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祭百度。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呦呦我爱你。

Prologue.
在中国备考学子们的时事政治资料里，2008年要记住的有很多。
1月份南方严重雪灾，4月份圣火传递在巴黎受阻，5月份汶川地动山摇。
8月份北京奥运成功举办，10月份神舟七号顺利飞天。
好的，坏的，值得骄傲的荣誉，必须铭记的灾难，填满了这个十二载一轮回的鼠年。
而在张艺兴的生命里，2008年里除了这些，还有两件他必须要铭记一生的事情——独自一人到韩国成为SM的练习生，以及，遇到吴凡。

张艺兴絮絮叨叨地跟鹿晗说这些的时候，小鹿爷扒拉着自己乱成一团的狮子毛问，遇见吴凡算是什么大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张艺兴两只手撑在地板上抬头看天花板，想了想说，倒也没做什么，大概就是相依为命吧。
鹿晗笑着重复，那么悲情，相依为命？
没错，或者是对我来说，那是相依为命。




Chapter1.
张艺兴有天生的综艺细胞，他是为舞台而生的。湖南广电的工作人员对这个从小就在广电大厦进出的小家伙这么评价。
年幼的张艺兴自己也是这么认为，学习啊，读书啊，哪里比得上在舞台上唱歌跳舞有趣呢，而且自己真的好像是有给大家带来笑声的天赋。
我没办法离开这个舞台。在获得《明星学院》总决赛季军的那天，张艺兴眯着眼感受着头顶的灯光照射过来的暖意，在散发着香气的鲜花和四处飘落的彩带里这样想。
拿到了比自己预想的要好很多的名次，接下来的日子张艺兴不间断地参与着各种比赛，尽情地在镜头前展示着自己。对于舞台，他实在是太眷恋。
所以SM对他伸出橄榄枝的时候，张艺兴大概只犹豫了一秒钟，就决定要去试一试，去那个韩国最大的造星工厂试一试。
“也许我可以成为第二个韩庚，”当时还带着婴儿肥的张艺兴笑着对有些担心的母亲说，“然后我就可以挣很多钱给你开店了。”
张妈妈听着这句话只是觉得又心酸又高兴，捧着自己儿子的脸看了半天，也只能嘱咐一句：“那你要小心。”
张爸爸一声不吭地帮忙张艺兴打包行李，张艺兴看着忙进忙出的父亲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父子之间，总是有种微妙的感情，让不舍永远说不出口。
SM的星探提醒了一句时间快到了，张爸爸最后在行李里塞了一包特产，拎起来说我送你们下楼。
张艺兴最后拥抱了一下有点不舍的母亲，冲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跟着爸爸出门。
“受不住就回来。”把行李塞进车里，张爸爸点了根烟拍了拍儿子的脑袋。
张艺兴“嘿嘿”地笑了一声：“那不可能。你得相信我。”
轻笑了一声，张爸爸揉了下儿子的头发：“好好照顾自己。”
张艺兴点点头上了车，汽车发动起来的时候看见父亲还站在楼下目送自己的样子，暗暗下了决心。
无论怎么样，我要成功才行。

张艺兴以为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语言不通就努力学，没有朋友就努力交，在一个17岁少年的心里，还保留着“天道酬勤”这种朴实的想法。
公司特地派来了会中文的工作人员把他安顿下来，然后只给了个战斗澡的时间就把人带去了公司。
“我们先熟悉一下环境。”工作人员的汉语说得生硬，但是对于只在飞机上补习了日常韩语50句的张艺兴来说，这是他目前唯一能依靠的人。
一路上张艺兴听着工作人员对公司的介绍，看着贴在公司走廊两旁的SM几代巨星的海报，才终于有了一种“我是在SM公司里”的真实感。
“你接下来一个月安排最多的是语言课。会有专门的老师教授的，课表和电话卡等下会给你。现在我们先去认识一下人。”
张艺兴只能点头应着，小心地跟在工作人员身后四处打量，然后就被带进了一个房间里。
看着有人进来房间里原本在练习的几个人也停了动作，表情各异地看过来。
张艺兴心里开始打鼓，下意识地鞠躬，然后用他唯一记住的韩语结结巴巴地打招呼：“你好，我是张艺兴。”
工作人员拍了拍他的肩膀，冲那群人说了些什么，那边传来“哦”的声音，一个男孩站起来打了个招呼，张艺兴一脸茫然地看向带他来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冲那个少年摆了摆手说了几句话，少年皱了下眉，冲身后的那群练习生说了些什么，然后零零碎碎的笑声传来。
张艺兴忽然觉得特别不舒服。那边那群人瞟来的眼神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审视，连带着他觉得那些笑声也不是什么善意。
工作人员笑骂了句什么那些孩子应着，笑声慢慢地停下来，于是那人操着生硬的汉语指着或坐或站的几个男孩跟张艺兴说：“这是舞蹈A班的练习生。把你介绍过来也是公司的意思，你应该懂的。”
张艺兴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刚才的男孩子开了音乐，冲张艺兴扬了扬下巴。
旁边的几个看他这样也没说什么，退到一边看着那男孩子跟着节奏开始跳舞。
张艺兴看得有点愣。男孩儿的舞蹈很霸气，动作也很有力，即使穿着朴素的练功服，在举手投足之间也散发着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魅力。
这就是，SM家的练习生舞蹈的水准。张艺兴默默握紧了拳头。这就是，我和他们的差距。
那男孩儿跳了一阵之后忽然开始逼近张艺兴，做了个非常自然的Dance Battle的邀请，张艺兴愣了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用中文说了句“下次吧”。男孩像是听懂了一样皱了皱眉停下动作，把音乐关掉，然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张艺兴脸烧了起来。就算语言不通，他也能感受到那个男孩子眼中的轻视。
那工作人员指着张艺兴对那孩子说了句什么，那男孩“啊啊”地应着，眼中的轻视却完全没有少。
张艺兴觉得在这个狭小的房间自己有点呆不下去了。工作人员适时地跟他说我们去拿你的课程安排，然后他答应着急忙钻出了门去。




事物都有两面性。张艺兴对这句在天朝政治课本里经常提到的话忽然有了极为深刻的认识。
在练习室还觉得听不懂韩国话是件好事，可是现在站在药店跟店员面面相觑却没法交流就没那么好玩了。
“腰……”张艺兴第N遍尝试和那看上去有点傻的姑娘交流，“疼~疼~”
那姑娘没有给他拿什么止痛药，反而眨巴眨巴眼回了几句，但是表达的内容完全在张艺兴能理解的范畴之外。
张艺兴望天长叹，开始认真地思考要不要把衣服撩起来给这个小姑娘看一下腰上的淤青。这时身边的光线忽然被什么东西挡住，张艺兴下意识地扭头去看，一个在脑袋后面绑了个马尾的男生正站在他身边，低头看玻璃柜。
“啧。帅哥啊，就是冷了点。”小声地用中文嘀咕了一句，张艺兴把头扭回来盯着店员，想继续思考要怎么才能买到自己想要的药，结果却没想到伴随着一阵低笑，一句带着点鼻音却字正腔圆的“谢谢”从旁边传过来。
张艺兴惊讶地看回去，扎着马尾的男人饶有兴致地指了指他：“中国人？”
“啊。”听到久违的母语张艺兴忽然觉得鼻子一酸，泪水瞬间在眼里转了一圈。
那人看着张艺兴的表情有点被吓到：“你怎么了？”
“没事，”张艺兴看着天花板把眼泪逼回去，挥了挥手，“风大，风大。”
“……哦。”那人看了看自己身处的确实是室内，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位同胞。
张艺兴把情绪控制好了，露出嘴边的小酒窝：“你好，我是张艺兴。”
“吴凡。你可以叫我Kris。”吴凡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是也没往深处想，伸出手跟笑得眉眼弯弯的张艺兴握了一下。
“请问你们到底需要什么。”药店的姑娘大概实在是看不下去两个外国人在自己面前表演老乡见老乡的戏码，忍不住出声问。
吴凡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麻烦，感冒药和创可贴。”
药店姑娘弯腰去找，张艺兴眼睛亮了：“吴凡你韩语很好！”
“……一般吧。”
“呼，太好了。”

看着张艺兴欢快地冲自己挥挥手往远处跑走的背影，吴凡揉了下还有些塞的鼻子。
因为被人不小心踹到了所以需要跌打药。张艺兴……
忽然想到了什么，吴凡一拍脑袋，自言自语道：“我说怎么这么耳熟，这人不就是最近那个被传得很厉害的练习生之神么。”
好像也没那些人说的那么冷漠。而且，被人不小心踹到了？
吴凡冷哼一声，把自己的东西塞进包里。哪有那么多不小心，看来是被人整了吧。这家公司的小孩子还是玩那一套。

张艺兴没想到自己还能再遇见吴凡。准确点来说，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公司能遇见吴凡。
所以看见前几天帮自己买过药的人在走廊里熟络地跟语言老师打招呼的时候，他的脑子都有点转不过弯来。
吴凡看着站在一边表情有点傻的张艺兴，跟语言老师说了再见之后走过来：“好巧。”
“你原来也是……”
“我去年来的，比你早点。”吴凡笑了一下。
张艺兴“哦”了一声：“那一直没见你啊。”
“我……主攻RAP。声乐课上的比较多。”吴凡比量了一下两个人的个子，语气里带着点难得的无奈，“舞蹈这个东西……”
虽然觉得被微妙地鄙视了，但是张艺兴不得不承认这个比自己几乎高一个头的家伙的最佳选择确实不是舞蹈。
“那个，上次谢谢你，”张艺兴想起来吴凡上次的帮忙，“没你的话我就买不到药了。”
“不用这么客气，我就当了个翻译而已，”吴凡低头看着张艺兴嘴边的小酒窝，“你的伤怎么样了。”
张艺兴愣了一下，眼神开始四处乱瞟：“哦都没事了。”
吴凡挑眉，也没再说什么。
两个人面对面地沉默了一会儿，张艺兴看了下表：“我得去上课了。”
“哦，好，再见。”吴凡点点头，“我也该去上课了。”
张艺兴笑笑掏出一张纸写了自己的手机号塞给吴凡：“有空我请你吃饭。”说完冲吴凡又展示了一下他的酒窝，然后快乐地跑走了。
吴凡看了看纸条上的小学生字体，把它塞到口袋里往自己的教室走去。

“攀上吴凡？”金钟仁有点困地揉着自己的眼睛，“我说文奎啊，你为什么那么在意那个中国练习生啊。”
“因为太无聊了啊，”金文奎瞪大眼睛回答，“是理事亲自安排人去签的，觉得一定会出道的不是么。所以大家才这么关心这个人吧。”
“所以大家才这么排挤这个人吧，”金俊绵摇摇头，“忽然觉得他也挺了不起的，这么长时间几乎没人搭理他，他也能撑下来。”
“那又怎么样，他不就是个不敢跟我斗舞的懦夫，”金钟仁活动了下关节，“而且文奎不是说他攀上吴凡了么。吴凡……那个人看上去就不好惹。”
“谈论别人也没什么意思，管好自己就行了，”金俊绵摸了把金文奎的脑袋，“今年的练习生选拔马上要开始了，新人只会越来越多。还是管好自己别去管别人的闲事了吧。”
金文奎摊手：“跟你们聊八卦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Chapter6.
“Kris，有人找。”课间休息的时候，同班的练习生在教室门口冲里面喊，吴凡收了手机站起来，有点疑惑谁没事会找自己。
当看到金钟仁那张瘫着的脸时，吴凡觉得忽然整个世界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你好。”乖乖地鞠了个躬，金钟仁往后退了几步，让脖子不那么累。
“哦你好……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么金钟仁君。”吴凡还是一头雾水。
金钟仁低着头呆了很久，久到吴凡有点忍不住想转身回教室玩手机，然后把书包拿起来，翻了半天，取出个东西递给吴凡。
吴凡疑惑地接过来，发现是一瓶类似药酒的东西：“这什么？”
“给张艺兴的。”金钟仁扭捏了半天。
“他怎么了？”吴凡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点跟不上这个世界的发展。
金钟仁愣了一下抬头，满脸的诧异：“你们不是很熟么。”
吴凡拿着味道有些刺鼻的药酒皱眉：“我们是很熟，但是不代表每天他都会跟我腻在一起随时汇报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钟仁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怀疑。
“你不说我可就不帮你带了啊。”吴凡作势把药酒递回去，金钟仁抬起小瘦胳膊挡住：“别……昨天他跟我斗舞好像受伤了。”
吴凡眨眨眼，哟呵，这我还真不知道。

接到吴凡电话的时候张艺兴有点惊讶，两个人的交集一直都有点顺其自然的意思，很少特别打电话约出来要干什么，除非是节日或者别的什么理由。
所以他接起电话的第一个反应是：“要一起过六一儿童节么？”
吴凡在电话那头哽了一下子：“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听说你腰受伤了？”
张艺兴惊讶：“啊？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没告诉我呢。”
“这有什么好说的呀，”张艺兴笑了，“就扭伤了应该，又不是骨折。”
吴凡觉得有点无奈：“不是朋友么。”
“这跟是不是朋友没关系嘛。跳舞的话，哪里扭伤什么的不是很正常么，万一我每次都要打电话告诉你，”张艺兴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忍不住笑了起来，“嘿，那你每天什么都别干，就接我电话好了。”
吴凡囧了：“算了，那什么，你晚上有空没，一起吃个饭。”
“哦好，反正我这几天也得注意点，不能搞那么晚，”张艺兴应了，“时间地点？”
“公司门口吧，时间的话我下课电话你。”
“好。”

吴凡在公司门口看到张艺兴冲自己跑过来的时候觉得特别有趣。因为天气热了所以张艺兴只穿了件背心，外面套了件格子衬衫，随着他奔跑的步子头发和衣服一起抖，有的时候可能是拉到腰上的肌肉了，五官还会瞬间纠成一团，非常喜感。
于是张艺兴到吴凡身边的时候就看见这个人盯着自己笑得一脸荡漾，不明所以地说了句“你有病么”，被吴凡更大的笑声盖过去，张艺兴觉得这个人简直是疯了。
到了吴凡曾经打工的小店已经暮色四合，老板娘看到他们俩进来笑得很开心，点了单之后两个人入座开始闲扯。
“这个给你，”吴凡从包里拎出金钟仁给的药酒，“据说很有效。”
“……什么玩意儿啊。”张艺兴接过来闻了一下，整张脸皱到了一起，“味道好冲。”
“跟良药苦口是一个道理。”吴凡对端茶水过来的老板娘灿烂地笑着说谢谢，张艺兴把药酒放下：“这谁给你的。”
吴凡挑眉：“你猜。”
“吴凡你真是越发地……”张艺兴把“贱”和着大麦茶咽了下去。
“金钟仁啦。”
张艺兴一口茶喷了出来：“啊？”
吴凡嫌弃地拿餐巾纸擦桌子：“你恶心不恶心啊。”
“不不不不是，”张艺兴狼狈地擦嘴，“我就是被吓到了，吓到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艺兴支吾了半天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吴凡，吴凡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板娘把他们的饭端了上来。两个人站起来帮忙把吃的搞到桌子上后，吴凡突然开口：“老板娘，给来瓶酒吧。”
“卖酒给未成年人是不对的哦少年。”亲切的老板娘戳了一下吴凡的肩膀。
“我们都是外国人啊。”吴凡笑得越发灿烂，磨着老板娘各种拜托，终于求得一瓶低度数啤酒。
“这玩意儿其实就是饮料吧。”有点无奈地看着标签，吴凡叹口气，把瓶盖起开，给张艺兴倒了一杯。
张艺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不好喝。”
“你是小狗么，”吴凡哭笑不得，见张艺兴对酒精实在不太感冒，便没再勉强，自己对着瓶口直接灌了一口，“……这真的就是饮料啊。”
“干吗一定要喝酒咧。”张艺兴不解地把面前的杯子也推给他。
吴凡把瓶子放下：“没什么，就觉得你做了很了不起的事情，决定庆祝一下。”
张艺兴脸红了：“你这么夸奖我我压力很大的。”
吴凡笑了笑，没说话。刚才那句话不是玩笑，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男生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本来以为他会在自己的世界里停留许久，却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向外界迈出了步伐。
如果说之前张艺兴之于他，只是一个有着不深不浅的交情，来往得不算频繁也不算稀少的朋友，那么现在，吴凡愿意承认他是自己人。
勇敢的人总是值得尊敬的。别人没有理由去高看你一眼，要获得别人的尊重只能靠自己的实力。这是吴凡的世界观，凑巧张艺兴这么做了的。
不过怎么看这家伙也不像是能干出这事儿的人啊。吴凡看着张艺兴兴高采烈地挖着饭露出的满足表情，弯起了嘴角。



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张艺兴一如既往地多话：“吴凡吴凡，你为什么来的SM？”
“因为我长得帅呀。”吴凡随口答道，然后接收到张艺兴巨大的鄙视目光，他笑了一阵，踢着脚下的小石头：“是我妈妈给我报名的。”
“唔，都说儿子像妈妈，那你妈一定很漂亮。”
“谢谢夸奖，不过他们都说我像我爸多一点，”吴凡叹了口气，“我是说脸。”
“脾气像你妈妈吗。”
“……如果像我爸就太糟糕了，”吴凡停下脚步，看着正笑得开心的张艺兴，“我妈给我报名参加选拔是让我来躲清静的。”
张艺兴眨眨眼，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
“他们离婚很久了。我跟我妈。”吴凡呼了口气，嘴角挂着一点淡淡的笑。
张艺兴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嗯嗯啊啊了半天，非常别扭地走到吴凡身前，抬起手使劲拍了拍他的肩：“啊，那个，啊，这种情况很多，你不要难过，嗯。”
看着张艺兴仰起的脸上飘忽的眼神和有点不协调的肢体动作，吴凡觉得特别喜感：“不用这样的，我早想开了。”
这句话并没有阻挡张艺兴看向他时那种微妙的柔软的眼神，吴凡觉得这个人简直太逗了：“所以以后对我好点。”
张艺兴的头点得跟捣蒜一样。
吴凡不知道此时张艺兴心里在想的事情。
在张艺兴心里，吴凡是个完美的人。人长得又高又好看，有很多朋友，乐于助人……总之，即使把手指和脚趾都用完，这个人的优点好像也数不过来。
在吴凡跟他说家里的事情之后，张艺兴才恍然觉得，原来这也是个平凡的家伙，也会遭遇到每个人都可能遭遇的意外或者波折。莫名的，这样的吴凡让他觉得更加值得亲近。或者说，在张艺兴心里，吴凡已经变成了一个缺乏父爱的少年，正等着他用友情的力量去把他拉出深渊。
即使事实上这个深渊只是他脑补出来的。
所以在一开始的无措之后，张艺兴已经迅速接受了吴凡的新设定，并且对这段友谊进行了新的规划。
我一定要让吴凡在异乡不孤单啊。张艺兴这样想，在心里默默握拳。
吴凡看着忽然一脸坚毅的张艺兴，觉得虽然可能有一样的世界观，但是这个人的精神世界我实在是进不去。

因为没有办法进入张艺兴的内心世界，所以吴凡对睡了一觉之后张艺兴就时不时给自己来条短信的情况感到困惑了。
这人今天是寂寞了？吴凡对着手机屏幕上“你在干什么”的短信纠结了半天，回了一句“上课”。然后过了很久张艺兴回了一句“哦”。
哦你妹啊！我们以前一个周发一条短信都算多的，你今天这一上午给我发十几条了，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啊！
吴凡盯着手机一脸无奈，给张艺兴发了条“去食堂等我吃饭”，然后拎起包往外走，结果被站在门外的金钟仁吓了一跳。
这最近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不对劲。吴凡看着金钟仁对着自己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始有点烦躁：“有话就说好吗。”
“那个，药，”金钟仁低眉顺眼地看着地板，“你给他了吗。”
老子是你的传声筒么。这样想着，吴凡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自己去问他不行么。”
金钟仁立刻一脸惊悚的表情抬头看他，如同看到了什么世界上最恐怖的妖魔。
吴凡受到了惊吓：“你那什么表情啊金钟仁君！”
金钟仁条件反射地摇头，身边来来往往的练习生开始对着这边窃窃私语。
吴凡觉得自己再跟金钟仁这么呆下去一定会被扣上“欺负前辈”的帽子，当机立断，拉着金钟仁就往食堂大步走去。

“那是不是Kris和钟仁？”朴灿烈拉住正往食堂走的金俊绵，指了指某个方向。金俊绵看过去。
吴凡拉着金钟仁的手飞快地往前走，金钟仁一脸委屈地小跑跟着，场面非常搞笑。
“他一下课就不见了是去找Kris？”金文奎揉了揉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俩人目不斜视地从自己面前经过。
这不科学！金俊绵此刻只有这样一种想法。吴世勋看了看旁边表情惊悚的哥哥们，自顾自地打了个哈欠。

Chapter7.
张艺兴百无聊赖地在食堂看今天早上给吴凡发的短信，正满意地想这下他的好朋友应该不会觉得寂寞了吧，对面就“咣当”坐了一个人。
张艺兴被吓了一跳，迅速把手机收好，定下神才发现对面坐的是一脸纠结的金钟仁。于是他的表情也瞬间纠结了。
吴凡把金钟仁扔到张艺兴对面之后拍了拍手，好整待暇地坐下看着金钟仁：“你问啊，你倒是问啊。”
金钟仁试图开口未果，羞愤地把脸扭了过去，张艺兴茫然了：“你干嘛欺负人家小孩子。”
“他先来找我的，”吴凡无奈，“不过你能不能先解释一下，你没事给我发那么多短信干嘛？”
我怕你寂寞啊。这句话张艺兴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只能傻笑着混过去。
“你有事直接打电话吧，我懒得回短信，”吴凡看着对面那家伙一脸的笑容有点浑身脱力，然后扭头看着金钟仁，“你到底是问呢，还是不问呢，金钟仁前辈？”
张艺兴迅速收了傻笑。
金钟仁瞟了一眼张艺兴然后把头扭到一边：“你用了么。”
“什么。”张艺兴面无表情地问。
吴凡看着张艺兴的脸觉得很神奇，在自己面前这个人永远是挂着一个小酒窝，暖洋洋地微笑着，而不是现在这样散发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
“药。”金钟仁倒也言简意赅。
“用了，谢谢前辈。”张艺兴礼貌地微微鞠了个躬。
吴凡瞥见金钟仁的表情都要纠成一团了，很坏心眼地生出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不用客气。那个……”金钟仁摸了摸鼻子，瞟向张艺兴，张艺兴依旧面无表情：“嗯？”
金钟仁咽了口唾沫：“以后……一起练舞么。”
“哦，有机会吧。”
金钟仁还打算再说点什么，身后金俊绵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诶，诶？好……好巧啊。”
吴凡心想你应该把气喘匀了再这么说吧。
张艺兴保持着面瘫站起来鞠躬：“你们好。”
金钟仁跟着站了起来，站到金俊绵身边，眼神还时不时地绕着张艺兴转，金俊绵有点搞不清状况：“你，你们……这是，一起吃饭？”
“不，金钟仁前辈只是来关心一下我的伤，其实没事了，不用老放在心上，”张艺兴终于不面瘫了，挂上了有点疏离的微笑，“再见，祝你们吃的愉快。”
金钟仁的情绪瞬间低落，金俊绵“哦”了一声，拉着弟弟的手跟吴凡张艺兴两个人道别。

目送着这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吴凡看着对面的张艺兴感叹：“你还真是狠得下心啊。”
“什么？”张艺兴表示没听懂。
“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金钟仁想跟你交朋友。”吴凡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懒洋洋的。
张艺兴笑了一下：“我凭什么要迁就他？之前我想跟他们交朋友的时候他怎么表现的，现在他想起来要跟我做朋友了我就得立马笑容满面地攀上去？”
吴凡笑了一声：“有性格。”
“而且我妈说，交心的朋友，有一个就够了。”张艺兴默默跟了一句，吴凡的手僵住。
这话……是在说我么。
看着张艺兴低头吃东西，吴凡敲了敲下巴。不管怎么说，被人当自己人全然信赖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我去，左边金钟仁右边金俊绵。这运气真是爆棚啊。

站到老师指定的位置之后张艺兴觉得自己的左右肩都是僵硬的，苦中作乐地想如果现在跳Popping的话我动作一定很到位，只要这俩人在，抓机械舞的诀窍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金钟仁看着自己右边目不斜视的张艺兴，正琢磨着要不要开口打个招呼什么的，老师拍了拍手喊上课。轻轻咬了下嘴唇，金钟仁还是把目光投到了老师身上。
一旦开始有音乐和舞蹈，对于张艺兴来说时间就变得非常容易打发，而让自己觉得不自在的身边那俩人，也完全可以当成大白菜来对待。
但是音乐一停，他就又会觉得全身都不对劲。感受着身边的人投来的视线，张艺兴全身发毛，暗暗决定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还是躲着这俩人走比较好。
于是一下课张艺兴说完“老师辛苦了”就立刻脚底抹油开溜，动作灵活身形敏捷，如同掌握了传说中的凌波微步。
金钟仁在原地保持着抬手的姿势，一句“等一下”含在嘴里，目瞪口呆地看着本来还在自己右边的人用坐火箭的速度消失在视线里。
金俊绵扫了眼一脸呆滞的金钟仁，轻轻笑了一声：“这人挺好玩的……哈。”
“感觉的好像你们会把他吃了一样，”金文奎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凑过来往张艺兴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真是了不起的运动细胞。”
“他好像很讨厌我。”金钟仁叹了口气，走到墙角开始整理东西。
金俊绵想对于第一次见面就对人家做出那种事的人，不讨厌才奇怪吧。但是感受着金钟仁低落的情绪，作为哥哥的他也只能把这个想法埋在心里，走到弟弟身边帮忙整理：“别想太多了，世勋和灿烈应该也下课了，一起吃饭吧。”

吴凡下课之后边低头看手机边往外走，刚走出门就被扯住，由于惯性的原因吴凡差点没站稳，手中的手机划出了个完美的抛物线摔到了地上，电池欢快地掉出来，在地上蹦了三下。
吴凡一脸见鬼的表情扭头看向扯自己的人，张艺兴呆滞地看着地上的手机没注意到他杀人的眼神。
看到是这位多灾多难的同胞吴凡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认命地把手机捡起来组装好，发现屏没碎且能开机，便安慰还是一脸呆滞的张艺兴说：“别这表情了，没坏。”
“啊，”张艺兴回过神，“那就好那就好。”
“你找我干嘛。”吴凡戳了一下屏幕打算试验一下功能有没有问题，顺口问了一句。
张艺兴凑到他身边看他调试手机：“我进舞蹈A班了。”
“哦。哦？”因为自己身体条件所限，所以吴凡对跳舞好的人一直都抱着一种微妙的敬佩，虽然自己的主攻方向不是舞蹈，但是吴凡也知道，在SM家用半年多时间从C班晋升到A班绝对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你行啊张艺兴，不过你怎么这个表情。”
张艺兴苦笑了一下：“然后上课时候的站位……左边是金钟仁右边是金俊绵。”
吴凡懂了：“我说你要不就试试跟他们好好相处呗。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再说吧，”张艺兴咂咂嘴，“为了庆祝我升班，请你喝矿泉水。”
“……你能起码请个饮料吗。”
“小心长肉啊吴凡！”

练习了一天，回到寝室的时候张艺兴只觉得浑身都在发酸。在客厅玩游戏聊天的室友们照旧当他不存在，他也颇为适应地假装这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哼着小曲儿进了房间。
关门的时候听到某个室友不屑的冷哼，张艺兴对着门板吐了吐舌头。
刚拿好了毛巾准备去浴室洗刷，手机不知道在房间的哪个角落响起来。张艺兴手忙脚乱地一阵翻，才从书包的练功服里寻觅到了它的踪影。
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家里的号码，张艺兴急忙接起来：“喂喂喂。”
“怎么这么久才接？”是妈妈的声音。
“……我忘记把手机放哪儿了。”张艺兴坐到床上，带着点撒娇的语气。
“你怎么到哪儿都改不了这丢三落四的毛病……”张妈妈笑了，“儿子，生日快乐。”
“诶？”张艺兴惊讶，“哦，我要过生日了吗。”
张妈妈那边大概冲张爸爸说了一句“你看你儿子跟你一样傻”，然后对着话筒说：“可不是么。明天就7号了。”
“我都没注意嘿嘿。”张艺兴笑了。
“记得要吃寿面哦，跟朋友出去玩一玩，不要老是练习呀练习，看你上次视频的时候多瘦。”妈妈叮嘱，张爸爸的声音小小的传来：“你问他钱够不够？”然后张妈妈似乎有点急了：“你自己跟你儿子说，你自己说！”
然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交杂着“我没话说”的男声传进张艺兴的耳朵里，张艺兴偷偷地笑了。笑了一会儿之后那边父亲的声音传来：“咳。那个，儿子。”
“诶，爸。”
“挺好的？”
“嗯，钱够了。”张艺兴的淘气劲儿上来了。
张爸爸语塞，“啊”了一会儿，匆忙说了句“生日快乐”，把电话塞给了张妈妈：“哎呦我没话说的，你说你说。”
于是张艺兴听到妈妈在那边笑骂了几句，觉得心里特别暖。
“儿子，明天好好庆祝啊，我过几天去普陀山，都说那里的菩萨特别灵，我给你求个平安符。”张妈妈接过电话继续唠叨。
“啊妈妈，”张艺兴忽然想到了什么，“要不你给我多求一个？”

吴凡洗刷好了把头发绑起来，对着镜子确认了一下今天的形象也很好，然后走出浴室拎包推开宿舍的大门，张艺兴站在门外冲他微笑着挥手。
吴凡愣了三秒第一个念头是还好今天手上没有手机，第二个念头是，都七点半了他怎么还没去公司。
张艺兴仿佛看出他的疑惑，笑眯眯地回答：“今天我给自己放假。”
“可是国庆节已经过去了。”吴凡继续困惑。
“今天我生日。”张艺兴贴心地解释。
吴凡呆滞了一会儿：“生日快乐。”
“哦，谢谢。”
然后两个人非常自然地下楼往公司走，走到一半吴凡忽然清醒了一样，忽然扭头目光凶悍地盯着张艺兴，张艺兴有点状况外地往后退了三步：“干嘛？”
吴凡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开始晃：“你又没告诉我你又没告诉我！”
“什么啊！”
“你生日！”
“我在你宿舍门口不就说了吗！你干嘛现在才突然发现！”
吴凡继续摇晃张艺兴单薄的肩膀：“因为刚才在门口看到你对我的冲击太大了我没反应过来！”
“别晃了我头晕……”张艺兴象征性地推了一把吴凡，“我也是昨天晚上才想起来的。”
吴凡叹了口气觉得刚才自己一定是被不明生物附体了，松开搭在张艺兴肩上的手恢复面瘫：“你要怎么庆祝。”
“请你吃饭。”张艺兴把被晃得有点掉下去的包背好，笑嘻嘻地回答。
吴凡等着他把书包弄好一起往前走：“你就没有点比较有创意的庆祝方式吗？”
“比如说呢？”张艺兴快步跟上吴凡。
“……算了你还是请我吃饭吧。”

两个人这算是第一次一起到公司，但是异常和谐。
这是因为张艺兴是个话唠，吴凡想。一起走的时候他的嘴巴总是不会闲着，挂着他的酒窝分享着每一件生活里的小事，看到有经过的小姑娘红着脸不断地往自己身上瞟还会边发出“哦哦哦”的怪声，边摆出一脸的意味深长撞一下自己的胳膊。
真是好久没有过的生活化的体验……吴凡反撞回去，给了张艺兴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那人狂笑了一阵往前跑了几步，头发在秋季的风里凌乱的一塌糊涂。
快走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张艺兴跟吴凡说了声等一下，吴凡拎着包站在原地看他。张艺兴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脸，调整了一下状态后面无表情地对他说：“走吧。”
“……”吴凡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切换状态忽然又好笑又心酸，但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一前一后调整了“生人勿近”模式进了公司。

金文奎揉着眼睛问金俊绵：“钟仁为什么感觉一直心神不定呢。”
我心里有个可能的答案但是我不敢说。金俊绵看了一眼一直有意无意看门外的金钟仁，没回答金文奎的问题。
不过好像不用他回答了，因为金文奎观察了一会儿之后说了一句“诶好像钟仁又正常了”，话音刚落张艺兴就一脸淡定地从门外走进来。
金文奎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从张艺兴进门金钟仁就一直盯着他，盯着他背着包往墙边的柜子走，盯着他把书包拿下来，盯着他开自己的柜子门，盯着他愣住。
张艺兴看着自己柜子包装精美的一个盒子的时候完全呆掉了，连自己都差点忘记的生日竟然还有人记得送礼物？
有点迟疑地把盒子拿出来，张艺兴打量了一会儿把丝带和包装纸拆掉，然后对着盒子里的护腰又发了会儿呆。呆了一会儿之后迅速回头，眼神快准狠地对上没来得及收回目光的金钟仁。
金钟仁觉得好像周围的空气有点不太够用了。

Chapter9.
“然后呢？”吴凡听着张艺兴跟他讲述今天一去公司看到礼物的事情，往张艺兴碗里夹了块泡菜，饶有兴趣地问接下来的发展。
张艺兴把泡菜拨到一边去：“我吃不惯。然后我就问金钟仁知不知道这谁送的，他说就是他送的。”
“再然后？”
“再然后我就觉得太可怕了，说没说谢谢我都给忘了，”张艺兴想到白天那种尴尬的气氛，有点受不了地抖了一下，“他不会在护腰里放针了吧。”
吴凡站起来去跟老板娘又要了壶大麦茶，走回来敲了一下张艺兴的脑袋：“你有被害妄想症么。”
“你不觉得很奇怪么！我来第一天他就看我不顺眼！结果这个看不顺眼的人还莫名其妙地知道今天我生日！他还送我礼物！”张艺兴瞪吴凡。
“你知道他多大吗。”
张艺兴想了一下：“看样子肯定比我小。”
“他十四。”吴凡叹了口气。
张艺兴愣了，敢情我这是被一个十四岁的小孩欺负了，然后跟他还闹了半年的别扭？
“金俊绵跟我说过他年龄小……但是我还真没想到竟然这么小……”张艺兴小声说。
吴凡笑：“所以你知道你多幼稚了么。金钟仁其实就是一个小孩，什么都不懂，大概就是单纯不想被你讨厌吧。”
“你说的好像他暗恋我一样。”
“……你能要点脸吗。我都意思是，你上次不是跟他斗舞来着么，”吴凡一头黑线，“他应该是承认你了，但是你一直在很明显地跟那群人划开界限。”
张艺兴看天花板。
“所以他的这种行为，大概可以归于小朋友的自尊心，”吴凡总结，然后多叮嘱了一句，“之前不是说让你跟他们别弄那么僵，这几个人好好相处没坏处的。”
“我知道了，我明天去跟他道谢吧，”张艺兴鼓起脸颊，“啊啊对了，说起这个，吴凡你多大？”
“忽然觉得我们认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对方多大实在是很神奇的事情……”
“别废话了。”张艺兴敲桌子催促。
“下个月6号满十八。”
张艺兴表情夸张地“哦”了一声：“你生日比我小，但是你比我大一年。哦吴凡欧巴~”
“张艺兴你信不信我把这个石锅扔到你头上？”
“好啦好啦，吃饭……不唱首生日歌吗欧巴~”
“……张艺兴！”

金钟仁早上到公司的时候，舞蹈教室里只有张艺兴一个人。
昨天拿到礼物的时候张艺兴没有预想的高兴，在得知礼物是自己送的那一刻他的脸色更是诡异的很，结结巴巴地说了声“谢谢”之后就再也没看过自己。本来以为是破冰的好机会，现在看好像被自己弄巧成拙了。
这样沮丧地想着，金钟仁也没试图去跟张艺兴打招呼，垂头丧气地拎着包走向墙角的储物柜。
“喂，前辈。”
是……在叫我？金钟仁开柜子的手定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觉得应该是想多了。
张艺兴看着金钟仁的反应觉得有点好笑，这屋子里难道还有第三个人么。
叹了口气走到金钟仁旁边，发觉那小孩整个人立刻僵掉，张艺兴顿时生出了一种“原来我不是一个人”的感觉。
金钟仁察觉到张艺兴站在自己身边在柜子里找东西，脑子里各种想法层出不穷，他想干吗？刚才确实在叫我吗？想再斗一次舞吗？
但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张艺兴递过来一瓶橙汁之后全都飞了，金钟仁低头看看他手上的饮料，再抬头看看张艺兴面无表情的脸，有点不能接受这个行为传递出的信息。
“谢礼。”张艺兴拿着饮料的胳膊已经有点酸了，但是金钟仁还是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表情就跟沉浸在梦里一样。
反应过来之后金钟仁立刻把橙汁抢到手里，然后对张艺兴露出个无比纯真的笑容。
张艺兴摸了下鼻子转身走了。

“金钟仁你能不能别笑了！到底有什么好笑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金文奎对身边时不时发出傻笑的朋友忍无可忍。
金钟仁扫了他一眼没说话，攥着手里的橙汁，依旧神采飞扬。
金文奎很无奈，瞄到他手上的橙汁，就顺手夺过来扭开瓶盖喝了一口，动作一气呵成。金钟仁愣了一会儿，伸手抓住了金文奎的肩膀。
“啊啊啊我还没喝呢！你给我吐出来啊！”
金文奎被金钟仁突如其来的摇晃搞得差点呛死：“我给你买新的！买新的！你放开我！”




Chapter10.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天气忽然就冷了下来，白日一天天变短，黑夜一天天变长，起床成为了每天早上最让人崩溃的一件事。
吴凡听到手机闹铃响起来的时候有种想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的冲动，但是也仅仅是冲动了一下，就认命地爬了起来把手机按掉。
桌面上显示的“11月6号”表明自己今天就成年了，想着昨晚母亲特地打来祝贺的电话吴凡笑了笑，然后穿衣服去洗刷。
“生日快乐。”他对镜子里的自己这样说，然后拧开水龙头。

收拾好了准备出门的一霎那吴凡想到了些什么，做了个心理准备之后拉开门，果不其然地看到张艺兴站在他宿舍门口一脸傻笑：“生日快乐！”
我就知道……吴凡心里暖洋洋的，脸上却一副嫌弃的样子勾上张艺兴的肩：“傻死了。”
“喂你有点人性好不好！我站好久了！”
“你不会打电话啊。”吴凡敲了下张艺兴的脑袋，张艺兴愣了一下没说话。吴凡以为自己敲疼了，有点过意不去地揉了两把：“没事吧。”
“没……我只是在想……我给忘了还能打电话了。”
看着张艺兴一脸纠结的表情，吴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人在秋末冬初的晨风里瑟瑟发抖地往公司走，路过早餐摊子的时候实在禁不住诱惑买了点吃的，一口热乎乎的豆浆喝下去之后才觉得总算是活了过来。
“困……”张艺兴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吴凡咬着吸管看他：“不都说张艺兴不需要睡觉么，原来你还会困的啊。”
“我只是个正值花季的少年，放过我，”张艺兴没什么精神地反驳，“听那群人说的话我一天得有25个小时在公司里，饭都不带吃的。要是不在背后说人家点什么我觉得岛国人民会寂寞死。”
吴凡深以为然：“不过要是他们连议论都懒得议论的话，那其实也不是啥好事。”
“深刻啊吴凡。”
“我一直很深刻。”
“不行一到冬天我觉得整个人都钝了……我得赶紧去拉个筋让自己清醒一下，”张艺兴使劲拍拍脸，“你晚上等我啊，我有礼物给你的。”
吴凡无语：“你晚上给我你现在告诉我干什么？”
“我憋不住了，”眼见着公司的大门就在眼前了，张艺兴努力瞪大眼睛，“你怎么庆祝？”
“……请你吃饭。”
“我忽然觉得好像清醒了一点。”

吴凡非常想集中精力上课，但是盯着老师的脸几分钟他就开始不由自主地想张艺兴要送他什么礼物。
这样不是太浮夸了吗吴凡！生日礼物这个东西不是只有小孩儿才会在意的事情么！在不知道第几次走神之后吴凡这样对自己说。
可是真的好想知道他要送什么！吴凡心里两种念头拉锯着，最后只剩下张艺兴我真的好想揍你这一个念头。
抱着这种想法吴凡终于熬过了一天，最后一堂课下了之后他迅速拎着包去跑舞蹈教室门口，却被一脸迷茫的金钟仁告知张艺兴下午请假了。
“他下午走了？”吴凡有点诧异。
“嗯，走的挺早的，”金钟仁抬着头看吴凡，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你知道他去哪了么？他第一次请假呢。”
吴凡心想我要知道的话我还能过来么。
金钟仁对一脸迷茫的吴凡投去了怀疑的眼光。吴凡没睬他，转身走了。
“你在干嘛？”金俊绵凑过来，只看到吴凡匆忙的背影，“Kris找你？”
“他真的跟张艺兴是最好的朋友吗哥？”金钟仁答非所问，眉头紧皱地看向金俊绵。
“应该是的吧。怎么了么。”金俊绵继续好奇。
金钟仁摇摇头，转身回教室：“没事，我们去练习室吧。”

吴凡边往外走边打张艺兴的电话，不知道试了第几遍的时候终于接通了，话筒那边的人气喘吁吁地说了声“喂”，吴凡有点急地问“你哪儿去了？”
“快……快到……公司门口了……你等我……”张艺兴说完这句话就把电话断了，吴凡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心想这人不会瘫在路边了吧。
走到楼下的时候吴凡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张艺兴拎着个小盒子从远处跑过来，看到自己的时候使劲挥了挥手，还加快了奔跑的步伐。
吴凡急忙迎过去，张艺兴把手上盒子递给他，弯着腰扶着膝盖大口喘气：“累……累死我了……”



“蛋糕？”吴凡接过来看了一下，有点惊讶，“你下午请假去买蛋糕去了？”
“我，我以后一定得多，多出来走走……”张艺兴还在顺气，“还好出来的早……不然我都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吴凡看着眼前大冷的天这人额头上还在冒汗，有点长的刘海儿凌乱地贴在脑门上，觉得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干嘛这么……这么郑重。”
“十八岁嘛，很重要的。虽然小但是这起码是个蛋糕呀哈哈。”张艺兴总算是休息好了，直起腰眼睛亮晶晶的，“明年记得给我这么过，知道不？”
吴凡又扒拉了一下张艺兴的头发：“记住了，走吧，去找老板娘蹭饭。”
“能点盘肉吗凡哥……”
“点两盘都行。”

看到吴凡拎着个蛋糕盒子进门，老板娘惊讶了一下，得知今天是他的生日，急忙表示一定要去做碗海带汤给他喝。
吴凡百般推辞后未果，只好和张艺兴坐下等着老板娘的爱心汤。
“人长得帅就是好，”张艺兴嫉妒地看了一眼吴凡，“打工都能打出感情。”
“你嫉妒我你就直说，”吴凡难道好心情地没有挤兑他，“点菜，吃饭。”
张艺兴把蛋糕推过来：“先点蜡烛点蜡烛，许愿许愿！”
“你是不是很想吃？”吴凡看着张艺兴兴奋的表情，边笑边把盒子拆了，张艺兴迅速把蜡烛点上：“许愿许愿。”
吴凡无奈地闭上眼睛。张艺兴在对面愉快地唱起了生日歌。
我可以贪心一点吗，在这个特别的生日，许三个愿望可以吗。
第一个愿望，希望家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第二个愿望，希望我和张艺兴都能早点出道；第三个愿望，希望我和我对面这个家伙，友谊地久天长。
被自己许愿时的用词囧了一下，吴凡闭着眼睛笑出来，然后睁开眼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哦~”张艺兴象征性地鼓掌，然后拿出一个小盒子，“礼物。”
吴凡惊讶，他以为蛋糕就是礼物了，没想到还有惊喜。
看了张艺兴一眼把小盒子拿过来拆开，红通通的平安符躺在白色的丝绸底上，看上去特别喜庆。吴凡疑惑地拿起来：“这是？”
“我妈妈去普陀山求的平安符。我拜托她求了两个，你一个，我一个。”张艺兴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包包，“保佑我们平平安安，让家人不用那么担心。”
吴凡看着张艺兴的眼睛，忽然想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姨婆好像也曾经在自己的手腕上边缠五色线边唠叨，“五色线，长命缕，系出五丝命可续”，自己还嫌弃那些红红绿绿的线很女孩子气，往往趁老人一个不注意就扯下来扔掉。然后姨婆看到了就会继续唠叨着再给他重新系上。
现在想想，那些画面已经泛了一层黄雾，姨婆的唠叨和童年的五色线一起被埋进了记忆里，今天被这红得喜人的平安符唤醒。
同时也唤醒了自己的孤独。
到韩国当了练习生之后，吴凡就开始下意识地给自己刷了一层保护色。不远不近地跟那群练习生来往，不咸不淡地与公司的老师和上层交流，永远散发着冷淡的气场，疏离有礼地游走在社交圈子的边缘，直到遇到张艺兴。
其实吴凡一直觉得张艺兴是个意外，但是这个意外却一直摆出一种积极热情地态度对自己掏心掏肺嘘寒问暖，吴凡想，如果不是张艺兴一直以来的坚持，自己恐怕会一直以边缘人的姿态生活下去，跟每个人都保持着不深不浅的交情，冷冷清清地过下去，即使有时孤独但却十分省心。
而今天的一切，让吴凡非常清楚地感受到，他不可能战胜得了孤独，但是幸运的是，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人。
看着平安符，吴凡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手腕轻声说了句“谢谢”，张艺兴奉送了一个巨大的笑容，右边脸上的酒窝喜庆地出来招摇过市。
仔细地把平安符收好，张艺兴迅速递了切蛋糕的工具过来，吴凡一边笑说“你到底是有多想吃”，一边仔细地把蛋糕切开，选了块图案切得最完整的递给张艺兴。
“好久没吃蛋糕了，我买的时候自己都差点没忍住当场就吃掉了。”张艺兴舔了一口奶油，一脸的满足。
吴凡看他鼻子尖上沾了点奶油，顺手帮他擦了一下：“你那是饿的，不是馋的。”
“我觉得两者都有。”张艺兴想了一下。
吴凡无奈：“那你别减肥了，你看你现在这样，脸上都是骨头。”
张艺兴摸了摸自己的脸：“哦，那我以后多吃点。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你今晚格外的温柔。”
吴凡被这句话惊得差点噎住：“对你好点你就不自在是吗！”
“我就那么一说，真是的。下次再也不夸你了。”张艺兴抱怨了一下继续低头奋斗自己的蛋糕。
吴凡拿筷子敲了下这个人低着的脑袋，嘴角微微弯起来。
你不知道你今天给了我什么，朋友。
不，也许应该说，兄弟。
你让我在这个地方，第一次有了家人的归属感。
“张艺兴。”
“干嘛。”
“恭喜你，十分熟了，”吴凡把手伸出去，“我决定以后对你好点。”
“你有病吧。”
被无情地拍落了伸出去的手，吴凡也没在意，自顾自地傻乐了一会儿，老板娘把海带汤端了上来。

两个人吃完饭之后一起回家，张艺兴拍了拍有点鼓起来的肚子，眉头轻轻皱着：“吃撑了……”
“逮着不花钱的了是吧。”吴凡玩笑了一句，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嗯，好像是吃的有点多了。
“我那是怕蛋糕吃不完浪费。”张艺兴反驳，开始看着脚下跳砖头玩。
吴凡拉住他：“你就不怕一会儿给你颠得吐了。”
张艺兴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乖乖地跟在吴凡身边慢慢走：“你许了什么愿？”
“这个嘛，希望我们俩越来越帅。”
“……你说出来干嘛说出来就不灵了。”
“张艺兴你真的很烦。”
“你说了你要对我好点的！”
吴凡看着仰着头一脸得意的张艺兴，愉悦地笑着再次揉上了他的头发。
两个人玩玩闹闹的回到宿舍楼的时候已经挺晚了，吴凡在三楼的楼梯口停住，张艺兴站在往上走的楼梯上目送他。吴凡却没有往里拐，转了个身抬头看他：“张艺兴。”
“嗯？”
“谢谢你。以后，有事随时找我。”这个生日，应该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我觉得，我可以真的试试去融入这个地方了。
在昏暗的楼梯灯下，张艺兴慢慢露出了他的小酒窝：“我会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

Chapter13.
“世勋啊，你那年糕嗓子竟然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吓我一跳啊刚才。”跟吴凡他们道别之后，金俊绵一行人向篮球场进发，朴灿烈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吴世勋大概也觉得刚才自己有点失态，所以脸红了一下，没说话。
金俊绵心想你们俩今天都够让我惊悚的，一个不管吴凡的脸色好不好看就一个劲儿往人家身上凑，一个竟敢在别人聊天的时候吊嗓子一样的插嘴。
还好没出什么事，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去解救这群混小子啊。金俊绵默默地摇了摇头。
“那个是新来的练习生吗？”金钟仁开口问。
“鹿晗。”吴世勋插嘴。
“什么？”金钟仁不解地看他。
吴世勋眨眨眼：“哦，我说他的名字。”
“哦。是中国人吧，但是韩语说的很不错呢。”金钟仁没在意地继续说。
“人长得也挺好看，”金俊绵想了想，“所以你们要有压力。”
“是，是，”金文奎把手中的篮球往上抛，“在有压力之前，还是好好来场比赛吧！”

张艺兴看着不知道什么空出来的隔壁房间，有点穿越的感觉：“我室友什么时候走的？”
“你真的是住这里吗？”鹿晗有点惊讶地看向这个从遇到开始就一脸懵懂的同胞。
张艺兴尴尬地笑了笑，吴凡看了眼他，转移话题：“鹿晗你是哪里人？”
“北京的，嘿！”鹿晗把自己的行李箱打开，开始收拾东西，“你们呢？”
“湖南。”
“……呃。我之前是广东的，后来去加拿大了。”
鹿晗扭头看他：“你看上去就经历了很多啊。”
张艺兴“扑哧”一声笑了，吴凡瞪了他一眼，鹿晗看他们俩的互动自己也笑开了：“总之，请多关照。”
“不如请你吃饭吧，”张艺兴对自己终于有了一个能说话的室友表示非常高兴，想了想提议道，“吴凡认识一家很好吃的店的老板娘。”
“我为什么觉得你这话说的有点怪怪的。”吴凡对张艺兴提出了质疑。
鹿晗又笑：“无所谓啦，反正我有的吃就好。”

老板娘看到这次来了张新面孔有点惊讶，但是鹿晗凭他一张老少通吃的脸在三分钟内就跟她混熟了。
“人长的好看真的很占便宜。”张艺兴看着和鹿晗有说有笑的老板娘感叹道。
“怎么说？”吴凡扫了一眼张艺兴。
“我来的时候老板娘就从来没有这么热情，”张艺兴有点愤愤不平，“而且今天鹿晗跟我出来的时候，起码有十个练习生冲他打招呼，人类真是太肤浅了。”
吴凡笑，轻轻敲了下张艺兴的头：“你妈不是说交心的朋友一个就够了吗。”
没等张艺兴回答，鹿晗已经跟老板娘寒暄完了坐下来：“你们聊什么呢。”
聊你是个交际花。张艺兴心里想，吴凡看了他一眼，仿佛知道他正在想什么，微微笑了笑：“没什么，就练习的事情。”
“哦，”鹿晗没多怀疑，“你们认识多久了？”
张艺兴回忆了一下：“一年……多吧？”
“在公司认识的？”
张艺兴下意识地回答了个“嗯”，然后吴凡就对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不是哦，张艺兴，你在说谎哦。
吴凡的笑容仿佛在说这样的话，张艺兴忽然脸红了。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就是……一种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不想被其他人了解到的心情。
可是我脸红什么啊！拍了拍自己的脸，张艺兴狠狠地瞪了一眼吴凡。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张艺兴会在这个问题上撒谎，但是，好像也挺有趣的。吴凡想，大概是不想让刚认识的同胞知道自己刚来时候的傻样？不过见第一面时张艺兴看着自己差点要哭出来这件事，还真是可以拿来威胁他的把柄呢。
这样想着，吴凡笑得更加意味深长。
鹿晗看着这俩人你来我往的眼神交流，有点无语地敲敲自己的饭碗：“你们这样公然把我排除在外好吗？”



张艺兴认命地求饶：“行行行你再说一遍我保证认真听！”
鹿晗叹了口气：“算了我总结一下得了。大概就是说，你跟我多跟其他人亲近亲近，老看着吴凡那一张脸你就不嫌烦的慌吗。”
张艺兴眨眨眼，“哦”了一声，没往心里去。
就算吴凡有了新的朋友，我也想……好好守护住这个在韩国第一个对我表达出善意的人。即使我不是他最重要的哥们儿了，他也会永远是我的No.1。
虽然看上去这种坚持好像没什么意义……但是……我就是想这样而已啊。

这几天鹿晗试图拉着张艺兴加入他的社交生活中，但是屡屡被以“我没空”“要练舞”“很累啊”等等理由拒绝，最后鹿晗终于认了，这个人压根就没把自己那天晚上的话听进去。
于是小鹿爷顶着一张黑脸自己出去交际，导致吴世勋看见他吓了一跳：“哦小鹿哥你脸色不太好。”
鹿晗听着小朋友软绵绵的关心觉得舒服了一点：“我被张艺兴气的。”
“哦……”吴世勋拍拍鹿晗的背，表情很认真地念叨，“拍一拍，就不生气了。”
“什么呀，”鹿晗看着似乎在撒娇的弟弟笑了，“你们韩国特有的方法吗。”
“是我特有的。”吴世勋颇为骄傲地回答。
“哦世勋你比张艺兴懂事多了……”鹿晗揉了揉弟弟的头发，“我决定请你吃东西。”
“呐~”听到这句吴世勋眯着的眼睛顿时亮起来，“哥你对我最好了。”
“真的吗？最好吗？”
“最好的。最高！”吴世勋毫不犹豫地回答。
鹿晗又揉了下这小孩手感良好的头发，看着吴世勋一脸的认真，又想到了张艺兴。
你倒是出来多认识点人会怎样！这里哪个孩子不比你们家吴凡懂事。但是转念又想到张艺兴说的“他们后来有理我”，鹿晗不自觉地看向了吴世勋。
所以……其实这个孩子也曾经是排挤张艺兴的一员吗。
察觉到鹿晗突然投向自己的眼光，吴世勋转过头去，有点疑惑地问了句：“诶？”
鹿晗笑了笑说“没什么”，然后拉着弟弟的手往便利店走去。
算了，这小孩看上去也不怎么懂事，怕也是被人当枪用了。这样想着，鹿晗叹了口气，再次抬手揉了下吴世勋的脑袋，吴世勋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心想今天这是怎么了。

张艺兴拒绝了鹿晗的邀约之后背着包包往练习室走。天气越来越热，首尔的阳光毫不留情地洒在身上，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有一种隐约要烧起来的感觉。
张艺兴有点羡慕地看着在街上的姑娘们人手一把小花伞，想了下自己撑着这东西的效果，认命地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疾步往公司走去。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看到巨大的雪糕的广告，张艺兴抬头看了眼太阳决定慰劳勤快的自己一下。进了便利店之后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张艺兴惬意地眯了眯眼睛，然后站到冰柜前仔细地看着各类雪糕的样子，因为看起来每个都很美好所以竟然有点下不了手。
终于决定要哪一个，张艺兴刚打算去拿，身边一个人的手伸过来，把他刚相中的雪糕给拎走了。张艺兴保持着手伸到一半的姿势愣了半天，迅速回头看向那个拿了他好不容易选好的雪糕的人。
那个人看上去很高，有点瘦，正在翻钱包付账。
张艺兴越看那背影越觉得熟悉，等他付好帐转身打算往外走的时候，张艺兴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喊出声：“朴灿烈！”
刚把雪糕包装纸撕开的朴灿烈有点迷茫地看过去，见是认识的人立刻笑出了两排牙：“唔，张艺兴君！”
好忧伤……张艺兴欲哭无泪地往冰柜里看了看，发现了一件更让人忧伤的事情。
刚才他相中的那种雪糕，朴灿烈拿走的，是最后一支。

“好巧啊，”从便利店出来之后两个人一起往公司走，朴灿烈一边高兴地咬着他的雪糕，一边瞪着圆圆的眼睛看张艺兴，“张艺兴君比我大吧？我应该叫哥哥的对吧。”
“哦，我91年的。”张艺兴无精打采地看着手上随便拿的雪糕，怎么看怎么觉得还是朴灿烈的那个比较好吃。
“那就是哥哥了，我是92年11月的呢，哈哈哈哈。”
张艺兴在心里说，我对你多大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啊。
“我们钟仁啊，很喜欢哥哥呢，”朴灿烈并没有因为张艺兴的沉默而降低聊天的兴质，“总是说哥哥你唱歌跳舞都很棒，很让人羡慕呢。”
“哦，是吗。”张艺兴想原来金钟仁这么崇拜我么。
“呐，如果以后艺兴哥你能多多跟他亲近的话，钟仁一定很高兴的。”朴灿烈把最后一口雪糕吃掉，跑了几步把包装纸扔到垃圾箱里，张艺兴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手里的这根雪糕真是一点都不好吃。
朴灿烈把包装纸扔掉之后又跑回来，看着张艺兴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他的雪糕，咂了咂嘴：“啊，看上去还是哥的这种比较好吃。”
张艺兴差点噎到。你这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啊朴灿烈！
在朴灿烈单方面热情的谈话中两个人总算是到了公司，张艺兴舒了一口气，打算跟朴灿烈道别，却见朴灿烈冲某个方向大力地挥动着手臂，表情特别欢乐：“哟！Kris哥哥！”
吴凡走在前面，听到朴灿烈的声音回头，就看见张艺兴一脸呆滞地站在似乎是在用全部的力量冲自己挥手的朴灿烈身边，两者的表情对比起来冲击力特别大。
这一幕让吴凡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Chapter16.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吴凡向他们走过来，有点好奇这两个基本没交集的人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在便利店碰到，然后就……”张艺兴伸出拇指在自己和朴灿烈之间晃悠了一下，简单地回答了下原因。
吴凡明白了：“现在是要？”
“各自上课去吧。”张艺兴看了下表，向两个人挥了挥手，往舞蹈教室的方向走去。
吴凡目送他离开，朴灿烈忽然开口：“我觉得艺兴哥好像不喜欢我。”
“嗯？”吴凡被这个最近来往密切的弟弟的话吓到，“怎么会。”
“……嗯……”朴灿烈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算了，也可能是我自己的错觉。”
吴凡往张艺兴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口应了一句：“你应该搞错了，艺兴他人很好。”
“呐。”

“朴灿烈说我不喜欢他？”张艺兴重复了一下刚才吴凡说的话，心里头觉得有点微妙。
吴凡“嗯”了一声，递给他一双筷子：“我跟他说不可能。我本来还打算找个机会让你们俩好好认识一下的，他是个挺有趣的……”
“我是不太喜欢他。”张艺兴打断了吴凡的话，吴凡惊讶地眨了眨眼，然后又恢复了淡定：“哦。为什么呢。”
“他抢了我的雪糕。”张艺兴认真地说。
吴凡差点把手里的筷子扔出去，扬着眉毛追问：“什么？”
张艺兴原原本本地把在便利店的事情讲给吴凡听，吴凡听了之后整个人都快笑到地上去了：“就因为他抢了你的雪糕？”
“最后一支！”张艺兴伸出食指，严肃地强调。
吴凡无奈：“好好好，最后一支……就这点破事？”
张艺兴点头。
“……你没这么幼稚吧！”吴凡觉得张艺兴一定是在开玩笑。
“我对食物的热爱是虔诚的。”张艺兴瞅他一眼，表情非常认真。
即使看着一副“我是说真的”这种样子的张艺兴，吴凡依然觉得他是在说笑：“OK，我知道了。”
张艺兴咬着筷子问：“真知道了？”
吴凡举手发誓：“真知道了，张艺兴不喜欢朴灿烈。”
于是张艺兴满意地低头吃饭。
两个人安静地吃了会儿饭，吴凡又开口：“说真的，我真打算找个机会把他介绍给你的，你们俩应该挺合得来。朴灿烈他……”
“吴凡。”张艺兴把筷子放下，叹了口气，看着吴凡的眼睛。
“嗯？”觉得哪里似乎有点不对劲，吴凡眨眨眼，稍微坐直了身体。
“我不介意再强调一遍，我是真的，真的，讨厌朴灿烈。”
听到这句话之后吴凡原本轻松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你不是在开玩笑。”
“从一开始就不是，”张艺兴难得在面对吴凡的时候脸上没有笑意，“你跟他交朋友我觉得无所谓，但是要把他介绍给我就不必了。”
吴凡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张艺兴垂下眼继续吃饭。
吴凡觉得今天的张艺兴有点奇怪，他想不通为什么张艺兴会不喜欢……哦不，应该说是讨厌朴灿烈，原因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可笑的“他抢了我最后一支雪糕”。
或者是因为朴灿烈是金俊绵那一挂的，所以他不能接受？可是张艺兴和他们的关系已经改善很多了啊。吴凡想，按照张艺兴的个性，总不会没有理由地去讨厌一个人。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吴凡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看刚才张艺兴的态度，他又不好去直接问。
算了。吴凡最终决定放弃思考这个问题。这俩人又不会经常见面，总闹不出什么大事来。

张艺兴此刻心情也有点忐忑。
刚才好像说话的语气太重了，会不会……让吴凡生气呢……
有点担心地这样想着，张艺兴边吃饭边偷偷地打量吴凡。脸色好像确实有点黑……
两个人这样纠结来纠结去，沉默地吃完了一顿饭。
回宿舍的路上吴凡有点不太习惯身边那位的沉默，清了清嗓子刚想说点什么，自己的后背就被戳了一下，把他吓了一跳。
好不容易把差点喊出口的尖叫咽回去，吴凡目光灼灼地看向张艺兴，张艺兴垂着脑袋，并没有发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弱弱地出声：“喂。”
“干嘛。”
“对不起。”
吴凡斜眼看张艺兴：“什么啊。”
“刚才，我态度不好。”张艺兴头就没抬起来过，路灯在他发旋儿周围晕出了淡黄色的光圈。
吴凡没忍住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我没怪你……只是……”
我不懂你为什么会讨厌朴灿烈。
“只是？”张艺兴抬起头，有点疑惑地问。
吴凡看着自己最好的兄弟，叹了口气：“没什么，回去吧。”
如果你不喜欢，那我就不提好了。大不了以后说起来，就用You know who来代替吧。
张艺兴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的吴凡，也跟着傻乎乎地笑了。
如果吴凡没有生气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张艺兴愣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来，他说什么？他说“你要不等等”？
吴凡听见张艺兴的笑声，觉得似乎没什么事情了，说话也轻松了一点：“等10分钟，我好了给你回过去。”
“等一下。”张艺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地喊出来，吴凡回了一句“怎么了”，然后似乎在等他的回应。
“吴凡，我不太舒服……”揉了下自己的鼻子，张艺兴察觉到眼角好像又有点湿，顺手擦了一下，“你能来么。”
吴凡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不知道谁又在催：“该你们了！赶紧上！”
然后吴凡非常过意不去地对张艺兴说：“你怎么了？我这边挺急的，你要不等我一会儿，马上啊！”
张艺兴刚提高声音说“我是真的特别不……”，“舒服”两个字，就被卡掉在了挂电话的忙音里。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张艺兴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笑了。
然后他把电话挂了，翻出了鹿晗的号码，拨出去之后很快就被接起来，鹿晗的声音很轻快，听上去心情很好：“喂~艺兴~怎么了？”
“鹿晗……我动不了了。”

鹿晗被这通电话吓了一跳，问清楚张艺兴在哪里之后立刻甩下一群人奔回了公司，以最快的速度把张艺兴送进了医院。
整个过程张艺兴表现的异常平静，好像说出“我动不了了”这句话的不是他的一样。
配合地回答医生的问题，配合地照X光，配合地依照医生的吩咐乖乖地躺着不动。
鹿晗看着他被医生按压肌肉时满头的冷汗，却依然笑眯眯地跟自己说没事时，有点疑惑地问：“你是不是一直这样。”
“什么？”张艺兴没听懂。
“即使疼，也永远不说出口。”鹿晗皱着眉头，好看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担忧。

朴灿烈报名参加的比赛就在今天，吴凡和他练了很久，但是因为赛前张艺兴的一通电话搞得自己心神不宁。
不太舒服？是怎么不舒服？打电话的时候听着有点鼻音，应该是感冒了吧？
心里这样七上八下的，让他差点错过了开始表演的鼓点。
节目结束了之后吴凡跟朴灿烈说了一声，连比赛结果都没听，拎着东西就走了。朴灿烈眨巴眨巴眼睛，觉得吴凡今天各种不对劲。
吴凡边往外跑边打电话给张艺兴，结果听到的都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拨了几遍都是这样，吴凡只好打给鹿晗，却被挂掉了。
这是怎么个情况。吴凡有点不知所措，因为一直打不通的电话，加上张艺兴那句带着鼻音的“我不舒服”，让他整个人都开始躁郁了起来。
他到底怎么了。吴凡有一种想去揍那个催自己挂电话的导演的冲动。
一直联系不上，却毫无办法。吴凡想了一下，只能先跑去了药店。

“他打电话过来，”鹿晗看了眼在病床上皱着眉头闭目养神的张艺兴，“我给挂了。”
“谁啊。”张艺兴闭着眼睛问。
“吴凡。”鹿晗回答。
“哦，朴灿烈那边的事情应该忙完了吧，”张艺兴笑了笑，“你挂他电话干嘛。”
鹿晗语塞，他就是有点生气。
张艺兴怎么对吴凡的，他看的很清楚，用掏心掏肺全心全意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要是有朋友这样子对我，我一定是用同样的真心去回报人家，可你吴凡呢。鹿晗愤愤地想着。
自己在练习室看到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的张艺兴时，下意识地问他告诉吴凡了没有。张艺兴回答他什么，回答他什么！
“哦，他说他有点忙。”
这算什么。
究竟是怎么样重要的事情，让你抽不出时间来陪你最好的朋友去医院！你是真的跟他相依为命了一年吗！
鹿晗此刻心里完全被这种想法占满了，他毫不怀疑如果吴凡出现，他会立刻冲上去给他一拳，为了张艺兴。
可是张艺兴本人却还能笑着问自己，你挂他电话干嘛呢。
鹿晗觉得自己真是有点搞不懂张艺兴的想法。
两个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张艺兴忽然说：“其实我说出来过的。”
鹿晗一愣：“什么？”
“疼。不舒服。我说出来过的，”张艺兴睁开眼睛，认真地看着鹿晗。
鹿晗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连点滴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到。
滴答，滴答。
一点一点流下来，融入血液，流入心脏。
冰凉的，苦涩的，像是眼泪一样。
“只是，”张艺兴慢慢笑了起来，看着却让人觉得有些心酸，“只是，总有人来不及听罢了。”
鹿晗看着他的笑容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眼睛弯起来：“没事啊，有人不听，以后你鹿哥我来听。”
张艺兴“哇哦”了一声，语气欢快地说了声“那先谢谢你”，然后闭上眼睛，轻微地动了下身子，腰部立刻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张艺兴皱了皱眉头，心想，真疼啊。
可是，我却再也不想说了。

吴凡在药店买了一堆的感冒药之后，对打电话一个总关机一个总挂掉的情况完全不知所措，想了一下之后只能去敲响了张艺兴宿舍的门。
敲了很多遍之后终于有人开了门，是张艺兴的韩国室友：“干嘛！”
吴凡压下心里的烦躁：“请问张艺兴在吗？”
“不在！”
“……那鹿晗呢。”
“也不在！”
“那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谁知道啊，出去玩了吧。”韩国室友打量了一下吴凡，语气依然不算友好。
吴凡想，那大概，张艺兴是没事的了？
心中的石头好像被挪走了，吴凡的语气也轻松了一点：“那我进去放下东西好吗？”
韩国室友很不耐烦地侧身让开，吴凡进门把药放在张艺兴门口，有点不放心地嘱咐了他一句：“麻烦他回来之后请跟他说一下，我给他把药放这里了。”
韩国人没说话，胡乱地点了点头，吴凡鞠了个躬离开了。
看着吴凡把门带上，韩国人“哼”了一声，踢了下张艺兴门口放着的袋子：“什么玩意儿啊，下等人。”

出了门之后吴凡再次尝试打了下张艺兴的电话，依然是关机状态。
叹了口气之后他开始发短信，“你在哪里？”
“还很不舒服吗？”
过了一会儿又加了一条，“你开了机之后记得回我，我很担心你。”
发送之后吴凡盯着屏幕发了半天呆，一直希望手机会突然进一条短信，打开之后是一句没营养的“哦”或者什么其他的符号，但是这种情况却一直没有发生。
想了一下吴凡又发给鹿晗，问他们到底在哪，结果也是毫无回音。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了。吴凡盯着手机屏幕，盯了很久，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Chapter18.
这一个晚上吴凡都睡得很不踏实，中间醒来过很多次，最后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听见外面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想反正躺着也睡不着了，干脆就坐了起来。
看了眼枕头边上的手机，显示有新的短信进来，吴凡精神一振，打开之后才发现是垃圾广告，心情顿时烦躁了。
揉了揉酸得要死的眼睛，吴凡觉得自己的头沉得像是要炸开，呆了一会儿下床倒水喝，却察觉到咽东西的时候喉咙也开始隐隐作痛。
难道睡了一个晚上就要感冒了？吴凡有点无力地想，我这算是跟你同甘共苦吗，艺兴？
去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吴凡在晨光熹微的时候背着包出了门，打电话给张艺兴依旧关机，鹿晗倒是不挂断了，也加入了关机党。
吴凡看了眼楼上，想了想决定还是去公司堵人比较现实。
于是一大早趁还没有上课，他就站到了舞蹈A班教室的门口等待张艺兴。
结果从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等到整个A班的人都要到齐了，张艺兴也没有出现。
更诡异的是，不仅张艺兴没有出现，连金俊绵那几个都没有出现。
我难道穿越了吗。吴凡头痛得很，迫切地想找个人问一下，但是让人悲伤的是，他能说上话的人竟然都不在。
眼见着上课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吴凡只能先回教室去。
进了教室看到朴灿烈晃悠着两条大长腿在对着谱子念念有词，吴凡愣了一会儿，既然看到了朴灿烈，那我应该是没穿越吧。
于是他揉了揉太阳穴在朴灿烈身边坐下，朴灿烈抬起头来看，见是吴凡，立刻露出一个欢快的表情：“Kris哥哥！我昨天一直给你打电话想告诉你名次来着，结果一直占线，我们……”
“啊，灿烈啊，”吴凡对昨天的结果完全没有兴趣，有点疑惑地看向他，“今天就你一个吗？”
“昂？”少年没理解他的意思。
“我是说……今天好像金俊绵他们都不在。”吴凡解释了一下。
“唔，他们去医院看艺兴哥了呀。”朴灿烈明朗地回答。
吴凡不解：“去……去医院？看，看艺兴？”
“呐~本来我也想去来着，结果小鹿哥在电话里特别提一下说我不是舞蹈班的，跟艺兴哥也不熟，去不去都一样，”朴灿烈皱了皱鼻子，“我怎么有种小鹿哥不想让我去的感觉呢……”
“等一下……”吴凡打断了他对自己被抛下这件事发的牢骚，有点懵地问，“艺兴怎么了？”
这下轮到朴灿烈疑惑了：“诶？Kris哥你不知道吗？昨天艺兴哥好像练舞的时候受伤了，据说伤得还挺重……”
吴凡“刷”地一声站起来，冲朴灿烈吼了一声“帮我请假”，就消失在教室里。
朴灿烈眨巴眨巴眼睛，“哦”了一声，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结果没等他想明白，吴凡又跑回来了，哑着嗓子问他：“哪家医院？”

金钟仁几个人绕着张艺兴的病床围了一个圈，吴世勋坐在旁边的床上对着鹿晗絮叨：“哥你有黑眼圈了啊。”
“哦昨晚没睡好。”
“虽然艺兴哥很重要，但是哥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哦。”
张艺兴听着吴世勋在那边小声念叨，顶着一头的冷汗笑了：“吴世勋君，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你鹿哥的？”
吴世勋“啊”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都看都看。
鹿晗笑着捏了下吴世勋的脸，跟张艺兴说：“叫什么吴世勋君啊，直接叫世勋就好了，是不是？”
吴世勋红着脸点头，护士小姐推着药车进来，金俊绵把来了之后一句话都没说的金钟仁拉开，给护士姐姐让出了个地方。
“你们人来的太多了，病人要好好休息的。”温柔的护士姐姐严肃地扫了一眼这一圈年轻的孩子，金俊绵立刻表示等一下他们就走。
护士姐姐点点头，对张艺兴说了句“伸手”。
张艺兴乖乖地把手伸出去，护士做了下准备工作后开始扎针。
金钟仁看着护士把针头缓慢地推进张艺兴的手背，表情扭曲地发出了一声：“哦疼，哦疼。”
护士姐姐表情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调了一下点滴的速度之后推着药车走了。
目送姐姐把门关上，金文奎一脸嫌弃地看着金钟仁：“你刚才好像变态一样！”
吴世勋默默点头赞同，金俊绵叹气。
“我，我没注意。”金钟仁底气不足地反驳，鹿晗靠在吴世勋的肩膀上笑得差点背过去。
“而且，而且肯定很疼吧！对吧？”金钟仁补充，脸色带着点感同身受看向张艺兴，“我也受过伤的，我知道的。”
张艺兴看着这个大前辈真诚的眼睛，笑了：“是哦。”
“我说钟仁啊，你是不是从来都没叫过我家艺兴哥哥啊，你这样很不懂礼貌啊。”鹿晗插嘴。



Chapter19.
吴凡开始天天抽空跑医院，但是每次他去医院的时候张艺兴都很巧地在睡觉。
他想留下来陪床，却被鹿晗以“您老人家身体还病着”为理由，一次又一次地拒绝。
“你不嫌累吗。”吴凡有一天用带着浓重鼻音的低哑嗓子问鹿晗，鹿晗被这个鼻腔共鸣吓了一跳，急忙挥挥手：“我兄弟嘛，我心疼呢。”
这句话让吴凡察觉出一点奇妙的意味。
站在那里这样说的难道不该是我吗。他想，然后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胸中生出一种憋闷的情绪来。
这场突如其来的感冒绵延了很多天，当有一天早上吴凡醒来发现自己的鼻子终于通了的时候，由衷地感觉到一种狂喜。
今天就去替一下鹿晗吧！他想，然后枕边的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看是张艺兴发来的短信，一如既往地简短。
“我出院了：D”。
吴凡不知道此刻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那种，混杂着失望和喜悦的，无力感。
顺手往前翻了一下收件箱，吴凡忽然又发现，这四个字加一个符号，好像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张艺兴主动给他发的唯一一条短信。
什么事情好像正在变得不对劲了。

问了张艺兴什么时候会到宿舍之后，吴凡让朴灿烈给自己请了假，站在楼下边摆弄手机边等张艺兴回来。
张艺兴下出租车的时候看到吴凡有点惊讶，吴凡把手机收了跑过来：“怎么就你一个人？鹿晗呢？”
“他要回公司上课的呀，他没有正当理由请那么多假，”张艺兴回答，“而且我已经好了，一个人也没关系。哦，你感冒怎么样了？”
“好了，”吴凡接过他的包，“我们还真有缘分，同一天摆脱病魔。”
“嘿嘿。”张艺兴傻笑一声，没说话。

“你还有几天假？”拿着张艺兴的东西，吴凡边上楼边问。
张艺兴仔细地想了一下：“俊绵哥帮我跟理事说了下情况，给我批了两个周。但是我今天打算就去公司，不然落下太多了补不回来了。”
俊绵……哥？
吴凡皱了下眉，张艺兴掏钥匙开门。
“你什么时候跟他们这么熟了。”吴凡进到他们宿舍，“以前不是不太喜欢跟这群人来往么。”
张艺兴僵了一下：“哦，就觉得，朋友多点也挺好的。他们，人都很不错。”
“哦，那蛮好的，”吴凡随口应了一句，“东西放哪里？”
“我房间吧，”张艺兴挠挠头，“我等下约了钟仁问他跳舞的事情。哦，放那里就可以了，谢谢你。”
听到这句话，吴凡已经衡量不出，到底是“钟仁”还是“谢谢”，对自己的冲击力更大一点。

日子好像就这样一天一天平静地过去，今天跟昨天没有什么不一样，昨天跟前天似乎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是在这几乎没有变化的日子里，还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发生着改变。
例如头发的长度，例如金钟仁和吴世勋的身高，例如张艺兴和吴凡的联系次数。
鹿晗有一天小心翼翼地问起张艺兴，吴凡跟你，怎么样了？
张艺兴撑着下巴想，啊，昨天打了次电话，然后上个周……然后……不记得了。
鹿晗张大嘴巴，你们以前是怎么保持那么频繁的联系的？
张艺兴继续撑着下巴想。
“哦，我会比较主动去联系他。他一般比较少来约我。”
“……怎么听着有点心酸啊。”
“有吗。还好吧。”
回答完了之后张艺兴拍拍屁股站起来：“我写歌去了再见。”
鹿晗看着他跑走的背影，无奈地想，你不要一提到吴凡就跑好吗。

其实从张艺兴出院之后吴凡就有很明显地感觉到不对劲，或者说，这种不对劲可以追溯到他受伤之前，自己和朴灿烈准备比赛的那段日子。
以往自己的短信收件箱里基本发信人一溜儿都是“张艺兴”，来电记录里除了家里的就是“张艺兴”，但是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出院的那条短信，就没有任何来自他的消息，电话也一样。
想来张艺兴为了赶A班的进度也很辛苦吧，很累的话，没有时间跟自己联系也是有可能的。于是吴凡也尽量很少去打扰他，只是想起来的时候，会发个短信或者打个电话，约他中午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几乎每次张艺兴都会带着一头汗过来，感觉满脸都是疲惫。
“你不用这么拼吧，伤才刚好。”吴凡这样劝他。
“你不知道，钟仁那个小子他挑衅我，他说我肯定做不到那个地板动作，我怎么能输给他呢。”张艺兴会这样回答。
吴凡就说，哦。



蹦出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这个，张艺兴反应过来之后突然鼻子有点酸。
两年来每次要许愿，想到的都是这个。已经不需要思考，这是一种本能。
可是吴凡，你呢。
“哦艺兴哥你怎么哭了……你哭什么……”金钟仁有点慌地抽纸巾，张艺兴睁开眼把蜡烛吹了，擦了把眼睛：“没事，我感动。”
“对对，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我18岁生日的时候也哭了，只不过是想家想的，”鹿晗打圆场，吴世勋投过来一种慈爱和理解的眼光，“世勋你别想太多啊！你别这样看我喂！”
张艺兴吸了吸鼻子：“赶紧切了吃了，我都闻到甜味儿了。”
“哦，赶紧切了切了！”

吴凡在宿舍盯着刚送过来的蛋糕盒子发呆，韩国室友洗好澡从浴室出来，看见他面前的东西，有点欣喜：“哟~你今天生日啊？”
“没，”吴凡回神，“就想吃了。”
“哦……有钱人。”韩国室友小声打趣了一下，吴凡拎着蛋糕回了房间。
……什么意思，怕我抢？韩国人眨了眨眼，看着吴凡把卧室门关上，心情很复杂。
进了卧室之后吴凡把蛋糕放下，撑着下巴发了半天呆，把丝带解开，掀开纸盒。一股甜香扑面而来。
做蛋糕的师傅一定被自己的古怪要求搞的要崩溃了。吴凡想，不然“张艺兴小朋友生日快乐”这几个字，也不会写的这么扭曲。
“怎么写的跟张艺头似的……”吴凡喃喃自语，“不过让韩国人写中文好像确实有点困难。”
欣赏了一下这个蛋糕，吴凡取出叉子挑了块奶油尝了一口。
很甜。
甜得……有点发苦。
张艺兴是在哪里给自己买的蛋糕呢，比这个要好吃的多。
对于突然蹦出来的这个念头，吴凡自嘲地笑笑。
无所谓了，反正现在，大家都有了各自的生活，生日蛋糕这个东西，会有其他人准备的。

仿佛从那一天开始就走上了陌路。
两个不在一个班，作息时间又不一样的人，如果不是刻意去约，要遇到的几率本来就不大。
再加上如果两个人都有意地避开彼此的话，那就更不可能遇到了。
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明显，但是时间一长，鹿晗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俩人怎么好久都没有一起出现过了呢？
于是他去问张艺兴：“你是不是跟吴凡在闹别扭啊。”
张艺兴吓得差点把吉他摔了：“你搞什么！你想多了。”
鹿晗让他这巨大的反应也给吓了一跳，瞪着眼睛反驳说：“没有就没有呗！你心虚什么！”
然后小鹿爷还是觉得不对，他就跑去约吴凡。
吴凡和他坐在咖啡店里的时候，鹿晗找了个机会问：“吴凡啊，你是不是跟艺兴在闹别扭啊。”
吴凡顿时被咖啡呛到了，恶狠狠地看着鹿晗说：“你有病吧，你想多了。”
鹿晗眨眨眼，心想好吧，你们还是这么默契，那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手机上的日期每天都在变化，外面的气温和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一样，一点一点降下来。似乎冬天就要到了。
吴凡在自己生日的第一秒收到了张艺兴的短信，简简单单的“生日快乐”四个字，让吴凡在一片黑暗里看了半天。
想了很久要不要回，然后被自己的矫情惹到想笑。
于是顺手打了个“：D”，回过神看着这个熟悉的符号愣了一会儿，慢慢地删掉，换了句“谢谢你”，发送之后把手机直接扔到了枕头边上。
其实张艺兴发短信给吴凡的时候带着一点赌气的心理。
发过去的时候大概带了点暗示谴责吴凡忘记了自己生日的感觉。不过看着吴凡回过来的“谢谢你”，张艺兴也颇为无力，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很久，在“不用谢”和“客气了”之间犹豫了很久，他才默默地输入了“：D”，按下了发送。
吴凡听到短信铃声的时候拿起手机打开，看到内容的时候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来，却很快地又冷下脸，关机睡觉。

两个人保持着这种不尴不尬不远不近的状态，在公司遇到的时候会打招呼，偶尔在食堂偶遇会坐下来一起安静地吃个饭，但是对于鹿晗提出的各种“大家一起出去玩”的建议，两个人基本保持了同样的态度——各种拒绝。
在尝试单独约吴凡出去和单独约张艺兴出去都成功了之后，鹿晗算是搞明白了。自己根本就没想多，这俩人就是不对劲。
可是当事人永远不承认，他也没什么办法，难道要上赶着指着这俩人的脸说，“别装了你们就是在闹别扭”吗！
这种两个人的事，旁人真是很难插手啊。鹿晗摊手，算了，听天由命吧。


Chapter21.
张艺兴其实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过得挺自在的。鹿晗说的对，人不能老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多交点朋友出去走走其实有利于身心健康。
每天只需要上课好好学习，下课和同学切磋，去练习室练习，周末有时会接受邀请参与到少年们的娱乐活动中。
融合的很好！张艺兴这样想，这跟第一年来的时候相比简直是质的飞跃！你成功地打入了岛国人民内部！你是长沙人民的骄傲！
可是……总觉得还不够，似乎哪里缺了一块一样。
有时候会突然在梦里惊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迷迷糊糊的，总是不踏实。
因为休息不好，在课上又必须要集中精力，下课之后又不敢撂下练习，一段时间下来张艺兴之前长回来的一点肉以迅猛的速度掉下去。
有一天金钟仁休息的时候靠在他肩上，被他的骨头硌得脑袋疼，小孩子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张艺兴后，有点心疼地喊：“艺兴哥，你怎么这么瘦了。”
张艺兴无意识地摸了把自己，反问了一句：“有吗？”
倒是没怎么关注这个，只是因为睡不好，所以每天头都涨涨的，好难受。

吴凡觉得一切也都还好，从小到大失去的东西太多，被逼着独立，对周遭的一切他已经学会了漠视。
只是有时候看到还放在书包夹层里的红通通的平安符，他就会回想起去年那个两个人一起过的春节。
张艺兴到底许了什么愿望呢。有时候吴凡会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然后笑一笑，投入到更加现实的生活里。
生活很平静，如同一潭晴空下的湖水，波澜不惊。
然而，总有一个意外，会去扰乱这毫无变化的生活。
然后就像那个著名的蝴蝶效应一样，激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事情的源头发生在一个凌晨，韩国的凌晨。
温哥华时间，大概是在上午。
吴凡还陷在梦里，枕边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被惊醒的吴凡迅速蹦起来，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把手机拿起来，发现是妈妈的电话号码。
“喂，妈，怎么了。”因为被吵醒所以现在眼睛很痛，吴凡一只手接着电话一只手揉着额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凡凡，凡凡……”那边的声音有点抖，吴凡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劲，皱着眉问：“妈你慢慢说，怎么了？”
“你姨婆，你姨婆突然生病了，医生，医生下病危通知了……”
吴凡顿时清醒了：“我马上回去！”

挂了母亲的电话之后吴凡睡意全失，跳起来把衣服穿好胡乱地收拾了点行李，把证件检查了一遍就冲出了宿舍。
结果出门被冷风吹了一下才想起，晚上没有航班。
冷静下来又想起，自己是SM公司的练习生，得请假。
于是在首尔寒冷的凌晨，吴凡拖着行李箱，茫然地在街头站了很久。
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吹来的风，蒸发了脸上滑过的眼泪。

第二天到了公司，经过复杂的手续之后拿到了假期，吴凡一刻都没敢耽误地冲到了机场。
十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不算太长，但是切断了和地面的一切联系之后，总会让人有一种度日如年的煎熬感。
即使在上飞机之前和母亲确认过姨婆现在状况还算稳定，吴凡依然不能控制自己焦虑的心情，想静下心来用睡觉打发时间完全成为了奢望。
带着忐忑撑过了整个旅程，出机舱的时候吴凡觉得眼睛被阳光刺得发痛，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状态。
给母亲打了个电话问姨婆的情况，那边的声音很镇定，让吴凡稍微有点安下心来，打了个车直奔医院。
但是看到的却是老人家安详的遗容。
“大概是你快到温哥华的时候，”吴妈妈看着仿佛失掉了所有神采的儿子，拍拍他的肩，“姨婆走得没什么痛苦，你不用太难过。”
吴凡沉默着点头，眼睛一阵阵发涩。
“就是太突然了……我没有心理准备，就给你打了电话，”吴妈妈叹气，“想想其实没什么好大的……多一个人担心而已。”
“不会……”
“啊，姨婆还特地叮嘱了要别上这个胸针。说是你送她的，这样就像你跟她见了最后一面一样，”吴妈妈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一直不敢抬头，整理着姨婆的衣服，“所以，没关系的凡凡，没关系的。”
听着母亲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他的“没关系”，吴凡的眼泪突然就“刷”地流下来，复杂的情绪仿佛得到了宣泄的出口，这个永远倔强的少年，在失去至亲的这一刻，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