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 (一触续)

“哼哼!”老李知道杨慕次的话不是说着玩,缓缓的退后,坐在了椅子上。
杨慕次立着,手臂随着老李缓缓落座的动作而缓缓下落。
“你现在可以把手上的枪放下来了吧!”老李含着笑看着杨慕次。
眼前的杨慕次依旧立着,一点没有放下枪的意思。他嘴角带着血,但这没有折损、却更加剧了那种他的被逼入绝路的凌厉。
杨慕次的目光中深深的狼性被无忌的释放,颀长、健美的身材在这样的目光中愈显深邃、狠绝、嗜血。

“人说当年锦衣卫选拔的标准是虎臂、蜂腰、螳螂腿。啧啧啧!看来你是都完美的达标了啊!”老李眉目含笑,微微在椅子上动了动身子。
“你别动!”杨慕次厉着声,一字一顿的威胁道。
“哦?那你想我怎样?”老李挑眉道。
“走!立刻离开这里!”杨慕次道。

此刻的重症监护室的门口已是聚满了人。众人想要靠近,但是惧于杨慕次浑身的戾气和手中的枪,都远远的躲在了一边窃窃私语。

“你——”老李的一句话还未结束,只觉眼前一闪,不知怎得,头就已然到了杨慕次的臂下。
杨慕次左手死死地勒住老李的喉头,右手的枪已是抵在了老李的头上。
老李想要说什么,却因被杨慕次紧紧勒住喉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渐渐的老李呼吸开始困难,脸上渐渐呈现绛紫色。
“走!”杨慕次一声冷喝,带着老李一步步走向门口。
“滚开!”杨慕次冲围在一边的人群怒吼。
那神情,带着誓与世界为敌的决心。

“啊!”人群中一阵骚乱,众人顿时散开,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走!”杨慕次走到了门口,猛地一把把老李推了出去。
“砰!”门被粗暴的撞合上。
还没等老李做出反应,身后就是一阵狂风。老李一个趔趄,重重的仰面跌在了地上。

“大哥!”杨慕次轻轻摸了摸杨慕初的柔软的短发。
紧接着,杨慕次狠狠的咬住了下唇,像是下定了一个天大决心。拔掉杨慕初的呼吸面罩和手臂上的针头,抱住杨慕初就夺窗而去。
重症监护室正在二楼,此刻杨慕次已经跳上了窗台。他怔怔的看了一眼怀中的杨慕初,由于刚刚被拔掉了呼吸面罩,杨慕初脸上的表情开始狰狞,痛苦的样子让杨慕次心中如同万只蚂蚁再咬。

“大哥!你撑住!”杨慕次低低的声音与其说是在告诫杨慕初,不如说是说是在告诫自己。
“砰!”
一声重重的落地声响起,杨慕次把杨慕初紧紧的护在自己怀中,自己的右臂却先重重的着地。

杨慕次顾不得右臂上的剧痛,还没爬起来就查看杨慕初的伤势。
“吁!”杨慕次长叹一声。大哥没事!
杨慕次迅速从地上爬起,抱过杨慕初就向前冲去。

老李从站重症监护室的窗台边看着杨慕次已然绝尘远去的背影。面部表情的阴郁愠怒渐渐散去,似乎暗藏赞许。
而随着杨慕次远去的路径,一条血径清晰的展开。

“快帮帮忙!”杨慕次冲进了医院不远处的一个小诊所内,急急的冲里面正在忙碌的医生叫道。
“这怎么了?”医生看着在杨慕次怀中躺着的杨慕初问道。
此刻的杨慕初面色已成绛紫色,胸口一上一下的震荡着,他的身躯在痛苦的扭动,显然因为剧烈震荡和肺叶的伤而呼吸困难。
“快点给我几个氧气袋!”杨慕次喝道。
正在细细的看着杨慕初的医生被唬了一跳,猛地抬起头。
“好!”医生怔怔的答道。
“那就快点!”杨慕次的目光直直的盯着杨慕初看,口中又是一声怒吼。
医生被看着杨慕次凶神恶煞、仿佛要吞了自己有些狰狞的表情,被吓的浑身一抖,快步离去。

杨慕次不知所措的胡乱抚摸着杨慕初的脸。
杨慕初的挣扎越来越小、表情的扭曲越来越少,脸上的绛紫色却越来越浓。
“大哥!你可要挺住了!你可一定要停住了!”杨慕次脸上已是涕泗横流,脑中就只剩下了这一句话空荡荡的徘徊。
“人呢!快点!”杨慕次又是一声怒吼。
“来了!”医生冲了过来,手中的拿着几个氧气袋。
其实,医生的速度已是不慢了。但是在杨慕初看来一秒像是走了一年。

拿了氧气袋的杨慕次也不道谢,转身就离开。

医生怔怔看着杨慕次的背影,半晌脑袋里空空的。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医生猛然间反应了过来,一个问题就浮现在脑海中。
“哎!这乱世的!”医生晃过神来,慢慢转过头来。
“不对!这是——”一瞬间,地上一道刺目的血线吸引了医生的注意力。
刚才看了那人怀中的人,他应该没有流血吧!医生细细的回想,是抱着人的那人的血!
医生很快下了结论。

杨慕次跑着跑着渐渐觉得眼前昏黑起来,气喘的越来越粗,力气迅速的抽离身体。
“杨慕次!你可千万不要倒下啊!”杨慕次狠狠的咬下了唇,一阵刺痛、腥咸的味道强烈的冲冲击着味蕾。
杨慕次舔干了唇边的鲜血,向路的一旁跑去。

“快!霞飞路!”杨慕次抱着杨慕初跳到黄包车上。
坐在车把手上的悠闲的看着风景的黄包车夫只觉身后的车上一阵震荡,就听到了杨慕次的暴躁如雷的怒吼声。
“啊!”黄包车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霞飞路!”杨慕次的怒吼声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震得车夫耳膜像被突发而至的针刺穿了一样。
“哦!好好!”车夫一怔,忙直起了身子,拉着车子向霞飞路的方向冲去。

楼主 秦风qqy  发布于 2013-03-10 22:57:00 +0800 CST  

霞飞路1754弄
清一色的花园住宅
杨慕次抱着怀中渐渐有了知觉,痛苦挣扎的杨慕初,急急的从黄包车上跳下。
“哎!先生,你还没给钱呢!”车夫冲杨慕次的叫道。
杨慕次置若罔闻,直接奔向前方。
“呼!呼!”
“呼!呼!”
杨慕初如久旱逢甘霖的呼吸声一声声重重的打在了杨慕次的心底。
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越来越痛苦的挣扎
越来越缓和的脸色
一切的证据表明杨慕初的生命迹象正在慢慢复苏。

“呼!呼!”
“呼!呼!”
杨慕次觉得自己的呼吸一点点的细数,心脏一寸寸的下沉。
越来越昏黑的视线
越来越收缩的胸腔
越来越铅沉的脚步
杨慕次每走一步都像是走了一生。

1号
2号
3号
……
终于,8号,赵公馆。
偌大的庭院,高耸的双层阁楼。
华贵,雍容而又不失典雅。

“快点开门!”杨慕次用尽最后的力气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
随即,重重的倒地,人事不知。

“杨……”赵暮看着眼前倒在一起的杨氏兄弟,愣在当场。
“快来人!把他俩抬进去!”赵暮向屋内吼道。

两张床,杨慕初、杨慕次。
“医生!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赵暮看着躺在床上的沉沉呼吸的杨慕初急急的问道。
“哦!这位——”医生指着杨慕初,“他没有什么大碍!”
“吁!”赵暮吁了一口气,放下了紧紧提起的心脏。
“不过,这位——”医生指着杨慕次,“他失血过多,需要马上输血。”
赵暮刚刚放下的心脏猝然间又复紧紧绷起,顺着医生右手的指向,一道血线触目惊心的展现在自己眼前。
双瞳急剧的收缩,心脏狠狠的一跳。

杨慕次!
白色的骨头已经生生刺穿衣服。
右臂的衣袖已被鲜血濡湿。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赵暮一把抓住医生的衣领,狠狠的问道。
“我……我以为你……你知道。”医生的声音带着颤抖之意。
“算了!快去给他接骨包扎和验血!”赵暮狠狠的一甩,放开了右手。
适才事急,一见到本该在医院躺着的杨慕初就失去了方寸,都没有注意杨慕次也受了重伤。
“好好!”医生一下子从地上爬起,立刻奔向杨慕次的床前。

“先生!我……我无能为力……”医生颤着声懦懦道。
“为什么!我不是O型血吗!”赵暮心头一震,厉声问道。
“他…他是RH阴性血——”
“解释!”
“血型……血型特殊,无法匹配——”

赵暮冷静了下来。
“现在到医院的血站还来的及吗?”
“来……来不及——”
“其他办法?”
“可暂时输入RH阳性血,但是不能输太多——”
“否则?”
“溶血性死亡——”

赵暮明白过来,提高了嗓门。
“先抽我的,随时观察!”
“来人!去医院血站取血!”

赵暮正是这赵公馆的主人,而这名医生则是赵家的家庭医生。赵暮虽然一向为人冷峻、沉默寡言,但是对待身边的每个人还真是没话说。所以这次赵暮突然发火,会惹得医生这样震惊和惧怕。

杨慕次静静的躺在床上,右手臂上,一道血线缓缓输入体齤内。
随着血线的方向向上寻去,一包血袋高高挂起。

赵暮在杨慕次的床边来来回回的踱步。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钟表的每一步走动都像是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心头。
“咚咚!”
“咚咚!”
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胸口的压抑越来越沉重。

“先生!”门房大声喘着粗气。
“怎么样?”赵暮急道。
“医院里没有RH阴性A型的存血!”
“什么?”赵暮紧绷的心脏收缩的更紧。
“再去找!”赵暮吼道
“是!”

赵暮看着眼前睡着的兄弟俩,眉头蹙的越来越紧。
“不如——”医生向前一步,走向赵暮。
“说!”
“先抽一些他的血。”医生的手指向杨慕初。

杨慕初躺在床上,紧皱的眉头和微微挣扎的身躯昭示着其主人正在承受着的剧烈痛苦。
“他?”赵暮蹙眉。
“看起来,他俩应该是双生的兄弟,血型是一样的——”医生偷眼看着赵暮的脸色。
“他现在还受着重伤!”赵暮踌躇道。
“他是肺部实质性损伤,不是病理性——”
“有话快说!”
“肺部的自愈功能很强,他早就不流血了。体齤内的血液应该可以抽一些出来的——”
“风险?”
“他本就身体受到重创,怕是遭此大变,不知性命——”
“其他办法?”
“没有血的话——”

赵暮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没有存血的话,真的是无计可施,只能抽杨慕初的血。
但是,杨慕初不知——

再等等,再等等……
说不定,一会就有存血了呢?

“不好了!”医生看着突然挣扎起来的杨慕次叫道。
“怎么了!”赵暮一下跳到杨慕次床前。
“他好像出现排异反应了!”
“什么?”
“要不要输入他的血?”医生侧了侧头。
赵暮沉默了。
再等等,还是——

他们的身后,杨慕初的挣扎越来越剧烈、表情越来越狰狞。
“阿次!”
一声惊叫隔着呼吸罩闷闷的响起。
猛然间,杨慕初睁开双眼。

赵暮猝然回首。
杨慕初的身体剧烈的抽动。

很明显,杨慕初苏醒了过来。
“杨兄弟!”赵暮大喜。
杨慕初的目光却直直的盯着自己床边的杨慕次。

“杨兄弟——他——他没事!”赵暮有些不敢直视杨慕初的目光。
杨慕初挣扎着想要去掉呼吸面罩。

“快快!他不行了!”医生急急的催促赵暮。
赵暮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当地。

“砰!”
杨慕初挣扎着重重摔向地面,呼吸面罩已然倒在一旁。

“杨兄弟!”赵暮惊呼着冲向杨慕初。
杨慕初却一步一步爬向杨慕次。

“呼呼呼呼!”
杨慕初在大口大口的喘气。
“呼呼呼呼!”
杨慕初沉重的呼吸声重重的砸在每个人心上。
杨慕初胸口剧烈的起伏,手脚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下。

“杨兄弟!”赵暮眼角流下了热泪。
杨慕初伸出手来,指向杨慕次病床上方高高挂着的血袋。
眼神中的乞求诚挚而热烈。
像是一团火焰熊熊燃烧,炙热了每个人的心脏。

“好!”赵暮点头,泪已千行。
杨慕初一阵眩晕,晕在当场。

楼主 秦风qqy  发布于 2013-03-11 22:35:00 +0800 CST  
次日 凌晨
当黑暗落幕,黎明的序章悄悄展开。
数点繁星微颤着从天空渐渐淡去,启明星发出微弱的光芒。
这就是人生吗?日复一日的朝作暮息,而懵懂的人们总是每每沉醉于一晌的纸醉金迷。
这个时候的上海许是最为安静,沉默中夹杂着这个城市潮湿的海风。
流连的岁月总是转瞬即失,只是,谁也不知道,明天将迎来怎样未可知的变数。
无论如何,现在,相与枕藉,东方既白。

赵暮一夜未眠。
折腾了一宿,杨慕次和杨慕初的情况终于逐渐稳定。
赵暮揉了揉暗自发痛的眉心,在床上翻来覆去,终是无法闭眼。
并不是为了杨氏兄弟的病情,只是为了那份兄弟情。

昨夜,杨慕初在挣扎中沉沉睡去,赵暮觉得自己的泪水已经控制不住决堤。
血液缓缓的流入针管,又缓缓的推入杨慕次的血管。
杨慕初急促剧烈的呼吸渐趋平缓,眉头紧皱依旧。

“先生!杨二先生排异反应还是没有消失!”
“先生!杨二先生的供血不足!”
“先生!不能抽血了,杨先生的心率开始不稳定了!”
“先生!……”

赵暮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在心脏一次次强烈的冲击下度过昨夜的不堪回首。
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啊,
心脏剧烈的快要跳出胸膛,
胸腔紧紧的收缩以手的重压都缓解不了。

可是赵暮还记得病床上两张同样苦苦挣扎却又同样倔强着不肯向命运认输的坚毅脸庞。

当杨慕次白森森的骨头清晰的展现在自己面前,自己剩下的便只有难以置信。
其实赵暮不是一个没有见过生死的人,可能,早就已经麻木于比这个更为惨烈的场景。

右小臂骨折。
医生执起杨慕次的手,轻轻的安置固定。
杨慕次的沉睡中发出痛苦的低吟。
赵暮不知怎的,扭转过头去,不愿细看杨慕次触目惊心的骨伤。

此刻,他闭上眼睛,妄图自己可以睡下,但脑子里满满的都是杨慕次红白的如群魔乱舞的骨伤。

不,是刺!骨刺!
新鲜尖削的骨刺在灯光闪烁着夺目的光芒,兀自炫耀着华丽的晶莹剔透。
骨髓已然流出,粘稠的,混着着鲜血略略闪耀着紫黑色的微光。
称着白色剔透的骨刺,犹自绽放着自己的美丽妖娆。

“咯嘣!”
一声清脆的接骨声响起,赵暮觉得床上的人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却又随即变成了全身的颤抖。
杨二兄弟!赵暮猛地转回头看。

杨慕次!
紧紧咬住了惨白的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哎!
赵暮躺在床上又是一个翻身,多大的毅力才能让自己在昏迷状态下还能保证如此的坚挺!
杨慕次啊!到底是经历了多少雨雪风霜,才练的如此的隐忍不屈?

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煎熬中挣扎了多久,自己终于听到那盼望已久的叫声。

“先生!存血来了!”
赵暮长长的一口气吁出。

终于,上天的垂怜照顾到了杨氏兄弟的身上。
赵暮觉得一辈子都没有这样感谢上苍。
在无数次心脏的起起伏伏中,赵暮觉得心力交瘁,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

另一边
痛!痛的连叫声都无法发出,
痛道茫然处,杨慕次看到自己走向一片微光。
水汽弥漫,迷雾茫茫,前路渺渺。
慢慢慢慢一张脸的图像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他在笑,微笑。
似东坡醉卧、诗仙剑舞,
亦或是释迦拈花、迦叶顿悟。

杨慕次紧缩的心脏在这样的微笑中渐渐放松,
他嘴角的弧度渐渐勾出。
图像越来越清晰,杨慕次揉了揉迷离的双目。
大哥!
杨慕次想都不用想的叫出,
那人浅笑依旧,只是图像渐渐淡出。

“大哥!”
仿佛过了一生一世。
杨慕次猝然间睁开了双目。

墨色的瞳在曙光下闪闪发光,明亮的样子驱散了世间所有的迷雾。
————————————
今日双更,晚些还有

楼主 秦风qqy  发布于 2013-03-13 16:13:00 +0800 CST  
各位先看着,网速太卡,到二更的时候一一回复

楼主 秦风qqy  发布于 2013-03-13 16:30:00 +0800 CST  
刚才有医学生告诉了楼主这个错误,在此改正,另,感谢雪儿@xuecindy

【骨髓已然流出,粘稠的,混着着鲜血略略闪耀着紫黑色的微光。
称着白色剔透的骨刺,犹自绽放着自己的美丽妖娆。】改为
【粉红色的嫩肉翻卷而出,粘着鲜血血略略闪耀着犹鲜艳的亮光。
高高挑在白色剔透的骨刺上,犹自绽放着自己的美丽妖娆。】

楼主 秦风qqy  发布于 2013-03-13 18:39:00 +0800 CST  
清晨 门房
“先生!有人送来了这个——”门房递给赵暮一封信。
“好,我知道了!”赵暮点头示意门房可以退下了。

“请赵先生将这个交给阿次,不胜感激!”
信中没有写上报写信者的名姓,赵暮微微蹙眉,倒出信中夹杂的东西。
“海螺?”
赵暮觉得事情越发的诡异。

“大哥!”才刚刚睁开了眼的杨慕次猛地向四处环顾。
自己的不远处,杨慕初的呼吸均匀,侧颜安详。

杨慕次一口气长长的吁出。
大哥,他还好!

“咝——”右小臂渐渐发出撕心裂肺的疼痛。
杨慕次低头看去,腕骨上打上了厚厚的一层石膏,静静的被厚重的夹板固定上。

原来自己这是受伤了啊!怎么之前一点感觉都没有?

杨慕次有些无奈,他咬着牙,擦了擦不一时就爬满面部的冷汗,挣扎着想要坐起。
剧烈的骨痛一点点折磨着杨慕次的每一根神经,慢慢蚕食着杨慕次刚刚恢复不久的意识,杨慕次的挣扎却更加剧烈。
不行!
一定要坐起来!
就这样一点点小伤都不能打败不了,以后还能干什么!
杨慕次的额角冷汗叠生,一层有一层的覆盖了眉梢眼角。
杨慕次狠狠的咬住牙关,清瘦的脸上咬肌高高的鼓起,筋络清晰,骨骼分明,恰如其分的勾画出了他刚毅的棱角。
刹那间,脸色苍白如纸。

“呼!”杨慕次终于摆正了自己的身子,一阵更加猛烈的疼痛袭来。
杨慕次努力环顾四周,让自己分散开注意力。

“这是?”
杨慕次的目光扫到了自己床边高高挂起的袋子上。
红色的血浆犹自残留。
双眼猝然间紧眯,胸口如被一拳狠狠的击中。
血袋!

杨慕次忘记了疼痛,猛地跳下了床,向杨慕初走去。
杨慕初安睡如昔,温润的睡颜清澈美好。
只是,脸色苍白、眉头紧锁。
显然,血,是杨慕初的!

杨慕次一下子站起,身子一个踉跄,随即右腿迈出一步,稳稳站立。

“赵兄!我希望你可以给我解释清楚!”杨慕次干裂着惨白的嘴唇恨恨的向赵暮走来。
“小心!”赵暮看着步履不稳的杨慕次又是一个踉跄抢步而上。
“我……没事……”杨慕次的右臂一阵剧痛,却又倔强的不肯出声,只是把咬肌越咬越紧。
“我问你!你是不是用我大哥的血浆给我输血了?”杨慕次微晃着身子,问道。
“兄弟!你先坐下!”赵暮道。
“快点告诉我!”杨慕次咬住牙,脸色惨白,汗珠滴下。
“我看还是给你打一针止痛吧!”赵暮心疼的道。
“不要!”杨慕次的身体在空中飘摇着。
止痛针打多了会影响自己的反应速度,对于这种东西,身为特工和杀手的杨慕次有些抗拒。

“可是——”赵暮皱紧了眉毛看着杨慕次脸上越来越多的冷汗。
“快说!”杨慕次的声音开始忍不住的颤抖。
“嗯——”赵暮目光微微下视。
“你!”杨慕次刚想站起身,却又觉得一阵力不从心,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别担心,杨兄弟的情况很稳定。”赵暮拉过杨慕次柔声道。

杨慕次缓了一阵,刚想答话,却被赵暮的一句话打断。
“杨二兄弟,你看,这是什么——”赵暮缓缓张开掌心。
一个精致的小海螺出现在自己眼前,杨慕次突然一阵紧张。
这是别动队集结时用的号角!
是谁呢?
难道是老李!

“兄弟?兄弟?”赵暮摇了摇杨慕次的手臂。
“赵兄,给我一针止痛吧!”杨慕次恍若从梦中惊醒,转头向赵暮望去。
“你刚才不是说不要吗?”赵暮有些困惑。
“我想了想,就一针,没事的!”杨慕次道。
“哦!”赵暮看着杨慕次越发苍白的脸色,答应道。

楼主 秦风qqy  发布于 2013-03-13 23:04:00 +0800 CST  
sf学姐

楼主 秦风qqy  发布于 2013-03-13 23:0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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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秦风qqy  发布于 2013-03-13 23:37:00 +0800 CST  
密室
杨慕次缓缓的走入阴暗的房间,步履已不似先前的沉重,到是有一种坦荡。
杨慕次保持着一个军人标准的笔挺身姿,即使脖子上吊着绷带也没有丝毫折损他的英风猎猎的气质。

“首长!”杨慕次立正,用左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老李站起身,盯着看了杨慕次半宿。
杨慕次已经不似先前见到老李时的紧张,略带挑衅的目光不卑不亢。
老李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这让杨慕次有一种看到了故人的错觉。
是谁呢?老余?还是老师?
杨慕次的思绪渐渐纷飞出天际。

“啪!”
一声响亮的声音响起,杨慕次猛地回过了神。
眼前,老李的右手犹自抬起,平平的举于眉际。
杨慕次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
老李,他居然向自己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首长?”杨慕次的语气充满了疑问。
“这一礼,不为别的,只为了你的善良。”老李的目光闪耀着一种慈祥的笑意。
“善良?”杨慕次昏昏的没有搞清楚
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
“阿次,是吧?”老李微笑着。
杨慕次微微蹙起眉头,想要说些什么。
“就让我叫你阿次吧!”老李道,“可以和我谈谈吗?”
杨慕次想了想,对上了老李和善的目光,终于点头应可。

“刚才你跟我说善良?”杨慕次突然觉得这句话用在自己身上很是可笑。
像我这种双手沾满了鲜血、灵魂满是罪孽的人,怕是死后要堕入阿鼻地狱受尽酷刑折磨的让你还配得上善良这个清澈可见底的词吗?
杨慕次嘴角勾出了苦笑,仿佛在笑这个词用的荒唐。

老李看着杨慕次因为伤痛而惨白的脸上此时又扬起了些微苦笑,不觉有些难过。
他收拾了一下情绪,缓缓开口。
“那天,我去医院,真的是想要抓杨慕初——”老李的口气多少有些叹息的意味。
“首长!我人已经在你的眼前,要杀要刮我任凭处置。但是,我说过的话绝对不容许更改!我是绝对不会容许你带走我大哥的!”杨慕次突然站起身,目光凝重、语气肃然。
“呵呵~是吗?”老李转过了头一个反问,语气有些伤感。
“是的!杨慕次说道做到!”杨慕次斩钉截铁的答道。
老李听到杨慕次的答话,似刚刚从回忆中走出。他有些目光迷离的看着杨慕次坚毅苍白的面庞,半晌尽然没有说一句话。

“首长?”杨慕次轻轻的提示着老李醒来。
“呵呵~你大概觉得我是一个坏人吧!”回过神来的老李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杨慕次没有答话,并不是不想答,而是此话不知该从何而答。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这些年来,杨慕次对于这些问题越来越想不通。
犹记得自己在日本曾经的岁月里的少年轻狂,懵懵懂懂的尝遍了时间真真假假的人情冷暖。
长夜漫漫啊,犹自在痛苦中迷茫。
被小流氓打伤,独自在异国他乡默默舔血的自己;
在同学鄙夷和嘲讽的目光下,狠狠站起反驳老师,却又被喝令滚出教室的自己;
辛苦一年终于攒足了船票,兴奋的敲开家门想给爸爸来个惊喜,却被爸爸一巴掌打出家门的自己;
在雨中狂奔着流泪的自己,被打到快死,还倔强着不肯认输的自己,狠狠咬牙发誓不再相信任何人的自己,强忍剧痛把嘴唇咬到出血犹自紧握双拳的自己。
这些话,又能和谁诉说呢?
这些是他刻意淡忘的过去,而今却又一一浮现在眼前。

杨慕次的眼睛开始朦胧,不知过了几世,终于,他看到了一丝曙光。
老余的微笑慈祥温暖,他笑着说,“小伙子!功夫不错!伤到哪里了?我带你疗伤吧!”
信仰的力量让他逐渐找到了生的意义,从此,杨慕次不再顾影自怜、自伤身世,原来纤长执笔的手握起了枪。
于是,他见到了老师。
老师的关爱来的不似老余的柔和,却有着不一样的温暖。
老师会不动声色关心自己的冷暖,拐弯抹角的问自己是否加衣;
老师会在吃饭时故意坐在自己身边,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也能吃到好菜;
老师会在自己成绩下降时大声呵斥;
老师甚至会在自己顶嘴时狠狠的扇去一耳光,却又在之后梗着脖子等着自己主动认错。
这些杨慕次都记得。
许是因为人生未半,却苦实多于乐,杨慕次每每几乎只能记得别人对自己的好。

然后,杨慕次遇上了大哥。
这是一个奇怪的人,这是杨慕次对于杨慕初的印象。
他总是温文尔雅的笑着;他总是俏皮的扬起眉梢;他总是面对险境而贫嘴不改;他有总是爱惹自己生气;他总是用长兄如父压着自己;他总是想着法子为自己做好吃的,然后得瑟寻求表扬。
杨慕次这样想着,嘴角勾出了微笑。
他是一个温暖的人,慢慢的融化自己心中早已冰冻三尺的寒冷。
他也是个强势的人,他高高举起枪,都没有让敌人说完话就砰的一枪。
他也是个霸道的人,每次都还没等自己把话说完就打断自己。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杨慕次想。
他犹能忆起自己从李沁红嘴里听到了“家奴”这个词时的惊讶;
他犹能忆起自己给荣少拉开车门时的尴尬和心疼;
他犹能忆起大哥赴死之前悲悯的浅笑。

杨慕次猛地摇了摇头,不愿去想,他回过神来。
转头,发现老李也在沉思。

“首长?”杨慕次提醒老李。
“没事!”老李微微摇头,“想到了以前的事?”
老李是问杨慕次也是在问自己。
——————————
好吧,楼主知道又卡文了,大家凑合看吧~

楼主 秦风qqy  发布于 2013-03-14 21:45:00 +0800 CST  

杨慕次沉默不语,老李倒是不以为意,他淡淡的开口。
“那天我去医院,本来是想要带走杨慕初的,让他为机场的事做一个交待。因为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和你。所以之前,我花了很长时间去打听你们的事情,才找到了医院。我可是当你站起身拿枪指着我时,我突然觉得事情很不像我想的这么简单。”老李笑了笑。
“我冷静下来之后,想起了延安发生的种种事。我突然想明白了杨慕初为什么要杀陈东。”老李顿了顿,目光飘向远方。
“延安的审干一直没有停止过,有多少无辜的人入狱,我已经不想去想。我保留着一丝希望,欲图在这混乱的世界看到一丝光明,但是看着那些同志一个又一个死在自己人手中,我心如刀绞。我想要反抗,但我还有妻儿,我岂能连累于他们?”老李苦笑着摇了摇头。
“所以,之后我玩了命的打仗。终于,审查轮到了我的头上,白天在战场上拼死的杀敌,居然成了应对晚上无休无止审查的一种发泄。每一次白刃入胸,敌人的热血喷溅在自己的脸上,我的心里居然会有一丝近乎残忍的快意。杀敌本是为了胜利和光明,但是现在的我居然会生出一种嗜血的情绪,我知道,自己已经沦入魔道。于是,我想要退出,审查结束后,我以病痛为由,向组织讨了一个闲职,谁成想就遇上了你们兄弟。”老李冲杨慕次微笑道。

“首长要救我们?”杨慕次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救你们!”老李长长的叹息,“是为了我自己赎罪!”

赎罪?
此话一出,暗室中霎时安静了下来。
老李和杨慕次都在沉思,赎罪,还赎得了罪吗?
杨慕次不难看出老李是个骄傲且有良知的人,因为有良知才会内疚,因为骄傲才会对自己的品格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
其实老李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不是吗?
那又是谁曾经折损了谁的骄傲呢?

“不管怎么说,我是相信你的。”老李笑着说。
杨慕次迟疑半晌,点头。
不管怎么说——
是不管你是否能为天堂所容,为地狱所留,都要誓死顺遂心意而走。
毕竟,骄傲是一种宗教,宗教就是无需怀疑。
这一点,杨慕次感同身受。

“我知道你和你大哥兄弟情深,我会向组织上证明是苏维开枪让杨慕初身受重伤的。”老李开口微笑。
“苏维?”杨慕次挑眉。
“是,是苏维,杨慕次早就死在了八年前。”老李的笑玩味而深沉。
这一瞬,老李的轮廓在昏暗灯光的勾勒下,带着说不出的寂寞和萧索。

“好了,现在!”老李站起身。
杨慕次随着这一声令下,挺胸立正。
“苏维同志!我对你的审查正式结束,你合格了!”老李的声音洪亮而通透。
“是!”杨慕次道。
“现在!马上执行组织给你的另一项任务!速去中原解放区调查国齤民党异动!”老李沉声道。
“是!”

“如果你可以在此战立下汗马功劳,组织上对你的审查就应该可以结束了——”老李的声音像是从迷雾森林中远远的飘出。
老李的身影渐渐淡去,在密室外并不明亮的光线的照射下,朦胧的向隔了一层并不重的迷雾。杨慕次摇了摇头,不想去想。
此刻的他不知道的是,老李不真实的样子,将永恒刻入他的脑海中直到生命的结束。

5月初
晨 微雨
军统局上海站
杜旅宁静静的站着,看着细细的雨珠一道道的划上玻璃窗。
审查了将近半个月了,可是连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找到。
杨慕初也在那天袭击案后突然失去了踪影,他到了哪里呢?
面对最近中原越来越剑拔弩张的局势,谁都晓得这是战事风雨欲来的迹象。
不知道的,永远都只能是每天清晨在早点摊上家长里短的平民罢了。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杜旅宁深叹了一口气,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这首诗。

杜旅宁静立着,突然有些怀念彼时年少的自己。
彼时的自己意气风发,在骄阳下念着岳武穆的满江红立,立誓立马横尸、为国尽忠。
彼时的自己在青天白日的国旗下大声高呼民齤主与自由。
彼时——
彼时的自己已是前尘过往,以后的事情有会有谁能知晓?

彼时——
杜旅宁微微笑了笑,那个臭小子像极了彼时的自己。
不觉间脑海中浮现的尽是那臭小子的一颦一笑。
总是喜欢对教官横眉冷对、偏偏对上自己有些低眉顺眼的他,
暴雨的校场上犹能英姿猎猎、桀骜不驯奔跑的他,
静静坐在学校跑道上孤独凝望明月的他,
被自己打了以后还倔强着不肯服输的他。

不知怎的,杜旅宁越来越怀念过去,过去的那个人。
那个臭小子明明很敏感多情,却又每每装做若无其事。

杜旅宁摇了摇头,摸了摸脸色这些年逐渐加深的皱纹,暗暗叹息。
自己这是真的老了吗?
那日看到杨慕初之后,就越来越多的想起那个臭小子。
他和他的体貌是那样的相像,但是他和他的气场又是那样的不同。

杜旅宁缓缓的勾起嘴角。
就像那天,如果是阿次,就一定不会把脚搭在临窗的桌上。

“站长!发现杨慕初的踪迹!”一声报告声打断了杜旅宁的遐想。
杜旅宁瞬间收拾好情绪,缓缓转过身。
逆光的身影失去了刚才的明朗。

同时
赵公馆
杨慕初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缓缓拔下呼吸机。
“杨兄弟,现在还不急!你现在还不能自主呼吸太长时间。”
赵暮微笑着走来,杨慕初缓缓摇头,走向书桌。

笔尖沙沙的在纸上滑过,赵暮微蹙了眉头走近杨慕初的身旁。
杨慕初笔走飞龙,清瘦的字体中自有一种飘逸的味道。

“阿次呢?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看到他?”

楼主 秦风qqy  发布于 2013-03-16 23:21:00 +0800 CST  
赵暮的神情渐渐失落下去,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杨慕初的问题才好。几天前杨慕次匆忙离去,却没有说明离意,只是要自己答应照顾好杨慕初,等他的情况有所好转,马上带他去香港。
这让赵暮有些左右为难,目前的状况,带杨慕初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杨慕初的强势自己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如果他执意不要走,赵暮相信没有谁可以做到强行带走他。

“老板!”刘阿四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杨慕初缓缓扶着桌子转过身来,微微冲阿四一笑。
“老板,你现在身子还没大好,现在要好好的休息才是!”刘阿四扶过杨慕初走向床边慢慢坐好。

“赵兄,谢谢。”杨慕初微笑着缓缓吐出这四个字。
谢谢,谢谢你为我、为阿次做的这些事。

“哎!杨兄弟,不要用力啊!有什么事写给我就好。”看着杨慕初因为吐出这简单四个字而微汗发红的脸,赵暮抚了抚杨慕初上下起伏的背。
杨慕初却还在优雅的微笑,仿佛这一切痛苦不是加诸自己的身上。

天晓得那日杨慕初醒来时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由于清醒而带来的肺脏的剧痛在最初的那些天里是怎样狠狠的折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啊,以至于棉质的床单禁不起他并不剧烈的反复撕抓而只剩丝质的结构。
但是,这该是一个多倔强的男人!每当自己走进房间时,杨慕初总是惨白着脸勾起优雅的笑容,他这是无论如何也不愿任何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摸样!
每当这时,赵暮不忍让杨慕初这样强忍自己痛苦,都只是淡淡的几句嘱咐,然后推门走出。
只有在杨慕初又一次沉沉睡去时,赵暮才会默默的走近他的身旁,帮他细细的擦拭手上被指甲深深刻入的带血伤口。

赵暮不愿再想,他回过神来,冲杨慕初和刘阿四说:“你先照顾杨兄弟,我去倒杯水。”
杨慕初和刘阿四点点头。

目送着赵暮远去的背影,杨慕初悄悄把一张纸条塞给刘阿四。

晨 信阳
街上
一个中年男人身着黑色的风衣,慢慢从巷口走出。
今天的阳光居然明媚的异常,一扫这依恋几日以来小雨带来的烦闷。
杜旅宁抬起了头,呼吸着久违干爽的阳光。

如果人生可以一直这样,多好。
杜旅宁目光慢慢垂下,眼角的皱纹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的显得饱经沧桑。
哎!算了吧。
人生至此,已是如此。细细算来,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值得上帝眷顾。
杜旅宁这样想着,收拾了自己的情绪,继续前行。

瞥眼间,一条黑影闪过。
“杨慕初!”杜旅宁险些出声惊呼。
线报杨慕初已经来到信阳,可是最近一直找不到他的踪影。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密室
几天以来的仔细排查,最终终于得到了结论。
不日,国齤民党的部队将会包抄中原解放区。前些日子持续不断的小战只是即将到来的大战的必要热身。
此刻的杨慕次头戴耳机,左手食指有节奏的抖动着,寂静的小屋只余“滴滴”声在回响。
杨慕次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宁静中略带紧张,右手犹软软的垂在绷带里。

“咚咚咚咚——”
一阵沉沉的脚步声响起。
“咚!”
杨慕次的心脏猝然间狠狠的一跳。
暴露了!

“滴滴滴滴!”
杨慕次不复刚才宁静的样子,手指抖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咚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的靠近。
“滴滴滴滴——”
电报发出的尖锐声越来越靠近。

“咚咚咚咚——”
脚步声变得越来越快。
“滴滴滴滴——”
杨慕次此刻左手的抖动已经超出了一个常人之力所能及。

“吁——”
杨慕次在发出最后一个悠长的尾音,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砰!”
一声踹门声粗暴的响起。

杨慕次理了理身上的衣,缓缓站起。
左手猛地抽出腰间的枪。

“别动!”
“别动!”
两声怒喝同时响起,一样的严峻。

杨慕次单手执枪的手臂生生折在当场。
是谁说过望眼成穿、一眼千里。



楼主 秦风qqy  发布于 2013-03-17 22:32:00 +0800 CST  
“老师!”
这是杨慕次此刻心中唯一可成文的句子。

杜旅宁望着杨慕次,也有了一片刻的晃神。
他,杨慕初,此刻居然像极了阿次!

也就是一晃神,杜旅宁迅速收敛略显惊讶的神情。
“杨先生,你好!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你还会左手开枪!”
就像阿次一样!

杨慕次强迫自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杜先生!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杨慕次学着杨慕初轻轻的笑道。
老师,还能见到您真好!
只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可能看到您每次都可以收敛起慈祥的严肃微笑。

“杨先生,请坐!我想我们可以谈一谈。”杜旅宁凝视着杨慕次的目光。
杨慕次的目光优雅中掩藏着深深的忧伤。
“好!”杨慕次点头应可。

落座的动作,干脆利落。
杜旅宁的心暗自一沉,表情中的迷惘一闪而过。

杨慕次优雅的笑着,“不知杜先生想要和我谈什么呢?”
杜旅宁悠闲的翘起了脚,“杨先生,我想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鄙人军统局上海站中将站长,杜旅宁。”
“鄙人杨慕初!”杨慕次避重就轻的径直答道。
“杨先生不打算跟我介绍一下你的另一身份——”杜旅宁顿了一顿,“你的真实身份?”
“哦?杜先生还想知道别的啊!嗯——”杨慕次学着杨慕初的样子微微勾出了狐狸般的笑,“在下曾是军统局的‘墨竹’、现在还是上海医学会会员、上海商会会长。”

杨慕次侧头直直的逼视着杜旅宁的目光,不为人知的寂寞被深深的掩藏。
我是阿次,您的学生,也是——您的敌人。

“哦?是吗?”杜旅宁不知怎的心中剧烈的一跳。
他的目光,像极了阿次的冷如孤狼。
“杨先生!我是阿次的老师,我也不想他的亲生大哥死在我的手上。”杜旅宁道。

阿次!
杨慕次的心脏狠狠的一抽,难过的样子像是要炸裂胸膛。

杜旅宁看道杨慕次的反应,微微一笑。
果然是双生的兄弟,血脉中对亲人的眷恋如出一辙,真像阿次!

“杜先生何苦提到阿次呢?”杨慕次勾出了苦笑,寂寞的样子像极了月夜如水院中坚挺清冷的竹子。
老师,这么多年了,您总是这样吗?
对不起,对不起——
呵!
一句对不起的重量究竟可以抚平多少创伤?

“杨先生不愿提起阿次?”杜旅宁笑了笑,“杨先生这条命算是阿次换来的,何必为了一个跟自己毫无关联的组织而轻易放弃?”

“杜先生认为我会死?”杨慕次优雅的笑开。
“你说呢?门外都站满了我们的人!”杜旅宁答道。
杨慕次笑了笑,正想开口。

“滴滴滴滴!”电报机的声音猛然响起。
杜旅宁一步上前。
杨慕次猛地左手摸向腰间。

“住手!”
杜旅宁猛然转身,抽出手枪,对准杨慕次的头。
杨慕次只浅浅一笑,猝然间将一张纸条吞入自己的口中。

“你吞下了什么!”杜旅宁一步抢前,用枪抵住杨慕次的头。
“密码!”杨慕次答得理所应当。
“你!”杜旅宁狠狠的又将抵紧了杨慕次的头。
“杜先生,别激动!”杨慕次冷冷的目光扫向杜旅宁的腰际。
冰冷冷的硬邦邦的枪口已经抵在了自己的腰间!

“呵呵!杨先生可真会说笑。”杜旅宁这话说的多少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应该是杜先生爱说笑才是!”杨慕次不以为意的答道。
两人同时放下了枪。

杨慕次利落的落座。
杜旅宁的瞳孔狠狠的一收缩。
他重新举起了枪。

杨慕次看到杜旅宁重新举起的枪,脸上现出一瞬间的迷茫。
“我想您留下我,是因为有比现在举枪对着我还有用的事吧。”杨慕次笑道。
“原来是有的,现在没有了。”杜旅宁恶狠狠的目光直直的对着杨慕次。
“哦?为什么?”杨慕次挑眉道。
“你说呢?杨、慕、次!”杜旅宁的语气中带着狠绝嗜杀的味道。

楼主 秦风qqy  发布于 2013-03-17 22:32:00 +0800 CST  
呃,各位,瓦就来通知一声,今天不更文了。。。。。。

楼主 秦风qqy  发布于 2013-03-18 17:48:00 +0800 CST  
杨慕次的神情一滞,目光微微闪烁,随即浅浅一笑。
“杜先生说什么呢?就算你思念阿次也不用把我当做阿次吧!”
杜旅宁脸上的神色没有因为杨慕次的话而稍稍有变,他依旧举着枪。
“杨慕次!不要再装了!要不要我现在就验一下你的伤!”
杨慕次站起了身,走向杜旅宁,挑起了眉。
“杜先生!你凭什么验我的伤?”
“砰!”
杜旅宁二话没说,一枪托重重的击在杨慕次的脸上。
杨慕次吃痛,一个踉跄,随即站好。
杜旅宁冷冷的看着杨慕次倔强的目光、隐忍的表情,更加狠狠的收缩起瞳孔。
杨慕次突然想起自己现在还是杨慕初,大脑飞速的旋转,不断翻找杨慕初该有的反应。

“杜先生!你这是干什么!”杨慕次怒道。
杜旅宁又一步走进,杨慕次忍住后退的冲动,稳稳的站定,目光不偏不倚的盯住杜旅宁。
当倔强遇上了倔强,骄傲对上了骄傲,一切又该如何掩藏。

昏暗的灯光,一老一少,同样的桀骜。

“你给我听好了!你的一切细节都可以模仿,但是一切都无法逃过我的眼睛!因为你跟杨慕初根本不一样!因为你跟我完全一样!”杜旅宁一点一点逼近杨慕次。
杨慕次看着老师越来越放大的面庞,再一次强行忍住了要退后的冲动,暗自吸了一口气。

“杜先生的了失心疯了吧!在下正是医生,要不要我给你看看。”杨慕次扬眉,负隅顽抗。
杜旅宁伸手去抓杨慕次的衣领,杨慕次一个转身,轻描淡写的避开。
“杨慕次,你忘了我教过你左手的枪法!你忘了,你左手持枪的时候有一个细节,就是你总会微微大拇指的指尖!”杜旅宁逼问道。

杨慕次一呆,自己确实有这个习惯。该死!自己刚才这么没有注意!但是……
杨慕次扬起了眉。
“杜先生就这样断定我是阿次?我和阿次可是同卵双生子,有着同样的习惯也很正常啊!”
杜旅宁的表情却渐渐平静,他缓缓退后。现在的杨慕次已成强弩之末,挑出他的身份只是时间的问题。
“是吗?刚才杨先生说自己是医生,现在帮我看看啊!”

杨慕次一呆,随即笑道。
“杜先生说笑了,我现在生死置于你手,怎敢靠近你?”
“呵呵~杨先生觉得自己现在还能逃的掉吗?”杜旅宁逼问道。
“我不能吗?”杨慕次冷冷的答道。

杜旅宁没有说话,盯住杨慕次的眼睛。
杨慕次和杨慕初的目光都会流动着一种誓死不降的骄傲。但是杨慕次的坚定无俦,杨慕初的飘逸俊朗。
杨慕次,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杨先生,既然我们没什么好说的,那就请吧——”杜旅宁突然让了一步,侧在一边。
“杜先生会有这么好心?”杨慕次道。
“我突然想通了杨慕次才是共齤产党,既然杨慕次还活着。我想,用杨先生您钓出杨慕次是最好的做法吧——”杜旅宁勾起嘴角。

杨慕次不语,大脑飞速旋转。
老师这是吃定了自己不是大哥,如果这时候自己走,去找大哥的话,大哥就一定会被钓出来。如果自己不去找大哥,那也要回复组织的命令,到时候自己的身份还是会曝光,组织也会受牵连。所以,只能是一个陷阱。

杨慕次想好,上前一步。
“我是杨慕次!”

杜旅宁不怒反笑,走近杨慕次的面前,杨慕次站的坚挺如竹。
“杨慕次!你终于肯承认了!”

“是的,杜先生!在下飘风!潜伏多年的中齤共地下党员!”杨慕次面不改色的答道。
“飘风!好啊!飘风!”杜旅宁捏紧了双拳,恶狠狠的盯住杨慕次的脸。

“我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是一开始就是?”杜旅宁一步逼前。
杨慕次顿了一顿,目光直直的对着杜旅宁,开口道:“一开始就是!”

“好!很好!”杜旅宁表情狰狞,一巴掌重重击上杨慕次的脸。
杨慕次被打得耳膜一震,身子一偏,但是脚下还是稳稳的站定。
血,顺着嘴角缓缓的流下。

杨慕次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杜先生!我欠你的,现在已经还清!杨慕次感谢您多年以来的照顾,从此之后,如果你再打我,我一定会还手!”
杨慕次扬起了头,昏暗的灯光下,骄傲的样子宛若神祗。

“好!”杜旅宁也扬起了头。
“杨先生!那就请跟我走吧!”杜旅宁伸手道。

“杜先生应该对我知之甚深才是,杨慕次从来没有乖乖跟敌人走的习惯!”杨慕次的脸在不强的灯光下,看得并不清晰。微金色的光下,凌然如若阿瑞斯高高挑起银枪。

所以,一切都是虚假的吗?杜旅宁勾起了嘴角。
眼前的这个男人的这种神情,的的确确只在他面对敌人才看到过。
原来,他的顺从、他的体贴、他的亲密都是虚假的!
虚假的就是幻梦一场!

原来,自己的关心。自己的爱护,到了杨慕次手中只是可供利用的把柄!
可笑!当一切事实还原了真相,以前的种种不自量该用什么来补偿!
血债血偿!
因为这是属于杜旅宁的骄傲!
他举起了枪。

此刻,杜旅宁把着门边,杨慕次试图突围。
杨慕次倏地一声穿到了墙角,墙角,可躲可藏。

“砰砰砰!”
三声枪响。

杨慕次觉得眼前一闪,刘阿四!站在杜旅宁的身后。
“老师,小心!”
杨慕次把杜旅宁扑到了地下。

楼主 秦风qqy  发布于 2013-03-19 22:56:00 +0800 CST  
这是今天新更的文
——————————
鲜红的血从杜旅宁的手臂上涌出,杨慕次一惊。
抬头,刘阿四的枪对准了杜旅宁。

“阿四!你不能杀他!”杨慕次一步上前护在了杜旅宁的身前。
杜旅宁忽然举枪抵住了杨慕次紧紧护住自己的背。

“让开!否则我开枪了!”杜旅宁厉声道。

杨慕次一凛,缓缓转身。
老师,您——
好!
杨慕次猛然站起身,离开了杜旅宁。

“阿四!我们走!”杨慕次冷然道。
“二先生,老板说了。一定要杀了杜旅宁!否则他会为你带来无穷的后患。”
“这是我和他的事,我不准你插手!”
“对不起,二先生,我只听老板的吩咐!”
“好!那请了!”杨慕次点头退到门口。
刘阿四一步一步的逼近,杜旅宁举起了枪。

“呼!”
杨慕次突然一下扑到了刘阿四。
“砰!”
杜旅宁一枪扑了一个空。
“咚!”
杨慕次一掌打掉杜旅宁的枪。
“快走!”
杨慕次一把把杜旅宁甩出。

刘阿四缓缓站起,微微笑了笑。
“二先生,你不必这样着急。老板猜到了你的反应,所以我今天并没有打算杀了杜旅宁。”

“什么?”
杜旅宁和杨慕次异口同声的讶道。

刘阿四看着杨慕次和杜旅宁一老一少两张脸上同样的神色,又是一笑。
他伸手向杜旅宁道:“杜先生,老板要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杨慕次和杜旅宁同时皱眉问道。
刘阿四无奈的摇了摇头。
“老板问你还记得他在上海站还是张况当权的时候,曾经制造的混乱吗?”
“就是上海站中毒案?”杜旅宁挑眉道。
“是!老板说,那一次的毒剂的杀伤力虽然杜先生没有亲眼见到过,但是还是有所耳闻吧。”刘阿四道。
杜旅宁点头。
“老板说,这种毒剂还有另一种变种,杜先生如果明天之内还是回不了上海,上海站的人会变得很舒服。”刘阿四冷冷的道。
“什么?”杜旅宁顾不得手臂上的伤,倏地一下站起。
“刘先生,你家老板还有没有其他吩咐?”杜旅宁咬牙切齿的道。
“老板特别吩咐杜先生请好走!”刘阿四例行公事般的答道。

“好!”杜旅宁道,一步上前。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微微一顿,想要回首,却复向前。
“杨二先生!你好自为之!从此之后你我相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杜旅宁背对着杨慕次狠狠的道。
“当然!”杨慕次理所当然的反唇相讥,“从此之后兵戎相对,我绝不会留情!”

杜旅宁渐行渐远的身影一点一点为昏暗的密室打开了一米阳光。
杨慕次却觉得自己的心一寸一寸的下沉。
所以,这就是结局吗?原来一切都逃不了!
杨慕次的身影在在昏暗的灯光下不复刚才的荣光,越来越深的寂寥。
哼!
杨慕次又复挺起了胸膛。
那又能怎样!
是你说的不原谅,不原谅就不原谅!

“二先生,我们走吧!”刘阿四道。
“阿四,帮我转告大哥,让他赶快离开上海。”杨慕次突然转头冲刘阿四道。
“你不回去了?”刘阿四问道。
“我有自己的任务,告诉大哥,我知道他不愿我再干特工。这次的事情过了之后,我就会直接上前线。”杨慕次柔声道。
“可——”刘阿四欲言又止。
“听我说,如果我上了前线。以大哥的身份就不帮不上我的忙了,他的身份特殊,得罪了国共两方面的人,继续留下只会是死路一条。”杨慕次叹道。
“老板的性子你也知道,他认准的事,怕是死都拉不回来。”刘阿四道。
“听我说,只要我彻底从他的视线中消失,让他找不到我。时间久了,加之国共双方对他的追杀令会随着战争的爆发越来越明显正式,他自然会走的。”杨慕次摇头道。
“那一开始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刘阿四侧了侧头。
“我本想伤了他的心,他就会放弃我。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宽恕,甚至到了近乎无理的地步。然后我骑虎难下,只能越走越深。再后来,大哥为了我惹上了组织,我不能背叛组织,更不能伤了大哥,只好替他去死。谁知道——哎!”杨慕次一声长叹。
“其实——”刘阿四顿了一顿,“二先生,你知道老板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你吗?”刘阿四有一些长叹的味道。
“你说——”杨慕次道。
“除了你是他的弟弟,还有——”刘阿四笑了,“老板一直相信二先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因为这个原因,老板心底里为有这样一个弟弟骄傲!因为老板也是一个爱国的人,他爱国的方式虽然和你不一样。但我肯定,和你一样深!”
刘阿四常年没有笑容的面庞在灯光的照射下,居然勾出了微微泛着金色的光。
杨慕次勾起了嘴角,发出了来自心底骄傲的笑。
是的,虽然大哥从不重视天下是谁家。
但是大哥,他爱国爱的的和自己一样深。

1946年5月,中原战区冲突不断。
5月10日,国共两党签订《汉口协定》,暂时停战。
1946年6月26日,解放战争,中原突围开始,解放战争正式打响。
——————————
第二部完

楼主 秦风qqy  发布于 2013-03-20 22:09:00 +0800 CST  
第三部 大梦谁先觉
1947年初
香港 夜
杨公馆
香港的杨公馆和上海的装修风格一样,典型的英式花园洋房。
乳白色的基本色调一如其主人标志性的明媚笑容。

“杨兄弟,我来看你了!”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子敲着杨公馆的大门。
“赵先生吗?请进!”刘阿四打开杨公馆的门,侧身赵暮示意。
“好!”赵暮微微一笑,走进杨公馆大门。

“杨兄弟!我给你带来了正宗的祁门红茶,你要不要过来试试?”赵暮冲二楼杨慕初的房间喊道。
“老板今天说身体有些不适,就先休息了,要我先去叫他。”刘阿四为赵暮放下手中的东西,请赵暮坐下。
赵暮点头应可,随即凝起了眉头。
“杨兄弟不舒服?有没有咳嗽?”
“没有,只是说不舒服,也不准我进去。”刘阿四说的有些无奈。
哎!老板任起性来比起二先生可是有过而无不及,就这样的,以前还说二先生呢!

“那我去看看!”赵暮知道杨慕初怕是倔起来没人能管,摇了摇头。
“好,赵先生请!”刘阿四巴不得有人可以劝劝老板,立刻答应道。

“咚咚”两声标准的敲门声。
“杨兄弟?杨兄弟?”赵暮轻声问道。

“阿四!你家老板好像不在!”赵暮复凝起了眉头。
“咚咚!”刘阿四上前一步,敲起了门。
“老板?老板?”
还是没有人答应。

赵暮觉得有什么事不对,转目、凝神。
突然瞳孔一缩。
“杨兄弟又跑了!快去追!”
刘阿四听后一怔,想起老板这一阵子以来的举动,心头也是一怔。
“好!”刘阿四立马答应。

“这个杨慕初,还是个医生呢!连自己的肺伤都不知道好好调养!”
“也不知道现在这么晚了,会不会遇到危险!国共双方可都想要他的项上人头呢!”
“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
赵暮一路上边跑边骂,刘阿四虽然没有做声,但对赵暮的话无一不在心中默默赞成。

街上
“呼——”杨慕初靠在墙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捋了捋胸口。
真是的,不就是个实质性肺损伤吗?天天看得自己像个犯人似的!
杨慕初微笑着摇头,自从来了香港之后,刘阿四越来越啰嗦了。最近居然和那个赵暮勾结在了一起!今天不让自己到这,明天又不准自己到那的!连出来散个步都要打报告,真是!
不知道的,以为刘阿四是自己老板呢!也不知被阿次那小子看到,怎么笑话自己呢!
想起阿次,杨慕初的表情有些黯然。自从那日自己一别后,就再也没有得到他的消息过。好在,阿次总会时不时的发出一些他还在的消息。
一年之前,内战全面爆发,杨慕初受到国齤民党和共齤产党两边的追杀,几遭毒手。为了寻找杨慕次,杨慕初还偏偏死都不愿离开。后来,杨慕次通过杨慕初派去的探子,放给杨慕初自己在前线杀敌的消息。起初的日子里,杨慕初急得差点亲自赴险去解放区找他,但是恪于自己的身体和这张脸,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作罢。
再后来,国齤民党在前线越来越后退。而共齤产党的暗杀则愈演愈烈。在赵暮和刘阿四的里应外合下,终于是在今年把杨慕初送到了香港。
到了香港之后,赵暮和刘阿四就一个明里、一个暗里把杨慕初列为重点保护对象。一开始,杨慕初自然不服,想回内地,但是日子久了,有了探子报来的杨慕次安好的消息,杨慕次也就放下心来。

哼!杨慕初轻哼了一句。
那个小混蛋根本就是故意的!每次都会露面向自己的探子表明自己还安全,但每次露过面之后,就立刻消失。
想到这,杨慕初勾出了笑意。
果然厉害的紧,不愧是我杨慕初的孪生弟弟!
杨慕初这样想着,越发把笑容勾的雍雅无双。

“跟我走!”一个中年男子冷冷的沉声道。
杨慕初一凛,回过神来,声音来自隔壁的墙边。

“请问你是谁?”一个女子的声音平静如水,不见一丝的慌乱。
杨慕初听到这,心中陡然一沉。这是——

“哼!到了你就知道了!”中年男子冷冷的道。


楼主 秦风qqy  发布于 2013-03-22 22:41:00 +0800 CST  
先来说明,楼主不是来更文的,今天不更了,明天一并补上,表拍我
今天培训班是彻底疯了,居然上了一天的课。
苍天啊,看在我这么认真的听了每一个知识点的份上,就保佑我一次通过吧!小疯子给跪了。

楼主 秦风qqy  发布于 2013-03-23 21:16:00 +0800 CST  
1955年
初次42岁
香港
杨公馆 实验室
“阿初!快来快来!溶液开始有反应了。”丛惠身着一身白大褂,手中摇着蓝色的试剂,冲左手边的小门叫道。
“好!就来!”杨慕初声音未落,人已经穿门而出。

杨公馆的格局和一般人家不同的地方就是有一个实验室,而且实验室紧紧连着书房。门都是互通着的。用杨公馆主人的话说,这样比较方便办公、试验两不误。
刘阿四听着老板和夫人欣喜的叫声,无可奈何的撇了撇嘴。
老板家里这种怪现象可真是——
自从来到香港之后,刘阿四觉得自己这个老板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明明就是被共齤产党和国齤民党两方追杀着,还偏偏巴巴着要帮人家研制什么药齤品。哎!本以为有了夫人之后,老板会收敛收敛,可没想到夫人居然和老板一样积极。这一下,本来还可以劝劝老板的赵暮也插不上嘴了。
哎!自家公司的事情这么忙,还非得分出时间整这些!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
帮也就帮吧!还硬是不肯用自己的名字!
真是!这样人家哪里会领情啊!
刘阿四看着实验室中热烈讨论中的老板和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街上
“站住!”杜旅宁身着皮质风衣,在风中立着。以黑夜的尽头为消失点,星光为他坚毅的身体曲线打出了一道道刚性的灰白线条。
“哎!我说杜老兄,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在我出来散步的时候来烦我啊!还每次都是那几句话。你不烦,我都烦了!”杨慕初逆风的衣角被勾出了一道温和的弧度,人立在巷口浅浅的笑。
“这次你绝对逃不了了!”杜旅宁冷冷的道。
“切~”杨慕初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和对面弄的不清不楚的,以为我没有查出来吗?”杜旅宁冷冷的道。
“什么什么,我怎么不清不楚了?你搞清楚哎!现在追杀我的不止你们国齤民党,还有那边好吧!他都要追杀我,我为什么还要帮他们?”杨慕初上前一步,手持枪,嘴角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表明了其主人现在的心情很好。
“你——”杜旅宁觉得这些年两方面的追杀,不仅没能让杨慕初嘴上该死的笑意减少一分,却每次相见,都加深了一层。真是!杨慕初居然变得越来越张扬了!
“我怎么了!我说你们这些人就是无聊,放着这么多特务不去抓,来抓我一个好好的老百姓!”杨慕初露出了些许鄙夷的目光。
“你敢说,最近共齤党的医学研究课题你没有参与?”杜旅宁面色不改,执枪对准杨慕初。
“什么什么啊?我是一个医生,你不准我搞科研啊!”杨慕初道。
“废话少说,你逃不了了!”杜旅宁一个清脆的口哨声响起,一群特务从四处穿出。
“我说老兄,你还真是——”杨慕初发出哂笑,随即也是一声清脆的口哨声。
“老板!”一群黑衣人立即从附近冲出来。

杜旅宁和杨慕初现在分别带着一帮子人马对抗式的看着对方。
“老兄,我说你天天除了打打杀杀能不能想想别的事情。比如说散个步、冲个澡什么的都——”杨慕初伸出手指,一个一个勾算着。
“杨慕初!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杜旅宁觉得自己已经出离愤怒了,怎么就遇上了杨慕初这么一个废话的对手!偏偏自己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呵呵~老兄这是生气了。”杨慕初的笑容好看的让杜旅宁直想一巴掌扇过去。
“来吧!今天就来个了断!”杜旅宁稳住心神,凝起脸色,沉沉的道。
“哦!”杨慕初眼看忽悠不过去了,眼珠咕噜咕噜的打转。

“啊啊!”几人随着一阵惊呼,旋即倒下。
“砰砰砰砰!”
众人慌乱之中,放出一阵乱枪。
而此刻,杨慕初和杜旅宁都手持着枪躲在了墙边。
“不对!”两人的大脑在飞速的旋转。
自己还没有下命令。这不可能是自己人放的枪!难道——
两人的眼睛猛然一亮。
是共齤产齤党!
共齤产党想要他们之间快些打起来,然后坐收渔利!

杨慕初和在对面墙边靠着的杜旅宁对望了一眼,心下了然。
“走!”
两人发出同样的口型,点头示意。


楼主 秦风qqy  发布于 2013-03-25 18:08:00 +0800 CST  
第二天,当自己翻开字典。愤怒、羞愧、嗜杀种种情绪回荡在自己的脑海。
于是,自己找到了那个小少爷。也不知怎的,仿佛自己天生就有一股狠劲,把那个小少爷打得满脸是血、跪地求饶还是不肯罢休。
之后——
呵~杨慕初摇头苦笑。
之后,东窗事发,老爷命人把自己狠狠的摁在地上。
然后——
然后,痛是唯一的感觉,腥是嘴中的味道。
犹记得自己满口含血犹倔强的扬起脸,狠绝的样子誓死不降。
然后老爷要赶自己出荣家的大门,少爷跪下苦苦为自己求饶。
终于,自己被关进了小黑屋整整三天。
三天~杨慕初凄凄的一笑。
三天里未进一滴米粮,只是喝了一点点水聊以为生。
好像早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了~杨慕初微微叹息。
只是记得痛感慢慢淡去,饥饿渐渐袭来。而后连饿感都没有的时候就是冷,冷到极处。居然是很热,热到浑身如置在炭上烤。
但是自己还是没有哭,当火热的心已被冰封,哭泣还有还有什么理由?
再之后,自己在迷茫之中看到了少爷急切的泪眼。奇怪吧?自己居然笑了,用干裂的嘴静静的吐出一句话:“我没事,别哭!”

那一年,杨慕初8岁。
8岁的杨慕初一夜成熟了,待人接物无一不符合主人家的要求,直到慢慢的大家把这件事淡忘。
从此,不管荣升怎么威逼利诱,都再也没能从杨慕初口中听到一句哥哥,而是以一句恭谨的“少爷”取代。
是啊!是少爷,但也是哥哥。杨慕初勾出了一抹甜甜的笑。
少爷待自己的好,自己一辈子被忘不掉。其实,自己何尝不想叫那一声大哥。
只是,主仆名分已定,自己还能怎么样?毕竟,这辈子欠了荣家的,总得还上。
只是,既然不是少爷,就不想再自欺欺人。是主人就是主人,是仆人就是仆人,不容尊卑不分,还为自己留有一丝妄想。
这就是专属杨慕初的骄傲!

人都道杨大老板脾气古怪、猜疑心重,连仆人都不愿长期请在家中。但谁又知道其实杨慕初只是不忍看到别人带着和自己少年时同样的苦楚过生活,所以他从来只请短工,而且从来不许别人叫自己老爷。
受过苦的人,总不愿别人和自己遭受的一样。
这就是专属杨慕初的善良!

“我说杜老兄啊!我们老是在这各自想各自的心思可真无聊——”杨慕初懒懒的道。
“你又想怎样?”杜旅宁的声音有些嫌弃的意思。
“不怎样,想喝酒了!”杨慕初的头枕上了手臂。
“哼!”杜旅宁冷哼道。
“哼什么!你也想了,别告诉我不是,我可学过心理学。”杨慕初哂笑。
“那你就好好想你的弗洛伊德和荣格吧!”杜旅宁不屑。
“弗洛伊德和荣格可是不一样学派的,不懂别乱说。”杨慕初不以为意。
“还不是师承一脉……”杜旅宁反驳。

楼主 秦风qqy  发布于 2013-03-25 18:08:00 +0800 CST  
阿次的部分还木有码出来,瓦现在吃个饭上个课,不知道一会能不能码出来。。。

楼主 秦风qqy  发布于 2013-03-25 18:09:00 +0800 CST  

楼主:秦风qqy

字数:79463

发表时间:2013-02-02 23:1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1-23 13:29:18 +0800 CST

评论数:314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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