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O¤『120912┃原创』送日 (灿白 有驯鹿繁星\/长篇)
(十一)
张艺兴即将失去知觉的时候,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
“老头,哥前面说要带回去的就是这个人吗?”
“嗯。”
当他听到那个“嗯”的时候,心脏猛的一震。
……那个声音为什么会这么熟悉,是谁?
可是毒性已经不允许他思考了,张艺兴只感觉自己被人扛起,头就沉沉地垂下了。
一炷香前,鹿晗在万坤堂里接到朴灿烈发来的讯号,他和灿烈只间有有一种独特的联系方式——虫。那是这世上最渺小却也是最广布的生物,利用昆虫发出特有的讯号表示特有的信息,只有彼此读的懂。
灿烈让他立即去迎风阁外,把那个中毒的人带回万坤堂,先救活。
只是鹿晗没有想到,那个人居然是张艺兴。
朴灿烈给鹿晗发出信号后继续王城的方向追赶,他的玄色长袍在寒风中作响,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一种罕见的感觉,仿佛叫做恐惧。
从前,因为白贤,他心中也曾出现过一种罕见感觉,叫做愧疚。而现在…是恐惧。
白贤,不要让我有这种感觉。我讨厌这种感觉。
王城近在眼前,朴灿烈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带着一个白色的物体闪进高墙巍峨的王城,速度很快,无法看见是怎么进去的。他不由加快脚力,长袍作响的声音更加萧肃。
可是当他跃上王城城墙准备飞身而入的时候,却被一股强劲的雷电流猛地弹开!
整座王城被一个巨型的雷网倒扣住,
仿佛一口巨大的钟,罩住全城!
找不到机关,苍蝇都无法进入。
朴灿烈围着城墙冲撞,一次又一次,想要找到入口,可除了一次次被弹开根本没有第二种结果。
他手肘处已经被雷电流击得焦黑,最后一次重重地摔在地上——
急怒之下重重地一拳砸在城墙上,顿时鲜血淋漓。
“白贤!”——一声低沉的嘶吼。
而王城内的寝宫。
度庆洙把那只白色的大蛹放下,向帐后的人复命。
“拿来了?”帐后的人懒懒地说。
“是。”
“艺兴呢?”
…
“嗯?”
“大人他,和一个人交手了,好像…中了毒。被带走了。”
许久屋内没有声音。
吴凡的拳在暗中狠狠捏紧。
“带祭品,上祭坛!”阴冷的声音从帐后传来。
朴灿烈,谁给你的权利伤我的人?!
万坤堂,里屋。
张艺兴躺在床上,意识好像逐渐清晰了起来,似乎可以睁眼了,他缓缓睁开眼,看见一个人背对他站在桌前,调配着**。那声晕厥前熟悉的“嗯,”又在脑中回荡,而这个背影……
“鹿晗?是你吗…”他试探地问道。
桌前的人缓缓回头,是他——
张艺兴只觉胸口一紧,然后巨大的狂喜涌了上来,他不顾虚弱的身体,就想下床。
眼前那人冷冷地开口。
“别乱动,毒还没全解,动两下死了我不管。”慢慢走到张艺兴的床前。
“鹿晗,真的是你,你还活着…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因为喜悦,张艺兴有些语无伦次。
“是啊,我还活着,我还是厚着脸皮活到现在,让你失望了。”
“鹿晗,我…”张艺兴伸手想去抓鹿晗。
“——别碰我!脏了你怎么办啊…张艺兴。”
张艺兴的手顿在空中。他渐渐垂下头。
“对不起…对不起鹿晗。”
听到这三个字,鹿晗的眼眶忍不住红了。
记忆中的人笑起来有一个很漂亮的酒窝,让人莫名安心。
“鹿晗,以后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吧,我会保护你的!”
“鹿晗,对不起…这次的任务都怪我不好,害你受伤了,我没保护好你…”
——“干嘛说对不起啊”
“因为你是朋友,我说过会保护你,你受伤了就是我对不起你。”
……
对不起,朋友。
朋友。可是张艺兴,我的朋友,在我受难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干嘛?你就是这样冷冷地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我悲惨不堪的遭遇,你做了什么吗?你保护我了吗?你在哪里?你在害我的人身边效忠七年。
现在和我说对不起,你配吗?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朋友说的。而现在,你不是。”
鹿晗没有再去看张艺兴的脸,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看到了门外的世勋,世勋看着他的脸,
“老头,里面那人谁啊,怎么了…老头,你好像…哭了。”
“我没事…
…小孩…你不会丢下我的吧,以后。”
“嗯,放心。”
可是老头,为什么你总有一个我触碰不到的世界。
我走不进你的故事里。世勋低下头。
张艺兴躺在床上,意识好像逐渐清晰了起来,似乎可以睁眼了,他缓缓睁开眼,看见一个人背对他站在桌前,调配着**。那声晕厥前熟悉的“嗯,”又在脑中回荡,而这个背影……
“鹿晗?是你吗…”他试探地问道。
桌前的人缓缓回头,是他——
张艺兴只觉胸口一紧,然后巨大的狂喜涌了上来,他不顾虚弱的身体,就想下床。
眼前那人冷冷地开口。
“别乱动,毒还没全解,动两下死了我不管。”慢慢走到张艺兴的床前。
“鹿晗,真的是你,你还活着…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因为喜悦,张艺兴有些语无伦次。
“是啊,我还活着,我还是厚着脸皮活到现在,让你失望了。”
“鹿晗,我…”张艺兴伸手想去抓鹿晗。
“——别碰我!脏了你怎么办啊…张艺兴。”
张艺兴的手顿在空中。他渐渐垂下头。
“对不起…对不起鹿晗。”
听到这三个字,鹿晗的眼眶忍不住红了。
记忆中的人笑起来有一个很漂亮的酒窝,让人莫名安心。
“鹿晗,以后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吧,我会保护你的!”
“鹿晗,对不起…这次的任务都怪我不好,害你受伤了,我没保护好你…”
——“干嘛说对不起啊”
“因为你是朋友,我说过会保护你,你受伤了就是我对不起你。”
……
对不起,朋友。
朋友。可是张艺兴,我的朋友,在我受难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干嘛?你就是这样冷冷地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我悲惨不堪的遭遇,你做了什么吗?你保护我了吗?你在哪里?你在害我的人身边效忠七年。
现在和我说对不起,你配吗?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朋友说的。而现在,你不是。”
鹿晗没有再去看张艺兴的脸,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看到了门外的世勋,世勋看着他的脸,
“老头,里面那人谁啊,怎么了…老头,你好像…哭了。”
“我没事…
…小孩…你不会丢下我的吧,以后。”
“嗯,放心。”
可是老头,为什么你总有一个我触碰不到的世界。
我走不进你的故事里。世勋低下头。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人影冲了进来,没有理站在门外的鹿晗和世勋,撞开门就进了里屋——
鹿晗揉了一下眼睛立马跟了上去
“灿烈,你干嘛?!”
“张艺兴!!”朴灿烈结着血痂的右手一把抓起躺在床上的张艺兴。
鹿晗看着眼前的朴灿烈,他身上好像受了很多伤,烧灼的伤,撞伤,擦伤,不过好歹都不算太重。
“王城怎么进!告诉我王城怎么进!”
张艺兴慢慢抬头,看向灿烈,惨淡地笑了一下,
“不知道。”
“你在他身边做了七年的狗你说你不知道?!”
“知道我也我不会说的,祭品血祭,这血是非放不可的。我不会让你阻止他。”
什么叫非放不可?!白贤…
朴灿烈心中被悲哀和恐惧包围。他看着眼前这个虚弱的人,这个曾经生死与共的人。
“…艺兴哥…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七年前也是,现在也是,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理由吗?”朴灿烈的声音软了下来,整个人都颓丧着。
张艺兴忍住即将汹涌的眼泪。他定了定身子。
“没有为什么,他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王位也好,祭品也好。我都会满足他。”
…
没有为什么…难道所有的伤害和背叛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多想听你说有苦衷,我想试试原谅,可是你和当初的吴亦凡一样什么理由都不给我。那就罢了,我也不用知道!
“好!张艺兴,你很好!”朴灿烈放开张艺兴,他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张艺兴,声音寒气十足。对着身后的两人,头也不回地说道。
“鹿晗!你用毒的吧,在他身上用个遍,怎么痛怎么用,怎么惨怎么用!别弄死他,吊口气就行!”
“吴世勋!你的宝贝又憋坏了吧!这个人给你,让它们可劲玩!”——
“灿烈…”鹿晗忍不住叫出声来。
鹿晗,我再也不会心软了。
“直到他说出王城的入口!蚣,蛆。这是命令!”
鹿晗揉了一下眼睛立马跟了上去
“灿烈,你干嘛?!”
“张艺兴!!”朴灿烈结着血痂的右手一把抓起躺在床上的张艺兴。
鹿晗看着眼前的朴灿烈,他身上好像受了很多伤,烧灼的伤,撞伤,擦伤,不过好歹都不算太重。
“王城怎么进!告诉我王城怎么进!”
张艺兴慢慢抬头,看向灿烈,惨淡地笑了一下,
“不知道。”
“你在他身边做了七年的狗你说你不知道?!”
“知道我也我不会说的,祭品血祭,这血是非放不可的。我不会让你阻止他。”
什么叫非放不可?!白贤…
朴灿烈心中被悲哀和恐惧包围。他看着眼前这个虚弱的人,这个曾经生死与共的人。
“…艺兴哥…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七年前也是,现在也是,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理由吗?”朴灿烈的声音软了下来,整个人都颓丧着。
张艺兴忍住即将汹涌的眼泪。他定了定身子。
“没有为什么,他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王位也好,祭品也好。我都会满足他。”
…
没有为什么…难道所有的伤害和背叛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多想听你说有苦衷,我想试试原谅,可是你和当初的吴亦凡一样什么理由都不给我。那就罢了,我也不用知道!
“好!张艺兴,你很好!”朴灿烈放开张艺兴,他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张艺兴,声音寒气十足。对着身后的两人,头也不回地说道。
“鹿晗!你用毒的吧,在他身上用个遍,怎么痛怎么用,怎么惨怎么用!别弄死他,吊口气就行!”
“吴世勋!你的宝贝又憋坏了吧!这个人给你,让它们可劲玩!”——
“灿烈…”鹿晗忍不住叫出声来。
鹿晗,我再也不会心软了。
“直到他说出王城的入口!蚣,蛆。这是命令!”
(十二)
万坤堂。里屋。
张艺兴看着鹿晗,仿佛有种即将获罪般的释怀。他笑了一下。
“鹿晗,如果有怨气也借此一并撒了吧。这样也好。”
“说出来,王城的入口,我不想折磨你。”
“我不会说的,我愿意接受你的折磨,我有罪过,总是该罚的。”
“你!”鹿晗见着眼前这人一副生死不惧,听君发落的样子就怒了。
他拈起随身带着的灸针,淬上一种鲜绿色的药物,对准张艺兴后颈处的穴位刺了进去。
张艺兴能感觉到,刺进去的时候只是微疼,而几乎就在一瞬间,他就疼得差点叫出声来。针刺的疼痛到达皮肤后仿佛被放大的百倍,千倍,尖锐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这才是开始。”鹿晗冷冷地说道。
“从现在开始,你对疼痛的感知高出常人千百倍,一点点的刺激就能让你痛不欲生,你,懂我的意思。”
说完,鹿晗继续施针。
灸针入肤对于常人来说或许就是被蛰一下的促痛,而对于此时的张艺兴来说简直就是把他推上刀尖上来回翻滚的疼痛。忍下三针以后,张艺兴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
可他也只是发泄痛苦而已,没有半点要说话的意思。
一旁的吴世勋没有看他,自顾自把玩着左手上的蛆虫。
张艺兴的肩臂布满灸针,他的嘶吼也渐渐沙哑低沉,最后痛晕了过去。
吴世勋看了看鹿晗的脸,那张脸上有着他从未见过的表情,有泄愤的痛快,有没有逼出答案的懊恼,还有一种不忍和…心疼。
突然莫名地心烦,
他一把拉开了鹿晗,站到了已经晕厥的张艺兴的身边。
鹿晗不解地看着他。
“老头,你没有好好执行命令,你没下狠手,你根本不想伤他,虽然他很疼,但是身体是不会留伤的不是么”吴世勋冷冷地看着鹿晗。
鹿晗躲避了世勋的眼睛,彼此沉默了一会,当鹿晗低头的时候,竟看见吴世勋的细线已经缠上了张艺兴的手腕。
“小孩你要干嘛?”
“废了他的手。”
“不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吴世勋眯了眯眼看着鹿晗。
“…这只手,在很久以前救过我的命…”
“哦,原来救过你的命。”吴世勋低下头。
“那以后就没什么用了,因为,你的命,有我保护。”
不容置疑。
“小孩…”
而此时,王城。
祭坛之事不由自己干涉,度庆洙从寝宫出来,走在外城的石子道上,耳边传来不寻常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迎风阁出来后不久,他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他,这样的声音总是很隐约,好像不是人。
他终于站定身子。“谁!”低呵一声。
这时,自己的后心处不知怎么被一只手掌抵住。
“回答我的话,不然捏碎你的心。” 身后传来那人阴沉的声音。
“你抓的人是不是白贤。”
度庆洙背对着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暗地中去摸索他的鞭。
沉默的黑夜,月的冷光,合着低低的虫鸣,
就在这时,度庆洙手腕突然发力——
往前一步一个飞快转身,手里的鞭子甩过去!在那人的手还没掏进自己的后心时就缠上他的脖子,
而就在鞭子缠上脖颈的瞬间,那个人却像鬼魅一样不见了!
身边居然一个人影也没有,可突然——
“我说了,不回答我,就捏碎你的心。”
后心又被抵住,身后又传来那阴沉的声音。
当度庆洙从迎风阁带出白贤的时候,金钟仁刚好在哪附近的银庄打点好之前朴灿烈交给他的秘密任务,出来就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劫人。
不知被劫的人是谁,于是一路尾随至王城,说过的,金钟仁本就是虫做的人,隐在黑暗中的人,跟着度庆洙直接进了王城的入口。现在看来,那个人是白贤无疑了。
要是放在从前,他一定会立马杀了这个人,奋不顾身地去救白贤。可是现在…
白贤,你骗过我。你的生死,我还要像傻子一样瞎操心第二次么。我凭什么救你。
度庆洙还是没有说话。而在下一秒,他竟松开了鞭子,在黑暗中扯出一个苦笑。
“可以,可以捏碎我的心。这颗心本来就不应该再跳动了。”
也许上天也认为我不该继续活着了吧。杀了自己的哥哥才换来的命啊,度庆洙,这样活着不觉得羞耻吗?我的心是什么颜色的,黑的吗?正好掏出来看看。
金钟仁黑暗中的手顿了一下。
这种绝望的语气,同样万劫不复过的人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罪恶。死了反而是更好的超脱。
这个人,究竟经历过什么。
他默不作声地放下了手。
度庆洙只觉身后又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转身,空无一人。
只有那人的一句话却在耳边回荡。
“我没那么好心,解脱你?想得美。”
金钟仁穿梭在黑暗中,离开了王城。心中还想着刚才那人那声决绝又熟悉的 “可以。”
一种感同身受般的钝痛沉沉地冲击着自己。
尘封在胸口最深处的记忆——杀红了眼的自己,全身骨骼被寸寸拍断的自己,血红血红的火烧云,深不见底的枯井井底。
“可以,赶紧杀了我,我早就不想活了。”
回忆场景冲撞心口,金钟仁忍不住缩着背脊。
白贤,我现在很难受,管不了你这么多,你的命是送日的。
让你死心塌地的人是朴灿烈,你的生命理应让那人负责,而不是我。
金钟仁朝万坤堂的方向赶去。
他身后的王城,那只白色的蛹中,白贤蜷缩在里面,
入梦。
穿梭在现实与虚幻,过去和未来。破碎的片段,破碎的画面。只是眼前的那人,真真切切。
『——“我是蟜,你叫白贤,你是我的虻。”
——“我要你做花魁,我要你为我杀人。”
我是你的工具
——“还有,以后叫我灿烈。”
灿烈。
——“白贤,你会颠倒众生。”
灿烈,你笑得真美,你的眼睛是一面湖,我已经被吸进去了,怎么办。
那就做你的工具吧。
…
——“五十万两,黄金。”
你还在意我,所以我还有希望是吗?
——“对不起。”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是知道的啊,我怎么会不知道。
——“白贤!”
如果我不在了,如果我的血流干了,你会心疼吗?你会为我流泪吗?
像一个爱人那样,流泪吗?』
…
眼前的光线飞速旋转,
接着送上一段亦真亦假的片段,像是幻境,与记忆无关,从未经历过的画面,依旧真切且破碎。
『——“卞白贤,不要离开我,不要让我害怕。”
我怎么舍得。
…
灿烈,你爱我吗?
——“也许。”
什么叫也许。
——“对于你,也许还有别的词可以形容。”
那是什么。
——“我还没想到。”
那就爱吧。先爱再说。
…
——“你的身子总是那么凉”
我暖不起来,怎么办。
——“那我就一直抱着你,这样你就不凉了。”
——“白贤,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怎么了。
——“当你的身子暖起来的时候,你会咬死我的。”
那么在那之前,灿烈,你杀了我吧。』
…
未来,还未来。
…
身着红袍的巫师把大蛹奉上祭坛,
开始抽丝,手捧一只金蝉。
大蛹破出一个小洞来,巫师取出白贤的手,用小刀划开一道,血祭的第一滴血给金蝉,这是仪式。
可出乎意料的是,沾了第一滴鲜血的金蝉没有变成从前的红色。
而是变成了黑色。
第二滴,吴凡有些奇怪地用指尖点上那滴鲜血,放至嘴边,舔了一下——
闭上眼,他的眉头忽然皱起,但是很快的,他笑了。
“卞白贤,原来你不是祭品。我好像尝到了同类的味道。”
(十三)
张艺兴再次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感觉手腕的地方痒痒的,之前鹿晗给自己在后颈处的那一针,让自己的痛觉无限放大,可是现在手腕却只是感觉到痒,被放大的痛觉倒是消失了。
他疑惑地转头去看。
然后瞬间呆了,手腕处被缠绕着三圈细线,勒进自己的皮肤里,而在那细细的沟壑里竟爬满了白的晶莹的蛆虫。胃急剧翻涌起来——
张艺兴迅速坐起看向屋内,
而屋里只有一个十六七的少年,叫做吴世勋的少年。看见他醒来,慢慢地走了过来。
“醒了啊,不痛了吧,这种感觉比针刺舒服多了吧,果然我还是比老头要温柔。”他笑得很乖戾。
“你到底在做什么,鹿晗呢?!”张艺兴瞥了一眼现在不忍直视的手腕,强忍着恶心说道。
“谁让你不说王城怎么的,钟仁哥刚刚回来,他也知道王城入口哦,就带着哥一起去了,老头也去了。本来差点就直接废了你的手,可我老头不让,现在他不在,我太无聊了,就这样玩玩咯,放心,整不残你。”
“你老头不让啊…鹿晗…”张艺兴抿了下嘴角。尽管现在手腕的伤势令人作呕。不过还好不是鹿晗,不是他在折磨我,怎么样,我都会好受些。
那几针,真疼。
吴世勋看见张艺兴竟有些释然的表情,想起刚才鹿晗阻止自己时那种恳切地眼神,让自己不得不心软,更加心烦,狠狠地紧了紧线。
“得意个什么劲,信不信真的废了你。”咬着牙威胁道。
“小孩子,恶趣味。”张艺兴不再理他。甩了甩手,抖落了几只蛆虫。
朴灿烈已经去王城了,要去救卞白贤了吗,不知道【血祭】进行到哪里了。
亦凡你看,我永远是最无力改变什么的人,我改变不了吴凡侵占你的躯体,改变不了继续留在吴凡身边,改变不了为吴凡效力,我想过改变的,可是我很没用。
我好矛盾,无数次我都在想,杀了他吧,杀了他算了,我也能解脱了。可是看着那张脸,你要我如何下得去手。
这一次,我又看不到结果了,我不想管了,我不管了行不行。我好累。
如何奢求被命运放过?我的运气好像总是那么差。
张艺兴缓缓地闭上眼。
而世事永远不会因为谁的逃避而止步不前,未来在有条不紊得上演着。
今天的好戏是【血祭】。
这是个残忍而漫长的过程,祭品是一件艺术品。
用鲜血雕刻的艺术品。刀片会在躯体上划出浅浅的伤口,就像绘画一样,必须保证鲜血渗出地恰到好处,每一处刃痕就像开凿出来的河道,鲜血是温和流淌小溪流。慢慢地,刃痕会越来越长越来越深,鲜血沿着刃痕流淌,蜿蜒纵横,在曲拐的地方交错汇合。小溪流变成河,变成江。
最后一刀,江河入海,不浪费一滴鲜血。
之前的每一个祭品都很漂亮。他们的躯体是一副鲜红鲜红的画,他们的脸颊苍白地仿佛结上冰霜,最后的最后,作为礼物,那只开头仪式中被染红的金蝉安静地伏在肩头。画龙点睛的装饰。
王城内的祭坛仪式进行了一个开头,而不同的是这次,金蝉变成了黑色。
明明是之前蝉选中的祭品,怎么会出错呢。
身着红袍的巫师观察着吴凡的脸,这个阴晴不定的王,尝了祭品鲜血的味道,竟自顾自地笑了。巫师分辨不出吴凡此时的笑的涵义,金蝉变黑,从未有过的情况,他只能静静站在一边,等待着王对这个蛹中祭品的终极审判。
“开始吧。”
巫师好像一下没有理解这三个字的意思,一时间竟没有下一步动作。
“没有听懂我的话吗?开始,继续。”
“可是王,这好像不是祭品…”
“你的废话太多了。”吴凡阴沉的声音打断了巫师的话。
“是。”不敢有半句妄言,红袍巫师赶紧应声。
“动作要慢,要轻,弄漂亮点,等下我的客人来了,可别拿不出手。”
客人,你看我多委屈,我弄错了啊,这不是祭品,可是既然都上了祭坛了,不把他雕刻成艺术品真是可惜了。
谁让你动我的人,连我都舍不得让他疼。给他下毒,真有你的。
客人你赶紧出现吧,赶紧来救他啊,我要送你一份大礼,带他走,你的万劫不复才真正开始。
王城外,找到入口的三人正准备进入,朴灿烈突然定住身子。
“不要跟我进去了。”鹿晗金钟仁疑惑地看着他。
“这次,不是送日要救虻。而是朴灿烈要救卞白贤。”
金钟仁刚想说什么,便给鹿晗一个拂手止住了。
“我们在万坤堂等你们。”
朴灿烈点点头,留下一袭玄色的背影,挑开月光。
留在城外的金钟仁看着鹿晗并不言语,仿佛在等待一个解释。
鹿晗看向他笑着说,“我从来都无比相信他,相信他能做到他想做到的一切,还有,”
顿了顿,“抱歉。”
金钟仁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抱歉。”
鹿晗转身,背对着金钟仁“没什么,我替他说的。”
王城内,
祭坛上的血液雕刻已经开始,捧出祭品,平躺在那个泛着冷光的祭台,沉睡的美人在梦中沉沦,由我为你再添姿色。
冰冷的刀片轻触裸露的后颈,毛细中渗出的血液走在刀锋,雪白的肌肤路过一道鲜红,一株血色的花藤这样就绕上耳廓,然后一个意外的曲拐便延伸到肩膀,你看,这是第一笔,云淡风轻,一点都不疼。
吴凡慵懒地靠在一边的卧榻上,眯着眼睛。祭坛圣洁之地,只有这个逆天的人会放上这么一个来自恶俗宫廷的卧榻来亵渎神灵。
这时他的眼睛不易察觉地微睁一下。
客人来了,他总是那么不守规矩,这才刚开始画呢,就要硬闯。
一袭黑影跃进王城。
新王入主,整座王城的风格便与那个阴桀乖戾的王如出一辙。朴灿烈锁着眉头,看向四周,多是参天的大树,确是一副枯死之象,好像空有一副顶天立地的躯干,而内里早被吸食得一干二净。花团锦簇的花坛在月的冷光下,没有一点生机。
这座城外头包裹雷网,城内却再无什么把守,除了那些令人反感的植物外,空无一人,甚至连亮光都不点。自信满满,好像不惧任何不速之客。
朴灿烈的脚步快速移动着。毫不迟疑地向祭坛的方向奔去,那是王城的末端,最深处。
他知道这看似平静的王城中,一定会藏着一群不露面的杀手,他们听令截杀自己。他们是来自芃盛的,后辈。
耳廓敏锐地捕捉着隐藏在这长袍披风声后的任何异动,脚步却毫不因此放慢。
果然——
那些所谓的参天大树尽数自己移动了起来,排列出稀奇古怪的阵型,没错,掏空的树干中藏着的,是人。他们老早便在这里等着自己踏入重围。
前方被一棵粗壮的古树断了去路。而四周列开一圈同样参天的大树。
被包围了。
朴灿烈嫌恶地皱皱眉。很明显,这种花哨又浪费时间的截杀方式只有芃盛这种自诩高贵的组织乐意玩得风生水起。
杀人毙命就行,弄这么多花样给谁看。我赶时间。
不等那些诡异移动的树木排好阵型,朴灿烈脚步刚定,夹在五指间的银针迅速飞出,无数的银针汇聚成好几股强大的力量,如同剑努一般大力地刺穿那些参天大树——
朴灿烈飞身而起,悬在半空中,银针飞回,夹进五指,一串动作之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突然,巨大的爆破声——
那些层层包围的树木被银针刺穿后尽数炸开,藏在镂空树干中的杀手们没了伪装,统统暴露在月光下。
而此时悬浮在半空的杀神被爆破声刺激,与生俱来的嗜血本性被瞬间激发!
他手里的银针像细雨一样再次尽数飞出,毫不留情地开始在地上那群没了防备的人的身体中肆意穿插——
银针穿透每一具躯体都会像拉线一样带出一缕细细的鲜血。穿针引线,像母亲在油灯下为你织补你的红色花枕。
银红两色在这惨白的月光下交错闪耀,夜幕不暗。
披着长袍的杀神,悬在半空中,面色冷冽,居高临下地看着地面上那些即将被自己送进地狱的生灵。
我的命轮在一句咒语上打滑,诞辰之日便是全家祭日,
自此,从莫须有的罪名起步。前程被充满杀机的预言一误再误。
顶着煞星的名被芃盛挑中。【惊蛰】登顶。
之后,背叛,凌辱,仇恨。无一幸免。
爱,不能品尝,不敢品尝。
而现在,我欠一个人太多,我要救他,你们挡我?
那不好意思,杀戮本就是我最擅长的,不然,我拿什么送日!
(十四)
王城,祭坛。
泛着寒气的祭台上,平躺着的,依旧是那副少年的躯体。他上身的衣服已经被褪去,雪白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而他的后颈至肩膀锁骨的地方已经雕刻上了一株花朵一般的图案,红色芍药,鲜血在绝美的刃痕中暗涌。
而芍药别名,将离。
远处传来的爆破声到这里已经不是那样惊人。却也听得分明。
吴凡抬眼。
客人,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快,这么着急你的小美人啊。
他斜了斜嘴角。 看向祭台然后扬了扬手,示意红袍巫师暂停【血祭】。
起身,走上祭台,吴凡拿起刀来,在自己的手掌上狠狠划出一道,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他把手悬在白贤肩膀上那朵芍药的上方,轻轻捏拳,鲜血流成一条细柱,注入花齤心,却仿佛相容一般渗进了那一道道刃痕。那朵红色的芍药好像突然燃烧了一样,刃痕中的相容的血液竟急速流淌起来。
一旁的红衣巫师看傻了。这不是【血祭】,王把他的血给了祭品!
吴凡笑了。第二个被蝉选中的人。朴灿烈,这是真真的大礼。不用你抢,我也会双手奉上。
此时祭坛下,一个玄色的身影出现。同时出现的还有急速飞来的无数银针——
铺面而来。
吴凡迅速扯下一边红袍巫师的袍子,在空中大力甩开,运上内力,如同一柄巨伞一样,罩住自己不被银针所伤,而那可怜的巫师却被银针戳成了筛子。
祭坛下得人站定身子,吴凡看着他笑着说。
“七年了,你还是那么不懂礼貌吗?”
“把他还给我。”
“他?谁啊,不是说再见我时非杀了我吗?他是谁啊,竟会比杀我还重要?”
朴灿烈不再理会吴凡,他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祭台上的白贤,瘦弱的上半身裸露着,雪白的前肩开着一朵带血的花,这么好看,一定很疼吧。
他不自觉地往祭坛阶梯踏上步子
不知为何,朴灿烈心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给他披件衣服,不然该着凉了。
朴灿烈定定地一步一步走上祭坛,步履坚定。一边走,一边用手解下自己的玄色长袍。
还未走上祭坛,长手一挥,那件玄色的袍子在空中转开,扑簌着斜斜地飞上阶梯,覆盖住了此时祭台上瘦弱的少年身躯,温柔得没有声息。
见长袍盖上那人的身子,朴灿烈止住了脚步,抬头看向祭台边那张眼角眉间都让人捉摸不透的面孔——
我熟悉的人,我最熟悉的人。
无论光景如何流转,我都不敢忘记你啊。
你我是被命轮捆绑的双煞。
没有亲人,没有名字的我们,是兄弟,是血脉相连的兄弟。童年流离,受尽白眼,却也相伴不离。直至被芃盛挑中,先王给了我们名字。
“哥,他们说以后我叫朴灿烈,你叫什么。”
“吴亦凡。”
“好像我的名字比较好听哦。灿烈啊,一听就是很厉害的样子,亦凡多普通,嘿嘿”
“嗯,灿烈最厉害了。”
其实你才是最厉害的,你一直是最强的那个。我崇拜你,崇拜到想变成你。
崇拜到告白出我之后羞耻终生的喜欢。
“哥,这天下,我还是最喜欢你了。”
我最厉害的哥哥,我最喜欢的哥哥。
我怎么会料想到,到头来我们多年来所有的陪伴与扶持都抵不过你的突然叛变。
争权夺位这种肮脏的戏码竟会由你来主演。
待我如子的先王被你所杀,情同手足的兄弟被你所辱。苦心经营的芃盛被你所毁。
撕下那个好哥哥的伪装,你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你折磨我,羞辱我,恨不得我死。
我却至今不知缘由。
哥啊,带刺的铁链拴得我好疼,鹿晗的尖叫刺得我好疼,堆积如山的尸体熏的我好疼。
能让我疼成这样。不愧是我最崇拜的哥哥,不愧是我最喜欢的哥哥!
仇恨沿着疼痛的轨迹蔓延开花,一日一日吞噬了我对你所有残留的感情。
叫我如何敢忘记你?!
朴灿烈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吴凡。
“灿烈啊,怎么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你说,你究竟是来杀我的,还是来救他的?”那个人似笑非笑的挑衅又从头顶传来。
“救他,杀你。”
朴灿烈将无数银针重新夹上指缝。
“哈哈哈哈!”祭台上传来吴凡肆虐又轻蔑的笑。
“灿烈,你真的很看好你自己,你觉得,你有实力在我面前同时做成两件事吗?”语气在最后的一个疑问中一狠,使问句变得不容置疑。“别忘了,我可是哥哥。”
“你现在很弱。”朴灿烈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吴凡面色一僵。
朴灿烈的嘴角冷冷地上扬了一下“被我说中了吧,你现在很弱,我感觉的到。”
没错,吴凡现在很弱,非常弱,这具躯体没有的到应有的【血祭】,却白白放出了鲜血,此时的吴凡也许真的不是朴灿烈的对手。
可这是一场赌,吴凡在赌,拿他的灵魂在设一局赌。
朴灿烈没有说更多的话,夹上五指的银针再次尽数射出,而在瞬间,吴凡的身体躲闪弹开,跃上了银针不可能飞去的祭台。
朴灿烈不可能去伤卞白贤。
吴凡跃上祭坛,就势就斜躺在了白贤身边,朴灿烈一惊,作势就要往前赶——
“别过来!——”吴凡的手里剑隔着朴灿烈之前隔空覆上的长袍抵上了白贤的心脏。
“可别吓我,我手一抖,可就捅进去了啊。”故作腔调地说到。
朴灿烈定住了步子,死死看着祭台,后悔着刚才实在太轻举妄动。
吴凡笑着看着朴灿烈,又低头看了一眼依旧沉浸在梦中的白贤,悠悠地说道——
“灿烈啊,不奇怪为什么他一直睡着吗?…他喝了入梦啊…入梦你知道的吧…”
朴灿烈的瞳孔一缩。
怎会不知!
“你说我宝贝怎么这么聪明就给他喝了入梦呢?没有梦里那个心爱的人义无反顾的鲜血和吻,他怕是永远醒不来了。”
“怎么办?你说,他梦里的人会是谁呢?鲜血,和吻?”
“我来试试看。”
说着吴凡就用手里剑挑破了自己的嘴唇,鲜血染上,红的异常。
他看了一眼朴灿烈,笑了一下,双指捏住白贤的下巴,对上白贤略显苍白的唇就吻了上去——
朴灿烈双眉死死纠结在一起,拳骨捏的发出几声脆响。可也忌惮吴凡那仍旧抵着白贤心脏的手里剑——
时间无声无息的划过几个霎那——
意料之中,白贤没有丝毫反应,吴凡缓缓地离开白贤的唇,还用手指轻佻地点了一把,
“味道还不错,不过好像不是我——”
“那灿烈,你也要来试试吗?”狡黠地笑了一下,然后突然——
吴凡把白贤一把捞起!向下朝朴灿烈抛来——
朴灿烈不敢多想,伸手就要接,而就在他接住白贤的瞬间,祭台上的吴凡重重拍了一把祭台的中央——
仿佛有什么机关被打开,整座祭坛都震了一震!
朴灿烈接稳白贤,在心中惊呼一声“不好!”
整个巍峨的祭坛就发出了可怕的咔咔声,地面开始震动起来,
顶端的祭台拖着吴凡的身体开始下陷,朴灿烈抱着白贤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身体向前倒去,膝盖狠狠砸向地面!
随后整座祭坛也好像开始下陷,梁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巨大的屋架挤压着碎裂开来,随时可能轰然落下!
朴灿烈死死把白贤护在胸前——
在那瞬间他抬头,看见即将消失在视线中的吴凡的脸,
吴凡看着他笑了,嘴唇动了动,
仿佛是在道别。
(十五)
整个祭坛还是在不停颤动,朴灿烈跪在地上,他能感觉到自己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周围的石柱摇摇欲坠,碎石粉尘簌簌地落下——
不行!这里快塌了,必须得离开这里!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眼睛闭得紧紧的,嘴唇上还沾着刚才吴凡轻薄的鲜血,朴灿烈皱了皱眉,快速地用手指抹去那一点残留的红色。
膝盖骨不至于那么容易就碎了,朴灿烈顾不得这么多,咬咬牙站立起来,长袍裹紧怀里的人,往自己胸膛的地方靠了靠——好凉…朴灿烈暗骂一声自己在这种时侯怎么对温度敏感起来,却也还是不自主的将那个怀抱又紧了几分。
脚步也不容迟疑,巧妙地随着整个大地晃动的频率快速移动着,顶端的祭台已经坍塌,陷进地下,台上的吴凡已不知去向。朴灿烈只知自己无论如何是要带怀里的这人离开的。
决不能把命丢在这里!决不是这种时候!
可是人力在这庞大到变态的地动山摇面前显得如此渺小,朴灿烈指间的金针可以是最凌厉的杀人利器,可是现在却用不上半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奔跑。
地面的塌陷从顶端的祭台向下延伸,阶梯从上而下一层一层得消失,好像被大地吃了进去一般,吞噬的速度急切地追逐着朴灿烈的脚步!
说不慌是假的,谁知道这被吞下去以后是不是直接就进了地狱!
我是来带你走的,怎么能与你一起死得这般荒谬!
受伤的膝盖在急速的奔逃中传来几乎粉碎的疼痛,手臂死死箍紧怀里一点一点下滑的人。同时还要躲避着头上随时可能砸下来的碎石。从来没有觉得一个出口可以这么远这么长。
而脚力艰难地与像怪物一样张开血盆大口的地面赛跑,朴灿烈觉得每跑一步,后脚跟都是空的。
——突然一个踉跄!怀里的人狠狠一沉,差点就在手中打滑!朴灿烈惊慌地要稳住他,脚步无可奈何地慢了一霎!而就是这一霎,慢了一步——
就被深不见底的黑暗迎头赶上!
身体瞬间就被一股大力往下吸引,那是坠落的力量。却那样不真实,仿佛在真空中坠落。连风都感受不到。
脚下空了,四周也空了,在黑暗中,朴灿烈甚至觉得脑子都空了,手…对!怀里还有人!不知为何,朴灿烈舒了口气,舒了很长的一口气,任凭身体在黑暗中下落。大地之下,竟是这样一个无底洞,仿佛落不到尽头。
可虽然周围都空的可怕,暗得要命。
但是这胸膛啊,真是奇怪,好像是满的。
还好这怀里的人没丢,现在不也还没死么。
朴灿烈不自觉地闭上眼。在这时,想忘记膝盖的疼痛,忘记芃盛惊蛰,忘记排山倒海的仇恨,忘记手刃吴亦凡的决心,忘记蟜,忘记蚣蛆蛄虻,忘记送日。
我想休息一下,就一下。你陪我吗?哪怕下一秒落地的瞬间就会迎来粉身碎骨。
真是对不起了,拖你下了地狱。
怀里的人仍是那样安静温顺。
在这个下落的空间中,时间仿佛被静止,意识也随着漫长空白等待而变得模糊。好像也跟着,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隔着眼皮,一束刺目的光亮照射过来,被滤成夕阳般的红色,只一瞬便又消失了,朴灿烈的意识有些清醒,试着睁开眼。周围还是昏暗的,但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这是哪里,身体好像是坐在地面上的,
这是在在实地上?下落结束了?无底洞到了尽头?所以这里是地狱吗?
低下头,下巴便抵上了一个小小的脑袋。白贤?你也还在吗?
朴灿烈不想多想自己现在究竟身处何处。
他用手托起白贤的脸,白贤还没有醒。借着这昏暗的光,他突然想仔细看看这个人。
从前好像真的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你。
见惯你妖冶魅惑的模样,勾上青黛的眉眼总是含着盈盈的秋波,这皇都数你最会集诱惑之能事。我也以为你本性便是放荡的,认为自己让你当虻是多么正确的事,你是一个多好的工具。
可是我好像错了呢。
眼前这人的脸在这昏暗的光下略显苍白,眼睛的线条却不是想象中那样勾人魂魄,眼尾的地方竟是无辜的下垂,鼻子的线条不是刚毅却也不娇俏,给人舒服得恰到好处。嘴唇…像一片失了水分卷起的花瓣,平添了一分哀婉。
白贤,你长了一张爱骗人的脸。我若早早仔细看了你,又怎么会让你去做如此卑贱肮脏的事。
朴灿烈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压抑着,后悔着。
而这时,怀中传来异动,朴灿烈见白贤的眉头突然皱起,额头开始渗出点点滴滴的冷汗,前肩却开始发烫,喉头滚动着,发出有些痛苦的沉吟,眼睛仍旧紧紧闭住。
一副醒不来的模样。
这般样子,定是被噩梦魇住了。
可是白贤,为何喝了入梦你还会做噩梦呢?入梦可是让人最醉生梦死的迷药啊。你梦里所见的人竟让你难过至此吗。
好像愈发痛苦一般,白贤的身子也开始不安分起来,手也开始摸索着,刚好触碰到朴灿烈的手,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抠住,好像要把指间抠进朴灿烈的皮肉里。
闷哼一声,朴灿烈也不动,任由白贤抓着自己。他伸出另一只手托起白贤的后脑,更靠近几分自己的脸庞。
会是我吗?
如果是的话,现在救你可以吗?
救你走出这梦魇。
朴灿烈闭上眼睛,凑上了白贤的脸。两片唇悄无声息的覆合在一起,一片轻薄,一片丰润,一片冰凉,一片温暖。嘴唇传来的丝丝凉气,被抓住的手松了几分,怀里的人安静了下来。
安静地出了奇,白贤的眉头抚平了,痛苦的表情也消失了。面色安详。
可是,眼睛却仍旧紧闭着…
没有醒,他没有醒。
所以…竟不是我啊…
(十六)
万坤堂,里屋。
张艺兴仍旧逃避似的躺在床上,闭着眼,他现在好像真的做到了什么也不想,一个人心中牵连的东西太多,然而无望到了尽头,也许能做的真的只有逃避。
逃避去想那些无力改变的事无力改变的人。
这时,门打开了,鹿晗和之前那个小孩走了进来。他睁了眼,看见鹿晗已经很急地走到自己面前。他深深地看着着自己,带着点狠劲,又带着点哀求的味道。
“告诉我王城的入口,现在我不逼你。但是你必须说。因为祭坛塌了,灿烈,白贤,还有…还有你主子都在里面。我得进去,你也得进去。”
张艺兴坐直了身子,瞪着眼睛看着鹿晗
“你说什么?!祭坛塌了?!”怪不得刚刚在睡梦中感觉有什么异动。
鹿晗沉默地点了点头,不想再说第二遍。
看来事情永远比自己想象得要糟糕!所以现在那里到底什么情况?【血祭】了吗?白贤是死是活?祭坛塌了那朴灿烈和吴凡?吴凡…那副身子…
不行…果然还是放不下!
张艺兴捏了捏拳头,抬起头,对上鹿晗的眼睛,又看了一眼一直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少年。
“好,我和你们一起去。”
王城祭坛坍塌,皇都地动山摇,人心惶惶,都说是神灵降怒,百姓纷纷围在王城之外,而朝廷此时根本无人出面解释此事,王没有下达任何诏令安抚人心,王不在了,去了哪里,朝廷空了吗?
百姓,平民,除了猜测和害怕,能做什么。
世界本就是强者的游戏。
张艺兴鹿晗吴世勋三人,掩过围在王城外的百姓,由张艺兴带路就要走进王城。
这时,鹿晗定住了脚步,他的脸上无法显示地流露出了有些痛苦又恐惧的表情…毕竟这里,承载了太多肮脏过往,再次踏足,真的,可以吗…
张艺兴看了一眼鹿晗,愧疚之感再次袭来,那只被丝线勒伤的手终于抓上鹿晗。
“对不起,不管你想不想听我说,真的对不起。”
鹿晗看着他不说话。
这时抓着鹿晗的手又被缠上了丝线,勒进了还没有好的伤口里,又生生扯开一层皮肉,鲜血很快就渗出来了。
吴世勋冷冷地对张艺兴说
“不要让我知道你,或者和你有关的人以前究竟对老头做过什么,否则,会让你死的非常难看。
放手。”张艺兴看了看血流如柱的手腕,苦笑地松开
快速地抽去丝线,又是一阵刺痛。吴世勋紧紧地抓住鹿晗。
“我们走。”
三人无声的进入王城,这里如死搬寂静又诡异。吴世勋抓着鹿晗的右手又紧了几分。他的左手明显感觉到了那些在皮肉中蠕动的小东西此时的不安分。这些小东西总是对阴寒且有腐朽的味道的地方特别来劲。
这不是什么好地方。神经不由地就绷紧。
路过一处假山堆,就在这时——
突然!一个红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袭来!掠过吴世勋和鹿晗的头顶,直直向张艺兴飞来,张艺兴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那人红袍一裹——双脚便凌空了!
吴世勋迅速回头,先将鹿晗护到身后,迅速飞扯出丝线想要截下鬼一样的红色身影,却只扯下一片红绸——
张艺兴和那人都不见了。
四周只剩鹿晗还有自己,还有那座样貌狰狞的假山堆…切割着铺面而来的寒风。
此时王城深处那个无底洞里,
朴灿烈深深地看了一眼仍旧沉睡不醒的白贤。他的心情很复杂。他侥幸着,让白贤如此痛苦不堪的人好歹不是自己,他恐惧着,倘若找不出这人来,白贤岂不永远醒不来,还有一点他说不出也不愿承认的失落和不甘。
看高了自己啊,还以为他爱的人会是自己。
朴灿烈苦苦地扯扯嘴角,抱起怀里安静下来的人,他抠紧自己的手还没有完全放开,软软的搭在自己的手上,指尖细长,骨节分明,美丽得紧了。朴灿烈忍不住抬起来放在嘴边贴了一下,又很快地放了下去。
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是哪里,不管怎么说,是必须要出去的,出去才有活路。
任何地方,哪怕是地狱也好,既有来路,便又出路,就看你愿意用什么代价去换这条出路。
四周很是幽暗,只有一束白色的光亮打在自己这里。确实很像一个无底洞底,基本判断不出这里的大小,如果不走走,单单这样看着,恐怕什么也看不出的。
朴灿烈打横又抱起了白贤,在这洞底踱步起来,不知为何,走着走着,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到底是哪里,好像来过,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来过…朴灿烈在脑海中极力回忆起来。
就在这时——
洞内发出石壁移动的声音,而且不止一处!好像有几扇石门同时缓缓移动并要打开——这浑圆幽暗的洞底,开出了四扇石门,发出幽黄幽黄的亮光来——
朴灿烈的瞳孔骤然紧缩!
难怪会有熟悉的感觉!这里…这里是芃盛【惊蛰】格斗隧道的【烬头】!当年的自己就是从格斗隧道里浴血出来,来到这里,和另外三个走出隧道的人一起,接受最终的考验。
【惊蛰】时,会有四条格斗隧道,在隧道里杀完同组所有人的顶级能够走出格斗隧道,来到【烬头】,这时,这四个人就不能再相互残杀,而必须联手,屠宰【烬头】里等待他们的怪物。
朴灿烈至今还依稀记得当年和吴亦凡,鹿晗,张艺兴一起联手杀死那个人不像人的东西的场景…
而现在自己和白贤落在【烬头】,无疑就成了这次即将被屠宰的怪物。成了所谓【惊蛰】的终极挑战。角色倒置。
无可避免的,在这【烬头】,一场换取出路的你死我活即将拉开序幕。
这时四个洞口中的其中三个中分别有人影缓缓地挪近…
朴灿烈走到一面石壁边,缓缓地把白贤放了下来,看着他安静的睡颜——
“白贤,要么出去,要么死。在这之前,想不想醒一醒?
试试梦见我。”
阿井这里真的很感谢那些帮我做海报的亲故,一个个都很用心~
为了要让只看楼主的亲故看到我就都放这里了。
送日西山,祝大家周末愉快~~
上面是小闪的
上面是阿熙的
上面是
ZeroDuckMAN的
为了要让只看楼主的亲故看到我就都放这里了。
送日西山,祝大家周末愉快~~
上面是小闪的
上面是阿熙的
上面是
ZeroDuckMAN的
(十七)
黑暗的夜色下,王城静谧,只听得见十分窸窣的虫鸣。鹿晗的眼睛在在冷冷的月光下却显得十分清亮。吴世勋默不作声地看着鹿晗,一段红绸还握在手心,他没有在想接下来该做什么,他只是看着鹿晗,他知道老头会有办法的.老头总会知道下一秒要做什么
没有人可以让他听话,除了鹿晗。
鹿晗回向他的眼睛,淡淡地说到“不要紧,我们继续走。”
“那个人不用管他吗?被拎走的那个。”
“他没事。”
他当然没事,有事的恐怕会是我们。
那个红色的身形,鹿晗怎么会认不出。没有人第二个人能飞得那样快,没有第二个人敢在夜色中穿行的时候披那么艳的红袍。没有第二个人,除了他。
王城,地宫。
张艺兴看着眼前那个身着红袍的人,站在他的面前,地宫一盆盆柱火烧的很旺,映衬着他的红袍愈发鲜亮。
看来没事。张艺兴莫名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人的命还是一如既往的硬。可是他没事的话那么朴灿烈…还有那个祭品…现在如何?
“我听说祭坛塌了,你——”被打断
“担心我?”眯着眼睛问道。
“你是王。” 担心也不可能是你。
“祭坛怎么会——”又被打断
“我拍的机关,我弄塌的。”
“【血——”
“没祭成,朴灿烈来了。”
“那他——”
“埋地底去了,现在在个好地方。”
“那卞白——”
“一起下去了。”
“你——”
“我快死了。”
“啊?——”
“耍你的。”
一句话都没说完统统被打断,临了还吃了憋,张艺兴看着吴凡就觉这光火。顿时什么都不想再去深究。反正这个人要做什么自己永远都猜不透。
转过身去,扔下他一个背影就想走开。一只手却被一把抓住,刚好被扣到手腕处的伤口,一阵刺痛传来,张艺兴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扭着手腕想要挣脱。抓他的人显然没有没有想到他的手受了伤,可却由不得他挣脱反而用上更大力。
硬生生地掰到自己的面前,仔细查看起来,那只腕子老早血肉模糊,缠绕在上面的伤口层层叠叠,好像许多次被勒进又生生地扯开,伤口深的很诡异,又像被虫子啃噬过。皮肉都翻出了白色。
吴凡皱了皱眉。
“谁把你弄得这么恶心。”
“和你有关系么,王?”语气说不出的轻蔑和厌恶。
张艺兴觉得好笑,谁把我弄得这么恶心?还有谁能比你把我弄得更恶心吗?
吴凡被激怒一般地瞪了一眼张艺兴,但很快的,竟对他轻笑了一下。
张艺兴刚因为吴凡那抹不明所以的轻笑弄得愣了会神,就被这人一个大力箍到怀里,手腕却还是他抓着举在脸前。多少别扭的一个姿势。
“你不说我也知道的,我刚刚看到鹿晗了你知道吗?我太惊喜了,还以为他死了。我真想他,我这么想他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很想见到我。他身边那小少年好像也挺不错。不过他们把你弄成这样,我该怎么帮你解气啊你说?”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阴桀中透着狠劲。
张艺兴瞳孔一缩,身子也不由一抖,
“谁他娘的要你解气!你再动鹿晗试试?!”突然愤怒地挣扎起来。仿佛早就预料到怀里的人会激动,吴凡更加大力地收住胳膊,几乎要把他揉进胸膛里。
“放开我你!”张艺兴用另一只胳膊死死顶开吴凡。拼了命地挣扎开来,一刻也不想在他怀里停留。可是突然——
他不动了,他突然平静了下来,他的大脑在那一瞬间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能感知的只有那只受伤的手腕上传来的微妙触觉…那只手腕上狰狞又恶心的伤口竟被一个说不出是温柔还是粗暴的吻给覆上了…
一个人,竟将他的嘴唇,覆上了那样恶心的一个伤口。
张艺兴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腕被那人举着,仔仔细细地吻着,舌尖沿着每一处交错着的勒痕轻轻吮舔着,舌尖的粗糙,唇畔的细腻,一寸一寸地抚过来。
疼的感觉混合着微微的痒…竟觉得莫名其妙的舒服。
而看向眼前人的脸,他眉头轻皱却毫不厌恶,温柔又小心,用细密的吻为自己清理着伤口,满满的竟都是不忍和心疼…
弄错了吧,这像他做的事吗?疯了吧,绝对是。
张艺兴傻傻的看着吴凡,丧失了言语的能力,丧失了动作的能力。唯一会做的就是等着,等着他的嘴唇离开自己的手腕,等着他开口,来解释一下他刚刚究竟做了什么。
就这样过了一会,待吴凡的吻将他整个缠绕在手腕上的伤口翻来覆去地吻了个遍后,他终于把自己的手放了下来。轻轻抹了下嘴角,看向他。
“我刚刚真的忍了好久才没吐出来你知道吗?”
张艺兴皱了皱眉竟还是说不出话来。
“疼?还是傻了?”
张艺兴木然地摇摇头。
吴凡没等张艺兴再说什么话来,就把脸贴了过去,靠近张艺兴的耳畔。下巴搭着他的肩头。
均匀的鼻息打在张艺兴的脖颈处,却半天不说话。
张艺兴不知道他想干嘛,忍了一会他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正想用肩膀顶回去。耳边却传来吴凡悠悠地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伤口这种东西在你身上,要是我弄的,我就要让它深到骨头里。要是别人弄的,哪怕是一点点,我都心疼地紧了。”
“所以你说,我该怎么弄鹿晗和那个少年才好啊。”温柔的喃喃细语在尾处发狠。
张艺兴不由地一惊。
完了…
月色下,两个身影还在王城内移动。吴世勋紧紧抓着鹿晗的手走向未知的,深处。
【烬头】里,朴灿烈放稳了白贤,不自觉地摸了摸干燥的嘴唇,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起身,面对着那四扇洞开的石门,等待着那三个渐渐清晰起来的身影,走近又走近。三个少年的模样。
其中一个,他的手里提着一根不称情景的长棍。
朴灿烈回头看了一眼靠在石壁上的人。
白贤,请用一场战斗的时间来梦见我。
那之后,我就有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