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

被乐乐引诱,我也来写个渣人过过瘾

楼主   发布于 2016-12-17 18:25:00 +0800 CST  
“我说过了,我不会答应的。”尹伊沉着脸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声音中满是压抑的怒气,“请出去,不要打扰我做生意。”


男人没再多说什么,礼貌地告辞离开。然而不管对方的态度多好,尹伊还是气的浑身发抖。


本以为又吃了个闭门羹,那边多少会安静个一两天,可是这天傍晚,尹伊从幼儿园接了女儿回来,刚走到自家楼下,就被人叫住了。


“伊伊,好久不见。”


面前的人笑的轻松,尹伊却一脸戒备地把女儿拉到了自己身后。


“不用这么怕我。”付晔然笑了,“再说,我就算真的要抢孩子,也有心无力。”


她坐在轮椅上,腋下系着宽宽的束带,双手端正地摆在扶手的凹槽里,微微抬眼看着尹伊。她吐字稍带着些含糊,支在颊边的麦克放大了她微弱的说话声,也放大了她短促的呼吸声,那样每说两三个字就要抽一次气的节奏让听的人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尹伊咬着嘴唇低下头,但很快又抬起头来沉声道:“我先把孩子送上楼。”


“我等你。”付晔然笑着说。


再不看那人一眼,尹伊抱起女儿进了单元门。


小尹颖似乎也察觉到妈妈的异样,进了家门仍然抱着尹伊不肯撒手,尹伊哄了半天,小娃娃仍然是挂在她身上不肯下来,也不肯说话。


“小颖,妈妈有事要出去一会儿,你乖,自己看电视好不好,你看,喜羊羊出来了呢。”尹伊坐在沙发上拍着女儿的背柔声说着,转过身让怀里的小娃娃能看到电视。


“妈妈,”小娃娃终于啜嗫着小声开了口,“刚才那个阿姨,是外星人么?是来抓小颖的么?”


尹伊拍女儿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才故作轻松地笑着说:“她不是来抓小颖的,也不是外星人,别怕。”


“可是……她坐的椅子,好奇怪。说话的时候,也好奇怪。”


“小颖别怕,妈妈在呢。”尹伊抱着女儿掂了掂,“妈妈去把她赶走,好不好?”


“真的么?”小娃娃眨了眨眼,“那妈妈会不会有危险?”


尹伊心里苦笑,却挑着眉底气十足地道:“怎么会,妈妈很厉害的。”

楼主   发布于 2016-12-17 18:27:00 +0800 CST  
尹伊到楼下时并没有看到付晔然,但那辆黑色的保姆车仍然醒目的停在单元口,把本就不宽的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还是这幅唯我独尊的样子。尹伊默默嘀咕着,看也没看为她开门的司机,低着头上了车。


车里明显做过改造,拆掉了几个座椅,好腾出空间来放付晔然的轮椅。前排的隔音板是放下的,车厢里却并不是只有付晔然一个人。


“请你先出去。”尹伊对付晔然身边的看护说。


年轻的小看护有些犯难,“可是……”


“小齐,先出去。”付晔然仍然闭着眼,轻声说道。初见时架在她嘴边的麦克已经拿掉,所幸车子的隔音很好,她那又低又缓的声音倒是还能让人听得见。


知道这个雇主的脾气,小齐不再多说,把轮椅操纵杆支在她的下巴处,默默退了出去。


“我不会把小颖交给你的。”尹伊在付晔然对面的座椅上坐下,紧握着拳头冷声说。


“几年不见,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付晔然轻笑着睁开眼睛。


尹伊冷笑:“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真狠心。”付晔然仍是笑,“那我们说说孩子吧。小颖,不错的名字。她是付家的骨血,不能流落在外。而且,我能给她更……”


突如其来的闷响和晃动打断了付晔然的话,车子被往前顶了一下,尹伊坐的位置背对着车头,倒没觉得怎样,付晔然的头却因着这次晃动脱离了头枕,低低地垂了下来。这样的姿势明显让付晔然很不舒服,尹伊能清楚地听到她气管里急促的嘶鸣声。她僵硬地坐在那里,冷眼看着付晔然小幅度地抬了几下头,听着她呼吸的声音越来越杂乱,终于还是倾身过去扶着她的头重新靠回头枕上。


因为窒息,付晔然的脸色有些发红,声音微弱又含糊,却带着些愉悦的意味,“我就知道,你狠不下心。” “付小姐,您没事吧?”小齐拉开车门,在看到付晔然安然坐着时放松了表情,又不声不响地将门关上了。

楼主   发布于 2016-12-17 20:29:00 +0800 CST  
“估计是被后面的车顶了一下。”尹伊看过后车窗后低声说了一句,随后又冷笑道,“别误会,这车上只有你和我,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麻烦的可是我。”


出乎意料地,付晔然竟没再纠缠,而是捡起了之前的话题,“小颖四岁多了,再过几年就要上小学,我能给她更好的环境。”


“我说了,我不会把小颖交给你的。”尹伊抿着嘴,寸步不让。


“凡事别说的这么绝对,”付晔然皱起眉,“我累了,我们改天再谈。”


勉强打起精神做了半天的生意,尹伊仍然心烦意乱,索性关了小面馆的门坐在柜台里面发呆。


她不是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自从在新闻里看到付承禹去世的消息起她就猜到,付家也好,付晔然也好,恐怕都不会轻易放过她,她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准备,可面对付晔然的时候,就算再怎么故作镇定,她的心里仍然是慌乱的。


付晔然于她而言,是一场噩梦,如今梦醒了,偶尔零星的回忆却仍能叫她心有余悸。


尹伊知道这件事绝不会这么轻易结束,也知道付晔然不择手段的行事作风,却没想到她下手这么狠。


“放过我弟弟。”尹伊冲进付晔然的卧室,恨不得把她从床上拎起来摔到地上去,“卑鄙。”


“我卑鄙也不是一两天了,况且,是尹路监守自盗挪用公款,我可什么都没做过。”付晔然轻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不会把小颖给你。”尹伊浑身都在发抖,却仍然强作镇定道。


“那我们换个条件,你回来,给我做看护。”

楼主   发布于 2016-12-18 11:46:00 +0800 CST  
八年前,付晔然车祸导致颈部以下瘫痪,在接受了无数次的手术和将近两年的复健之后,她终于摆脱了呼吸机,却再没了别的起色,全身瘫痪,呼吸吞咽功能受损,离了支撑连自己抬起头都困难。她需要人24小时寸步不离地伺候她,着凉感冒这样的小病也能让她在鬼门关前走上一遭。


尹伊原本是医院的护士,从付晔然入院起就专职负责她的看护工作,后来付晔然出院,询问尹伊是否答应做她的私人看护,考虑着不菲的薪资和付晔然一直彬彬有礼的态度,尹伊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她做了付晔然两年的看护,其间终于一点点看透了付晔然的本质。


付家世代殷实,到了付晔然的父亲付平梁这一辈,在政界和商界都有着极广的人脉,付家的公司在本地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商业帝国。等到了付晔然这里,付家已无外忧,却有内患。付家家谱上,付平梁膝下只有付晔然这么一个女儿,可实际上,付晔然还有个只小了她几个月的异母弟弟,虎视眈眈地惦记着付家的继承权。付平梁与正妻本没多少感情,再加上情人生的又是个儿子,多少有些偏爱付承禹,可倒也并没冷落了付晔然,只是放任他们竞争,从没提过要选哪个来做继承人。


付晔然从小在这种宫心计一般的环境里长大,心思深沉自不必说,手段也是老练狠辣,最可怕的是,她对自己也下得去狠手。尹伊曾亲眼看着她连着三天一边打着吊瓶一边主持视频会议,那之后她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周,她的对手却已经锒铛入狱。那时,付晔然刚满29岁。

楼主   发布于 2016-12-18 21:48:00 +0800 CST  
即使明白了付晔然并不像她表现出的那样温顺随和人畜无害,可那时的尹伊并不怕付晔然,只觉得心疼她。在别人面前付晔然是怎么样的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在她面前,她就只是一个病人,需要人照顾,需要人关心,需要人呵护。她关心她,在乎她,会在她生病时急的想哭,会在她开心时心情愉悦。尹伊觉得自己入了魔障,觉得这样的感情是不对的,她开始压抑自己的情感,开始逃避付晔然,整日里郁郁寡欢。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付承禹。


付平梁早就定下规矩,不管多忙每周一晚上付晔然和付承禹都要回本宅吃饭,这规矩在付晔然受伤后也没变过。这样故作和乐的家庭聚餐一向是尹伊陪着付晔然一起去,从前她眼里只有付晔然,对餐桌上的其他人一直恭敬却疏离,那一晚她有些心不在焉,却也因此注意到了一双盯在自己身上的眼睛。尹伊慌乱地躲开那双像极了付晔然的眼睛,一时间心乱如麻。


那之后,在陪付晔然出席各种场合时,尹伊总是能遇到付承禹。从最开始的戒备尴尬,到最后的谈笑风生,尹伊渐渐放松了警惕。然后,在又一次付家家宴之后,付晔然身体不舒服,当晚睡在了本宅。尹伊照顾她睡下之后盯着她苍白却精致的脸看了好久,心烦意乱之下决定出去喝杯酒,刚好遇到了正要离开的付承禹。


那天晚上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尹伊已经记不清,第二天凌晨醒来看到那张和付晔然有六分相似的脸,尹伊脑子里一片空白,强忍着慌乱和恶心匆匆离去。


尹伊赶回付家时,付晔然正因为太久没翻身痉挛的厉害,呼吸间带着明显的痰音,一张苍白的脸因为缺氧憋得发红,半阖的眼睛里,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尹伊赶紧给她吸了痰,戴好氧气罩,一点一点按摩她僵硬抽搐的身体。


“我,没事……别哭。”


付晔然没问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只断断续续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尹伊低着头死死咬着嘴唇,忍了半天,终于拉着她的手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之后的两天,尹伊断了和付承禹的所有联络,更加细致地照顾付晔然,也变得更加沉默。她显而易见的异常引来方姨和另外两个看护的询问,她却什么都不肯说,直到付晔然说要和她聊聊。


付晔然在家里很随和,却不是个话多的人,对她而言说一句话需要花费的力气不少于常人用尽全力跑上四五百米。再加上她的精力几乎都放在公事上,对着家里的佣人和看护,如非必要,她极少开口。


尹伊没有推辞,低着头在她床边坐下。


“家里,有事?”那时付晔然脱离呼吸机还没多久,复健也只是初见成效,说话时像嘴里含着些什么,模模糊糊的声音被扩音器放大之后更加失真,可尹伊从她还不能说话时起就一直照顾她,没人比她更能听懂她的话了。


“没有。”尹伊强笑着答道。


“和,男朋友……吵架?”付晔然又问。


尹伊心里一疼,低声说:“早和你说过了,我没有男朋友。”


“那……怎么……”


“我没事!”有些烦躁地打断付晔然的话,尹伊站起来,很快又因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而窘迫一笑,“我……只是有些心烦,可能最近有些累了,没什么的。”


付晔然看着她笑了,“那,放个假,休息,一下。”

楼主   发布于 2016-12-19 20:54:00 +0800 CST  
尹伊确实想出去走走,一个人静一静,可她只离开了一周,付晔然就出事了。


据说是去公司开会时出了意外,摔到地上扭伤了脖子,又因为摔倒时导尿管划伤了尿道引起感染发起烧来。尹伊匆匆忙忙赶到医院的时候,付晔然还在昏睡。看着病床上戴着颈托和氧气罩、鼻子里插着鼻饲管的人,尹伊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付晔然醒过来是在夜里。尹伊刚给她换过身下的尿垫清理了身体,看着那两条细瘦苍白的腿因为连日来的输液浮肿的厉害,尹伊又是一阵心疼,抽着鼻子把垃圾扔掉,回到床边就看见付晔然正望着她怔怔出神。


“你……醒了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尹伊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问。


付晔然眨了眨眼,对她笑了一下,却没说话。


尹伊刚压下去的泪水又涌了上来,几个月来压抑着的种种情绪终于决堤。她哭着把手里的毛巾扔到付晔然身上,对她吼道:“你怎么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怎么就这么不小心?为什么不让人陪着你?万一……万一……”


“别哭,”付晔然说着,死死皱起眉。


“你别说话,我不哭就是了。”知道她说话吞咽都要牵动颈部的伤,因为疼得受不了才下了胃管,尹伊忙阻止她。


付晔然闭了一下眼睛,又接着道:“每次,看你哭……我都,觉得,很……难受。”


尹伊抖了一下,看着付晔然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我……喜欢,你。”付晔然笑着说。那笑容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僵硬,却让尹伊着了魔。


“我也喜欢你,”尹伊喃喃说着,“我不在乎了,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陪着她,守着她,护着她,再也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那时的尹伊,心里只有这样的想法。

楼主   发布于 2016-12-20 14:31:00 +0800 CST  
因为惦记着女儿,尹伊并没在院子里躲太久,她本想去找方姨,却不想刚上了二楼就听见一阵忙乱的脚步声。


“方姨,出什么事了?”她拦住迎面走过来的方姨,因为她紧张的神色,心里竟不由得也添了几分慌乱。


“小伊,”方姨看清来人,一把扯着她就往前走,神色间掩不住有些埋怨,“你要离开也该说一声,怎么能把小姐一个人留在书房里?”


尹伊这才想起,刚才她只想着从付晔然身边逃开,出去的时候什么也没交代。“我以为……有看护陪着她的。”尹伊小声说着,多少有些心虚。


“小姐说你会照顾她,不准人去书房。”方姨皱起眉,神色着急却又有些无可奈何,“我想着有你在应该没事,这才听了她的。”


“她……怎么了?”尹伊心里一紧,声音提高了些。


“被痰卡住了,”方姨叹口气,语气里还是有些埋怨,“我想着给你们送点水果,小颖又吵着要妈妈……还好去看了一眼。”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尹伊低头说。她确实忘不了过去,反感付晔然的种种做法,也惧怕她花样百出的逼迫,但她并不想伤害她。


两人已经走到付晔然的卧室门口,方姨没再说什么,只是摇摇头,敲门走了进去。尹伊犹豫了一瞬,也低着头跟了进去。


付晔然的卧室不小,却并不显得空旷,护理床、轮椅、升降机,还有一堆医疗用品把房间里填了半满。上次尹伊来时只想着尹路的事,并没仔细看这个地方,现在一眼望去,这里似乎和五年前一模一样,只是房间里平时寂静冷清的氛围此时被欢快的音乐驱散了不少。


付晔然已经被移到了床上半躺着,脸色仍然是青白的,看上去精神不济的样子,脸上却难得地带着笑。那天在尹伊家楼下陪着她的看护小齐正面露难色地站在床边,而正窝在付晔然身边看动画片的小娃娃看到尹伊眼睛一亮,掀开被子就爬了起来,站在床上跳着要妈妈抱。


“小颖!”眼看着尹颖就要踩到付晔然的胳膊上,尹伊忙快走了两步把她抱起来,沉着脸道,“怎么能随便躺在人家床上,这么没礼貌?!”


小尹颖很少被妈妈凶,有些害怕又有些委屈,一张小脸皱起来,嘟着嘴要哭不哭的。


“别说她,是我让的。”付晔然说。


她那低弱的声音在嘈杂的电视声中几乎让人分辨不出,但尹伊听见了,并且听的很清楚。低头瞪了一眼付晔然,把女儿交给方姨,又把小齐请了出去,尹伊关上门,把付晔然身上被小颖弄得乱七八糟的被子重新盖好,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上。


“我还没看够。”付晔然笑着说。


“我们谈谈。”尹伊没理她,低声说。


付晔然饶有趣味地挑了一下眉,“可以。但我渴了,要喝水。”


尹伊点点头,从床边置物架上的碗里舀了一勺水,一只手扶着她的脖颈,一只手把勺子送进她嘴里。等付晔然咽下了,尹伊又再舀了一勺喂给她。其间为了小心不喂的太快,尹伊一直盯着付晔然,根据她的神色和唇颊的动作调整着勺子的角度。


她的动作稔熟流畅,自然得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妥。如此喂到第三勺,付晔然一直低垂的眼睛蓦地抬了起来,直直看向尹伊,神色戏谑又愉悦。尹伊心里一紧,手上不由得抖了抖。付晔然嘴角弯了起来,眼睛里的笑意更明显了些,张嘴想说什么,却呛到了,急促地喘了起来。她没法自主咳嗽,这已经是她呼吸不畅时最剧烈的表现方式。


“你……”尹伊又气又急,忙把床头升高了些,抚着她的胸口助她调整呼吸。等她渐渐缓过来,尹伊才松了一口气,抽了张纸巾给她擦了擦润湿的嘴角,沉着脸道:“闹什么,嫌自己活得长么?”


“真凶……你从前……可不是,这样。”付晔然断断续续地说着,又笑了起来。


“我不和你斗嘴。”尹伊皱皱眉,说得严肃,“我答应你给你做看护,也答应你搬过来住,但是小颖是我的底线,你不要想打她的注意,她是我女儿,只是我女儿,听明白了么?”


付晔然眯着眼睛看着尹伊,许久都没有说话。直到尹伊埃不住了又要开口,她才缓缓说道:“伊伊,还不明白么,我想要的,是你。”

楼主   发布于 2016-12-29 21:53:00 +0800 CST  
晚上八点多,尹伊刚哄着女儿睡下没多久,就接到了小齐打来的电话,说付晔然拉肚子了,要她帮忙。


尹伊一进房间就闻到了房里的异味,却连眉头都没皱,径自去看床上的人。房间里空调开得很高,付晔然闭着眼睛满头是汗,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她身上的被子已经掀开,脏了的裤子也已经脱下来扔到了一边的脏衣篓里,毛毯盖到大腿中部,身下垫着的隔尿垫上已经染上了不小的一片黄色。


“给她吃药了么?”尹伊手指扎在手心里,让自己冷静下来,转头问小齐。


“咽不下去,都吐出来了。已经连着泻了快半个小时了,再这样下去会脱水的。”眼看着隔尿垫又该换了,小齐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付晔然的臀部把垫子抽出来。尹伊走上去帮忙,发现水样的稀便还在往外涌。


“这样不是办法,你打个电话给徐医生,问问她能不能过来一趟。”尹伊飞快说着,去洗手间打了盆热水出来,沥了毛巾给付晔然擦了擦脸,拍着她的脸颊问:“听得到我说话么?”


付晔然慢慢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尹伊。


“我知道你不舒服,但你得吃药喝水。”尹伊沉声说。


付晔然又闭上了眼,仍是沉默。


尹伊不再理她,转头去吩咐小齐:“去把奶瓶找来,药碾碎了兑在水里喂给她。”


小齐转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为难地问:“哪里有奶瓶啊?”


“不要……”付晔然哑声插了一句,刚说了两个字就开始喘。


尹伊忙把氧气罩给她戴上,飞快道:“衣帽间里最底层左边的抽屉里有。”


小齐点点头,小跑着出去了。

楼主   发布于 2017-01-02 15:24:00 +0800 CST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听得见付晔然短促的呼吸声。尹伊重新沥了毛巾,转而把付晔然翻成侧躺,去给她擦沾满秽物的臀部和大腿。


这件事对她来说是极熟悉的,却又因为看到的这具身体而变得有些陌生。付晔然的身体她曾经看过无数遍,即使尽力不去回想,她身上的每分每寸她仍然记的十分清楚,但现在掀开毯子,眼前这双腿却再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消瘦苍白,骨节突兀,大腿上还残留着的肉松垮绵软,皮肤干燥毫无弹性。这是一双瘫痪多年的腿,处处透着枯萎衰败的气息。


擦完了大腿,尹伊抑制着手上的颤抖,换了条毛巾去擦付晔然的臀部。干瘪的两臀上几乎没有肉,骨头突出着,松弛的皮肤上几块颜色较深的伤疤极为显眼。尹伊咬着嘴唇,转过头不想再看。小齐推门进来,打断了她心里烦乱的思绪。


尹伊扶着付晔然重新躺平,稍稍升起床头,摘了氧气罩,让开床边的位置示意小齐喂她。小齐犹豫了一下,拿着奶瓶小心地往付晔然嘴里送。


“我来吧。”看出小齐从没用过这东西,尹伊叹了口气,接过奶瓶倒置了,让里面的水充满了奶嘴,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托着付晔然的脖颈,把奶嘴送到她唇边。


付晔然紧紧闭着嘴。


尹伊皱皱眉,又把奶瓶往前送了送。


这次付晔然没再拒绝,乖乖张开嘴含住了。


付晔然只吮吸了两口就皱了眉,尹伊把奶瓶拿出来,等她喘够了再继续喂她。两个人都不说话,可是配合的非常默契,小齐站在旁边看得暗暗称奇。奶瓶明显有些旧了,原本应该柔软的乳胶头已经发黄变硬,付晔然用的并不舒服。她喝的极慢,200ml的水还没喝完,她的私人医生就已经到了。


“小尹,”徐熙推推眼镜,看看尹伊又看看付晔然,笑的有些不怀好意,“我就说,她可挺长时间没大晚上折腾我了。”


“麻烦徐医生了,她突然腹泻,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问题,只好请您跑一趟。”尹伊公事公办地说着,让开了位置方便她检查。


徐熙不慌不忙地放下手里的医药箱,看到尹伊手里的奶瓶笑的幸灾乐祸,“这东西可是好些年没看到了,还真有些怀念呢。”


“做事。”一直没说话的付晔然终于睁开了眼,轻声道。


“好好好,我做事,不多嘴了,好吧?”徐熙笑嘻嘻地说着,从头到脚把她检查了一遍,不慌不忙地收了听诊器。“应该是单纯的腹泻,没什么大问题。吃点药,记得多喂她喝些水。”


“怎么会突然腹泻?”尹伊问。


徐熙耸耸肩,“这我哪知道?估计是吃坏肚子了吧。”


“小姐的饮食一直是我负责,不会出问题的。”方姨抢着说。


“那就是着凉了。”徐熙漫不经心地说着,开始收拾东西,“你们要是还不放心,我就在这儿留一天看着她,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快走。”付晔然有些不耐烦地说。


“付老板,过河拆桥还能更痛快点么?”徐熙埋怨了一句,不再废话,拎着药箱离开了。


也许是吃下去的药起了作用,腹泻总算止住了。尹伊和方姨、小齐一起给付晔然重新擦了一遍身体,包上纸尿裤,又穿好了衣服,随后沉默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很晚,小颖睡得正香。尹伊给女儿盖好踢开的被子,洗漱好了在床上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以为她不在乎了。


她以为她是恨她的。


她以为就算她死在自己面前,她也能无动于衷。


可那些她以为,不过是自欺欺人。


记得她的习惯,记得她的一颦一笑,记得她隐藏极深的坏脾气。她从没有一刻忘记过她。在这么多年之后,在被她伤的体无完肤之后,她仍然会因为她的一点意外惊慌失措,仍然会因为她的一点难过心疼不已。


她是她今生的魔障,逃不开,躲不掉,避不了。

楼主   发布于 2017-01-02 22:49:00 +0800 CST  
尹伊按停手机里的闹钟,放下手里的书走到床边喂付晔然喝水。付晔然正在和人通电话,一副深沉严肃的表情并不常见,见尹伊过来,她只稍稍摇了摇头,尹伊明白她的意思,静静站在一旁站着,等她终于放松了表情,才走过去摘了她耳朵上挂着的耳机,从碗里舀了水喂她。


付晔然吞咽不好,因为肺活量不够没法用吸管,用勺子又太慢太麻烦,喂她喝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奶瓶。从前尹伊在时,付晔然对此就很反感,稍恢复一些之后就在不肯用那种婴儿用的东西,可有时病的厉害了,为了保证摄入足够的水分倒多少也肯妥协。那晚尹伊慌乱中下意识说出从前自己放奶瓶的位置,却没想到竟然真的被小齐找到了。看那奶瓶陈旧的样子和款式,确实还是当年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那个。之后尹伊问过小齐,小齐只说她来了两年从没见付晔然用过奶瓶,平时只用勺喂她,还说她总嫌麻烦不肯多喝水,这一年里就已经因为尿路感染进了好几次医院。徐医生三番五次警告她,这样对肾脏和膀胱危害极大,几个看护和方姨也都劝过她多次,可她就是不听。毕竟拿钱办事,几个看护多少都有些怕付晔然,尹伊却不由着她使性子,这几天定了闹钟每隔一会儿就喂她喝些水,不过倒也知道她的雷点在哪,除了那天晚上情况紧急之外,再没给她用过奶瓶。


“喝不下。”付晔然稍稍偏开头说道。


她的腹泻在第二天就已经止住,但这么点小意外却几乎掏空了她的身体,这两天一直昏昏沉沉的连床都下不了,今天强撑着坐起来开了个小会、打了几个电话,现在已经没了半点力气,眉眼间尽是疲惫的神色。


尹伊知道付晔然确实状态不好,也不再坚持,拿棉签蘸了水润了润她干燥起皮的嘴唇,放平了床板让她躺下,翻着她的身体给她换了个姿势,走到床尾掀开了被子,抽走她脚下和膝弯塞着的小垫子,一点点按摩她萎缩的腿脚。


这两天给她擦身穿衣,付晔然的身体尹伊多少看着习惯了一些,没有那晚突然看到时那么难受,可心里还是堵得慌。


付晔然的两边脚跟、臀部和尾骨处有几个或大或小的疤痕。尹伊科班出身,自然知道那是褥疮愈合后留下的伤疤,这些在五年前都是没有的。她足下垂的情况已经很严重,脚掌和小腿间似乎只有皮肉连接着,松垮得似乎能能弯成任何角度。而与之相反的,她的膝关节和肘关节却已经出现了轻微的粘连,双腿双手都微微屈着无法伸直,活动时也很有些受限。


尹伊曾经见过许多瘫痪的病人,虽然付晔然几乎是其中情况最糟糕的一个,但她很清楚,以付晔然这样的经济条件,如果认真按摩、配合复健,就算是瘫痪了八年,病人的身体也不见得就一定会萎缩衰败到这样的程度。


尹伊叹了口气,重新盖好了被子,坐在床边默默看她。


付晔然已经睡着了。也许是有些呼吸不畅,她张着嘴口鼻并用,免不了就流了些口水出来,倒显出些极为难得的笨拙。


尹伊无声地笑了。


遮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掩去那些高深莫测的表情,面对眼前这个嘴角挂着口水、睡得安稳的付晔然,她终于可以放下防备,用最真实的情绪面对她。


“混蛋,从来都不懂得爱惜自己。”尹伊低声嘟囔着,拿毛巾轻轻给她擦干净嘴角,随后捏了捏手里的毛巾,凑近了些轻轻吻上那双微凉的唇瓣。

楼主   发布于 2017-01-06 17:13:00 +0800 CST  
付晔然给小颖安排的幼儿园并不是她惯常喜欢挑选的业中菁英之流,但离住处不远,而且张叔的小孙子也在那里就读。张叔和方姨都是付晔然母亲那边的老佣人,付晔然虽然总是一副冷心冷血的样子,但因着母亲的关系,却一向很敬重他们,连他们的家人也一并关照着。张叔唯一的儿子人在外地,这几年把小孙子留在张叔身边照顾,付晔然是默许了的。尹伊和张叔商量着两个人轮流接送孩子,可幼儿园的上下学时间和尹伊早八点到晚四点的工作时间重合得分毫不差,实际上这事几乎被张叔包办了。尹伊拗不过张叔,付晔然这边又确实离不开人,再加上小颖确实喜欢这个总是笑眯眯的爷爷,尹伊再三道谢之下,把小颖托付给了这位身体健朗的长辈。


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些之后,付晔然就重新恢复了工作。尹伊冷眼看了两天,就大概知道她身上那些伤疤是怎么来的了。


五年前她走时,付晔然虽然也管着公司的事情,但大部分的时间仍是在家里,有公务需要处理也多是通过电话和邮件,可现在,没有了付承禹和她竞争,付平梁这个监事长几乎已经被她打压得没有实权,作为付氏的董事长,她却是要去公司坐办公室的。


将近十一点钟,付晔然终于让秘书李浔把喋喋不休的两个经理了送出去。尹伊跟在李浔身后反锁了办公室的门,把付晔然的轮椅从办公桌后面拉出来,低头把她早掉在地上的两只脚摆回踏板上,然后快步把她推到了办公室的套间里。没去动升降机,尹伊直接把付晔然抱到床上翻成侧躺,拍背、吸氧、吸痰。迅速又细致的一套程序下来,付晔然呼吸间的痰音终于不那么刺耳了,脸色也稍稍好了一点,只是眼睛半睁不睁的,眼看着就要睡过去。


“醒醒,先别睡。”尹伊冷声说。


“午饭……先不吃,下午有会,让我……歇一歇。”付晔然含糊地说着。


尹伊皱着眉瞪了她半天,到底还是放任她睡了过去。

楼主   发布于 2017-01-09 15:07:00 +0800 CST  
稍微来唠叨一下。

首先还是谢谢朋友们看我写的故事,虽然总是挖坑万年不填,大家也还乐意往里跳,说实话有时也觉得蛮惭愧。

关于万年大坑,例如祈安阁、染烬湘思,我都没忘,也会尽力填。说实话染烬湘思我有重新写,可是有很多地方没理顺,很可能还要回去改,所以并没有发出来,要是也不打算发出。作为一只小虾米,我平时也很忙,经常要加班,能码字的时间比从前少了不少,所以进度真的不敢保证,喜欢那几个大坑的朋友,我和你们一样很想看到它们有始有终。

此外,今天主要是想说一下,虽然我一直把码字当作是给自己看的故事,是一种自娱自乐的放松手段,但我真的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分享,也很在意大家对故事的评价。我很希望大家在看过之后,留下些关于故事的探讨或者评价,而不是一眼看过去都是沙发、板凳、地板。贴吧手机app是有推送的,之前我一直开着,最近关掉了,因为大部分时间打开推送并不能看到我以为会看到的评论。当然,还是感谢朋友们肯捧场,如果你看完后觉得并没有什么好说,喜欢潜水,或者就是喜欢抢沙发,那也都无所谓,我只是来发发牢骚,仅此而已。

最后,征求一下意见,付小姐是否要洗白,还是一渣到底,我有些纠结,有兴趣的朋友,来留言投个票吧

楼主   发布于 2017-01-09 15:40:00 +0800 CST  
统一回复之前的投票哈,既然你们不觉得付小姐渣,那我就可以放心的继续了~

楼主   发布于 2017-01-10 14:41:00 +0800 CST  
晚上回了家,吃过晚饭,尹伊交代了小颖乖乖在房里看电视,站着付晔然房门口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敲门进去了。


付晔然回家的路上已经睡过一觉,这时候精神倒是好了些,看了她一眼问:“有事?”


付晔然在家休息这些天,尹伊准时八点出现,四点消失。就算最近去公司必须要陪她到五点,尹伊也是回来就不见人影,除了有事需要她搭把手,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出现在付晔然房间里。


“我想和你谈谈。”尹伊道。


付晔然挑挑眉,看了一眼旁边守着的小齐。


“小齐不用出去。”尹伊说着,一脸严肃地皱起眉,“付小姐,作为你的私人看护,我想提醒你,你的身体经不起朝九晚五的高强度办公,扛不住饥一顿饱一顿的不规律饮食,也受不了几个小时保持一个姿势不动。”


付晔然先是眨了眨眼,然后笑了,“伊伊,你这是在关心我?”


“你别误会,”尹伊沉着脸,“我只是职责所在。”


付晔然不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尹伊。


尹伊抿了抿嘴,转身出去了。

楼主   发布于 2017-01-10 14:56:00 +0800 CST  
付晔然的别墅共有三层,她的卧室、书房和三个看护的房间都在二层,方姨、张叔和几个佣人的房间在一楼,三楼有些地方做了天井,其余的空间安排着几间客房,几乎常年空着,此外还有个温室,连着个开放的小露台,温室里种了些花草,露台上也摆着些。据说这片地方最早是付晔然的母亲亲自打理的,付晔然没出事前,也都是自己照顾这个小花园。虽然不常有人来,但方姨仍然把它们打理得生机勃勃的。尹伊心里烦躁,并不很想回房间,于是躲到清静的露台上,靠着栏杆站了,从兜里摸出一支烟来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太阳渐渐落了下去,天边被映得一片金红,尹伊怔怔看着,差点被燃尽了的烟头烫了手。


她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


尹伊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又点了支烟,继续发呆。

楼主   发布于 2017-01-11 13:01:00 +0800 CST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身后传来扩音器处理过的模糊声音,尹伊回过头,就看到付晔然停在离自己两三米远的地方,身上只穿了棉质的睡衣,斜斜踩在踏板上的一双脚上连袜子都没穿。她的操纵杆架在下巴处,身边并没有人陪着。


尹伊绷着脸没理她,转过头继续抽烟看天。


嗡嗡的声音渐渐近了,尹伊拧眉,按灭了还剩小半截的香烟,往下风处走远了些,然后转过身瞪着付晔然。


付晔然把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嘴角向上挑了挑,微微动了动头在头枕上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好整以暇地看着尹伊,映着晚霞的眼睛里晕出些愉悦的神色。


“苦肉计还没用够?你是真嫌自己活得长是吧?”尹伊皱着眉说了一句,阴沉的脸色毫不遮掩地反应着她现在烦躁的心情。明知道不能着凉,出来连条毯子都不盖,明知道不能闻烟味,还拼命往前凑。就像前些天,明知道自己受不得半点凉,却若无其事地喝了尹伊喂给她的凉水,结果闹肚子把自己折腾的半死。一想到那天晚上的情形,尹伊的脸色更难看了。


“嫌我活得长的人不少,”付晔然说,“可你不是其中之一。”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尹伊冷笑,推着付晔然回了温室,自动门在两人身后缓缓关上,把已经有些凉下来的空气隔绝在外。

楼主   发布于 2017-01-11 13:02:00 +0800 CST  
付晔然笑了笑,没接话,转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在尹伊身后的一盆风信子上,稍稍有些诧异,盯着那里看了一阵,之后又一言不发地转开了眼。


付晔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有些出神。现在是十月,风信子刚过了休眠期,盆中已经顶出了小小的绿芽,再过几个月,应该就要开花了。她不认得这盆花,却认得那个花盆。这是六年前,她亲手种下的。那时付晔然伤了脖子,整天郁郁的,只在尹伊面前能多少露出些笑容来。尹伊为了哄她想了许多法子,这盆花就是其中之一。风信子在二三月开花,付晔然冬天的日子很难熬,她想着多少能在乏味的病痛中给她带来一点期盼和色彩,那时还笑言要和付晔然一起等花开。除此之外,买这盆花时,她还心里揣着些别的情绪。她偷偷研究过花语,找花店老板确认再三,买回了这盆据说会开出黄色花的风信子。


与你相伴很幸福。


那时的她是个羞涩内向的人,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想着等花开了,付晔然那么聪明,又熟知各种花语,一定会明白的。


风信子并不好养。她那时整天盯着这盆花看,小心翼翼地侍候着它,生怕把它养死了,殷切地盼着它开花。


可她并没看到。


当年的珍而重之,当年的殷殷期盼,当年的甜蜜羞涩,如今想来,尽是讽刺。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住了想要把这盆花扔出去的冲动。

楼主   发布于 2017-01-12 02:49:00 +0800 CST  
“风信子一般能活三到五年,”付晔然仍然看着墙角的那盆花,“你第一次把它给我看的时候我就在想,不知道我和它谁活得更久些。”


尹伊回过神来,冷声道:“照你这样折腾,肯定是它活得久。”


付晔然笑了,“最近事多,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不是一直这样的。”


尹伊怔了一下,偏开头说:“你不必对我解释。”


“我喜欢尽责的员工,不想因为不必要的误会打消他们对待工作的积极性。”付晔然说完,皱起眉张着嘴喘得有些吃力,胸膛起伏明显,呼吸间隐约带上了些嘶嘶啦啦的痰音。


“你累了,我送你回房。”尹伊抿了抿嘴唇,低声说着,推起付晔然出了温室来到电梯口,按了向下的按键,电梯却并没有反应。


“电梯不到三楼。”付晔然轻声说。见尹伊回头瞪着她,抬着眼笑了,“小齐抱我,上来的。”


听出付晔然已经有些气短,尹伊冷着脸咬牙,推着她到楼梯口,摘了她脸上挂着的麦克,把她的两只手交叉着在腹前摆好,解开了固定带,双手兜着她的腿弯和腋下,一个用力把她从轮椅上抱了起来。


突然改变的姿势刺激了付晔然娇贵的身体,原本虚虚蜷着的手指哆嗦着紧紧攥起来,朝向外侧的那条手臂颤了几下就从她身上滑了下去,两条腿也一改往日的绵软,僵直着不停地踢蹬着,剧烈的动作让尹伊差点抱不住她。


“该死的,别动!”尹伊烦躁地低咒了一声,快步往楼下走。


付晔然垂着头靠着尹伊的肩窝,听到她这句话无声地笑了。

楼主   发布于 2017-01-12 14:36:00 +0800 CST  
回房的路上尹伊喊了几声,整个二楼静悄悄的,走廊里除了她的声音就只听得到付晔然短促的喘气声。尹伊只好皱着眉一路把付晔然抱回房间放到床上。付晔然看上去状态还好,尹伊稍稍松了口气,把她翻过去侧躺着,左手扶着她,右手拢起手指有节律地在她背上拍着。


“既然不想打消我对待工作的积极性,你就得好好配合。”见付晔然无声无息地任自己摆弄,尹伊眉头皱的更紧了些,板板地说道。


尹伊知道,以付晔然的肺活量其实无法完成咳嗽这样的动作,可是这样的锻炼对她很重要,不能因为做不到,就放弃努力。五六年前,付晔然对复健也并不热衷,却只对呼吸一项极为上心,从脱机,到堵管,再到拔管,不管有多痛苦她都尽力配合锻炼,拔管后对呼吸道的护理和复健也很在意。那时候她的情况比现在还差,给她拍背时她却总是在努力试着咳痰的,可现在,她只是在木然地被动接受着,没有丝毫配合的表示,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尹伊虽然说了,却并没指望付晔然能有什么反应,于是在听到她随着自己拍背的声音一下下用力喘气的时候稍微有些怔忪,手里的动作慢了一下,又很快找回了之前的节奏。


拍背之后是吸氧,然后是吸痰。一套程序下来,尹伊倒没觉得如何,付晔然却已经筋疲力尽,闭着眼睛张大嘴有些吃力地呼吸着。


“量力而为不懂么?”尹伊硬邦邦地说着,手里拿着温热的毛巾轻轻给她擦净唇边的痰液和口水。


付晔然笑了笑,没说话。

楼主   发布于 2017-01-14 14:37:00 +0800 CST  

楼主:

字数:35464

发表时间:2016-12-18 02:2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2-02-27 11:43:29 +0800 CST

评论数:38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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