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土】Lie To Me

冲土,银土,高土。
不是同时,嗯,是土方先生的三任情人吧。
银时死亡,只活在回忆里,介意的请不要看了哦。
会虐,但结局会甜回来。

楼主 MyNameIsGGGG  发布于 2017-01-18 09:51:00 +0800 CST  
【chapter 1.1】
总悟赶到现场的时候,黑发男人坐在地板上,身边白色被单下面盖着的应该就是死者。地上躺着一只玻璃杯,撒出的饮料已经干涸,留下一圈淡淡的渍。

“先生,”他轻声唤,有些怕惊扰男人,“先生,请节哀。”
黑发男人面无表情的盯着那片白色,没有反应,好像总悟的话并不是说给他听的。
“先生,麻烦您——”
“出去说吧,”黑发男人突然开口,目光投在总悟身上,“你们要勘察现场对吗?”
总悟点点头,招呼其他警员。

他见过各种现场,凌乱的血迹,气氛冷且压抑如深冬,家人朋友哭的眼睛红肿,多半还念叨着“不可能啊”,“怎么会呢”。
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现场。

报警的人自称是死者的合租舍友。
“喂,”他声音镇定,“我出差回来,看到我的舍友,死了。”随后流利的报出一串地址。
男人口齿清楚逻辑清晰,冷静得让人生疑。

“我们马上就到。”

五分钟后总悟几乎要怀疑凶手就是这个报警的人了。
男人方才打电话时要是能用“暂时冷静,强装镇定,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能接受现实”来解释,那此刻总悟所见的情形就完全解释不通了。

“先生,我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
男人点点头,抱起胳膊。
“您的姓名?”
“土方十四郎。”
“去世的是——?”
“我的舍友,坂田银时。”
“你们除了合租之外有其他的往来吗?”
“没有。”
“你们合租有多久了?”
“三年。”
“您的职业?”
“律师。”
“您说之前在出差,是去哪?”
“大阪,开一个业内的交流会。”
“去了多久?”
“三天。”
“您回来的时间是?”
“我报警的时间。”
“坂田先生有什么仇人吗?什么人可能想害他?”
“据我所知,没有。”

总悟在随身的笔记本上刷刷记录。土方平静的对答如流。

“您是否介意我去卧室里看看?”
土方摇摇头。
“哪间是坂田先生的卧室?”
他指了指背阴的那间小屋。

这间屋子不能算是卧室,最多是个书房,狭窄,四四方方,像个火柴盒。屋内的陈设也十分简单,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单人床。床上的寝具都收拾的很整齐,有种军队出身的人才会有的一丝不苟。
桌子上的物件也是这样,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外,只有书。总悟看了看,全是关于外科医学的,其中心外科占了很大比重。
这位坂田先生,是不是在自卫队接受过训练的医生呢?总悟猜测着。
他本来想再问些细节,但是山崎来电说有重要情报,只好暂时作罢。

“先生,如果您有什么线索,或是想到什么事情,请和我联系。”
总悟拿出张名片递过去,土方伸手接住,动作温和。
“谢谢,冲田先生。”他轻声说,捏着那张纸片,抬眼看总悟。

那个眼神有种流浪动物的孤独。

总悟回局里路上,土方看他的眼神反复浮现在眼前。
很奇怪,总悟面对过很多眼神,职业让他不得不与恶和悲痛打交道。脏的,坏的,破碎的,绝望的眼神,他都见过,也都能承受,唯独土方那满眼孤独,让他像在晴空万里的夏天遇上暴雨一样,措手不及。

为什么呢?他想不通。

楼主 MyNameIsGGGG  发布于 2017-01-18 09:52:00 +0800 CST  
“组长组长!”刚踏进课室,山崎就急吼吼的冲他挥手。
“怎么了?”
“可以结案啦!”
“哈?现场勘察还没弄完呢你告诉我结案?”
“我们找到了坂田先生的推特账号。”
“所以?”
“看!”山崎把电脑转过来,屏幕对着总悟。
“到此为止,都要结束了——?”总悟念出了那条推文,“这什么意思?”
“绝笔啊。”
“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绝笔?也有可能是凶手登陆他的账号写下,用来反侦察的。”总悟无奈的说,为山崎的武断感到烦恼。
“然而他的推特没有一个关注的人,也没有一个人关注他,这种不被人知道的账号要如何被凶手利用?他能发给谁看啊?悄无声息的绝笔完全就是作者写给自己看的吧?”山崎急着解释。
“证据。”总悟已经不想再废话了。
山崎张张嘴还想反驳,被组长恶狠狠的瞪了回来。

总悟看了眼电脑,坂田银时名字旁边那块小头像上,白发男人笑得又暖又明亮。

会是自杀吗?他不愿忽略任何可能,但是仅凭一条推文就下定论是不行的。

他打开电脑,从数据库里调取坂田银时的信息。
孤儿,患有心脏疾病,唯一的关系人养父是教师,但是在银时十七岁时,养父因为心脏疾病去世。
高中毕业后考入著名医学院,在东京某私立医院上班。
2012年,辞职,离开医院。
从那以后至今,没有就业,一直服用的药物也停止购买,没有信用卡,甚至没有一笔他名下的资金在银行周转。
就好像这个人消失了一样。

总悟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更多的信息库他没有办法查看,要等上面批准。
一时间毫无进展。

没有工作是如何生存的?是某些不会被记录的工作么?未办理执照的酒吧或者投靠黑帮?还是有什么人接济?但是能有什么人接济他长达四年呢?
他的病是要长期服药的,停药带来的危害很大,如果不通过正当渠道购买,那是谁给他药的?
对了,他还是个租客,房东没有把他赶出去,说明他是按时交房租的。
如果他的收入不稳定,或是干脆没有,那会不会需要土方先生为他垫付?
这里有矛盾冲突么?
会不会……
一条条思路在总悟脑中浮现,太多的可能和疑点有待调查。

“组长,尸检结果和现场勘查的报告都出来了,”山崎说着把报告递过来,“看来案子应该移交了。”
“嗯?为什么?”总悟问着,接过山崎递来的一打儿文件。
“死因心脏病,”翻过没什么价值的尸检报告,“这不是挺正常么——”
“物证组提取了现场的一只玻璃杯,不知道你注意没有。那杯子虽然空了,但是残留物分析结果,是吗、啡。”
“吗、啡?”
“是的,死者手上也沾染了一些,总务室的人打算接手了。”

总悟干脆利落的按住电源关了电脑,起身要离开。
“组长你去哪?”山崎喊,“这个移交文件还需要你签字呢!”
“我去找个人问问话。”总悟头也不回的说。
“不是,组长——!”

也许山崎还说了什么,但总悟听不到了。
购买吗、啡,又没有合法的药用记录,这种事情,他的舍友会不会知情?

总悟打着方向盘从停车场冲出去,为自己的所做感到意外。
入行五年,他还从来没有为哪桩案子如此上心,尤其是这桩案子已经不归他管了。


楼主 MyNameIsGGGG  发布于 2017-01-18 09:53:00 +0800 CST  
Chapter1.2
勘察结束的很快,土方一直安静的抱着胳膊旁观,他以为警察会带他去问话,但是没有。
看来警察们不觉得这是一桩谋杀,他们只是接到报警,走个程序,然后结束。

直到警察们离去,土方都没想明白是什么驱使他拨通报警电话的。
也许是潜意识里,暗自担忧着,银时有朝一日会死于非命。

他点起一根烟,在窗边慢悠悠的抽完。
银时不会自杀,土方了解他,他是最不可能放弃希望的那一类人。所以,当土方打开门,看到银时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时候,他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
谋杀。

报警前他认真地看过了现场。没有闯入的痕迹说明是熟人,银时可以允许他进来;根据尸体推断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说明访客白天不便动身;只有一杯饮料,说明访客并没那么受欢迎;没有外伤,也许是下毒,或者别的什么……

想到这,土方发现他不是在冷静的分析,而是在拿着结果反推原因,牵强的找说辞,把罪责怪在他想怪罪的那个人头上。
真糟糕。土方放弃思考。他坐在地上,看着银时蜷缩的身体。那个姿势看起来很难受,像煮熟的虾,于是他找了条白床单把银时盖住。

白是很单纯的颜色,土方想,也许黑更符合银时,或者灰,但是他又记起来银时是喜欢蓝色的,和土方眼睛一样的颜色。

“蓝色是很清澈,很干净的,和你一样”银时是这样解释的。
清澈的人不会说谎,但是土方对那个年轻警察说谎了。其实他这一生谎言无数,只是这次尤其令他迷茫。


——“坂田先生有什么仇人吗?什么人可能想害他?”
——“据我所知,没有。”

很奇怪的心理,报警的行为说明他希望凶手归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被找到,但是有些重要线索,他隐瞒了。
即使他不想隐瞒,也无法说清。

所以傍晚时分,当那个年轻警察急匆匆敲开土方家门时,土方一点都不意外。

“唔,首先我要告诉您,坂田先生的死因是心脏病,突发疾病,嗯,请您节哀。”
“哦,好的,辛苦你们了。”土方松口气。

但是,更大危机在悄然逼近。

“同时我们发现在您舍友的杯子里含有大量违禁药物,而且没有证据证明他购买或正在服用,”总悟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土方,“对此,您有什么要说的?”
“不知道,”土方面无表情地说,“什么都不知道。”
“哦,所以说您毫不知情?”
土方点点头。
“您知道坂田先生的工作,或者收入来源吗?”
“不知道。”
“他有什么异常吗?比如行踪神秘,不和外人交流,经常消失——”
“那对银时来说都是正常的。”
“哈?”土方满意的看到总悟一脸惊讶。
“他从来不和我谈这些没用的,事实上我们基本不交流;他经常消失,但总会回家;我们没有电话或者聊天软件的联络,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彼此的手机号。”
土方语速很快,总悟的神色随着土方的一句句话,越来越迷惑。

“可你们是舍友。”愣了一会儿,总悟干巴巴的说。
“那又如何,他交房租就行,别的无所谓。”

“那好吧,”年轻人看起来有些沮丧,“很抱歉打扰您了。”

“你不带我去警察局?一般发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该做的是,排查社会关系,封锁这里,然后带着技术人员来搜查。”
土方点起一支烟,慢悠悠的说。
“你没有职权调查这个案子,”土方继续说道,“却跑来问我话,这很犯忌讳。”
“这案子让你感兴趣?”

楼主 MyNameIsGGGG  发布于 2017-01-18 09:55:00 +0800 CST  

“没有。”总悟开口,一脸平静。
“那是?”
“没什么,”总悟摇摇头,转身离开,“还会有人来调查的,但不会是我了。”
“如果我跑掉,你麻烦就大了。”土方对总悟的背影说。
“我知道你很清白,”总悟答道,头也不回,“否则干嘛报警。”

总悟走后,土方打开银时存放药物的柜子。他必须在调查的人来之前,把那些不该出现东西销毁。
然而他惊讶的发现,那些药都消失了。
好像银时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似的,提前处理了。

土方看着空荡荡的柜子,手从柜门上无力的滑下来。

“我说,你啊。”土方开口,嗓音嘶哑得不像他。
“你,过分了啊。”

土方闭上眼睛,向后踉跄几步靠在墙上。
后知后觉的悲伤和孤独,巨浪一般席卷天地的朝他拍过来。

——“你们除了合租之外有其他的往来吗?”
——“没有。”

一个谎,因为说过太多次而越发真实。
但“像真的”和“是真的”,终归是不同。

“警察先生,”没有人听,这话就更像是说给自己的,“坂田银时,他是我的恋人——”
“你觉得很清白的人,事实上是最不清白的那个。”

土方慢慢蹲下去,把头抵在膝盖上。

他想起曾经有人跟他说过的话。
“不必惋惜逝者,活着的人才是痛苦的。”

————————————TBC

楼主 MyNameIsGGGG  发布于 2017-01-18 09:56:00 +0800 CST  
Chapter2.1


第二天早上总悟才签了手续,总务室派来的人满脸阴沉的看着他写完最后一笔,然后一句客气话都没有就带走所有卷宗。

“啧,每次看他们那副样子就觉得超不爽啊。”山崎皱着眉头目送那人离开。
“跟他们科长一个德行。”旁边的人附和道。
“我说,你们做好分内的就行了啊,东京还不够乱?”总悟冷冷道。
山崎翻了个白眼,埋头缩到电脑后面。

虽然和手下人说着这样的话,但总悟也并没有仅仅着眼分内的事。

他还是惦记着银时的案子。
也许是因为银时的可疑,也许,是因为土方孤独的眼睛
那双眼睛像冬天结冰的河,冷,却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傲然。
看起来更像是,因为无法冲破冰面而痛苦着的绝望。

总悟觉得自己是在过分解读土方的神情,他很清楚自己在失职,却无法纠正。

这种把当事人挂在心上的情况,总悟从没遇到过,即使是他刚入职时,也没有。
过分投入感情会妨碍他调查,离得越近,视线越狭隘,能看到的就越少。
他很擅长冷眼旁观,天生就会屏蔽外界对自己的干扰。

但是这层绝缘屏障在土方面前失灵了。

翻看手头的案子,山崎他们应该可以处理好,这意味着他有富裕的时间——

“组长你去哪?”
“我有事。”

总悟一边骂着自己有毛病,一边片刻不停的出发。

十五分钟后,空无一人的酒吧街,总悟独自傻站在太阳底下,像个迷路的异乡人。

“还没到营业时间。”
总悟推开登式酒吧的门,站在吧台后面整理酒柜的女人说道,语气平静,声线沙哑。
总悟轻声咳嗽,长相不讨喜的店员偷偷看他一眼,又赶忙低头打扫卫生。
“您是登式女士吗?”
女人转过身来点点头,总悟拿出工作证给她看。

登式看起来并不年轻,花白头发挽成很紧的髻。她化了浓妆,亮闪闪的眼影,和同样亮闪闪的眼神。

“哦,”她扫了一眼总悟的工作证,“所以,警察先生找我做什么?”
“您的租客,坂田银时去世了——”
“哈,”登式哑着嗓子干笑,低头拿出一支烟点上,“或早或晚,人都会死,警察管的还挺宽。”
真是难对付的女人啊,似乎不怎么喜欢警察,总悟在心里暗自叹息。
“我们有理由怀疑他涉嫌走私违禁药品,这是我该管的。”
“你是想问我是否知情,有没有发现什么,对吧?”
“是的。”
登式昂起头喷出口烟,持烟的手指和脖子昂起的角度,确实有些风韵。
总悟隐约觉得她知些什么,但未必会轻易告诉总悟。

“我早就知道他会吃大亏。”她轻声说。
“为什么?”
“所有。”
“请您说具体一些。”
“他怎么死的?”登式问,忽视了总悟的发问。
“心脏病。”
她点点头:“好,好啊。”

楼主 MyNameIsGGGG  发布于 2017-01-20 11:38:00 +0800 CST  
怎么银时身边的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奇怪?不管是土方还是登式,都这样与众不同。
他们的思维好像与这个世界相悖。

“警察先生,原谅我不合时宜的说好,你要理解,到了我这样的年纪,就总是觉得,突然死掉,真是种幸运。”
“呃,是……”总悟把一句客套的节哀硬生生憋回去。

“银时,我认识他很多年了,他读大学的时候,就在我的店里打工,他住我的房子,用工钱抵租金。”登式视线飘忽的望着房间的某个角落,讲故事般的娓娓道来。
“他是个好孩子,只是很多时候,太疯狂。”
“疯狂?您是说他的精神——”
“不,他精神很正常,”登式摇摇头,“只是有些时候,当一个人做出的事越来越不像他自己的时候,我们形容为,他疯了。”

“他做事很少问值不值得,只问愿不愿意,所以,有时候会做傻事,有时候又狡猾的让人害怕。”

“其他的,我只是知道他在服药,别的也不知道更多,”登式熄灭香烟,“我这种半截入土的老太太,年轻人在追求什么,我不懂,也就不去在乎了。”

“感谢您的时间。”总悟说,心情失落。
“顺便一问,您对土方先生有了解吗?”他想了想,补上这句。

像是拿着很多把钥匙,去试着打开很多扇门一样,盲目的到处碰运气。

“啊,那个人啊,”登式长出口气,好像这个名字让她很累,“我不建议你调查他。”

“什么?”
“多听听老人言是有好处的。”登式说着,转身继续整理酒柜,无声的下了逐客令
“为什么?土方先生有什么特别?”总悟急切的问。
银时身边的人都是知情的,可惜他们都不愿意多说半个字。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很危险。”
“他会伤害谁吗?”
“他自己。”
登式丢下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不再理会总悟。

“好吧,打扰您了。”总悟转身离去。

“警察先生。”
就在总悟推开门时,登式叫住他。
“嗯?”
登式依旧在整理酒柜,昏暗光线下她的背影看起来沧桑且悲伤。

“很多时候,都是恶人做恶,却由无辜的人去负责。”
“好人变坏就像水果腐烂一样,分两种,一种是从心里,一种是,从磕破皮的外伤开始。”

她的声音很沙哑,有种引力。总悟听得有些出神,他跟上了登式的思路,却没明白她在暗指什么。
“我明白。”他缓慢的开口,带着满脑子疑惑和思考,迈进屋外灿烂的阳光里。

楼主 MyNameIsGGGG  发布于 2017-01-20 11:39:00 +0800 CST  
Chapter2.2
土方是被调查员砸门的声音吵醒的。
他不能责怪这群人,但也不能容忍他们把房子查了个底朝天后仍然一无所获的迁怒。

总务室的负责人长着高傲的鹰钩鼻,单片镜后面的眉眼神情清高,目中无人。
土方不喜欢他,虽然他和冲田一样严肃,但他的严肃里总有种审判者的威严。

轮不到你来审判我,土方心想,敷衍的回答着他的问题。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负责人反复追问。
“不知道。”土方努力保持耐心。
“技术人员会分析坂田的手机,到那时候你们有过什么联系,我会知道得一清二楚。”男人用平和的语气威胁道。
“尽情去分析吧,”土方笑着点头,“另外,我建议您不要什么都写在手机里,免得哪天出什么意外被分析员看到不该看的。”
“哦,感谢提醒,我得记下来。”男人头也不抬,哒哒的按着键盘。

警察们失望的离开,土方独自坐下来,长出口气。
他累了。

也许这些换做银时会更加应付自如,但是他已经不在了。

土方点起支烟,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收拾下心情。他闭上眼睛回忆银时对他说过的话,回忆银时的表情、眼神、动作,回忆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样子,回忆他习惯的开场白“我说土方……”
越是努力的想,就越是模糊的抓不住。

思念是很奇怪的感情,只有冷不丁被某个场景,某句话,或者某个特定物品激发出的时候,才能称之为思念。

用银时的话讲,银时是土方的心理医生。
这件事说来惭愧,土方一直是不信任心理医生的,他认为人的内心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对其他人打开,尤其是像他这种从头到脚都有需要伪装足够得完美,才能活下去的人。所以当一个医生坐在他对面的扶手椅里,单凭只言片语和几十分钟的相处就下定义时——
哈哈,土方只会笑出来,且笑得充满嘲讽。

换做普通人,因为某些奇怪的恐惧症和税金过高带来的生活压力,而去看心理医生时,他们是可以敞开心扉的,但是土方不行,永远都不行。
曾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去哪里,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用什么立场,甚至要不要和他相爱,都是设计好的。
“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不会发生意外的,”同事曾经这样说过,“所有意外在我们身上,都是精心策划好的。”

所以,土方大概是最不可能找心理医生的那一类人。
但是心理医生会来找他。
很奇怪的说法,类似“be sure your sin will find you out”这样。

银时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土方的生活里,和所有意外又俗气的故事开篇一样,土方独自在酒吧消遣,银时端着杯子凑过来。

“你肯定有什么话想说,却无处可说。”这是银时的第一句话。
土方深深望着银时的眼睛,红色瞳孔有种灼烧的热度,自然而然流露出内心的暖意。
土方很喜欢这样的眼神。他看了太多果决的,杀意弥漫的,冷漠的眼神,如今需要一些不一样的,来让他重新相信活着。

“我伤害了一个人,很深。”
“你陷入了愧疚。”
“是的,”土方点点头,“但我本不该为此感到愧疚。”
“为什么呢?”
“因为伤害他是我的使命。”

银时脸上的疑惑一闪而过,继而兴味盎然的笑了。

“如果还想说什么,来这找我吧。”银时放下一张卡片,意味深长的笑,转身离去。
唐突,又让人很难拒绝的男人。
尤其是那明亮温柔的笑容。

楼主 MyNameIsGGGG  发布于 2017-01-20 11:40:00 +0800 CST  
土方记得那种笑,像被一道光照亮。后来的日子里,当银时面对土方时,脸上常常挂着那种笑。
如今这个笑容像是为了猎杀土方而专门制作的猎刀。

“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不会发生意外的”,也许,银时的出现亦是某种安排呢?

和所有暧昧的相遇一样,他们享受欲望带来的片刻欢愉。
但不同的是,银时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敏锐像手术刀片,精准剥开土方层层包裹的心事。

“你爱他,至少很喜欢他。”
“我伤害的那个人?”
银时点点头。
“被我说中了么?”
“没有,”土方弹掉烟灰,笑道,“错的离谱。”
“既然这样,”银时坐起来,胳膊自然的搭上土方肩膀,“告诉我更多关于你的事,心理医生总能找到正确的答案。”
土方歪头看着银时,白发男人懒散的瞳孔深处,几分警惕和审视被土方捕获。

在无法卸下防备这点上,他们还真是惊人的相似。

“别这么看着我,医生,”土方耳语道,凑上去,“别把我当成你的病人。”
“你就是我的病人,”银时同样低声说,“给我个机会,让我治好你。”
“用什么治?”土方问,贴得更近,甚至可以感受到银时胸膛平稳有力的心跳。
“你觉得爱怎么样?”
“哇,”土方故作惊讶的说,“这个听起来不错,但往往只会加重病情。”

爱是神明的一种怜悯,它为可以互相扶持的两个人安排一场相遇,再用尽机缘巧合让他们相爱。但是,偶尔,它也会残酷的撕裂这份感情,像个下手不知轻重的孩子。
也许只是神明太疼惜银时了,才把他从土方手里带走。

“我会一直拉着你不放开,但如果你非要挣脱,直到胳膊都断掉,我又能怎样呢?”

TBC

楼主 MyNameIsGGGG  发布于 2017-01-20 11:42:00 +0800 CST  
很感谢支持我的朋友们…楼主码子速度还是挺慢的,而且快过年啦,要忙起来了,提前祝新年快乐~

楼主 MyNameIsGGGG  发布于 2017-01-20 12:11:00 +0800 CST  
Chapter 3.1
高杉这个姓氏,若干年前还是权力和荣华的代名词。

高杉晋助的父亲,曾经是在政坛混得风生水起的商人,有资本,有权力,有大群的拥护者和一方势力。
高杉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从小跟着父亲,穿严肃的小礼服,出席各种被闪光灯照亮的场合,在父亲教导下对着名流们微笑,学着说隐晦的话,学着周旋,学着在哪怕一个眼神的细节里给自己留余地。
他被培养成了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然而这样的生活结束于一场政变,同父亲不和的人取得了最后胜利。树倒猢狲散,曾经信誓旦旦的支持者纷纷离去,曾经的盟友一夜间反目成仇。

十七岁的高杉,以为人生唯一的关键字就是:背叛。

也许所有人都以为,一落千丈的生活已经很糟糕了,但是世界总有办法证明它可以更糟糕。
一场带有谋杀意味的车祸夺走了父亲的生命,和高杉的一只眼睛。

从那之后,人们发现高杉消失了,甚至没有出席父亲的葬礼。五年过去,就在人们已经忘记这些时,他的名字伴随着一系列谋杀重新闯进公众视野,像是从天而降的惩罚——
当年所有背叛高杉先生的人,一个接一个死于非命。

他用五年时间把自己从一个充满愤怒的疯子变成了冷静的恶魔。

复仇结束的高杉凭着手腕和能力在黑帮中获取威望。走私,涉毒,暗杀……只要他愿意,就能给警察们出新的难题。

警察们一次次的打击,都没有彻底杀灭高杉的威风。很多人怀疑他暗中操控了几家大型会社,但苦于找不出有力证据。
高杉不是藏着尾巴的狐狸,他是高调的响尾蛇,就算是昭告天下,肆意妄为作恶多端,也没有什么奈何得了他。

除了一个人,土方十四郎。

高杉是足够冰冷的人,人们对他的评价是冷漠无情。
但是高杉认为,极端的冷漠也是一种感情。
真正的无情,是恰到好处的不在乎。
土方就是那样的人。

虽然看似缺乏人性的高杉像座冰山,但他爆发的破坏力更像是火,所到之处全部燃烧殆尽,饕餮一样疯狂吞噬,没有怜悯,没有犹豫,尽情的把美变丑,将无用的躯壳剥离,翻开最黑的本质给世界看。
冰是不同的,冰剔透而宁静,只用一瞬间,让灵魂陷入沉睡,然后不复苏醒。它冻结万物,却保留他们的原样,皮肤的纹理,脸上的惊恐,眼里来不及落下的泪,冰都记得,也都留下。它只要命,别的,它不感兴趣。

土方是像冰一样的人,干净且致命。

自己是如何被这样可怕的小恶魔迷惑,高杉说不清楚。大概人就是这样,总是喜欢自己永远都成为不了的那种。
也许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沉迷在了那双薄冰封冻的蓝色瞳孔中。

“我会保护你。”高杉总是对土方这样说,土方听到这种话也只是笑笑。
高杉知道土方不需要他的保护,土方有手段和胆识,也许有朝一日,会成为比高杉更强大的统治者。
高杉只是太怕会失去他。

“所有事情到了最后都会分崩离析,关键是当那天到来的时候,如何坦然接受。”土方这样说,嚣张的撩起高杉的刘海。
失去眼珠的左眼看起来丑陋且骇人,那是高杉永远都不愿意示人的伤痛,除了土方,谁都没见过这样的高杉。
“你的伤疤,永远都在,但你还是你,永远都是。”

“你是想说,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我么?”
土方笑了,凑上来亲吻高杉。

一眼看不到未来的人,没有未来的人,为什么要去问未来呢?
也许高杉爱上土方,仅仅是为了把“未来”这种东西,具象成一个人。

星辰陨落又升起,宇宙中翻滚不停的相遇和诀别。
好像是做了个很长的梦,醒来的时候,已经浪费了一生。

当一切分崩离析的那天到来时,高杉没有愤怒。
他只是很悲伤。
世间万物都将衰败,所有颜色最后都会变成黑,所有故事都会以悲剧收尾。

“你每次说爱我的时候,心里都很难过吧?”高杉这样问土方,那是他对土方说的倒数第二句话。

最后一句是:“我知道,因为我也是一样。”



楼主 MyNameIsGGGG  发布于 2017-02-02 13:35:00 +0800 CST  
Chapter4
“总悟!”男人嗓音低沉,却是热情的。
“诶?近藤老大!”总悟惊讶道,起身迎上去,“您怎么来了?”
“那个,有话跟你说。”近藤笑着,冲屋外扬扬头,总悟心领神会的跟上前去。

近藤是总悟刚入职时的导师,那时候总务还是最普通的小警察,在机动组做些琐事。近藤当时是搜查课的一把手,如今也是到了更高的岗位。
恐怕,这是上头有话对自己说把。

“总悟,我跟你就不兜圈子了,”近藤神色严肃起来,“总务室的人说,你一直没放弃调查坂田银时的案子?”
“也不能说是调查吧,我只是好奇——”
“不要再越界了,”近藤打断总悟,“我知道,你年轻,很有想法,也渴望做出成绩,但是这件事,你必须放手,这是命令。”
近藤从来没有命令过谁,和他共过事的人都知道,近藤的领导力不是靠地位和命令,相反,他一直很厌恶官场的那一套东西。
能让近藤用上“命令”这样的词汇,会是什么样的事?

“为什么?”总悟骨子里叛逆的劲头上来了,打定主意无视上面对自己的施压。
“因为案子已经交到别的部门了。”
“协助调查的时候也有。”
“这次不需要协助。”
“但我毕竟掌握了一些。”
“你能掌握的别人也能掌握。”

总悟语塞,有些窘迫的沉默下来。
近藤叹口气,缓和了表情,拍拍总悟肩膀。
“你还年轻,和这些条条框框的东西较真没好处,犯不上。”

“但我还是不明白。”
“没什么好明白的,命令,遵守就好了。”
“我总有种感觉,土方十四郎这个人,是问题的关键。”

总悟直视近藤的眼睛,他故意说出这个人的名字,观察近藤眼神中流露的所有情绪。
一瞬间的不安像透过门缝的邪风,刺破近藤坚不可摧的意志,被总悟捕捉。

“都说了让你别管了。”近藤皱起眉掩饰,避开了总悟的话题。
“你们调查过这个人么?我查过,他曾经是我们的同事吧?但是再详细的内容需要权限,是我不能看——”
“够了!”男人焦躁的低吼,好像被刺痛一样。
总悟眯起眼睛。
“果然,我找对了方向。”
近藤抿着嘴唇,懊恼自己方才的失态。

“不管你接下来想做什么,记住我说过的话。”
近藤表情复杂的看着总悟,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转身离开。

理智告诉总悟应该听近藤的话,但内心更大的力量驱使着他。
他想起登式说过的话:
“当一个人做出的事越来越不像他自己的时候,我们形容为,他疯了。”

他拿出手机,翻到一个联系人,按下绿色的通话标志。

“新八,帮我个忙。”
“什么?”
“我需要你黑进警视厅——”
“对不起,做不到。”少年嗓音温和,一板一眼道。
“我知道你可以。”
“好吧,我可以,但是下半辈子都要在监狱里过了。”新八很有耐心的解释。
“只要你不把我供出来,我就可以帮你,反正你也没成年,找个好律师——”
“警察先生不要说梦话了,我很忙,下周要考试的。”对方打断总悟。
“我很清醒。”
“那好吧,警察先生不要作死了,我要挂断了,再——”
“等等!”总悟大喊。
“我要揭发你黑大臣账户的事了!”

沉默。
五秒钟后——

“恶警先生,你很过分啊!当初你答应我,说我会受保护的时候,我就应该看出来你是想利用我!保护个头啊你!根本就是想拉拢一个专门为你服务的黑客吧?太恶劣了!”
少年再也沉不住气,大声吼起来,总悟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一点,才能保护听力不会受损。
“行了你,骂人都没什么花样。”总悟嘀咕道。
“哦!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手里那个破玩意永远都不能开机?”
总悟小心的看一眼手机,好像它会突然爆炸。

“我也没说错啊,你确实没有付出任何代价,连问话都被我省略了。”
“还不是因为我黑的那几个大臣都有来源不明的资产?”
“啊啊,是啊,”总悟理亏的打哈哈,“小孩子的娱乐帮了警察大忙来着。”
“我不是小孩!”少年不服气的反驳,“那也不是娱乐!是技术好吗?”
“好,好。”总悟揉着脑门,打定注意今后绝对不要孩子:这些心思奇怪的家伙该如何沟通啊。

“那么,身怀绝技的志村先生,可不可以再给我施展一番你那惊人的技术,帮我在茫茫的数据之海中找一个人?”总悟恭敬的问。
“可以。”新八勉为其难的答应道。
“等下我给你发过去。”
“好。”

挂断电话,总悟心里被一种膨胀的昂扬感填满。

坂田银时死的很平常,但是与他有关的一切,都神秘得像个故事。
房东言辞隐晦,但明确告诉总悟不要调查土方。
近藤兄一如既往地直白,但史无前例的用命令阻挠。

也许换了别人,真的会识趣的到此为止。
但总悟不是别人,不是安分老实,对规矩命令言听计从的人,他把麻烦混乱当成维他命嚼碎了咽下去,越是棘手危险,越和他胃口。只有当大雾弥漫,连呼吸都不顺畅的时候,他的心才能擦出些热情。

土方十四郎。总悟默念这个名字。

好奇心会害死猫,但总悟不介意。
比起死,无聊才更可怕,像慢性病毒,缓慢且不露痕迹的扼杀一切。

——
TBC


感谢阅读~

楼主 MyNameIsGGGG  发布于 2017-02-02 13:36:00 +0800 CST  
Chapter5
银时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黑发男人,他坐在角落里独自面对一杯酒,半晌也没见喝下多少。
炫目的光照过来又移过去,明暗流转中,男人安静又忧伤的眼睛,映在银时心里。
那是双很好看的眼睛,睫毛垂下浓密如羽,细碎的光芒透过缝隙溢出,瞳孔深处澎湃着海一般的深邃宽广。

早时候可没见这人如此美,银时想,转而记起,上次见他时,他是半昏迷着,没有睁开眼睛,脸上也满是血污。
时过境迁,他还是当年么?

那时候银时还不是地下医生,也还没活成幽灵,作为一名心外科医生,体面平静的穿梭在人潮涌动的城市。
这份平静结束于一个半夜,银时做完急诊手术,正准备回家,走到医院门口时,高杉带着八九个人冲了进来。

后面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电影,只是电影里面横飞的子弹和鲜血都是假的,没有死亡,也没有代价。
高杉拿枪指着银时脑袋,旁人拿什么东西罩住银时眼睛,连拖带拽的把他塞进车里。
银时想反抗,但被制止,枪口冷硬的顶着他后脑勺,车开得很不稳,他能听到忽远忽近的警笛声和开火声。

片刻颠簸后,银时被带到一个地方,眼罩扯掉,室内明亮的光线刺得银时想流泪。
这是一件诊所,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手术台上躺着黑发男人,几个医生模样的人在忙前忙后。

“治好他,”高杉拿枪指着银时脑袋,“他伤得很重,我手下的医生治不了。”

银时大脑像高速运转的处理器一样嗡嗡作响。
他低头看着黑发男人,血浸透绷带洇成一片猩红,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男人一息尚存。
简陋的包扎很快就会失去作用。
他就快死了。
他活该。
跟随撒旦堕落的小恶魔,你去死吧。
银时恨恨的想,嘴角挂着冷笑。
你已经没有未来了。
我也一样。

“你这么想给他陪葬?”
高杉低吼,焦灼的喘息。

子弹乱飞的医院,应声倒地的医护和病人。
都怪这个小恶魔。
只要再拖延一点时间,只要他在手术中做点什么手脚,他有办法让这个小恶魔死。
但首先他要骗过高杉。

“你们几个,给我做助手。”银时平静的开口,对高杉手下的医生说道。
“这没多少麻醉药吧?多准备止疼和镇定剂,让他稳定住。”

这场手术将是一场谋杀。
就在银时进行最关键的步骤时——

“医生,你在救我么?”
男人口齿不清,梦呓般迷离难辨。
但是银时听懂了。

你在救我么?
这句话像电流穿过大脑,打得银时一个激灵。
也许这个小恶魔需要用死来偿还他的罪孽,但那是法庭的事。
作为医生,银时只要治好他,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干过什么。

“是啊,我在救你。”
“谢谢。”

助手给他打了些药,很快他又昏昏然沉睡过去。
银时做完手术,留下助手缝好伤口,离开手术室。

“他会好起来么?”高杉嘶哑的问,听起来憔悴且疲倦。
“会的。”
高杉长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松懈下去,像垮塌的山。

“那我呢?”银时轻声问道。
“我会好起来么?”

“你在医院里开枪,跟警察交火,把我抓到这,就为了救你手底下的小恶魔,他是死不了了,可是我呢?你会放我走吗?就算你放我走,我又有什么脸面回医院?”
银时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他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相反,他语调很轻,放佛浑身力气都用尽了。
“你以为我喜欢他们指着我议论,看啊,那个人就是被高杉抓走,给罪犯治病,最后又安然无恙回来的叛徒啊。”

高杉沉默。

“别再让我看到那个人了。”银时指指手术室,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等等。”高杉叫住他。
银时清楚的听到背后手枪上膛的脆响。
“我必须保护我的人。”高杉冷冷道,嗓音恢复了正常。
像是掉进腊月的冰河,寒意瞬间浸透银时。

枪声响过,世界寂静如死。

银时瞪着眼前木质大门上的弹痕,说不出一句话。
子弹贴着鬓角飞过去,灼痛尖锐的告诉他这不是梦。

“坂田医生已经消失了,没人来过这,没人见过我们。”
“如果你执意要继续存在,那我大概不会失手。”

银时深吸一口气:“老同学久别重逢的方式有很多,高杉先生这还真是别开生面。”
高杉没说话,银时能听到他拨弄枪栓的声音。

“报复么?”
“无所谓,反正你也不会长命,否则生父母干嘛要把你丢在孤儿院呢?”
“老师去世这件事,我很抱歉——”
“哦你当然要抱歉,如果你多做点什么,老师也许就不会死了。”
“我打了急救电话——”
“来不及了,你也有这个病,你心里清楚。老师收养你,一定是明白你的痛苦,想要救你,可是你呢?只是看着他死在你面前。”
“所以我选择这个职业,就是想——”
“没用,”高杉声音很轻,“你最想救的人已经不在了。”
“高杉晋助你还有脸说我没用?”银时转身,高声责问,“我好歹还走在正途,而你呢?老师当年那么维护你,他最担心的就是你会长坏,结果你,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做的事轮不到你来判断对错!”

“你下地狱吧,高杉晋助。”
“不劳费心,我一直在地狱。”

呵,想到这银时笑了,抿一口酒,火辣辣的烧进嗓子里。
下地狱,当年自己还是天真的让人发笑。

他注视着那只黑色头发的小恶魔,站起身,走过去。
过去这么久银时早就释怀了,自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怪不得他,或许他也只是高杉一时兴起的新欢,如今看来也是成了旧爱。
但不论怎样,他还活着,他们都还活着,或好或歹的沉沦在茫茫浮世。他们尽可能远离人群,远离复杂的关系,他们是刀一样锋利的人,被多余的羁绊缠住,会浑身不自在。

银时安稳的坐到男人身旁,注视他的眼睛,听他低沉的嗓音。

然后他想,大约每个人都会在遇见另外某个人的时候,忽然萌生出想和他一起,杀死孤独的念头。

TBC

楼主 MyNameIsGGGG  发布于 2017-02-10 12:04:00 +0800 CST  
我都快忘了我还有这个坑= =
感谢阅读ORZ

楼主 MyNameIsGGGG  发布于 2017-02-10 12:05:00 +0800 CST  
Chapter6
铅灰色天空下,高杉带着手下们穿过寂寂无人的街道。土方独自站在路口,迎接这只庞大队伍。
“在等我?”高杉问道。
“不。”
“你永远不会等我,对吗?”
高杉举起枪,平稳的对准土方心脏。
“那你还给我吧,”他苦笑,“我逼迫你收下的,全还给我。”

『嘭——』

土方从梦里惊醒,一身冷汗,心脏狂跳如擂鼓,撞得他胸腔发疼。
伸手摸摸胸口的伤疤,多年过去,它仿佛还在隐隐作痛。土方闭上眼睛,颓然的躺倒在床上。

没有人可以摆脱过去,因为每个人都是由各种各样的过去塑造而成的。
土方翻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

他想过无数结局,唯独没有想过自己正在经历的这一个。

“你是最有希望,也是最擅长这些的,”上面派来的人这样对土方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希望你能不要辜负。”
土方没有犹豫,他很清楚自己作为一名特工训练至今是为了什么,只是接到任务详细的时候,心还是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那个瞬间不是惊震惊,不是退却,甚至不是恐惧。
多年后土方才明白,那是一种违背底线后的负罪。

“高杉这个人在性方面似乎很随意,没什么避讳,交往,哎,姑且这么说吧,交往过一些人,我们整理了这些人的共同特点,分析出了他的偏好。”
“很巧合,土方先生,大概会是高杉喜欢的类型。”

“我明白了。”土方点头。
“不用勉强,但是,如果,最好——”
“我会尽力。”

利用人的感情是错的么?
利用人的感情,以打击一个恶贯满盈的恐怖分子,是错的么?

土方来不及想这些,就投入了紧锣密鼓的准备中。
组织给他的身份是来自欧洲的亚裔军火走私贩,协同各路战友做了几单大生意,就在道上打响了自己的名气,于是高杉的手下找到他,谈合作。

他们把土方带到一间酒吧的地下室,那里昏暗,狭窄,隔音不好的建材挡不住楼上响亮的音乐。
土方窝在扶手椅里无聊的反复看手表,助手们安静站在一边,当高杉出现时,纷纷行礼。

但是土方没有,他甚至没有站起来,嚣张的坐在原处,昂头看高杉一步一步走近,直视他绿色瞳孔里类似蛇蝎的毒和冷。

这就是我要接近的男人,土方想,舔了舔嘴唇,对高杉微微一笑。

楼上的音乐声穿透一切障碍,冲进土方耳朵里。
女歌手的嗓音有种海的宽广浑厚。
『I'm friend with the monster that's under my bed』


“土方十四郎?”
高杉问,语气里有居高临下的不屑。
土方点头,抱起胳膊打量高杉。
『Get along with the voices inside of my head』


“还真是新人啊。”高杉冷笑。
『You're trying to save me
Stop holding your breath』


“因为年轻?”
『And you think I'm crazy』


“不。”
『You think I'm crazy』


“因为无畏。”
高山眯起眼睛。他只有一只眼睛,让他看起来更加狠戾。
『Well,that's not fair』

土方笑了。
“听。”他指指天花板。

“Well, that's not fair.”

高杉不悦的皱起眉,但目光柔和了下来。
也许他觉得眼前这个小疯子还挺有趣的。

土方没以为高杉在未来的日子里会那样尽心待他。高杉是谨慎多疑的人,若非爱上,绝不会让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停留太久。

在他们相识那年夏天的某个夜晚,高杉开车带土方出了城。
那天罕见的,高杉没有安排随从,只有他,和土方。

“我们去哪?”土方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们最终停在半山腰的一处停车场,附近有旅店,似乎也是个观光的好去处。
但是这样安静的夜晚,有什么好观光的?

“这山上有座神社。”高杉指着长长的石板台阶对土方说。
“什么啊,”土方笑着调侃,“还以为你是无神论者。”
“我不是来参拜的。”高杉说着,拉起土方的手迈上台阶。

这是绝好的抓住高杉的机会,土方想,没有随从,远离人群,安静的黑夜,就连高杉的状态都是少有的放松。
这或许是圈套,但即便如此,只要土方动动手指把暗号发出去,大批人马都将赶到,围剿高杉一人。

土方紧紧抿着嘴唇,黑暗中高杉看不出他的异样。石阶两旁的献灯有明有暗,虫声嘈杂,风温和的吹过来,带着山里草木的潮润,古木郁郁苍苍,在夜风里显现出鬼魅般的婆娑妖娆。
这样美好的夜晚,仿佛一切都不会衰败一般。

“呐,就这里。”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鸟居下,高杉停下来,昂头看着高大的额束。
“你看下面的小镇,那是我的家乡。”高杉指着山下的万家灯火说道。
这样的开场白,土方隐约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
不要想得太多,跟上高杉思路才是他该做的,土方这样告诉自己,于是他摆出一副饶有趣味的表情。
但是高杉并没有看他。

“小时候并不幸福,每当心情低落时,我就跑上山,到这个没什么人参拜的神社里躲清静,坐在石柱底下。”高杉喃喃道,抬手拍拍石柱。
“我经常想,人啊,孤零零的活着,没谁能懂,也没法去懂谁,只有长久陪伴着的物件,见过自己最最真实的一面。”
“尤其是父亲去世后,我经常悄悄来这里,毕竟物件不会死,也不会背叛我。”
“大约,这世上最懂我的,只有这里的草木和石柱吧。”

土方从没见过高杉流露出那样的表情,空寂,茫然,一片荒凉。
他决定放弃这次机会。
这样真的好么?他问自己。是不是因为同高杉相处太久,沾染了不该沾染的感情,萌生出怜悯和不忍呢?
怜悯,真是狂妄自大,高杉活得好好的,过完这会儿,他还是那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徒,他手下的冤魂一个都不会少,他背负的血债一笔都不会消。
可是土方,你在犹豫什么呢?
你在不忍什么?

“我认为你很特别。”高杉说,目光落在土方身上。
他的眼神太烫了,土方有些承受不住。
“哪里特别?”
“你让我觉得,这个世界,稍微有那么一点,一点点的,美好。”
土方笑了,摇摇头:“我有这么重要?”
高杉走过来,从口袋了掏出个亮闪闪的东西。
是一枚指环,很细,但看起来又不像女人的款式。

“你知道,我始终不会按照常理做事,我也,从来不会承诺什么,”高杉捏着指环,在指尖转动,月光把它照的一闪一闪,“你知道这种东西是干什么的么?”
“嗯——指环?”土方不确定的回答。
“对,指环。”高杉点头,拉起土方的左手,把指环戴在土方小指上。
“这是——?”土方没明白高杉的意思,但他清楚,高杉的意思绝对不简单。
“以后再出去疯的时候,最好别把它摘下来。”
“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拒绝的意思。”
土方愣住。

“让你说,你是我的,肯定没什么希望对吧,我不逼你,但是——”
高杉托起土方下巴,直视他的眼睛。
“——也不能是别人的。”

“高杉——”土方轻声说,猛然抱住对方。
“嘿,不至于吧。”高杉轻笑,轻拍土方后背。

他看不到土方此刻震惊的表情,虽然他感觉到了土方凌乱的心跳,但会理解为激动。
那不是激动。

高杉曾经对谁这么认真过么?没有。
高杉曾经在谁面前这样毫无防备么?没有。
高杉曾经和谁提起过自己的童年么?没有。

深深的亏欠压的土方喘不过气。
高杉应该被治罪,被判刑,被惩罚。
但他不应该连爱都得不到。

其实世界上多得是高杉这样的人,天生锋利,但他们中的大部分为了不去伤人,给自己戴上枷锁,磨钝锋刃,并不是用绵里藏针那一套虚伪做派来麻痹别人,他们是真的不想伤人,甚至不惜靠毁坏、扭曲自己,来混一份普通人的日子,朝九晚五,兢兢业业,遵纪守法。偶尔憋点坏水,但都无伤大雅,触不到底线,也亮不起红灯。
他们孤独,也怕孤独,和所有人一样,想要合群,想要热热闹闹的朋友弟兄一大群,只是不巧有了八面玲珑的心眼,和擅长伤人的体魄。他们心有邪念,但也就想想,为了大局,他们不会付诸行动。
但若有朝一日,他们深陷孤立无援的境地,众叛亲离,截然一身,到了那时,心里那点火星,只一瞬,便可成燎原之势。

人活着总要藏起来点什么,总有些不为人知的怪癖和隐疾,对的错的好的坏的,最后剩下的,也仅仅是愿意的和不愿意的。

土方把下巴垫在高杉肩膀上,长出口气,闭上眼睛。


楼主 MyNameIsGGGG  发布于 2017-02-14 13:54:00 +0800 CST  
Chapter7
秋初的清晨,风里已经有了凉意,总悟把卷起的衬衣袖子放下来。
又一年快要过去。
好像叶子从变黄,到掉光,仅仅是一夜之间的事。

和往常所有的早晨一样,总悟提前到办公室,和值夜班的人交接下工作,查看呈上来的各类文件,把他们发到负责各个事项的工作人员桌上。
他本不必做这些,可是养成了习惯,总也改不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总悟接起来。

“警察先生,在忙么?”新八的声音起来很疲倦,颤巍巍的,好像在发抖。
“没。”
“你让我查的人,我找了,一通宵。”
“辛苦你了,”总悟拉开椅子坐下,把手机夹在肩膀上,腾出手拿出纸笔,“有什么消息?”
“警察先生,职权以外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管了。”
“哈?”总悟手指僵在半空中。
“系统不是那么好进的,我花了几个小时构建的服务器十秒钟就被破了,但是幸亏我手速很快。”
“怎样?”
“我只是检索了他的名字,得到一张表格,但是,表格上所有内容都是涂黑的。”
“什么意思?”
“我不能看的意思。”
总悟泄气的把钢笔拍在桌上,靠近椅背里。
“那表格总得有点什么吧?”
“有,是一份特工资料。”
“什么?”总悟猛地坐直身子,椅子下面的弹簧发出危险的嘎吱声。
“他曾经是这个国家的特工。”

像什么东西滑落,啪的一声碎在地上。

“警察先生?”
“我在听。”
“所以说,你不能查就不要去查了,对你对他都有好处。”
“嗯。”总悟轻声说,挂断了电话。

穿堂而过的冷风把总悟吹的打了个冷战。
门开了,近藤站在门口,身边站着被警察押着的新八。

总悟的心脏大概因为跳得太快而坏掉了。

“我告诉过你的,别挑战这些。”近藤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参杂着无奈。
“近藤老大,我——”
“你什么你啊?停职查看,回家好好反思去。”近藤挥挥手,警察退到一边,新八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我早就知道总悟不撞南墙不死心,所以就给他看点,知道怎么回事赶紧打住,”近藤念叨着,伸手揉揉新八肩膀让他放松,“不然你为以为就你那点功夫真能进得了国家系统?”
“我错了。”新八到底是孩子,被这场面一吓,讲话都在发抖。
“好在这事都是我控制的,不然你俩等着被起诉吧。”
“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新八说着,眼泪都快掉下来。
“回去上课,将来本事大了来当技术顾问,得比冲田有出息。”近藤说着,朝总悟哼了一声。

听到近藤这样数落,总悟心里反倒踏实了些。

新八踌躇片刻,离去了。

“总悟你知道你犯了几条么?够蹲多少年?”
“竞合一下大概是——”
“你还真算啊?”近藤狠狠打断总悟,胳膊抽搐一下,好像是克制着没动手打人。
总悟不说话,低头不看近藤。
“我就想不明白了,这个案子怎么让你这么上心,你能感觉到自己不正常的投入了很多感情么?它让你想到什么过去了?还是什么人?没关系,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咱队里也有很多心理咨询师,随时都能帮助你。”近藤说着,口气温和,像在教育不听话的孩子。

“我明白了。”总悟突然抬头,眼神发亮的看着近藤。
“明白就好。”近藤以为说教起了作用,欣慰的说。
“停职查看,也就是说,我现在已经不能算是警察了对吧?”
“嗯,是。”近藤皱眉,一头雾水的答应着。
“感谢老大给我这样的机会。”总悟故意把“感谢”二字说得很重。
近藤的表情就像被什么噎住一样。
“平民身份会更自由一些。”
“你——”近藤指着总悟,大概正在心里搜索合适的词汇反驳总悟。
上班的警员陆续走来,纷纷侧目。
“那我今天就不上班了,”总悟轻快地说,冲近藤挥挥手,“再见,老大。”

“总悟你给我回来!”近藤吼道。总悟听得出,这次老大是真生气了。
趁着还没有更正严重的后果,他还是赶紧跑吧。

总悟迎着人群走向地铁站,手插在口袋里,背影倔强得像个孤注一掷的勇士。

他停下脚步,掂量着近藤问他的话。闭上眼睛,迎着阳光昂起头,视线里充满温暖的,流动的红。
真是好看的颜色,活着的颜色。

“过目不忘”和“一见钟情”之间,有种难以言说的恰似。
他只是久久不能忘记土方蓝色瞳孔深处那片压抑锁闭的天空。
瞬息间迸发的心动就像闪电,能照亮黑暗,也能焚毁一切。

总悟缓缓睁开眼睛,人群从他身侧流过,熙熙攘攘。
也许土方只是一个意外照进他生命的蜃楼,当总悟被人海淹没,即将庸碌一生时,只一眼,就望见了命运给他安排的丰盛和热烈。


TBC


感谢阅读!

楼主 MyNameIsGGGG  发布于 2017-02-14 13:54:00 +0800 CST  
帖子被吞了…等等

楼主 MyNameIsGGGG  发布于 2017-02-19 08:41:00 +0800 CST  
卧槽?是不是又吞了我的帖子。。

楼主 MyNameIsGGGG  发布于 2017-02-19 08:47:00 +0800 CST  

我很绝望

楼主 MyNameIsGGGG  发布于 2017-02-19 08:54:00 +0800 CST  
等我研究一下我哪里写的像小广告了……

楼主 MyNameIsGGGG  发布于 2017-02-19 08:54:00 +0800 CST  

楼主:MyNameIsGGGG

字数:39846

发表时间:2017-01-18 17:5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7-30 14:35:35 +0800 CST

评论数:18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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