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时抬眼看向土方，淡漠的表情，眼里烛光闪闪。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银时双手合十，看着烛光摇曳的蜡烛，开口。
“真是麻烦死了，那么，我的愿望就是……”
“阿银，愿望说出来的话，就不灵了。”
新八及时阻止道。
“是吗？”
不管怎样许愿，都不会灵验的吧？如果许了愿就能灵验，为什么那个人还会离自己而去？
银时闭上眼睛，过了片刻，睁开眼。
“好了。”
然后长出一口气，吹熄所有蜡烛。
“吃蛋糕了，阿银我可要最大份的哦！”
新八执刀开始切蛋糕，尽量均匀分配，唯独给银时切了占三分之一的蛋糕。
“你们继续忙吧，我去里面了。土方，你也来。”
银时端着放了三分之一的蛋糕准备去里屋，被神乐拉住手臂，扭头看去。
“小银，你和土方啥关系阿鲁？为什么你们俩会一起来阿鲁？”
神乐盯着银时盘子里的蛋糕问道。
银时看了土方一眼，回道。
“这个啊，土方现在住在万事屋哦。要保密哦。”
“保什么密啊！这可是个大新闻啊阿鲁！新八，新八！”
神乐转身就想要昭告天下。银时立马捂住神乐的嘴，警告人。
“如果不能保密，以后永远都不会有醋昆布吃了哦！”
神乐僵住了身子，点点头。银时松开手，神乐脚尖点地地离开，嘴里嘟哝着。
“保密，保密。”
待离开远了以后，神乐一溜烟地跑到新八身边。
“新八，有个大新闻阿鲁！”
神乐边说边凑到新八的耳边说话。新八听过之后就向土方和银时看去，面露惊讶之色，随后低声对着神乐说了几句话，神乐有些失落的离开开始招呼客人。
银时淡淡笑了笑，冲土方使了个眼神。
“走吧，土方。”
“嗯。”
土方跟在银时的身后，来到里屋，关上门。来到银时指定的位置坐下，吃了一口蛋糕，甜！甜的令人发齁！土方皱眉，放下了手里的勺子，偏头看银时，见他正在大口大口的吃着，用狼吞虎咽这个词也不为过。这么甜的东西他也能吃得进去……土方捏紧勺柄，挖了一小口蛋糕，塞入嘴中，嚼了没几下就咽了下去，如此将蛋糕一点一点的消灭。
银时很快吃完了蛋糕，他好久没吃这么甜的东西了。抬头向旁边看了一眼，蛋糕还有大半。视线向上移，土方正皱着眉小口小口地吃蛋糕。
“土方，吃不进就别吃了，不必勉强。”
“我能吃进。”
土方说道，挖了一大勺蛋糕塞进嘴里，黏腻的甜味直冲鼻腔，土方差点将蛋糕吐了出来，艰难地将嘴里的蛋糕咽进肚子，准备挖第二勺蛋糕。
“明明吃不进。”
银时夺过土方手里的盘子，把剩下的蛋糕一扫而空，对着土方说道。
“我们去吃饭吧。”
“你还能吃得进去？”
土方诧异问道。那蛋糕的分量差不多顶两个人的份了。
“甜食是装在第二个胃里的嘛，当然能吃得进去。走吧。”
银时起身，向门外走去，土方不得不跟着。把盘子放在水槽里，跟新八打了个招呼，带着土方出了店门。
站在店门口，银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他对这一片不熟悉，也不知道土方喜欢吃哪家的饭，看向身后的人。
“你平时都在哪里吃饭？你带我去吧。”
“好。”
土方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向一个饭店走去，银时跟在身后。到了饭店门口，土方顿了顿脚步，拉开门，侧身站在旁边，等银时进去。
银时边进边道。
“随意一点就好了。”
银时环顾四周，很朴素的小店。
“老板，来份拉面。”
两人坐在桌前，土方对老板说道。转头又问银时。
“银，你吃什么？”
“好嘞，还是老样子是吧，一会儿就好。”
老板看到是土方，爽快应道。
“啊，老板，我的和他的一样就好了。”
银时指指土方。土方皱眉。老板看了看点餐的人，道。
“这不是咖啡店的老板吗？您也喜欢拉面上浇很多的蛋黄酱吗？”
“诶？不用不用，只要拉面就好了，不要蛋黄酱。”
银时连忙摆手。没想到土方即使是去饭店吃饭也会要求浇上很多蛋黄酱啊。
“好嘞，请稍等。”
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蔓延。
“你……什么愿望都没有许吧？”
吃饭途中，土方问道。
“诶？”
银时抬起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土方没有看他，专心吃面。银时看了土方一会儿，嘴角牵起一丝弧度。
“愿望说出来的话，就不灵了哦。”

楼楼今天搬家，昨晚没来得及更，现在补上。存稿已经没有了，下一篇不知道什么时候更。

47）
“叮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银时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
“你好，这里是只要给钱，万事都干的万事屋阿银。”
“啧，银时，你什么时候又重操旧业开起万事屋了？”
听到那头的声音，银时手中的笔画出了一条不称纸张的痕迹。
“我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有事。”
刚准备按挂机键的银时又重新把手机听筒放在耳朵边，笔翻了个头在桌子上轻敲着，静待对方的话。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忙音，继续说道。
“十袋。”
“哈？十袋？你要那么多干什么？”
银时烦躁的放下笔，向后靠在椅子上。
“你知道我要用它们干什么。”
“……”
银时沉默。坐正身子翻着手里的账本，查看之前的记录，没有发现有什么需要用到那么多袋的记录。这样的话，只有一个可能。
“就算他们行动了，那也用不了那么多吧？莫非你……”
那边嗤笑一声。
“哼，你想到哪里去了？这个腐败的世界还没有倒下，我怎么可以先倒下。”
银时噤声。他了解对方的想法，对于有些事却不认同对方的做法。伸长胳膊拿过桌子边角放的便条纸写了几个字，撕下来，揉成团，扔进右手边的第二个抽屉里。
“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他们什么时候开始？”
“大概一个月后。”
手里的笔“咔嚓”一声断了，一个月，时机还未成熟。又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吗？
“高杉，这次的规模究竟有多大？”
“五十艘船，A级四十艘，B级九艘，C级一艘。外加我的一艘。”
银时手在桌子上一撑，椅子向后转了180度，望着窗外的码头，人来人往。四十艘A级，到时候将停在这里。而他却无能为力。
“你的要夹杂在他们的中间吗？”
“不了，我急着用。”
“他们的船没到，你拿到了也没用吧？”
“以前的，有三袋是给他们用的。”
这里的他们是指在高杉府邸的人。从高杉踏入这个世界以后，就一直在收留被这个世界遗弃的人。至于结果，不是很理想。
银时思索了一下，开口道。
“三天后。”
“成交。”
银时转过椅子，从抽屉里拿出另一枝笔，开始看账本，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还有其他的事吗？”
“有。”
“什么？”
“你家的新人。”
“啊？他怎么了？”
银时抬起头，提到土方，他就无心看账本了。
“中午，你们一起走路去店里，还一起吃饭。”
“怎么？不行吗？”
“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
银时想起了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和临死前那一声虚弱的“主人”。胸口渐渐发闷，赤红的瞳眸里似乎要滴出血来。不会的，土方和他不一样。银时慢慢调整呼吸，极力让自己平静。
“呵，这就是你亲自打电话来的原因吗？我想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
“别让他成为别人威胁你的工具。”
银时的瞳孔一瞬间变大，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让他威胁到我的。”
“哼，那自然最好。”
银时摸了一下肚子，那里微微隆起，中午吃的太多了，撑得难受。
“高杉，你调查过他吗？”
“当然，凭空闯入的人怎么能不了解底细？”
“你都查到了什么？”
银时问道，高杉的回答具有参考价值。
“一个武州乡下的毛头小子，消失了一段时间后出现在你的身边。”
“和我调查到的一样，还有其他的吗？”
“除此之外，就没有了。不过……”
“荆棘小子，是吗？”
银时试探地说道。
“哼，你查到的也不少嘛。那个荆棘小子曾在一个道场学习，那个道场的老大……”
“现在是真选组的局长。”
“既然你都知道，我就没必要跟你说了。”
“你说点我不知道的不就行了？你是认为我家新人是那个荆棘小子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有太多的吻合点。”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那个乡下已经没有知道这件事的人了。”
“……都是你干的吗？”
“我可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节外生枝。”
银时轻叹了口气，虽说高杉和他的目的不同，却也帮了他一个大忙。
“高杉，我不知道你在预谋什么，但我希望你不要再调查他。他，我自然会看管好。”
“用那种放养的方式？他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的。”
“如果囚禁他，他会反弹得更高。”
银时眼前浮现出了土方不屈的眼神。
那边久久没有声音，银时知道，高杉正在吞吐烟圈。
“生日快乐，银时。”
从高杉口中听到久违的生日祝福，银时有一瞬间恍惚，仿佛回到了攘夷时期。那个时候，四个人为了同一个目的一起战斗，虽然条件艰苦，但充满欢笑，如今却各奔东西。
“啧，这可不像你啊，高杉。”
“哼，这次将会是你人生中的最后一个生日，我怕再不说的话，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呸呸呸！不要随便给我立flag啊！阿银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活到满头白发的时候！”
“你现在不就是满头白发吗？”
“……活到满脸皱纹，走不动路的时候！”
“银时，这也不像你啊……”

银时愣了愣，从来都是将生死置之脑后的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在黑暗中待的多了，就想浮出光明了吗？
挂了电话，银时在便条纸上写了几个字。“土方”、“荆棘小子”、“真选组”。银时盯着这几个字发愣。你的身份究竟有多少人知道？留你在身边，到底是对还是错？你这颗定时炸弹，威力到底有多大？
土方，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吗？亲口告诉我。

48）
土方穿戴好衣服，站在玄关，犹豫了一会儿，又走进屋内，来到卧房，蹲在银时身边，看着银时的睡颜，轻声道。
“银，睡了吗？”
银时听见有人进来，以为土方是拿忘带的东西，就没有动。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看向土方，微薄的嘴唇间叼着一根香烟，同样轻声回答。
“没有，有事吗？”
“嗯……”
话到嘴边，说不出来。土方觉得那话语若说出来带着一种邀请的意味。视线从银时脸上转移到被子上，再转移到自己的脚面上。
银时见土方欲言又止，半侧过身，一手撑起自己的上身，一手去拉土方的胳臂，将人拉过来。被人拉过去，土方伏在地上，用另一只手撑地，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稍稍转头，就能脸面相贴。土方的心跳开始加快，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想抽回手，抽不出，只能唤道。
“银。”
淡薄的烟味中透着一丝清凉，银时在土方的耳边轻轻吹气。
“莫非土方是想给阿银一个早安吻吗？”
“……不是！”
土方立马反驳道。他的心悬到了嗓子眼，脸颊发烫，耳朵对银时的吹气毫无抵抗力，温热的气息流过，奇异的瘙痒抓挠着他的心。他奇怪自己的这一系列反应。土方不敢动，怕被银时看出什么。
银时失落地松开手，重新躺回去，失落地说道。
“原来不是啊，阿银我还很有自信的认为自己能猜对呢。”
“谁会给你早安吻啊！想都别想！”
土方直起身，偏过身子，别扭地说道。站起身，刚迈出一步，就被银时拉住手腕。
“我开玩笑的了，你别当真。”
银时讪笑地说道。
土方抿住嘴唇，看着前方，挣脱掉银时的手。
“我还要去店里。”
银时坐起身，向正疾步走的土方喊道。
“等等啊，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土方的脚步顿了一下。
“我忘了。”
站在玄关穿上鞋就走了出去，还不忘把门甩上。
银时听到沉重的关门声，摇了摇头，躺下身，双手枕在脑后。这人，还真是经不起调戏啊。
中午，土方觉得身后有一个视线灼灼逼人。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谁的视线。
土方不让自己闲下来，有客人的时候，一个接一个地接待，没有客人的时候，就去洗杯具，或者从里间的后门出去抽一根烟。
银时在看账单之余，视线随着土方移动。他想等土方闲下来，却始终等不着。土方是有意在躲着自己。自己做错事了……
几乎无人经过的过道，土方靠在墙上，仰头望着有些灰蒙的天空。两指间夹着的香烟在冒着星星点点的红色火光，烟灰的长度在慢慢变长，终于因承受不了重量而掉下了一部分，在地上散开，很快被风吹的无影无踪。
一滴清凉落在脸上，土方低下头，地上斑斑驳驳的雨滴印迹很快漫成一片。深深吸了一口烟，在烟灰盒里碾灭火星，扔了进去。雨下大了。土方看着雨滴溅在地上迸裂而发的水花，向里侧稍微躲了一下。即便如此，也不能避免倾斜而下的雨水落在身上染深了服饰的颜色。
从口袋里拿出圆柱盒子，打开，倒出一颗口香糖，扔进嘴里，细细咀嚼。打开后门，土方站在门口，看着细密雨帘下远处的行人行色匆匆。口香糖里的糖分几乎被榨干殆尽，土方把糖吐出来，用纸包好，扔进一旁饱受雨滴击打的垃圾箱内。
踏进屋内，关上门。转过拐角，土方发现室内有一人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停下脚步。
银时睁开眼睛，坐直身子，向土方看去，额前的发梢挂着水滴，脸上几道水痕，肩膀胸前和裤脚的颜色要比其他的地方深一些。
“回来了。”
银时站起身，拿起身边的毛巾，向土方走去。
“银。你还没走？”
土方也向前走去，来到银时面前站住。伸出手，想接过毛巾。
“下雨了，我晚点去。”
银时回道，抬起手用毛巾擦干土方的脸，接着把毛巾搭在土方的头上，为人擦干头发。
“你喜欢淋雨？看雨？”
银时问道。
“嗯。”
土方淡淡应道，将伸出的手放下，半阖上眼帘，任由银时给自己擦干水滴。
土方其实是讨厌下雨的，每当下雨的时候，天色会暗淡，云层压低，空气压抑，引得人无端烦躁。淋雨，只是为了冲刷自己，洗掉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腥。看雨，雨不是目的，他想看的是在雨中行色各异的人们，在这个时候，他的心才会安定一些。
银时擦干土方的头发，在衣服上摸了一下，还好，不是太湿，用毛巾简单擦了几下。低头看了下土方的鞋面，皮革上是雨水汇聚流下的痕迹，不是很明显。蹲下身，银时又问道。
“你喜欢雨天？”
土方低头看银时蹲着的样子，一动不动地任凭银时给自己擦裤脚和鞋面。待银时擦完，站起身，才如实回答。
“不喜欢，讨厌。”
银时没有再问，将毛巾放在一边，拉着土方坐下。
“早上……很抱歉，我不该开那样的玩笑，以后也不会再开了。”
“……”
土方没有接话。从早上那不自然的悸动开始，土方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银时，他隐隐知道这份悸动代表什么，却又不愿意面对。他想给自己时间。银时这样说，土方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他可以不用面对早安吻这种让人为难的要求了。
过了片刻，银时看向土方，开口道。
“呐，早上你想说什么？阿银我很在意诶。”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你晚上能不能回来睡觉？”
土方的声音很低。

“原来土方是想和阿银一起睡觉吗？虽然我是很想答应了，但是，我做不到。”
银时对于土方的问题，心里有些激动。
土方沉默，过了一会儿，又问道。
“那……早上能早点回来吗？”
“嗯……”
银时想了想，把时间尽量集中安排在下午和前半夜，后半夜回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尽量。”
“嗯。”
土方应了一声，将握紧的拳头松开，手心里都是汗。
“土方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银时笑着问道。
“没有。”
“那……阿银我就先走了哦。”
银时松了一口气，站起身。
土方也跟着站起。
“外面还在下雨……”
“没事了，我有带雨衣。”
银时摆摆手，来到门口，手握在门把上，转头对土方说道。
“别再淋雨了。”
打开门，走了出去。
“嗯。”
许久之后，土方轻轻应道。

49）
秋日的雨水，总是迅猛而多量。上午还是晴天，下午就乌云密布。
天黑压压的沉，漫天的雨帘巨幕铺天盖地地砸向地面，激起一个又一个硕大的水花。一个水花还没完全绽放开来，就被另一个水花截住了路径，如此往复。墙角的一朵白色的小花在雨水的摧残下仍然顽强地绽放。
土方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密布的雨帘，和那不远处的白色小花。玻璃上倒映着土方的影子，那张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脸上挂着淡漠的表情，嘴唇间叼着一根烟，没有点燃。他就这么站了几个小时。
因为大雨，店内没有几个客人，雨下了大概一个小时后，就没有人进出过这个店了。新八和神乐在玩UNO，他们邀请土方参加，土方拒绝了他们。然后站在窗前，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店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披上雨衣，冒雨走进店内。
“欢迎光临！”
听到门开的声音，新八和神乐异口同声的说道。却在抬起头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向银时所在的方向跑去。
“小银！”
“阿银！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们回家啊。”
银时把雨衣拿下放在门口，看了下店内，果然没有一个客人。
土方闻声转过身，见银时原本蓬松曲卷的头发贴在头上，发梢还滴着水滴，衣袖，衣摆也已湿透。土方把嘴上叼着的烟取下，向银时走来。
银时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摆手。
“你们去换下衣服。这种鬼天气，也不会有客人再来了，我们早点回去。”
“太好了阿鲁！再守在这里都快无聊死了！”
神乐飞快地跑进里间，关上门。
新八跟在后面，来到里间门口，等神乐出来。
土方则拿着毛巾来到银时跟前，把毛巾递给银时。
“擦擦吧。”
“不用了，反正一会儿还得淋湿。”
银时拿过毛巾，放在桌子上。
“坐吧，等新八换完衣服，你再去。”
“嗯。”
土方点点头，坐了下来。
新八见土方没有过来，便走过来一些，向土方说道。
“土方，你不一起来换衣服吗？”
土方刚想开口，被银时抢先道。
“我有话跟他说，你先去吧。”
“好。”
刚好神乐换完衣服出来，新八走了进去。
神乐一边咬着醋昆布一边向两人走来。
“小银，你怎么来的阿鲁？”
“我租了一辆轿车过来。五个人，总不能骑车吧。”
银时突然意识到什么，环顾四周。
“等等，还有一个人呢？怎么不见他？”
“啊，他今天请假了阿鲁。真好啊，不用冒这么大的雨回去阿鲁。”
神乐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回答。
“诶？这样吗？我中午都没有发现。”
银时想到中午，他的心思都在土方身上了。
“我好了，土方，你去吧。”
新八换上极为普通的蓝白士袍向他们走了过来。
“好的。”
土方站起身去里间换衣服。
脱下衣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他知道，银时为什么让他一个人换衣服。他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和别人战斗的结果，不只是在武州留下的伤痕，也有进京以后留下的。伤疤虽已变淡，却也让人心惊。他身上的伤痕越少人看到越好。
这些伤痕绝不是小打小闹所能留下来的，银时能看得出来，高杉也能看得出来。武州乡下的毛头小子？什么背景也没有？看到这些伤痕，任谁也不会相信这个伪造的身份。虽然已经派人去武州堵住那些知情人的口了，但也不排除会有人泄露。
土方思忖着，如果银时再次问起，就说自己参加过攘夷战争。眼前浮现出一具满是层层叠叠的伤痕的躯体，那绝不是一个普通人所能承受的。自己身上的伤痕，和他的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他无法想象，银时曾经经受过怎样的痛苦。说参加过攘夷战争？也会被认为是谎话吧。他并不清楚战争的残酷究竟有多大，自己身上的伤痕能够经受得住战场上的厮杀吗？
土方叹了口气，换上衣服。他从一开始不就是在赌吗？他所能做的只有赌到底。
土方来到店门口，银时他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神乐撑起伞，遮住自己和新八两人，在雨滴的强势攻击下，向车后座走去，打开门，坐了进去，收起伞，立在座位边的小桶里。
银时披上雨衣，用手臂撑起一边。土方把店里的灯全部关上，再放下卷帘门，锁好，便低头钻进银时的臂膀之下。银时将土方送到副驾驶座那里，打开门，土方坐了进去，关上门。银时绕过车头来到驾驶座，钻进车内，抖掉雨衣上的雨水，关上门，把雨衣放进座椅下的小盆里。
车调了个头，向新八的道场驶去。尽管车的大灯开着，在这密布的雨帘之下，能见度依然很低。银时集中注意力慢慢开车行驶，土方看着前方在灯光的照射下密密落下的雨丝，听着后面神乐和新八的说话声。
“也不知道大姐头睡了没有阿鲁？”
“应该还没有吧，现在还早呢。”
新八应道，转头看向后视镜里的银时，说道。
“阿银应该还没有吃饭吧？要不来我们家吃饭？土方也一起来。”
银时顿觉得一阵恶寒，急忙说道。
“不用不用了，我们随便吃点什么就好了。”
土方有些狐疑地看着银时。
“放心啦，是我做饭，不是我姐做饭了。吃完以后，顺便留在我们家过夜好了。”
新八了然的说道。
“不是大姐头做饭啊，好遗憾啊阿鲁！她做的魔芋很好吃的说。”
神乐向里窝了窝身子。
土方看着银时的神色，说道。
“我听银的。”

银时牵牵嘴角，说道。
“嘛，阿银我是很感谢你的邀请了，不过，今晚真的不行。改天吧，改天有时间一定去做客。”
“那好吧。”
新八不再坚持。
拐了一个弯，车停在一个道场前面。银时扭头说道。
“到了。”
说着按了一个按钮，打开后车门。
“不知道大姐头会不会来迎接阿鲁？”
神乐撑开伞，下了车，新八边说边下车，站进神乐的伞下。
“不会的，她不知道我们会早回来。阿银，土方，你们注意安全。”
“知道了，那我们就先走了。对了，明天还下雨的话，就不用去店里了，什么时候停雨，什么时候再去。”
银时攀着椅背看着新八和神乐说道。
“好的。阿银再见，土方再见。”
“小银，土方，再见阿鲁。”
神乐跺跺脚，关上后车门。
“再见。”
土方在车内摆摆手。
车子向前慢慢驶去。

50）
土方偏头仰靠在椅背上，听着雨滴击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雨刷不知疲劳的卖力工作，即使如此，在这样的雨天也不能起到很好的作用。能见度低得只能看见前方五米的路面。
两个人一路无言。

“土方，你醒醒。”
银时披着雨衣，弯腰探进车内，摇着土方的肩膀叫他。
“嗯？”
土方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一双近在咫尺的死鱼眼。土方立马清醒，他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银。”
“已经到了，下车吧。”
银时看到土方眼里的警惕眼神减少，心下有些怅然。土方，你这样是很危险的。
“啊，抱歉，我睡着了。”
土方坐直身子，准备下车。银时抬起手臂，撑起雨衣在土方的头顶上护着土方不被雨打湿。土方下了车，半直起身子，窝在银时的臂膀之下。雨衣贴在后背上，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身上，有些疼。
关上车门，走到楼梯口，由于楼梯宽度很窄，仅容一人通过，两人斜侧着身子，土方手抓着雨衣边缘走在前边，银时撑着雨衣走在后边，上了楼。来到门口，打开门，土方先走了进去，侧身站在一旁让银时进来。
“土方，你先休息吧，我一会儿回来。”
银时没有进去，说完便要关门，被土方用手挡了下来。
“你去哪？”
“啊，这车是我借的，我得还回去。”
银时边抓头发边说道，没有正眼看土方。
“等明天雨停了以后再还也不迟啊。”
土方看着银时躲闪的眼神，建议道。
银时笑了笑，道。
“今晚就得还回去，你休息吧。”
转身就向楼梯走去。
“那我和你一起去。”
土方踏出了门外，雨滴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身上，脸上，土方睁不开眼，很快雨水顺着发梢滴落下来。
银时转身看到土方立在雨中，又折回去，把土方推进门内。
“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没必要再多一个人淋雨。”
银时关上门，迅速离开了。
白色车辆很快淹没在黑暗中。
土方背靠在墙上，闭上眼睛。那辆车的车牌照是假的，在上车之前他特意留意了一下车牌号，即使是在那样恶劣的天气下，他也依稀辨认出来车牌照上的字，那上面出现了本不该有的字，“お”。说是借的车，其实是在说谎吧。
土方简单冲了下澡，来到厨房，做了顿简单的生菜拌饭和南瓜小米粥。来到卧房，把被褥铺好，再来到浴室，在浴缸里放好偏烫的水，便是坐在沙发上边看『Jump』边等银时回来。
“我回来了哦！”
银时摘下头上戴的护目镜，脱下雨衣，扔在门口，甩了甩头上的水。尽管穿着雨衣，但他还是湿透了。土方闻声迎了出来，来到银时面前，一股凉气从银时身上散发出来。土方递给银时一个毛巾。
“水已经放好了，快去泡一下，祛祛寒。”
土方刚刚才调整了浴缸里的水温。这是他第三次换水了，银时这一去就是两个小时。
“啊，谢谢。”
银时接过毛巾，边擦头上的水边去浴室。
两手触碰的时候，土方感到了刺骨的冰凉。
因在雨中泡了很久，加之夜晚气温的低下，银时其实整个身体都处在麻木当中。当他伸出脚，刚挨上水面，就立马缩了回去。放在平时刚好的水温此刻显得那么烫，身体在抗拒。银时重新踏入水中，强迫自己适应水温，升起的热气笼罩在身体周围，使毛孔扩散，整个人舒畅了许多。坐进水里，向后靠。
“啊，这个时候要是再来点草莓牛奶就更好了啊！”
银时感叹道。
土方正在厨房热饭菜，没有听到银时发出的这句感叹，自然也就不会给银时送去草莓牛奶。银时的这句感叹只能是感叹。
泡了一会儿，身体已经恢复知觉，银时好好的洗了澡，洗掉大雨带来的雨腥之气，也洗掉自己心中的那一抹沉重。
银时来到沙发前，看见土方在看『Jump』，便是道。
“土方，原来你也是『Jump』派啊。”
“不，我是『Magazine』派。”
土方见银时过来，放下手里的书，随口应道。
“啊，是吗？但看起来你很喜欢看『Jump』啊。”
银时坐在土方对面的沙发上，向前倾身探究土方。
“啊啊，只是闲得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土方随意回答。他想通过看『Jump』来了解银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银时不再细问，看着面前的饭菜，双手合十，说道。
“我开动了哦。”
说完端起碗，喝了一口南瓜粥，满口生香，温暖了身躯，再次感叹道。
“啊，在经过彻骨的寒冷后，能够泡个热水澡，再来碗南瓜粥，人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啊！”
土方看着银时脸上的幸福表情，淡淡说道。
“你的幸福还真是简单啊。”
“人要知足常乐嘛，太贪心了可不好哦。”
银时笑着说。
“那是的。”
土方认同道。
窗外依然在下着瓢泼大雨，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土方，阿银我好嫉妒你啊。”
银时看着土方道。
“诶？嫉妒我什么？”
土方抬头看向银时，疑惑道。
“老天向着你不向着我啊。”
“什么？”
“你今天才问我，能不能晚上回来陪你睡觉，这老天就下大雨，让我不得不晚上回来陪你睡觉啊。”
“……谁说让你陪我睡觉了！”
土方的脸色变了又变，把自己埋于饭碗之中。
“啊咧？难道是阿银搞错了？你不是让我晚上回来陪你睡觉的吗？”
银时眨眨眼。
“吃你的饭吧！”
土方闷声道。
“是是。”
银时讪笑道。

“呐，土方，睡了吗？”
躺在被窝里的银时睡不着，窗外哗哗的雨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银时忍不住出声道。
“没有。”
土方闭着眼睛，犹豫了一会儿，回应人。
得到回应，银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翻身，面朝土方那方。借着窗外偶尔闪现的微弱的亮光，看着土方柔顺的头发，忍不住伸出手捏起一缕头发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
土方绷紧了身体，脑后的头发被人捏在手中的滋味不是很好，所幸后面的人再没有其他的动作，土方渐渐放松了身体，只轻轻唤道。
“银。”
银时收回了手，手指上还残留着土方头发上的清香。轻轻握了拳，开口。
“如果明天早上不下雨的话，陪我出去转转。”
土方的身形动了动。
“好。”

51）
清晨，土方打开卧房通向阳台的门，呼吸着雨后的清新空气，大大伸了个懒腰。阳台上还积着一部分水渍，土方也不在意，就光着脚走了出去。经过日光浸润的水不再冰凉，微凉的水环绕着脚底带来了舒爽之意。土方身子前倾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高楼，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银时从被窝里爬起，看着土方在阳台上惬意的背影，有些恍惚。握了握拳头，收起了自己的心神。将被褥放进衣柜里，拿了个毛巾铺在卧房门口，便去洗漱室洗漱。
土方听着屋内的动静，没有说话，亦没有转身，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吐着烟圈，看着烟圈消逝在空中，直到身后没有了动静。
两根烟吸完，土方定了定心，转身回卧房。来到门口，看到地上的毛巾，抽了抽嘴角。这家伙，真是做多余的事啊。土方踩了上去，在上面来回摩擦几下，擦掉脚底残留的水分。拿起毛巾来到浴室，从框里捡起两人的衣服，银时的衣服还在滴水。把两人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让其转动。
土方来到厨房，银时正在热汤。
“银。”
“土方，想吃什么？”
银时看着来到身边的人。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问自己，自己却从没有问过。土方抿了抿嘴唇，反问道。
“你想吃什么？”
银时搅动汤底的手顿了一下，答道。
“阿银我什么都吃哦，嘛，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了。”
土方想了想，说道。
“中午回来吃吗？”
“那个，看情况了，我也不确定有没有时间回来吃。”
银时抬起头，思索了下，道。
“这样……早上随便吃点好了。”
土方看着银时正在热的南瓜粥，继续说道。
“把这个全吃完就足够了。”
“好啊。”
银时同意道，再次搅拌一下汤底，便关火出锅。

土方坐在车后座，双手在身子两边扶着坐垫，身子稍稍向右偏，视线绕过银时看向前方。前方的尽头是海。
银时骑着小绵羊带着土方兜风。
来到海边，银时偏头问道。
“下来走走？还是继续兜风？”
“走走吧。”
土方看着一片蔚蓝的大海，说道。
“好。”
银时将车停在一块石墩边，和土方一起下进海滩中。
此时天色还早，还没有人来，银时和土方两人在海边的沙滩上漫步。
“银。怎么想起来来这里？”
土方沿着海边向前走，落下一个又一个浅浅的鞋印，吹着海风，他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惬意的风景了。上一次，是他和近藤他们上京的时候，在途中遇到了一个小湖，正好是傍晚时分，他们决定在此休整。土方在那湖边看着湖水，吹着晚风，躲避随时而来的总悟的攻击，向前漫步。
“难得的一次休息，就想来这里吹吹风。”
和土方你。
银时走在土方的一侧，向后退着走。听到土方的问话，他没有转头看土方，望着海天相接的一线，如实说道，只是最后一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走的累了，银时随地躺在了沙滩上。望着经过雨水洗涤的湛蓝的天空，伸展双臂，呈大字型的躺在沙滩上，叹道。
“雨后的空气就是能让人心旷神怡啊！”
土方看了银时一眼，继续向前走。海边的风是最舒服的。
一对情侣来到了这里，正向他们走来。土方皱眉，停下了脚步，原本空旷宁静的海边多了令人心烦的叽喳声。土方不爽地咋舌，来到了银时身边坐下。
银时扭头看了土方一眼，虽然只能看到侧脸，却也察觉出了土方的不悦。犹豫地开口道。
“土方，喜欢这里吗？”
“嗯，喜欢。”
土方微微点头，将那份不悦压下去。
银时坐起身，拍拍自己后脑，将沾染上的沙尘悉数拍掉，然后站起身，低头看着土方，开口道。
“这里人会越来越多的，我们走吧。”
“嗯。”
土方跟着起身，两人拍掉身上沾染的沙尘，重新回到了公路上。

土方站在门外，看了看店名，跟着银时走了进去。
“老板，这么快就来选购咖啡豆啊？”
店里的老板看见银时过来热情的招呼道。
“不，老板，今天不买咖啡豆，就是带人来看看。”
银时笑着回答。
“这样啊，尽管看吧。”
老板随手挥了一下，向土方点头示意便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银时带着土方各个柜台前转，给他介绍各种牌子的袋装咖啡豆，土方在一旁认真的听着，并且努力记住。
“仔细观察这两个的区别，色泽，光滑程度，气味，看看这个比那个好的地方在哪里。”
银时站在两盘咖啡豆前对土方说道。
土方各拿出两颗咖啡豆认真观察了起来。
“老板，您这是准备以后咖啡豆都由这位先生来选购了吗？”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老板注意他们已经很久了。
“啊，不是不是，就是让他来了解了解。既然在咖啡店工作，就得都了解一下，才能更好的为客人服务嘛。”
银时讪笑着说道。
“是嘛，从来没见过像您这样的老板呐，对员工的要求真高啊。”
老板由衷地说道。
“顾客就是上帝，要给他们最好的服务嘛。只是以后都要麻烦老板您了。”
银时微微欠身道。
“不麻烦，不麻烦，您这么照顾我的生意，这点小事不麻烦的。”
老板也欠身回道。
土方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向老板鞠躬道。
“老板，您好，我是土方，请多多关照。”
“您好，我是黑田，以后也请多多关照。”
老板回应道，又对着银时道。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
“好的。老板，您继续忙您的吧。”
银时说道。

在一家店里看完，又去另一家店，如此地跑了四五个店。土方记得，这些都是上次银时对他说过的店。土方尽力将它们记住。
当银时带着土方来到土方经常去的饭店的时候，已是午后一点了。
银时进了店，便是问店家要了一壶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土方这才想到，银时为了给他介绍咖啡豆，说了一上午话，都还没喝过一口水……
土方向老板要了两碗拉面，一碗加蛋黄酱，一碗不加。
两人默默地吃饭，土方终是问道。
“银。其实新八他们也是懂得的吧？为什么你要亲自教我？”
“嗯？”
银时抬头看向土方，依然是那淡漠的表情，唯一不同的是，眼里有了些别的情绪，银时不知道那些情绪代表的是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呢？
银时没有回答，土方亦没再追问。

52）
银时才走上楼梯，经过拐角，就闻到了从厨房窗户飘来的香甜之气，勾起了他肚子里的蛔虫。不禁加快脚步，打开门，边脱鞋边喊道。
“我回来了！土方！”
土方从厨房探头，看向银时。
“欢迎回来。”
“你在做什么？”
银时走向厨房，向土方问道。
土方掀开锅盖看了一下色泽，回道。
“糖醋排骨，一道中国菜。”
“你还会做中国菜？”
银时看着锅内色泽红艳的排骨，惊奇地问道。
“不会，刚学的。”
土方拿过放在一旁的书，递给银时。
银时接过书，合上，看了下封皮，《中国菜谱大全》。又重新打开在刚才的页面，简单看了一下，激动道。
“这做一道菜至少得要一个小时诶！你……”
“你喜欢吃甜的不是吗？”
土方微微勾起唇角，偏头问道。
“所以，你就早起做了这么一道菜吗？阿银我真是太感动了啊！”
银时一把抱住土方，狠狠地抱住。土方僵硬在原地，只觉得要喘不过气来，他没有阻止银时的动作。从银时身上传来些许凉气，室外的温度还是很低的。
土方淡淡说道。
“再不放开我，排骨就要糊了。”
银时立马放开人，抓着头发看向一边。
“我太激动了，抱歉，你继续。”
土方看了银时一眼，转身把小火调成大火，看着锅里的水在滋滋地冒泡，说道。
“你先去冲澡吧，一会儿就好。”
“不，我要在这里看着你做饭。”
银时摇头，站到土方旁边，看着土方把一汤匙香醋加了进去。
土方无奈，随他去吧，只是隐隐有些不自在。
看着锅里的汁水越变越少，土方往里撒了一把葱花，加了一点味精，便关火出锅。银时看着碗盆里的排骨，双眼放光。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说着就要端起碗盆。
土方拍了一下银时的手，白了银时一眼。
“先去洗手去。”
银时痛的缩回手，有些委屈地向土方陪笑道。
“啊哈哈哈，那我先去冲澡了，辛苦你了。”
银时说着就往土方跟前凑去，有一种魔性在蛊惑着他。土方眼睁睁地看着银时越靠越近，一时竟大脑空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在银时即将触碰到土方脸颊的时候，在银时呼吸的气息清晰地喷在土方脸上的时候，银时回过神来，停了下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土方的脸颊，银时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闭了闭眼，迅速离开厨房，留下一句话。
“抱歉。”
土方还愣在原地，当他感到银时的呼气的时候，他的心悬到了嗓子眼。银时的举动扰乱了他的心，从不敢正视的情绪从心底一丝丝地浮出，占据着他的大脑。
“嘁！”
土方切了一声，将那些情绪压下去，就算正视了又如何，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土方握紧拳头又松开，如此几次，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土方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会被这家伙扰乱心神？对他来说，这只是很平常的举动吧，自己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他玩一场的对象。
土方收拾好心情，舀饭，舀汤，把饭菜端到客厅中，然后坐在沙发上等银时。
银时冲完澡出来坐在沙发上，没有急着吃饭，而是观察土方的神色。看见土方的神色如常，仿佛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银时稍稍松了一口气。
土方只是低着头，眼睛看着桌面，双手在银时看不见的地方握拳。
“嗯咳咳，我开动了！”
银时故意咳了两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在自己的碗中，端起碗，咬了一口排骨，酸甜的香气迸裂在嘴中，盈满整个口腔。浓郁的甜味让银时异常地满足。
“土方，你的厨艺太棒了，第一次做就能做的这么好吃！”
土方闻声抬头，看到了一张写满幸福的脸。又是如此简单地就满足了。土方心想，放了五大匙白糖没有白费。
土方没有察觉地浅浅勾起了唇角，端起碗，也夹起了一块排骨咬了一口。顿时酸甜的汁水从肉中四溢开来，土方觉得太甜了，早知道就不放那么多糖了。
银时捕捉到了土方那极淡的微笑，觉得胸腔里的某个器官又开始跳的欢了。低头吃了一口米，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为了中和甜味，土方拿出了大瓶的蛋黄酱，全部挤了上去，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银时的眼角抽了抽，对于蛋黄酱，他还是不能恭维。
很快，排骨全部被吃完，银时向后一靠，拍着自己隆起的肚子，打着饱嗝。排骨大部分都进入了他的肚子里，银时吃的很开心。
土方站起身，准备收拾碗筷，银时伸手阻止道。
“放着吧，一会儿我来收拾。”
土方的手停在了空中，然后放下碗，随手拿起放在沙发上的『Jump』，打开到某一页，放在主人的眼睛前。
银时摸了摸鼻子，盯着土方看书的样子。 他觉得，土方该有问题要问他了。
土方将书抬高，挡住银时的视线。过了片刻，又放了下来，开口。
“银。你……喜欢哪个漫画？”
“诶？啊。”
银时似是没有想到土方会问这个问题。
“就是某只无节操的猩猩画的《银他曼》。”
土方沉默。
“那个《海○王》也是不错的了。”
银时抓着头发补充道。
土方依然沉默。
“呐，你喜欢哪个漫画？”
银时探身问道。
土方还是沉默。
老是沉默算怎么回事啊？银时切了一声。
“……不说就算了。”
银时站起身，收拾碗筷去厨房。

土方坐在沙发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间就问不出问题了，连银时的问题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土方翻着『Jump』，看到《银他曼》里面的划线最多，圈圈点点各种涂鸦也最多。算了，还是自己看吧。
土方微叹了口气，银时生气了……
土方来到厨房，到银时身边，看向银时，道。
“抱歉，我刚才走神了。我……喜欢的也是《银他曼》。”
“啊啊，没事没事。”
银时头也不抬地说道。
“那……我就先走了。”
土方没有等回应，就抬脚离开，刚走没两步，听到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
“嗯。”

53）
土方不知道银时气消了没有，但他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银时已经躺在他的旁边了。
银时的睡相不是很好，被子被半踢开，身体做着一些怪异的形状，尽管隔着被子，土方也能看得出来。他轻轻的翻身，面朝银时这边。
原本卷曲的头发变得更加卷曲，乱糟糟的趴伏在银时的头上。一双闭着的眼睛，此时却显得精神多了，至少比他醒着时候的死鱼眼精神。土方腹诽，像他这样整日没精神的样子是怎么开起咖啡店的？土方继续看下去，懒散的脸上却有着英挺的鼻梁。土方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银时的嘴唇线条很性感，有着一种魅惑人的魔力。那下巴的线条堪称完美，脸部线条棱角分明，刚毅中带着柔和。明明是一张受少女欢迎的脸……土方想起银时总是抓着自己满头的银色卷发，说道。
“啊啊，如果我不是天然卷的话，会很受欢迎的吧，大概。”
“不受欢迎的何止是你的天然卷，还有你的死鱼眼吧。”
土方忍不住反驳道。
换来的是银时更加受伤的表情，土方却在这时心情莫名地愉悦了起来。
银时挑眼看到土方平和的神色，抱怨了几句，就没再说什么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钻入了银时的鼻子里，银时伸手揉了揉鼻子。土方心里一惊，立马闭上眼睛装睡。对面似乎再没有了动静，土方悄悄地将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银时还在熟睡，松了一口气。
该起来了。
土方悄悄地起身，轻轻地卷起被褥，拉开房门走了出去。直到一切都收拾好出门去店里，土方的动作都是轻的。
中午，土方见银时的表现一切如常，没有为昨天的事情介意生气，还给他讲解各种咖啡豆的历史成因和处理过程。土方觉得是自己太在意了，便放下了这件事情。
之后的一段时间，土方醒来的时候，都会看到银时睡在旁边。原本以为，他只是偶然一次回来早的，现在看来，他在实践那天答应自己的事情。
土方不知道，银时为了能够早回来一些，付出了多少心神，得罪了多少人，又给他们带来了多少危险。

这天晚上，土方躺在被窝里，看着不清明的天花板，心里想的是银时和任务的进程。
再过几天，山崎就会过来了，让他去查查那辆白色轿车吧，也许能够查到什么重要线索，会对下一步的行动有帮助。
至于银时……
土方爬起床，打开灯，找到一张比较大的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放在门口，这才关灯重新躺回被窝里。
凌晨，银时回到万事屋。悄悄地进门，轻轻地说了声“我回来了”，熟门熟路地走到卧房门口，打开门，刚迈进一只脚，就听到了纸张哗啦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刺耳。
银时惊得不敢再动，他怕这是什么埋伏，又怕土方出了什么事。虽然他不认为这里会有什么危险，但他也不能大意。银时保持不动的姿势，稍稍探身向里看去，屋内中央铺着一床被褥，上面鼓出了一个人形，却看不清人影，对方背对着他，他不确定那个人影是不是土方。
银时警觉地感受着周围的动静，没有发现什么。从小在死人堆里长大的他有着非常敏锐的捕捉危险的野生直觉，一直以来保护着他，从没有错过。银时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也许是自己多心了。他慢慢地抬起脚，看向地上的纸，隐约看到上面有几个字。
他缓慢地蹲下身，边注意屋内人的动作边拾起纸张，借着屋内微弱的亮光，银时勉强辨认出了上面的字迹。
「别铺床了，直接进被窝。」
银时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他怀疑自己看错了。这……是土方的字迹。土方没事，银时揪着的心放了下来。但又有了另一个使人为难的事。
银时坐在地上，看了看屋内，只有一床被褥。土方是在邀请自己睡同一个被窝吗？银时意识到这点后，心便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他捂着胸口，用力抓住，想压下心跳，却越来越清晰地听到心跳声。银时逃走了，如果再不逃走，就会被土方听到心跳声了。
银时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是疲惫的神色，和掩也掩不住的喜悦之情。银时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记住，你和他是不可能的。
银时换好衣服，看着土方的那一床被褥，犹豫了再犹豫，终是敌不过自己内心的渴望。银时深呼吸了几次，掀起被子的一角，躺了进去。
他背对着土方，侵入鼻腔的是属于土方的清香气息和淡淡的烟草味。银时的心平静不下来，他觉得他是很难入睡了。
胡思乱想中，银时抵不过困意，还是睡着了。
土方翻了个身，手碰到了一个温热的柔软物体，土方瞬间清醒了。他想起昨晚自己写的纸条，这个温热是……他扭过头，看到了银色的不明之物。他舒了一口气，收回手，希望没有惊扰到他。
土方用另一只手捏了捏这只碰到银时后背的手，那手上还残留着银时的温度，土方觉得那温度烫手。接着觉得自己的脸颊也是烫的……
土方迅速坐起身，离开被窝，再离开卧房，站在浴室的花洒下用微凉的水冲洗自己，才渐渐地降下了身上的热度。
土方什么也不愿想，只想快点逃离这里，迅速洗漱完，换好衣服，没有做饭，就离开了万事屋。
呼吸着室外的空气，土方才真正平静下来。

54）
上午，银时醒来，意外地发现土方没有做饭就离开了。轻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拿过最新一期的『Jump』看了起来，首先翻到的就是《银他曼》，边看边涂涂画画，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也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看完『Jump』后，便将它放在了窗前的那一堆书之上，他已经收集了很多，银时算了算，估计都有200多本了吧。捏了捏眉心，总有一天，这些全部都是要扔掉的。
来到厨房，准备做饭，刚拿起一颗白菜，抓了抓头，只有自己一个人吃，也没什么意思，出去吃吧。放下白菜，换好衣服，便出了门。

银时来到店里的时候，发现土方正在和山崎说话，土方坐在背对自己的一面。银时耷拉着眼皮，看了一会儿，就来到吧台后开始看账单。
“山崎先生，不是还有几天到一个月吗？怎么就过来了？”
土方问道。
山崎挠了挠头，笑着说道。
“这不是想你嘛，等不了一个月就过来了。你最近怎么样？”
“很好。”
土方淡淡回应。
山崎见土方的反应很冷淡，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抬头看向吧台，老板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如往常一样的做着他自己的事情。
山崎试图寻找话题。
“土方君都喜欢什么东西呢？不管是哪方面都可以。”
土方略微思索了一下，开口道。
“我喜欢吃蛋黄酱。喜欢做蛋黄酱盖饭。喜欢在雨中顽强生存的白色小花。喜欢坐白色轿车。”
那朵花在土方的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只是现在已经凋零了。
山崎听着土方跨越性的回答，一时懵住了，讪笑着道。
“原来土方君喜欢坐白色轿车啊。我现在虽然还买不起，但我会努力工作赚钱的，一定会让你坐上的！”
“山崎先生不用这样费心，我只是随口说说。”
土方握着水杯摇头说道。
“说起白色轿车啊，前一段时间不是下了场大雨吗？有人说看见有辆白色的车在无人的夜晚行驶在一片漆黑的雨中。”
山崎向前倾身悄声说道。
土方蓦地抬起头，那不是自己要说的……看着山崎凝重的神色，土方微皱眉头问道。
“那辆车怎么了？”
“其实我们一直在追踪一辆车，也是白色轿车，我们怀疑那辆车和我们追踪的车是同一辆车。但是，那天晚上又没有发生什么事。”
山崎依然压低声音说道。
土方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压住自己想扭头寻找银时身影的想法，不能让他听到这段对话，也不能让其他人听到。这次他们选择了离其他人都比较远的位置，只要压低声音，就不会被其他人听到。
“你们为什么会认为它们是同一辆车呢？”
“它们的绕圈路线是一样的，为了摆脱跟踪者。下雨的晚上，几个目击者看到那辆车的地点正好吻合它一贯的绕圈路线。”
山崎低头看着咖啡，轻轻地说。
“那辆车每一次都出现在杀人现场的附近。可以说，只要发现那辆车的踪迹，就一定会有杀人案。但这一次，我们排查了很多地方，都没有发现案件。那么，有两个可能，一是它们不是同一辆车，只是偶然，二是，它这一次出现是为了其他的目的。”
土方静静听着，思考银时和杀人案有关系的可能性有多大。
山崎抬起头，看着土方平静的神色，觉得他不会平白无故提起白色轿车，问道。
“你见过那辆白色轿车？”
土方点头。
“什么时间？在哪里见过？”
“我不确定是不是一辆车，我见到的那辆车挂了个假牌照。”
“和老板有关？”
土方再次点头。
山崎沉默，土方也沉默。土方能提供的线索太少，让山崎调查估计也调查不出什么来。
“山崎，你……”
土方刚想说话，就看到山崎在看着别处点头示意有人过来。他停住了话，扭头看去，银时正向这边走来。
土方站起身，说道。
“银。你来了。”
“啊啊，阿银我可以听听你们都在说什么吗？”
银时走到他们的桌前说道。
“老板，你是过来当电灯泡的吗？”
山崎也站起身，对着银时说道。
“诶？阿银我可没这想法哦，难道说你们俩已经开始交往了吗？”
银时拍拍山崎的肩膀让他坐下，看了土方一眼，示意他也坐下，自己搬过凳子也坐了下来。
“没有。”
土方答道。
“那我就不算当电灯泡了哦。我可以听听你们在说什么吧？”
银时一副护着自家孩子的样子看着山崎。
山崎被银时盯得浑身不自在，摸了摸脖子，道。
“想听是可以听，不过，都是些无营养的话，很无聊的。”
“没关系的啦，你们权当我不在那样聊就行了。”
怎么可能当你不在啊？山崎心想。
银时见两人都沉默，抓了抓头，道。
“毕竟土方是我的人嘛，为他把把关也是应该的吧？嘛，算了，我还是离开比较好。”
银时站起身欲离开，土方叫道。
“银。你留下来也可以。”
“是啊，是啊。”
山崎应和道。
“不了，我坐在这我自己也觉得怪别扭的。你们好好聊。”
银时摆手离开，装作揉揉脖子看了店里周围，将几个人的脸记在脑子里，来到吧台后，撕了一张纸，写上了几个名字。
见银时已经走远，山崎重新开口。
“其实，关于那辆白色轿车，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几件杀人案，家主都是我们曾经调查很久却也无法掌握罪证的天人。”
“……但不管怎样，他都是犯了罪，是无法逃脱法律制裁的。”
土方怔了一下，说道。

“是。”
土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山崎，给我一份关于坂田银时的详单，我需要了解你们对他的调查程度。”
“好的。我明天就拿来。”
山崎没有任何疑虑地应道。
当初来到坂田银时身边，怕因为知道太多，而无意间暴露身份，现在，到了可以知道的时候。
山崎喝完了咖啡，便告辞了。
土方来到银时身边，正埋头于账单的银时抬起头，看见山崎已经离开，将土方拉过来，在人耳边问道。
“你们聊得怎么样？应该很愉快吧？”
“嗯，聊得还行。”
土方点头答道。
“那，是不是很快就要确定关系了？”
银时轻笑道。
“不，那个还早。”
土方有点懵地回答。看他那样子，俨然就是父亲询问女儿谈婚事谈的如何的态度。土方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这魂淡，老子不是你的女儿啊！
“还早啊？那真是太遗憾了，阿银我还想早点喝喜酒呢。”
“……”
土方闭了闭眼，将握紧的拳头松开，道。
“想喝喜酒，神乐前辈的喜酒不是更好？老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干活了。”
土方说完就离开了。
银时收起了笑容，看着土方忙碌的身影，暗暗下定了决心。
你的喜酒我一定要喝到。

55）
凌晨，银时蹲在土方的头顶前，定睛看着土方的睡颜，紧闭的眼睛上睫毛微微抖动着，抿住的嘴唇弧线和白天的不同，给人一种陌生感。
银时伸手在土方的头发上轻轻拂过，滑过脸颊来到脖子处，掐住人的脖子，慢慢用力。银时平静地听着土方越来越重的呼吸声，看着那张脸因窒息而慢慢变红，猩红的瞳眸里什么情绪也没有，嘴角渐渐弯起一丝弧度。
土方开始挣扎，迷糊中伸手掰住箍住自己脖子的手，无奈那力量在自己之上，怎么都掰不开，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土方猛然惊醒，胸膛剧烈起伏想要更多的空气，手抚上自己的脖子，那里空无一物。
是做梦吗？但是那窒息的感觉却如此真实。
转过头，看到银时正睡在自己身边，背对着自己，平稳的呼吸声告诉自己他在熟睡中。
土方坐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卧房，来到洗漱间照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脖子，上面什么痕迹也没有。
土方双手撑着台面，低下头，看着从水龙头哗哗流下的水柱，凑上去，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正值秋末初冬季节，大量的凉水灌进肚子里，土方打了个寒颤。
只是自己多心了吧。
回到卧房，银时还在睡觉，土方看了下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吧。掀起被子，背对着银时躺了进去。这一次，他平静了很多。

中午，山崎如约而来。
土方给银时打了个招呼，和山崎坐在了前一天一样的位置上。
银时坐在吧台前边看着账单，边注意两人的动静。土方还是那样冷淡的样子，山崎显得有些拘束。
“那个，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出去玩吗？”
山崎看着桌面，抓了抓头发，有些害羞的说道。
“我说过了，我的假期是由老板定的，我没法答应你。”
土方很干脆地拒绝道。
“那是不是，只要我征求到了老板的同意，给你假期，你就会答应我了呢？”
山崎抬眼看着土方说道。
“……是。”
土方顿了一下才答道。
“那太好了！你都喜欢去哪里玩呢？”
山崎兴奋地问道，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拉土方的手。
“随便哪里都好，你决定吧。”
土方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淡淡回应。
山崎见土方躲开自己，有些尴尬地笑笑，道。
“抱歉。我忘了你不喜欢这样的。”
土方摇头。
“没事。”
这时，银时端着托盘来到山崎和土方所在的桌子前，在两人面前分别放下咖啡、勺子和糖包。
土方站起身，喊道。
“银。”
山崎也连忙站起，微微欠身。
“老板，您这是……？”
“别看我这样，我以前也是当过服务员的哦。”
银时给他们安心的笑容，让他们别介意，然后对着土方道。
“土方，今天就当一回客人，享受一下阿银为你们的服务吧。”
土方看着银时，没有拒绝，直接答应。
“好，谢谢银。”
土方和山崎坐在座位上，仍抬头看着银时。
银时抓了抓头，眼睛躲闪地看向别处，道。
“阿银我很久没有煮过咖啡了，不知道现在的技术如何。要是不好喝的话，尽管提出来，我去换。”
“嗯，我们会的。”
土方答道。山崎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
“两位请慢用。”
银时鞠了一躬，离开了。
神乐在一旁看到嘴里嘟哝着。
“小银的服务本女王还没有享受过呢阿鲁！还没来多久的土方就先享受了阿鲁！小银不公平！”
正好走到神乐身边的新八听到这段话，拍了拍神乐的肩膀。
“你以前可没少享受过阿银的服务哦，在开店初期的时候。”
“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阿鲁！”
神乐气鼓鼓的说道。
新八叹了口气，道。
“想要还不简单吗？向他撒个娇就有了。”
“对诶，我怎么给忘了阿鲁！”
神乐开心地差点蹦起来。
新八摇摇头。阿银，你好自为之吧。
山崎和土方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山崎拿出来一盒烟和一些折叠起来的钱放在桌子上推到土方面前。
“土方君，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吧。”
土方看着烟盒和钱，凭直觉知道他要的情报在钱里夹着。
“这不太好吧，无功不受禄，恕我不能接受。”
说着把东西重新推回到山崎面前。
山崎正要再把烟和钱推回到土方面前，就被一只手抢了先。土方和山崎心下一惊，抬头看向旁边，银时正拿着烟盒端详着。他们都没有感到银时过来的气息。
“吉米君，阿银我没有说过吗？我们店是不允许收小费的哦。就算要收，也该是我收，今天为你们服务的是阿银我啊。”
银时看着烟盒上的字，正是土方一直抽的牌子。他仔细地观察烟盒，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山崎急忙解释道。
“老板，我不是给他小费，是想表达我的一点心意。”
“想用礼物和钱来收买他吗？土方可不是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点礼物就能被哄得心花怒放，以身许人。要送就得送大的啊，比如一辆轿车什么的，那样，他才能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啊。”
银时拿着烟盒在耳边晃了晃，扔到桌子上。
“我什么东西都不需要。”
土方说道，看着银时的动作，希望他没有发现什么。
“听到了吗？吉米君，他说他什么都不需要哦。”
银时把钱一张一张地打开摊在桌子上。
“诶？怎么这样？”
山崎道，和土方一样，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银时把钱摊开，暗暗握紧拳头，掌心里都是汗。
停，停下！
山崎在心里喊道，他没有想到银时会过来，又会这样把钱摊开，万一被他发现……

银时把最后一张钱摊开，然后张开五指身子前倾撑在桌子上。
“吉米君，你给的钱可真不少啊。不过，你还是收回去吧，我们不能收。”
土方看到银时手里没有东西，看向山崎，山崎也正看着他微微摇头。
“这件事是我欠考虑了，本以为土方君会欣喜接受呢。土方君不会因此讨厌我吧？”
山崎边把钱和烟收起来边看着土方说道。
“不会。”
土方答道，声音略微有些低哑。
银时看到两人的杯子里的咖啡已经没了，问道。
“怎么样？阿银做的咖啡可还合你们的口味？”
“老板，您做的咖啡很好喝的。”
山崎说道，他得回去查一下，是不是自己疏忽忘带来了。但他临走前已经检查过很多遍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有土方做的好喝吗？”
银时挑眉问道。
“……老板要听实话吗？”
“当然是实话。”
“实话就是土方君做的更好喝。”
“阿银我受到暴击了，HP在噌噌地下降啊！再这样下去，阿银我就要死了啊！”
银时不顾自己的形象，蹲下身，捂着胸口哀嚎，引得店里人纷纷侧目。
土方黑线地看着银时出格的动作，起身，向山崎微微欠身。
“山崎先生，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改天再见。”
土方说完就去扶起银时。
“啊，好的，那我就先告辞了。土方君，老板，再见。”
山崎放下咖啡钱，便转身离开。
“诶？你们可以再聊一会儿啊。”
银时顺着土方的力道站起，正了正身形，对着两人说道。
“不用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待山崎离开后，银时收起桌上的钱，偏身在土方耳边说道。
“土方，遇到山崎这样的好人就嫁了吧。”
“我是男人，不会嫁的。”
土方皱眉，收拾好桌子就离开。他有问题想问银时，但他不能问，只能静观其变了。
银时抓了抓头发，轻轻摇了摇头，直接离开了店。

56）
夜里，土方回到万事屋，他的心不能平静。
土方仔细回想着中午发生的一切，特别是在山崎拿出烟和钱之后，银时的一系列动作。从他检查烟盒，到摊开纸钱，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也没有发现从中掉出什么东西，到底是银时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给藏了起来，还是山崎就没有在里面夹有东西。
当初自己鬼使神差地要求在银时在场的时候见面，现在很可能因为这件事而暴露身份甚至性命不保。如果这次平安无事，他得考虑换个时间见面了。
另一边，真选组内，山崎在自己的屋内到处都找了遍，也没有找到他准备的纸张，上面都是和坂田银时有关的信息，还有让土方调查的内容。
山崎颓然地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儿，他来到近藤勋所在的屋子前，叩响了门。

第二日清晨，土方在迷迷糊糊中睡醒，下意识地向旁边看了去，没有看到人。捏了捏眉心，坐起身，把被褥收好。刚走出卧房，就听见开门的声音，以及那一句。
“我回来了。”
土方迎出去，看见银时正在脱鞋，把鞋随地一扔，就走了进来。
银时看到土方出来，边走边说。
“呦，你醒了？最近比较忙，不能早回来了。”
“嗯，没关系。”
土方见银时一如平常的态度，心下松了一口气。
“我今天买了鱼，咱们炖鱼吃吧。”
银时拐进了厨房说道。
“好啊。”
土方应道，走过去将银时的鞋放正，然后折回去，来到厨房，到银时身边。
“我来煮粥。”
“嗯，那就交给你了。”
银时笑笑，看着土方说道。
两人一起做好饭，端着饭菜来到客厅。
“呐，土方。”
“什么？”
土方抬起头，发现对方正认真地看着自己。
“告诉我你的真名吧，我想知道。”
银时一副对新奇事物好奇的样子。
“我的……真名？”
土方迟疑地重复了一遍，他不知道银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哪有人会那么轻易地告诉调查对象自己的真名啊。
“对，可以告诉阿银我吗？”
银时眨巴着眼睛说道。
“……”
土方低下头沉默。一直以来都有一种违和感梗在他的心头，现在更加强烈了，他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为了不扰乱自己的心神，他刻意地忽略，此时，他却忽略不了。
“土方…五郎。”
土方又一次重复了这个名字，这个为他安排的假名字，假身份。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等了许久，听到了一个不是他想要知道的名字，银时的眼神黯淡了一些。
“这个名字就是我的…名字。”
土方没有说“真名”，而是说了“名字”，他欺骗不了对方，也欺骗不了自己。
银时垂下眼帘，默默地吃饭。他知道这个问题强人所难，但他还是想问，并抱着一丝侥幸问出了口。意料之内的，土方给了他假名字，这个他听到过多次的假名字。
果然，还是没那么容易知道啊。
吃完饭，洗过碗，银时铺好被褥，却不急着睡觉。握紧手里的东西，银时来到客厅，土方正要出门。
“土方。”
银时喊道，并随手抛出一个东西。
“嗯？”
土方闻声转头，看到一个东西向自己飞来，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这是什么？”
银时没有回答，在等土方看那东西。
土方摊开手指，眼眶瞬间大了一圈。这不正是山崎给他的情报吗？纸张的折叠方式，和上面的胶纸都是他们真选组所特有的。土方抬起头，吃惊的看着银时。
银时眼睛瞟向别处，抓着头发道。
“这张纸掉到我的袖子里了。”
银时顿了一下又道。
“我看了一下，觉得这应该是你的，就带回来给你了。”
“……”
土方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他的行为令人费解。他说他看过了，然后现在给自己……还是如此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看过里面的内容了？”
“啊，看过了，不过，我只看了一眼，真的只是一眼哦。”
银时竖着一根手指说道。
问题根本不在这里吧！土方低下头，打开纸张，上面的胶纸确实被人撕开过，大致浏览了内容，上面都是关于他的信息。为什么他还能这么冷静？为什么自己还能这样和他说话？
土方把纸攥在拳头里，抬起头，看着银时，对方依然嬉笑的样子。
“啊，对了，和你说一声，阿银我只是个单纯的码头管理员，可不是什么幕后大boss哦。幕后boss什么的，阿银我没兴趣当，也当不了。”
银时歪着头看着手里的纸说道。
“……”
这哪里是看了一眼，分明是全都看过了！土方攥紧的拳头咯吱咯吱地响。
“诶，别握了，再握下去，纸都烂了，就没法看了。”
银时走到土方身边，掰开土方的手指，把纸张从土方的手里拯救出来，放在桌面上，铺展开来，还心疼地吹了吹。
土方皱着眉头，看着银时，他觉得自己可笑。这个在自己看来那么重要的任务，重要的纸条，重要的信息，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甚至，自己的所谓调查对他来说也是一场笑话吧。
“银。”
“嗯？”
银时站起身，把纸条重新折叠好，放进土方的手心里。
“收好，它对你很重要的吧。”
“银，我的调查在你看来就是一场笑话吧？”
土方看着银时的眼睛问道。
“没有哦，阿银我很敬佩你呢。卧底这种事是很辛苦的呢。”
银时笑笑，真心的回答。
土方依然看着银时的眼睛。
“既然看过了这里面的内容，为什么还留着我？还是说，这些信息全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