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写---轮回劫,勘无解(比较特殊的墨白CP)

一直觉得夜华是腹黑阴沉、为爱疯魔的人设,假设白浅最终情归墨渊,夜华黑化会如何呢?楼主喜欢赵夜华,也喜欢赵墨渊,本坑巨虐,但结局是HE,比较特殊的圆满
不喜请勿喷

楼主 雾岛妃佐  发布于 2017-09-26 17:29:00 +0800 CST  
前言

一、夜华有沉洲毁草但没有断臂,白浅自始至终对夜华只有救墨渊的感激之情,当然就没有凡间吻西海船天宫船。

二、东皇钟开启时,夜华加众天兵天将成功截杀擎苍,四海回归太平。

三、因素素一事,天君因失德失仁,声望大损,四海谣言四起,太子夜华人心所向,东华故判天君下凡广积善德,积满一万个福报方可归仙位,但终生不得再居天地共主。央错与乐胥因教养素锦不当,双双罚下界历满千世苦劫。

四、东华因下凡一遭被褫夺所有法力,不料推近了应劫日,无力再协理九重天,夜华继位。

楼主 雾岛妃佐  发布于 2017-09-26 17:31:00 +0800 CST  
紫宸殿

是夜,一玄衣男子眼神空洞,木讷地盯着手里的丹青——画中覆着白绫的女子,笑容甜美可人,仪态温婉万千。

他的梦还是碎了,为什么?为什么?

自狐狸洞前割袍断义后,他问过自己很多遍,可是他也不知道答案。

那日青丘来退婚,同行的还有折颜和他大哥,战神墨渊。他舍弃了所有尊严向墨渊万般恳求,是一个做错事的弟弟求大哥的态度,希望养护他十几万年的大哥最后可怜他一次,什么权倾天下,什么天君之位统统不在乎,他只要白浅一人足矣。

他知错了,他会弥补过去的,会用生命保护她,再不让她受一丝丝伤害。但迫于青丘和东华帝君的压力,他生命中最不愿失去的,还是永远失去了。

那日临行前,墨渊留给他一句话:“前世种种均为劫,白浅并不是当时对你情根深种的素素,各自安好,放下才是正道。”他一个字都不信,他只记得那日退婚后他隐了身,悄悄跟去青丘。

他只想望一望白浅,他心爱的为他孕育新生命的女子,他爱了三百年、等了三百年的女子。可撞入双眸的,却是墨渊搂着醉酒的白浅,静静地坐在湖边。风吹乱了她的发,墨渊小心拨开,在她额头轻轻地落下一吻。

无边无际的痛恨促使他愤而使力,一掌震碎了书案。案上的油灯、香炉、奏折悉数摔下,之后屏风、茶具、帘子也纷纷遭难,一地狼藉。殿中又传来声声间断的怒吼,惊得侯在殿外的守夜宫娥们连忙低头跪下,生怕太子把滔天怒火撒在她们身上。

连日来,各宫虽说对太子夜华性格越来越乖戾的原因都心中有数,但得罪青丘白浅的下场已经多少前车之鉴,如今天宫众仙对这桩婚事避谈不及,无一者敢私下议论。

今夜,凉风习习却乌云避月,紫宸殿里静谧欲死。太子夜华缓步到落地铜镜前,伸出他还不能自如活动的手,抚摸着镜子中的脸。

他神色不明,嘴角突然微扬,终于用只有他自己听到的声音,低低地讲出他心底最深的恶念:“白浅不信命,用心头血还是把你唤回来了,我夜华也不信命,万万年前就注定了,你我之间只能活一个。”

夜华攥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也毫无感觉。他转身推开了窗,望向窗外的天际,落下他人生中最后一滴泪。

那一刻,他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让他情窦初开的女子。

“咱准天君,半月不见,你消瘦许多啊!身子好些了吧,听说近日都废寝忘食地批示奏折,也别累坏了,免得让倾心于你的仙子们心疼。”原本连宋本是来探探夜华的态度,毕竟自己是天族人,一族的兴衰荣辱未来都要扛在夜华的肩上,他从心底不想夜华再和白浅有所纠缠,尤其是,他早就知晓墨渊和司音的感情。

夜华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眉眼间一瞬又恢复了淡漠的神色:“三叔说笑了,如今还有哪位女子会对我上心。三叔今日来,不仅仅是来看望我的吧?”

连宋并非不知他连日来自己关在殿中的所作所为,眼下知道他这心结还是难打开,也是无奈。
“夜华,毕竟我也当了你七万年的三叔,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

“三叔多虑了,与青丘白浅的一世劫已过,如今夜华想得很透彻,终日醉心于男女情爱终归不是正道,既然天降大任于我,夜华当然要对得起天族和各分支的期望。”夜华放下笔站起身,稳健严肃地打断了连宋的话。

那日会面后,连宋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想着时过境迁,能想通终归是好的。后来的年岁中,他再回想起那番场景,千怨万恨。他早该想到,他那偏执到能自毁元神的侄儿所谓的“想通”,是如何残酷。

十里桃林

白浅天天在十里桃林窝着不肯走,只管喝酒睡觉,偶尔还捂着脸啊啊大叫,搞得白真一头雾水。按说扬了气势退了婚,他这妹妹还有什么可烦恼的,只有折颜窥得一二。

“行啦行啦,你都在我这桃林躲了多久了,就算喝光我这里的酒也解决不了问题,你迟早要面对的!”折颜按住了白浅正拿着铲子掏土挖酒的手,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说道。

白浅提了提眼眸,故作镇定地假意埋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哎,老凤凰,你怎的越发小气,我那情劫也有你一份功劳,现在取你几坛酒就东拉西扯。你这酒怎如此难挖?”

折颜甩手一扬,那铲子便被化走了。“折颜,你......”

“小五,那次湖边我都看到了,你呀你,要我说你什么好。”折颜摇摇头,径自走向石桌摆着棋谱。

白浅蓦然红了脸,跟在他身后,呆呆地随着他在石凳坐了下来。

“那,那你都看到了,我也不瞒你了,其实自打师父回来,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我总隐隐感觉他和以前不一样了。比如,说话的语气,还有看着我的眼神,好像,好像......”

白浅终于无所顾忌地把多日来的疑问一股脑儿吐了出来。正等着折颜解惑,不料被他插话的下一句震了个狐狸毛倒竖。

“好像夜华看素素的眼神是么?”折颜突然停下手中的棋谱,抬眼正对着白浅。

“你,你怎么知道?”白浅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被偷窥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嗨,不止我知道,你阿爹阿娘,你四个哥哥包括天宫那伙,这四海八荒就没有谁不知道的。哦,我忘了,估计就你昆仑虚十几个师兄觉察不出来,活该讨不到媳妇儿啊!”

......

白天折颜的话一遍遍萦绕在她心头。当夜,白浅在桃林小屋一夜无眠,天微微亮就收拾出发了。

“你说说,这威临天下的战神,偏偏为你一只不着调的小狐狸送桃花醉做生辰礼,挡上仙雷劫,万年不露面却肯带你去天宫散心,自己祭了钟还让你等他,你说他什么想法?”

“你的所作所为呢?为一个男人剜心取血七万年,他救不回来你都差点随他而去了,你还不明白吗小五,无论是墨渊对你,还是你对墨渊,早已不是单纯的师徒之情。”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墨渊从不是在意他人想法、猜忌度人之辈,这点你比我清楚。师徒之名也好,素素也罢,他岂会在意,那阿离,墨渊无论把他看做你的孩儿还是夜华的孩儿,都会疼爱有加,视若己出。”

“我已退隐三界,不问世事,今日仅是为我这兄弟看不过眼多说几句,若你真无意于他,谁也勉强不来。但感情的事,就如这棋盘,有时困住你的只是外界因素,好好想想吧,你究竟要什么。”

白浅从未深思过为什么素素会爱上夜华这个问题,应该说,不敢深思。今夜她想了许多,她终于能承认,足足九万年,她一直深爱着墨渊。凡间一世,除了夜华的甜言蜜语,最重要的,还是她纵然被封了记忆,还是留恋刻在她心里的那张容颜。

那一世,是她认错了人,上天惩罚让她失去双眼。这一世,她要秉承青丘女子追求爱情的宗旨,认定了绝不回头。

楼主 雾岛妃佐  发布于 2017-09-26 17:35:00 +0800 CST  
昆仑虚

“十七来啦!”长衫正指点着小道童们练字,老远就在大殿里望见白浅,笑容满面地上前。

“是啊,二师兄。”

白浅莞尔一笑,看着小道童们不由想起了七万年前。刚入门时自己经常在大殿抄着经,她那龙飞凤舞歪七扭八的书法,墨渊每次都摇了摇头,罚她回去重抄。一遍又一遍,边抄边碎碎念,心里都把她这一丝不苟庄严宝相的师尊指责了多少遍,活了五万岁就没被这样罚过。

最后还是墨渊陪着她,手把手地教她落笔,一字字地纠正。

那时候她只记得他身上的檀香味,芳而不浓,香而不腻,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心。

“师父呢?”

“师父在闭关呢。你忘啦,师父回来后元神还不稳,上次将将要闭关,就出了你和太子殿下那事,啥也顾不上,特地到青丘陪狐帝去九重天退婚。师父为了你可真是操心不少啊,十七!”
长衫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知道,那我在这小住一段时间吧,等着师父出关,我还有话跟师父说......”说着便低下了头,一副小女儿娇羞的样子。可惜,要是长衫能看出什么端倪就怪了。

白浅还是放心不下,悄悄到闭关洞外守着,没发出一点声响。见不了,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也满足。

岂不知洞内的尊神即使法力仍未完全恢复,他挂在心上九万年的女子的桃花香气,早就侵入他骨髓深处。

墨渊忆起退婚那日,夜华的自责愧疚,言辞恳切,心中不免动容,但他还是狠下心拒绝了他,因为他的胞弟伤的不是别人,是他无比珍爱的女子。

七万年来在修补元神的无尽黑暗中,唯一支撑的他信念的只有那个让他甘愿为她挡天雷、逆天而行的小弟子。

在湖边的那个吻,他知道,她醒着。

那一吻落下的时候,她细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一下子红了脸,却使劲闭着眼睛装睡。

墨渊不由得笑了,只是把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抱着她回了洞里,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她定是有所顿悟才来找他,而且她所遭受的一切,也是他传授封印术法的苦果。

每每思及此,心中便痛不能抑。他心疼,更决心往后要加倍怜惜和补偿她。

从九重天上回来后立即闭关,就是想着早日恢复到青丘提亲,一尝他多年的夙愿。九万年就这样蹉跎而过,如今他已经明了自己的心,所幸她也是一样的心意。

这日,秋空高朗,清风拂面,白浅像往常一样到后山折几枝桃花到墨渊房里。

“十七,又折桃花呢,对了,师父出关了,正在寝殿呢。”

叠风在走道里碰到她,话音还未落,空气里只飘荡着一句“谢谢大师兄!”眼前一晃他这小师妹就不见了,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明明思念之至,真正要见着那人却开始忐忑不安了。白浅在墨渊寝殿外来回踱着步,手中的桃花花瓣几乎都被她掰落了,还是想不到见了面要怎么开口。

屋门骤时敞开,白浅回过身,正巧与墨渊四目相对,满脸通红一时无言,正想拔腿就撤就被墨渊拽进房中。

方才墨渊那一拽,白浅一个重心不稳扑在他怀里,不好意思地望了望师尊的脸色,正想挣开他的手却被他搂得更紧,紧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还是墨渊先开了口:“听长衫说,你一直在等着见我?”

“唔,是......没什么事......十七只是想问下师父的伤好了吗?”白浅畏畏缩缩低着头不敢看他,一时间紧张得口齿不清,小手不停揉着衣角,她为了见他,刚换的新衣裳一下子变得皱巴巴。

墨渊缓缓松开了她,温柔道:“已无大碍了,十七,师父打算明日去青丘提亲,你愿意吗?”

白浅没想到墨渊竟有如此打算,讶异非常,原本嫣红的小脸越发火热,她来昆仑虚不就是想向他表明心意吗,但眼下,究竟是该答应还是拒绝。白浅内心既欣喜又彷徨,一时间忘了回应。

墨渊等了许久,见她迟迟下不定决心,复而把她拥入怀中,抚着她的柔发沉声道:“湖边那次,我知你没睡着,我不动声色只是想给你时间,你肯来见我,我很欢喜。我不想再等了,记得我在酒窖对你说的话吗,我相信你早已懂了,只是不敢面对,今日,我再说一遍:

七万年来战神墨渊不停地修补元神只是为了他的十七弟子,青丘白浅。我想你,想天天见你,想你陪在我身边,想你,做我的妻。十七,你可愿意?”

他从未如此心焦地等待一个答案。

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有丝丝担忧和害怕,怕她心里放不下夜华,毕竟,那真真切切是一段情。

墨渊的声音如山泉般清冽,似空旷山谷的回声,又若柴火般炙热,一字一句都敲击在白浅心头,直奔最隐蔽的角落,让她避无可避。

她缓缓抬起头,望着墨渊,慢慢凑过他的脸,那坚定不移的三个字,墨渊此生此世都不会忘却。下一刻,她把唇印上了他的。

原先仅是唇瓣相贴、浅尝即止,而渐渐地,两人呼吸急促,九万年来的蚀骨相思、此时相伴一世的决心、对彼此身心渴望的火苗一瞬蹿升,直至她被墨渊压倒在榻上,两人方找回一丝理智。

墨渊耳根子微微发红,一脸局促地扶她坐起身。自己也不知怎么了,自问修道多年清心寡欲,更是重礼守节,如今却为区区字眼失了庄重,实在不该。

这辈子是喜是悲,都要指着身旁这只淘气的小狐狸了,那又如何,他愿意。

“明日我知道是仓促了些,但该有的聘礼一样都不会少,自天宫回来后我都备好了。”

“嗯,那我回青丘等你。”

白浅像年少时一般依赖着全身心信任着他,她不会想到,墨渊与她的这桩婚事将迎来一场这段感情中最大的浩劫,他们和夜华,终归是分不开的三角网。

通明宫

“天君,各位公主已侯在晏枝园一个时辰有余,属下,属下敢问,天君是否该去瞧瞧了。”

因前任天君匆匆被罚下界,又与青丘如此一番折腾,太子夜华是谓万万年成族以来,第一位继位无立后的天君。

即便如此,仍是令四海众仙啧啧称道,因其凭独身,面不改色轻松扛过了三十六道荒火、九道天雷,确是破天荒头一遭。承了所有父神之力的天君,天族无不确信他能更好地守护天下。

今日本是选正妃的吉日,刚即位不久的天君夜华却对佳人一副鄙夷之色,一门心思都在奏折上。文官伽昀几次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提醒了下。

静默一时,天君夜华终于不紧不慢地吩咐道:“天后人选就按朝堂定下的沣族长女述乔,南海次女潼君、西海次女亓姜同为侧妃,其余的,都散了。”

伽昀跟随夜华多年,能够看出他心中郁结,还是壮着胆问了一句:“天君,真的不去看看吗,万一样貌不合天君心意......”

夜华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伽昀便识趣地退下了。

连宋进殿来便瞧见这一幕,庄重地见过礼后才疑惑地开口:“伽昀说得对啊,眼下天后的雷火你也都受了,无需选法力过得去的,就只剩样貌能挑挑,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天地共主的后宫,样貌性情真心,从来不是标准,唯一看的只是背后的势力。虽说现下四海安定,八荒太平,无需多番计较,但,终归是天族不成文的规定,这点,三叔比我清楚,不是么?”

这一番话从夜华口中冷冷道出,有那么一瞬间,连宋对他起了些许恐惧之意。

眼前这个少年,还是回到了从前孤傲沉寂的神君,不,是更甚的冷酷、无情。即位才多久,就开始排除异己,培养自己的势力,权势已然侵占了他的整个生命。

连宋也曾是红尘中人,岂会不明白?与白浅的那一段,让他从此封闭了自己的心,无情无爱,只不过是身侧多躺了个人而已。

连宋觉得,这样想也罢,夜华已经是天地共主了,醉心政治总好过再和白浅纠缠不休,做出对天族有所威胁的事。

连宋正想告辞,陡然想起一事,还是应该提醒他:“天君可知,墨渊上神前日已到青丘向白浅上神求亲,狐帝毅然应允,据说是月底成亲。”

夜华抿了口茶,淡淡地应道:“昨日昆仑虚送来请帖邀本君去,本君已经应下,届时定会备份大礼给两位新人。”

连宋一愣,“应,应下啦?哦,我还以为,好,这就好啊,我放心啦。”一手把玩着折扇,似松了一口气,回了自己宫里。

夜华端详着手中的茶杯,呲一声,杯子在他手中捏了个粉碎,血顺着他的手流了下来,染红了他的金色缎袍。

他的眼神忽而变得凌厉,发狠地咬着牙:“墨渊,我一直都小瞧你了,退婚不过半月,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白浅,你一点弥补的机会都不给我,我那么爱你,不惜付出生命,可你弃了我,一点迟疑都没有。我会让你知道,谁才能真正与你相伴一生。”

楼主 雾岛妃佐  发布于 2017-09-26 19:28:00 +0800 CST  
昆仑虚

月上正中,白浅正在墨渊怀里。

隔着里衣,对着他结实的胸口画圈圈,画完了又在他身上撩拨来撩拨去,看着一向板正严肃的师尊蹙起眉头,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

小手猛地被墨渊抓住,拉扯间墨渊翻起身,一手撑着床榻,一手握着她的腰不停摩挲,柔软的触感引动了他的YU念,唇齿交缠中,他拉住了白浅摸向腰间的手。

“师父,怎么了?”白浅一脸疑惑。

“再等等,月底我们就成亲,我想把最好的留在那晚。”墨渊轻柔的吻落在她发间。

白浅知道,墨渊对她的珍爱无人能及,即使心意相通后同住一屋,墨渊也从不越矩,他向来都尊重她的心意。可是如今,她却不想他如此坚持。

“早晚也是你的人,有什么区别,难道你还能临阵脱逃,不娶我?”白浅嘟着嘴,搂紧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咬了一口。

墨渊一笑,在她身侧躺了下来,宠溺地看着她清澈如水的双眸:“昆仑虚主母你是跑不了了,我虽从不畏人言,但你是我墨渊一生中最重要的女子,我想明媒正娶迎你进昆仑虚,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言辞中的恳切深深触动了白浅,她缩进他怀中,泪珠悄悄地在她眼角滴落。

“怎地哭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我是感动,师父对我真好。”白浅抹了抹泪花,盈盈一笑。

“小傻瓜,称呼是不是也要改下了?”

墨渊略略扬起嘴角,白浅羞涩难当,不自然地低声说道:“夫,夫君。”

他又凑近她的耳畔,缓缓启齿:“嗯,夫人。”

九重天

天后册立大典这日,四海八荒一众大小神仙云集,虽说不比天君即位那日轰动,却也称得上浩荡隆重。大典上众仙家口耳相传,津津乐道的,还有战神墨渊和青丘姑姑不日喜结连理一事。

“启禀天君,并无看见青丘的白浅姑姑。”一属官向正在穿戴喜服的夜华报告。

“下去吧。”

浅浅,你竟是连见都不愿见我了吗?墨渊,墨渊,“都给本君滚!”仙娥们骤时吓得急急告退。

本该一身喜气的天君夜华,突然变了脸色。

墨渊说,白浅对天宫始终落不下好印象,再者,阿离已去灵山学法,千年后才归来,她想届时再来探望阿离。见夜华淡淡一笑,自己的胞弟,他选择相信,相信他会祝福。

那日,夜华与天后述乔向墨渊行长兄跪礼,亲眼看着墨渊喝下满满的一杯新茶。没人察觉到,茶里掺了毁灭性至毒。

那是他搜集了一百多本各族至高的秘传蛊书研制出的,无论修为多高的神仙,一旦碰了,时辰一到,皆是神形具损。

夜华看着墨渊时刻沉浸在与白浅的眷恋中,无边的怨恨充斥着他全身每一条神经,这份幸福本该是他的,他会让一切都回到原点。

广和殿中,一袭鸾凤长裙的娇丽女子听见自己的夫君进了殿,心下一阵悸动。

“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本君先回宫了。”夜华只留下这冷冷的一句话,转身欲走。

天后述乔顾不得什么规矩,自己掀掉了盖头,急忙站起身,略显委屈怯怯地开口:“君上,今晚,您,不留下来吗?”

夜华不答,径直地朝外室走去。

她慌乱地跪了下来,晶莹的泪花在眼眶不停转动:“君上,是臣妾做错什么了吗?恳请君上明示,臣妾愿意受罚,只求君上不要对臣妾如此漠视。”

空气中飘来一阵馨香,是刚盛开的桃花。即位后,天君夜华命人在九重天各处宫殿都种满桃花,未至花期的桃花让花仙做一切努力,他要在最短的时间看见一片盎然。

曾经许过的十里桃林,他做到了,可惜那赏花人再也不来。

“既然如此,本君也不和你打哑谜,你和沣族费尽心思想要的,本君也允了,除了这一人之下的后位,别再妄想得到任何东西。”

调子不高却异常凌厉的男声如暴风席卷了她的脑海,她想解释,她不是,她没有。

夜华不知道,他四万岁时,天族与沣族合力平定西疆部族的叛乱,公主述乔瞒过沣君随军而行,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的少年,剑眉星目,英气凛凛,在帐中有条不紊地部署进攻路线,再细微的争议点,也毫不含糊地跟将领一一分解。

一晚,星光点点,璀璨的银河铺满头顶上,她见一玄衣男子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笛,只那么一瞬间,她看见了一丝落寞,一丝惆怅。悠扬的笛声静静流淌,洗涤了无数的灵魂,她知道,他在为牺牲的战士们哀悼,威名远扬的天族太子,也有属于自己的柔软之处。

不久前,述乔虽第一次上天宫,但十分清楚九重天的宫规森严、人情冷暖,也听说过当年太子夜华和青丘白浅的恩怨纠葛。她不介意,她愿意,愿意跟在她爱慕的男子身边,做他疲累时为他添茶加衣的小女人,可如今......

述乔颤着声:“君上,你误会了......”

“误会?难道不是你父君拥兵自重,奏请封你为后,全族才肯归顺我九重天?”夜华白了她一眼,他不再是三百年前那个畏畏缩缩,不敢违抗的少年了,如今他连天命都不信,答应立她为后,只因权势所需。而本人,他连一眼都吝啬给她。

瞠目结舌的她愣在原地,不知父君做出如此威胁,此时此刻,无论她如何解释,他也不会信了。

她自责不语,只知道今晚,天君如果离开寝殿,她会成为天宫多大的笑柄,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君上,还请君上息怒,以后我一族定会与天族同仇敌忾、戮力同心的。夜已深,让臣妾服侍您就寝吧。”

夜华回过身,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看不懂眼前人的情绪,仿佛穿透灵魂,身心像是完全赤果果地呈现在他面前,背后袭来一阵微风,让她不寒而栗。

“站起来。”夜华冷不防地松了口。

“谢君上。”

“脱!”他的态度让人畏惧。

纤细的身子抖了抖,“君上......”

“还要本君说第二次吗?”

夜华看着她摘下凤冠,拉开腰带,随着喜庆的金丝锦缎一件件落地,露出无暇的玉肤凝脂。

她褪下一件衣裳,心窝上就像被刀子深深划上一口,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她忍住眼泪,瞧了瞧剩下的亵衣亵裤,犹豫了一瞬,闭上眼睛扯开了束缚,羞赧地向他展示着莹白如玉的身子。

令述乔意想不到的是,她满心欢喜要嫁的夫君,只斜睨了她一眼,留下一句“不外如是”,便拂袖而去,留下殿中的她虚弱地收拾着衣裳,终于忍不住抱头痛哭。

已是深夜,几朵寒月芙蕖默默绽放,天君夜华凝视着池中许久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想他自出生开始,一直活在墨渊的阴影下,功绩是,感情亦是。即使登上君位,还是抹不去众人对他二人的比较。无论那些女仙对他真心还是假意,他都不会再相信任何感情。他可以接受不想要的一切,但,只要是他想要的,就必须属于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楼主 雾岛妃佐  发布于 2017-09-26 21:4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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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雾岛妃佐  发布于 2017-09-27 08:10:00 +0800 CST  
自大婚之后,天君没有进过天后的寝殿一次,若是对天后不满也罢了,奇的是也未踏进过两位新侧妃的宫里半步。


洗梧宫里的动静均瞒不过底下伺候的仙娥,但自天君继位后性情大变,重重责罚了许多在背后暗嚼舌根子的属官和宫娥,不是遣至偏僻之处看守,就是剥夺仙籍永坠轮回。阶品低的小仙们一时惶惶不可终日,纷纷管住自己的嘴,因此这九重天的气氛,渐渐变得比以前更波谲云诡、安乱难测。


彼时,昆仑虚正一派喜庆之色,墨渊和他的众弟子为了迎亲一事费尽心思,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叠风想起那日师父在大殿,对着众弟子和道童们宣布十七将成为他们的师娘时,当下惊吓了不少人。众人面面相觑,跟着好几天撞见十七都好不自然,在称呼上犯了难。不过,大家也很快就释然了,回想起师父与十七的种种,都觉得实是天定良缘。


唯一让叠风心里泛起异样的,就是昨日发现师父在莲池边一瞬的元神剥离,他连忙上前焦急询问,墨渊却安慰道无事。他猜测,许是知道十七在昆仑虚,相思之切,伤还未愈便提前出关所致,而近日西海和昆仑虚事务太多,也并未多想。


不知为何,墨渊近日频繁地心神不宁,隐隐地,感觉自己的法力衰退了很多,竟有一次险些元神离体,莫不是因东皇钟之劫?


而今东华帝君法力全失,东皇钟开启时又遭重创,至今仍闭宫散客,如今即便上天宫也无法为之探寻一二。而最重要的,还是不想白浅担忧,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明日便是大婚了,待婚后,再与帝君究其真相吧。


......



新房内,白浅回想起白天的情景,山门处的石梯九万年来走过无数次,这是第一次,他抱着她,一步步走上昆仑虚。七万年的等待,终是不负年华。


梨花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又缓缓合上。


白浅腾地红了脸,对墨渊,从初见时的小白脸,到崇敬不敢亵渎,又到如今的心意相通。她终是要成为墨渊的妻子,素素时的记忆虽还在,但,始终是不同的。


男子温情地握住她的手,白浅回握时觉察到有些不对。眼前人的手虽带着常年用剑的薄茧,却修长白净,不比墨渊的厚实。


正迟疑中,忽地瞥见他腰间缀着的白玉佩,一把推开了男子,“你是谁,你不是墨渊!”


“夜华?”喜帕掀起的一刻,白浅愣了一愣。眼前的天君夜华,一身龙纹喜服,眸色不明。


“你怎地穿成这样出现在此,墨渊呢?”


“浅浅,数月不见,你第一句话就是问墨渊,你知不知道我会很伤心。”夜华向她走近了几步。


“你再不站住,休怪我不念两族情谊,你可知这番作为会引起多大的风波?你走吧,我只当没见过你。”白浅冷着脸甩了衣袖。


夜华一把搂住了她。


她越挣扎,他箍得越紧,声音嘶哑,带着些许恳求:“浅浅,以前是我不好,是我懦弱,剜你双眼只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怕天君伤害你,我不想你死。”


白浅催动玉清昆仑扇,夜华被震得后退了一小步,嘴里涌出丝丝鲜血。


“夜华君,不,天君,我以为那时已经与你说得很清楚了,今日我再说最后一次,素素与你只是一世情劫,我不是卑微如尘埃的凡人,青丘白浅只爱战神墨渊,生生世世,只愿与他相携。”她气势逼人,语气中的坚定不可动摇,摧毁了夜华最后一丝理智。


空气仿佛凝结,夜华突然仰天长笑,伤极怒极,一个仙咒封住了玉清昆仑扇。


“怎么会这样,你做了什么?”白浅惊诧。


夜华已濒临崩溃,瞳仁中布满血丝:“哈哈哈哈哈,浅浅,我现在拥有全部的父神之力,当然能够封印它,你不是想知道墨渊的下落吗?我告诉你,他......”


话音未落,锋芒穿云霄的轩辕剑正正对着夜华刺来,他一个闪身,那剑凶猛地捅进坚实的墙壁上。


“墨渊,你竟然还没死?”夜华的话令白浅惊诧万分。顾不上收拾夜华,白浅扑向墨渊,满身的血污染黑了他的喜服。


她止不住地流泪,啜着声问:“师父,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是他害的你吗?”


今日酒席一完,各仙家都知趣地早早告辞,叠风一伙想给师父师娘多些二人时光,也全下山去了,昆仑虚只剩几个道童值夜守着山门。


殊不知墨渊行至后山时,背后一把隐形的冷剑,深深刺进他的胸膛。


墨渊欲唤出轩辕剑,却发现怎样也捏不了决。只见夜华异常冷静地,把剑从他身上一下抽了出来。


墨渊霎时狂吐一滩鲜血,煞白着脸,额上隐忍的青筋和冷颤的汗水一一显现,想开口质问却无力。


夜华慢慢蹲下身,手往墨渊的伤处无情地按了下去。


墨渊一声痛苦的SHENYIN,令夜华感到无比欢畅和惬意。


“是不是很奇怪最近你的法力时有时无,有时还会元神离身,吐血不止?”


他低语,“记得立后大典敬你的那杯茶吗,我下了至毒,无药可解,后果呢,是毁仙身,元神为我所控,暂时,你还有利用价值。”


墨渊不敢置信,虚弱地攥紧夜华的衣领:“为......为什么......”一边集中意念凝聚仙法,他已猜到几分,是他的妻。


“为什么?你比我清楚,白浅。我说过,天上地下,我只要她一人,以后,我和浅浅会孝敬你的,大哥。”夜华在原地布了层仙障,幻了一身大婚喜服,往新房走去。


墨渊不住地使决,最后拼了全身所剩的意念,破开仙障,强撑着一口气追过来。所幸,她无恙。

楼主 雾岛妃佐  发布于 2017-09-27 09:34:00 +0800 CST  


楼主 雾岛妃佐  发布于 2017-09-27 09:39:00 +0800 CST  
“夜华,你怎可如此狠毒,他是养护你转世的亲大哥!”白浅忿恨着欲奋力搏杀,夜华却扬手狠出一掌封印住了她的所有法力,白浅晃着撞向门口。


“亲大哥?转世之恩,助他归来时早已还清,他当过我是弟弟吗,有那为什么不肯放手,我知道,你还是对我有情的,是吗,不然怎么会为我生下阿离呢?”夜华像在无尽暗海中抓住了一根浮木,嵌住她的肩颤声吼道。


“夜华,我实话告诉你,素素爱上你,只是因为她寂寞,还有......自始至终,是我的错,是我认错了人,爱错了人。”


“我不信!我不信!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


夜华疯了一般扯开了白浅的衣襟,温热的舌探入她口中,将她抵向梳妆台。


白浅的仙法被封,此时的她与当年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素素并无两样。“你敢动我分毫,我白浅定要让你挫骨扬灰,还有青丘,绝不会善罢甘休,誓夷平你天族......”


她拼命锤咬、踢打着夜华,可微弱的女子之力,在他跟前简直是以卵击石。


倒在地上的墨渊鼓动体内的劲却使不出一点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跟前不断推搡纠缠的两人。三十六万的年岁中,即使在战场上厮杀,他也从未有过如此惊惧又无助的一刻。


夜华突然笑得诡异,抚上她的脸:“你不是很爱墨渊吗,让他亲眼看着我俩欢好,你喜欢吗?”


冷酷狠绝的话语惊得白浅瞪大了双眼:“你疯了,我情愿你杀了我!”


夜华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疯狂,不再搭理她,径直抱起她甩向床榻。


他牢牢地制住白浅的双手,撬开她的齿关,口中的咸腥丝毫阻挡不了他双手的动作。小小的身子被困在怀中,大手探进她的衣下抚弄着一对圆润,游到腰肢重重地揉捏,又挑开了她的肩带,在她的雪颈嫩肩密密啃噬一路下滑,眷恋地吮吸着她的红果。


“放开我,我是墨渊的妻子,师父!师父救我!”白浅带着哭腔,一遍遍喊着她深爱的男人。


墨渊尝到自己苦涩自责的泪,他再也闯不出夜华的仙障,自己的胞弟,竟对她最爱的女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他全身僵硬,他恨自己,好恨,心中怒极,狂呕了几口鲜血不省人事。


夜华撕破她身上仅剩的束缚,纤细的曲线在他身下展露无遗。


夜华见过素素的身子,娇弱莹润,每每跟她在一处时,更多的是爱怜、保护。相较之下,此时的白浅,多了几缕九尾狐的妩媚艳逸,灵动中带着刚毅,勾起了男人最原始的征服欲望。积郁了三百年的渴求和爱恋,如熊熊烽火一般蔓延,灼烧着相贴的彼此。


在她决意退婚,回到墨渊身边的那一刻,他所有的期许已消失殆尽。既然拼尽一切都得不到她的心,那么,要让她的人,永生永世都不能离开他。


夜华离开她被ROULIN得红肿不堪的唇,不带一丝怜惜地撑开白皙的双腿,沉下身迫不及待把他的硬物挤进她腿间。


毫无防备的蛮横的撞入,震撼了白浅的四肢百骸,她能感觉到下身一片湿黏,麻木的疼痛。


白浅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心里一下子空了,大滴的泪水不断掉落,她死命挣扎,紧咬着唇不发一声,凄楚地寻觅着墨渊的身影。


苍白的小脸因QINGYU染上绯红,配上发雾的双眸,衬着满身的青紫斑斑,显得越发诱人。


夜华粗暴地,一下一下急急退出又深深侵入,带着惩罚、仇恨、报复,仿佛只有与她一起坠入无边地狱,他才能得到救赎。


白浅无法挣脱,无法逃离,被迫承受这非人的暴虐,终于忍不住尖叫,失声痛哭。墨渊昏迷的身影在白浅眼中漾开,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噩梦还在她身上不停萦绕。


她几度受不住猛烈的冲击而昏睡,又在夜华不甘心的刺激中醒过来,身体的痛苦让她绝望,难堪的SHENYIN无意识地溢出红唇,更燃起了夜华的兴奋和残酷。他在这极致的快感中扬起头,发出声声满足的叹息。


剧烈的摇动和每一次挺进,都疼得白浅恨不得立即死去,她低喘着全身瘫软,脑中一片空白。她空洞地看着头顶上的幕帐,渐渐模糊了意识,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楼主 雾岛妃佐  发布于 2017-09-27 12:19:00 +0800 CST  
“浅浅,你醒了。”


晨光大作,和煦的光线袅娜地洒进竹屋,榻上的人儿从恍惚中苏醒半分。方一睁眼,就见墙角慢慢转出一袭身影,夜华一身粗布麻衣的凡人打扮,在床沿轻轻地坐了下来。


一时间,昏迷前那些可怕的记忆如浪潮般涌入脑海。白浅刚想直起身逼问墨渊的下落,竟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僵直地死盯着眼前人。她奋力地侧过一小边脸,这是,俊疾山?


夜华嘴角微微上挑,剑眉下一双深邃的黑瞳充满了多情,还隐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若是在凡间,这一笑,又会害多少不谙世事的女子沦陷。而如今于她,他的每一个笑容只让她觉得渗人心魄。


夜华扶白浅稍稍起身,从背后温柔地揽住她,把头埋进她的颈窝。


他轻拨她耳后的发丝,缓缓贴近:“浅浅,别怪我,我只是不想从你口中听到其他不相干的人,只有这样,你才能安静地听我说话。你放心,我留了书简,青丘和昆仑虚都会以为你一时起了兴致,想去领略四海风光从此避世,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夜华哽咽了一下,“三百年前,你走了之后,我一直等,一直等,还是没等回你。我怕你这迷糊蛋某一天回来找不到路,就命人在整座俊疾山都种满了桃花,你顺着桃花,就会找到这草屋了。”


“你看,三百年过去了,我们的家一点都没变,以后我都在这里陪着你,再没有天宫,没有奏折,没有那些妨碍我们的人了。像以前一样,你换来粮食我做饭,等过段时间,再把阿离接回来,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默了一瞬,夜华执起她的手,宠惜地覆上他的薄唇。


白浅直直地注视着前方,背后的这个男子以爱为名,一次次地伤害身边所有亲人,一手摧毁了她的幸福,任她剥皮抽筋也消不去心中的怨恨,不是任何错都能被原谅和弥补。


夜华放着白浅躺下,为她掖了掖锦被,又在她额间轻啄一口:“我去煮粥给你,等我。”


夜华解开她吞咽的穴道,吹凉了清粥送到嘴边,她却抿紧了唇不肯张口。


他除却了她已破烂不堪的刺眼的大红罗衫,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小脸和身子,换上一身干净的凡装,又给她梳好妆挽上发髻。


他不用任何术法,大掌掠过她的每一寸肌肤,点点羞人的触碰,让白浅愠怒之极却无法抗衡。耳旁不时拂过他温热平缓的呼吸,细痒难耐。


一整天惶恐不安地过去,白浅半点动弹不得,如提线木偶般由着夜华牵引。


入夜,夜华在她身侧躺下。她的眼珠子不住地转动,昨晚可怖的感觉再次袭来,白浅抖了抖,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将她松松地揽入怀中,微闭着眼:“浅浅,我不碰你,乖,睡吧。”


即位以来,夜华从未有过一刻踏实。这夜,白浅身上的桃花香像DUYAO一样融进他的骨血,沁入心脾,出乎意料地让他安然睡去。


屋外皓月如洗,草丛里不时传出几声虫鸣。屋内帐幔中的女子心绪繁杂,一宿无眠。


凡界已更迭了无数朝代和季节,无人知晓,三百年前俊疾山上,相拥而眠的小夫妻,实是百转千回,割不尽的宿世孽缘。而彻底斩断所有痴缠,唯一的方法,便是遵循最初的天命——持天道者,不可双全。


十日时光转瞬而过,夜华终于给了她言语的机会。


“我师父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如果我说,他死了,你要如何?”


“我不会相信的,东皇钟的劫数他都过得去,岂会败在你手中?你一定是用什么方法控制了他,对不对,你让我见他,让我见他!”白浅眼圈发红,泪如泉涌。


夜华拽开他衣襟上的小手,最后一次妄想她会回头:“浅浅,墨渊看见了一切,你觉得,他还会要你吗?”


白浅刻意回避的事实,还是被残忍地提及。


她低下头,凄切地答道:“即便他弃了我,我也断不会有一句怨言,更不会从了你。只要能远远见着他安好,我便心满意足。”


夜华腾出手,幻化出一个玉瓶,骤时散出一抹金色身影。


白浅定睛一看,那是她心心念念的夫君啊!


她情不自禁,哭喊着他的名字扑了上去,谁知一个踉跄:“怎么会这样?”


她傻了,面前的墨渊虽容颜未改,却紧闭双目。她颤颤巍巍伸出手,却够不着墨渊的零星一片。


“墨渊的仙身已经毁了,这个,是我趁着他元神还未被剧毒吞噬,抽出来的半个元神。不过,仅有半个,连神识都没有,去到冥界也不会有容身之所。”夜华脸上不起一丝波澜,一字一句的淡然,仿佛是在讲一个故事。


他在赌,赌白浅为了保住墨渊剩下的半个元神,会答应留在他身边。而他,赌赢了。


“参见君上。近来君上费心政务,憔悴了不少,臣妾命人熬了羹汤,滋补提神,请君上尝尝看可合胃口。”天后述乔领着随侍的仙娥,与往常一般,一早就来通景殿问安。


“放下吧,本君待会再喝。”


大婚过月,她的夫君夜华,还是冰冷如一方千年寒潭,没有抬头瞧她一眼。


见她杵在原地一脸失落,没有要走的意思,夜华还是命人呈了上来,他没有心情与她多费唇舌。


“桃花?”


述乔没有觉察到夜华垂下的眼眸,自顾自地说着:“臣妾知道君上喜爱桃花,特意选了几棵花蕾满枝的,趁着晨露微沾时摘下,据说这样更容易入味......”


“放肆!是谁给你们胆子动园子里的桃花,说!”夜华勃然大怒打翻了羹碗。


一殿人惊得齐刷刷跪下,述乔不明所以地解释着:“君上息怒,臣妾,臣妾只是觉得这桃花既有入药的功效,白白凋谢岂不可惜,所以才......”


“够了,再有下回,绝不轻饶。本君说最后一次,虽然你是天后,但没有资格碰本君的东西,尤其是,九重天上的桃花。”最后二字,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


偌大的内室里,白浅蜷缩在一角。长发遮住了半张小脸,并无馥郁的脂粉味,但还是掩盖不了她的绝世容颜和典雅之气,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莫过于此。


不久前,她被夜华封住仙气和法力,带进了天宫,住在与天君的通景殿相连的隐秘的内室。除了夜华日日来陪她,身边只有遣来服侍她的一个失语宫娥。


受尽屈辱,她不是没有想过,至此消失在天地间,可墨渊怎么办?她曾居女君之位,在青丘古籍中略有涉猎修补元神之术,知悉就算只得半个,若能寻到失去完整元神的仙身,也存有一线生机。


她花了七万年等回了他,也是因为她,让他再一次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如果她不答应拜师,如果她从未遇见过墨渊,他的命运是不是就不会如此波折了。如此想着,泪水又一次模糊了双眼。

楼主 雾岛妃佐  发布于 2017-09-27 19:05:00 +0800 CST  
近来政事繁琐,通景殿中经常挑灯至深夜。天族虽从大,但渐渐地,部分原先归顺的外夷初现峥嵘,妄图割据一方,自拥为主。眼见冲突渐长,天君夜华为防其群起而攻,终酿四海之祸,当即严令兵围反贼,不降者,一个不留。


不巧,其中涉及天后的父族——沣族分支,以族下弱小及两族情谊为由,沣君特意奏请九重天撤回发兵命诏,被天君悉数驳回。联姻以来,沣族明着臣服,实则窥伺时机丰其羽翼。短短的几日,九重天上暗流涌动。


殊不知,此届天君打小深谙帝王之术,还未正式授太子印已深谋远虑,重于广招贤能忠正之辈,在朝堂谏士、各级戍将里都培养和注入自己的中坚力量,此乃其一。其二,天君自舞象之年便参与天族的大小战事,无一不得胜而归,在军中威望至高。


是以,此番虽是恶战,天族将士却如既往一般在沙场上出奇制胜、势如破竹。前军频频传来捷报,终于在第二十日大获全胜。除去零散的领地,还一举接收过半的沣族败部为分支,新构了天族疆里。


沣君闻讯卧床数月不起,仓促退位。而新任沣君昔日纵情歌舞,无心枯燥的朝政,竟瞒过老父,将其一族的地形图和族中圣物扶元壁献于天君,以表世代对九重天的忠心,请天君保他一族康和。天君许。


......


夜华不得空的期间,白浅倒落得清静,常常倚在窗边,等着那个人。突然忆起素素时,也是这样。


白浅记得她没了眼睛之后,还是风雨不改,日日坐在一揽芳华的门口,披着厚厚的斗篷,冒着刺骨的寒风,等着那个剜了她眼睛的男人。同那时一样,周围还是那么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素素等来了解脱,而她,也在等深爱的人,等了七万年,这次,又不知是多久。她苦笑,无论哪一世,她总是剩下的那个。


泪流干了,可心还是痛。夜华只差婢子看住她,不让出寝殿,但其他要求都必须一一满足。她要来了文房用具,多年未执起笔,沾了墨,却不知道写什么、画什么。


她想起儿时恶作剧与白真涂的战神“风姿”,想起七万年前还未抄完的三万遍冲虚真经,还想起在狐狸洞守着他仙身时,把他撰写的所有词作都一一临摹。七万年中,她已练就了与他一般无二的字迹,若不仔细甄别,真真是能鱼目混珠,连折颜都被糊弄过几次。


雪白的宣纸上倏地显现了几点灰色,她笃定地落笔,用墨迹覆盖掉。


负手而立的男子,鹅黄间格的长袍搭着玄冠,脚踏覆云靴,她最喜欢的,还是这一套。昆仑虚大殿前见他的第一面,他就穿着这一身,缓缓而至,走进她的生命中来。


墨渊曾问过她阵法图都记不住,怎对衣裳如此敏感,白浅说,躲在洞中的七万年,早已把他每副装扮都画了下来,画纸撕了一张又一张,不传神不罢休。来奉茶的迷谷总揶揄她,魂儿都被画勾跑了。他说,他比她早,梳麻花辫的小女孩说他像小白脸的时候,他的心就被偷走了。


她嫌师兄们不上心,师尊的衣裳来来去去只那几套,又说了,成亲之后要学着亲自给他做新的。他笑了。


她又哭了。


月光悠悠洒下,透过古朴的窗杦落在她的桌案。


花了一整天,白浅把墨渊的每个神态、每个举止都绘在宣纸上,细细琢磨。空荡荡的房里,有他陪着,就不觉得寂寞了。


片刻之后有光照进来,殿门缓缓开启。

楼主 雾岛妃佐  发布于 2017-09-27 20:59:00 +0800 CST  
白浅慌张地收拾卷轴,书柜里、被子下、袖子里,能塞就塞。



“你又来干什么?”一听见夜华的脚步声,白浅就浑身不自在。


“浅浅,对不起,这几日我抽不开身,都没来看看你。今日是凡界的七夕节,你看,喜不喜欢,我们到庭院里的莲池放花灯好吗?”夜华把两只鸳鸯状的花灯捧到她跟前,笑了笑,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白浅嗤笑,过了三百年,夜华还把她当成那个傻包素素哄着骗着。欲挣脱的瞬间,一个不小心,袖子里的画卷砰地一声落在地板上,回声清晰可闻。她惊恐地捡起来藏在身后。


“浅浅,是什么?让我看看。”夜华平和地问道。


白浅收不住一脸怯色,稍稍后退:“没什么。”


“给我。”夜华的鬓角微微抽搐。


白浅不动。


夜华扔开了花灯,一个上前,强势地夺了过来。


她被推坐在地,撞到了床角,迷迷瞪瞪地起了身,见到夜华骤变的脸色,心下不好。


“白浅,我想给你天后的位置,你不愿要。原来在你心里,我连一幅画都比不上。”夜华摊开了画,注视了画上的男子许久,言语中轻吞慢吐,听不出情绪。他蓦地抬起了头,神色古怪。


白浅没有搭理,夜华由着她把画抢了回去。


“还有多少?”


“没有了。”


“还有多少?”夜华沉了沉声。


“没有了,没有了,你满意了吗!”白浅不耐烦地朝他吼道。


夜华一个挥袖,殿中的书柜、床榻瞬间折断倒塌,宏大的声响把殿内的砖瓦都震碎了不少,一卷卷丹青陆续滚至他脚边。白浅见他在外头圈了一方地,燃起烈火,那些画卷都顺着他的方向,急速地冲进火焰中。


“不要,不要烧我的画!”她扑过去压住了一幅,却抵不住术法控制,画卷猛振着在她身下溜走。


白浅像一支小箭失控地冲了出去,下一刻,就被施了定身术。


“放开我,你住手,不要烧我的画!”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无用功的话。


她一直哭,一直哭:“夜华,我知道错了,我不再画墨渊了,求求你不要烧,不要烧我的画......”


“太迟了!”


夜华对她的哭求充耳不闻,稳稳地走到门槛处弹了一指,火堆又盖高了一层。


方才的震荡,惊动了宫中的巡卫、属官,一众人等纷纷赶至通景殿,却都闯不进殿门。耳边陡然飘来天君的传音术,吩咐他们离开,殿内一切安好。


......


半柱香的时间,所有的寄托在白浅的眼前幻灭,连笔墨纸砚也一并焚尽。夜华连一片灰烬也不给她留下,全数化走。


“秋蝉,以后娘娘需要什么,先来向本君禀报。若还出现这些东西污了本君和娘娘的眼,你的眼珠子可就保不住了。”夜华对着额头已磕出了血的仙娥怒道,继而化作青烟消失了。


一连几日,白浅跌坐在门口,口中喃喃地念着什么。秋蝉是娘胎里带的失语症,看着心焦极了也没法子劝慰。她不知道这位姑娘的来历,见她并无仙气,却也不似凡人。只知她多少次对天君恶语相向,天君却从不动怒,除了这一次。


这日,夜华正在偏殿议事,伽昀进来通禀,通景殿的婢女秋蝉求见。

楼主 雾岛妃佐  发布于 2017-09-28 16:07:00 +0800 CST  
夜华赶到内室时,白浅已昏昏沉沉睡着,不时地呓语。秋蝉早就觉察到不对,可白浅胁迫她若敢告知夜华,就要了她的小命。秋蝉踌躇多时,终是禀了上去,她深知,这姑娘要有个好歹,她的下场会比死惨烈一百倍。


“浅浅,你感觉好点了吗?秋蝉说你受了风寒,我很担心。”夜华瞥了瞥秋蝉,迸出犀利的目光:“娘娘都成这样了,你是怎么照顾的,不想活了吗?”


白浅眉眼间堆满了漠然,霜白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是似笑非笑的讥讽:“娘娘?天君莫不是忘了,我是何人的妻子?天后在广和殿,天君走错地方了。”


“浅浅,我只想来看看你。”


“看完了,你可以走了。”白浅拍掉他想伸过来的手。


“你就这么恨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你在一起,浅浅,我不能没有你!”


上次的事,他的确克制不住自己,凝聚已久的嫉妒不住地溃散。原本只想见一见她,以解多日的相思之苦,岂料......


夜华见她精神不振,不再多言,为她压了压丝被,被子下的硬物冷不丁咯到了他的手。


白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可已经太晚了。


夜华从被子下摸出了一块半个巴掌大的鹅卵石。不算光滑的石面,赫然刻着的一个字,灼伤了他的眼。


这石头是白浅之前闲暇时,在盆栽中发现的。质地坚硬,纹路却细腻,不由得想到了那个人。驰骋疆场的血性男儿,在她面前,却有一腔似水柔情。她用剪子在石头上一划一划地雕刻上他的名,字如其人,墨渊对她的爱,总是如大海般渊弘,包容她的所有任性。


“‘渊’?浅浅,一块石头,都能让你寄情。”墙角被石头掷凹了一小处,夜华的脸变得铁青,像嗜血的野兽要将她吞噬:“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有什么比不上他,无论怎么做,你心里永远没有我的位置!”


白浅终于正视了他,声音沉静又高傲,“你说对了,在我心里,你连墨渊一根手指头都不如。”


嫉恨不断沸腾着夜华浑身的血液,心弦一下揪紧,“你这般爱他,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清醒。”


他离开床榻,走向一旁瑟瑟发抖的秋蝉。“秋蝉,本君说过,再出现任何东西脏了寝殿,你将如何?”夜华对白浅的性子再清楚不过,昆仑虚惯修对苍生之爱,我不杀伯仁,伯仁因其而死,白浅,定会有所收敛。


秋蝉雷轰电掣般呆住在地,都忘了求饶,抖着双手闭上眼睛,知道这次是躲不过去了。只听一撕心裂肺的女声,秋蝉试探性地睁了睁眼,那触目惊心的一幕,至死都不敢忘。


方才夜华唤出了青冥剑,白浅撑着羸弱的身板,挡至秋蝉跟前,措手不及的夜华猛地撤回了宝剑,可无形的剑气仍在飘移,正正对着白浅双眼抹了过去。


倒在血泊中的白浅,小脸惨白不堪,身上直打着哆嗦,鲜红的血泪顺着脸颊滴落下来,染红了雪白的衣襟。


夜华听见了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都是我的错,该瞎眼的不是她,是我。我不该在昆仑虚招惹金莲,不该答应让你进草屋,害死师父的,是我......”


谁也没注意到,院落内一棵不起眼的梧桐树,闪过片刻的微光。


......


初见白浅,药王还是讶异了一瞬。女子虽在病中,容貌仍似明珠生晕,自有一股轻灵之气。皆谓青丘的白浅上神是四海八荒第一绝色,虽无缘得见,但与之相较,这凡人却不见得落了下风。


搭脉时,药王愕然地号出她竟有不少仙力散布在全身各处经脉,锁住她的那股力量十分庞大,此女本身的修为应是不低。由于被敛了仙气,上仙还是上神阶品,他无法辨识。想封住上仙法力,一般无需费力如斯,可上神,只有一位......


虽则天君的威慑,药王不敢细思,并保证对诊治之事守口如瓶。然而,对暴露白浅行踪再细微的可能性,夜华都不能忽视。白浅好转的当日,药王还是被消去这数日的记忆。


广和殿


天后正悠悠品着君山银针,茶香四溢,暂时松弛了她绷了许久的神经。自沣族易权以来,述乔一直心中怏怏,悬着一颗心找不到归根。


正晃着神,随嫁的侍婢匆匆行来,欲言又止。“娘娘可知,昨日通景殿出了事。”


“天君怎么了?”述乔焦急的神情溢于脸上,桌上的茶杯不小心啪一声拂落在地。


侍婢搀着她坐下,安慰道:“娘娘放心,不是天君。奴婢听说,通景殿的一个掌灯仙娥不知是何缘故,突发眼疾,天君竟宣来了药王诊治。”


“哦?竟有这事,那仙娥叫什么?”


“好像,名唤秋蝉,是不久前从凡界调上来的。通景殿的侍女都口风都很严,奴婢还是在膳房,药王嘱咐她们熬药时偷听到的。”侍婢略迟疑了一会儿,又道:“娘娘,来天族前就听闻天君曾宠幸过一个凡人,如今的大皇子便是她所生,那凡人已经香消玉殒了,可如今,又来了个狐媚子得天君如此恩宠,若是怀上龙裔,怕是对娘娘......”


述乔一声怅然,“若是如此,那也是我的命,天君想宠爱谁,岂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那侍婢不平,“娘娘可是我族最尊贵的公主,那些庸脂俗粉怎可与娘娘相提并论,就是不明白,为何天君一次也没来看过您。”


述乔正色道:“好了,药王这事万不可私下提起,沣族如今已大不如前,我等在九重天上,一切都要慎之又慎。”


......


剑气虽厉,但夜华用内力化得疾速,药王称,用药至今已无大碍,不影响日后视物。只白浅恐是一直心中郁结,怕是要再多昏睡几日方可醒来。


香炉里燃着香料,榻上的女子秀眉紧蹙,夜华知道,她很疼。


他何尝不是。


三百年前,她像一道光,蓦然照进他阴暗的生活,他以为,多少女仙梦寐以求的太子的专宠,给了她一个凡人,她会很欢喜。他想爱她,想好好呵护她,可在权势威逼之下,他选择了妥协。后来,他后悔了,三百年没有尽头的苦等,让他认清了,他才是等爱和被施舍的那个。


可是对墨渊,他不后悔。她说想见墨渊,他有给过她机会,七夕那晚,如果她肯答应陪他放花灯,即便认不出,也是对她的一点满足。再一次伤了她,他比她痛一千倍一万倍。


他恨墨渊。有多恨?


墨渊自炎华洞归来时,他在天宫心绞了一瞬,后来才知,那是双生子的感应。他厌恶,厌恶生命中的一切都有墨渊的存在。他到天之涯的峭壁,采来了蚀心草和水服下。墨渊仙身毁去时,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对着墨渊的半个元神,扔下了一句话:


“本君与你,终于没有任何牵扯了,墨渊上神。”

楼主 雾岛妃佐  发布于 2017-09-28 19:31:00 +0800 CST  
白浅做了一个梦,她迷路在一片丛林中,兜兜转转,总找不到出去的路。她在拐角处发现了一扇隐秘的石门,使劲推了推,周围景色突变。飞舞着漫天桃花的后山,一个俊美的男子笔直地伫立在树下。


待她看清那人面容时,诧异地揉了揉眼。再次定睛看去,四周的一切都静止了,只有那个熟悉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她终于确定,不是幻境。


白浅抑制不住擂鼓般的心跳狂奔过去,一头撞入那人怀中。“师父,是你吗?你回来了。”她红肿着一双眼紧紧环住墨渊,不让他有逃离的机会,害怕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不见。


墨渊强忍住濒临决堤的泪拥紧她,安慰的话语一出口却变了调:“十七,是我,是师父。”


白浅的哭腔越发加剧,粉拳锤打了几下他的心口:“你说要护我一世的,战神怎么可以食言呢?求你了师父,不要再抛下十七好吗?”


泪水不断滚落,墨渊深情地捧起她的小脸替她擦拭:“对不起十七,是师父一意孤行与你成亲,害了你。”


“不,不是的,都是十七的错,十七会想办法救回师父的。师父怎会在这里,这是何地?”白浅回过神来,惊觉两人已经能触碰到了。“师父的元神......”


“这是你的梦中,夜华把我仅剩的元神凝在了你殿外的梧桐树,是你的血唤醒我的神识。”墨渊心疼地抚了抚她的眉眼,“你的眼睛,如何了?”


白浅一怔,才想起秋蝉一事。她七万年的心头血,已是墨渊身体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此番委实是歪打正着。


“想来是无碍了,这不还能看见师父吗?”她勉力挤出浅浅的笑,墨渊的心口却比撕裂元神时的剧痛更甚。夜华,他绝不会放过,但他也有责任,他一开始就不该......


白浅吸了吸鼻子,“对了,刚师父说,梧桐树?”


“不错,许是夜华太过自信,以为半个沉睡的元神无法作为,才不用仙术加持。这次,仅是从着心头血的指引入梦,除非能附上合适的仙身,不然,还离不得那树。”


“可,师父仙身被毁,昆仑虚的龙气应该溃散了才是,为什么这么久了,折颜和师兄们也无半分察觉?”白浅十分不解。


“夜华根属昆仑虚,又加上父神的法力,龙气可以撑一段时间。再者,我是元神沉睡,并不似东皇钟时魂魄皆失。”墨渊解释道。


“元神沉睡......”白浅略沉吟了一会,道:“不好,那此刻夜华也已感应到师父醒来,十七就算与他同归于尽,也绝不让他再伤师父半分!”


“不,他对我下手时,并没有钻心之痛,定是服了蚀心草隔绝所致。十七,你相信师父吗?”夜华欺辱了他捧在心尖上万万年的女子,已是要他拿命来偿,既然他自行斩断了血脉相连的亲情,墨渊也绝不会再顾忌父神,手下留情。


“信!师父永远是十七最信任的人!”她斩钉截铁地答道。


墨渊摊开她的小手,对准她的掌心印了下去。“十七,我稳住大半的神识,只能入梦这一次,此为破除仙术禁锢的口诀,修成之后,想法子到太晨宫找东华,眼下,只能倚仗他了。”


白浅还未来得及细问,顷刻间遍地掀起一股烈风,把墨渊卷入了漩涡之中,扩为金光消散在天际。


白浅猛地惊醒,额头上一层薄薄的细汗,残留在手上的余温提醒她,墨渊,真的有来过。


她一手扯开覆在眼上的白绫,翻了翻自己双手,什么也没有。又到院中的梧桐树下左右观望,可什么也没发现。


白浅回了房,理了理混乱的思绪,“心头血,我知道了,血。”


她用小刀在掌心划开了小小一道口子,沾到她的血,那口诀奇迹般地显现。奇哉怪哉,她在脑海中掠了一遍后,掌心的伤痕和那口诀便消退了,没留下一点儿痕迹。


“你是何人?”

楼主 雾岛妃佐  发布于 2017-09-28 22:05:00 +0800 CST  
失神之际,耳畔徐徐传来一清雅的嗓音。白浅闻声望去,一金丝华衣裹身的女子,正站在她身侧,怔怔地打量着她。


述乔对掌灯婢女一事疑虑颇多,前日在瑶池碰见药王忍不住探问一番,不料药王对此事全然忘却。


种种迹象让述乔不得不对这受伤的女子起疑,方才趁着早朝,她找了个借口,支走所有殿前侍奉的仙娥,在正殿逗留了好一会儿,一切如常,唯独那把青冥剑。


她记得青冥剑的剑柄一向是置于左侧,而今天,是反着的。


她缓步过去。剑执起来的一瞬,她发现剑架上有个机关,稍稍转动,旁边的书柜便移开了一条暗道,直通另一个内室。


“你究竟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此?”述乔又逼问了一次。她知道,眼前的出尘佳人,才是夜华真正属意的。秋蝉,只是个幌子。


白浅的眼神定了定,从容地开口:“能绾凌云髻,想必这位便是天后娘娘了吧?青丘的白浅上神为何在九重天上,还要问过你那夫君夜华。”


述乔愕然,反驳道:“不可能,白浅上神与墨渊上神成婚后已归隐,无人知晓他们所踪,你分明是信口雌黄。”


“沣君二十七万岁的寿宴上,你不慎在后花园重伤了右脚踝,青丘的狐帝碰巧路过,为你驻了仙法正了骨,但仍需静养多时。沣君怕此事宣扬出去以讹传讹,四海误会沣族公主成了个瘸子,拜托狐帝加以隐瞒。”


述乔明显被她的话震得一栗,还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平静。


白浅的言行,无形中透着女君的傲气,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气质是作不了假的,可兹事体大,述乔一时半会没了主意,慌慌张张地回了宫。


......


述乔躺在暖乎乎的云被上,手里拿着白浅给她的白绫。白浅说,她还不能走,若述乔还念及狐帝的相救之恩,就把这白绫,交给十里桃林的折颜上神。不管后事如何,青丘都会护她一族平安。


斟酌许久,她还是去见了夜华。


“为什么来见本君?”


“天君才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的天,这白绫,还是交由天君处置。”


夜华调了调青冥剑的位置,面上还是一贯的沉静:“难怪当初群臣都提议你为天后,确实是聪明的女子。知道吗,你今日若再去了别处,不止你,连同你宫里所有仙娥,都会在一夕之间消失。”


“臣妾明白。”


“她还说什么了?”


“没有了,只说她不会走。”


述乔看着那条白绫被碾成灰烬,心中默念:“白浅姑姑,算是我对不住你,但是,只有天君,才是我的依靠,我输不起。”


白浅依据那心法口诀日夜修习,仙术已恢复大半。她醒后,夜华每次来探望,她都闭门不见,为免露出马脚前功尽弃。夜华对她的眼伤心存愧疚,不想她再动气伤了身子,知她不会离开,也没有再坚持。


灵宝天尊召开法会,天君必须出席。她选了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幻了一身宫娥服和迷谷的引路树枝,朝太晨宫寻去。


行至太晨宫,宫门却早已敞开。她步进大殿,只见主座上东华帝君一个抬眸,声音很轻:“白浅,你终于来了。”

楼主 雾岛妃佐  发布于 2017-09-29 10:35:00 +0800 CST  
白浅庄重地作了个揖,道:“白浅见过帝君。帝君早知白浅会来拜访?”


东华长叹一声,“本帝君早就料到会有今日。”


“帝君既然知晓夜华的所为,为何还袖手旁观?”白浅不禁急了声。


“这是你们三人的劫,只能由你们自行化解,本帝君能窥天命,却不可插手,如今法力全失,又将提前应劫,便是惩罚。你今日来,是为了墨渊的仙身?”


“不错。如今师父仙身被毁,重塑已是无望之举,只能尽力寻一副新的,将残缺的元神以沣族圣物扶元壁注入,假以时日,愿能真正合二为一。可这光失了元神的仙身,极其难寻。”


“你该知道,最有把握的,是两者元神相似。”


“帝君是指,夜华?”


“这天君自在瀛洲砍杀四大神兽后,受纳了父神全身法力,再加上他原本七万年精深的修为,如今在这四海八荒已是无人能敌。但,你能做到。”


白浅挑了挑眉,“我?”


“办法,本帝君只能说这么多。七日后的亥时,龙族的元气最弱,成败,在此一举。扶元壁在天宫,天后能帮你。”


“多谢帝君。”白浅眉宇间有些担忧,毕竟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击出夜华的元神,若是失手,墨渊......


行礼后正欲告退,东华便叫住了她:“白浅,你就不想知道墨渊究竟为何遭此大劫吗?”


......


“浅浅,趁热喝吧。”夜华接过刚熬好的药盅,试了试温度递到白浅唇边。


“浅浅?”他又轻唤了一声。


白浅回过神来,茫然地瞧了瞧夜华,呆呆地张开了嘴。


夜华一口一口喂她喝下,又给她拭了唇上的残汤,上来天宫这么久,这是第一次,她不抵触他的接近。夜华觉得,她总有接受的那一天,至少,对他的态度已经缓和了不少。


“浅浅,我今晚,留下来陪你好吗?”


“好。”白浅红唇轻启,吐出了一个字。


夜华没想到她会答应,眼角一个笑意,熄了一室蜡烛,宽下衣袍躺了下来。


白浅侧身背对着他,身上只有一件素白色里衣,昏暗的光线衬得她的窈窕身段,发间的馨香勾起了夜华难以描述的迷恋。他往里挪了挪,隔着纱衣抚上娇嫩的肌肤,在肩背逡巡一番,又回到小巧的耳垂细细品尝,贴近她的脸颊磨蹭。


越来越浓重的呼吸游离在白浅耳边,她截住了在柳腰上摸索的手,缓声道:“再等等,给我一点时间。”


“好,我等你。”


......


再过一炷香,便是第七日的亥时。


在天宫,白浅一直都挽发梳髻作妇人打扮,即使清白不再,她永远是墨渊的妻。可今晚过后,她还能再自欺欺人吗?


那日她从太晨宫出来,一路拖着沉重的步伐,浑浑噩噩回到殿中。


“为何?难道不是夜华萌生恶念,不惜加害胞兄吗?”白浅困惑道。


东华站起身,对她娓娓道来:“白浅,你可知墨渊的姻缘,早在从父神手中接过金莲的那一刻,尽数斩断。”


“养护金莲本就是逆天之举,父神在世时曾告诫过他,万不可动儿女情。墨渊志在守护天下,甘愿孑然一身,助血脉至亲的胞弟转世。”


“可万万年后,竟为了你挡天雷、留叛徒,以致阵法图被偷,若水河一战死伤无数。他生祭东皇钟,乃是几次三番违逆天道的恶果,而这些,都是因为你。墨渊七万年后归来,也与你无善果。夜华因母神补天而未能顺利出世,于四海有恩,三生石上与你的姻缘,是天命给他的补偿,无论是谁,皆不可逆。可墨渊勘不破夜华与你的诛心劫,又一次违背誓言,强行扭转命盘与你一处,再遭反噬,才酿就今日之祸......”


白浅端详着镜中的自己,黛眉轻点,淡蓝的缨络耳坠波光流动。她抽出了玉簪,三千青丝散垂于柔肩上,粉色的绢纱,增添她不少韵致。


上次东海之行,夜华顺道去十里桃林拜访时,折颜赠过三罐桃花醉,夜华并不好酒,一直没动过。她病愈后,为了搏之一笑,便把她最喜欢的桃花醉带了来。


白浅随手拎起一罐,在昆仑虚学艺时求而不得的美酒,今夜入口却觉得异常苦涩难咽,如一把把烧红的利刃,把她的五脏六腑都切割得支离破碎。


她近日的假意示好,终是换来夜华准她亥时后可到正殿走动。她披上了斗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楼主 雾岛妃佐  发布于 2017-09-29 16:16:00 +0800 CST  
“浅浅?”



“你怎么来了?”夜华望见冉冉而来的轻盈身姿,愣了愣神。


“总在房里待着太闷了,不是说,以后这时辰,都可以来看看你吗?”白浅刻意放柔了嗓音,嗔怪道:“你,不想我来吗?”


尚未褪去酒意的娇颜上,铺陈着明艳的红晕,久未绽出的笑靥熏醉着夜华的视线,一时竟看痴了:“想......浅浅,过来。”夜华牵起白浅的手来到书案旁,递给她一幅丹青,是她一手揣着话本子,另一手撑在案几上熟睡的模样。


“描得真像。”笑容恬淡的她道。


“可比不得正主。浅浅,你今晚真美。”女子的柔情绰态,让他跃出沉淀许久的爱恋。


“只有今晚吗?”白浅绯红的小脸往他凑近了些许,近距离呼出的灼热气息全然喷洒在夜华的喉结处,简单的几个字却让他呼吸一滞。


白浅提了提一双媚眼,佯作吐息:“天色不早了,我还是先回房歇息吧。”


“在这里歇息便可。”


夜华用臂弯煞住她回转的身子,狠狠地将她抱个满怀,又贪婪地攫上了她的唇舌,就势探入。白浅瑟缩了下,双手悄悄握成拳,攀上他的脖颈,倾其所有地回应他的掠夺。夜华浑身绷紧,体内蹿升的火簇一点点地膨胀勃发,滚烫的触感催促着他在白浅身上寻求解脱。


燥热的情愫须臾间弥漫开来,地上散落着交叠的衣物,男子坚实的胸膛迅猛地欺下,将软濡推拒的小手撑向两侧,用舌尖轻轻研磨女子的所有敏感。手上力道一重,一记昂藏悍然嵌入她的幽处,紧致的包围让他迷失在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中。


女子异乎寻常地顺从,弓起背脊,迎合身上人的轮番进犯,汗水频频沁出额际,贝齿间压抑不住的喘息吟叫让她倍感可耻。豆大的泪战栗着潸然而下,穿过男子的指间,沾湿了垫在身下的纱衣。


密实的厮缠在这凌乱的夜里焚尽一切,磅礴的余韵尚未平息,只见榻上女子暗自牵动内力,导入体内流转中的所有真阳之气,不动声色地,朝累极伏在身上的男子的灵台挥出一掌。


夜华当下四肢百骸一阵轰颤,脑中混沌一片,彷如坠入一个不可思议的梦,梦里有枕边人整衣的窸窣声,还有淡漠的语气:“痛吗?”


方才倾泻、翻腾的爱意,宛若洇开的墨迹,化在冰冷的海里。鲜血从夜华的嘴角沁出,蜿蜒而下,他想叫嚣,可只发出了那样微弱的声音:“为......为什么......”


白浅苦涩地吞咽那恨意,“你所谓的爱,毁了我的一生,如果我的命能够换回墨渊,我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他,可是只有你可以。”


从心底传递到指尖的颤抖,让夜华的心脉开始紊乱:“你,什么时候得回的仙法?”


白浅抖着手拢了拢衣襟,对上他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神,“在我醒来之后。”


夜华的身体渐渐萎蔫下去,双眼迷离得没有焦点,元神瞬间抽离。


灵气涌出掌心,白浅拿出备好的玉瓶将元神缓缓引入,看似不经意落下的泪,是喜悦,还是有其它?她也不甚明了。其实她知道,素素那一世,只是一个不得不历的劫,不是夜华,也会是其他人。若她当初肯退一步,成全他的一片痴心,也不会是如今三个人的悲剧。东华说,一切皆因她而起,她承认。


呼啸的风吹开了窗户,拂在身上,如此透骨地凉。没有时间再颓废,她来到梧桐树下,把墨渊的元神一并带走。


广和殿殿门被一脚踢开,述乔从浅眠中醒来。看见她,脸上惊惧,又有意外。


白浅捏紧了她的喉咙,“告诉我,你们的圣物扶元壁在哪里?”


“供,供奉在天族的神阁。”


“带我去拿!”


确认扶元壁非假,她打晕了述乔。


捏诀腾云前,一个影子晃过身后,正想回身反击,“折颜?”

楼主 雾岛妃佐  发布于 2017-09-29 20:38:00 +0800 CST  
昆仑虚大殿


“折颜,成功了吗?”白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不行。”


“为什么?我在青丘古籍中见过,说半个元神也可以的,折颜,你再多试几次......”


“方才我试了不下十遍,一点效果都没有。夜华非一般仙身,失了元神,还有不少他的龙气所护,最重要的,他是不是用过蚀心草?”


“蚀心草?师父好像说过,是断了他们之间的感应,这跟元神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呵,墨渊的元神稍微靠近点,就被他身上的光圈弹开,这还怎么打入他体内?就算打入了,若这身体对他极度排斥,墨渊驾驭不了,原本就残缺的元神,可能会在施术中被侵蚀,这险不能冒!”


“我要去试试!”


“小五!”折颜拦住了急躁的白浅,“欲速则不达,容我再想想办法。”


他轻拍着她的肩,宽慰道:“好在扶元壁也不是毫无用处,墨渊的元神已经醒了,虚弱是虚弱了些,你去看看他吧!”


见小师妹匆忙离去,一旁的弟子们噤声许久,还是叠风抢先问道:“折颜上神,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师父和天君......”


折颜摆了摆手,叮嘱道:“先别问了,来日找个时间再详说。当务之急,你们把这玉瓶选个灵气较高的地方放着吧。”说罢,把装着夜华元神的玉瓶交托给了叠风。


墨渊寝殿


“十七!”


“师父......”


亲眼得见她守候多时的爱人,白浅浑身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跨进门槛后,重心一个不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墨渊疾步上前,本该扶住她的大掌,却成金色的虚影与她相交而过。她呜咽着一通乱抓,最后无奈垂下了手,懊恼的泪扑簌簌落下。


“师父回来了,不哭了不哭了,师父喜欢看十七笑。”墨渊把所有悲伤都困在泪腺里,化作眸底的脉脉柔光,暖了暖嘶哑的声朝她笑道。


没有着紧的人,万万年也是这样的悄然而过,可一旦有了令人贪恋的温暖,便再也舍不得放手。一明一暗的两人,就这样隔着虚空相偎了许久许久。


缓了心神,白浅才在榻尾坐下。


墨渊看了看榻上的仙身,喟叹出声:“没想到东华让你找的,是夜华。”


“他为了一己之私,残害亲人,本就死不足惜,可折颜说......”白浅恨恨道。


“我知道,原本我对他恨之入骨,可当他真的躺在我面前,看着那张与我一般无二的脸,我心知做不到他那般狠。毕竟,都是我一手造成。”他转向白浅,“十七,以他如今的能力,你是怎么击出他元神的?”折颜的支吾以对,成了墨渊心中最大的疑团。


白浅一顿,惴惴地站起身,用轻俏的笑声掩饰:“是折颜,他好歹也是修炼了几十万年的老凤凰,我们合力,怎会斗不过区区七万岁的小儿。”


她错开了墨渊的视线,躲闪地捋了捋肩上的长发,强撑起一个笑容道:“额,那个,折颜找我还有事,十七先走了,师父好生休息,十七晚点再来看你。”


她等的人回来了,她却不知如何面对他。不容墨渊拒绝,白浅径直拉开房门不敢回头,死死地捂住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白浅不晓得,她发丝未遮盖住的一侧颈后,在那一个擦身而过,墨渊扫见了斑斑红印,再也镇静不下来,却不露痕迹,任她继续这个谎言。


他等了一整晚,她也没再来。

楼主 雾岛妃佐  发布于 2017-09-30 10:50:00 +0800 CST  
寂寂的夜里,白浅在后山遇着折颜,本是惬意的月下小酌,对饮的两人却各怀心事。


“折颜,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与墨渊成亲后,我就陪真真去寻气跑的毕方鸟了,直到那夜我发觉墨渊的星象有异,赶到昆仑虚,却只听得对你们的一番戏谑。”折颜呷了一口酒,再道:“我到后山查看,这莲池缝隙中,竟沉有你的玉清昆仑扇,又听你上天宫办事的十师兄说,曾在太晨宫后门见过一个背影颇似你,想着许是认错了,没去在意。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所以,我就去天宫找答案了。”


“那你......”说这句话时,白浅心里有些发颤,对着折颜,她第一次没有勇气直视。


“大概猜出来了。”


折颜朝不远处斜了斜脸,“小五,他在墨渊的闭关洞里,洞口有我的仙法压制,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什么大麻烦,就是不知,能关多久。事已至此,你怎么打算?”


白浅摇了摇头,“我现在想的,只有师父的仙身。对了,四哥呢?”


“我让他去请你阿爹阿娘了。你瞧瞧你,都憔悴成这副模样了,他们再不回来,怕是连亲女儿都认不出了。”


“折颜,我累了,先回去了。”


矮几上歪倒着几个空酒罐,折颜望着白浅萧瑟的背影,兀自叹了口气:“唉,冤孽啊!”


两日来,折颜能感知出白浅对墨渊的躲避,这一次,可比素素那坎更难迈,他也没了辙,只能怨上天作弄了一对有情人。他借扶元壁的灵气同自己的部分修为,结了一颗定神珠,幻成强身的丹药给白浅服下,盼着关键时候多少能起点作用。就怕有一天她为了墨渊,做出什么傻事来。


用过午膳,白浅又开始忙活着查阅古籍,想找出搭救墨渊的蛛丝马迹。外头惊雷突响,大殿的众人循声探去,折颜心一沉,“不好,夜华闯开了。”


一道青光从闭关洞迸射而出,伴随一声怒吼:“浅浅,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我死了,也要墨渊陪葬,我绝不会成全你二人,绝不!”


接声的是墨渊的传音术:“夜华,若你还担得起青冥之主,今日苍梧之巅,你我将新仇旧怨一次清算,但不许你殃及无辜。”


“奉陪之至。”


众人赶到苍梧之巅时,平地已升起一个圆形壁障,障内的墨渊和夜华正祭出轩辕青冥双剑相互制衡,青冥声势不减,步步逼近,场面陷入焦灼。


“他俩皆是元神,怎能握住宝剑?”一旁观战的长衫脱口道。


“那是主人召唤的剑魂,并非真正的剑身。”折颜给他释了疑。


“小五,你做什么?”折颜一惊,按回了白浅元神出窍的术法。


“当然是帮师父啊,夜华设了结界让我们不得作为,定是要与师父同归于尽,我岂能袖手旁观!”


折颜扯着笑,“今日一战,是男人之间的战斗,这结界,挡的就是你。再说,墨渊是何许人也,瞧仔细了。”


墨渊聚神凝起体内扶元壁的灵气,直接转为内劲,将分化的青冥剑芒一个吸纳,复溃而出,又幻出无数仙剑,骤雨般围住青冥。


青冥忽而飞速窜往天际,停驻在半空,遍地吹起迷雾,夜华向上一跃,竟把元神融入了青冥剑中。墨渊见势,也随同灌以元神驱剑。


元剑合一,夜华突现黑龙真身,与轩辕宝剑于空中劈斩数百回合。最后只见轩辕转向侧入,将狂傲的龙喉直线透射,贯穿整个龙身,锐气加速于龙尾跌出过丈之遥。随即一声震天嘶吼卷起无数罡风,半空的黑龙狂落坠地,摔为人形。轩辕剑在其腹部留下一个大洞,鲜血汨汨淌出,夜华喉咙一热,继而喷出一大口血。


青冥的锋芒之气在空中不断镇压墨渊的意志,毫不容情,落地后把他迫退了几步。他以剑拄地,嘴角溢出血丝。夜华带着极度的不甘,趁墨渊剧烈喘息之际,向其猛发一掌。墨渊不及反应,电光石火间,闯入结界的女子堪堪受住了这一掌,缓缓向旁栽倒。


“浅浅!”


“十七!”


“小五!”

楼主 雾岛妃佐  发布于 2017-09-30 18:47:00 +0800 CST  
九重天


“启禀三殿下,方才一声龙啸震彻九重天,天族地界内,无垠的深海翻起巨浪,波及了几处逶迤山脉。小仙们都惊慌不已,火速赶来上报天宫,正在殿外候着。”一镇守武官正在大殿禀告。


“天君呢,还没找到吗?”


“没有,属下无能!”


连宋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




苍梧之巅



夜华的胸腔豁然间彻骨冰凉,他的杀招催足了十成的仙力,不料白浅的元神飞入直挡在墨渊身前。不过片刻,一汪触目惊心的红,犹如溅开的花瓣,斑驳地漫在她胜雪的白裙。


夜华双眼通红,一路跌撞到白浅身边,恐惧不堪的声音从喉中滚出:“浅浅......我不是故意的,你醒醒,浅浅,你不要吓我!”


“啪”的一声,一狂暴的掌风把夜华劈出了结界外,结界轰然溃破,只听得墨渊对他泛滥的咆哮:“不许你碰她!”


墨渊错愕地颤着手,将那无力的身躯拢进怀里,淋漓的泪打湿了她的脸颊,“傻十七,为什么要替我挡,我宁愿灰飞烟灭,也不要你挡。折颜,折......”


奄奄一息的白浅拽紧了他的衣襟,遏止了他嘶哑的嚎叫:“不要叫折颜......”惶急而来的折颜和其余众人见状,都眼眶湿润地退后了几步。


“十七乖,先不说话了好吗,等你好了,师父听你说一辈子。”


零落的话语慢慢拼凑起来,她问他,可曾后悔收下她做弟子。
他说,无论重来多少次,她都会是他唯一的女弟子,他还是会把心给了她。


她又问,可嫌弃过她,哪怕是一丁点。
他说,这话该他问,他往后都只是元神了,比凡间的小白脸还不如,白浅上神还肯不肯要他。


她笑了,说他是最好的男子,当然要。
他也说了,她是最好的女子,只怕她嫌弃。


胸前单薄的衣料晕出沛沛鲜红,他听见自己心口迸裂的声音。


“夜华,答应我,不要再恨你大哥了好吗?”


夜华拖着伤重之躯匍匐过来,握紧白浅的手,血水混着泪水,止不住地流下:“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活着!浅浅,我知道错了,你一定要撑住......”


天地静止在一瞬间,白浅的元神像抖落了的桃花,没有任何重量,随风飘散在空气中,如此沉寂而安详。


......


良久,一清冷的男声在众人耳畔徐徐响起,原是元始天尊腾云,随东华帝君前来:“夜华,你与白浅的姻缘,成败皆在你。你可知,即便她与墨渊成了亲,天命所定,你才是她最终的归宿。可你过于偏执,以致铸下大错,而今你的元神遭重创,无法回归仙身,但念你居君位时,治理天族平乱有功,你可愿坠入六道轮回,永世为人?”


夜华噙着薄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做金莲时,她喜欢叼着草逗我玩,陪我说话,我能日日看见她笑,她那么喜欢我,整个莲池就喜欢我一个。可我投胎了,她发而恨我了,我只想她爱我而已,从没想过要伤害她。”他缓了口气,望向不远处白浅的仙身,幽幽答道:“帝君,我不转世,我想最后,做一件能让她欢喜的事。”


话音甫落,苍梧之巅扬起风沙,迷了一行人的眼。神念微微一动,灵力沿着夜华的经脉流转,一团仙火缭绕燃起。


“夜华!”


墨渊这才得悉他的打算,卯足余力施术,可夜华身上的烈焰还在不断蔓延,溢向身上各处,令人无法靠近。折颜一行也试着催灭,可仙人自散元神的火,是旁力无法阻止的。


“夜华,你住手!”墨渊大喝一声。


“大哥,我将元神炼为金丹,你服下后,我的仙身就可为你所用了。”夜华表情决然,透出了一股死志。


“对不起,大哥,原谅我。”一滴歉意悔恨的泪水,从黯淡从容的眸子滑下。只那么一小会,夜华的元神渐渐扭曲消散,在摇曳的风中燃为一颗金丹,落到悲痛欲绝的墨渊手中。


......


太晨宫


“我说东华,你吃了我多少子了,就不能让一回!”身着粉色衣袍的上神一脸埋怨。


“本帝君的地盘,从没有‘让’一字。怎么,有意见?”东华挑了挑眉。


“不敢,你拐了个省心的天君来,谁敢对你有意见。”折颜不情愿地拖着长音,歪头暗嗤了一声,要不是他,今日哪轮得到东华抢功劳。


他清咳了几声,又笑道:“前段时间老嚷嚷你要应劫,不是好端端的嘛,讹人呢你!”


“你这么盼着我死?”东华撇了撇嘴角。


“额,关心你,纯粹关心。”


东华又落了一子,慢腾腾地道来:“我也不清楚,那次腾云还要靠元始,后来,我的法力竟回溯了七成。许是,我为苍生寻得了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上天给我的犒赏吧。话说回来,你可有怨过父神,瞒着你金莲的事。”


“唉呀,当时吧,父神让我退下的时候,这里确实有点儿不舒服,就因为我是凤族。”他抬起指尖,往心口戳了两下,“可细想想,换作是我,估计也是一样的做法。无论如何,父神对我有再造之恩,没有任何事能撼动我对他的感情。”


“嗯,你输了。”


“......”


棋艺上天赋异禀的桃林上神,与东华帝君对弈已是第八次惨败。这次打算接白真到太晨宫,要是还输棋就直接住下,赖上了!


......


传闻青丘白浅与战神墨渊,大婚不过屈指两年便和离收场。同年,九重天原天后述乔被废,与南海、西海两位侧妃均被遣回,不过一月,竟迎了白浅上神为新天后,成婚至今,天君夜华独宠一人,未再封任何后宫。


而令四海八荒哗然的是,成族至今阵仗最大的新天后册立大典,昆仑虚众弟子一个不落都到了,唯独缺席了其师尊墨渊上神。众仙笃定,定是白浅上神生了异心,移情天君,纷纷为墨渊上神扼腕叹息。


据说,战神墨渊被弃后,日渐憔悴,着已飞升上神的大弟子叠风接管昆仑虚,自此避世。众仙感叹,青丘狐族崇尚的一心意一双人,敢情约束的不是女子,却是男子啊!若白浅上神不为天后,征数位王夫,那也是说不准的!


正嗑着瓜子的白浅,得悉自己嫁入天宫的“真相”,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来,若无身旁抚琴男子的默许,这跌宕起伏的上神情史怎会在四海流传,只是,委屈了他用另一个身份活着。她的十几位师兄,可是断断续续被罚抄了千遍经书,方才彻底接受那禅坐品茶的少年天君,真切是他们敬仰了数万年的师尊。


听白真说,当时墨渊以为她元神真散了,守着她的仙身在苍梧之巅傻坐了七天七夜,不许任何人靠近。第七日,折颜无意中发现,他之前给的定神珠,竟在她体内泛出青光。


她整整昏睡了两年,墨渊把她安置在昆仑虚的闭关洞里,寸步不离地照看。可天族不能一日无君,东华对外宣称天君在昆仑虚小住,把所有奏折都送到昆仑虚。又数次登门软硬兼施,最终才说服墨渊。


墨渊对她说,他在黑暗中的七万年,都没有这两年来得漫长。他成了那个等待的人,才知每一刻都是锥心的折磨。她靠向他的胸膛说,这一次,他们是真的等来了相守。


......


这日墨渊陪白浅下凡界游玩,碰到一件怪异的事。


“公子,这真是您早晨看中的画,说是回头来买,让我先帮您留着的。您前脚刚走,有位夫人要,我都没给!”街口卖画的一小贩拉着墨渊,确有其事地说道。


“可老人家,在下真没来过您的画摊,您是不是认错人了?”墨渊和蔼地应道。


往前头买酒的白浅碰巧回来,朝他悄悄耳语:“夫君,我们此次下凡是幻了容貌的,人有相似吧。你看这太阳都快下山了,那买主都没来,定是不要了,我瞧着这画不错,不如我们就买下吧!”


墨渊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都听夫人的。”


夕阳西下,女子挽着男子的手臂姗姗走着。一回头,便是他们的影子,看着他们幸福的影子。


“这诗题得真有意境,是吧夫君。”


“嗯,我很喜欢尾联。”


———钓罢归来不系船,江村月落正堪眠。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边。




全文完


(怕大家看不懂,活着的肯定是墨渊。“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边”这一句包含了夜华和白浅的名字,结合句意看,意思是夜华没有走远,一直守在白浅身边。那个买主,是晨早夜华突然冒出来,所以墨渊记忆断了片,最后的对话,是夜华又冒出来了,向白浅表白心意。)

楼主 雾岛妃佐  发布于 2017-09-30 20:15:00 +0800 CST  

楼主:雾岛妃佐

字数:59596

发表时间:2017-09-27 01:2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1-28 20:48:3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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