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兰舟渡
大肚弃奴×腿疾剩女
老杨头最为操心的，就是自己女儿杨小满的婚事。杨小满聪明能干，清秀可人，唯独身有腿疾，故双十年华已过，却仍未许配婚事。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串亲戚耽误了些时日，杨小满就给他找了个带孩子的女婿，年纪小尚不提，且看他瘦骨伶仃弱不禁风，呆呆愣愣胆小怕事，也不知道他这个憨皮女儿到底看上这没能耐的小白脸什么了！
ps:
男主从女尊带孕穿越，奴隶出身，受尽折磨与羞辱，胆小怯懦逆来顺受，给了点甜头就感激涕零念念不忘。很重视家庭和睦，会默默忍受岳父老杨头的冷眼与刁难，习惯把委屈吞进肚里。最大的愿望是能治好杨小满的腿疾和给她生个女儿。
女主从小被极宠女儿的糙汉父亲带大，能识文断字，有经商才能，但碍于女子身份无法施展。长着一副小家碧玉的脸，却有一颗仗义之心，因幼时救落水女孩落下腿疾。
老杨头最为操心的，就是自己女儿杨小满的婚事。杨小满聪明能干，清秀可人，唯独身有腿疾，故双十年华已过，却仍未许配婚事。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串亲戚耽误了些时日，杨小满就给他找了个带孩子的女婿，年纪小尚不提，且看他瘦骨伶仃弱不禁风，呆呆愣愣胆小怕事，也不知道他这个憨皮女儿到底看上这没能耐的小白脸什么了！
ps:
男主从女尊带孕穿越，奴隶出身，受尽折磨与羞辱，胆小怯懦逆来顺受，给了点甜头就感激涕零念念不忘。很重视家庭和睦，会默默忍受岳父老杨头的冷眼与刁难，习惯把委屈吞进肚里。最大的愿望是能治好杨小满的腿疾和给她生个女儿。
女主从小被极宠女儿的糙汉父亲带大，能识文断字，有经商才能，但碍于女子身份无法施展。长着一副小家碧玉的脸，却有一颗仗义之心，因幼时救落水女孩落下腿疾。
1.好意难却
“小满，这天好像是要下雨了。”穿着褐色短衣的中年男人冲着低头端跪在墓碑前的白衣女子喊道。
看着白衣女子要起身，男人赶紧冲着车里喊了一声:“荷香，快出来扶一下你小满姐。”
“哎，来啦来啦。”少女的动作和声音一样灵动，一个翻身跳下马车，丝毫不顾背后自己老爹的劝骂，飞奔到白衣女子面前，把地上的拐杖捡起来递到她手上，然后让她虚扶着自己起身。
眼瞅着着自己不靠谱的女儿把杨小满扶进马车里，男人默默叹了一口气。杨小满是义兄杨文元的独女，聪明能干，清秀可人，可惜年纪轻轻就落下了腿疾，媒人来说的都是些极不入流的，义兄宠了这么多年的独女，自然不能叫这些人给糟践了，于是此事一拖再拖，眼看今年都二十五了，杨小满的婚事还是没有动静。
前几日义兄独入京城，因着放心不下杨小满，特意叮嘱他与妻子多多照看她，怕她闷得慌，还让自己跳脱的小女儿荷香陪着她。此番杨小满前来祭拜亡母，无奈午后便阴云大作，待杨小满上车后不久，天色已经暗了一半，瓢泼大雨随即如豆而下。
这场雨来得太过突然，老李头此时只想快马加鞭赶紧赶回城内，雨幕中却见乡间土路上横卧一物。
“李叔，快些停下，前面像是有什么东西。”
听杨小满这样说，老李头牵扯马绳减缓车速，走近了才看清那里躺着的是个人。老李头暗叫一声晦气，显然是不想膛这趟浑水，但想着幼时便敢跳水救人的杨小满当然不会坐视不理，还是把车停了下来，让荷香出来看着马，自己下车上前查看情况。
待走到那人旁边去，发现仍有鼻息，还是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当下便不忍心，又见这女人昏迷间也不忘用手护住腹底，更是心下生怜，便招呼荷香下车一起把人搬上了车。
这女人穿着实在破旧，满是补丁的衣服上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破碎，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伤痕。在看清孕妇的情况后，小姑娘荷香明显被这阵势吓得不轻，好在车上还备有换洗衣物，杨小满让荷香先换衣服，然后决定自己给昏迷中的孕妇换衣。
其实刚才杨小满第一眼就看到了孕妇的喉结，在给“她”换衣服时更是发现了“她”身下不同于女子的身体特征，暂且压下震惊，杨小满先是用袖子盖住这人的眼睛，然后侧身挡住“她”的身体，在荷香没发现时匆匆给“她”换好了衣服。
未免引起恐慌，杨小满拒绝了李叔要给孕妇请大夫的提议，只抓了几副安胎的药给熬了，让荷香帮忙清理出杂物间，把人安顿在这里。连着照顾了两三天，这人才终于醒了过来。
“是，是大人您救了奴吗？”他的声音沙哑，眼底的黑眼圈很重，看向她的眼神不安而躲闪，说完这一句话，就紧张的咬住了嘴唇。他的嘴唇之前干裂苍白，杨小满在他昏迷时用布巾润了几次，但是效果不大。
在他醒过来之前，杨小满想了很多事情，但是一看到他这个可怜巴巴的样子，她就把那些话都压在了肚子里，开口就只剩一句:“是的，我看你晕倒在路上，就把你带回来了。”
他放在被子里的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好都放在自己耸起的大肚子上，他摸到自己身上的衣裳被换过了，之前穿在他身上的那件衣服很粗糙，走路时会磨得孕夫敏感的肚子又痒又痛。
“对了，那天……我不知道，所以就给你换了衣服，你可不许说出去。”杨小满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姑娘，只知道男子某处与女子不甚相同，哪里会像那天一样给一个男子更换衣物。开始时她不知道，还把他上半身全都检查了一遍，到后来才闭着眼睛匆匆了事，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她这辈子也别想嫁出去了。
她说完才发觉自己真是蠢，她若是不说，他哪里能知道这档子事，当真是关心则乱，祸从口出。她自己骂了自己两句，索性闭了嘴，不再开口。
而床上的人显然不是这么想，他见杨小满说完这话就拉下了脸，头垂的比刚才更低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怯怯的问:“奴先前那件衣服还在吗？”
“你那件衣服太旧了，我不敢洗，怕洗坏了，但是还在那放着。是很重要吗？要不要我去给你拿过来？”杨小满觉得自己没说什么奇怪的话，但看着他的表情好像有些为难，猜测那衣服可能对他有什么特殊含义，反正她也没扔掉，寻思着去把它拿给他。
“不，不，大人，大人好意，奴怎敢不从。”他把手放在肚子上，仿佛就有了勇气，艰难的说出了这话。
“小满，这天好像是要下雨了。”穿着褐色短衣的中年男人冲着低头端跪在墓碑前的白衣女子喊道。
看着白衣女子要起身，男人赶紧冲着车里喊了一声:“荷香，快出来扶一下你小满姐。”
“哎，来啦来啦。”少女的动作和声音一样灵动，一个翻身跳下马车，丝毫不顾背后自己老爹的劝骂，飞奔到白衣女子面前，把地上的拐杖捡起来递到她手上，然后让她虚扶着自己起身。
眼瞅着着自己不靠谱的女儿把杨小满扶进马车里，男人默默叹了一口气。杨小满是义兄杨文元的独女，聪明能干，清秀可人，可惜年纪轻轻就落下了腿疾，媒人来说的都是些极不入流的，义兄宠了这么多年的独女，自然不能叫这些人给糟践了，于是此事一拖再拖，眼看今年都二十五了，杨小满的婚事还是没有动静。
前几日义兄独入京城，因着放心不下杨小满，特意叮嘱他与妻子多多照看她，怕她闷得慌，还让自己跳脱的小女儿荷香陪着她。此番杨小满前来祭拜亡母，无奈午后便阴云大作，待杨小满上车后不久，天色已经暗了一半，瓢泼大雨随即如豆而下。
这场雨来得太过突然，老李头此时只想快马加鞭赶紧赶回城内，雨幕中却见乡间土路上横卧一物。
“李叔，快些停下，前面像是有什么东西。”
听杨小满这样说，老李头牵扯马绳减缓车速，走近了才看清那里躺着的是个人。老李头暗叫一声晦气，显然是不想膛这趟浑水，但想着幼时便敢跳水救人的杨小满当然不会坐视不理，还是把车停了下来，让荷香出来看着马，自己下车上前查看情况。
待走到那人旁边去，发现仍有鼻息，还是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当下便不忍心，又见这女人昏迷间也不忘用手护住腹底，更是心下生怜，便招呼荷香下车一起把人搬上了车。
这女人穿着实在破旧，满是补丁的衣服上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破碎，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伤痕。在看清孕妇的情况后，小姑娘荷香明显被这阵势吓得不轻，好在车上还备有换洗衣物，杨小满让荷香先换衣服，然后决定自己给昏迷中的孕妇换衣。
其实刚才杨小满第一眼就看到了孕妇的喉结，在给“她”换衣服时更是发现了“她”身下不同于女子的身体特征，暂且压下震惊，杨小满先是用袖子盖住这人的眼睛，然后侧身挡住“她”的身体，在荷香没发现时匆匆给“她”换好了衣服。
未免引起恐慌，杨小满拒绝了李叔要给孕妇请大夫的提议，只抓了几副安胎的药给熬了，让荷香帮忙清理出杂物间，把人安顿在这里。连着照顾了两三天，这人才终于醒了过来。
“是，是大人您救了奴吗？”他的声音沙哑，眼底的黑眼圈很重，看向她的眼神不安而躲闪，说完这一句话，就紧张的咬住了嘴唇。他的嘴唇之前干裂苍白，杨小满在他昏迷时用布巾润了几次，但是效果不大。
在他醒过来之前，杨小满想了很多事情，但是一看到他这个可怜巴巴的样子，她就把那些话都压在了肚子里，开口就只剩一句:“是的，我看你晕倒在路上，就把你带回来了。”
他放在被子里的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好都放在自己耸起的大肚子上，他摸到自己身上的衣裳被换过了，之前穿在他身上的那件衣服很粗糙，走路时会磨得孕夫敏感的肚子又痒又痛。
“对了，那天……我不知道，所以就给你换了衣服，你可不许说出去。”杨小满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姑娘，只知道男子某处与女子不甚相同，哪里会像那天一样给一个男子更换衣物。开始时她不知道，还把他上半身全都检查了一遍，到后来才闭着眼睛匆匆了事，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她这辈子也别想嫁出去了。
她说完才发觉自己真是蠢，她若是不说，他哪里能知道这档子事，当真是关心则乱，祸从口出。她自己骂了自己两句，索性闭了嘴，不再开口。
而床上的人显然不是这么想，他见杨小满说完这话就拉下了脸，头垂的比刚才更低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怯怯的问:“奴先前那件衣服还在吗？”
“你那件衣服太旧了，我不敢洗，怕洗坏了，但是还在那放着。是很重要吗？要不要我去给你拿过来？”杨小满觉得自己没说什么奇怪的话，但看着他的表情好像有些为难，猜测那衣服可能对他有什么特殊含义，反正她也没扔掉，寻思着去把它拿给他。
“不，不，大人，大人好意，奴怎敢不从。”他把手放在肚子上，仿佛就有了勇气，艰难的说出了这话。
3.闺中旧友
立夏又歇了两天，就说什么也不肯再继续躺在床上了，杨小满劝了他几句，他就开始结结巴巴，又成了初见时那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小满从来没想过一个男子也能这么……楚楚可怜，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她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允了他下床。
他的肚子有些突出，挂在瘦弱的身板上。给他穿的是老杨头的衣服，老杨头健壮结实，他穿上这衣服有些大了，袖口和裤角都只能卷起来，唯一合身些的地方就是他因孕育生命而隆起的腹部。
因为怕勒着腹中胎儿，他只系了腰间的细带，让衣服自然的搭在他圆润的肚子上。看着杨小满盯着他隆起的腹部看，他紧张的攥起了手，怯怯的主动开口:“小满大人，奴这样……不影响做事的。”
看着他时刻紧张着腹中胎儿的小模样，杨小满冲他笑了笑“你吃的像猫儿一样少，又不恼人烦，花不了我几个钱，我总不至于留你做工几十年来抵债的。”
杨小满左边有颗虎牙，以前给刘小姐做伴读时，刘小姐的贴身丫头红杏总说她这颗牙生得顽劣有余，而温婉不足，所以就算是姑娘家的聚会，杨小满也很少露齿而笑。这会儿在立夏面前她没忍住就不加克制地笑了，等她反应过来开始用手遮口时，立夏已经盯着她的脸看了有一会儿了。
见他这样子，她反而不想遮了，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更深的笑容，还特意用那颗小虎牙轻轻地碰了下嘴唇。
“我去前面看店，你可以自己在后面转转。不过千万不要动那些刀枪棍棒，那些可都是我爹的宝贝，我平日里也不敢乱动的。”看见立夏的表情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杨小满便收了玩心，正经的告诉立夏一些注意事项。
“那……那奴可以……可以，可以用扫把和抹布吗？”
“啊？”
“奴会……记得洗手，不会，弄脏它们的。”
“你是要帮忙收拾打扫吗？”
“若是小满大人不嫌弃奴……”
后面他说了什么话杨小满没太听清，因为他的声音实在是太轻了。听他的意思，好像是想要帮忙做些什么事，对于这个提议，杨小满其实是不太放心的。
她还没见过哪个男子能把这些琐事做的很好的，就像每次老杨想要帮忙，却总会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不过，若是让她不予回报的接受别人的帮助，她是做不到的，将心比心，如果答应他能让他心里的压力轻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最后，杨小满与立夏商议的结果是等他身体再好一些，就让他帮忙。说是商议，其实也就是杨小满提议，而立夏不停地点头。大多数时候立夏是不怎么说话的，而且他结巴好像还挺严重，声音也轻，语调也软，一副很乖很好欺负的样子。
当天，闺中时与杨小满交往甚佳的张家娘子带着小儿子来了店里，小满一问，张家娘子就开始哭哭啼啼，她这么一哭，惹得小子也开始哭。杨小满听着这闹腾劲儿，顿时就开始发愁，别的事情她还有招儿，对付哭闹的孩童，她确实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张家娘子自嫁人后，就与杨小满甚少交集，虽二人相行轨迹分行，但年少交情不可抛却，故杨小满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张家娘子的哭诉。
这张家娘子十六结亲，十七生长女，二十又诞次女，到了二十二岁才有了这么个小儿子，平时张家宝贝得很，张家娘子也宠的厉害。
旁人家的事情，杨小满不好多议，只是每当老杨提起自己这个闺中好友，就会对小满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也不怪老杨着急，看着一块儿长大的，人家都儿女双全了，她连个像样的亲事都没谈成。
那些个街坊领居，虽然都挺喜欢杨小满，但又怎么可能不说两句闲话。她心里当然也着急，但着急又不是办法，与其让她嫁给那些风评差脾气坏的人受委屈，还不如留在家里听别人说两句闲话呢。
立夏又歇了两天，就说什么也不肯再继续躺在床上了，杨小满劝了他几句，他就开始结结巴巴，又成了初见时那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小满从来没想过一个男子也能这么……楚楚可怜，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她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允了他下床。
他的肚子有些突出，挂在瘦弱的身板上。给他穿的是老杨头的衣服，老杨头健壮结实，他穿上这衣服有些大了，袖口和裤角都只能卷起来，唯一合身些的地方就是他因孕育生命而隆起的腹部。
因为怕勒着腹中胎儿，他只系了腰间的细带，让衣服自然的搭在他圆润的肚子上。看着杨小满盯着他隆起的腹部看，他紧张的攥起了手，怯怯的主动开口:“小满大人，奴这样……不影响做事的。”
看着他时刻紧张着腹中胎儿的小模样，杨小满冲他笑了笑“你吃的像猫儿一样少，又不恼人烦，花不了我几个钱，我总不至于留你做工几十年来抵债的。”
杨小满左边有颗虎牙，以前给刘小姐做伴读时，刘小姐的贴身丫头红杏总说她这颗牙生得顽劣有余，而温婉不足，所以就算是姑娘家的聚会，杨小满也很少露齿而笑。这会儿在立夏面前她没忍住就不加克制地笑了，等她反应过来开始用手遮口时，立夏已经盯着她的脸看了有一会儿了。
见他这样子，她反而不想遮了，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更深的笑容，还特意用那颗小虎牙轻轻地碰了下嘴唇。
“我去前面看店，你可以自己在后面转转。不过千万不要动那些刀枪棍棒，那些可都是我爹的宝贝，我平日里也不敢乱动的。”看见立夏的表情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杨小满便收了玩心，正经的告诉立夏一些注意事项。
“那……那奴可以……可以，可以用扫把和抹布吗？”
“啊？”
“奴会……记得洗手，不会，弄脏它们的。”
“你是要帮忙收拾打扫吗？”
“若是小满大人不嫌弃奴……”
后面他说了什么话杨小满没太听清，因为他的声音实在是太轻了。听他的意思，好像是想要帮忙做些什么事，对于这个提议，杨小满其实是不太放心的。
她还没见过哪个男子能把这些琐事做的很好的，就像每次老杨想要帮忙，却总会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不过，若是让她不予回报的接受别人的帮助，她是做不到的，将心比心，如果答应他能让他心里的压力轻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最后，杨小满与立夏商议的结果是等他身体再好一些，就让他帮忙。说是商议，其实也就是杨小满提议，而立夏不停地点头。大多数时候立夏是不怎么说话的，而且他结巴好像还挺严重，声音也轻，语调也软，一副很乖很好欺负的样子。
当天，闺中时与杨小满交往甚佳的张家娘子带着小儿子来了店里，小满一问，张家娘子就开始哭哭啼啼，她这么一哭，惹得小子也开始哭。杨小满听着这闹腾劲儿，顿时就开始发愁，别的事情她还有招儿，对付哭闹的孩童，她确实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张家娘子自嫁人后，就与杨小满甚少交集，虽二人相行轨迹分行，但年少交情不可抛却，故杨小满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张家娘子的哭诉。
这张家娘子十六结亲，十七生长女，二十又诞次女，到了二十二岁才有了这么个小儿子，平时张家宝贝得很，张家娘子也宠的厉害。
旁人家的事情，杨小满不好多议，只是每当老杨提起自己这个闺中好友，就会对小满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也不怪老杨着急，看着一块儿长大的，人家都儿女双全了，她连个像样的亲事都没谈成。
那些个街坊领居，虽然都挺喜欢杨小满，但又怎么可能不说两句闲话。她心里当然也着急，但着急又不是办法，与其让她嫁给那些风评差脾气坏的人受委屈，还不如留在家里听别人说两句闲话呢。
4.心灵手巧
当午店里人少，杨小满关了店门，想回里院午睡。路过立夏房间，发现他没关门，从敞开的房门往里看，刚好能看见他闭眼靠在椅背上。
在不压迫腹中胎儿的情况下，他喜欢把自己尽量蜷缩起来，尤其是在睡着时，经常被她发现他蜷成一小团，手脚都乖乖的护住身前。他走路时弓着背，头也总是压的很低，如果她不叫他，他基本不会主动开口，存在感极其微弱，搞得她很多时候都会忘记自己家里还住着一个人。
他怀中抱着一件黛色外衫，是她昨天出门被划破的那件。手指上的顶针还是早上她给他戴上去的。他的右手边放着针线篮，她拿给他的时候有些乱，现在里面的剪刀针线已经被摆排的齐齐整整。
他早上看见她拿着针线篮和被划破的外套出来，小心翼翼的问她能不能让他帮忙缝，她一个不留神就答应了他，看他缝了两针还是不太放心，所以在他的手指上套上了顶针指环。
她是抱着让他打发时间的念头让他给她缝衣服的，没想到他缝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她撑着拐站他面前，凭着记忆，轻轻的把外套被划破的地方扯出来，仔细看了看，发现他竟然真是一针一线补过了，而且用的还是内针，从外面几乎看不出来缝补痕迹。
不过，他的睡眠实在是太浅了，小满觉得自己动作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把他给吵醒了。他看见小满站在旁边看他，手里还扯着外衫的一头，动也不好，不动也不好，最后，只能抬起头怯怯开口:“小满大人……”
杨小满突然就被一股子酸涩占满心窝，以前没仔细看过，现在才发现他面相稚嫩得很“立夏知道自己今年多大年纪吗？”
他听见这话，手抓的紧了紧，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孕腹，才终于弱声弱气的说:“是过了十五岁的，许是多个一年半载，因奴并未入籍，再往细了说，奴便不知了。”
杨小满没忍住叹了口气，把外衫从他怀中抽出来，当着他的面，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他细腻精巧的针脚，接着毫不吝啬的夸了他“立夏比我缝的好太多了，真是个心灵手巧的男孩子。”
说完，小满还用脸颊轻轻蹭了蹭，而就在刚才，那件衣服还躺在立夏的怀里，这会儿还留着他的体温。立夏还没被这么夸过，被杨小满这么一说，瞬间就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回复道:“小满，小满大人英朗非凡，自然不，不该拘泥于此等琐事。”
“英朗？真是个愣小子，怎么用这样的词儿来夸姑娘家，好在我不在意这个，若是让脸皮薄的姑娘听去了，定然要怪你。”杨小满笑盈盈的，耐心的教导着这个总是用语错位的少年。
“下奴受教。”或许这里和他生长的白祁国是完全不相同的，但是，他会听她的话。
当午店里人少，杨小满关了店门，想回里院午睡。路过立夏房间，发现他没关门，从敞开的房门往里看，刚好能看见他闭眼靠在椅背上。
在不压迫腹中胎儿的情况下，他喜欢把自己尽量蜷缩起来，尤其是在睡着时，经常被她发现他蜷成一小团，手脚都乖乖的护住身前。他走路时弓着背，头也总是压的很低，如果她不叫他，他基本不会主动开口，存在感极其微弱，搞得她很多时候都会忘记自己家里还住着一个人。
他怀中抱着一件黛色外衫，是她昨天出门被划破的那件。手指上的顶针还是早上她给他戴上去的。他的右手边放着针线篮，她拿给他的时候有些乱，现在里面的剪刀针线已经被摆排的齐齐整整。
他早上看见她拿着针线篮和被划破的外套出来，小心翼翼的问她能不能让他帮忙缝，她一个不留神就答应了他，看他缝了两针还是不太放心，所以在他的手指上套上了顶针指环。
她是抱着让他打发时间的念头让他给她缝衣服的，没想到他缝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她撑着拐站他面前，凭着记忆，轻轻的把外套被划破的地方扯出来，仔细看了看，发现他竟然真是一针一线补过了，而且用的还是内针，从外面几乎看不出来缝补痕迹。
不过，他的睡眠实在是太浅了，小满觉得自己动作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把他给吵醒了。他看见小满站在旁边看他，手里还扯着外衫的一头，动也不好，不动也不好，最后，只能抬起头怯怯开口:“小满大人……”
杨小满突然就被一股子酸涩占满心窝，以前没仔细看过，现在才发现他面相稚嫩得很“立夏知道自己今年多大年纪吗？”
他听见这话，手抓的紧了紧，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孕腹，才终于弱声弱气的说:“是过了十五岁的，许是多个一年半载，因奴并未入籍，再往细了说，奴便不知了。”
杨小满没忍住叹了口气，把外衫从他怀中抽出来，当着他的面，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他细腻精巧的针脚，接着毫不吝啬的夸了他“立夏比我缝的好太多了，真是个心灵手巧的男孩子。”
说完，小满还用脸颊轻轻蹭了蹭，而就在刚才，那件衣服还躺在立夏的怀里，这会儿还留着他的体温。立夏还没被这么夸过，被杨小满这么一说，瞬间就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回复道:“小满，小满大人英朗非凡，自然不，不该拘泥于此等琐事。”
“英朗？真是个愣小子，怎么用这样的词儿来夸姑娘家，好在我不在意这个，若是让脸皮薄的姑娘听去了，定然要怪你。”杨小满笑盈盈的，耐心的教导着这个总是用语错位的少年。
“下奴受教。”或许这里和他生长的白祁国是完全不相同的，但是，他会听她的话。
5.还疼吗
随着春日渐远，立夏的身体慢慢好了起来，肚子也越来越大，先前他还能自如行走，这会儿行动或者长时间站立时就不得他用手托着腹底。
愈发沉重的孕腹压迫盆骨，为减轻大腿根部的疼痛，他走路时一手托腹一手扶着后腰，两腿自然分开，略微外八的行走姿势，缓慢的步伐，在杨小满看来都十分可爱，并且深刻感受到孕育生命的不易与艰辛。
他的肚子越来越大，一直穿着老杨的衣服也不好，所以杨小满还特意带他去布店扯了些布料回来，想给他做两身衣服。
本来她想着想买些锦缎之类，但一直低头沉默的立夏听了锦缎与粗布的价格差值，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她的袖口，软软糯糯的说他不要，他是穿惯了粗布的，穿别的反而会不合适。
好容易听他的定了布料，挑颜色时，小满问他想要什么颜色，他说要暗色的，耐脏些的。定版型时他说要宽松些，方便行动就好。
杨小满觉得，像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多多少少应该都会有点爱俏的，就调笑了他几句:“挑衣服便宜实用是好，但你怎么也不管好看，表妹白净清秀，穿的好看些，小姑娘也会多看几眼呢！”
最后那句，她是压低了声凑到他跟前儿说的，因为他孕腹难掩，只好面纱遮颜，以小满表妹身份示人。立夏听了她的调笑，抬头看了她一眼，再低下头时已经是满脸通红。
小满以为他是被自己那话羞成这样，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耳垂，结果这么一捏，他整张脸都埋进了脖子里，活像一只没长毛的小鹌鹑。
以前没注意，一捏耳垂才发现他竟然还有耳洞，看洞孔的颜色和形状，应该已经打了很多年了。不过杨小满没花太多时间想他这个耳洞是怎么回事，因为小鹌鹑软软的回了话，打断了她的思路。
“奴……全听小满……姐姐的。”
这本来是今天出门前小满和他商量好的，出门后他要带上面纱，要梳已婚女子的发髻，要扮做她有孕的表妹，还要叫她“姐姐”。
这也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毕竟她只是商人之女，也没什么权势，可护不住一个有孕的男子。她接受这事儿都用了好久，现在还没完全醒过神儿，若是让不怀好意的人或者是之前虐待他的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她安排好了一切，却没安排好自己听到立夏叫她“小满姐姐”时的心情，她感觉心抽了一下，接着一股酸涩暖流从心口蔓延到嗓子眼儿，又接着传到牙根，酸的她牙根子发软，差点咬到正在发愣的舌头。
反观小鹌鹑，他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但是看见他这副模样，小满刚才心里那点子酸涩突然就全消了，回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再看着立夏的脸，杨小满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想到小姑娘，就这么害羞的？那之前……她给他涂药的时候，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
开始时他身上有很多伤，如果不及时处理肯定会留下隐患，手臂和大腿还好，他自己还能清洗处理，后背以及后臀以下之地，就只能由杨小满帮忙。通常是他脱好了衣服背对着她，因为他不能趴下，所以就只好站着。
明明是那么软软糯糯的一个人，应该是很怕疼的，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他怎么能受得住呢？但是事实上，她给他擦药的时候，他一声都没吭，也没有怎么动，根本没有出现杨小满想象的，立夏一边哭，一边疼的发抖，喊着“大人不要”、“大人轻点”的（ರ_ರ ...小满你居然是这种人）场景。
老板娘包好布匹后，一直跟在小满背后的立夏上前两步，双手接了过来，然后又扶着腰，退到小满身后。
老板娘与小满相熟，看着立夏夸了他“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又转头问小满:“这是快生了吧？看着胎势喜人，肯定是个胖小子！”
小满又与老板娘寒暄了几句，才带着立夏出了门，因为小满要扶拐，所以拿起来不太方便，但是实际上过去十几年，出来买什么东西也都是她自己拿的。
小满看了看身后的立夏，他一只手撑着后腰，另一只手手臂上挂着打包好的布料，手掌还托着圆沉的腹底。见小满回头看他，他把布包挂到肩膀上，然后上前一步，只单身托腹，把另一只手空了出来。
正巧小满耳边有一缕碎发掉了出来，她伸手想要把它盘到耳后去，而立夏看着她伸手后，也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停在了半空中。
小满当场愣住，思虑再三，最终决定不管耳侧碎发，把手放到了立夏的手背上。只是没想到，这么年轻的男孩子，手背却如此粗糙。
再联想他做杂务时熟练得让人心疼的动作，和仿佛刻进骨子里的忍让与谦卑，小满把手指往下移了移，从稀疏的指缝，穿进他干瘦的手指。
“小立夏，还疼不疼呀？”
随着春日渐远，立夏的身体慢慢好了起来，肚子也越来越大，先前他还能自如行走，这会儿行动或者长时间站立时就不得他用手托着腹底。
愈发沉重的孕腹压迫盆骨，为减轻大腿根部的疼痛，他走路时一手托腹一手扶着后腰，两腿自然分开，略微外八的行走姿势，缓慢的步伐，在杨小满看来都十分可爱，并且深刻感受到孕育生命的不易与艰辛。
他的肚子越来越大，一直穿着老杨的衣服也不好，所以杨小满还特意带他去布店扯了些布料回来，想给他做两身衣服。
本来她想着想买些锦缎之类，但一直低头沉默的立夏听了锦缎与粗布的价格差值，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她的袖口，软软糯糯的说他不要，他是穿惯了粗布的，穿别的反而会不合适。
好容易听他的定了布料，挑颜色时，小满问他想要什么颜色，他说要暗色的，耐脏些的。定版型时他说要宽松些，方便行动就好。
杨小满觉得，像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多多少少应该都会有点爱俏的，就调笑了他几句:“挑衣服便宜实用是好，但你怎么也不管好看，表妹白净清秀，穿的好看些，小姑娘也会多看几眼呢！”
最后那句，她是压低了声凑到他跟前儿说的，因为他孕腹难掩，只好面纱遮颜，以小满表妹身份示人。立夏听了她的调笑，抬头看了她一眼，再低下头时已经是满脸通红。
小满以为他是被自己那话羞成这样，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耳垂，结果这么一捏，他整张脸都埋进了脖子里，活像一只没长毛的小鹌鹑。
以前没注意，一捏耳垂才发现他竟然还有耳洞，看洞孔的颜色和形状，应该已经打了很多年了。不过杨小满没花太多时间想他这个耳洞是怎么回事，因为小鹌鹑软软的回了话，打断了她的思路。
“奴……全听小满……姐姐的。”
这本来是今天出门前小满和他商量好的，出门后他要带上面纱，要梳已婚女子的发髻，要扮做她有孕的表妹，还要叫她“姐姐”。
这也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毕竟她只是商人之女，也没什么权势，可护不住一个有孕的男子。她接受这事儿都用了好久，现在还没完全醒过神儿，若是让不怀好意的人或者是之前虐待他的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她安排好了一切，却没安排好自己听到立夏叫她“小满姐姐”时的心情，她感觉心抽了一下，接着一股酸涩暖流从心口蔓延到嗓子眼儿，又接着传到牙根，酸的她牙根子发软，差点咬到正在发愣的舌头。
反观小鹌鹑，他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但是看见他这副模样，小满刚才心里那点子酸涩突然就全消了，回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再看着立夏的脸，杨小满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想到小姑娘，就这么害羞的？那之前……她给他涂药的时候，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
开始时他身上有很多伤，如果不及时处理肯定会留下隐患，手臂和大腿还好，他自己还能清洗处理，后背以及后臀以下之地，就只能由杨小满帮忙。通常是他脱好了衣服背对着她，因为他不能趴下，所以就只好站着。
明明是那么软软糯糯的一个人，应该是很怕疼的，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他怎么能受得住呢？但是事实上，她给他擦药的时候，他一声都没吭，也没有怎么动，根本没有出现杨小满想象的，立夏一边哭，一边疼的发抖，喊着“大人不要”、“大人轻点”的（ರ_ರ ...小满你居然是这种人）场景。
老板娘包好布匹后，一直跟在小满背后的立夏上前两步，双手接了过来，然后又扶着腰，退到小满身后。
老板娘与小满相熟，看着立夏夸了他“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又转头问小满:“这是快生了吧？看着胎势喜人，肯定是个胖小子！”
小满又与老板娘寒暄了几句，才带着立夏出了门，因为小满要扶拐，所以拿起来不太方便，但是实际上过去十几年，出来买什么东西也都是她自己拿的。
小满看了看身后的立夏，他一只手撑着后腰，另一只手手臂上挂着打包好的布料，手掌还托着圆沉的腹底。见小满回头看他，他把布包挂到肩膀上，然后上前一步，只单身托腹，把另一只手空了出来。
正巧小满耳边有一缕碎发掉了出来，她伸手想要把它盘到耳后去，而立夏看着她伸手后，也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停在了半空中。
小满当场愣住，思虑再三，最终决定不管耳侧碎发，把手放到了立夏的手背上。只是没想到，这么年轻的男孩子，手背却如此粗糙。
再联想他做杂务时熟练得让人心疼的动作，和仿佛刻进骨子里的忍让与谦卑，小满把手指往下移了移，从稀疏的指缝，穿进他干瘦的手指。
“小立夏，还疼不疼呀？”
6.嫁不嫁？
立夏本来以为杨小满是想要他扶着她，所以才伸出了手臂，根本没想到她会这样做。
疼不疼？疼不疼呀？
他的脑子里全是这句话，尤其是句末带着颤音的助词，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问这样牵着他的手，他会不会疼的吗？
她的手又小又软，又不是夹棍拶指，何况她动作很轻很轻，这样怎么会疼的。
“不……不疼……呀。”他不自觉学了她的助词，等反应过来，脖子根都红透了。这个字只有在她嘴里才有那个韵味，从他自己这里说出来，在他看来却只让人觉得装腔作调。
“不疼，不疼……”他又说了一遍，这回却是再也不肯带那个助词了。
等这次说完，发现杨小满正在轻轻的抚摸他手背的疤痕，他才明白她刚才是在问他什么，于是又答了一遍:“不疼了，小满……姐姐，奴不疼了。”只是这一遍，他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哭腔。
好容易到了店里，小满催促立夏赶紧休息，他弱声弱气求了两句，说是想要先把昨晚换下的衣服洗了。今天一大早小满就拉着他出门了，所以他还没来得及清洗。
小满硬是忍了下来没答应，说什么也要推他进房休息，见立夏虽无奈应下，却仍是苦恼，只好柔声哄他:“乖嘛，小立夏，这么喜欢洗衣服的话，那以后我的衣服也让你来洗，今天就休息吧。”
就这么受了小满的蛊惑，立夏头一回除了累到昏倒或是被鞭责到痛的起不来外，在大白天回房睡了一个多时辰，迷迷糊糊睡醒过来，他感觉自己手腕被套上了什么东西。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被锁链套住了手腕，以前主家出远门时，偶尔会抽几个奴隶带着干些粗活，而立夏因为性子软，经常被安排这样的苦差事。
奴隶不能坐车，要随着坐着马车的主家翻山越岭，还要做各种脏活累活，这时候，就会给他们的手腕上带上结实的金属锁链，另一端锁在马车或是重物上，以防止奴隶因不堪忍受劳碌奔波而逃跑。
直到对上小满笑盈盈的眼，他才发觉不是这么回事，套在他手腕上的东西又轻又细，并不是冷冰冰硬邦邦的铁器。虽然现在小满对他很好，但是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小立夏，立夏是二十四节气的第七个节气，意味着夏季的开始。我们这里过立夏，小孩子要在手腕上戴上编织好的七彩绳带，预求酷暑无灾。”杨小满举起了他的手腕，纤细的腕子上系了一根七彩绳，正是她刚才给他戴上的。
“接着就是要煮茶叶蛋来吃了，我喜欢用桂皮，香叶，茴香和红茶来煮，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杨小满从身后的桌子上取出一碗剥好的煮蛋，只是立夏胃口太小，才吃了两个就吃不下了。
“最后，一定要喝一杯立夏茶，预示炎夏无苦。我听说孕妇……不对，有孕的人总喝茶不好，但这杯茶我泡的淡，婶婶们都说，是没关系的。”茶叶蛋可能有点咸，立夏一口气喝了半杯茶，又喝了两口，把茶都喝完了。
做完这三件事，本该是要结束了，但是杨小满出去了一趟，又端了碗清清淡淡的白煮面过来，唯独面碗中心点了一点红。
“立夏不知道自己的生辰，那就算作今天，每年立夏，我都煮长寿面给你吃，好不好呀？”
“哎呀，你怎么不答话呢？你嫁不嫁我？！”小满等了许久也没听他答话，等的都有些急了，最后一句话本来是要说“娶不娶我”，没想到嘴快给说错了。
“嫁……奴……奴嫁给小满大人……”
“那你还愣着干嘛？吃面呀。”
“是……奴马上吃。”
“吃完吃完，面汤都不准给我剩下一滴。”
“是……小满，小满大人息怒，奴……”
“闭嘴！”
“是……”
一看就很好欺负的小男友拿起了筷子，慢吞吞的吃着面，结果这个憨皮根本没听出她是故意在逗他，真的连面汤都一起喝掉了，喝完后还眼泪巴巴，要哭不哭的给她看碗底。
她看了看他的肚子，好像都都大了一些，只是轻轻按了按，就听见他软软的哀求:“大人……”
杨小满自认为是个不爱欺负人的女子，回想起刚才自己做的事情，又觉得羞愧得很。小立夏这么可爱，她应该宠着他才是，怎么没忍住就欺负起他来了。
立夏本来以为杨小满是想要他扶着她，所以才伸出了手臂，根本没想到她会这样做。
疼不疼？疼不疼呀？
他的脑子里全是这句话，尤其是句末带着颤音的助词，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问这样牵着他的手，他会不会疼的吗？
她的手又小又软，又不是夹棍拶指，何况她动作很轻很轻，这样怎么会疼的。
“不……不疼……呀。”他不自觉学了她的助词，等反应过来，脖子根都红透了。这个字只有在她嘴里才有那个韵味，从他自己这里说出来，在他看来却只让人觉得装腔作调。
“不疼，不疼……”他又说了一遍，这回却是再也不肯带那个助词了。
等这次说完，发现杨小满正在轻轻的抚摸他手背的疤痕，他才明白她刚才是在问他什么，于是又答了一遍:“不疼了，小满……姐姐，奴不疼了。”只是这一遍，他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哭腔。
好容易到了店里，小满催促立夏赶紧休息，他弱声弱气求了两句，说是想要先把昨晚换下的衣服洗了。今天一大早小满就拉着他出门了，所以他还没来得及清洗。
小满硬是忍了下来没答应，说什么也要推他进房休息，见立夏虽无奈应下，却仍是苦恼，只好柔声哄他:“乖嘛，小立夏，这么喜欢洗衣服的话，那以后我的衣服也让你来洗，今天就休息吧。”
就这么受了小满的蛊惑，立夏头一回除了累到昏倒或是被鞭责到痛的起不来外，在大白天回房睡了一个多时辰，迷迷糊糊睡醒过来，他感觉自己手腕被套上了什么东西。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被锁链套住了手腕，以前主家出远门时，偶尔会抽几个奴隶带着干些粗活，而立夏因为性子软，经常被安排这样的苦差事。
奴隶不能坐车，要随着坐着马车的主家翻山越岭，还要做各种脏活累活，这时候，就会给他们的手腕上带上结实的金属锁链，另一端锁在马车或是重物上，以防止奴隶因不堪忍受劳碌奔波而逃跑。
直到对上小满笑盈盈的眼，他才发觉不是这么回事，套在他手腕上的东西又轻又细，并不是冷冰冰硬邦邦的铁器。虽然现在小满对他很好，但是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小立夏，立夏是二十四节气的第七个节气，意味着夏季的开始。我们这里过立夏，小孩子要在手腕上戴上编织好的七彩绳带，预求酷暑无灾。”杨小满举起了他的手腕，纤细的腕子上系了一根七彩绳，正是她刚才给他戴上的。
“接着就是要煮茶叶蛋来吃了，我喜欢用桂皮，香叶，茴香和红茶来煮，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杨小满从身后的桌子上取出一碗剥好的煮蛋，只是立夏胃口太小，才吃了两个就吃不下了。
“最后，一定要喝一杯立夏茶，预示炎夏无苦。我听说孕妇……不对，有孕的人总喝茶不好，但这杯茶我泡的淡，婶婶们都说，是没关系的。”茶叶蛋可能有点咸，立夏一口气喝了半杯茶，又喝了两口，把茶都喝完了。
做完这三件事，本该是要结束了，但是杨小满出去了一趟，又端了碗清清淡淡的白煮面过来，唯独面碗中心点了一点红。
“立夏不知道自己的生辰，那就算作今天，每年立夏，我都煮长寿面给你吃，好不好呀？”
“哎呀，你怎么不答话呢？你嫁不嫁我？！”小满等了许久也没听他答话，等的都有些急了，最后一句话本来是要说“娶不娶我”，没想到嘴快给说错了。
“嫁……奴……奴嫁给小满大人……”
“那你还愣着干嘛？吃面呀。”
“是……奴马上吃。”
“吃完吃完，面汤都不准给我剩下一滴。”
“是……小满，小满大人息怒，奴……”
“闭嘴！”
“是……”
一看就很好欺负的小男友拿起了筷子，慢吞吞的吃着面，结果这个憨皮根本没听出她是故意在逗他，真的连面汤都一起喝掉了，喝完后还眼泪巴巴，要哭不哭的给她看碗底。
她看了看他的肚子，好像都都大了一些，只是轻轻按了按，就听见他软软的哀求:“大人……”
杨小满自认为是个不爱欺负人的女子，回想起刚才自己做的事情，又觉得羞愧得很。小立夏这么可爱，她应该宠着他才是，怎么没忍住就欺负起他来了。
7.秀才提亲
小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喜欢上立夏了，明明他比她小那么多，性格还绵软得不行，和她理想中的豪杰佳偶全然不同。或许是因着心生怜爱，或许是因着日渐相处，竟对他生了别的情绪。
虽然在她的威逼利诱下小鹌鹑磕磕巴巴地答应了她，但是总感觉他是被她强迫，因为人在屋檐下，所以才不得不屈服于她。这个认知让小满有点羞愧，她二十多年也没谈过恋爱，第一次就闹成这个样子，跟个欺负良家妇女的土匪头子似的。
第二天一早，小满一觉醒来，就看见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立夏立在门外，他依旧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问她:“大人，您昨夜换下的衣服可否，可否让奴取走？”
小满这才想起昨天答应他的事，说是以后她的衣服都交给他来洗。小满虽是不愿，但毕竟是自己说出去的话，只好进房拿给他，递给他的时候顺带问了一句:“小立夏起的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奴，奴近来，并不渴觉，就……就没多睡。”立夏接过衣服，小声回答道。
小满看着他的肚子又问了句:“小孩子呢？有没有闹你呀？”
“没有的，他……他很，很乖的，不闹事。”提到腹中胎儿，立夏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但是他很快缓过了神儿，请辞离去。
小满现在是允了立夏出来走动的，可若是她不叫他，他绝对不会走到前厅来。趁着人不多，小满就坐在柜台前整账本，店里的帐子老杨很多年没管过了，他想要把杂货铺给杨小满做嫁妆，所以除了搬些重物时他出面管管，别的时候都是杨小满在管的。
还有店铺这些年来的进账，老杨都交给了她，他说等她嫁了出去，就自个儿出去云游四方，偶尔回家转转，看看她。
这些年来，也有不少人和她提亲，但是要么是贪图她那点嫁妆的凤凰男，要么是品格难以入眼的自大狂，实在是一言难尽。这期间，刘小姐也给她物色了一些，但是结果也总是不尽人意。
其实她自己觉得就这样也挺好的，她也不是不能照顾好她自己，和那些人在一起，不一定能比现在更好过。她也明白，老杨是出于爱女心切，刘小姐则是因为愧疚和可惜，可当时那个情况，她怎么可能不救人。
“小满呀，你的喜事要来了！”正想着，却听见一阵酥腻的声音，随着扑面而来的香粉味道，小满下意识缩了缩脑袋。
这动静，她不抬眼看人，就知道是谁来了，但这位和她也算是老相识，总不好不答话，于是只好硬着脖子说道:“蒋婶婶，我哪里有什么喜事，你可别取笑我了。”
蒋云仙摆了摆手，手腕上一串银镯子叮当作响“这次保管靠谱。来提亲的是位秀才，婶婶知道你跟着刘小姐读过两年书，看不上那些凡夫俗子，可这位是文曲星下凡，你总不好再说什么不是了吧？”
杨小满听了只是沉默，又听蒋云仙说道:“瞧我这张嘴，婶婶不是说你眼光高，是夸你有见识。这不，让你等来了个好的。”
“不，婶婶……”
“这位秀才年纪也不大，还不到三十岁，只是因为守孝耽误了，现在想续弦，就看上小满了，这才让我来跟你提一提。”
“秀才爷固然是好，小满却高攀不起。”
“小满你也别说丧气话，杨大哥就你一个独女，将来这铺子肯定得留给你吧？再说你这腿，平时洗衣做饭什么的也不影响……”
以前听这些话小满倒还能耐着性子听下去，兴许还会答应蒋婶婶和那秀才见上一见，若是真像她说的五分好，她也许就答应了。但今天听这些话，怎么听怎么不耐烦。
可蒋婶婶也算是长辈，她又是做生意的，总不好直接赶客，媒婆一张嘴，没做什么还能被编排几句，真要和她闹，传出去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秀才有文化，品行都好，万不会做对不起女人的事儿……”蒋云仙还在不停给小满洗脑，小满只左耳听右耳冒，但偶尔还是能听进几个音节，实在难受。
“婶婶喝茶。”立夏不知道什么时候泡好了茶过来，见蒋云仙盯着他的肚子看，小满忙解释“这是我表妹，来我家里住上几天。”
“哪能呢？这位婶婶您也看见了，奴这肚子大成这样，眼看是快生了，不去婆家不去娘家，却跑到表姐家中。还不是怪那秀才，强要了奴的身子，最后又丢下不管，翻脸不认人，不得已才来求表姐收留。”
小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喜欢上立夏了，明明他比她小那么多，性格还绵软得不行，和她理想中的豪杰佳偶全然不同。或许是因着心生怜爱，或许是因着日渐相处，竟对他生了别的情绪。
虽然在她的威逼利诱下小鹌鹑磕磕巴巴地答应了她，但是总感觉他是被她强迫，因为人在屋檐下，所以才不得不屈服于她。这个认知让小满有点羞愧，她二十多年也没谈过恋爱，第一次就闹成这个样子，跟个欺负良家妇女的土匪头子似的。
第二天一早，小满一觉醒来，就看见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立夏立在门外，他依旧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问她:“大人，您昨夜换下的衣服可否，可否让奴取走？”
小满这才想起昨天答应他的事，说是以后她的衣服都交给他来洗。小满虽是不愿，但毕竟是自己说出去的话，只好进房拿给他，递给他的时候顺带问了一句:“小立夏起的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奴，奴近来，并不渴觉，就……就没多睡。”立夏接过衣服，小声回答道。
小满看着他的肚子又问了句:“小孩子呢？有没有闹你呀？”
“没有的，他……他很，很乖的，不闹事。”提到腹中胎儿，立夏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但是他很快缓过了神儿，请辞离去。
小满现在是允了立夏出来走动的，可若是她不叫他，他绝对不会走到前厅来。趁着人不多，小满就坐在柜台前整账本，店里的帐子老杨很多年没管过了，他想要把杂货铺给杨小满做嫁妆，所以除了搬些重物时他出面管管，别的时候都是杨小满在管的。
还有店铺这些年来的进账，老杨都交给了她，他说等她嫁了出去，就自个儿出去云游四方，偶尔回家转转，看看她。
这些年来，也有不少人和她提亲，但是要么是贪图她那点嫁妆的凤凰男，要么是品格难以入眼的自大狂，实在是一言难尽。这期间，刘小姐也给她物色了一些，但是结果也总是不尽人意。
其实她自己觉得就这样也挺好的，她也不是不能照顾好她自己，和那些人在一起，不一定能比现在更好过。她也明白，老杨是出于爱女心切，刘小姐则是因为愧疚和可惜，可当时那个情况，她怎么可能不救人。
“小满呀，你的喜事要来了！”正想着，却听见一阵酥腻的声音，随着扑面而来的香粉味道，小满下意识缩了缩脑袋。
这动静，她不抬眼看人，就知道是谁来了，但这位和她也算是老相识，总不好不答话，于是只好硬着脖子说道:“蒋婶婶，我哪里有什么喜事，你可别取笑我了。”
蒋云仙摆了摆手，手腕上一串银镯子叮当作响“这次保管靠谱。来提亲的是位秀才，婶婶知道你跟着刘小姐读过两年书，看不上那些凡夫俗子，可这位是文曲星下凡，你总不好再说什么不是了吧？”
杨小满听了只是沉默，又听蒋云仙说道:“瞧我这张嘴，婶婶不是说你眼光高，是夸你有见识。这不，让你等来了个好的。”
“不，婶婶……”
“这位秀才年纪也不大，还不到三十岁，只是因为守孝耽误了，现在想续弦，就看上小满了，这才让我来跟你提一提。”
“秀才爷固然是好，小满却高攀不起。”
“小满你也别说丧气话，杨大哥就你一个独女，将来这铺子肯定得留给你吧？再说你这腿，平时洗衣做饭什么的也不影响……”
以前听这些话小满倒还能耐着性子听下去，兴许还会答应蒋婶婶和那秀才见上一见，若是真像她说的五分好，她也许就答应了。但今天听这些话，怎么听怎么不耐烦。
可蒋婶婶也算是长辈，她又是做生意的，总不好直接赶客，媒婆一张嘴，没做什么还能被编排几句，真要和她闹，传出去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秀才有文化，品行都好，万不会做对不起女人的事儿……”蒋云仙还在不停给小满洗脑，小满只左耳听右耳冒，但偶尔还是能听进几个音节，实在难受。
“婶婶喝茶。”立夏不知道什么时候泡好了茶过来，见蒋云仙盯着他的肚子看，小满忙解释“这是我表妹，来我家里住上几天。”
“哪能呢？这位婶婶您也看见了，奴这肚子大成这样，眼看是快生了，不去婆家不去娘家，却跑到表姐家中。还不是怪那秀才，强要了奴的身子，最后又丢下不管，翻脸不认人，不得已才来求表姐收留。”
8.烙印
蒋云仙刚说完那话，立夏就跑出来说这个，这在暗中驳了她的面子。但蒋云仙属实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笑了笑又接着说:“方才是婶婶说话绝对了些，这应当是对人不对事的。朱秀才为人方正，小满若不想草率，也好歹见上一见，再做决定。”
立夏听了这话，没再插话，默默站在了小满的背后，又低着头做他的鹌鹑去了。方才……是他逾矩了，看见小满被缠着一副不胜其烦的模样，他就从后厅到了前厅，说了那番在后厅练习了几十遍保证自己不至于结巴的话。
……
“不是的婶婶，和这些都没有关系，实在是，我已经有了心上人。”
……
中间小满又和蒋云仙说了好些话，只有这么一句话他听得最为清楚，也是因为这句话，才终于让蒋婶婶打消了给杨小满做媒的念头。
等蒋云仙离开后，小满把他让到座位上，笑嘻嘻地问他:“你刚才说那么长一段话，怎么那么顺了？”
“奴在后面自己念了几遍。”虽然有些难为情，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答了，他觉得自己刚才做得不对，她下一句可能就是要责怪他了。
“你怎么……”
他没敢抬头，听她欲言又止，吓得紧紧扣住了手。
“你怎么……这么个样子？也太，太可爱了吧？”小满凑到他跟前儿去，轻轻地抱住了他细瘦的肩膀，她的声音轻柔甜蜜:“你是想给我撑场子吗？”
“大人，下奴如何撑得场面。奴只，只想……想不愿太……给大人丢脸。”他说完这话，连带着那饱满白皙的耳垂，从脸到脖子都通红通红。
“原来你这么厉害的，都能给我撑场子了，那小立夏，你还能给我什么呀？”小满完全放弃了自我，每当他看到他这个乖巧又羞涩的样子，就想要欺负欺负他。
立夏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以小满良心发现饶过他收场。
不过，自从这事儿之后，小满平日要做的许多杂事都被立夏占了去。正好这段时间店里忙的厉害，他分担去了这些事情，让她轻松了不少。
这么一来，倒让小满不太好意思了。他吃的少，话只那么一点，从不爱主动来找她，大都是她趁着闲暇时，才去和他说上两句话。而且他说话生硬呆板，语速慢还总是结巴，凑他稍微近一点或是话说得过火一点，他的反应就更迟钝了，低着头攥着手指，有时甚至还会咬到舌头。
他平素从不主动找她，所以，当小满日当夜，立夏敲她的房门时，她着实吃了一惊。彼时她已然睡下，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慌乱间套上外衣，摸黑爬起来，趿着鞋摸着墙根到了门前去给他开门。
他提着盏灯笼，烛光照出她的影子，她扶着门框，一条腿虚撑在地上，只靠另一条腿的力量站立，这条腿因为常年使用，比无法发力的那条腿粗些，白天看不出，这会儿她除了里衣，只随便披了件外套，所以能被他看得很清楚。
杨小满本来打算挡，想了想，反正也被他看见了。她的腿就是这个样子了，再挡还能变好看不成？
立夏先是接住了她扶在门框上的手，把她带到了床前，用灯笼里的蜡烛点着了油灯灯芯，在小满开口询问前，先一步跪在了她的床前。
“你这是干什么？”小满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扶着床想拉他起来，但她力气不够，没能成功。
“大人……奴先前……先前，先前是个最下等的奴隶……”他说着拉开了平日里紧紧裹住脖子的衣领，没个轻重地往下扯，直到半边上臂都露了出来，他手指按着锁骨下方的一处，先前她给他换衣服时，还以为那是处伤口，现在在灯光之下，她清清楚楚看见了那是一处烙印。
一个板板正正，清清楚楚的“奴”字烙印，应该是用某种烧的极烫的铁章直接印上去的，已经结成一处疤，或许再过个几十年，也不会消掉。
蒋云仙刚说完那话，立夏就跑出来说这个，这在暗中驳了她的面子。但蒋云仙属实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笑了笑又接着说:“方才是婶婶说话绝对了些，这应当是对人不对事的。朱秀才为人方正，小满若不想草率，也好歹见上一见，再做决定。”
立夏听了这话，没再插话，默默站在了小满的背后，又低着头做他的鹌鹑去了。方才……是他逾矩了，看见小满被缠着一副不胜其烦的模样，他就从后厅到了前厅，说了那番在后厅练习了几十遍保证自己不至于结巴的话。
……
“不是的婶婶，和这些都没有关系，实在是，我已经有了心上人。”
……
中间小满又和蒋云仙说了好些话，只有这么一句话他听得最为清楚，也是因为这句话，才终于让蒋婶婶打消了给杨小满做媒的念头。
等蒋云仙离开后，小满把他让到座位上，笑嘻嘻地问他:“你刚才说那么长一段话，怎么那么顺了？”
“奴在后面自己念了几遍。”虽然有些难为情，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答了，他觉得自己刚才做得不对，她下一句可能就是要责怪他了。
“你怎么……”
他没敢抬头，听她欲言又止，吓得紧紧扣住了手。
“你怎么……这么个样子？也太，太可爱了吧？”小满凑到他跟前儿去，轻轻地抱住了他细瘦的肩膀，她的声音轻柔甜蜜:“你是想给我撑场子吗？”
“大人，下奴如何撑得场面。奴只，只想……想不愿太……给大人丢脸。”他说完这话，连带着那饱满白皙的耳垂，从脸到脖子都通红通红。
“原来你这么厉害的，都能给我撑场子了，那小立夏，你还能给我什么呀？”小满完全放弃了自我，每当他看到他这个乖巧又羞涩的样子，就想要欺负欺负他。
立夏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以小满良心发现饶过他收场。
不过，自从这事儿之后，小满平日要做的许多杂事都被立夏占了去。正好这段时间店里忙的厉害，他分担去了这些事情，让她轻松了不少。
这么一来，倒让小满不太好意思了。他吃的少，话只那么一点，从不爱主动来找她，大都是她趁着闲暇时，才去和他说上两句话。而且他说话生硬呆板，语速慢还总是结巴，凑他稍微近一点或是话说得过火一点，他的反应就更迟钝了，低着头攥着手指，有时甚至还会咬到舌头。
他平素从不主动找她，所以，当小满日当夜，立夏敲她的房门时，她着实吃了一惊。彼时她已然睡下，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慌乱间套上外衣，摸黑爬起来，趿着鞋摸着墙根到了门前去给他开门。
他提着盏灯笼，烛光照出她的影子，她扶着门框，一条腿虚撑在地上，只靠另一条腿的力量站立，这条腿因为常年使用，比无法发力的那条腿粗些，白天看不出，这会儿她除了里衣，只随便披了件外套，所以能被他看得很清楚。
杨小满本来打算挡，想了想，反正也被他看见了。她的腿就是这个样子了，再挡还能变好看不成？
立夏先是接住了她扶在门框上的手，把她带到了床前，用灯笼里的蜡烛点着了油灯灯芯，在小满开口询问前，先一步跪在了她的床前。
“你这是干什么？”小满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扶着床想拉他起来，但她力气不够，没能成功。
“大人……奴先前……先前，先前是个最下等的奴隶……”他说着拉开了平日里紧紧裹住脖子的衣领，没个轻重地往下扯，直到半边上臂都露了出来，他手指按着锁骨下方的一处，先前她给他换衣服时，还以为那是处伤口，现在在灯光之下，她清清楚楚看见了那是一处烙印。
一个板板正正，清清楚楚的“奴”字烙印，应该是用某种烧的极烫的铁章直接印上去的，已经结成一处疤，或许再过个几十年，也不会消掉。
9.礼物
小满把他的衣服拉上去，他的身体一直在抖，看得出他很害怕，但他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奴都，全都告诉您，大人……”
小满的伤腿不太能自如弯曲，只好坐在床上拉他的衣服。他原先，定是过得很苦的，她也不是那种非要寻根探底的人，怎么会让他把伤疤揭开来给她看。
“起来，听我的话，你先起来。”她没办法拉他起来，只好试图让他听自己的话。
等立夏乖乖的坐在了她的旁边，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是杨母刚病逝不久，她梦见老杨娶了新妇，新妇年轻却刻薄，把她狠狠磋磨了一番，老杨还帮着新妇，根本不顾她。
她当时也是这样，半夜里突然惊醒，跑去敲老杨的房门，哭闹着说了这个梦，后来很长一顿时间她都耿耿于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老杨一直没有续娶，一个人带着她过了十几年。
“你是不是做了噩梦？”
立夏停止了颤抖，乖乖的点了点头。小满大人，好厉害，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梦见我发现了你的过往，就把你抛弃了吗？”
他艰难得点了点头，双手放在身前，如果不是他隆起的腹部彰显了些什么，他还完完全全是个少年模样。
小满把手放在了他的肚子上，但是好像触及到了他什么不该碰的地方，他不安分地动了动，很快又乖乖停住。
“那你嫌我的腿吗？因为腿伤，我没办法出远门，没办法搬重物，甚至连走路都要倚靠拐棍。而且它很不好看，我不喜欢它不对称的畸形模样，他们都和我一样不喜欢。”
立夏听她这样说，心里就像猫爪似的难受，慢慢的摇头。她应当是要过的更潇洒肆意些的，却因为身体和环境的限制而困于一隅。
这社会对女子也太过于残忍，又要她知书达理，又要她善解人意，到头来还要挑剔她体弱多病。倘若小满生在白祁国，不敢说是人中龙凤，也至少能少了拘束，放手做事。
他没有什么本事，更没有什么抱负，甚至连字也不识。而相貌，他在白祁国的时候就不算出挑，到这里更是会被评价“女气”，而且身体不够结实，性格也不够刚毅。
他不太敢想以后，毕竟他能不知道自己活不活得到那么久，到好歹他现在敢想明天了。明天……他要早起煮粥，她今天和来买针线的许阿婆聊天，说想要喝莲子粥。
现在这个时节，荷叶才刚刚长绿荷池，或许偶尔能看见一两只花骨朵，新鲜莲子是没有的，只能用买来的干莲子。煮粥嘛，要煮久一点才好的，不然食材味道出不来。
他的肚子太大了，晚上睡觉时只能侧躺着，若是许久不翻身，半边身子都会麻掉。左右睡也是睡不好的，不如起得早一些，还能趁着煮粥的空挡把屋子再打扫一遍。
“得亏你现在过来了，不然等一会儿我的生辰就要过了。”小满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立夏抬起头来看她，欲言又止，最终，弱弱的问了一句:“奴现下去煮面，还来得及吗？”
“我不想吃面，我想要礼物。”小满抓了他的手腕，轻轻地摇了摇。
她要是和他撒起娇来，他半点办法也没有。怎么办呢？他竟然不知道她的生辰，她想要一个生辰礼物，他却没能给她。
小满看见这个为了帮她，每天从早忙到晚的少年低下了头，她也低头去看他，发现他的眼睛红红的，好像是快哭了，可眼泪积在眼眶里半掉不掉的。
他发现她在看他，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可这样一来，他的眼睛就更红了，颇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大人……您责罚奴，奴……”
“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你对我这样不上心，还想这么容易就过去了？”看他这样，小满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继续问他。
“您想要什么……奴，奴给您寻来。”他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角，想要说些好听的哄哄她，可是实在嘴笨，只好把内心最迫切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你还能给我什么呢？”
她又问了这个问题，上次他闭口不答，这次却再也逃不过去，他闭上了眼睛，又慢慢睁开，吸了一口气才说道:“但凡您，不厌弃了奴……奴就，哪儿也不去，一直，守着您。”
“嗯……”恋爱中的女孩都喜欢听些甜言蜜语，杨小满也不例外，听了他这话，她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冲进去，咯噔一下填满了心窝子。
但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她咬了咬被他的话刺的酸软的牙根，继续问他:“那现在呢？你能给我什么呢？”
见他皱眉思索，她扶着他的衣领，给了他提示:“把你自己给我，做我的礼物。”
小满把他的衣服拉上去，他的身体一直在抖，看得出他很害怕，但他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奴都，全都告诉您，大人……”
小满的伤腿不太能自如弯曲，只好坐在床上拉他的衣服。他原先，定是过得很苦的，她也不是那种非要寻根探底的人，怎么会让他把伤疤揭开来给她看。
“起来，听我的话，你先起来。”她没办法拉他起来，只好试图让他听自己的话。
等立夏乖乖的坐在了她的旁边，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是杨母刚病逝不久，她梦见老杨娶了新妇，新妇年轻却刻薄，把她狠狠磋磨了一番，老杨还帮着新妇，根本不顾她。
她当时也是这样，半夜里突然惊醒，跑去敲老杨的房门，哭闹着说了这个梦，后来很长一顿时间她都耿耿于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老杨一直没有续娶，一个人带着她过了十几年。
“你是不是做了噩梦？”
立夏停止了颤抖，乖乖的点了点头。小满大人，好厉害，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梦见我发现了你的过往，就把你抛弃了吗？”
他艰难得点了点头，双手放在身前，如果不是他隆起的腹部彰显了些什么，他还完完全全是个少年模样。
小满把手放在了他的肚子上，但是好像触及到了他什么不该碰的地方，他不安分地动了动，很快又乖乖停住。
“那你嫌我的腿吗？因为腿伤，我没办法出远门，没办法搬重物，甚至连走路都要倚靠拐棍。而且它很不好看，我不喜欢它不对称的畸形模样，他们都和我一样不喜欢。”
立夏听她这样说，心里就像猫爪似的难受，慢慢的摇头。她应当是要过的更潇洒肆意些的，却因为身体和环境的限制而困于一隅。
这社会对女子也太过于残忍，又要她知书达理，又要她善解人意，到头来还要挑剔她体弱多病。倘若小满生在白祁国，不敢说是人中龙凤，也至少能少了拘束，放手做事。
他没有什么本事，更没有什么抱负，甚至连字也不识。而相貌，他在白祁国的时候就不算出挑，到这里更是会被评价“女气”，而且身体不够结实，性格也不够刚毅。
他不太敢想以后，毕竟他能不知道自己活不活得到那么久，到好歹他现在敢想明天了。明天……他要早起煮粥，她今天和来买针线的许阿婆聊天，说想要喝莲子粥。
现在这个时节，荷叶才刚刚长绿荷池，或许偶尔能看见一两只花骨朵，新鲜莲子是没有的，只能用买来的干莲子。煮粥嘛，要煮久一点才好的，不然食材味道出不来。
他的肚子太大了，晚上睡觉时只能侧躺着，若是许久不翻身，半边身子都会麻掉。左右睡也是睡不好的，不如起得早一些，还能趁着煮粥的空挡把屋子再打扫一遍。
“得亏你现在过来了，不然等一会儿我的生辰就要过了。”小满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立夏抬起头来看她，欲言又止，最终，弱弱的问了一句:“奴现下去煮面，还来得及吗？”
“我不想吃面，我想要礼物。”小满抓了他的手腕，轻轻地摇了摇。
她要是和他撒起娇来，他半点办法也没有。怎么办呢？他竟然不知道她的生辰，她想要一个生辰礼物，他却没能给她。
小满看见这个为了帮她，每天从早忙到晚的少年低下了头，她也低头去看他，发现他的眼睛红红的，好像是快哭了，可眼泪积在眼眶里半掉不掉的。
他发现她在看他，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可这样一来，他的眼睛就更红了，颇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大人……您责罚奴，奴……”
“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你对我这样不上心，还想这么容易就过去了？”看他这样，小满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继续问他。
“您想要什么……奴，奴给您寻来。”他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角，想要说些好听的哄哄她，可是实在嘴笨，只好把内心最迫切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你还能给我什么呢？”
她又问了这个问题，上次他闭口不答，这次却再也逃不过去，他闭上了眼睛，又慢慢睁开，吸了一口气才说道:“但凡您，不厌弃了奴……奴就，哪儿也不去，一直，守着您。”
“嗯……”恋爱中的女孩都喜欢听些甜言蜜语，杨小满也不例外，听了他这话，她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冲进去，咯噔一下填满了心窝子。
但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她咬了咬被他的话刺的酸软的牙根，继续问他:“那现在呢？你能给我什么呢？”
见他皱眉思索，她扶着他的衣领，给了他提示:“把你自己给我，做我的礼物。”
11.立夏求婚
自那事过后，立夏胆子终于大了些，经常在忙完了后院的事儿之后，走到前厅来看她。开始时他只敢坐在一旁，远远的看着她，后来见她不反对，就一点点挪了过来，最后挪到了她的旁边。
他坐下时有些费力，需要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按着椅背，双腿分开，慢慢的坐下去。粗布衣衫下，他的肚子高高的积在身前，压在他瘦弱的身躯上。
小满见他会时不时摸摸自己的肚子，有时婴儿的小手乱动，使他的肚子凸出一块，他总是默默地安抚小家伙，但是从来不会惊扰到她。就算她想要帮他，他也只会推辞，说让她先忙，他自己能行。
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坐在她旁边做一些针线活儿，他做的最多的鞋子。小满的右脚鞋子总是会很快磨损，他就多做一只右脚的，而且还要绣花。
他应该是不怎么会绣花的，因为他摆弄了很久，照着鞋样子一针一线往上缝，但他坚持要绣，最后还是她看不过去，指导了几句。
小满嫌这个麻烦，她以往给自己做鞋子时，也是不怎么会绣花的，也不做什么花样，就穿着普普通通的素面布鞋，连老杨有时都会嫌弃她没点子女娃儿样。
小满记得自己曾经和张家娘子谈过这个话题，张家娘子劝她穿绣花鞋，总是穿着素面鞋子，怕是会显得不够精巧。她还说张木匠当时就是看中了她的绣艺，认定了非她不可，死皮赖脸的追求她。
但是立夏似乎和张木匠不太一样，或者说，他与大多数男子都不太一样。
“别的，别的姑娘都，都有绣花鞋可以穿……小满，却没有。”小满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反复追问，得来的答案竟然是这个，当下心中五味杂陈，不可言讲。
其实，在挺久前的过去，她是很喜欢绣花鞋的。她那时不是个怕麻烦的人，即使每天空闲时间很少，也要在晚上点油灯钻研一下这些女儿家特有的爱好。
她那时大概也才十四五岁，和他差不多年纪，正在做刘小姐的伴读。平时她和刘小姐总是一起，有次她与刘小姐和红杏走散了，落单的她被平日里和颜悦色的同学们好生讥讽了一番，大概是说她瘸了腿还不忘涂脂抹粉，穿的花里胡哨不知道是想勾引谁。
具体的细节她记不清了，但是从那之后，她就对绣花失去了兴趣，一心跟着刘小姐读诗学史。这么久过去了，那些人的相貌音色已完全忘却，甚至连这件事也记不太清楚了，也或许，这只是她做的一场梦罢了。
“哦，那别的男孩子都有一身锦缎衣服，但是立夏就没有。”
立夏听了这话想笑，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她还在对上次他不肯做锦缎衣服的事情耿耿于怀呢“也有，很多人穿不起的。若是没遇上小满，奴……我，我都没有机会进布店呢。”
小满心疼的揉了揉他的脸颊，在他被揉的满脸通红的时候，她趁机问他:“立夏先前究竟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他先是沉默，再是紧了紧手指，最后对她笑笑“只要小满一时不后悔掺和进我这破人烂事，我就一时能过得与之前天上地下之别。”
小满过去没和男孩子这样相处过，只是听姐妹们谈过，说是年纪小些的男孩子总能说些甜言蜜语出来，哄得女娃儿们心花怒放。看来果真是这样，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就说了好听极的话来。
只是他说好听的话，和别家的似乎不太一样。别家都是个一手遮天的大男子模样，就他软绵绵的任她搓扁揉圆。她试探性问周围的女性长辈及已婚同辈，她们认为这是软弱，可她认为这是他表达爱意与感激的方式。
他是不太笑的，即使笑也十分拘谨，不太会露出牙齿，而且微笑过后总是要低一下头。
“你晓得的喏，我年纪也不小了，我爹早几年就开始催着我谈亲事了，我们……都已经这样了，你就没什么打算嘛？”小满缠着他不得不把手里的鞋样儿放下，专心听她讲话。
“小满愿意娶我吗？”
“啊？”
“我年纪也不算太小，我可以照顾好小满的。”
“我又不是求你这个才……你已经很照顾我了，你总是想着怎么对别人好，怎么也不想想自个儿？既然是我娶你的话，你得给我提些要求才合适。”
“那，就愿小满多些耐心，要把我的便宜占得一干二净了，再说丢掉我事情。”
“那好呢，就这么说定了。”小满答应下来，把这个安全感严重缺失以至于时刻害怕被抛弃的男孩子抱在了怀里，关了店门，丢了他手里那几张鞋样子，按照他方才所说，占起他的便宜。
自那事过后，立夏胆子终于大了些，经常在忙完了后院的事儿之后，走到前厅来看她。开始时他只敢坐在一旁，远远的看着她，后来见她不反对，就一点点挪了过来，最后挪到了她的旁边。
他坐下时有些费力，需要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按着椅背，双腿分开，慢慢的坐下去。粗布衣衫下，他的肚子高高的积在身前，压在他瘦弱的身躯上。
小满见他会时不时摸摸自己的肚子，有时婴儿的小手乱动，使他的肚子凸出一块，他总是默默地安抚小家伙，但是从来不会惊扰到她。就算她想要帮他，他也只会推辞，说让她先忙，他自己能行。
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坐在她旁边做一些针线活儿，他做的最多的鞋子。小满的右脚鞋子总是会很快磨损，他就多做一只右脚的，而且还要绣花。
他应该是不怎么会绣花的，因为他摆弄了很久，照着鞋样子一针一线往上缝，但他坚持要绣，最后还是她看不过去，指导了几句。
小满嫌这个麻烦，她以往给自己做鞋子时，也是不怎么会绣花的，也不做什么花样，就穿着普普通通的素面布鞋，连老杨有时都会嫌弃她没点子女娃儿样。
小满记得自己曾经和张家娘子谈过这个话题，张家娘子劝她穿绣花鞋，总是穿着素面鞋子，怕是会显得不够精巧。她还说张木匠当时就是看中了她的绣艺，认定了非她不可，死皮赖脸的追求她。
但是立夏似乎和张木匠不太一样，或者说，他与大多数男子都不太一样。
“别的，别的姑娘都，都有绣花鞋可以穿……小满，却没有。”小满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反复追问，得来的答案竟然是这个，当下心中五味杂陈，不可言讲。
其实，在挺久前的过去，她是很喜欢绣花鞋的。她那时不是个怕麻烦的人，即使每天空闲时间很少，也要在晚上点油灯钻研一下这些女儿家特有的爱好。
她那时大概也才十四五岁，和他差不多年纪，正在做刘小姐的伴读。平时她和刘小姐总是一起，有次她与刘小姐和红杏走散了，落单的她被平日里和颜悦色的同学们好生讥讽了一番，大概是说她瘸了腿还不忘涂脂抹粉，穿的花里胡哨不知道是想勾引谁。
具体的细节她记不清了，但是从那之后，她就对绣花失去了兴趣，一心跟着刘小姐读诗学史。这么久过去了，那些人的相貌音色已完全忘却，甚至连这件事也记不太清楚了，也或许，这只是她做的一场梦罢了。
“哦，那别的男孩子都有一身锦缎衣服，但是立夏就没有。”
立夏听了这话想笑，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她还在对上次他不肯做锦缎衣服的事情耿耿于怀呢“也有，很多人穿不起的。若是没遇上小满，奴……我，我都没有机会进布店呢。”
小满心疼的揉了揉他的脸颊，在他被揉的满脸通红的时候，她趁机问他:“立夏先前究竟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他先是沉默，再是紧了紧手指，最后对她笑笑“只要小满一时不后悔掺和进我这破人烂事，我就一时能过得与之前天上地下之别。”
小满过去没和男孩子这样相处过，只是听姐妹们谈过，说是年纪小些的男孩子总能说些甜言蜜语出来，哄得女娃儿们心花怒放。看来果真是这样，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就说了好听极的话来。
只是他说好听的话，和别家的似乎不太一样。别家都是个一手遮天的大男子模样，就他软绵绵的任她搓扁揉圆。她试探性问周围的女性长辈及已婚同辈，她们认为这是软弱，可她认为这是他表达爱意与感激的方式。
他是不太笑的，即使笑也十分拘谨，不太会露出牙齿，而且微笑过后总是要低一下头。
“你晓得的喏，我年纪也不小了，我爹早几年就开始催着我谈亲事了，我们……都已经这样了，你就没什么打算嘛？”小满缠着他不得不把手里的鞋样儿放下，专心听她讲话。
“小满愿意娶我吗？”
“啊？”
“我年纪也不算太小，我可以照顾好小满的。”
“我又不是求你这个才……你已经很照顾我了，你总是想着怎么对别人好，怎么也不想想自个儿？既然是我娶你的话，你得给我提些要求才合适。”
“那，就愿小满多些耐心，要把我的便宜占得一干二净了，再说丢掉我事情。”
“那好呢，就这么说定了。”小满答应下来，把这个安全感严重缺失以至于时刻害怕被抛弃的男孩子抱在了怀里，关了店门，丢了他手里那几张鞋样子，按照他方才所说，占起他的便宜。
12.围裙
可能因为年纪较小，又是头胎，所以立夏的孕期症状很是严重。也是他脾气好，才没见他有半点抱怨或是不满。
夜里被沉重的孕肚压迫得喘不上气，想要翻身却困在平躺的姿势，他不愿意吵醒小床上的小满，总是小心翼翼自己慢慢得挪动。
她怕他月份大了，晚上有需要她不能及时赶过来，所以在他房间里搭了个小床睡，但他总是轻手轻脚，再加上她白天也很累，睡得也熟，所以如果不是他叫她，她一般不会醒过来。
尽管夏季夜晚的温度偏低一点，但终究还是燥热，他每夜这么折腾下来，往往能出一身的汗，脊背和臀部的衣服总是湿透，黏黏腻腻贴在身上。
小满厚着脸皮去和对街的几位婶婶请教了孕妇生产的具体情况，说是要现在了解清楚，免得等到以后临到自己时什么都不懂，提心吊胆的害怕。
这几位婶婶平时就很健谈，逮着个厚的了脸的未出阁姑娘来问这事儿，更是纷纷打开了话匣子。若是别的女子，别说还是个姑娘，就算是刚有孕的新媳妇也不一定好意思来问，但小满从小是跟着杨文元长大的，家中又没有别的女性长辈，向她们这些婶婶问这些话，也属情有可原。
杨文元名字里有个“文”字，性格长相可与这个字完全不搭边，也得亏了小满长得更像她娘亲些，才能有这一副秀气文雅的好相貌。
依蒋云仙的那张嘴，小满有心上人的事儿早就传了出去，再联想到小满近来种种行为，好事者难免会多想。
有位婶婶把这事儿当了真，偷偷拉着小满劝了两句:“满儿呦，你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要是真有了心宜的，也好歹要和你爹提一提的，我们小满年纪也到了的，可别是男方有意要拖着。”
小满谢过婶婶好意，这番劝告倒是让她想起来，她还没有跟小立夏提过要见老杨的事儿呢。于是以店里事忙为由，匆匆拜别婶婶，赶回家中去。
“你怎么又不听话的呀。”小满把正在洗菜的立夏从厨房里揪了出来，看着大着肚子的他艰难的坐稳，用布巾擦干他的手，又试图摘掉贴在他粗重腰腹上的围裙。
“小满，我没那么娇贵的，”他扯着腰上的围裙，说什么也不让她得逞“不，不可以的……”
“怎么不可以呀？你还没嫁给我呢，就想要当家做主啦，这个家我说了算，我说可以。”虽然是强硬的话语，可小满说得温温软软的，毫无威慑力，更像是在使坏故意挑逗人。
“家……”立夏果然是个耙耳朵，好不容易硬气起来想要坚持的事情，被她这么一说，就全然失了力度。
小满的顾虑他是清楚的，她没见过男子怀孕呢，觉得快要生产的男子是瓷娃娃，总要把他放在手心儿里才放心。她是心疼他，他当然要答应下来，才能让她放心，看她这几日提心吊胆，晚上都睡不好，眼底黑了整整一圈。
立夏也是第一次做父亲，遭到那样的凌辱，好不容易撑着活下来，他根本就不情愿，也没做好准备，但这一切和孩子没有关系。而且，他是个奴隶，没有主家的同意，是没有办法决定孩子去留的，主家巴不得他生下这个孩子，好等这孩子长大，多添一个供驱使的牲畜。
这个孩子也是命苦，怎么就投胎到了他这里。他什么也不能给这孩子，反而会给其带来无尽的屈辱与痛苦，于是他得知自己腹中有了个新生命的时候，就决定要用自己全部的温柔，用自己的命，好好地保护这个孩子。
可是他遇到了小满，小满和那些欺负过他的女人不一样，她只是个弱女子，可她冒着风险救下了他这个濒死的怪人。她给他换衣服，让他睡暖融融的被子，还给他煮热腾腾的粥，最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说想要和他在一起。
她第一次问他，可以给她什么，他没有回答，因为他没有东西可以给她，他只有一身毫无用处的顺从与笨拙。小满那么聪明的姑娘，要他这些干什么呀？所以他没有回答，只好沉默。
她第二次问他，却自己给了他答案，她说她要他。立夏从来都不是痴心妄想的人，所以他一直没敢想这个。他当然不会问她为什么，这会让她困扰，他也不会问她到底想要他的什么，总之，她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
不过小满很少会主动找他要什么东西，她还当他是个小孩儿，总问他想要吃什么，问他有没有不舒服。只有那种时候，小满才会开口，其实他很怕做这事儿，而且除了疼痛，他基本没有别的感觉，但是小满好像很满意他，他很开心，就算第二天早上下不了床，他也还是很开心。
可能因为年纪较小，又是头胎，所以立夏的孕期症状很是严重。也是他脾气好，才没见他有半点抱怨或是不满。
夜里被沉重的孕肚压迫得喘不上气，想要翻身却困在平躺的姿势，他不愿意吵醒小床上的小满，总是小心翼翼自己慢慢得挪动。
她怕他月份大了，晚上有需要她不能及时赶过来，所以在他房间里搭了个小床睡，但他总是轻手轻脚，再加上她白天也很累，睡得也熟，所以如果不是他叫她，她一般不会醒过来。
尽管夏季夜晚的温度偏低一点，但终究还是燥热，他每夜这么折腾下来，往往能出一身的汗，脊背和臀部的衣服总是湿透，黏黏腻腻贴在身上。
小满厚着脸皮去和对街的几位婶婶请教了孕妇生产的具体情况，说是要现在了解清楚，免得等到以后临到自己时什么都不懂，提心吊胆的害怕。
这几位婶婶平时就很健谈，逮着个厚的了脸的未出阁姑娘来问这事儿，更是纷纷打开了话匣子。若是别的女子，别说还是个姑娘，就算是刚有孕的新媳妇也不一定好意思来问，但小满从小是跟着杨文元长大的，家中又没有别的女性长辈，向她们这些婶婶问这些话，也属情有可原。
杨文元名字里有个“文”字，性格长相可与这个字完全不搭边，也得亏了小满长得更像她娘亲些，才能有这一副秀气文雅的好相貌。
依蒋云仙的那张嘴，小满有心上人的事儿早就传了出去，再联想到小满近来种种行为，好事者难免会多想。
有位婶婶把这事儿当了真，偷偷拉着小满劝了两句:“满儿呦，你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要是真有了心宜的，也好歹要和你爹提一提的，我们小满年纪也到了的，可别是男方有意要拖着。”
小满谢过婶婶好意，这番劝告倒是让她想起来，她还没有跟小立夏提过要见老杨的事儿呢。于是以店里事忙为由，匆匆拜别婶婶，赶回家中去。
“你怎么又不听话的呀。”小满把正在洗菜的立夏从厨房里揪了出来，看着大着肚子的他艰难的坐稳，用布巾擦干他的手，又试图摘掉贴在他粗重腰腹上的围裙。
“小满，我没那么娇贵的，”他扯着腰上的围裙，说什么也不让她得逞“不，不可以的……”
“怎么不可以呀？你还没嫁给我呢，就想要当家做主啦，这个家我说了算，我说可以。”虽然是强硬的话语，可小满说得温温软软的，毫无威慑力，更像是在使坏故意挑逗人。
“家……”立夏果然是个耙耳朵，好不容易硬气起来想要坚持的事情，被她这么一说，就全然失了力度。
小满的顾虑他是清楚的，她没见过男子怀孕呢，觉得快要生产的男子是瓷娃娃，总要把他放在手心儿里才放心。她是心疼他，他当然要答应下来，才能让她放心，看她这几日提心吊胆，晚上都睡不好，眼底黑了整整一圈。
立夏也是第一次做父亲，遭到那样的凌辱，好不容易撑着活下来，他根本就不情愿，也没做好准备，但这一切和孩子没有关系。而且，他是个奴隶，没有主家的同意，是没有办法决定孩子去留的，主家巴不得他生下这个孩子，好等这孩子长大，多添一个供驱使的牲畜。
这个孩子也是命苦，怎么就投胎到了他这里。他什么也不能给这孩子，反而会给其带来无尽的屈辱与痛苦，于是他得知自己腹中有了个新生命的时候，就决定要用自己全部的温柔，用自己的命，好好地保护这个孩子。
可是他遇到了小满，小满和那些欺负过他的女人不一样，她只是个弱女子，可她冒着风险救下了他这个濒死的怪人。她给他换衣服，让他睡暖融融的被子，还给他煮热腾腾的粥，最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说想要和他在一起。
她第一次问他，可以给她什么，他没有回答，因为他没有东西可以给她，他只有一身毫无用处的顺从与笨拙。小满那么聪明的姑娘，要他这些干什么呀？所以他没有回答，只好沉默。
她第二次问他，却自己给了他答案，她说她要他。立夏从来都不是痴心妄想的人，所以他一直没敢想这个。他当然不会问她为什么，这会让她困扰，他也不会问她到底想要他的什么，总之，她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
不过小满很少会主动找他要什么东西，她还当他是个小孩儿，总问他想要吃什么，问他有没有不舒服。只有那种时候，小满才会开口，其实他很怕做这事儿，而且除了疼痛，他基本没有别的感觉，但是小满好像很满意他，他很开心，就算第二天早上下不了床，他也还是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