞作势要起身。
「不要!」慕橙紧揪著他衣襟。他咧唇一笑。

「陪我…」她软声相求,还带些许鼻音,叫他怎麼不投降?
於是,他的大掌游走搓磨著她的双肩两臂,像安抚婴孩一样的小心。前提当然是,他也极享受与她身躯契合相拥的感觉。慕橙像只怕冷的小猫,全心全意要赖在有煦暖体温的舒服怀抱中;而他,爱极了她这样直接的任性。

风吹帘卷,把前夜尚留存著的雨的气味,挟带著若有似无的清脆风铃声,一波一波送进屋里。时钟显示六点多一刻,在初秋的清晨时际,连天色都还没睡醒。
以往在此时,向来不贪睡的慕橙早就起床,为全家人准备第一餐,准备小乐上学该带的东西。
很难得在这个时候,慕橙还待在床上,还在他的怀里。


「只要我叫任光晞,你就会出现…」她模糊地呢喃著,正好收进他的耳里。
蓦地,这句话震醒了他早该清醒的大脑。
「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他忍住急切,低声问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什麼?有人在追我,我逃不了…」慕橙断断续续地想拼凑连自己都不能确定的梦中片段。
「我好怕,可是我什麼都看不到,怎样都动不了…我只知道只要我叫任光晞,你就会出现…我拼了命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没事了,只是一场梦,没事的。」他亲吻著她的发,温柔安抚。

「只要你叫任光晞,我就会出现,我就在这里。」

楼主 yy小妹大  发布于 2010-06-13 06:28:00 +0800 CST  

楼主:yy小妹大

字数:69066

发表时间:2010-06-13 14:0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11-13 02:18:1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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