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一触续文,大虐,慎入

一楼钟少爷及钟家村全体。



为了证明刺猬是个可喜可悲的全方面全方位的分裂患者【= =】,于是有了这篇文的诞生。此文的梗是在香港的一夜,突发奇想出来的。它的出现,或许会分散《今生今世吃定你》的一部分母爱【= =】,但刺猬努力让自己在亲妈和后妈之间,徘徊无压力。


大虐,巨虐,受不了的千万要点右上角的红叉叉。千万不要强迫自己看一个精神病脑子病外加精神分裂的刺猬写的渣文。最重要的,还是那句话,不要骂我。【= = 】


上一张咯咯给做的书封!大爱啊有木有!!!看着书封,不自觉的就想更加虐下去。哇哈哈~~~


楼主 景暖晴  发布于 2014-02-07 22:01:00 +0800 CST  
我们所看到的,往往不是真相,只是被扭曲了的假象而已。
就像小丑,没有人知道他的悲伤在何处慢慢地溃烂。


———————————————————————————敬那些没有眼泪的小丑。




题记


如果有一天,我能够以曾经的自己面对你,我会诚实的告诉你,我有多想你。
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拿真实的自己面对你,我会热情的拥抱你。
如果有一天,我能够与你并肩而行,我会将往事一幕幕的告诉你。
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在阳光下与你相遇,我会毫无保留的让你知道,我有多痛彻心扉。
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够回到故事的起点,我绝不会再放手。
如果有一天,我们可以主宰自己的一切,我绝不会再离开。
可是阿次,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
是啊大哥,那一天,就是我们天人永隔的最终结局。
求你,让我,再相信你一次。
求你,让我,死在你的手里。


———————————————————————————敬他们再无重逢的青春。

楼主 景暖晴  发布于 2014-02-07 22:02:00 +0800 CST  
==================================================


不要问我这根分割线为毛没在上一贴,在这儿了。因为某刺猬突然想起来,应该写个题外话了。= =。


关于虐初身虐次心还是虐初心虐次身的问题。刺猬只想说,难道不能都虐么。


好啦。刺猬也是大初党好不好。虐初,我心疼。虐次,我初心疼,我也心疼。所以不管虐谁,都差不多啦。


说过这篇是个短文。不会太长,线会拉的比较紧。不过,刺猬喜欢每一节都很长。。强迫症,总觉得满电脑屏幕都是字,看起来比较爽。【请无视。】


至于结局。刺猬不好说是BE还是HE。众口难调。更何况,我也不知道大家对于BE和HE的界限究竟在哪儿。所以,还真是不好说。


我所能保证的,是刺猬尽量保证一天一更。如果有特殊情况,那就只能请大家多担待了。


说到《今生今世吃定你》。那是一篇不折不扣的甜文。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刺猬要治愈系的脚步。所以大家看那篇文的时候,不需要担心什么,QM模式高频启动啊有木有。

楼主 景暖晴  发布于 2014-02-09 00:40:00 +0800 CST  
哎,没人抢沙发?那我自占了。

楼主 景暖晴  发布于 2014-02-09 22:35:00 +0800 CST  
今天有点情况,会晚点更文。

楼主 景暖晴  发布于 2014-02-11 21:14:00 +0800 CST  
九 何去何从


时间拉长到两个月后,荣初仍然没有苏醒的意思。他的脸色早已泛上了血色,却无人解释,为何他至今未醒。杨慕次起先每天都输血给他,弄得自己供血不足,训练时突然晕眩,从平衡木上摔了下来,腿伤彻底复发。俞晓江说不上心里有多难受,却还开着玩笑的说阿次是故意的,因祸得福可以在家里陪着荣初了。
杨慕次这次确实没有故意的成分,他只是一心想让大哥醒来,却忽略了自己的身体。他按着膝盖,一瘸一拐的出了卧室,留下刚过来的夏跃春和俞晓江。
“我很好奇,你跟他说了个什么理由。怎么每次我来,他都这么配合的离开。”夏跃春打开机关,拿着药箱进密室。俞晓江苦笑了声,慢慢将目光从阿次离开的背影中移回来。
“我告诉他,我要跟你学点简单的医学,为了日后能更好的照顾他。”
“他信了?”
“他不应该信么?”俞晓江反问,这是隐藏情绪最好的方法。果真,夏跃春不再问,拿过听诊器探进荣初的衣裳里。
“奇怪。阿初的恢复力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按理来说,他失血过多,不应该这么快就能恢复的这么好啊。”他的话进入俞晓江的心里,多了那么一份沉重和苦涩。如果夏跃春这两个月肯为阿次检查一下身体,他一定会发现,阿次早已被掏空了。若真的放在一起比较,似乎是阿次更虚弱了吧。可夏跃春没有这么做,阿次,也绝不会让他这么做。俞晓江好几次想要跟夏跃春说实话,都被阿次阻止了。“越少人知道,危险就越少,他们,也就越安全。”
阿次,你一直都替别人想,可为自己想过一点。你宁可被误解,被冠上洗不掉的罪名,也要为他们保住最后的防线么。
“既然你也说了,荣先生恢复的很好,为什么还没醒。”
“没有能让他醒来的契机吧。阿初曾经一定经历过什么,让他再也不想面对这个世界。”夏跃春从俞晓江口中知道了荣初失忆的事,他不禁觉得,冥冥之中真的是有定数的么。弟弟失忆,哥哥也不再记得。这样对他们是不是都是好的。他一度想过,如果阿初真的再也醒不来,该有多好。他不必看着自己的弟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夏跃春离开后,阿次重新坐到荣初的床边。他紧紧地握着大哥的手,想把自己的体温传给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可他却没发现,大哥的手,远比他的要热的多。
“阿次。喝点粥吧。”俞晓江端来一碗白粥递给阿次。阿次接过来,拿着勺子轻轻搅了搅,放到嘴边吹了吹,试了下温度,慢慢往大哥嘴里送。这件事每天都会做上三遍,这两个月从未间断过。明知道大哥喝不下去,他还是一次次的喂着,就算粥都流了出来,他帮大哥擦完,便继续喂。
“阿次,荣先生根本……”
“大哥会饿的。”杨慕次知道俞晓江要说什么,可他不想听。他固执的相信,只要他这样坚持下去,大哥总有一天会醒,总有一天会喝下他喂的粥。
一碗粥就这样全都被擦掉,阿次心满意足的放下碗来,衣袖上也已经被蹭上了米粒,他不介意的拍了拍。“晓江,我打算恢复记忆了。”
“……什么?”俞晓江没想到阿次会说这句话,可她也明白,阿次一定有他的原因。
“我要带大哥回上海。南京这边医疗设备还是不行,而且回去了,或许能够唤醒大哥。”
“不行。现在所有人都当荣初已经死了,你这么带他回去,无疑就是在自掘坟墓,到时候你会把自己置于死地的。杜旅宁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俞晓江太激动了,以至于称呼从荣先生变成了荣初。
杨慕次看着床上的大哥,从心底散发出真实的笑容。他轻轻摸了摸大哥的脸。“所以我一定要恢复记忆。只有这样,我才能光明正大的和杜旅宁翻脸,也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愧疚于我,我就是要他的不忍,成为大哥转移的最好时机。”
“我不同意。你一旦恢复记忆,党国势必容不下你。组织高层也会因为你违反命令而放弃你。日本人更会因为你没了侦缉处的庇护,和对他们计划多次的破坏而对你展开一系列的刺杀的。阿次,你想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你身上,好方便荣初的离开。你这不是在唤醒荣初,你这是在换一条命给他啊!”
“晓江。你别把一切都想的那么糟。或许杜旅宁会因为愧疚而替我隐瞒,组织高层会替我洗清,日本人也没那么厉害可以杀了我。只要大哥能够离开,一切都解决了不是么。”杨慕次已经打定主意了,他不能,也不愿意让大哥成为一个没有思维没有活动能力的活死人。
“荣初离开了,那你呢,你还离得开么!阿次,我求你别这么想,别这么做。到时候,就算荣先生醒了,让他知道,你再一次用你的命去救了他,这不是让他再死一次么。阿次,我们一定会有别的方法的,荣先生也不急于一时醒过来,我们……”
“晓江!你不懂。大哥最是闲不住的人了,让他这么躺着,一动不动,就连吃饭都要我喂,这比让他死更难过。”
“那你又知不知道,看着自己深爱的人为自己而死,他宁可选择永远都醒不过来。”俞晓江的话正是荣初心里最真实的写照。他宁可死在茶室的是自己,也不愿意他的弟弟用命换回了他的延续。
“我和大哥,注定只能存在一个。”杨慕次松开荣初的手,起身出了密室。他和大哥,同枝双生,却根本没过过几天兄弟情深的日子。他的认贼作父,他的任性和叛逆,曾让大哥的心多寒。他或许真的是个无福的人吧。他不适合,拥有大哥这么深沉的爱。大哥,你一定会原谅阿次的。就算原谅不了,也请你千万不要怪阿次,阿次不孝,总让你成为被留下来的那个人。只是因为,我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你,从我的生命里离开。所以,请允许阿次再自私一次。如果以后有机会,阿次一定会亲口跟你说声,对不起。
离开的杨慕次并没有看到荣初眼角滑出来的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他的手指轻轻活动,不舒服的轻哼了句。俞晓江急忙冲过去,看到他的眼睛慢慢张开,欣喜的不能自己。“荣先生,你,您醒了?”
“阿次……呢……”荣初只觉得嗓子很干,想说的话,却都说不出口。俞晓江倒了杯水,扶着荣初起来喝了口,方才想起什么来似的,突然看着他。“你……你想起来了?”
荣初不改当年的风华,不过是面色惨淡些,体质更弱了些。他微微一笑,那般动人。“该想起来的,不该想起来的,都想起来了。”他不会告诉俞晓江,这两个月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那一枪,似乎是一把开启他记忆的钥匙,那些痛苦到不能自已的记忆,也在一瞬间全都冲回了他的脑袋里。他也想反握上阿次的手,可总有一种意识压迫着他,警告着他,如果他醒了,阿次就不会再这样陪在他的身边了。他贪婪的索取着,哪怕他感觉得到阿次的眼泪,感觉得到他的痛心。他宁可自己醒不来,也不愿再一次看着兄弟分离。然而刚才阿次的话,将他生生的拽了回来。
“我,我去找阿次,他,他一定还没走。”俞晓江刚要离开,就被荣初叫住了。
“俞小姐,阿次说的没错,我们两个,只能存在一个。”
“荣先生……阿次一旦恢复记忆,他……”
“你别紧张。我的意思,并不是要他去赴死,而是要他活着。”
“那您……”
“送我离开吧。我现在这个样子,想自己走,还是困难的吧。我是医生,身体什么样,我自己清楚。我的存在,会拖累阿次,会让他束手束脚的。”自他决定醒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了,为了阿次,他必须离开。
“怎么会,你醒了,阿次开心都来不及呢。”
“现在开心,那以后呢。我帮过日本人残害过我们的同胞,即便日本最后投降了,还有国共两党的内战,即便最后的最后,共党赢了。你认为,他们会容得下一个残害过中国同胞的汉奸存活下去么。”
“你不是故意的,组织一定会……”
“他们一定不会。一面是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一面是我,你怎么会认为,他们可以为了我去与百姓为敌。失民心者,失天下啊。”荣初的声音越来越弱,他的体质,不允许他讲太多的话。
“这也是以后的事了,至少现在……”
“俞小姐,你还不懂么。阿次为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是要看着他最后亲手以汉奸罪枪毙了我,还是要他为了我,和你们的组织,和这个国家反目成仇。阿次一生都为了你们的组织,你们的信仰奉献着,付出着。就当我这个做大哥的求你,别让我的弟弟,再背上国家罪人这个罪名了。”荣初的声音里带了哽咽,他的痛,和阿次不同。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日本实验室里的每一幕,都印在了他的脑袋里。这一辈子,他都无法原谅自己做出的混账事。他永远,会对自己的国家,带着无法弥补的遗憾和愧疚。“更何况,我也再无面目见阿次了。他不该有一个汉奸的兄长。”
俞晓江的心在滴血。荣初的话全对,阿次的话又没错。送走荣初,无疑是让阿次痛不欲生。可留下荣初,阿次的命悬一线也换不回日后的兵戎相见。这兄弟俩,都把自己放在了最不重要的位置。难道在他们的心里,死亡,都算不得什么么。
荣初似乎是看出了俞晓江的心里话。他无声的苦笑。“俞小姐,给我一支笔,一张纸吧。我想,给我弟弟,写封信。只是可惜了,多久了,我没再好好地看过他。”


亲爱的弟弟。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大哥已经离开了。相信我,大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很庆幸有你这样一个出色的弟弟,但请原谅大哥的懦弱,我无法再接受失去你。所以我宁可远远地离开你。只要我们把彼此放在心底,死亡并不能让我们分离。无论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会记得,我有一个视我如命的弟弟。也请你记得,在世界上某一个角落里,有一个人会永远永远,把你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大哥做了错事,已无面再从祖姓。而你则是杨家最后的希望,和俞小姐好好地生活下去,别让杨家没了后人。如果真的是这样,不管我在哪里,一定会把你骂个遍的。阿次,你永远都是大哥的骄傲。今日一别,永无再见之日。望弟,一切安好。
兄,初。




===============================================================


刺猬一定不会告诉你们。这一节写的我痛死了。不血腥,不暴力,却痛不欲生啊。

楼主 景暖晴  发布于 2014-02-12 10:35:00 +0800 CST  
================================================================


因为之前答应过大家,是短篇,所以不会拉很长了。已经十节了。估计再有五节就会ending了。如果刺猬努力点。今晚可能就会结局。不过,刺猬没那么努力。哈哈。


只会有一个结局,而且绝对不是开放性的。恨死了开放性的结局。我的陆总。。估计也不会有后续。番外可能会有,但应该也是那种抽出一个片段,或者是个人的传记什么的。也不一定啦。因为刺猬很懒。

楼主 景暖晴  发布于 2014-02-12 16:56:00 +0800 CST  
十一 你还安在


荣初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走去了哪里。他如同从来没有出现在南京,也从来没有再次踏入杨慕次的生活。夏跃春照常来给阿次看腿伤,带来的消息,却让床上的人猛地僵直了腿。银针扎在穴位上,竟然毫无疼痛。
“阿次,放松,放松!”夏跃春轻拍着杨慕次的大腿内侧,让他尽快调整自己的情绪。他的腿伤远比夏跃春想象中的严重。之前就已经经常犯病了,茶室之后,顶多说是能够勉强行动。要想和过去一样矫健,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了。“这是你大哥离开前,教我的方法,能够缓解你膝盖的压力。你必须得配合我。”
杨慕次看着眼前的人,说话的语气,好像大哥。他足足看了能有五秒,突然别过头去。声音里听不出喜悲,大概就这样了吧。“我知道了。”
“阿次……”
“跃春,让我静一静好不好。”夏跃春明白,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阿初回不来,阿次也绝对不会追过去。即便他想,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天地这么大,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他拔去了阿次腿上的银针,轻轻关上了门。
“荣先生去了哪里。”俞晓江跟了出来,她很想替阿次问出来。
夏跃春缓缓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在他的眼皮底下,带着阿四就这样离开了。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别看我,我真的不知道。阿初大病初愈,现在根本不适合走太多的路。如果我知道,我绝对不会让他这个时候离开的。”
“他们兄弟俩,何苦呢。”俞晓江心疼的看着屋内那个弓着腰抱膝蜷缩在床上的阿次。他的内心,还能再承受这样的分离么。为什么人家的兄弟俩都能兄友弟恭,而杨家这俩兄弟,却连见上一面都这么奢侈。她有过冲动,说服阿次,带着阿初离开。可是她真的能这么做么。就算她做了,阿次,会同意么。荣初,会同意么。明明是彼此最深的牵挂,却要天涯相隔。
“只希望,这场战争,快点结束。”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
消息传遍了中国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中国人都欢呼着鼓掌着,庆祝着兴奋着。和他们一样的,还有一群围坐在收音机前,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前线战士。多少战友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多少次的死里逃生,多少年的枪林弹雨。他们终于用自己的双手,将日本人全部赶出了他们的国土。将士们抛下枪支,扔下弹药,互相拥抱着,安慰着。有一个人默默的退出了人群,站在一棵老树下,抬起头来,任眼泪流下,滑过口罩,滑过他的面容。
“先生。”
他回过头来,看着一直效忠着他的刘阿四,一把将她抱了过来,下颚架在他的肩头,身体不住的颤抖起来。这些年,他们经历了太多太多。从南京离开,他没有去找雅淑,没有去过荣家,辗转着来到了前线,成为了一位优秀的战地医生。可他没有名字,没有样貌。所有人只当他口罩之下,是一张布满疤痕的脸,是一个拥有难以诉说经历的苦难人罢了。他们称他为丑先生。而他,也欣然接受。没有人想去一探究竟,也没有人去询问过他的来历。他唯一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透露着让人难以抗拒的温柔,似乎能够融化这世上所有的冰冻,能够洗涤这世上所有的污浊。
刘阿四反手将他抱的更紧。两人静默着,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不间断的抽泣。他们相依着,在这个随时都可能被敌人的炮火炸死的险境里,只有对方,才是依靠。
“先生,东北来电。”荣初身子一抖,抹了把眼泪,又就着衣裳擦了擦手。接过那封电报,慢慢展开。‘弟危,北上。’简单的四个字,让荣初久久无法冷静。他反复看着,似乎能看到这张纸里面,阿次痛苦的表情。
“先生……”
“阿四,收拾东西,北上。”他必须要去救他的弟弟。这些年,他虽不至于将阿次的行动了如指掌,但也算得上是知道了个大概。若不是他真的生命垂危,定是不需要他亲自去的。那么,这四个字所代表的含义,可想而知。


四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赶路,荣初和刘阿四终于见到了病床上了无生机的杨慕次。他依旧着侦缉处的军装,只是肩上已经换了上校的徽章。他不免有些好笑,这么多年,才混上了两级。看着周围人手足无措的样子,荣初开口便问。“伤到哪儿了。”
他的话似乎是一道指令,分明没有人认识这个风风火火赶来的男人。可却没有一个人想去将他拒之门外。他就像是上天派来的使者。“不知道,被榴弹轻微炸伤,我们做了简单的处理,可杨上校完全没有苏醒的意思。”
荣初抬手让他们都出去,只留下了阿四和几个护士。他必须得先把阿次的衣服都脱下来。从电报发出,到他手里,再到他赶来,至少也有七八天了。七八天,他就这样一直挺着么。荣初拽下挂在床头的药瓶,看了眼,不过是普通的葡萄糖。他叹了口气,拔掉了阿次手上的针头。一把掀开那一层薄薄的被子。这衣裳哪里还用脱,根本就已经衣不蔽体了。荣初小心翼翼的将阿次黏在伤口上的碎衣服剪下,尽量不扯到他已经干住了的伤口。这些人只给他做了简单的止血,却根本不缝合的么!
“先生,杨副官……上校的致命伤究竟在哪儿。”刘阿四这些年跟着荣初,早也已经对医理懂了不少。看着床上的人毫无血色的脸,该是失血过多导致,可这些伤口并不深啊。荣初检查了下阿次的外伤,拿过听诊器,细细的听起来。
“心脏衰竭。”荣初放下听诊器,眉头不自觉的紧皱起来。该死,这边的人对他居然报喜不报忧!如果不是这次阿次真的挺不过去了,那个女人是不是还打算继续瞒下去。
“啊?”
“啊什么啊。幸好不是末期。还有得救。你先去休息,这里交给我。”荣初不去看他,自顾自的戴上了手套。脚下踩到个石子,一个没站稳,差点栽倒。
“先生,您先去休息,这里我来,简单的缝合伤口,相信我,我会。”刘阿四跟在荣初身边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荣初的身体状况。当年的那一枪,已经让他彻底的落下了病根。加上这些年随着战事东奔西跑,伤患一多,连续十多日没时间睡觉,争分夺秒的抢救战士。他早已不再拥有过去的体魄了。
荣初推开阿四的手,坚持走到床边。“他现在必须尽快动手术,再拖一分钟,他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不是我不信你,是我不能把他的生命,交给别人。”荣初不再多话,拿着药棉沾满了酒精,擦拭起阿次的胸口。这个混蛋这些年到底是受了多少苦,身上怎么又添了这么多的新伤。居然还能把自己折腾出心脏衰竭来。荣初定了定心神,拿过针管,对准心房插了进去。阿次轻声哼了下,倒惹得荣初一笑。“还是那副样子,碰一下都觉得疼。”这样一个怕疼的笨蛋,怎么会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当真是拼起命来,什么都不顾了么。
这场手术做了一个半小时。他只能暂时抽出心房内多余的积水,缓解心脏里的压力。然而却并不能根治。只能用药慢慢养了。好在,性命无忧了。精力集中太长时间,一放下镊子,整个人向后倒去。刘阿四见状急忙上前扶住。荣初按着太阳穴,回过头来看他。“不是让你去休息么?”他的口中含了责备,也含了些许的心疼。
“我送您去休息。”荣初没力气再跟他计较这些。吩咐了护士将阿次身上的小伤都处理一下,不管他多疼,都要消炎。一旦感染了,只会加重病情。
这一觉,荣初睡了很久很久。似乎是离开南京后睡得最长的一觉。直到阿四来叫他,他还睡意朦胧。是因为阿次的原因么,因为在他身边,所以才能够这么安心。
“先生,杨上校有苏醒的意思了。”刘阿四轻轻晃着荣初,他坐直身子,待脑袋反应过来,立刻跳下了床,连鞋都忘了穿。而唯独脸上的口罩,从未摘下过。




=================================================================


今天居然三更。我是多迫不及待想要结尾。

楼主 景暖晴  发布于 2014-02-12 22:50:00 +0800 CST  
再蹦出来,显摆一把今晚做的14张图。哇哈哈。写虐文写多了,心情不好的时候肿么办,做做PS,看看钟少爷。


http://tieba.baidu.com/p/2864074373

楼主 景暖晴  发布于 2014-02-12 23:05:00 +0800 CST  
伪更一下下。
今天双节,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汤圆节快乐。

楼主 景暖晴  发布于 2014-02-14 18:59:00 +0800 CST  
十四 永不分离


荣初离开了。带着和雅淑的尸体离开了。没有人知道杨慕次上校在发什么疯。他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走在这巴掌大小的战地医疗站中。他翻开每一个帐篷的帘子,企图去找寻什么。然而每每都失望而出。可他却不放弃,从头到尾的找了十数遍,直到他一直用右手捂住的左心房,再也撑不起他的倔强,带着他的不甘重重的跌了下去。
再次醒来,是刘阿四坐在床边,扶着他坐直。两个人相对无言,却都不禁苦笑了出来。“他……把你留下了。”
“恩。”他们都清楚,荣初是把阿四留下照顾阿次的。可为什么,心还是这般的酸。“杨上校,给先生点时间吧。他会想明白的,不会怪您的。”
杨慕次摇摇头,他望向无边的那一头,似乎大哥正在向他挥手。“他根本不曾怪过我。他只是在怪自己。他把所有的过错都扛在了身上。只是他可知,我宁愿与他共生死。”
“杨上校又可知,先生今日的处境,和您当年又有什么区别。”
是啊。有什么区别。当年他以为能活下来就是好,如今呢。能在一起,才是好。生又如何,死又如何。“为时已晚。补不回去了。”他忘不掉,那一句永不相见。匆匆一面,再见是不是再无可能。大哥,阿次多想分担你身上的苦。即便你怪我,恨我,怨我,也总比这样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要好。可他不能允许自己这样哀怨下去。革命需要他,国家需要他。在大喜大悲间,个人的感情,永远都是那样的渺小,那样的微不足道。大哥,等我。终有一天,阿次一定会找到你。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杨慕次携妻俞晓江奉命返回,完成历时十余年的潜伏任务。因身份特殊,暂无职位,密居北京。
1949年12月10日。蒋委员长被迫于凤凰山乘机赶赴台湾,从此远离大陆河山,远离他奋斗了半辈子的江山。没有人知道他当时的心情,亦如没有人知道,听到这个消息后,杨慕次望着天空飘过浮云时,内心的酸楚。多年的努力成就了今时今日的自己,多年的苦楚在这一刻只化作了相思泪,思念逝去的战友,思念曾经的爱人,思念错过了的风景。更思念,那个一直不曾离开心底的大哥。
“荣华。我们胜利了。”
俞晓江端了杯咖啡正走在杨慕次身后,不禁为他的这句话惹出了几番说不出的揪心。她已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却也明白,在阿次的心里,始终会有一个人,让他刻骨铭心的爱着。手里的是蓝山咖啡,虽然提醒过他好多次,他的心脏不好,少喝咖啡。可他却总是淡淡一笑,说着那里有大哥的味道。固执如他,倔强如他,偏执如他。只是,不管是什么样的他,不都是她最爱的人么。俞晓江放下杯子,走到阿次身后,伸手揽上他的腰。杨慕次一怔,手掌覆上她的手背。
“这些年,苦了你了。”
“这些年,谢谢你让我陪在你身边。”杨慕次不再多言。俞晓江的话,何尝不是他想说的话。这些年,若不是身后这个女人不离不弃的陪伴。他或许早就忘记了,心底是可以有一处柔软的,用来存放最纯的爱。不是回忆,也不是遗憾,是真实的可以掌握在手中的,爱。他回过身来,反手将俞晓江抱的更紧更紧。低下头来望着她羞红的面颊,慢慢的吻了下去。蜻蜓点水,淡淡的,让人忍俊不禁。
“阿………………次。”夏跃春破门而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不好意思,我先出去……”
“回来!”杨慕次有些尴尬的放开俞晓江,开口就让夏跃春回来。他们现在并无职位的高低,也无身份的差别。反而更能很好的相处。“有大哥的消息了?”
“没有。我只是想来问问你,知不知道蒋……”
“知道了。”杨慕次有些失落。即便他清楚,找到大哥的机会微乎其微。除非大哥有心让他找到,否则就是翻过了整个中国,也不见得能找得到他。更何况,他不清楚,大哥心里的刺拔出来了么。又过了一个四年,大哥,你究竟要让阿次再等多少个四年。


1974年阳历1月23日。农历春节。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高唱红歌。每年的新年,都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家里人团坐在一起,说着这一年的惊喜和改变,谈论着此时的欢愉和感动。
“跃春,不是阿次说你,我也忍不住叨念你几句了。你还不打算找个人成家吗?”俞晓江摘下围裙,挨着杨慕次坐了下来。自然而然的将手攥进阿次的掌心中。看的对面的夏跃春一身鸡皮疙瘩。“我都成糟老头子了,还有谁能要呢。”
“年轻的时候只当自己还小,为了革命,为了祖国再拼个几年都没问题。现在呢,闲下来之后却已经过了情爱的年纪了。”杨慕次似是感叹,又似是同情。只是他轻轻的将掌心的纤手握的更紧了些。他多庆幸,她始终在身边。
“那也该找个人陪着了。夏伯伯。”
“可不得。难不成还真的跟军旅大院里那些大爷大娘一样,一辈子无依无靠,孤独终老了?”
“瞧瞧瞧瞧,这俩孩子说什么呢。”夏跃春指着端了菜从厨房出来的哥俩儿埋怨着。“还操心起夏伯伯来了。倒是你俩,都快二十了。有点眉目没有?”
“跃春,他俩才几岁,这事儿不急。”杨慕次知道夏跃春又要开始说两个儿子谈恋爱成家的事儿了。只不过他始终觉得,男儿应先立业,方才能成家。现在不用打仗了,可报效祖国却远远不是只有这一种方法。
“你以为谁都跟你那么幸运,有个教官一直守在身边?等你开窍?”刚喝了口汤的俞晓江被夏跃春的一句话呛的直咳嗽,却激起五个男人的笑声不断。
“阿四,你多喝点汤,强身健体。”俞晓江急忙岔开话题,却不料一直闷声闷气的刘阿四语不惊人死不休。“别了,我怕呛着。”
欢声笑语中,电话铃响了。俞晓江起身去接。“一定是拜年的,我来看看是谁……”
“晓江,我接。”杨慕次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电话,必须得是他接。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沙发边,颤抖着手拿起了电话。
“喂……”
许久的沉默。如同对面无人一般。几个人都看着阿次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大哥……是你对不对……”
“……嗯。阿次,是我。”是我,阿次,是大哥。杨慕次喜极而泣,就在一刹那间,呼吸都变得颤抖起来。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他们都想一同分享阿次的喜悦,杨家的喜悦。
“大哥,你在哪儿,阿次接你回家。”
又是长久的无言。可杨慕次明显的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哭泣。“好,接我,回家。”


荣初放下电话,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由着一个护士扶着躺下。手里却死死的握着那张中国周报。他从不看报纸,尤其不看来自祖国的报纸。他怕看到什么,看到折磨他多少个日夜的噩梦,他怕看到他的弟弟因为他而被判罪,他怕,怕了一生,怕了半辈子。当年那个无所畏惧的荣初,到底去了哪里。只是今日,他听到钟声响起,才恍然是春节。他跟护士要了份报纸,在中缝那儿看到了一条消息。
’寻人启事。弟寻兄,次寻初。念兄数十载,唯愿兄安在。‘他不会忘记,只是不愿想起。在大洋彼岸,永远有一个人,在等他回家。当他拨通了印在上面的电话时,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这一生,他和阿次何尝过过幸福的生活。何曾,彼此相伴过。他扮演着多重角色,却唯独没有再做回自己。多少辛酸苦楚,多少爱恨情仇,都在那颗小小的心脏中,变得越来越平淡,越来越失了颜色。而脸上的面具,却日益添了色彩。没有人再了解,他不笑的背后原因。那副笑容,早已不再。那么阿次呢,何尝不同样也在扮演着别人。


杨慕次和刘阿四赶到英国的时候,测着荣初的心电仪器,由微弱的起伏,变成了预示死亡的一条直线。只差一秒,仅差一秒。他,还是来晚了。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护士将白布盖上荣初的头,却被杨慕次一把拽了下来。他跪在荣初的床前,看着大哥再无血色的面容,心里像是突然空了一块,就这样在钟表滴滴声中,慢慢的坠落,再也找不回来了。
“大哥,阿次带你回家。”他没有哭,甚至还扯出了一个微笑。大哥说过,他喜欢看他笑。杨慕次一把抱起荣初还未僵硬的身子,越过跪在地上痛哭不止的刘阿四,穿过守在门口的众人,走过这一条长长的路。
“丑先生……”开口的,是荣初众多学生中最让他得意的中国留学生范详。他跟随荣初学医已快十年,平日里待他如师,如父。
杨慕次停下脚步,看着怀里的大哥。抿嘴一笑。“他姓杨,叫杨慕初。”
是的,杨慕初。杨慕次唯一的,永远的大哥。
杨慕初火葬后的第三日,在范详的陪同下,杨慕次来到了大哥在英国的居所。不大,却精致。只是,很不符合他记忆中大哥的样子。
“这两盒骨灰,一盒是师母的,一盒是杜先生的。”范详将供在佛像前的两盒骨灰坛交给了杨慕次,这是荣初最珍重的东西。
“杜先生?”
“是。老师生前就一直这么称呼他。他们,似乎是一起来的英国。只不过杜先生七年前去世了,我们劝老师给他买块墓地好好安葬。但老师说,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一起接他们回家的。”
杨慕次看着这沉甸甸的瓷坛,似是他们三个人,给予他沉甸甸的爱。
大哥,大嫂,老师。阿次来了,带你们回家。


阿次。如果有一天,我能够以曾经的自己面对你,我会诚实的告诉你,我有多想你。如果有一天,我能够与你并肩而行,我会将往事一幕幕的告诉你。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够回到故事的起点,我绝不会再放手。原谅大哥,今生给予不了你的爱。来生,我们不再分开好不好。
大哥。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拿真实的自己面对你,我会热情的拥抱你。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在阳光下与你相遇,我会毫无保留的让你知道,我有多痛彻心扉。如果有一天,我们可以主宰自己的一切,我绝不会再离开。原谅阿次,今生无法补偿你的情。那么来生,我们合为一体。你的笑容,你的幽默,你的美好,你的担当,你的温暖人心。我的坚强,我的倔强,我的善良,我的认真,我的潇洒不羁。


1974年1月26日,杨慕初逝于英国。五日后返国,于其妻和雅淑合葬于北京陵园,享年63岁。
同年10月4日,杨慕次心脏病突发,逝。享年63岁。


他们是时代狂潮里的一份子,带着浓厚的责任和担当,走过多少大起大落。杨慕初如是,杨慕次亦如是。他们一个为了弟弟,为了承担自己的错误,隐藏起心底最深的笑容,隐藏起真实的自己。一个为了国家,为了肩上沉甸甸的国仇家恨,隐藏起心底最深的眷恋,隐藏起最初的自己。他们都没错,却在乱世中,失去了自己。
只是有一句话,荣初跟夏跃春说的。也是告诉阿次的。只要我们心里还有彼此,死亡并不算分离。


他们没有自我,有的只是这个时代里的悲哀。太阳依旧朝升夕落,依旧散发着光芒。光晕散开,浓浓的,尽是乡意满满,乡情依存。



全文完。





==============================================================


说好的十五节,被刺猬并成了十四节。不是故意要缩减什么,只是觉得,文章走到这里,该结束了。再拖下去,就累赘了。
从7号到18号,11天,14节的短文就这样结束了。刺猬不知道结局算是喜还是悲。即便,初次到最后没有真正见上一面。
一触即发是将一个家庭,一对兄弟,在大战来临之时的聚散离合诠释出来。而刺猬的《小丑》,只是将他们不完美的结局,继续谱写下来了。虽然,写的很不好。= =。
每个人心中都有对初次各自的理解。本文,以及上述的那些话都只是刺猬个人的想法罢了。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第一篇的完结文,说实话,真有些不太舍得。或许很多年以后,我再翻回来看看,会觉得自己文笔生硬,构思简单,文风松散巴拉巴拉的。但总归是一个圆满的结局了。
谢谢大家这些天对小丑这篇文的支持,对刺猬的支持。
二月十八日。钟国情人节快乐。还是送给大家情人节礼物吧。楼下给。

楼主 景暖晴  发布于 2014-02-18 20:57:00 +0800 CST  
http://tieba.baidu.com/p/2865363266七张钟家村村民的电脑屏保。看得上就拿。

楼主 景暖晴  发布于 2014-02-18 20:58:00 +0800 CST  

楼主:景暖晴

字数:12586

发表时间:2014-02-08 06:0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23 23:17:53 +0800 CST

评论数:683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