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上来吊唁的朋友对这个一直皱着眉沉默的男孩子印象很深刻，他就笔直笔直地站在遗像旁边，没有流一滴眼泪，对每个来访的人深深地鞠躬，一句话都不说。
有朋友拍拍他的肩说一句“节哀顺变”，他也只是木然地点点头，眼神却很茫然，毫无焦距。
“应该是很受打击吧。”他们这样谈论起那个男孩子，叹息一番，便又投入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了。
可是吴凡不能从一种奇怪的情绪里挣出来，从那天凌晨开始，他就时不时会冒出一些念头，在回到温哥华之后这种念头就像菟丝子一样，牢牢地把他缠绕起来，吸走了他思考别的事情的精力。
我为什么要离开家里去做练习生呢。他想，因为我要让我的家人放心，我想好好守护他们。
可是我连我最重要的亲人都没法见到最后一面。我又谈什么守护他们。
所以我到底是为什么要去韩国做练习生呢。
一个问题套着一个问题，把吴凡套进了一个死循环。
想到最后吴凡有点绝望，这两年的时间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呢。去了韩国，可是出道却遥遥无期，母亲的愿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朋友没交几个，曾经关系最好的那个还莫名其妙地在冷战中。
一言以蔽之，一事无成。
想到这里吴凡反而轻松了，了无牵挂，一事无成的话，去韩国把东西收拾收拾，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处理，回家算了。
这样暗暗地打定了主意，吴凡在家多陪了母亲几天，才买了回韩国的机票。

“你知道Kris哥去哪里了吗？”这天张艺兴下课一出门，就被跑过来的朴灿烈拉住，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张艺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那怎么办。”朴灿烈有点担心地说。
张艺兴紧张起来：“怎么了。吴凡他怎么了？”
“他前几天请假了，然后一直没有回来。但是今天他的假已经到期了，老师说，他要是没有正当理由，”朴灿烈顿了一下，“逾期不归的话，是要被除名的。”
张艺兴呆呆地回了句“什么？”
“我再去问问鹿晗哥他们吧，说不定他知道呢。”朴灿烈看张艺兴确实很茫然的样子，转身往声乐班跑，张艺兴一把拉住他：“先打电话问他在哪。”

“他没有联系过我。”对于一下课就被俩人抓住的情况鹿晗有点摸不到头脑，但是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之后也严肃了起来。
三个人开始面面相觑，张艺兴心里冒出一种特别不祥的预感。
“要不问下其他人？说不定他们……”鹿晗弱弱地说。
但是几个人都很清楚，如果吴凡没有跟他们联系，那就更不要提其他人了。
张艺兴从来没有想到吴凡会以这种方式来再次让自己陷入到一种纠结的情绪里，忽然间对这个人的担心就填满了脑子，翻来覆去地只能想到一个问题。
吴凡你怎么了呢？
可是这个问题除了当事人之外，所有人都好像毫无头绪。
“你们怎么了。”当这三位还处于懵懂状态的时候，吴世勋的声音传来。

“不要打架啊。”小朋友自发地挪到鹿晗身边，严肃地声明。
朴灿烈看着他：“我们难道看上去像是要打架吗……”
“气氛很凝重，总让人不是很放心呢哥。”吴世勋解释。
鹿晗黑线：“没这回事，我们只是在讨论吴凡去哪里了。”
吴世勋看看他们，掏出手机拨号，然后很淡定地放下：“哦，Kris哥的电话打不通诶。”
“别添乱了行吗，”张艺兴无奈地看着吴世勋，“不是在开玩笑。”
鹿晗看了张艺兴一眼，把吴世勋拉到自己身后，小声说了句别闹。
吴世勋挺委屈地“哦”了一声。
“艺兴你也别这么严肃，说不定他马上就回来了呢，”鹿晗看了眼脸色有点不好的张艺兴，“反正我们除了等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我没有办法去控制自己这种焦虑的感觉。
我没有办法不在乎他。

吴凡到达首尔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走出机场的时候旁边的大屏幕正在播放娱乐新闻，主持人正在欢快地介绍K-POP在世界各地受到的强烈欢迎，背景音是09年红遍全球的Sorry Sorry。
吴凡驻足看了一眼，戴着墨镜的同公司前辈们帅气地对着镜头齐舞，笑了一声。
每年都有那么多的练习生，那么多以为自己能一往无前的少年，最后留下来的有多少，最后成功的又有多少。
要付出什么，要放弃什么，才能真正地站到那束追光之下，享受掌声和鲜花。
这群看上去快乐又光鲜的偶像，要承受多少泪水和汗水，才能在这场步步荆棘的战争里脱颖而出，实现自己的梦想。
我玩不起了，所以我不玩了。
自嘲地摇了摇头，吴凡跟着出机场的人群，走向出租车停靠点。

张艺兴坐在公司天台上发呆。
今天舞蹈班的老师也很委婉地提起了练习生纪律的问题，大概是说请大家遵守请假制度，尤其是现在公司正值多事之秋，请大家自觉之类的。
张艺兴立刻想到了吴凡。
应该是说吴凡吧，就是在说吴凡吧。
所以这件事现在是很严重了吗。
这样的想法层出不穷，让他完全没办法静下心来好好听老师讲课，难得的被舞蹈老师点名批评了一次。
金钟仁下课之后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了，他也只能说没睡好。
不然呢，说我太担心吴凡了？
拒绝了金钟仁一起练舞的邀约，张艺兴一个人到天台上，默默坐下来开始发呆。
从太阳落下去，呆到月亮升起来，风越来越大，让张艺兴有点没法静心思考。
于是他叹了口气准备回宿舍，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看到来电人的时候张艺兴一个激灵跳起来，按下通话键后冲着话筒大喊一声：“吴凡！”
那边似乎被他吓到了，静了半天才传来一阵笑声：“喂！艺兴！我们谈谈吧！”

Chapter22.
张艺兴跑到吴凡所说的宿舍附近的小公园时，喉咙里都是一种腥甜的味道，嗓子被晚风吹的火辣辣地难受。
扶着膝盖喘了一会儿，他掏手机给吴凡打电话：“我到门口了，你在哪？”
“我在这。”
身后传来久违的熟悉的声音，张艺兴转过头去，吴凡站在路灯下，冲他挥挥手。

“你去哪儿了？”张艺兴看见他，这个想了很久的问题脱口而出。
“这不重要，”吴凡把电话收起来，对着张艺兴笑，“反正这些都不重要。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要回去了。”
张艺兴愣了，站在原地想了半天：“什么叫你要回去了。”
“就是，我不打算呆下去了。我不干了，不玩了，我要回家，”吴凡竟然很有耐心地解释，“就这样。”
张艺兴再次呆了半天：“为什么。”
“啊……”吴凡望天，“这个如果要说的话，有点复杂啊。”
张艺兴看着他：“你说，我愿意听。多复杂，我都愿意听。”
吴凡愣了一下，弯着眼睛笑起来：“哦，是吗，我以为你好像不太想跟我说话了。”
张艺兴哽了一下，躲开他的注视。
“好吧，找个地方坐下，我们来慢慢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吴凡呼了口气，往附近的长椅那边走去，张艺兴急忙跟上。

两个人坐下之后安静了很长时间，张艺兴弯着腰玩自己的手指，吴凡靠在长椅的椅背上发呆，呼出的气息凝成白雾，氤氲了眼前的空气。
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呆在一起了。张艺兴摆弄着手指想，我竟然有些怀念。
“艺兴。”沉默了很久之后，寂静的空气里终于传来吴凡的声音。
“嗯？”
“你觉得在这里呆得有希望吗。”
张艺兴半天没有说话，吴凡侧过脸看，发现这个家伙正皱着眉，摆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忽然就想笑了。
这种表情……真是久违了。
“我觉得还行吧。”想了半天之后张艺兴得出结论，转头看吴凡，眼睛亮晶晶的。
然后吴凡就真的笑了：“哦，是吗。”
“就……那样啊。每天就好好练习，不用想别的。希望总在那里不是吗。”张艺兴不太明白吴凡为什么笑，有点困惑地解释。
“嗯……”吴凡低下头，伸出自己的手，迎着路灯投过来的光芒，“我也曾经这么想……”
张艺兴盯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可是……我突然间发现，其实自己好像是被关在玻璃瓶里的苍蝇，扇着翅膀不断地努力去冲向光明，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我以为我能用我的努力去守护我最重要的人，去抓紧我想要的东西，可是呢……”吴凡把手张开，又握紧，“你看，即使我用尽了全力，也什么都抓不住。”
张艺兴呆呆地看着他的手，这样的吴凡让他莫名地觉得有些心疼。
这个人紧握着拳头，表情无助又茫然。
不由自主地，张艺兴伸手去掰开吴凡的手，握紧这个疏远了太久的朋友：“不会啊，我不是还在吗。”
吴凡因为这个举动愣了一下，看向他笑了：“哦，我以为你不想理我了呢。”
张艺兴对上吴凡的视线，有点底气不足地嘀咕了声并没有。
“……嘿，别装了。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察觉不到。反正我也要回加拿大了，这辈子也不知道再能不能见到，”吴凡看着他，举起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我今晚本来是想把韩国这边放心不下的事情解决了就走……虽然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忽然疏远我，但是既然你还承认我们是朋友，这个好像就不重要了。谢谢你还能这么说，这样让我觉得我在韩国这几年好像也并不是一事无成。”
张艺兴看着他，很久没见，这个人瘦了很多，眼眶下面泛着淡淡的青色，看上去非常没有精神。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冒出想要放弃的念头？
“带着我的份一起努力下去，加油。我太累了，这两年……所以，再见。”说完，吴凡没再管还坐着发呆的张艺兴，站起来打算走，张艺兴扯住他的衣服：“你是疯了吗。”
吴凡诧异的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张艺兴。
“只是两年而已……你就撑不下去了吗。”
“你知道有多少前辈是练习了四年，五年，甚至七年八年？”
“你累了……那别人都是轻轻松松地边玩边练习的吗！”
“吴凡！你别闹了！”



说着最后一句话张艺兴站起来，盯着吴凡的眼睛看了半天，然后爬到了椅子上，重复了一遍：“你不能走！”
张艺兴心里现在其实很乱，各种念头乱糟糟地汇成一句话“不能让吴凡走”。
吴凡，我还想和你一起出道。这是从我认识你之后一直以来压在心里的愿望。即使后来发生了很多很多事，这个想法永远在那里，没有变过。
所以如果你走了，我怎么办。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张艺兴整个人都惊悚了。
一些细碎的心思突然冒出头来，但是张艺兴却来不及捕捉。
反正现在唯一的清楚的是，吴凡不能走。

吴凡看着他，表情似乎在问“为什么”。
盯着吴凡的脸，张艺兴有一种如果他不说出什么有说服力的理由，这个人立刻就会转身离开的感觉。
于是他语无伦次的，把曾经看过的各种劝人的桥段都搬了出来：“就差一点了吴凡！再坚持下去不行吗！你对得起自己这两年的时间吗！你对得起你家人的期望……”
“我就是想对得起她们我才要离开！”听到这句话吴凡忽然失控一样地喊出来，张艺兴愣住了。
似乎这句话戳中了吴凡心里的痛处，这个之前一直淡定的男生情绪突然爆了：“坚持有什么用，坚持能让时间倒流吗？坚持能让我见到我姨婆最后一面吗？”
张艺兴忽然明白了他这些日子到底回去做了什么。
“如果我早知道有这样一天，我死都不会来这个地方，当什么见鬼的练习……”话没说完，吴凡捂着自己被揍的左脸僵住了。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张艺兴揉了揉有点疼的右手，“对不起，但是有时候好像暴力比较容易让人冷静……”
吴凡依旧捂着脸发愣。
“你是个白痴，真的，吴凡，彻头彻尾的白痴，”张艺兴觉得自己踩到椅子上简直是件太正确不过的事情了，这极大提高了他的气势，“你走吧，带着你对亲人的愧疚回你的加拿大，对你妈妈说，妈，我回来了，我觉得我花了两年的时间想明白了，我不是那块料，浪费您的钱，不能实现您的愿望真是对不起啊。但是我是为了能好好陪在你身边，你一定很高兴吧。”
吴凡终于有了点反应，抬头看着张艺兴。
“然后阿姨就会说，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以后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好好在家陪着妈妈。于是你就真的心安理得地忘记了你背井离乡在这里浪费的两年时间，和一群比你小比你多学了几年的人抢工作。”
“不会有任何人跟阿姨问起，你儿子不是去韩国了吗？这样阿姨也不用回答说，他坚持不下去了，他回来了。”
“很圆满很幸福对不对？”张艺兴从椅子上跳下去，认真地看着吴凡，“你真的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这么简单吗。”
吴凡没有回答。
“你是不是以为我从来没想过放弃，”张艺兴的语气低落下来，“刚来的那段时间，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每天会出现100遍。我每天都以为我坚持不下去，可是一想到那些……吴凡，放弃的后果，我承受不起。”
然后他握住吴凡的手，一字一顿地强调：“你也是。”

鹿晗接到张艺兴短信的时候心情很愉快，但是看到短信的内容之后整个人都懵了。张艺兴一改发短信不超过一句话的作风，似乎是在很严肃地问：“要怎么把一个人搞病，要病得起不来床的那种。”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鹿晗懵了，想了半天之后回：“扎小人？不过你想给谁弄病啊？”
“吴凡。”
鹿晗被深深地震撼到了，他拿着手机呆了半天，颤抖着拨出了张艺兴的电话号码。
电话被很快接起来，鹿晗觉得自己说话都有点不稳：“我说，你问那个问题是怎么回事？”
张艺兴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过来吧，过来跟你说。”
“你在哪？”

鹿晗找到张艺兴说的地方的时候，看到两个人神情严肃地坐在长椅上，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起来。
“吴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去这事情有点严重啊！吴凡就在艺兴身边呆着！艺兴问我有没有能把人搞病的方法！鹿晗此刻心中思绪万千。
“刚到不久。”吴凡没有发觉这个朋友微妙的脸色。
“先别问这个了，想个办法让他生病。”张艺兴招呼鹿晗。
“……昂？”鹿晗不明白，看向吴凡，却发现这个人只是很无奈地移开了他的视线。
张艺兴给他解释：“吴凡请假的时间超了，没有正当理由的话问题就大了。我想了半天觉得生病这个理由比较靠谱。”
“……你确定吗？”鹿晗嘴角抽了一下。
“不然也没别的办法啊，就姑且一试，”张艺兴回答，“到时候就跟理事说，吴凡在加拿大水土不服，生病了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
“真是天衣无缝的计划。这谁想的啊，真是聪明得很……”鹿晗觉得要晕过去的是自己。
“我能听出来你不是夸奖，但是我们没时间了，到底要怎么办，”张艺兴问鹿晗，“虽然好像只说这个理由也没什么……但是还是病着比较有诚意吧。”
诚意……这俩人怎么想到这个词的……
鹿晗仰天长叹：“冲冷水去吧，冲一个晚上或许有效……”
张艺兴和吴凡对视了一眼，一起站起来：“走吧。”
“你们不是吧还真这么干啊！喂！等我一下喂！”

Chapter23.
“所以……你是说是因为身体原因才滞后两天回公司？”理事轻轻敲击着桌子，看着面前脸色真的有点发红的吴凡，“昏迷？”
吴凡硬着头皮点头。
“这真是有点凑巧啊，”理事打量了一下吴凡，眼神里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
“对不起。”吴凡低下头道歉。
“我知道了，”理事翻了翻桌子上的记事本，“你先出去吧，处罚措施我们商量之后会通知你的。”
“谢谢理事。”吴凡鞠躬之后出去，关门的时候没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
理事看着吴凡把门带上，摇摇头，抽出一份文件翻了翻：“发烧？这种理由真是……现在的这群孩子啊……”
仔细地研究了一下文件里的内容，理事翻到最后一页，在本来被划掉的“备选：Kris”这行字后面，轻轻打了个问号。

吴凡出门时候呼了口气，摸了把自己的额头感觉整个人真的昏沉得要命，对着脑袋冲冷水这种事这辈子不能干第二次了。
鹿晗真是狠得下心……吴凡皱着眉想，反倒是昨天想出要把自己搞病的张艺兴，到最后关头反而扭头要跑。
“心疼看不下去么！”鹿晗当时拿着花洒气急败坏地这么说，“这明明是你想的主意！”
张艺兴支吾了半天没出声，等吴凡开始冲冷水的时候，这人真的就一溜烟儿跑了，任鹿晗怎么喊都没喊回来。
吴凡想到鹿晗当时拿着花洒一脸纠结的表情，没忍住笑了一下，却立刻被一阵晕沉搞得眼前发黑。
好像冲太久了啊。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吴凡给张艺兴发了个短信。

张艺兴现在正处于一团混乱里。
昨晚看着鹿晗拿起花洒的时候心里忽然涌出了一种很古怪的感觉，所以申请想先走，被鹿晗一句“心疼看不下去么”给震到了。
好像……真的，是心疼啊。
可是，好像跟那种心疼，又不太一样。
具体怎么不一样又很难讲。
啊，好烦。抓了把自己的头发，张艺兴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乎所以。
然后就听到舞蹈老师一声怒吼：“张艺兴！你发什么呆！”
张艺兴迅速回神，发现其他人都在跟着音乐的节奏做动作，只有自己默默地站在角落，什么都没干。

下课之后舞蹈老师恶狠狠地把张艺兴留下来劈头盖脸一顿骂，张艺兴连连道歉并保证之后不会再这样才被放过，垂头丧气地去收拾东西。去柜子里把包拿出来，他掏出手机打算给吴凡打电话问下事情怎么样了，就看到有几条来自吴凡的短信。
“跟理事说了，他让我等通知。”
“课上到一半老师被叫出去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吧事实证明我是正确的。”
然后就没了。
张艺兴心里一紧，立刻拨了吴凡的电话：“喂，怎么回事？”
“啊……”吴凡的声音很低沉，听上去情绪不高，张艺兴更紧张了：“结果……怎么样？”
“……你过来吧。我在教室里呢。”
挂了电话跑到RAP教室的时候，整个教室空荡荡的只有吴凡一个人……在拿着扫把扫地？
这什么剧情？张艺兴有点不能消化：“吴……吴凡？”
“哦，你来了。”吴凡回头看见他，脸上有点不正常的潮红。
张艺兴走过去：“你在干嘛？”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那不祥的预感，”吴凡呼了口气，坐到椅子上，“惩罚措施。”
张艺兴花了点时间理解：“打扫卫生？”
“嗯，晚回来一天打扫一周，打扫两周教室。”吴凡回答。
“那你就直接说啊！”张艺兴顿时觉得胸口一块石头落了地，无力感顿时涌上脑门，“我还以为……”
以为理由通不过，以为你要被除名。
“嘿嘿嘿嘿，”吴凡很愉快地笑了，“我是故意的。”
张艺兴呆了一会儿，默默走到吴凡身边，举起书包砸到了吴凡背上：“你是不是欠揍啊！是不是！是不是！”
“行行行了……别砸了我晕得很……”吴凡站起来想躲，脚下有点虚浮地晃了一下，张艺兴拉了他一把：“吴凡你手好烫！”
“我觉得我不仅是手烫……”吴凡有气无力地回答，“我觉得我脑子也烧起来了。”
张艺兴伸手去探吴凡的额头：“完了，好像真烧得挺严重的。下午能请假吗？”


“你是想让我直接收拾行李回加拿大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吴凡眯着眼笑，额头上张艺兴的手微凉，让有点昏沉的脑袋稍微舒服了一点。
张艺兴把手拿开看了下时间：“我去给你买药，你在这呆着吧。先别扫了，我回来帮你。”
说完就转身跑了，吴凡一句话都来不及讲。
看着张艺兴飞奔出去的背影，吴凡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想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是太复杂了。
莫名其妙的冷战，莫名其妙的和好，莫名其妙的忽略，莫名其妙的关心……这真是，比让自己学舞蹈还复杂一万倍的事情。
不过，能和原来一样好好相处，真是太好了。

因为惦记着吴凡还在发烧，张艺兴打算今天下课之后就不练习了，把吴凡带回宿舍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毕竟“把吴凡搞病”这个大前提是他想出来的，虽然好像真的骗过了理事，但是想到吴凡滚烫的额头，张艺兴心里还是充满了愧疚。
很不好意思地跟金钟仁说了因为要照顾生病的吴凡，所以自己今天要早点回宿舍不能一起练舞的事情，张艺兴下课之后就拎着包走了。
“前段日子我还以为艺兴跟Kris有什么心结呢，”金俊绵看着张艺兴匆匆离去的背影，“现在看起来是和好了？还是我之前也是误会了？”
“不知道。”金钟仁耸耸肩，“不过……Kris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吴凡上了下午的课之后觉得整个人更晕了，在课堂上差点就要倒在桌子上一睡不起，老师无数次投过来的眼光都被坚强地忽略掉，于是下课之后老师非常火大地把他留下批评教育。
结果发现吴凡是在发烧之后老师也没再说什么重话，叮嘱了一句注意休息之后就放人了，吴凡鞠躬去背了包出教室，看到张艺兴正在走廊上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你也被老师骂了？”张艺兴看他出来，这么招呼着。
吴凡神色恍惚地看他：“昂？”
张艺兴看这个人走路都要飘起来了，赶紧上去扶着：“你吃药了没有啊？”
“我觉得我吃了之后才这么困……”吴凡持续恍惚。
“……算了回宿舍再说。”

一路小心翼翼地看着整个人懵得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一样的吴凡，安全抵达他宿舍的时候张艺兴差点就想跪下感谢真主。
进了宿舍之后吴凡直接栽到沙发里，张艺兴死活把人拖起来去卧室的床上。
“你这有再厚点的被子没有？”把吴凡安顿好张艺兴开了他的柜子找东西，未果之后回头问吴凡，却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到底是有没有这么困……”张艺兴嘟囔了一句，把柜子门关上，出去打算把自己的被子抱下来。
吴凡是被热醒的。
整个人被严严实实地捂在沉重的被子里，全身都潮乎乎的，裹了一层汗。不过身体好像轻快了不少。
伸手摸了摸额头，可能是一直在出汗的关系，有点凉。
睁着眼睛看了会天花板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吴凡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两床被子。
怪不得这么重……等一下，怎么会有两床？
正思考着这个问题，张艺兴端着一个碗开门走了进来：“啊，你醒了。”

走过去坐到床边，摸了一把吴凡的脑袋，发现好像没有中午那么烫了，张艺兴舒了口气：“还好没什么事，要是转成肺炎什么的麻烦就大了。”
“你能别诅咒我吗，”吴凡顺口回了一句，看着张艺兴端过来的碗，“那什么。”
“粥，本来想叫醒你的，既然你自己醒了就正好，趁热喝了，”张艺兴把碗端起来，“吃了这个吃药。”
“你买的啊？”吴凡接过去问。
“我做的！”张艺兴瞪他一眼，吴凡怀疑地看了下自己手里的碗，张艺兴作势要敲他的头：“别那么多废话了，赶紧吃。”
吴凡笑了一声挖了一勺尝了下，出乎意料的，味道竟然很不错。

吴凡喝粥的样子……好神奇。看着吴凡吃东西，张艺兴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动作很轻柔，一次只挖一点点，表情很虔诚。
头低着，眼睛看着碗，睫毛在眼睛下面投出淡色的阴影。
嘴唇很薄，也许因为发烧所以唇色很红，咬住白色的勺子的时候很好看……
不知道……亲下去……会是什么感觉？
“哐当！”
吴凡被床边传来的声音吓得差点把碗给摔了，镇定下来之后一脸惊悚地看着突然踢翻了椅子站起来的张艺兴：“你怎么了！”
张艺兴满脸的仓皇：“我，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完转身跑了出去，差点把自己绊倒。
吴凡端着碗有点无力地看着他的背影，这是闹哪样啊。

冲出卧室之后张艺兴的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刚才突如其来闯进脑子里的念头让他现在心脏还“扑通扑通”地急速跳动着。
我难道也发烧了？怎么会突然冒出那个想法。吴凡是个男人啊。
那是吴凡啊……是……是吴凡啊……
捂住眼睛，有点虚脱地在门上靠了一会儿，张艺兴到厨房去倒水。
拿着杯子接热水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又想到刚才的画面，张艺兴突然觉得心里某些细密的想法又开始冒头，那到底……是什么呢。
太过投入地去思考的后果就是没注意水已经接满了，滚烫的热水溢出杯子之后与张艺兴的手直接亲密接触，“嗷”地惨叫了一声之后张艺兴看着地上碎成一堆的杯子无语凝噎。
吴凡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韩国室友也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张艺兴无辜地看了看他们，吴凡看到地上的一堆碎片之后忽然觉得额头又烧了起来。

Chapter24.
“我来扫吧。”张艺兴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吴凡的室友鞠躬道歉，室友发现没什么事儿点了点头之后就又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吴凡靠在门框上看他：“我该说什么好啊艺兴啊，我该说什么好。”
张艺兴瞪他一眼，看到这个人眼睛弯起来朝自己笑，又突然紧张了，不知道反驳什么，只好低着头认真地扫地。
见张艺兴不回答吴凡也没好意思再继续调笑他，看了眼钟之后问：“已经这么晚了。”
“嗯，”张艺兴依然低着头扫地，“我等下要回去了。”
“你被子在我这里。”吴凡看他一副跟地板看对眼的样子，觉得很好笑。
张艺兴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了一样抬头：“啊，对啊。”
吴凡挑眉。
“你有别的被子吗？”张艺兴问。
“没有，你把被子拿走呗。”吴凡觉得这个问题很好解决，而且他不认为自己在两床被子的压迫下能睡好。
“不行，要巩固成果。”张艺兴出乎意料地坚持。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
“那你睡我这儿吧。”吴凡眨眨眼，提议。
“……啊？”

张艺兴在吴凡的床上缩手缩脚地躺着，身边的病号听呼吸早就已经进入了熟睡。
轻手轻脚地翻个身，还是不小心碰到了吴凡，张艺兴全身僵了一下。
两个男生睡一张床还是太勉强了啊！可是吴凡怎么能做到秒睡的！
张艺兴有点纠结地转头去看吴凡的脸，黑暗里看得不是很清楚，模模糊糊地只有个轮廓。
也许是因为吴凡的烧还没有完全退下去，即使是没有碰到皮肤，张艺兴也能感受到热度，就在自己的手边。
几天前我还曾经发誓说跟这个人绝交。张艺兴想，结果我现在跟他躺在一张床上。
哈哈哈哈我跟他躺在一张床上。被自己的想法戳中了诡异的笑点，张艺兴闷着声笑了半天。旁边的吴凡也许是感受到了，哼了一声翻了个身，正好面对着张艺兴。
张艺兴不敢笑了。
屏住呼吸安静了一会儿，发现吴凡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张艺兴轻轻呼了口气，继续躺着胡思乱想。
可能差一点就再也看不见这个人了，就差一点。
曾经许下的并肩站到舞台上的愿望，差点就没有办法实现了。
与这个相比，之前还在莫名坚持冷战的我简直是傻透了。
纠结到底在你心里我算不算No.1这种事，真的傻透了。
“谢谢你能留下来。”张艺兴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想过很多事情，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在我能看到的未来里没有你。
打了个哈欠，张艺兴打算酝酿一下睡意，又看了眼吴凡，眼神不由自主地停在了他的嘴唇上。
……如果亲上去，会怎么样？
这种想法第二次出现在脑子里，张艺兴顿时清醒了。
仿佛在突然之间这个念头就开始萌芽，像魔豆一样迅速拔高，蔓延的枝条把张艺兴的整个心脏牢牢地捆了一圈，还在不断地加大力度捆紧。
他想把这个念头压下去，反而被惶恐扰得思考无能。
你是疯了吗？

第二天一早吴凡醒过来之后觉得自己好多了，一边想着年轻真好一边伸了个懒腰，结果差点打到旁边的张艺兴。
“你醒了……”张艺兴抓住他正乱挥的手，有气无力地说。
才意识到自己昨天留宿了某位同胞的吴凡扭头，差点被张艺兴那巨大的黑眼圈吓死：“你没事吧！”
“哦，看来你已经好了。”昏昏沉沉地坐起来，张艺兴呆呆地看了会儿墙，然后又倒了下去。
“你昨晚没睡好啊？”吴凡有点愧疚，“我睡相还不错吧？”
张艺兴没回答他，只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吴凡心想这种哀怨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张艺兴又躺了一会儿，狠下决心爬起来：“你好了是吧？走走走，去公司。”




“早啊艺兴哥。”金钟仁充满元气地跟张艺兴打招呼，张艺兴无力地回了声“早”，把东西放好飘到自己的站位上。
金钟仁觉得有点不对劲：“艺兴哥你今天精神也不是很好啊。”
张艺兴默默扭头看他，没说话，目光在他脸上周游了一圈之后锁定他的嘴唇。
不想亲。嗯。
然后扭头继续神游，金钟仁被他一番打量搞得莫名其妙，去拿了手机当镜子看了自己半天。

中午下课之后张艺兴跟一缕幽魂一样飘到食堂，正好看到鹿晗和吴世勋正说笑着坐在一起吃饭，端着盘子就坐了过去。
“艺兴，怎么就你一个？”鹿晗朝他身后看了看。
“我今天想一个人静一静。”张艺兴回答，鹿晗一头黑线，你想一个人静一静来我对面坐着干嘛。
张艺兴边漫不经心地挑着碗里的饭粒一边看着鹿晗：“鹿晗你长得真好。”
“咳咳咳……”听到这句话鹿晗差点被饭噎到，瞪着眼睛指张艺兴，“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有病！”
吴世勋站起来拍打鹿晗的背，用警惕的眼光打量了一番张艺兴。
可是虽然你长得这么好，我也不想亲。张艺兴想，然后目光移到吴世勋脸上。
“世勋啊，你长得也不错。”打量了一会儿之后，张艺兴默默说出这句话，吴世勋僵住了。
鹿晗特别纠结地看着他：“你想干嘛？你告诉我你想干嘛？”
“没事。”
可是……也不想亲啊……
张艺兴烦恼地想，为什么会突然对吴凡冒出那个念头呢？
应该是错觉？昨晚太困了的关系吧。
这样一想好像轻松了很多，张艺兴笑了一声，觉得有了点胃口。
鹿晗和吴世勋面面相觑，都觉得背上有点发寒。

仿佛放下了心里的石头，张艺兴心情颇好地哼着小曲拎着食物去探望打扫卫生的吴凡。
到他教室门口看到吴凡正有点费劲地蹲着去扫桌子下面，画面太喜感导致张艺兴没忍住笑了：“嘿，吴凡，吃……”
听到自己的名字吴凡转过头，表情有点茫然。
张艺兴看到吴凡那张脸的时候突然说不出话来。
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完蛋了，我还是想亲他。

这样恍惚了一天，晚上回到寝室之后张艺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越想越觉得很恐慌。
从没有经历过这些的他思考了很久，最终决定把希望寄托在万能的互联网上。
可是要搜索什么？张艺兴又陷入了纠结里，半天小心翼翼地在搜索框里输入“为什么想要吻一个人”，回车。
一堆相关不相关的问题和小说的章节蹦出来，张艺兴挑了一些比较相似的搜索结果点进去，看完之后进入了更加恍惚的境界。
过了一会儿张艺兴又颤巍巍地在那句话之后加了两个字，“同性”，然后回车。
百度只用了不到一秒钟就给了他超过60万个相关结果，但是张艺兴只看了前面几页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所有的结果，仿佛都指向一个方向。
他喜欢吴凡。
他想找理由否认来着，潜意识里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是这样。这样一切都有了完美的解释。
为什么会那么在乎吴凡。为什么会没有理由地讨厌朴灿烈。为什么纠结在吴凡心里自己的地位。
从未想到过自己会如此在意一个同性的朋友，吴凡成为了这个特例。
对朋友从未有过的，占有欲和嫉妒心。
原来是因为喜欢。
可是……怎么能是喜欢。
张艺兴捂住了脸。
有时跟关系比较好的那群孩子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会聊到如果出道会怎么样的事情。
某几次也曾经擦边地提过公司的CP战略，相对于部分人的心照不宣，作为生在红旗下的天朝孩子，张艺兴其实是颇为抵触的。
结果今天却发现自己竟然喜欢上一个男人。这实在是……太讽刺了。
网页下闪着一行小字，“此内容系百度根据您的指令自动搜索的结果，不代表百度赞成被搜索网站的内容或立场”，张艺兴看着这行字，有点头痛地闭上眼睛。
你看，连百度都不赞成。

吴凡觉得张艺兴好像最近又怪怪的。
不是跟前端时间那种很明显的刻意疏远，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讲话的时候会不自觉地避开他的眼神，常常前一秒还很高兴地跟他说着什么，在对上他的视线之后就忽然情绪低落下去，嘟囔几句就安静了起来。
有时自己看到张艺兴跟鹿晗他们笑着打闹，跑过去想加入的时候，张艺兴看到他就忽然变文静了，低着头看脚尖。
这到底怎么了。
吴凡觉得自己真是越发地搞不懂这个认识最早的朋友了。看着张艺兴这一天诡异过一天的情绪，他感觉好像有什么梗在心里，如果不把这件事解决，也许又会回到之前那个尴尬的关系。
于是下了决定的吴凡找了一天去舞蹈教室门口堵张艺兴，张艺兴和金钟仁肩并肩出来的时候看到他在门外吓了一跳。
“你怎么过来了？不去练习么？”张艺兴困惑地问。
吴凡挑眉：“我觉得有些事情必须得先解决一下比较好。”
张艺兴紧张起来：“你又犯错误了吗？”
“你是迫不及待地想看我犯错误吗？”吴凡笑，有点无奈地想你既然这么关心我，又搞得那么纠结是为什么。
“那你要解决什么？”张艺兴不太明白，金钟仁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
吴凡没直接回答他，转过头对金钟仁说：“钟仁啊，你们要去练习？”
“对，要，要一起跳舞。”金钟仁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自己也被扯到了话题里。
“那你能自己先去吗？我跟你艺兴哥有事要说。”吴凡拉过张艺兴，金钟仁茫然地“昂”了一声，吴凡就拖着搞不清楚状况的张艺兴走了。
呆呆地在原地愣了半天，金钟仁才反应过来：“你要带艺兴哥去哪儿啊？喂！Kris哥！”
可是两个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唔，在烈日炎炎的夏天……冰镇饮料果然是提神醒脑的好东西。
“新的动作练得怎么样了，哥？”金钟仁走到他身边坐下，打开了罐子。
张艺兴长叹了一口气，躺倒：“还好……大概这几天太累了所以有时候会忘记……”
“哦？我……”金钟仁想跟他说注意休息，金俊绵轻轻敲了下练习室的门，打断了他的话。
“俊绵哥？”两个人爬起来，同时打了个招呼。
金俊绵靠在门上看着这两个对舞蹈有狂热执着的弟弟，微笑：“辛苦了。”
“有什么事吗？”张艺兴问，一般情况下，当自己和金钟仁约好两个人一起练舞的时候，基本是不会有人过来的。
怕被两个忘我的人一不留神伤到。
“嗯，刚理事找我，给了我一份通知，”金俊绵温柔地回答，“叫几个人明天去开会。”
金钟仁咽了口唾沫：“是我想的那回事吗。”
“你曾经经历过的，钟仁。”金俊绵看着他，给了个肯定的眼神。
“什么意思？”张艺兴有点不太明白。
金俊绵走进练习室，表情一派悠然：“简单来说……新男团企划案在挑备选。”
张艺兴愣了一下：“所以？”
“祝贺我们都在这张名单上，”金俊绵看着张艺兴呆呆的表情觉得很好笑，叫了声他的名字，“张艺兴。”
“嗯。”
“金钟仁。”
“在。”
“明天上午10点钟，到会议室开会，”终于把来这里的目的说出来，金俊绵看了看还处于呆滞状态的两个弟弟，轻轻说了一声，“加油吧。”
说完之后金俊绵打算去找其他的人发通知，张艺兴拉住他。
金俊绵扭过头看着一脸恳切的张艺兴，问：“还有什么事吗艺兴？”
张艺兴咬了咬嘴唇：“吴凡……在这张名单上吗？”
“啊，还有文奎啊，文奎在吗？”金钟仁也忽然反应了过来，也伸手拉住了金俊绵。
金俊绵看着他们俩像小狗一样真挚的眼神，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们好了。Kris在，文奎在，灿烈和世勋在，鹿晗也在。还有度庆洙和金敏硕，他们都在。”
“那真是……太好了。”金钟仁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这是第二次经历这种事情，他却依然激动得不能自抑。
张艺兴附和道：“是啊，真是太好了。”
仿佛看到曾经许下的愿望，正在慢慢走向实现的那一天。

“所以，各位加油。在没有真的出道那一天，每一个人，”理事看着围坐了会议桌一圈的少年们，强调，“我是说每一个，都有可能出局。”
金钟仁握紧了拳头，坐在他旁边的金俊绵悄悄拍拍他的背。
“这是一个庞大和长期的企划，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听公司的安排，进行合宿，”理事看了眼手里的文件，“当然，这并不是强制性的，如果有异议的话，可以提出。”
底下鸦雀无声，没有人傻到会真的提出自己的意见。
“如果大家都明白了，那就散会吧。哦对了，这是新的课程安排和住宿要求，你们自己拿一下，”把一摞白纸放到桌上，理事站起来，再次打量了一番这群年轻的孩子，“我衷心地希望你们都能成功。”
然后便走了出去，在会议室里的几个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金俊绵站起来去拿了表格：“来领一下吧。”
这句话仿佛按下了一个神秘的开关，原本安静的会议室瞬间闹腾了起来。
“太好了鹿哥！我们能一起出道了！”
“……世勋哪你松一点我快喘不过气了……”
“哇哦！哦金钟仁你是不是压力很大啊，毕竟这种场合你也是经历过一次的呢哈哈哈哈！”
“金文奎你真的很烦……”
诸如此类的对话交织在一起，听上去乱哄哄的，金俊绵翻着手上的表格，低着头微笑着，也没有打算提醒大家还在会议室。
毕竟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努力马上就要得到回报了，实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这个时候去打扰大家的喜悦的话，未免也太不识趣了。
在跟大家都一一交流了一番对于成为备选的喜悦之后，张艺兴呼了一口气。
亢奋久了也很累啊。
这样想着，张艺兴去金俊绵那里拿了表格，超脱在那个持续欢腾的世界之外，仔仔细细看了一下。
舞蹈……声乐……形体……礼仪……
课程好满。比单纯做练习生的时候要满很多。这就是每个前辈都走过的路吗。
张艺兴在心里感叹了一下，然后往下找住宿安排。
不出意料的是公共宿舍，看描述应该是比一般的练习生公寓要大。
想到终于能摆脱自己那个韩国室友，张艺兴心里欣慰了一下，然后往下看。
自己的室友……
简单的四个字母拼成的单词，大概是自己这辈子最熟悉的英文之一。
Kris。
情不自禁地长大了嘴巴，张艺兴往那片欢乐的海洋看过去，正好对上吴凡闪着光的眼睛。
他的旁边朴灿烈正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吴凡听着，却看着自己的方向。
见张艺兴抬头看他，吴凡挺高兴地露出个笑脸，然后冲那边比了个大拇指。
感谢你让我留下来，感谢你让我能亲历梦想实现的喜悦。
最让人高兴的是，在梦想就要实现的时候，你就站在我身边。

Chapter26.
虽然自以为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搬进新的宿舍看到吴凡坐在那里的时候，张艺兴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狠狠敲了一下。
狠狠地掐了一下手心，张艺兴假装若无其事地把东西搬进房间，吴凡看见他自觉的过来帮忙。
“你东西怎么这么少，”目测张艺兴只拉过来两个大箱子，吴凡颇有点惊讶，“你两年多就这么点行李？”
张艺兴把箱子拉开：“就衣服和日用品啊，又不是女孩子，难道要拿一箱子保养品吗。”
听了这句话吴凡僵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地扫到了自己放在桌子上的一堆瓶瓶罐罐上。
张艺兴察觉到气氛好像不太对，顺着吴凡的目光看向桌子，然后沉默了片刻，站起来：“这都是你的？”
“……对。”
张艺兴又对着那些自己无法参悟的东西看了半天：“你能给我让个地方放电脑吗。”
吴凡很配合地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张艺兴突然觉得，自己和这个人的同居生活从一开始貌似就要走上一个诡异的方向。

东西基本都归置好之后张艺兴拍拍手舒了口气，鹿晗敲了敲门进来：“难得放假，大家正商量着一起吃个饭呢，一起吗？”
“可以啊，”吴凡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以后可能都是一个队的，联络下感情也好。”
得到吴凡的答案之后鹿晗把目光投向张艺兴，张艺兴眨眨眼：“你们都去，那我也去。”
“很好，那就走吧。”鹿晗很满意这两个人的配合，叮嘱了一句你们赶紧的，就先出去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吴凡曾经打过工的那家店时老板娘都有点懵，拼拼凑凑地把几个桌子搞到一起才让这几个孩子都有位置坐下，鹿晗很贴心地去帮忙拿茶水，作为老小的吴世勋很主动地去帮哥哥的忙。
落座之后吴凡凑到张艺兴耳边，带着种复杂的心情小声说：“我觉得比起我，鹿晗更像是在这里打过工的……”
“你认了吧，你好久不来，已经失宠了。”张艺兴悄悄地回他。
吴凡长叹了一口气，认命地靠到椅背上，金俊绵递给他们筷子，老板娘笑着走过来点单，身后跟着拎着几瓶酒的鹿晗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沮丧的吴世勋。
“未成年人自重啊。”鹿晗把手里的瓶子放到桌子上，吴世勋扁了扁嘴给自己倒了杯大麦茶。
在面对美食的时候人们总是比较容易放得开，如果加上酒精的催化，那么交流就会变得更方便一点——尤其在大家之前都已经比较熟了的前提下。
于是这场以感情沟通为主要目的的聚餐进行的非常顺利，大家情绪高昂地畅想着未来，被脑海里的场景逗得哈哈大笑。
不知不觉就聊了很久，甚至拖晚了老板娘打烊的时间。
最后要离开的时候张艺兴觉得很对不起老板娘，冲这位和气的阿姨说了很多句对不起，都把老板娘惹笑了。
“我理解你们的，年轻人嘛，一定发生了好事情对不对，”老板娘拍拍这个过于懂事的孩子的肩膀，“看着这么多漂亮的孩子我心情也很好的啊！”
张艺兴露出了小酒窝，诚心诚意地对她说了声谢谢，然后吴凡过来拉他，跟老板娘道别。
几个哥哥好像都有点喝高了，鹿晗在前面一直蹦跶着，吴世勋小心地拉着他的手，生怕这人冲到马路上去。
张艺兴揉揉自己的脑袋，觉得没酒量的人果然不该逞强。
倒是吴凡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跟在大部队的后面悠悠闲闲地晃着。
快到宿舍的时候吴凡毫无预兆地拉住了张艺兴的手，张艺兴瞬间出了一头冷汗，惶恐地扭头去看他，吴凡冲他神秘地笑了笑。
“你干嘛？”张艺兴小声问。
“带你去个地方，”吴凡回答，然后对前面的人喊了一句：“俊绵啊，有点事明天练习室见！”
金俊绵迷迷糊糊地扭头说了声哦，吴凡就拖着张艺兴跑了。



“吴凡你是不是喝多了……”终于到达了吴凡说的那个地方，张艺兴看着这条著名的河流有点无语，“大晚上的到汉江边来吹风是要干什么。”
“反正已经很晚了啊，看个日出吧，”吴凡漫不经心地靠在护栏上，“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想来看看而已。”
张艺兴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晚上汉江边的风很大，单薄的T恤有点挡不住带着水汽的冷风，酒精带来的热度消下去之后，张艺兴开始觉得有点冷。
哦，外套落在家里了。有点悲伤地这样想着，张艺兴伸手摩擦了下小臂。
吴凡看了他一眼，翻了翻书包，摸出一件衬衫扔给他：“穿上。”
张艺兴拿着这衣服愣了一会儿：“……我穿你衣服很奇怪啊！”
“那你冻死吧。”吴凡非常干脆地回应，张艺兴认命地把这衣服套上。
刚把衣服穿好吴凡手一挥搂住了他，气壮山河地对空旷的江水喊：“我们快出道啦！”
张艺兴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不禁庆幸自己套了件衣服。吴凡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隔着布料都觉得那里的皮肤要烧起来。
“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的，”吴凡晃了晃在发呆的张艺兴，“我们要出道了啊！”
“我很兴奋啊，”张艺兴回答，“练了两年多了，终于要熬出头了，我当然兴奋。”
“那你兴奋的方式还真特别，”吴凡笑笑，“好吧，不管怎么说，我们要一起出道了，嘿，曾经许下的生日愿望好像要实现了。”
张艺兴立刻回头看他：“你也有许这样的愿望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吴凡理所当然地看他。
张艺兴傻笑了一阵，吴凡揉了下他的头发，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忽然间好像就High了起来。
“吴凡，我跟你说，我有自己的百度贴吧哦。”吹了半天的风，张艺兴忽然冒出一句。
“哦？”
“从05年参加中国的电视节目的时候就有了，但是我没想到，它会一直在，”张艺兴慢慢陈述着，“里面还有50个人在支持我。”
吴凡听着，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慢慢变得柔软。
“有时候想放弃了，看到他们还在，就觉得，好像有了必须要走下去的理由，”张艺兴的头发被江边的风吹得很乱，“等我将来有机会了，一定要报答这些人，他们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在我坚持的路上，他们的角色有多重要。”
吴凡笑了笑，轻轻说了声嗯。
“吴凡。”张艺兴扭头看他。
“嗯？”
“你说他们为什么会喜欢我呢？”张艺兴的表情很迷惑，“这几年，我什么都没做，他们为什么会一直喜欢我呢。”
吴凡想了一下回答：“因为你傻。”
“……我会把你踹下去的。”
“好啦。其实我是说真的，见了太多的聪明人，没有人像你这么傻，”吴凡看着张艺兴一脸的悲愤笑出来，“永远想着对不对得起别人，带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一往直前。”
“因为你后面的话我决定原谅你了。”张艺兴接触到吴凡亮闪闪的眼睛，觉得心跳有点加速，赶紧转过了头。
“所以他们会喜欢你啊。”吴凡总结。
张艺兴“嗯”了一声，然后两个人又安静下来。
东边的天空慢慢泛起了淡淡的白色，听着桥下的水声，张艺兴轻轻地问：“那你会喜欢我吗。”
“当然，”吴凡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哦是吗。我可不喜欢你。”张艺兴看他，露出自己的小酒窝。吴凡把拍在他肩膀上的手迅速移到他脑袋上敲了一下，然后两个人就闹起来。
我要怎么喜欢你呢。我不能喜欢你。
笑着躲开吴凡的手，张艺兴对自己说。
闹着闹着忽然被吴凡握住手腕，张艺兴不明所以地看他，吴凡冲东方扬了扬下巴，温柔地说：“看，日出。”
张艺兴转头，果然见到水天交接的地方透出些许淡雅的霞光，太阳似乎要出来了。
停止了打闹，两个人安安静静地靠在护栏上，看着大自然给与人类的美的馈赠。
太阳慢慢爬出来，泛着金色的柔光洒在水面上，洒在看日出的两个少年身上，就像一幅印象派的油画。

难得表现一下清新情怀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下午非常困。
状态不好的不止他们俩，鹿晗的黑眼圈都快和眼睛差不多大了。
值得庆幸的是舞蹈课是安排在上午，张艺兴想，不然真的会跳着跳着就睡过去了吧。
在礼仪课老师说下课的一瞬间张艺兴眼睁睁地看着鹿晗直接躺倒了地上，吴世勋一脸紧张地去拍他的脸：“鹿哥，鹿哥啊，你没事吧！”
鹿晗弱弱地回答没事，并大喊了一声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张艺兴听着在一边偷偷地笑，笑了一会儿强烈的困意涌上来，想着还要带着这种纠结的感觉去练习，他就笑不出来了。
看了一眼黑着脸没什么精神的吴凡，张艺兴忧郁地想，我以后也不熬夜去看日出了。

Chapter28.
在搞清楚了张艺兴并不是要退出SM公司只是服从安排去代替前辈跳舞的时候，吴凡舒了一口气：“你回来没头没脑那句话吓我一跳。”
“不要想太多，”张艺兴挠挠头准备收拾行李，“你刚以为是什么事情。”
“我以为你要去日本留学什么的。”
张艺兴嘴角一抽，回头看他：“你觉得我这个时间去日本留学？你有病啊。”
吴凡冷静下来觉得刚才那个反应确实不太靠谱。但是自己听到那句话真的就一身冷汗，以为张艺兴就要走了。
“我这叫关心则乱！”想了半天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很好的解释，吴凡坐在椅子上看张艺兴收拾行李。
“那我谢谢你啊。”张艺兴动作顿了一下，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吴凡安静地看了半天，开口问：“你要去几天啊。”
“不知道，听公司安排。”张艺兴往箱子里扔了件背心。
“哦……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一早，SHINee前辈们的经纪人会来楼下接我。”
“哦……”
张艺兴把收拾好的小箱子拉好，转头看没什么表情的吴凡，挣扎了半天：“你……记得吃早饭。”
“嗯。”
“……嗯，”张艺兴舔了下嘴唇，“那个，收拾收拾睡觉吧。”
“好。”吴凡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张艺兴爬到床上去躺好。。
关了灯之后摸黑上床躺下，吴凡觉得心里突然有点烦躁。
郁闷地翻了个身，张艺兴那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吴凡。”
“嗯？”
“你……”
静静等着下文，不知道为什么吴凡竟然有点紧张。
“你会想我的吧哈哈哈哈。”不知道安静了多久，张艺兴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并自作主张地把它变成了一个笑话。
吴凡很配合地笑出声来，一时间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室内的空气好像忽然黏着起来，黏着得仿佛让呼吸都有点困难。
“我开玩笑的。”没有等到吴凡的答案，张艺兴压了压自己胸口，加了一句话，试图平复一下自己的失望。
“我会想的。”
“……”
“我会想你的。”吴凡的声音不大，但是因为整个房间都很安静，所以听得非常清楚。
低沉的，带着大提琴质感的声音。
我会想你的。
空气是都凝固了吗为什么我觉得我不能呼吸了。张艺兴揪住自己睡衣的领子有点惶恐的想。
吴凡不知道为什么气氛突然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变得更加微妙，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发生了变化。
“那个……晚安。”前言不搭后语地回了这么一句，张艺兴幅度很大地翻了个身，仿佛只要闹出很大的声响，之前那种奇怪的氛围就不再存在了一样。
“晚安。”

第二天早上吴凡起床的时候张艺兴已经消失了，因为刚睁开眼睛所以脑子不是很清醒，吴凡坐在床上竟然生出了“不说一声就走张艺兴这个不负责任的混蛋”这种不靠谱的念头。
一定是这几天被拖着看八点档看多了……反应过来的瞬间吴凡敲了下额头，没精打采地起来去洗漱。
“哦，吴凡你今天起得好晚。”推门出去的时候客厅已经聚集了几个人，鹿晗咬着面包跟他打了个招呼。
“艺兴走之前没叫我，我忘记定闹钟了。”顺口解释了一句，吴凡打了个哈欠往洗手间走，路过饭桌的时候看了一眼，“这谁做的。”
“庆洙，”金俊绵给了还在厨房里忙碌的弟弟一个赞赏的眼神，“我们真是有很多好孩子在呢。”
吴凡没应声冲去洗漱，用最快的速度搞定自己之后去厨房找吃的，度庆洙有点惊慌地看他：“要吃点什么呢Kris哥？”
“随便吧，就三明治好了。”自觉地拿了盘子里做好的食物顺便咬了一口，吴凡看着一脸期待状看自己的弟弟疑惑眨眨眼，“诶？”
“好吃吗？”度庆洙小心地指了指他手中的三明治。
“啊，很好，很好吃，谢谢。”吴凡醒悟过来，很识趣地赞扬了这位勤劳的弟弟，“那，我先出去了啊。”
很好吃……但是，总觉得还是习惯另外那个人做出的东西的味道。



总觉得自己好像又被上帝抛弃了，所以吴凡这几天心情非常不好。
无论是在宿舍还是在公司，全程开启冰山模式，RAP的老师在课堂上还开玩笑地说了一句，Kris你最近抓住了Rapper那种Chrisma的感觉哦。
吴凡对此的回应是一个把五官挤到一起的笑容。
鹿晗回宿舍去调戏他说：“听说您最近走克利斯马的路线哦。”
“你身后那位是你安排在我们身边的窃（和谐）听器吗？”吴凡这么回答，面色不善地扫了一眼吴世勋，“你知道电视剧里被发现的窃（和谐）听器都是什么下场吗。”
吴世勋躲开了他目光，鹿晗干笑了一声拉着吴世勋默默往自己卧室挪：“我有事先走了。”
吴凡的冷气实在是开的太足，以至于一向不太会理会人脸色的朴灿烈都自觉地开始绕着他走。



“Kris哥最近不太对劲啊。”某天晚上当大家凑在一起追剧时，朴灿烈挖着冰激凌谈起来。
“每次靠近他我都觉得好冷，”金文奎搭了句话，然后迅速沉浸到了剧情里，“哦！这个女二好过分！”
“从艺兴哥去日本之后Kris哥就这样了，不过我也好想艺兴哥啊。没办法打电话真的很不方便……”金钟仁不无忧伤地想一个人练舞的日子也很孤单啊，“也不知道艺兴哥什么时候……”
话没说完，寝室的大门“哐”地被推开，张艺兴一脸疲惫地拖着箱子出现在门口，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我回来了……”
“哦艺兴哥！”金钟仁很开心地站起来要跑过去，吴凡突然推开了自己卧室的门。
张艺兴扶着大门看他，吴凡冷着一张脸望过去，正当围观的几个人暗暗想这气氛有点不太对时，吴凡突然露出了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
“啊，艺兴，你回来了啊！”

Chapter30.
张艺兴把自己收拾好之后自觉地去了厨房，开了冰箱发现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大家好像也有储备粮食，有点心安地点点头。
找了米出来打算煮粥，过了一回水之后张艺兴叹了口气：“吴凡，你在干嘛。”
吴凡一手揉着脖子一手拎着个杯子站在厨房门口喝水：“我没事啊，你继续干你的。”
“你这样很像背后灵你知道吗。”
“你没干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
张艺兴愤恨地扭头看他：“可是被人盯着做事很奇怪啊！”
尤其是被你盯着，我会紧张。
吴凡摊手：“哦，那你忙吧，我走了。”
张艺兴转头回来继续淘米，一边洗一边觉得心惊肉跳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今天早上到现在吴凡就没有正常过。
难道……
手一哆嗦，碗里的米洒了大半，张艺兴急忙补救，脑子里就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难道……他知道我喜欢他？

于是早饭桌上诡异的人变成了两个，吴凡一直在默默打量张艺兴，张艺兴默默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发呆。
“吃到鼻子里了。”鹿晗戳了一下张艺兴，张艺兴反应过来时手一抖，鼻尖沾上了一点点粥。
吴凡在对面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张艺兴瞅他一眼，擦了下鼻尖，把碗端起来几口把粥喝了，扔了一句“老小洗碗”，然后背着包出了门。
吴凡迅速把东西吃完，拎着包也追了上去，鹿晗看着这俩人一前一后奔出门去，眨眨眼：“都在急什么呢……”

张艺兴今天上课的时候总觉得背后有谁在盯着自己，回头看的时候每次都能对上吴凡的视线，并且能得到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了。张艺兴觉得自己快疯了，被各种猜想搞得精神极度紧张。
因为精神太紧绷的关系所以今天犯得错误大概是平时的N倍，几乎被每堂课的老师都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最让人纠结的是被骂了之后总能听到吴凡用他那个辨识度很高的声音偷笑。
下了礼仪课之后吴凡默默走过他的身边，伸出右手的食指摇了摇，眯着眼对他说了一句：“傻得没救了。”
张艺兴想反驳来着，但是哽了半天也只说出来一句“你才傻呢”，吴凡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扭头走了。
他是吃错药了吗！张艺兴被吴凡最后那个眼神看的愣在了原地，百转千回地思考了半天，仍旧无法参悟吴凡今天的精神世界。
金钟仁搭上他的肩膀：“去练习吗艺兴哥？”
叹了口气，张艺兴决定放弃思考这件事，和金钟仁一起找练习室去了。

吴凡今天其实没什么不正常，他只是在用他的思考方式去研究昨晚的发生的事情，详细点来说，就是他想用与平常不一样的冷静的视角去观察一下张艺兴，来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梦到他。
但是从早上观察到现在，吴凡觉得，张艺兴这个人吧……真是挺傻的。
如果说做饭还算得上是有模有样，那他“有模有样”的形象从把早饭吃到鼻子上那一刻开始就结束了。
去公司的路上差点被路上的石头绊倒，站稳了后还不忘回头狠狠瞪自己一眼。开始上课之后各种出状况，几乎被全部老师都揪起来骂了一顿——连舞蹈老师都不例外。
要知道，今天可是连朴灿烈都没被舞蹈老师骂啊。
经过一天完全客观的观察，对于张艺兴是个什么样的人，吴凡最终得出了两个关键词，呆和二。
那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梦到这个人呢。
去买了罐咖啡上了天台，吴凡在楼顶有些凛冽的寒风里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他对张艺兴的感情很显然是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对于在国外生活过的吴凡来说并不陌生。
但是联想一下张艺兴这个人……先不提他的性别问题，从性格来讲也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啊。
应该只是住在一起所以产生的错觉吧。吴凡想，然后迅速接受了这个解释。因为每天都在一起的关系，所以很容易产生错觉。
舒了一口气，吴凡把最后一点咖啡喝掉，觉得轻松了一些。
既然只是错觉，那昨晚就纯属意外。既然纯属意外……没关系，我还控制的住。




这诡异的一天总算是结束了？当张艺兴回到寝室看到吴凡若无其事地跟自己打招呼时，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所以这个人大概真的只是吃错了药。揉了揉太阳穴，张艺兴拎着毛巾去洗澡。
也许是今天受的刺激太大，张艺兴站在花洒下面淋了很久，水汽弥漫了整个浴室，晕出一片大雾。
站到胸口已经开始发闷，张艺兴才打开了排气扇，关了花洒，去洗手台用冷水扑了把脸。
用吃错药这种理由根本就没法说服自己。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吴凡才会这么奇怪。所以到底是什么。
伸手抹了把白茫茫的镜子，水滴顺着镜面滑下来，张艺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会儿呆，浴室的门“哐哐哐”地响起来。
“艺兴！张艺兴你要死在里面吗！”
吴凡的声音。张艺兴慌了一下，对门外喊了一声“马上就好”，然后看着又模糊起来的镜面笑了一声。
我连自己都看不清了……怎么去看清你。
胡乱擦了下头发，套着背心开了门，吴凡看着脸色有点苍白的张艺兴吓了一跳：“你洗这么久干嘛……”
“没事，练舞练的太累了，冲个热水放松一下。”张艺兴小声回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情会突然变得这么差。
“你还好吧。”吴凡皱眉，觉得眼前的人有点怪怪的。
“我很好，”张艺兴侧身走出去，把毛巾搭在头发上，“你要洗澡？那等下你把浴室收拾了吧。”
“喂……”几乎是瞬间的反应，吴凡伸手拉住张艺兴的胳膊。
张艺兴转头看他，脸色很不好：“怎么了？”
吴凡垂下眼睛：“天气很冷，你套件衣服，不然要感冒的。”
“我回去就睡觉了，”张艺兴很认真地看着他，“但是你要继续拦着我的话我就不能保证我是不是会感冒。”
吴凡松开手。张艺兴因为刚才自己说话的语气感到有点懊恼。
“赶紧回房间吧。”吴凡推了他一把，张艺兴挤出个笑容，跑回卧室去了。
吴凡站在浴室门口看他进房间，抬起刚才握住张艺兴胳膊的那只手，虚握了几下。
潮湿的，柔软的。
温暖的。
与客观的观察日记得出的结论全然不同的。
张艺兴。
轻轻把额头靠在了浴室门框上，从里面散出的水汽让吴凡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泥淖里，没法清醒地思考。
还能……控制吗。

所谓背德，是指背弃道德或恩德。背德的感情，有种通俗的形容，叫做见不得光。
虽然加拿大是世界上第四个允许同性结婚的国家，虽然在温哥华也不是没见过同性恋人光明正大的逛街游玩，但是作为一个传统的华裔，吴凡潜意识里依然觉得同性之间的爱情是不被祝福的。
因此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遭遇到这样的烦恼。
但是在察觉到他对张艺兴的感情有点不对劲的时候他倒是很坦然——见过世面并且经历过风雨的好处就在于面对任何事情都可以保持淡定。
吴凡淡定地意识到自己微妙的心情，淡定地做出把这种萌芽扼杀在摇篮里的决定，却在发现这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事情之后，惶恐了起来。
渴望在人群里看到他。渴望靠近他。渴望碰触到他。
这不是说能控制就能控制住的事情。
吴凡觉得如果能看到自己的大脑，那么他的左脑和右脑一定在打架。理性的左脑说，你这样不对！可是感性的右脑很无奈地反驳，可是没办法啊。
看到张艺兴在的地方，潜意识会命令自己去注意他，等反应过来“不可以”的时候已经晚了。
真是够了。当再一次发现自己把目光锁定在坐在前面上课的张艺兴身上，并且对着他的脖子发了半天呆之后，吴凡抚上了额头，颇有点自暴自弃。
我就是喜欢他了又怎么样呢！又没有碍着谁！
……只要不说出来。
这算是想通了吗？吴凡在心里给自己喊了一声“Bravo！”然后又继续对着张艺兴的脖子发呆。
反正，只要不说出来就好了。

张艺兴觉得这几天好像宿舍变得格外拥挤。
有时想跟弟弟们一起在沙发上看看电视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可是刚坐下一会儿吴凡就会出现在自己旁边。
坐就坐了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吴凡在不断往自己这边靠。
然后张艺兴就觉得自己看不进去电视剧了。
有谁会在喜欢的人靠得那么近的时候还去关心电视剧里的情节啊！
心脏都要紧张得炸开了好不好。
为了避免自己有一天猝死，张艺兴在看了两个晚上电视剧之后果断放弃了这个娱乐活动，没事就乖乖地回卧室去写他的歌。
可是……谁能解释一下吴凡为什么也放弃了电视剧，转而在他写歌的时候进行护肤工作呢？
他护肤就护肤……为什么会像两个人一起看电视的时候那样，越靠自己越近呢！
可是吴凡没有理由闲着没事往自己身上贴啊。
在花了几个晚上都没写出一句正常的旋律之后，张艺兴终于忍不住了，握着鼠标对坐在自己身边看镜子看得很高兴的吴凡说：“你是不是没事干。”
“我？大晚上的我干什么去。”吴凡很无辜地看他。
张艺兴哽住，然后理直气壮地说：“你可以去看看电视啊！”
“……太脑残了我追不下去，只有金钟仁他们才喜欢呢。”
那你前几天看得那么带劲。张艺兴咬牙，但是又心虚地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正当理由把人赶走。难不成要说，吴凡我觉得你最近离我太近了！你挪远点！
这不是很莫名其妙吗。
于是张艺兴烦躁地在卧室里转了两圈，认命地又坐下来盯着电脑，关了作曲软件颓废地刷起了人人和贴吧。
吴凡瞟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往那边挪了挪。

Chapter31.
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早死。张艺兴走在去练习室的路上，回想着最近的各种不正常事件。
吴凡的表现太奇怪了，让心怀鬼胎的自己总是有种“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这样的感觉，每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生怕哪天吴凡就找自己摊牌说，张艺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你离我远点。
虽然只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场景，也会让血液仿佛在一秒内回流进心脏，手指尖瞬间疼得发麻。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张艺兴正纠结着，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他转身看过去，一名工作人员正带着一个高高的男孩子走向自己。
“您好。”跟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张艺兴好奇地看着表情有点局促的男生。
“你好，”回了个礼，那位工作人员把男生拉到身前，“这个是新来的练习生。应该是要安排到你们宿舍去，所以先带着他认识下人。”
安排到我们宿舍……也就是说是出道的预备役？
而且是新来的练习生？
这段话里包含的重要信息太多，张艺兴理顺了之后不由地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男孩儿，微微地鞠了一躬：“你好，我是张艺兴。”
“你，你好，我是黄子韬。”男孩子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慌张地打了个招呼。
韩语的音调……怪怪的。
“啊，忘了介绍，这位是中国人，”工作人员对张艺兴解释了一句，然后指了指张艺兴对黄子韬说，“张艺兴君也是中国人，是三年前来公司的前辈。”
黄子韬的眼睛顿时亮了。

“我得过街舞的奖，还有RAP，”黄子韬拖着行李箱跟在张艺兴身后，介绍自己的特长，“哦，我还会武术，武术也拿过奖。”
武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能明白为什么一个新练习生会在出道预备役里了。张艺兴心想，有个特别的才艺果然是能加分的。
“我，我唱歌也还可以。”黄子韬补充了一句，张艺兴转头去看他：“子韬，你多大？”
“我93年的。”黄子韬立刻回答。
怪不得。张艺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长得真高啊。”
“是吗？可能是因为从小练武术的关系，筋骨拉的比较开……你知道……”
93年的弟弟一刻不停地在说话，张艺兴听着，时不时搭个腔，没有要打断的意思。
应该很紧张吧，这个弟弟。
就像自己当初一样。一句韩语都不会，靠着一腔热情就到了这个举目无亲的国家，看到的都是实力强劲的前辈。
然后可能就被打击到了？所以在见到同胞之后才一直强调自己的优势。
真是……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一样。
还挺有趣的。张艺兴想到刚来韩国时自己的样子，笑出了声。
黄子韬立刻停住了话头，咬着嘴唇看向张艺兴，一脸被打击到了的样子。张艺兴急忙冲他摆摆手：“我没有在笑你，我只是想到了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跟你一样，特别紧张。”
“我没紧张……”黄子韬小声地辩解了一句，却完全没有说服力。
“嗯，你没紧张。”张艺兴拿出了哄小孩的态度，黄子韬倒是高兴了起来，甚至哼起了歌。
三年……好像是一段很久的时间了。自己真的是在这个地方度过了人生很重要的一个阶段啊。张艺兴感慨着，到了宿舍门口，转身对黄子韬说：“就是这里了。”

按照公司的吩咐把黄子韬介绍给了室友们，因为聊到了武术这个神秘的话题，即使语言不通几个男孩子也似模似样地比划了起来，张艺兴最后嘱咐了一句“有问题再问我们”后，就回房间去了。
“对那小孩儿你挺上心的啊。”吴凡拿着本书靠在床上翻，见他回来了顺口问了一句。
张艺兴把门关上，靠着墙发呆：“就觉得，他跟我刚来的时候挺像的。”
吴凡把书合上很认真地看他：“你确定？每个中国练习生来不都差不多么。”
“……他比我幸运，起码还有人理他呢，”张艺兴似乎想到了些什么，苦笑了一下，“总之，以后多关照点吧，毕竟是中国人。”
“看心情吧，你知道我可是很忙的。”吴凡随口应着，张艺兴“切”了一声，作势关灯：“睡觉了啊？”
“嗯，晚安。”
“安。”

吴凡对这个新加入的中国同胞其实没有太大的兴趣，刚来就被塞进新男团预备役的幸运儿不在他认为值得操心的名单上。


Chapter32.
当人们在读小说的时候，看到一些很巧合的桥段时总是会很不在意地想，这种事情大概只会在虚构的世界里发生吧。所以，“艺术作品来源于生活”这一点，总是容易被忽略。
张艺兴坐在会议室里看着换宿舍通知的时候，心想，这可真是太凑巧了。
这些日子一直在思考要怎么才能去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如果一直跟吴凡住在一起的话，大概也只会越陷越深，所以……这个通知下的真是无比及时。
不过分到韩国组的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中国人……
“所以将来你们虽然是一个组合，但是计划是在韩国和中国分别活动的，”理事双手交握，胳膊撑在桌子上，笑得很慈祥，“初步的分组就是这样，以后会有进一步的针对性训练，哦对了。”
正在看材料的少年们把目光聚集过去，理事补充道：“过几天会有一个叫金钟大的加入大家，希望以后你们能好好相处。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好的，散会。”
这位上层依旧一马当先地出了门，会议室里气氛有点压抑。
“大家……不要愣着了。不是说今天要搬完吗，就……搬吧。”金俊绵站起来，看了下脸色各异的室友们。
“我不想搬走，”吴世勋很冷漠地回答，“我不想搬。”
金俊绵有点尴尬：“可是这个……”
“我就不想搬。”说完这句吴世勋站起来往门口跑了，鹿晗对金俊绵说了句抱歉，匆忙地追了上去。
被这样一闹会议室里的气氛更加诡异起来，几个人面面相觑了半天，张艺兴拿着东西站起来：“那，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
“我跟你一起回去。”旁边的吴凡把手里的文件揉成一团扔进了包里，跟着站起来。
张艺兴看了他一眼，吴凡脸色不是很好，导致整个人的气场又凛冽了起来。
没多说什么，张艺兴自顾自地走在了前面，吴凡跟上他，也没与还留在会议室的各位道别。
“我也不想跟文奎分开啊……”金钟仁靠在大亲友的肩膀上，朴灿烈安慰他：“宿舍很近的嘛，想玩随时去玩就可以了。”
“你说的有道理……”
听着弟弟们碎碎念，金俊绵看着手上的单子叹气。这到底是基于什么理由进行的分组啊。

张艺兴慢悠悠地往箱子里收拾东西，吴凡坐在桌子上看着他，从进了宿舍之后就没有说话。
把衣服都塞到了箱子里，张艺兴把目光移向了写字台，吴凡正坐在上面看着他，视线交错的时候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种尴尬。
“其实不用收拾的那么彻底，”吴凡说了进门之后的第一句话，“反正也很近不是吗。就算忘了，也能……回来拿的。”
张艺兴低着头摸了摸鼻子：“那不是，有点麻烦吗。”
吴凡笑笑：“你电话我啊，我给你送去。”
“嘿，我哪敢劳烦您老人家，”张艺兴在卧室里转悠了一圈，弯着腰拍了拍睡了很久的床，“还是有点舍不得啊……”
“你跟谁说呢，床还是我？”
张艺兴抬头对他眨眨眼：“必然是床啊。”
“……我就知道，”吴凡从桌子上跳下来，看了眼张艺兴的箱子，“衣服都收拾好了？”
“差不多，反正……也很近嘛，随时回来拿也来得及。”张艺兴拎起箱子往门外走，“我先去送一……”
突然环过来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肩，张艺兴话没有说完，就感受到吴凡额头靠上了他的耳侧。
吴凡清晰可辨的呼吸在他脖颈的上方，张艺兴心脏停了一拍，后背泛起一阵酥麻。
“虽然很近……”吴凡站在张艺兴的背后，情绪很低落，“虽然还是一个组合……”
但是总觉得，好想要和你分开了一样。
张艺兴脑子里一片空白，吴凡靠他太近，让他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听身后这个人说着什么。
“我以为会在一起的。张艺兴……我有点怕。”
吴凡……说他有点怕。张艺兴的手狠狠握紧了行李箱，被身后这个人难得一见的脆弱狠狠戳疼了心脏。
“你怕什么呢。”踌躇了半天，张艺兴微微地侧过头去问他。
吴凡低低地笑了几声，没有回答。
其实我曾经幻想过很多次，我的未来是什么样子。不同的环境，不同的生活，站在不同的地方。相同的是，每次身边都有你。


Chapter33.
“能给个好脸色吗？是你约我出来逛街的，”鹿晗有点无语地看着旁边脸色阴沉的吴凡，“我欠你钱？”
吴凡瞄了他一眼。
“……你如果再敢从上往下瞄我我就揍你。”鹿晗深呼吸，决定去买杯咖啡让自己冷静一下。
“艺兴今天又跟金钟仁约了一起练舞。”吴凡拉住他。
“我知道啊，”鹿晗看他，“然后呢？”
吴凡看了他半天，松手：“没什么。”
“他们走得近不是很正常吗？针对性课程都是舞蹈，一个被安排在中国这边一个被安排在韩国那边，很显然是做主舞的。一起练练也没什么坏处。”鹿晗很冷静地分析。
“嗯。但是……”吴凡跟着鹿晗一起往饮品店走，“我最近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每次问起来的时候，他都说在跳舞。”跟店员说了句“一杯咖啡”后，又补充道：“跟金钟仁。”
“哦，”鹿晗点好了单走到一边，听到吴凡强调的几个字后笑了，转头去看他，“有责任心的前辈，好好看着新来的弟弟就行了。钟仁是个好孩子，张艺兴跟他在一起练舞你不用操心。”
吴凡站在那儿想了一会儿，觉得鹿晗好像是在挤兑自己：“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啊！这个是我的谢谢！”鹿晗随口应付了一句，注意力就转向了自己点的饮料。吴凡想追问下去，自己的咖啡也被送了上来，而再想继续这个话题，鹿晗已经不买账了。
“还逛街吗？”鹿晗捧着杯子往外走，“要逛就逛，不逛我回去睡觉了。”
吴凡追上去，心里颇有些憋屈：“那就逛吧。”
“……你烦死了。”

天色擦黑的时候两个人回了宿舍，把自己收拾好了之后吴凡拎着一包东西去了隔壁。
门是金俊绵开的，见到是吴凡他很热情地邀请他进门，很有礼数地给倒了杯水。
“就你一个人？”吴凡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
“我今天不太舒服所以没出去，他们有的去练习有的去补课了，”金俊绵给自己也接了杯水，坐到吴凡对面，“来找艺兴？”
“嗯。”
“他最近每天晚上和钟仁都很晚才回来，今天大概也一样。”金俊绵温柔地笑笑，吴凡“哦”了一声，下意识地捏了捏手边的袋子。
两个人坐了一会儿聊了聊公司企划之类的，吴凡看了下表：“我去他房间等他好了，你不舒服就自己休息一下好了。”
因为是熟人所以金俊绵没有拒绝这个提议，跟吴凡打了个招呼自己就回房去了。吴凡拎着袋子推门进了张艺兴的房间，一眼就看到了他非常熟悉的床单。
只是另外那张床上的东西不属于自己罢了。这种心酸的念头突然蹦到脑子里，吴凡使劲敲了下额头，把袋子放到房间的桌子上，坐到张艺兴的床上玩手机。
玩了会儿觉得有些困，看了看时间觉得还早，吴凡把手机放下，决定在这张床上睡一会儿，边睡边等人回来。

张艺兴跟金钟仁在宿舍门口道了别，轻手轻脚地摸回自己卧室，被还点着台灯看书的度庆洙吓了一跳：“你怎么……”
“还没睡”三个字在看到自己床上的不明生物时被吞了回去，度庆洙挂着非常无辜的表情小声说：“是Kris哥哥。”
“他怎么会在这？”张艺兴凑过去看了一眼，吴凡表情很安逸，睡得好像很熟。
“我回来的时候他就在这里了，总觉得怪怪的所以一直睡不着，”度庆洙把手中的书放下，“艺兴哥你回来了我大概就能睡着了。”
这什么逻辑……张艺兴有点无奈，轻轻拍拍吴凡，对方却只是翻了个身滚到了墙边，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
大概最近也是太累了吧。
这样想着，张艺兴有点不忍心大半夜把他叫起来，找了换洗的衣服去冲了个战斗澡，回来看吴凡还保持着和墙差点亲密接触的姿势，张艺兴轻轻笑出来。
这人的睡相倒还是跟以前一样很不错。
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把被子扯给自己一半，张艺兴很快便迷糊了过去。

吴凡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脑子特别清醒，好像很久没有这么高质量的睡眠了。
他闭着眼睛想赖会儿床，却在脑子更加清醒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好像有点不对劲。
身边这个……暖烘烘的……是？
猛地睁开眼睛，张艺兴放大的脸呈现在自己眼前，吴凡腾地坐起来，却不小心撞到了墙。
骨头与墙壁接触时发出的“咚”的巨响把还在睡梦里的张艺兴吓得一骨碌爬了起来：“地震了吗？地震了吗？”
另一张床上的度庆洙虚弱地挥了挥手，含糊不清地接了一句：“救命……”
吴凡揉着自己的后脑勺，表情十分纠结：“我怎么会在这里……”
张艺兴迷茫地盯了他半天，眼神才聚起了焦：“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吴凡缓缓地眨了几下眼，终于彻底清醒起来：“啊，我知道。”
“那真是太好了……”张艺兴听了这句话又倒了下去，吴凡看了他一会儿，也默默地躺了下去。



而哥哥们的这些小忧伤根本不在金钟仁的关心范围内，他自己的烦恼已经够多了。这些日子只要静下来，他就会想到曾经和金文奎一起练习的日子，心情瞬间变糟。
伙伴们的担心他也能察觉到，但是……
对不起啊，我现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样沮丧地想着，金钟仁觉得非常抱歉。
即使张艺兴这些日子一起练舞的时候常常会劝他，可是金钟仁还是会很叛逆地想，你们知道什么呢，你们都是要出道的人了，可是文奎已经没了机会。
于是对那个“顶替了文奎”的人，就各种看不顺眼，各种下意识地忽略他。

到底同意加入SM公司做练习生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呢。这些天在空闲的时候白贤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当初只是觉得能实现愿望是件很好的事情，可是刚加入就把原定成员挤走这种设定……而且那位原定成员还是很有资历的练习生来着。
伤脑筋。卞白贤站在厨房里站着，拿着杯水发呆。感觉要融入到这些已经认识很久的人里面……好困难。
“白贤，你在厨房呆着干嘛？”
听到张艺兴的声音，卞白贤回头露出个笑容：“啊，没什么，来喝杯水。”
如果每个人都像艺兴哥的话，好像也不用这么苦恼。
张艺兴回了个“哦”，打开冰箱拿了盒牛奶出来，扭开盖子想往嘴里倒，白贤制止了一下：“不放一下吗，很凉。”
张艺兴愣了一下，看了眼牛奶盒子，笑了：“好像是啊。”
“……”
如果每个人都像艺兴哥的话，就真的不用这么苦恼了。
正这样想着，又有人走进了厨房。白贤拿着杯子扫了一眼，不自觉地轻轻皱起眉。
又不是这个宿舍的，最近又总是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这里也就罢了，每次都无视自己。
这位，金钟仁前辈。
我到底哪里惹到了你。

鹿晗正在宿舍里躺在沙发上看球，大门被人“哐哐哐”地砸响，似乎是吴世勋的声在大喊“鹿哥！鹿哥你快来！”
被这惊天动地的动静吓到，鹿晗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吴凡从卧室出来，看了正在沙发下面慌忙找鞋子的鹿晗一眼，去打开门，吴世勋差点一拳打在他身上。
“悠着点啊老小，”吴凡好心情的调笑，“你打不过我的。”
可是吴世勋显然没要跟他闹的想法，很焦虑地拖着他就往隔壁跑，边跑边喊：“打起来了！”
鹿晗终于拖着拖鞋跟了出来：“什么，什么打起来了。”
“艺兴哥！艺兴哥和钟仁哥！”
“什么？！”

几个人匆匆忙忙地跑到隔壁，吴世勋拖着他们到厨房门口。
那里已经聚集了几个人，每个人的表情都非常为难，朴灿烈无意识地一直伸着手，但是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张艺兴和金钟仁在厨房里面对面站着，脚下是一堆碎玻璃和蔓延的水渍，白贤站在他们中间，表情非常纠结。
金钟仁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张艺兴的声音很激动：“你知道你多大了吗？你十七了金钟仁！你十七了！不是七岁！”
“我十七岁的时候在干什么你知道吗？”张艺兴一字一句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硬。
“我一个人来这里！”
“我一个人生活！”
“我一个人练舞！”张艺兴顿了一下，从上到下扫了一眼金钟仁。
“然后，被你们排挤！”
金俊绵轻轻咳了一声，鹿晗看了他们一眼，吴凡挤进去拉张艺兴。
“吴凡你放开我！”张艺兴甩了一下手，继续盯着一直低着头的金钟仁，“你呢？你在干吗？跟当初一样！端着大前辈的架子去挤兑新人？你有长进吗？你有吗？”
吴凡直接抱着他往外拖，其他人仿佛醒悟了一样涌进来，一边说“算了算了”一边去把金钟仁也往外拉，朴灿烈拍了拍白贤的肩膀轻轻说了句“别担心”。
“你幼稚！金钟仁你幼稚！”张艺兴边往后退边喊，“就你们的梦想是梦想吗？人家的不是吗！”
“你少说几句……”吴凡看他脸色发红，特别担心他一个不小心就激动得晕过去，小声劝解着把人往宿舍门口拉。
“没有人的梦想能被人践踏！我告诉……”
吴凡甩上了门，“哐”的声音把世界阻隔成了两半。

“那个……”金俊绵尴尬地打破室内的沉默，“钟仁你今晚要不……就睡这边好了。”
金钟仁轻轻点了下头，挣开还拉着他的度庆洙，走向金俊绵的房间，关上了门。
“白贤你也好好休息下，别担心，没你什么事，”拍了拍卞白贤的肩膀，金俊绵觉得今晚真是过得太起伏了，“灿烈你们先回房间休息吧。”
朴灿烈答应着，拉着白贤回卧室了。
“我去收拾一下厨房的碎玻璃。”度庆洙举手发言，然后钻进了厨房。
“所以？”鹿晗看了看还站在这里的两个人，“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世勋？”
“我不知道……”吴世勋很无辜，“开始我跟钟仁哥在客厅玩来着，他说他想喝水就去厨房了……结果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杯子掉到地上碎了的声音。”
“接着艺兴喊了一句，你到底是想干什么……”金俊绵补充，“我们就围过去了，正好看到……艺兴大概是揍了钟仁一拳吧。”
鹿晗嘴角抽了一下。
“接下来该怎么办？”吴世勋有点担忧地看向金俊绵，“要怎么办呢？”
“……就，看吧。”

Chapter35.
吴凡把张艺兴拖回宿舍按到沙发上，大概拖过来的路上张艺兴也冷静了不少，安安静静地坐在那不说话，就是脸色不太好看。
去给他倒了杯水，吴凡坐到旁边：“怎么回事。”
张艺兴偏过头去不理他。
吴凡也不催，就靠在沙发上，盯着他看。
“没什么，”大概终于被盯得不自在了，张艺兴闷闷地解释了一下，“白贤倒水给他……他把杯子给挥地上去了。”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当时挺生气的，让钟仁道歉来着，就说了几次……他大概也烦了。”张艺兴闭上眼靠到沙发上，叹了口气，没说下去。
吴凡伸手揉了下他脑袋，安静地等他继续。
“我就不想理他怎么了。”
“嗯？”吴凡一愣，“什么？”
“钟仁说，我就不想理他怎么了，”张艺兴重复了一遍，“就说，他凭什么之类的……我当时就一个冲动……”
吴凡大概明白了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张艺兴看他一眼：“其实白贤也很厉害的，他已经练习了六年多。”
“你跟我说干嘛，”吴凡笑了，“我对他又没意见。”
“嗯……”
“算了，别想了，收拾收拾睡吧，什么事儿等醒了再说。”吴凡拍拍他的肩膀，站起来拉他，“你也别回去了，先睡我这吧。”
“啊？”张艺兴一愣，“睡你那啊？”
其实说出“睡我这里”的时候吴凡没感觉有什么不对，被张艺兴这么强调了一句反而激起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心情。那天在看电影的时候鹿晗说过的话又冲进脑子里，想到鹿晗那句“揣着明白装糊涂”，吴凡看着张艺兴躲躲闪闪的眼神，突然开口：“你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艺兴僵住了，抬头看着吴凡的眼睛，脸上浮现出一种很惊悚的表情：“啊？”
吴凡和他对视了半天，最后有点无力地扭过了头，颇有点自暴自弃地重复：“我问，你对我……”
宿舍门开了，鹿晗一脸疲惫地走进来，冲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哟。冷静下来了？”
张艺兴立刻从沙发上爬起来，三步冲到鹿晗身边拉住了他的手：“我今晚能睡你那吗？”
鹿晗被他这行动力震撼到了，愣愣地回了句：“可以啊。”
得到了这句允诺张艺兴慌慌张张地冲向了鹿晗的房间，扭了半天门把手才把门打开，冲进去后迅速卡上了门。
“怎……么了？”看着张艺兴进了门，鹿晗有点不明所以地看向吴凡，吴凡笑了一下：“没什么。”
说完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跟鹿晗说了句晚安，就回房间去了。
没什么？鹿晗站在原地回想了一下刚才张艺兴的样子，这怎么也不像没什么啊。

第二天张艺兴第一个到了公司，到了教室之后找了个角落缩在那里，自欺欺人地假装别人都看不见他。
结果没想到第二个进教室的就是金钟仁。张艺兴抬头看他一眼又迅速把头低下来掏出了手机玩。而金钟仁把书包放下之后，一直呆呆着站着，盯着张艺兴。
你看我干什么！我还没想好要对你说什么呢！张艺兴低着头摆弄手机，被这个视线搞的背后发寒。
当他以为金钟仁要一直这么默默盯下去的时候，其他人三三两两地也进了教室，张艺兴以为自己要解放了。
可是金钟仁还是戳在原地看着他。
“发生了什么事情么？”因为昨晚很早去睡觉，所以对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的金敏硕有点好奇。
但是没有人顾得上回答。
朴灿烈戳了戳金俊绵，用眼神在金钟仁和张艺兴之间示意了一下，金俊绵颇有些为难的皱眉，朴灿烈又戳了戳他。
顶着弟弟们的期望，金俊绵拍了拍手：“我说……”
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他，金俊绵倏然觉得肩上的压力重了起来：“大家，大家都是好朋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