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会是坑】《质量效应：连锁反应》（蓝光结局同人）
或者说，这座城市本来就已经让他难以忍受了……不论是无边无际的沙子、愤怒的原著民还是作为后来者却自视颇高的人类……他觉得手中的步圞枪就像野蛮人手里的烧火棍一样，用毫无尊严可言。
现在，他只是按照连姓甚名谁都忘记了的上层人的指示，跟随一支“机械化部队”去“三角楼”进行围剿的部队，朝城市北端前进。
“……！”
原本，任何阿莎丽敌军都应该被圞逼退，不可能有任何嘈杂活动的街道，却突然震动了起来。
“这里是‘飞鱼2号’……地面震感强烈！各单位警戒！”
“‘飞鱼5号’没有发现！……这到底是什么？沙下渗？！”
“不可能，视野内没有可见的沙下渗现象发……（噪声）……”
“？！”
这个时候，“飞鱼2号”的无线电通讯突然断了，同时，在他们身边的一辆也像是找到某种方法，脱离了星球引力一样，自己飞上了天。
站在队伍后列的巴契斯特绞尽脑汁，思考了各种可能性。其中，也有最接近真相，却又不被自我意识轻易承认的选项。
“该死的！这东西是……！……（噪声）……”
很快他就不再怀疑了——那是在一根淡黄色的粗圞壮触须抽圞出地面，像能弯折的刀刃一样把两个人同时腰斩之后。
<沙魔虫……？！>
从他的视角看，地面就像是被鲨鱼背鳍劈开的海浪般翻起。由勘探车改造而来的装甲车，或者随行的步兵，全都被掀到半空中，再摔垮在地上，，或被一张长满牙齿的大嘴吞没……
<赢不了的……>
巴契斯特一辈子都没有与沙魔虫邂逅的好运——他永远不会期待的那种好运。这个老军人在看到那可怕生物的瞬间便放弃了抵抗。这不是出于胆怯，只是由于这以年为单位的时间里，对战争的厌倦，以及凭经验进行的理性思考而已。
也许是命运的讽刺，又或许是那沙魔虫对不惊慌也不愿与其为敌的人的无视——它扭曲盘绕的前进路线突然发生偏转，指向了侧面的另一条街，居然正巧避开了巴契斯特所站的位置。他同僚的一只断手砸在了他的脚边，汩圞汩冒血，但他无动于衷。
巴契斯特仿佛置身事外一样，扭着头，看着已经被沙魔虫破坏得分崩离析的街道、惨叫的伤员和散落一地的装备，接着会过头，望向那沙魔虫飞速挺进时所留下的痕迹。
<你想去哪儿……？>
它顶撞着路面表面的复合材料，沿着笔直的路线往前冲着——低等动物的直觉实在是无法让人理解，但它们就是能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找到食物或出路。
不顾无线电里焦急的呼喊，巴契斯特像是欣赏会动的艺术品一样观察着那条渐行渐远的巨型沙魔虫——它似乎已经接近笼罩着整座殖民地的动能护盾的边缘了。
巴契斯特很好奇，以它自身的质量和力量，那护盾能否把阻碍住它的前进呢？
答案是“不能”。
别说抵挡。这把全部能量都调集来用来支撑外部压力，对内几乎没有一丝一毫考虑的动能护盾，在沙魔虫的嘴触到它的瞬间就崩溃了。
从护盾被破坏的第一秒开始便有以吨为单位计算的沙子，从缺口处涌圞入这个地下空间。海啸般的沙子吞没了最近的街道，而随着缺口的扩大，更多的沙潮落下毫不停歇，在街道之间狂窜着，向周围的街区冲锋。
不论是人类、阿莎丽人还是那些早已死去的普洛仙尸首。不懂敌友之分的自然之力疯狂地向前进逼，撕扯着，吞噬着“普罗科林塔利亚”的一切……
巴契斯特离第一波沙之狂狼不远，而在他被那金色妖龙咬住的瞬间，却有一丝解脱的欣慰闪过了他的脑海——
<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
相比起那些来不及逃窜也无处可逃的阿莎丽沙漠原著民和后圞进人类来说，他们的处境并无多大痛苦。
借助那条食肉巨虫逃出来，并潜藏在它体内的三人，身心所背负的东西，要多上许多……
“8号气囊”的所有通气口尽管都被堵住，察觉到体内异物并感觉不适的沙魔虫却依然能通过运作肌肉来压迫该腔体。气压的瞬间增大与减小都让贾维克、盖拉斯和梅伦难以招架——就算是他们身上护甲的内置计算机都无法让应对运算进行得如此快速。
“我们在地下800公尺！……”
梅伦通过自己从普洛仙电脑里下载的资料数据，与一根圞插在腔室内圞壁上探针的读数对比，来得出沙魔虫目前所在的大概深度——
“……危险！它似乎快要转入垂直移动了！”
沙魔虫皮肤表面的甲壳和纤毛让它能在松软的土地里潜泳一样的移动。如果有必要，它也可以花时间把坚硬的土质弄散。沙魔虫一度被认为是好几个星球的土地荒漠化的原因之一，但不管怎么说，在美狄亚南方大陆这片已经变成沙漠的土地里，它就像在自家游泳池里一样自在——如果没有寄居体内的三个不速之客的话。
一个气囊内的不适感让它颠来颠去，像一条触了电的蛇般在沙海中扭动着向前。周围沙子的压力越小，它的动作也变得越灵活，而贾维克等人所经受的颠簸也就越厉害。这种摇摆游戏让他们过去曾经受的航天适应训练听上去简直只像是在游乐场里玩过山车一样轻松了，但就算如此，梅伦也紧紧抓着那根探针，不让它脱出气囊的内圞壁。
“……200公尺……100公尺……还在上升！……”
“准备……！”
贾维克大吼着，而此时盖拉斯已经醒了——他还不明白自己身处何处，身边的这个普洛仙人又想做什么。
“嗡——！”
沾满血肉的粒子步圞枪在沙魔虫体内吼叫起来。绿色光束在靠外侧的内圞壁上擦过，瞬间就刮掉了一层组织。沙魔虫密集的神经网络让它能感觉到由体内传来的剧痛，但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味地向上冲。
“轰——！”
就在不断下陷的新形成的沙漠盆地中，体长百公尺的沙魔虫钻出了地表，却发现自己依然被大规模的流沙现象拖着向下走，于是又一个猛子扎进沙中，贴着地表向高处前进。
“嗡——！嗡——！”
只要沙魔虫一钻回到地里，贾维克就停止射击。他只在沙魔虫部分身体离开地表时朝外侧开火。几个来回以后，这条沙魔虫终于逃离了流沙的影响范围，而同时，粒子步圞枪发射的分解光束也在沙魔虫的外皮上撕开了第一道口子。
“跳——！”
贾维克靠异能撑大了那个伤口，率先跳了出去——幸好这个位置离地只有不到二十米，三个人靠反推装置或异能在沙地上着陆，毫发无伤。
“哦……造物之母啊……”
梅伦捂着自己的头——
“……就算是在‘欧克’号上我也没和动物的内脏怎么接近过……”
“别忙着放松，”盖拉斯突然高声叫道，“我们还有个朋友要‘照顾’！”
沙魔虫放出他们后就钻进了地里，但没过一会，它就立即恢复过来，想要找出刚刚让长眠初醒的它那么痛苦的原因。
显然，在地表上毫无掩护的贾维克三人行，就是最好的答案。而且，被休眠停滞生理运作五万年后，这条沙魔虫正好饿得不行。
“完了……”
盖拉斯望着那怪物在几百米外突然窜出地面，吼叫着，怒视着自己——
“……这不是个好主意，我一开始就说过……”
在图岑卡上帮助古朗特击败的那条就算了——那只是一只标准的沙魔虫。但被普洛仙人抓到的这个，则是不折不扣的“大家伙”。
何况，这里没有任何一个和他们交过手的人能提供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我知道这有些困难，士兵们……”
贾维克倒是没什么犹豫地端起了粒子步圞枪——
“……但既然走到这一步了，陪我走到最后如何？”
“嗷——！”
那巨兽的吼声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在它再次钻入地面之后，贾维克三人不得不分开瞄准不同的方向，以确保不会被它从背后偷袭。
“轰——！”
理所当然地，凭自己巨大的体形，沙魔虫不认为自己需要从猎物脚下发动袭圞击。它在贾维克前方100公尺处钻出，像瞬间长出的参天大树一样洒下可怖的阴影。
它即将开始它的俯冲，但这智商低下的生物就是没想到，此时此刻，正在俯冲的东西，并不只有它一个。
“嗖——！”
就在贾维克准备叫三人散开，展开一场持久战的时候，一道闪光突然劈开了湛蓝的天空，准确无误击中了那条沙魔虫的头部。
“轰——！”
由于巨大的动能，它的身体前部被打得朝右倾斜过去，偏离了之前的攻击轨迹。同时，金属射流带来的可怕高温让这支巨虫的头颅自发地燃烧起来，很快就使它丧失了自己的思维能力。
“……？”
在那庞大的身躯颤抖着，怦然倒地的同时，划过天际的洁白船影映在了贾维克的视线里。
靠磁流体炮击毙沙魔虫的“SSV诺曼底”号在空中绕出一圈后，在三人头顶缓缓下降。船体腹部的舱门打开了，一个迅捷而又不失风度的身影走了出来。
“你可让人好找啊……普洛仙大将？”
简•谢泼德抱着胳膊，在舱门口挪揄着。
现在，贾维克面对那份中性的优雅，却提不起劲来欣赏——他刚刚带着两个算不上很合作的部下在一座从环境到气氛都压抑到极点的沙漠地下城里呆了一整晚，然后又靠躲在一条沙魔虫的肚子里逃出来。
他现在什么寒暄都不想讲，只想要一瓶冰镇的酒水，但等到他卸下装备，从贾克沃斯医生手中接过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谢泼德原本期待的冷笑话没有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严厉的命令——
“谢泼德……立即通知VR公司，要他们以最快速度把所有装备和人都撤离地面。并且全面检查自己的电子设备，如果发现任何木马或病毒，就直接毁掉。”
“……？”
谢泼德对这种劈头盖脸的话根本没准备，所以愣了几秒才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贾维克？”
“我们快没时间了！……”
普洛仙人急切地说——
“……不管当初把帝国的殖民地毁掉的东西是什么，它很快就会再做一次了！”
“等一下，”谢泼德摆着手，“你到底在说什么？冷静点！”
“……”
贾维克这个时候意识到，由于在极端环境里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他的思路清晰度确实被影响了。这个普洛仙人抱住自己的头，狠命摇晃了几下，然后对谢泼德发问：“我有什么没告诉你的么？”
一头雾水的谢泼德只能耸着肩反问：“你告诉了我些什么么？”
“该死的，好吧，我来告诉你我遇到了什么……”
贾维克将他去沙漠里的理由连带着在那座废弃殖民地里的所见所闻都讲了一遍，并试着重新理清思路。
“所以说，”谢泼德表现得难以相信这个故事，“VR公司的人和阿莎丽人都在那里？”
“是的。他们全都被沙漠吸了进去，但我不确定那个AI一样的东西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且……你把他们都杀掉了？”
最令谢泼德惊讶的就是这个部分——贾维克做了和她作为男人时一样的事情。
在反收割战争爆发前，当谢泼德名义上还在为“塞伯鲁斯”工作的时候，位于巴塔瑞空间的“阿尔法”中继器被星联的肯森博士证明是收割者用来入侵的备用通道，但由于肯森博士本人及其研究团队受到了收割者遗物的深度教化，谢泼德的处理行动遭到了严重阻碍。等他最后能将研究基地所在的小行星推向那个质量中继器时，事实上已经没有时间来通知附近的巴塔瑞星球进行紧急疏散了。
就这样，无数生命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质量中继器被毁时所爆发出的超强辐射能里，但从拖延收割者入侵时间的角度讲，这一巨大牺牲换来的成果是值得的。
不过，谢泼德在确切危机前的果断行动是一回事，贾维克现在前后矛盾的处理方法，不得不另当别论。
“贾维克，我希望你告诉我……”
谢泼德按住那普洛仙人的肩膀——
“……你们普洛仙人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你说的那个和你们说话的声音，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确定那绝不是一个普洛仙VI……我们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现在我们必须赶快做的，是让VR公司把这座星球上的所有人类都撤走。”
“……”
看上去贾维克依然有难言之隐，但谢泼德还是决定相信他。
这次贾维克决定亲自前往面见弗兰克•西摩尔，而谢泼德自然而然地作为随行陪同。
而在穿梭机于“曙光”基地降落的时候，谢泼德又一次感受到——CAT-6兵力的调动变得更勤了。这些佣兵把履带式战车和两足机甲呈批地从仓库里开了出来，或装载弹圞药，或填充燃料。
而当一个活生生的普洛仙人从指挥中心的走廊里走过的时候，忙碌的工作人员中有一半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惊愕地注视着这个活化石。
放在以前，贾维克不会很喜欢这种好奇外加惊奇的目光，但现在他的四只眼前除了即将发生的危机，什么都看不到。
“您好……这位就是……”
“贾维克，‘诺曼底’号舰长兼‘谢泼德突击队’的司令官。”
“幸会……幸会……”
弗兰克有些不自然地朝这个蓝皮肤、大脑袋的生物伸出手，而贾维克紧紧地握住了他。
“……！”
一瞬间，贾维克想要说的话，通过神经信号的高速传导，透过弗兰克的皮肤被送进了他的脑子里。这个男人如被针圞刺了般缩回手，差点跌回椅子。
“你……你干什么？！”
“我想说的都已经告诉你了。”贾维克冷冷地望着这个商人，“西摩尔先生，请立即带你圞的圞人离开。被你们雇来的CAT-6也是。”
“嘿，等……等一下……”
弗兰克整了整衣领，又想掩饰从额头渗出的虚汗——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清楚。”
“很快星球规模的灾难就将在美狄亚发生了。人类，我让你看到了我在那座地下城里看到的东西。满地满地地，都是我族人无人理会的尸首。不想让你身边的人也变成那样的话，就赶快找我说的做。”
谢泼德来不及阻止贾维克，尽管她认为他的口气太过傲慢和急躁了。只是，说出去的话难以收回。
弗兰克把这些像命令一般的句子都听清楚了，而在短暂的惊愕与不理解之后，最终被他作为回应的，是一声又像苦笑又像冷笑的轻叹。
“哈，贾维克中校。我不知道你们普洛仙人的市场管理怎么学的，但我想你们肯定也开过矿吧？”
“问这个做什么？”
“‘问这个做什么’？不如我来问问你……”
弗兰克指着窗外，远处最近矿场所露出来的巨型挖掘机的头部——
“……你要我怎么在几小时内把这种东西搬走到太空上去？还有我们所处的这个建筑？还有两公里外的精炼厂？！”
“没时间搬东西的话，就把人撤走。”
“但设备怎么办？我们把所有东西都丢在这里，阿莎丽人就会把它们全部抢走……天呐，你是不知道这些家伙其实有多喜欢我们的科技产品，光是租借一两部通讯机就能让她们的猎队高兴一整天。如果我们因为一个不明不白的理由全体撤走，她们说不定会自己把精炼厂给烧了……”
“我是在……”
贾维克正要说什么，却被谢泼德用抬起来的胳膊打断。
“西摩尔先生，不好意思，”红发女子朝弗兰克走近几步，“我的长官是一番好意……你应该也看到了，他的同胞们是怎么死在那座地下城里的……”
“但恕我直言，少校……”
弗兰克似乎觉得自己正被耍着玩——
“……你看看窗外的景色？我看不出来除了那些每天射箭的阿莎丽人之外，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我们……我对普洛仙帝国毁灭的历史不了解，但至少我明白这位中校的同胞一定不是被那些蓝色猴子干掉的……”
“有样东西……也许是个AI……会入侵你们的系统，它会让你们的反应堆自行爆炸，并把所有的门窗都锁死……”
“你以为我们的VR公司的电脑那么经不起打击么？……”
弗兰克用像是看原始人一样的眼神看着贾维克——
“……自从VR公司和星联合作后，我们所用的防火墙和杀毒程序便是军用品的级别。如果有任何东西能入侵进来……如果的话……它们一定会被提前发现。”
就算观点不太一致，贾维克和谢泼德此时也发现共同的一点——眼前的这个男人和银河系里大多数的商人没什么两样。他们也许彬彬有礼，但如果有什么人触及了他们或者他们所在团体的既得利益，这些人转眼就会变成古希腊式的雄辩家而不是一般的客服人员。
“但是……”
谢泼德还想说什么，但助理费素妮突然闯进来，急匆匆地对弗兰克说：“先生，我们有情况。”
“……？”
几分钟后，所有人都聚在了主控塔楼的战情中心里。一个巨大屏幕上，正映示着一名在外执行任务的CAT-6成员所看到的东西。
画面在不断抖动，偏转……，是这第一人称的占有者正疲于奔命。
“发生了什么？”
弗兰克向早已在此的斯坦森问道。
“这支掩护两台中型挖掘机……就是挖出那个遗物的挖掘机附近的那支小队，遭到了阿莎丽人的攻击……”
斯坦森转过头，用公事公办的语气答道——
“……他们什么也没干，只是在站岗，那些阿莎丽人就突然出现……”
“轰——！”
一个蓝色的光团突然从屏幕上划过，在半空中爆开成一个黑色的球体，凭空地将一名士兵拉了起来。
“哦该死的！该死的！”
“是奇点——！”
那被异能干涉场拖离地面的年轻人很快就被箭矢射穿了胸膛——只有贾维克用极强的动态视力发觉，飞来的箭矢本身似乎也受到了减重型质量效应的加护影响。
“我们受到攻击！……（噪声）……”
小队指挥官嘶喊着说——
“……敌方人数众多！她们还有空中支援——！”
两只有人驾驭的驰鹰正好从上空划过。它们完全展开的两翼使得它们的影子如蝙蝠般可怕。
“‘勇士’小队和他们的炮艇就快到了。”斯坦森强调着，“撑住，孩子们！”
“恐怕来不及了……她们像疯了一样打过来！……谁能告诉我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当心——！”
一根拖着蓝紫色光环的长矛突然朝“屏幕”刺了过来，然后整个荧屏就陷入了黑暗。
“‘摩西’小队？‘摩西’？！请回话……”
他现在什么寒暄都不想讲，只想要一瓶冰镇的酒水，但等到他卸下装备，从贾克沃斯医生手中接过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谢泼德原本期待的冷笑话没有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严厉的命令——
“谢泼德……立即通知VR公司，要他们以最快速度把所有装备和人都撤离地面。并且全面检查自己的电子设备，如果发现任何木马或病毒，就直接毁掉。”
“……？”
谢泼德对这种劈头盖脸的话根本没准备，所以愣了几秒才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贾维克？”
“我们快没时间了！……”
普洛仙人急切地说——
“……不管当初把帝国的殖民地毁掉的东西是什么，它很快就会再做一次了！”
“等一下，”谢泼德摆着手，“你到底在说什么？冷静点！”
“……”
贾维克这个时候意识到，由于在极端环境里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他的思路清晰度确实被影响了。这个普洛仙人抱住自己的头，狠命摇晃了几下，然后对谢泼德发问：“我有什么没告诉你的么？”
一头雾水的谢泼德只能耸着肩反问：“你告诉了我些什么么？”
“该死的，好吧，我来告诉你我遇到了什么……”
贾维克将他去沙漠里的理由连带着在那座废弃殖民地里的所见所闻都讲了一遍，并试着重新理清思路。
“所以说，”谢泼德表现得难以相信这个故事，“VR公司的人和阿莎丽人都在那里？”
“是的。他们全都被沙漠吸了进去，但我不确定那个AI一样的东西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且……你把他们都杀掉了？”
最令谢泼德惊讶的就是这个部分——贾维克做了和她作为男人时一样的事情。
在反收割战争爆发前，当谢泼德名义上还在为“塞伯鲁斯”工作的时候，位于巴塔瑞空间的“阿尔法”中继器被星联的肯森博士证明是收割者用来入侵的备用通道，但由于肯森博士本人及其研究团队受到了收割者遗物的深度教化，谢泼德的处理行动遭到了严重阻碍。等他最后能将研究基地所在的小行星推向那个质量中继器时，事实上已经没有时间来通知附近的巴塔瑞星球进行紧急疏散了。
就这样，无数生命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质量中继器被毁时所爆发出的超强辐射能里，但从拖延收割者入侵时间的角度讲，这一巨大牺牲换来的成果是值得的。
不过，谢泼德在确切危机前的果断行动是一回事，贾维克现在前后矛盾的处理方法，不得不另当别论。
“贾维克，我希望你告诉我……”
谢泼德按住那普洛仙人的肩膀——
“……你们普洛仙人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你说的那个和你们说话的声音，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确定那绝不是一个普洛仙VI……我们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现在我们必须赶快做的，是让VR公司把这座星球上的所有人类都撤走。”
“……”
看上去贾维克依然有难言之隐，但谢泼德还是决定相信他。
这次贾维克决定亲自前往面见弗兰克•西摩尔，而谢泼德自然而然地作为随行陪同。
而在穿梭机于“曙光”基地降落的时候，谢泼德又一次感受到——CAT-6兵力的调动变得更勤了。这些佣兵把履带式战车和两足机甲呈批地从仓库里开了出来，或装载弹圞药，或填充燃料。
而当一个活生生的普洛仙人从指挥中心的走廊里走过的时候，忙碌的工作人员中有一半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惊愕地注视着这个活化石。
放在以前，贾维克不会很喜欢这种好奇外加惊奇的目光，但现在他的四只眼前除了即将发生的危机，什么都看不到。
“您好……这位就是……”
“贾维克，‘诺曼底’号舰长兼‘谢泼德突击队’的司令官。”
“幸会……幸会……”
弗兰克有些不自然地朝这个蓝皮肤、大脑袋的生物伸出手，而贾维克紧紧地握住了他。
“……！”
一瞬间，贾维克想要说的话，通过神经信号的高速传导，透过弗兰克的皮肤被送进了他的脑子里。这个男人如被针圞刺了般缩回手，差点跌回椅子。
“你……你干什么？！”
“我想说的都已经告诉你了。”贾维克冷冷地望着这个商人，“西摩尔先生，请立即带你圞的圞人离开。被你们雇来的CAT-6也是。”
“嘿，等……等一下……”
弗兰克整了整衣领，又想掩饰从额头渗出的虚汗——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清楚。”
“很快星球规模的灾难就将在美狄亚发生了。人类，我让你看到了我在那座地下城里看到的东西。满地满地地，都是我族人无人理会的尸首。不想让你身边的人也变成那样的话，就赶快找我说的做。”
谢泼德来不及阻止贾维克，尽管她认为他的口气太过傲慢和急躁了。只是，说出去的话难以收回。
弗兰克把这些像命令一般的句子都听清楚了，而在短暂的惊愕与不理解之后，最终被他作为回应的，是一声又像苦笑又像冷笑的轻叹。
“哈，贾维克中校。我不知道你们普洛仙人的市场管理怎么学的，但我想你们肯定也开过矿吧？”
“问这个做什么？”
“‘问这个做什么’？不如我来问问你……”
弗兰克指着窗外，远处最近矿场所露出来的巨型挖掘机的头部——
“……你要我怎么在几小时内把这种东西搬走到太空上去？还有我们所处的这个建筑？还有两公里外的精炼厂？！”
“没时间搬东西的话，就把人撤走。”
“但设备怎么办？我们把所有东西都丢在这里，阿莎丽人就会把它们全部抢走……天呐，你是不知道这些家伙其实有多喜欢我们的科技产品，光是租借一两部通讯机就能让她们的猎队高兴一整天。如果我们因为一个不明不白的理由全体撤走，她们说不定会自己把精炼厂给烧了……”
“我是在……”
贾维克正要说什么，却被谢泼德用抬起来的胳膊打断。
“西摩尔先生，不好意思，”红发女子朝弗兰克走近几步，“我的长官是一番好意……你应该也看到了，他的同胞们是怎么死在那座地下城里的……”
“但恕我直言，少校……”
弗兰克似乎觉得自己正被耍着玩——
“……你看看窗外的景色？我看不出来除了那些每天射箭的阿莎丽人之外，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我们……我对普洛仙帝国毁灭的历史不了解，但至少我明白这位中校的同胞一定不是被那些蓝色猴子干掉的……”
“有样东西……也许是个AI……会入侵你们的系统，它会让你们的反应堆自行爆炸，并把所有的门窗都锁死……”
“你以为我们的VR公司的电脑那么经不起打击么？……”
弗兰克用像是看原始人一样的眼神看着贾维克——
“……自从VR公司和星联合作后，我们所用的防火墙和杀毒程序便是军用品的级别。如果有任何东西能入侵进来……如果的话……它们一定会被提前发现。”
就算观点不太一致，贾维克和谢泼德此时也发现共同的一点——眼前的这个男人和银河系里大多数的商人没什么两样。他们也许彬彬有礼，但如果有什么人触及了他们或者他们所在团体的既得利益，这些人转眼就会变成古希腊式的雄辩家而不是一般的客服人员。
“但是……”
谢泼德还想说什么，但助理费素妮突然闯进来，急匆匆地对弗兰克说：“先生，我们有情况。”
“……？”
几分钟后，所有人都聚在了主控塔楼的战情中心里。一个巨大屏幕上，正映示着一名在外执行任务的CAT-6成员所看到的东西。
画面在不断抖动，偏转……，是这第一人称的占有者正疲于奔命。
“发生了什么？”
弗兰克向早已在此的斯坦森问道。
“这支掩护两台中型挖掘机……就是挖出那个遗物的挖掘机附近的那支小队，遭到了阿莎丽人的攻击……”
斯坦森转过头，用公事公办的语气答道——
“……他们什么也没干，只是在站岗，那些阿莎丽人就突然出现……”
“轰——！”
一个蓝色的光团突然从屏幕上划过，在半空中爆开成一个黑色的球体，凭空地将一名士兵拉了起来。
“哦该死的！该死的！”
“是奇点——！”
那被异能干涉场拖离地面的年轻人很快就被箭矢射穿了胸膛——只有贾维克用极强的动态视力发觉，飞来的箭矢本身似乎也受到了减重型质量效应的加护影响。
“我们受到攻击！……（噪声）……”
小队指挥官嘶喊着说——
“……敌方人数众多！她们还有空中支援——！”
两只有人驾驭的驰鹰正好从上空划过。它们完全展开的两翼使得它们的影子如蝙蝠般可怕。
“‘勇士’小队和他们的炮艇就快到了。”斯坦森强调着，“撑住，孩子们！”
“恐怕来不及了……她们像疯了一样打过来！……谁能告诉我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当心——！”
一根拖着蓝紫色光环的长矛突然朝“屏幕”刺了过来，然后整个荧屏就陷入了黑暗。
“‘摩西’小队？‘摩西’？！请回话……”
弗兰克转过身来，铁青着脸看着贾维克和谢泼德。
“你们可能得回避一下……”
“……”
这一次，两人都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从陷入寂静的战情中心里离去。
“你觉得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谢泼德向贾维克问道。
“我不知道。”贾维克沮丧地说，“但我肯定西摩尔是不会放弃的。”
两人暂时不能介入VR公司和CAT-6之间的军事活动策划，但他们几乎同时想起来，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要值得他们操心。
“我遇到了‘塞伯鲁斯’……”
谢泼德说着，同时回忆着那个男孩从破裂面甲下暴露出的半张脸——
“……还有‘女妖’。”
“……！”
贾维克的神态猛然怔住，而谢泼德将其惊讶的原因与自己的归为一类。
“很惊悚是不是？那一只看上去不像收割者给我们展示的那个品种——她身上散着绿色的光。”
“那个‘塞伯鲁斯’……”
贾维克毫无征兆地结束了刚刚的话题——
“……做了什么？”
“准确的说，在你走后，我做了很多事情。我带着彼得罗夫娜下到比倪奎尔的部落里，想要跟踪半夜里偷偷和一个原著民溜出来的莉亚拉，确定她们想做什么。但我发现‘塞伯鲁斯’的一个特工也在跟着她们。交火惊醒了阿莎丽人，但我们都脱身了。然后一架携带着新发掘遗物的CAT-6的‘铜斑蛇’炮艇被‘女妖’击坠，阿奎娜杀掉了它，可接着你所说的，那个会异能的阿莎丽人，又突然攻击了我们。她说了些和你在地下城里听见的类似的话，但很快就被‘塞伯鲁斯’抓走了。”
“她被抓走了……？”
“你看到了吧？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很多阿莎丽人都突然间学会使用异能了……我猜你肯定想和那个‘先行者’谈谈，但现在恐怕没机会了。‘塞伯鲁斯’的人不光抓走了她，还打伤了你的那只‘鸟’。”
“阿奎娜被打伤了？！”
贾维克发觉自己似乎错过了更多的新闻。
“我不知道那个‘塞伯鲁斯’特工是怎么做到的……我看到了他的脸。他看上去还很年轻，不像职业军人。”
“这个先不管。阿奎娜她……”
“她没事，从一开始就没有生命危险，就只是脑震荡。”
“那个遗物呢？”
贾维克比较关心这个。
“在公司的实验室里。”
幸圞运的是，“谢泼德突击队”的人还保有“使用科技实验设备”的权限。被CAT-6挖出来的那个球形遗物被放在了科研大楼第考古厅第1综合实验室里，等待详尽的分析。
马文博士就在那里，而等他看到了贾维克，他的眼神变得和之前遇到这“活化石”的人一样了。
“天呐……这是如假包换的……”
“博士，我们没有时间了……”
贾维克依然开门见山——
“……我知道你想问我很多问题，但我只能回答你有限的几个：1，我对我族的科技产品并非全知全能；2，这个被你们挖出来的遗物在我看来，并不是用我们的技术制造的；3，我很想知道你们有没有能力解读它里面所隐含的信息。”
“好吧……好吧……”
马文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从贾维克急切的语气中体会到了他这么直接的理由——
“……普洛仙人，其实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不太可能是你们的产品。而且，要我们立即破解它，把它的机构和内存数据全部摸清楚，我觉得不太现实。”
“要花多久？”
“我的人正在努力工作……就目前的进度来看，就算是最乐观的估计，可能也得有三个月……”
“我们没那么多时间。而且，博士，不论你对它多么好奇，我郑重地警告你——绝对不要让它有能力连上任何信息网络。它只能被放在孤立的数据环境中进行测试。”
“你担心它会传染电脑病毒？”
“我在这座星球上的同胞就是被电脑病毒杀光的——这一点我敢保证。”
悲愤与疑惑在贾维克的眼中显现得一清二楚，而马文的背上升上来一股寒意——
<美狄亚啊……你真的是一个身着浸满剧毒衣装的俏女子么？>
——————
2188年6月9日 13:39（当地时间）
半途 半途星恒星系 美狄亚 高轨道 “诺曼底”号
盖拉斯清醒后，对擅自将他打昏的梅伦确实很有意见，不过梅伦选择了退让，让冲突无从爆发。
这个塞拉睿人把自己关在了3号甲板的个人实验室里，经过一个小时的充足睡眠后，他开始整理脑中已有的情报。
贾维克对他透露了多少信息，其实并不重要——特勤组教梅伦的第一条就是“经由别人传递任何情报有可能是错的。”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那么，我看到了什么？>
一座遭到不明力量入侵的普洛仙城市……支撑了五万年之久的动能护盾系统……聚居在地下的阿莎丽人……偶然闯入的人类……冲突……冒名下令的统圞治者……封闭环境……
把所有的线索整理在一起后，它们就纠集成了那座沙漠地下城的模型。但他在这直观的构架里来来回圞回地走着，却总没有一个突破口给梅伦钻出个名堂来。
<不对……不对……>
他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被沙子掩埋的废城里，望着那些变得死气沉沉的普洛仙建筑发呆。梅伦认定自己应该跳出去，从外部观察它。
如果抛开那些花哨的装饰，这处被变成死城的殖民地，究竟像个什么呢？
<哦……是这样么？……>
梅伦突然弄明白了，那片钢铁丛林在贾维克所说的大灾难中被毁灭，却又被易主的动能护盾完整地保存了形式的理由。
这是一座监狱，或者说试验箱……就和梅伦自己实验室里的那几台设备一样，只不过这试验箱里装着的不是几只小动物，而是几千条智慧生命。
阿莎丽人被放进来的原因还不清楚，但梅伦基本可以断定，在人类误入……或者被流沙刻意吸进去之后，实验者的目的就转变了。
那个僵硬声音的拥有者之所以要把本杰明•哈莱鲁引到它的地盘监禁起来，再假以成他的名义对人类群体发号施令，恐怕就是要把一切不稳定情况变成可控条件。
它同时扮演了两种角色——阿莎丽人眼中的神明以及人类的最高首脑。它挑起了两个阵营的对立，但又对其进行暗中操作，看似是在做方向相反的无用功，但梅伦知道，那家伙绝不会那么傻。
梅伦花了一个小时时间列出了他所认为的所有可能性，再以自己的所见所闻为基础，一条一条，小心翼翼地排除掉，又是又灵机一动，列出新的。
最后，停留在他PDA的条目，只剩下了一个——
【实地研究不同级文明接触时所发生的可能状况与应对方案的制定】
只剩下这个了。
纷乱的条件、实地观察的结果、假设还有隐藏在背后的动机……全都符合了。
梅伦觉得这一条推断像是一只潜藏在PDA里的魔鬼，随时可以冲出来把他撕成碎片。
他现在明白那东西明明已经杀光了“普罗科林塔利亚”里的所有普洛仙人，却还要让城市结构维持原状的用意是什么了。同时它还把人类和阿莎丽人一起扯进来关着的理由，也一目了然。
这座城市被沙子掩埋在峡谷地段里，哪怕里面发生天大的事情，只要那护盾不破，外面的人就无从知道。在沙漠里失踪的人全部可以当作意外或者“被沙魔虫吃掉”处理，而其实在万吨黄沙下面，掩藏着一个充满缜密逻辑的可怕秘密。
美狄亚的阿莎丽原著民是低等文明，人类是高等文明，两个文明在两年前就相互接触。“普罗科林塔利亚”的存在恐怕正是那个声音的主人为将来可能发生的状况而设立的拟真试验场，用于预测阿莎丽人和人类之间的互动，判断哪一方的影响力更强，哪一方会在什么条件下占据优势，从而确立实用的应对方针。
<真够聪明的……>
梅伦意识到他们究竟在和怎样的对手打交道了，但他还没把它摸透——那VR公司主管透露的一条情报，结合现在所做出的猜想，只让这位塞拉睿生物学家更为不安，而且他找不到证据。
<不……可以的。>
在望向被放在试验箱里的，自己采集的那几只动植物样本时，梅伦意识到，正是那座沙漠废城给了他灵感。
如果他能在一个微缩景观里完全模拟美狄亚的生态环境，也许就能骗过那可恶家伙所埋下的“伏兵”，并把它们全都揪出来。
“你们可能得回避一下……”
“……”
这一次，两人都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从陷入寂静的战情中心里离去。
“你觉得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谢泼德向贾维克问道。
“我不知道。”贾维克沮丧地说，“但我肯定西摩尔是不会放弃的。”
两人暂时不能介入VR公司和CAT-6之间的军事活动策划，但他们几乎同时想起来，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要值得他们操心。
“我遇到了‘塞伯鲁斯’……”
谢泼德说着，同时回忆着那个男孩从破裂面甲下暴露出的半张脸——
“……还有‘女妖’。”
“……！”
贾维克的神态猛然怔住，而谢泼德将其惊讶的原因与自己的归为一类。
“很惊悚是不是？那一只看上去不像收割者给我们展示的那个品种——她身上散着绿色的光。”
“那个‘塞伯鲁斯’……”
贾维克毫无征兆地结束了刚刚的话题——
“……做了什么？”
“准确的说，在你走后，我做了很多事情。我带着彼得罗夫娜下到比倪奎尔的部落里，想要跟踪半夜里偷偷和一个原著民溜出来的莉亚拉，确定她们想做什么。但我发现‘塞伯鲁斯’的一个特工也在跟着她们。交火惊醒了阿莎丽人，但我们都脱身了。然后一架携带着新发掘遗物的CAT-6的‘铜斑蛇’炮艇被‘女妖’击坠，阿奎娜杀掉了它，可接着你所说的，那个会异能的阿莎丽人，又突然攻击了我们。她说了些和你在地下城里听见的类似的话，但很快就被‘塞伯鲁斯’抓走了。”
“她被抓走了……？”
“你看到了吧？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很多阿莎丽人都突然间学会使用异能了……我猜你肯定想和那个‘先行者’谈谈，但现在恐怕没机会了。‘塞伯鲁斯’的人不光抓走了她，还打伤了你的那只‘鸟’。”
“阿奎娜被打伤了？！”
贾维克发觉自己似乎错过了更多的新闻。
“我不知道那个‘塞伯鲁斯’特工是怎么做到的……我看到了他的脸。他看上去还很年轻，不像职业军人。”
“这个先不管。阿奎娜她……”
“她没事，从一开始就没有生命危险，就只是脑震荡。”
“那个遗物呢？”
贾维克比较关心这个。
“在公司的实验室里。”
幸圞运的是，“谢泼德突击队”的人还保有“使用科技实验设备”的权限。被CAT-6挖出来的那个球形遗物被放在了科研大楼第考古厅第1综合实验室里，等待详尽的分析。
马文博士就在那里，而等他看到了贾维克，他的眼神变得和之前遇到这“活化石”的人一样了。
“天呐……这是如假包换的……”
“博士，我们没有时间了……”
贾维克依然开门见山——
“……我知道你想问我很多问题，但我只能回答你有限的几个：1，我对我族的科技产品并非全知全能；2，这个被你们挖出来的遗物在我看来，并不是用我们的技术制造的；3，我很想知道你们有没有能力解读它里面所隐含的信息。”
“好吧……好吧……”
马文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从贾维克急切的语气中体会到了他这么直接的理由——
“……普洛仙人，其实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不太可能是你们的产品。而且，要我们立即破解它，把它的机构和内存数据全部摸清楚，我觉得不太现实。”
“要花多久？”
“我的人正在努力工作……就目前的进度来看，就算是最乐观的估计，可能也得有三个月……”
“我们没那么多时间。而且，博士，不论你对它多么好奇，我郑重地警告你——绝对不要让它有能力连上任何信息网络。它只能被放在孤立的数据环境中进行测试。”
“你担心它会传染电脑病毒？”
“我在这座星球上的同胞就是被电脑病毒杀光的——这一点我敢保证。”
悲愤与疑惑在贾维克的眼中显现得一清二楚，而马文的背上升上来一股寒意——
<美狄亚啊……你真的是一个身着浸满剧毒衣装的俏女子么？>
——————
2188年6月9日 13:39（当地时间）
半途 半途星恒星系 美狄亚 高轨道 “诺曼底”号
盖拉斯清醒后，对擅自将他打昏的梅伦确实很有意见，不过梅伦选择了退让，让冲突无从爆发。
这个塞拉睿人把自己关在了3号甲板的个人实验室里，经过一个小时的充足睡眠后，他开始整理脑中已有的情报。
贾维克对他透露了多少信息，其实并不重要——特勤组教梅伦的第一条就是“经由别人传递任何情报有可能是错的。”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那么，我看到了什么？>
一座遭到不明力量入侵的普洛仙城市……支撑了五万年之久的动能护盾系统……聚居在地下的阿莎丽人……偶然闯入的人类……冲突……冒名下令的统圞治者……封闭环境……
把所有的线索整理在一起后，它们就纠集成了那座沙漠地下城的模型。但他在这直观的构架里来来回圞回地走着，却总没有一个突破口给梅伦钻出个名堂来。
<不对……不对……>
他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被沙子掩埋的废城里，望着那些变得死气沉沉的普洛仙建筑发呆。梅伦认定自己应该跳出去，从外部观察它。
如果抛开那些花哨的装饰，这处被变成死城的殖民地，究竟像个什么呢？
<哦……是这样么？……>
梅伦突然弄明白了，那片钢铁丛林在贾维克所说的大灾难中被毁灭，却又被易主的动能护盾完整地保存了形式的理由。
这是一座监狱，或者说试验箱……就和梅伦自己实验室里的那几台设备一样，只不过这试验箱里装着的不是几只小动物，而是几千条智慧生命。
阿莎丽人被放进来的原因还不清楚，但梅伦基本可以断定，在人类误入……或者被流沙刻意吸进去之后，实验者的目的就转变了。
那个僵硬声音的拥有者之所以要把本杰明•哈莱鲁引到它的地盘监禁起来，再假以成他的名义对人类群体发号施令，恐怕就是要把一切不稳定情况变成可控条件。
它同时扮演了两种角色——阿莎丽人眼中的神明以及人类的最高首脑。它挑起了两个阵营的对立，但又对其进行暗中操作，看似是在做方向相反的无用功，但梅伦知道，那家伙绝不会那么傻。
梅伦花了一个小时时间列出了他所认为的所有可能性，再以自己的所见所闻为基础，一条一条，小心翼翼地排除掉，又是又灵机一动，列出新的。
最后，停留在他PDA的条目，只剩下了一个——
【实地研究不同级文明接触时所发生的可能状况与应对方案的制定】
只剩下这个了。
纷乱的条件、实地观察的结果、假设还有隐藏在背后的动机……全都符合了。
梅伦觉得这一条推断像是一只潜藏在PDA里的魔鬼，随时可以冲出来把他撕成碎片。
他现在明白那东西明明已经杀光了“普罗科林塔利亚”里的所有普洛仙人，却还要让城市结构维持原状的用意是什么了。同时它还把人类和阿莎丽人一起扯进来关着的理由，也一目了然。
这座城市被沙子掩埋在峡谷地段里，哪怕里面发生天大的事情，只要那护盾不破，外面的人就无从知道。在沙漠里失踪的人全部可以当作意外或者“被沙魔虫吃掉”处理，而其实在万吨黄沙下面，掩藏着一个充满缜密逻辑的可怕秘密。
美狄亚的阿莎丽原著民是低等文明，人类是高等文明，两个文明在两年前就相互接触。“普罗科林塔利亚”的存在恐怕正是那个声音的主人为将来可能发生的状况而设立的拟真试验场，用于预测阿莎丽人和人类之间的互动，判断哪一方的影响力更强，哪一方会在什么条件下占据优势，从而确立实用的应对方针。
<真够聪明的……>
梅伦意识到他们究竟在和怎样的对手打交道了，但他还没把它摸透——那VR公司主管透露的一条情报，结合现在所做出的猜想，只让这位塞拉睿生物学家更为不安，而且他找不到证据。
<不……可以的。>
在望向被放在试验箱里的，自己采集的那几只动植物样本时，梅伦意识到，正是那座沙漠废城给了他灵感。
如果他能在一个微缩景观里完全模拟美狄亚的生态环境，也许就能骗过那可恶家伙所埋下的“伏兵”，并把它们全都揪出来。
——————
2188年6月9日 25:18（当地时间）
半途 半途星恒星系 美狄亚 北方大陆 热雨林区 比倪奎尔聚居地外围
阿莎丽部落白天声势浩大的集圞会自然没有逃过美狄亚卫星监视圈的探测，但就算是VR公司都没想到，有人比他们更快得做出了反应。
两架对外称还处于试验阶段的星联UT-60“贼鸥”式隐形穿梭机，在黑夜中起飞，在树梢上翱翔着。飞行员已保持了好几个小时的无线电静默，在重登载员舱后，那些士兵也静静圞坐在各自的位子上。
布雷德•霍克少校浏览着PDA上所显示的几张照片——一张张蓝色或紫色的面孔看上去都是一个样子。这是必然的，因为就算阿莎丽人的整体感觉接近人类女性，但毕竟后者有千奇百怪的发型作为衬托。好在阿莎丽人……尤其是美狄亚上的原著民，比正统阿莎丽人更喜欢往脸上涂个性化的彩纹。
“小心甄别目标，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使用实弹……”
霍克抬起眼睛扫视部下——
“……我们的目的是比倪奎尔群落的长老会成员。除了她们以外谁都别管，把单子上列好的事情做完就可以了。”
“第7纵队”的优势就在于所有人都是从星联各个部队调来的精英人士，其中还有“N7”级别的“稀有品种”。这在该部队建立的初期引起了一些麻烦，但反收割战争期间的实际需要还是让人类团结一致来解决眼前最大的麻烦。
尽管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第7纵队”所做的任务就是包括了什么。
“第7纵队”直接接受星联军事统帅部的命令，而现在给他们的命令“把比倪奎尔部落内的长老会成员安全地带出，转移到巡洋舰上”。换句话说，就是“绑架她们”。
在银河系中，人类是后圞进种族，但论斗争手段的精炼，人类绝对算得上数一数二。在迈入太空的半个世纪以前，地球阵营尚未得到统一……事实上就算是现在也如此。人类以自己的鲜血浇灌科技之花，同时又用科技泼洒出更多的血。就是在那殖民时代贪婪的殖民时代，人类的先进文明摸索出了压制落后文明的一整套行之有效的策略——避免和他们由愚昧所导致的勇猛直接交战，而是利用他们的愚昧操纵他们的行为。
圣经与黄金的交易只是第一步，也不完全有效，但若是把那些部落内被敬若神明的首脑控制起来，就等于控制了所有人的思想。
<这可一点都不光彩……>
霍克心想。这里的情况就和人类历史的殖民时期一样——先进的文明意外发现了落后的文明，并且两者在经历了初期的友善共处后便步入了敌对状态……也许现在还没有，但迟早会变成这样。
星联害怕VR公司陷入一场与原著民的持久战争，尤其是害怕在局势未定的时候把其他种族牵扯进来，这就是为什么星联才出此下策——在VR公司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派出“第7纵队”来执行绑架任务。
霍克看来，这里和他呆过的巴塔瑞殖民地很像。并不是说地理环境，而是战前的气氛。这使他不禁又陷入以往那种乘着“科迪亚克”在无人区上空飞行的感觉当中，不过他这次搭的不是那些四四方方的穿梭机，而且距他参加第一次作战任务也已经有20圞年之久。
他那时手里只有一把霰圞弹枪，面对的却是数以百计的巴塔瑞当地武装。那段年轻的岁月让他在现在看着沉默不语的同伴时，感觉之所以他认为他们年轻，只是因为自己已经老了的缘故。
“少校？”
“什么事，海维斯中士？”
“最新情报上说阿莎丽人突然间组建起了异能部队……这和之前VR公司报告的‘这座星球上没有异能者’相矛盾。”
“我们有CAT-6提供的交战录像资料作为证据。不会有错的。不管之前那些阿莎丽人是什么样子，现在她们变得危险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必须小心谨慎的原因。”
一分钟后，两架“贼鸥”接近了预定的空投地点。它们朝林间空地快速下降高度，但没有着陆。所有的“第7纵队”特工都从穿梭机两侧跳到地面，接着展开了各自的遮蔽力场。在匿踪效果完全显现之前，他们就像一群鬼魅般，拖着蓝色的弧光冲进了密林里。
所有人的头盔面甲上都有热感仪、战术声呐，甚至还有生物磁场探测装置。 “前方无阻。只发现了一些夜行动物。”
“B队前进，A队跟我迂回。”
综合起来，每个特工所装备的侦测系统足以让他们洞悉前方几百公尺范围内的情况。换在一般战场上，各种干扰、阻断和遮蔽手段会让这个数据大打折扣，但相比而言，和那些连弩都设计不出来阿莎丽原著民交战，就如同在一马平川上拿着枪打猎。
往前步行推进了一公里后，很多人的装备开始回报敌情——比倪奎尔部落于今晚布下的夜间哨兵比以往要多，可她们的数量和位置都在得到了清晰的呈现。
“不必担心，她们看不到我们。保持这个方向，继续前进。”
霍克率领的两支队伍有条不紊地靠近了阿莎丽人所造的围墙。不论是围墙外的巡逻兵还是小塔上的岗哨都没有发现她们曾被好几把M-37K突击步圞枪指着。
“打开墙壁。”
霍克并不顾及这一粗暴举动可能留下的痕迹——若是等到第二天早上，这里的每个阿莎丽人都会知道她们敬爱的领袖们全失踪了，墙上的一两个洞都算什么？
超锋利的单分子切割器没有发出任何噪音地完成了任务——这让比倪奎尔部落引以为傲的，北方大陆唯一能将整个聚居地圈起来的木制围墙，在短短十几秒里就破了个大洞。
8名特工分两批进入了围墙。小心地控制脚步，避免突然的动作，引起遮蔽场效能不稳。就在不到十几步之外，有一队巡逻的猎手从霍克面前经过，但谁都没看到他们。
<这里可真像印第安人的地盘……>
世世代代几乎都是白种人的霍克回忆着自己小时候在历史书上学到的东西，觉得这个时机真是讽刺。
阿莎丽人的屋子有点北美易诺魁部落的风格，但建造工艺又像南美土著……尤其二十一世纪的时候。霍克敢肯定两个星球的人民绝对没有就建筑工艺互相交流过经验，但这又证明了一个有趣的事实——银河系里有机生命的发展轨迹，是有一定共性的。
在抵达位于比倪奎尔村庄心脏的长老会院时，一名部下向霍克报告：“匿踪系统能量还剩下27%。”
这个不太乐观的数据基本适用于所有人——为了避免任何被发现的可能，霍克命令所有人把匿踪装置全程开着。这势必会造成能量的急剧消耗，但以他的时间表作参照，目前的消耗完全在可接受范围内。
“准备进入……”
幸圞运的是，比倪奎尔部落的长老们都住在一起。VR公司给出的调查结果指出，这是一种增强合作机制的发展结果，不过那些社会学者也指出一个奇怪的地方——某些时候，任职长老的阿莎丽人会无条件地听从祭师借神之口所传达的命令。而且，据愿意提供情报的原著民说，这些曾被人类认为是疯言疯语的“神谕”无一例外都起过作用。
多年的征战把霍克变成了一个无圞神圞论者。尽管命令上有把“绑架祭师”作为可选任务，但他要确保主要目标完成才会去考虑次要的。同样，根据VR公司提供的情报，若是长老会出现问题，祭师的作用就会大打折扣。
这间环形房屋的正门有守卫站岗，但没有铁条保护窗子。霍克轻而易举地带人翻了进去，瞄准了在天井站岗的几名阿莎丽女武士。
“放倒她们。”
霍克下令。
4把带消音器的M-37K“黑鹰”型突击步圞枪同时被扣动了扳机——这款步圞枪相当于M-37“猎鹰”榴弹发射器融合了卡圞宾圞枪功能的升级版本。它被开发出来，只供给给“第7纵队”的成员使用。
麻圞醉弹源被切下并发射圞出去的弹粒初速很低，只要不击中几个特定的部位就不会有杀伤效果。中枪的阿莎丽人或惊讶地捂着脖子，或呻圞吟一声，便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Clear.”
“找到各自目标，行动！”
他们要找的阿莎丽女族长一共有5人。她们今晚应该全部在这里，但她们绝不会想到自己住所的门外围上了一群身着黑蓝色作战服的人类士兵。
“吱——”
没有锁的木门就这么被推开了。如果有任何人盯着这边，也顶多觉得奇怪——在这种没有风的夜里，为何5扇门会同时打开？
“黑鹰”的枪管比持有者更先进入屋内。当5名部下分别搜索各自负责房间的时候，霍克带两人留守在外。他相信很快他们就会大功告成——只要找到了熟睡中的5名女族长，他就会发信号给在不远处待命的穿梭机，让它们直接飞进来把特工与人质一起接走。
“长官……”
一名部下的声音很快传来——
“……该死的，你必须过来看看！”
部下的声音有些失衡，这让霍克感到奇怪。
“发生了什么？”他一边往那个房间里走一边说，“报告状况？”
他料想的最坏的情况就是当晚有长老不在村落里，但等他进了那间屋子，却发现目前的情况别说没有写在预案上，就算是想都没有想过。
他们要找的人，已经死了。
屋子内依旧是简谱、自然的风格，放着带有花纹的瓶瓶罐罐还有弓箭、刀具等，可在作为卧室的里屋，在那张吊床的下面，却躺着应该睡在上面的人。
“是被射杀的。”
“怎么会这样的……？”
霍克看着那些在墙上飞溅的血迹与倒在房间当中的阿莎丽女族长的尸体，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被绑架的人。
“长官……我们这边有情况。”
另外4个房间里的人也回报了同样的状况——所有比倪奎尔长老会成员都被杀了。
初步调查的结果显示凶手使用的武器没有受到过质量效应加速——留在尸体内的金属不是弹粒，而是旧时代火圞药武器发射11mm弹头。
这不可能是当地人犯下的暴行，而是人类的杰作。
“有人先我们一步？”
“也许不止一步……”
霍克想起了星联总部发来的警告——“塞伯鲁斯”也在这座星球上展开过行动。“上海”号巡洋舰为此部署了侦测信标以确保不会遭到“塞伯鲁斯”星舰的突然袭圞击。可那些人类异端还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攻击了谢泼德的人，并绑架了一个阿莎丽人。
2188年6月9日 25:18（当地时间）
半途 半途星恒星系 美狄亚 北方大陆 热雨林区 比倪奎尔聚居地外围
阿莎丽部落白天声势浩大的集圞会自然没有逃过美狄亚卫星监视圈的探测，但就算是VR公司都没想到，有人比他们更快得做出了反应。
两架对外称还处于试验阶段的星联UT-60“贼鸥”式隐形穿梭机，在黑夜中起飞，在树梢上翱翔着。飞行员已保持了好几个小时的无线电静默，在重登载员舱后，那些士兵也静静圞坐在各自的位子上。
布雷德•霍克少校浏览着PDA上所显示的几张照片——一张张蓝色或紫色的面孔看上去都是一个样子。这是必然的，因为就算阿莎丽人的整体感觉接近人类女性，但毕竟后者有千奇百怪的发型作为衬托。好在阿莎丽人……尤其是美狄亚上的原著民，比正统阿莎丽人更喜欢往脸上涂个性化的彩纹。
“小心甄别目标，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使用实弹……”
霍克抬起眼睛扫视部下——
“……我们的目的是比倪奎尔群落的长老会成员。除了她们以外谁都别管，把单子上列好的事情做完就可以了。”
“第7纵队”的优势就在于所有人都是从星联各个部队调来的精英人士，其中还有“N7”级别的“稀有品种”。这在该部队建立的初期引起了一些麻烦，但反收割战争期间的实际需要还是让人类团结一致来解决眼前最大的麻烦。
尽管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第7纵队”所做的任务就是包括了什么。
“第7纵队”直接接受星联军事统帅部的命令，而现在给他们的命令“把比倪奎尔部落内的长老会成员安全地带出，转移到巡洋舰上”。换句话说，就是“绑架她们”。
在银河系中，人类是后圞进种族，但论斗争手段的精炼，人类绝对算得上数一数二。在迈入太空的半个世纪以前，地球阵营尚未得到统一……事实上就算是现在也如此。人类以自己的鲜血浇灌科技之花，同时又用科技泼洒出更多的血。就是在那殖民时代贪婪的殖民时代，人类的先进文明摸索出了压制落后文明的一整套行之有效的策略——避免和他们由愚昧所导致的勇猛直接交战，而是利用他们的愚昧操纵他们的行为。
圣经与黄金的交易只是第一步，也不完全有效，但若是把那些部落内被敬若神明的首脑控制起来，就等于控制了所有人的思想。
<这可一点都不光彩……>
霍克心想。这里的情况就和人类历史的殖民时期一样——先进的文明意外发现了落后的文明，并且两者在经历了初期的友善共处后便步入了敌对状态……也许现在还没有，但迟早会变成这样。
星联害怕VR公司陷入一场与原著民的持久战争，尤其是害怕在局势未定的时候把其他种族牵扯进来，这就是为什么星联才出此下策——在VR公司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派出“第7纵队”来执行绑架任务。
霍克看来，这里和他呆过的巴塔瑞殖民地很像。并不是说地理环境，而是战前的气氛。这使他不禁又陷入以往那种乘着“科迪亚克”在无人区上空飞行的感觉当中，不过他这次搭的不是那些四四方方的穿梭机，而且距他参加第一次作战任务也已经有20圞年之久。
他那时手里只有一把霰圞弹枪，面对的却是数以百计的巴塔瑞当地武装。那段年轻的岁月让他在现在看着沉默不语的同伴时，感觉之所以他认为他们年轻，只是因为自己已经老了的缘故。
“少校？”
“什么事，海维斯中士？”
“最新情报上说阿莎丽人突然间组建起了异能部队……这和之前VR公司报告的‘这座星球上没有异能者’相矛盾。”
“我们有CAT-6提供的交战录像资料作为证据。不会有错的。不管之前那些阿莎丽人是什么样子，现在她们变得危险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必须小心谨慎的原因。”
一分钟后，两架“贼鸥”接近了预定的空投地点。它们朝林间空地快速下降高度，但没有着陆。所有的“第7纵队”特工都从穿梭机两侧跳到地面，接着展开了各自的遮蔽力场。在匿踪效果完全显现之前，他们就像一群鬼魅般，拖着蓝色的弧光冲进了密林里。
所有人的头盔面甲上都有热感仪、战术声呐，甚至还有生物磁场探测装置。 “前方无阻。只发现了一些夜行动物。”
“B队前进，A队跟我迂回。”
综合起来，每个特工所装备的侦测系统足以让他们洞悉前方几百公尺范围内的情况。换在一般战场上，各种干扰、阻断和遮蔽手段会让这个数据大打折扣，但相比而言，和那些连弩都设计不出来阿莎丽原著民交战，就如同在一马平川上拿着枪打猎。
往前步行推进了一公里后，很多人的装备开始回报敌情——比倪奎尔部落于今晚布下的夜间哨兵比以往要多，可她们的数量和位置都在得到了清晰的呈现。
“不必担心，她们看不到我们。保持这个方向，继续前进。”
霍克率领的两支队伍有条不紊地靠近了阿莎丽人所造的围墙。不论是围墙外的巡逻兵还是小塔上的岗哨都没有发现她们曾被好几把M-37K突击步圞枪指着。
“打开墙壁。”
霍克并不顾及这一粗暴举动可能留下的痕迹——若是等到第二天早上，这里的每个阿莎丽人都会知道她们敬爱的领袖们全失踪了，墙上的一两个洞都算什么？
超锋利的单分子切割器没有发出任何噪音地完成了任务——这让比倪奎尔部落引以为傲的，北方大陆唯一能将整个聚居地圈起来的木制围墙，在短短十几秒里就破了个大洞。
8名特工分两批进入了围墙。小心地控制脚步，避免突然的动作，引起遮蔽场效能不稳。就在不到十几步之外，有一队巡逻的猎手从霍克面前经过，但谁都没看到他们。
<这里可真像印第安人的地盘……>
世世代代几乎都是白种人的霍克回忆着自己小时候在历史书上学到的东西，觉得这个时机真是讽刺。
阿莎丽人的屋子有点北美易诺魁部落的风格，但建造工艺又像南美土著……尤其二十一世纪的时候。霍克敢肯定两个星球的人民绝对没有就建筑工艺互相交流过经验，但这又证明了一个有趣的事实——银河系里有机生命的发展轨迹，是有一定共性的。
在抵达位于比倪奎尔村庄心脏的长老会院时，一名部下向霍克报告：“匿踪系统能量还剩下27%。”
这个不太乐观的数据基本适用于所有人——为了避免任何被发现的可能，霍克命令所有人把匿踪装置全程开着。这势必会造成能量的急剧消耗，但以他的时间表作参照，目前的消耗完全在可接受范围内。
“准备进入……”
幸圞运的是，比倪奎尔部落的长老们都住在一起。VR公司给出的调查结果指出，这是一种增强合作机制的发展结果，不过那些社会学者也指出一个奇怪的地方——某些时候，任职长老的阿莎丽人会无条件地听从祭师借神之口所传达的命令。而且，据愿意提供情报的原著民说，这些曾被人类认为是疯言疯语的“神谕”无一例外都起过作用。
多年的征战把霍克变成了一个无圞神圞论者。尽管命令上有把“绑架祭师”作为可选任务，但他要确保主要目标完成才会去考虑次要的。同样，根据VR公司提供的情报，若是长老会出现问题，祭师的作用就会大打折扣。
这间环形房屋的正门有守卫站岗，但没有铁条保护窗子。霍克轻而易举地带人翻了进去，瞄准了在天井站岗的几名阿莎丽女武士。
“放倒她们。”
霍克下令。
4把带消音器的M-37K“黑鹰”型突击步圞枪同时被扣动了扳机——这款步圞枪相当于M-37“猎鹰”榴弹发射器融合了卡圞宾圞枪功能的升级版本。它被开发出来，只供给给“第7纵队”的成员使用。
麻圞醉弹源被切下并发射圞出去的弹粒初速很低，只要不击中几个特定的部位就不会有杀伤效果。中枪的阿莎丽人或惊讶地捂着脖子，或呻圞吟一声，便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Clear.”
“找到各自目标，行动！”
他们要找的阿莎丽女族长一共有5人。她们今晚应该全部在这里，但她们绝不会想到自己住所的门外围上了一群身着黑蓝色作战服的人类士兵。
“吱——”
没有锁的木门就这么被推开了。如果有任何人盯着这边，也顶多觉得奇怪——在这种没有风的夜里，为何5扇门会同时打开？
“黑鹰”的枪管比持有者更先进入屋内。当5名部下分别搜索各自负责房间的时候，霍克带两人留守在外。他相信很快他们就会大功告成——只要找到了熟睡中的5名女族长，他就会发信号给在不远处待命的穿梭机，让它们直接飞进来把特工与人质一起接走。
“长官……”
一名部下的声音很快传来——
“……该死的，你必须过来看看！”
部下的声音有些失衡，这让霍克感到奇怪。
“发生了什么？”他一边往那个房间里走一边说，“报告状况？”
他料想的最坏的情况就是当晚有长老不在村落里，但等他进了那间屋子，却发现目前的情况别说没有写在预案上，就算是想都没有想过。
他们要找的人，已经死了。
屋子内依旧是简谱、自然的风格，放着带有花纹的瓶瓶罐罐还有弓箭、刀具等，可在作为卧室的里屋，在那张吊床的下面，却躺着应该睡在上面的人。
“是被射杀的。”
“怎么会这样的……？”
霍克看着那些在墙上飞溅的血迹与倒在房间当中的阿莎丽女族长的尸体，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被绑架的人。
“长官……我们这边有情况。”
另外4个房间里的人也回报了同样的状况——所有比倪奎尔长老会成员都被杀了。
初步调查的结果显示凶手使用的武器没有受到过质量效应加速——留在尸体内的金属不是弹粒，而是旧时代火圞药武器发射11mm弹头。
这不可能是当地人犯下的暴行，而是人类的杰作。
“有人先我们一步？”
“也许不止一步……”
霍克想起了星联总部发来的警告——“塞伯鲁斯”也在这座星球上展开过行动。“上海”号巡洋舰为此部署了侦测信标以确保不会遭到“塞伯鲁斯”星舰的突然袭圞击。可那些人类异端还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攻击了谢泼德的人，并绑架了一个阿莎丽人。
所有女族长的房间都遭到了入侵，而且所有人都被落后的人类火器杀掉了。霍克在他所在的房间里，在不知所措的部下面前踱步，推测着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以及凶手的目的。
“塞伯鲁斯”杀了基恩•洛哈特，然后“塞伯鲁斯”又攻击了“谢泼德突击队”……如果现在这件事也是他们做的，那么他们的根本目的何圞在？
霍克想不出来，事实上他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想了。
“少校，门外有动静！”
守在天井里的特工听见了从建筑正门传来的声音——不只是那两个卫兵，还有别人。
“带上尸体，全队撤退！”
霍克认定，真正的劫持行动已经没有圞意义了，但他还能挽回“损失”。
不管是谁杀了这些部落长老，以这个巧妙的时机来判断，他们一定是想制圞造一个可怕的巧合，让比倪奎尔部落相信是人类发动了无情的手术刀式打击。霍克必须把尸体带走，不然“人类暗圞杀长老会”的事实不光不会让阿莎丽原著民乖乖听令，反而会让她们因为暴怒而发动全面战争。
“‘猎鹰1号’，这里是Sand（沙）。主要目标全部死亡，重复，主要目标全部死亡。我们打算把尸体运出来。立即与我会合。”
“了解。正在与‘猎鹰3号’前往。”
呼叫完穿梭机后，霍克让部下把5具尸体全部装入密封袋里，再集中到天井里。
与此同时，他注意起了门口传来的动静——听上去像是复数的阿莎丽人在交谈。
“探针！”
一名“第7纵队”特工靠到了门上，从手腕处扯出了一根窥镜，从门缝里伸出去。
有两名阿莎丽人被卫兵拦下了，而其中一个并不是原著民中的一员。
“面部识别备案显示……她是莉亚拉•T苏尼。”
“T苏尼……？！”
又一个霍克不愿遇见的情况——这个阿莎丽考古学家兼情报商人自愿前往比倪奎尔部落内，试着融入她们的生活，可她在这个时机出现在这里对霍克的任务一点好处都没有。
“看上去她们快进来了。”
“击晕她们。”
霍克不在乎到底要让多少人倒下。只要没有阿莎丽人发现她们的长老们已经毙命就行。
命令下达后，两名纵队特工突然拉开了长老院的正门。守在门外两侧的阿莎丽武士都被惊呆了。麻圞醉弹粒打她们的胸前，立即放倒了她们。
正在和守卫交涉的丽琪拉和莉亚拉也像被子弹击中了一样愣在原地，但前者也很快就被打晕，后者则被擒拿住拖进了建筑里。
“你们……你们是谁——？！”
她拼命挣扎，却使不出异能——纵队特工受过专门针对异能者的近身战训练，他们知道用怎样的技巧擒住异能者可以抑制住他们的抵圞抗。
“冷静点，莉亚拉•T苏尼。”
“你知道我……？”
“我们不是‘塞伯鲁斯’，我们是星联军圞队。”
“……”
莉亚拉没有确认这一点的真伪。她先去看了那些被“第7纵队”击晕的阿莎丽女武士，又发现了被绑起来，非常像裹尸袋的容器。
“你们做了什么？！”
莉亚拉质问着霍克——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莉亚拉本只是来找圞女族长们面谈，希望在私下的场合弄清楚冲圞突爆发的原因，并尽可能平息事态。她相信自己的交涉能力可以换来和平，可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人类却似乎在嘲笑她的信念。
“我没必要回答你……”
霍克冷冷地说——
“……穿梭机马上就要来了。你也最好跟我们……”
“嘀！嘀！嘀！……”
“？！”
骤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霍克回过头去。
很奇怪——那是从5个女族长的房间里传来的。那吵闹的警告音响彻百米，而且意味着比那更糟的事情。
“天呐……快撤离——！”
此刻所有“第7纵队”成员的脑子里都是同样的想法。，所以没有人质疑这个命令。莉亚拉被霍克从地上拉起来，几乎是被拖着走出大门。
“轰——！”
5个房间内同时涌圞出暴风，接着一半的长老院就在火光和浓烟中毁灭了。木质结构的建筑立即燃圞烧起来，被炸飞的着火木头则加速了这个过程。
“你们……！”
莉亚拉看到的东西让她相信是这些人类做了这一切。事实上她都不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星联的人，因为她以前从未见过这些人。遭遇一而再再而三的意外的霍克没有信心能制住她，于是用手圞枪顶圞住了她的后心。
“对不起……”
“噗！”
麻圞醉弹粒让莉亚拉未能作出任何抵圞抗就昏睡了过去。霍克扔下了她在长老院的正门口，接着让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面甲一角的生物雷达反馈屏上，原本一个个稳定的光点突然移动起来，像细菌繁殖一样聚在一起。
“该死，我们得杀出去了！”
比倪奎尔部落的警钟再次响起。整村的阿莎丽人从睡梦中被惊醒。正在巡逻的武士立即往燃圞烧着的长老院奔去，但在这个过程中自然而然地遭遇了“第7纵队”。
“噗噗噗！”
麻圞醉弹粒射倒了很多人，但在昏迷之前，强烈的自卫意识让不少阿莎丽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放出异能。
“轰——！”
一名纵队特工被扭曲场击中，从护甲到外皮都发生破损。
“我被击中了……！”
“怎么会这么强……”
霍克看到了自己部下的伤情。这点痛不算什么，但他惊异于那些阿莎丽原著民突然爆发出的异能实力。刚刚只有一个人，但如果是被包围的话就完了。
“换实弹！”
他别无选择，只能让所有人把枪膛里的麻圞醉弹源取出来，再装填入常规反有机体弹源。很快他们所见的情形印证了霍克的最坏预想——几乎所有阿莎丽人都像在一夜之间进化出了暗能量调控器官，能到处投掷异能场了。
“噗噗噗！噗噗噗！”
8名纵队特工呈突击队形朝大门杀去。途中遇到的所有阿莎丽人都被立即击倒——她们没有枪圞械，自然也不可能知道枪圞械的厉害，尤其是在它们被专圞业的特工圞人员使用的时候。
“这里是‘猎鹰1号’，我们侦测到部落内发生了爆圞炸……Sand，发生了什么？”
“长老们的房子被炸了！我们正在突围！”
“了解，在第3撤离点会合！”
霍克率领的队伍像一条黑色的毒蛇，蜿蜒着，快速地爬过村庄，并咬死了路上的一切挡路者。就像那一晚的雨夜一样，阿莎丽人不知道是哪一方人类袭圞击了她们，但她们只要知道那是人类就够了。很多人已经看到了8个举着枪跑过村庄的人类，那幽圞灵般的身影在她们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霍克花了不到5分钟时间就带着他的人冲出了村庄。他一路上都数着自己这边的击杀数——差不多有20个。
他心想这一次任务是完全搞砸了——该绑圞架成为工具的人全都成了尸体，而且“人类介入”成了不争的事实。
阿莎丽人没有追上来……或者说她们没有能力追得太紧。霍克他们重新启动了遮蔽装置，在丛林间隐去了自己的踪影。
不过，这套装备并不适用于所有人。
一个安静的身影蹲在树上，也一样拥有光学迷彩设备，而且在他看来，那些被压倒、推离原位的枝叶清晰地展示了“第7纵队”成员的行动路线。
“这里是Scarecrow。‘渔夫’们（Fishers）们已经逃了出来……一个不少。需要我留下一具尸体作为面包屑么？”
“没必要了……”
无线电里传来一个粗哑的男声——
“……他们的行动已经被阿莎丽人确认了。很快我们会知道这场争执的结果。”
“他们看上去毫无防备。”
“别做傻事，吉野。我知道这些人和你有过节，但现在公事公办。”
“明白了。”
保持着对那些星联特工的监圞视，他将已经展开的“猎兔犬”又收回到了背上。
<真圞相很快就大白了。>
——————
2188年6圞月10日 07:20（当地时间）
半途 半途星恒星系 美狄亚 高轨道 “诺曼底”号
昨晚“第7纵队”的特别行动没有通知任何人，哪怕是专门被派来处理美狄亚事务的谢泼德和贾维克。
他们只知道，比倪奎尔聚居地在昨晚半夜突然发生了爆圞炸和交火事圞件，而且被毁的还是被标记为“长老院”的屋子。任何人类都能看出来入侵者是谁，又有谁死了，但问题在于——入侵者究竟属于哪一方？
谢泼德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一场“塞伯鲁斯”发动的袭圞击，可伊蒂报告称有两架穿梭机在事圞件发生后回到了“上圞海”号上——它们本来有隐身系统的掩护，可伊蒂凭借主动扫描装置意外地在比尼奎尔聚居地上空发现了它们并进行了跟圞踪。
“我和杰夫擅自给进行了改装……”
当被谢泼德问到那个设备的来源时，伊蒂冷静地回答——
“……上次‘塞伯鲁斯’隐圞形舰的攻击引起了我的自我防卫欲圞望。”
“想问一下，你哪里来的钱，伊蒂？”
谢泼德知道——“小丑”的工圞资只够买一辆普通的飞车。
“你是在命令我回答么，谢泼德少校？”
“不，”谢泼德笑了一下，“只是好奇。”
而伊蒂还是做出了回答：“杰夫借了我钱，我用来投资股市，并获得了49.932%的收益。”
“到底……是多少钱？”
谢泼德被惊到了，伊蒂接着回答：“升级完探测模块后，剩下的钱是能够把‘诺曼底’按照SR1模式重装一遍那样数量的星币。少校，你会要求我交公么？”
“我……还没想过。但你为什么这么问？”
“从法圞律角度上我依然只是‘诺曼底’号的一部分，没有个人圞权圞利。我靠逻辑预算获得的财产。理论上讲，这是‘谢泼德突击队’的公有财产。”
“没人这么说，”谢泼德立即回答，“伊蒂，你是这艘船的一部分，但也是我们的同伴。”
“谢谢……”
过了几秒，伊蒂才淡淡地说——
“……我很高兴，谢泼德。只是几个月的相处，你便认同了我这个曾被很多人视作威胁的AI。”
“……？”
如果单是声音，谢泼德听不出来这话里是否有其他的意思，但曾被背叛而且干掉了背叛者的她，感觉到伊蒂刚刚所说的内容并不完全表达了她的意思。
“伊蒂，你的认同也很重要……好吧我们扯远了……现在我们能做出的猜想是什么？星联军圞队来此还有别的目的？”
“相关事项你可以去询问一下贾维克。他在观测舱。”
谢泼德于是去了3号甲板，并在那扇窗前，找到了那静静俯视着美狄亚的普洛仙人。
“有阿奎娜的消息么？”
他背对着谢泼德问。
“她会好起来的，贾维克，”谢泼德站到他身边，“但我想知道，这颗星球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所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我也想获得更多圞情报，但美狄亚的地表现在太不稳定，太危险了。”
“我说的不是有关普洛仙殖民地灭圞亡的那一部分……”
谢泼德转过身来直视贾维克——
“……而是普洛仙人在此殖民的理由？”
“……”
贾维克左侧的两只眼睛瞟了谢泼德一眼，而这在后者看来，是一种心虚的表示。
“或者我该换个问题——普洛仙人为什么要把阿莎丽人带到这里来？你们对阿莎丽人做了什么？”
“塞伯鲁斯”杀了基恩•洛哈特，然后“塞伯鲁斯”又攻击了“谢泼德突击队”……如果现在这件事也是他们做的，那么他们的根本目的何圞在？
霍克想不出来，事实上他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想了。
“少校，门外有动静！”
守在天井里的特工听见了从建筑正门传来的声音——不只是那两个卫兵，还有别人。
“带上尸体，全队撤退！”
霍克认定，真正的劫持行动已经没有圞意义了，但他还能挽回“损失”。
不管是谁杀了这些部落长老，以这个巧妙的时机来判断，他们一定是想制圞造一个可怕的巧合，让比倪奎尔部落相信是人类发动了无情的手术刀式打击。霍克必须把尸体带走，不然“人类暗圞杀长老会”的事实不光不会让阿莎丽原著民乖乖听令，反而会让她们因为暴怒而发动全面战争。
“‘猎鹰1号’，这里是Sand（沙）。主要目标全部死亡，重复，主要目标全部死亡。我们打算把尸体运出来。立即与我会合。”
“了解。正在与‘猎鹰3号’前往。”
呼叫完穿梭机后，霍克让部下把5具尸体全部装入密封袋里，再集中到天井里。
与此同时，他注意起了门口传来的动静——听上去像是复数的阿莎丽人在交谈。
“探针！”
一名“第7纵队”特工靠到了门上，从手腕处扯出了一根窥镜，从门缝里伸出去。
有两名阿莎丽人被卫兵拦下了，而其中一个并不是原著民中的一员。
“面部识别备案显示……她是莉亚拉•T苏尼。”
“T苏尼……？！”
又一个霍克不愿遇见的情况——这个阿莎丽考古学家兼情报商人自愿前往比倪奎尔部落内，试着融入她们的生活，可她在这个时机出现在这里对霍克的任务一点好处都没有。
“看上去她们快进来了。”
“击晕她们。”
霍克不在乎到底要让多少人倒下。只要没有阿莎丽人发现她们的长老们已经毙命就行。
命令下达后，两名纵队特工突然拉开了长老院的正门。守在门外两侧的阿莎丽武士都被惊呆了。麻圞醉弹粒打她们的胸前，立即放倒了她们。
正在和守卫交涉的丽琪拉和莉亚拉也像被子弹击中了一样愣在原地，但前者也很快就被打晕，后者则被擒拿住拖进了建筑里。
“你们……你们是谁——？！”
她拼命挣扎，却使不出异能——纵队特工受过专门针对异能者的近身战训练，他们知道用怎样的技巧擒住异能者可以抑制住他们的抵圞抗。
“冷静点，莉亚拉•T苏尼。”
“你知道我……？”
“我们不是‘塞伯鲁斯’，我们是星联军圞队。”
“……”
莉亚拉没有确认这一点的真伪。她先去看了那些被“第7纵队”击晕的阿莎丽女武士，又发现了被绑起来，非常像裹尸袋的容器。
“你们做了什么？！”
莉亚拉质问着霍克——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莉亚拉本只是来找圞女族长们面谈，希望在私下的场合弄清楚冲圞突爆发的原因，并尽可能平息事态。她相信自己的交涉能力可以换来和平，可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人类却似乎在嘲笑她的信念。
“我没必要回答你……”
霍克冷冷地说——
“……穿梭机马上就要来了。你也最好跟我们……”
“嘀！嘀！嘀！……”
“？！”
骤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霍克回过头去。
很奇怪——那是从5个女族长的房间里传来的。那吵闹的警告音响彻百米，而且意味着比那更糟的事情。
“天呐……快撤离——！”
此刻所有“第7纵队”成员的脑子里都是同样的想法。，所以没有人质疑这个命令。莉亚拉被霍克从地上拉起来，几乎是被拖着走出大门。
“轰——！”
5个房间内同时涌圞出暴风，接着一半的长老院就在火光和浓烟中毁灭了。木质结构的建筑立即燃圞烧起来，被炸飞的着火木头则加速了这个过程。
“你们……！”
莉亚拉看到的东西让她相信是这些人类做了这一切。事实上她都不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星联的人，因为她以前从未见过这些人。遭遇一而再再而三的意外的霍克没有信心能制住她，于是用手圞枪顶圞住了她的后心。
“对不起……”
“噗！”
麻圞醉弹粒让莉亚拉未能作出任何抵圞抗就昏睡了过去。霍克扔下了她在长老院的正门口，接着让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面甲一角的生物雷达反馈屏上，原本一个个稳定的光点突然移动起来，像细菌繁殖一样聚在一起。
“该死，我们得杀出去了！”
比倪奎尔部落的警钟再次响起。整村的阿莎丽人从睡梦中被惊醒。正在巡逻的武士立即往燃圞烧着的长老院奔去，但在这个过程中自然而然地遭遇了“第7纵队”。
“噗噗噗！”
麻圞醉弹粒射倒了很多人，但在昏迷之前，强烈的自卫意识让不少阿莎丽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放出异能。
“轰——！”
一名纵队特工被扭曲场击中，从护甲到外皮都发生破损。
“我被击中了……！”
“怎么会这么强……”
霍克看到了自己部下的伤情。这点痛不算什么，但他惊异于那些阿莎丽原著民突然爆发出的异能实力。刚刚只有一个人，但如果是被包围的话就完了。
“换实弹！”
他别无选择，只能让所有人把枪膛里的麻圞醉弹源取出来，再装填入常规反有机体弹源。很快他们所见的情形印证了霍克的最坏预想——几乎所有阿莎丽人都像在一夜之间进化出了暗能量调控器官，能到处投掷异能场了。
“噗噗噗！噗噗噗！”
8名纵队特工呈突击队形朝大门杀去。途中遇到的所有阿莎丽人都被立即击倒——她们没有枪圞械，自然也不可能知道枪圞械的厉害，尤其是在它们被专圞业的特工圞人员使用的时候。
“这里是‘猎鹰1号’，我们侦测到部落内发生了爆圞炸……Sand，发生了什么？”
“长老们的房子被炸了！我们正在突围！”
“了解，在第3撤离点会合！”
霍克率领的队伍像一条黑色的毒蛇，蜿蜒着，快速地爬过村庄，并咬死了路上的一切挡路者。就像那一晚的雨夜一样，阿莎丽人不知道是哪一方人类袭圞击了她们，但她们只要知道那是人类就够了。很多人已经看到了8个举着枪跑过村庄的人类，那幽圞灵般的身影在她们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霍克花了不到5分钟时间就带着他的人冲出了村庄。他一路上都数着自己这边的击杀数——差不多有20个。
他心想这一次任务是完全搞砸了——该绑圞架成为工具的人全都成了尸体，而且“人类介入”成了不争的事实。
阿莎丽人没有追上来……或者说她们没有能力追得太紧。霍克他们重新启动了遮蔽装置，在丛林间隐去了自己的踪影。
不过，这套装备并不适用于所有人。
一个安静的身影蹲在树上，也一样拥有光学迷彩设备，而且在他看来，那些被压倒、推离原位的枝叶清晰地展示了“第7纵队”成员的行动路线。
“这里是Scarecrow。‘渔夫’们（Fishers）们已经逃了出来……一个不少。需要我留下一具尸体作为面包屑么？”
“没必要了……”
无线电里传来一个粗哑的男声——
“……他们的行动已经被阿莎丽人确认了。很快我们会知道这场争执的结果。”
“他们看上去毫无防备。”
“别做傻事，吉野。我知道这些人和你有过节，但现在公事公办。”
“明白了。”
保持着对那些星联特工的监圞视，他将已经展开的“猎兔犬”又收回到了背上。
<真圞相很快就大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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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8年6圞月10日 07:20（当地时间）
半途 半途星恒星系 美狄亚 高轨道 “诺曼底”号
昨晚“第7纵队”的特别行动没有通知任何人，哪怕是专门被派来处理美狄亚事务的谢泼德和贾维克。
他们只知道，比倪奎尔聚居地在昨晚半夜突然发生了爆圞炸和交火事圞件，而且被毁的还是被标记为“长老院”的屋子。任何人类都能看出来入侵者是谁，又有谁死了，但问题在于——入侵者究竟属于哪一方？
谢泼德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一场“塞伯鲁斯”发动的袭圞击，可伊蒂报告称有两架穿梭机在事圞件发生后回到了“上圞海”号上——它们本来有隐身系统的掩护，可伊蒂凭借主动扫描装置意外地在比尼奎尔聚居地上空发现了它们并进行了跟圞踪。
“我和杰夫擅自给进行了改装……”
当被谢泼德问到那个设备的来源时，伊蒂冷静地回答——
“……上次‘塞伯鲁斯’隐圞形舰的攻击引起了我的自我防卫欲圞望。”
“想问一下，你哪里来的钱，伊蒂？”
谢泼德知道——“小丑”的工圞资只够买一辆普通的飞车。
“你是在命令我回答么，谢泼德少校？”
“不，”谢泼德笑了一下，“只是好奇。”
而伊蒂还是做出了回答：“杰夫借了我钱，我用来投资股市，并获得了49.932%的收益。”
“到底……是多少钱？”
谢泼德被惊到了，伊蒂接着回答：“升级完探测模块后，剩下的钱是能够把‘诺曼底’按照SR1模式重装一遍那样数量的星币。少校，你会要求我交公么？”
“我……还没想过。但你为什么这么问？”
“从法圞律角度上我依然只是‘诺曼底’号的一部分，没有个人圞权圞利。我靠逻辑预算获得的财产。理论上讲，这是‘谢泼德突击队’的公有财产。”
“没人这么说，”谢泼德立即回答，“伊蒂，你是这艘船的一部分，但也是我们的同伴。”
“谢谢……”
过了几秒，伊蒂才淡淡地说——
“……我很高兴，谢泼德。只是几个月的相处，你便认同了我这个曾被很多人视作威胁的AI。”
“……？”
如果单是声音，谢泼德听不出来这话里是否有其他的意思，但曾被背叛而且干掉了背叛者的她，感觉到伊蒂刚刚所说的内容并不完全表达了她的意思。
“伊蒂，你的认同也很重要……好吧我们扯远了……现在我们能做出的猜想是什么？星联军圞队来此还有别的目的？”
“相关事项你可以去询问一下贾维克。他在观测舱。”
谢泼德于是去了3号甲板，并在那扇窗前，找到了那静静俯视着美狄亚的普洛仙人。
“有阿奎娜的消息么？”
他背对着谢泼德问。
“她会好起来的，贾维克，”谢泼德站到他身边，“但我想知道，这颗星球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所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我也想获得更多圞情报，但美狄亚的地表现在太不稳定，太危险了。”
“我说的不是有关普洛仙殖民地灭圞亡的那一部分……”
谢泼德转过身来直视贾维克——
“……而是普洛仙人在此殖民的理由？”
“……”
贾维克左侧的两只眼睛瞟了谢泼德一眼，而这在后者看来，是一种心虚的表示。
“或者我该换个问题——普洛仙人为什么要把阿莎丽人带到这里来？你们对阿莎丽人做了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早就该被想到了，只是另一种似乎更为合理的猜想让很多人忽略了这一种可能性。
很多人从这座星球平和的生态环境中作出猜想，认为美狄亚可能是阿莎丽人真正的故乡。普洛仙人可能因为看出她们的异能潜力，所以刻意把她们转移到零素矿藏更丰富的瑟西亚，好让其更好地发展。
可是谢泼德察觉到问题可能并非如此——美狄亚上的阿莎丽人一开始被证明毫无异能潜力，VR公司和CAT-6也就忽略了她们这方面的可塑性，然而现在，她们的暗能量操纵能力却突然开始大批大批地觉圞醒，实在违背了自然规律。
何况，不久之前谢泼德还与一只和经历中不太一样的“女妖”遭遇。
唯一可以解释这些事情的东西，除了贾维克所提到的AI以外，就是普洛仙人自身了。谢泼德从一开始就认为贾维克隐瞒了什么，而那一定被写进了普洛仙人自己的历史里……尽管可能不是能被官方写进课本里的那种。
面对谢泼德的疑问，贾维克的眼珠、嘴唇和鼻翼都在动，但他还是一声不吭。
就在谢泼德准备继续施压的时候，观测舱的门突然打开了。
闯进来的人是梅伦，他穿着实验装，手里还拿着一个注射器，像是刚刚被什么凶猛的生物样本从实验室里赶出来了一样。
“少校，中校，”梅伦的语速比平时更快，“你们必须过来看一下！重大发现！”
“……？”
贾维克和谢泼德对视一眼，接着便默契地跟着梅伦走了。
在梅伦设置于3号甲板左舷的实验室里，首先被两位参观者注意到的，是放在桌上的一个透明的大箱子。上面配备了可控的通风装置、流动水输送器，还被装入了土壤等以模拟特定的生态环境。
“你在干什么？”
“研究美狄亚。完全模拟其生态环境。你们看到的这个项目课题是《研究外来农作物消失的原因》。”
“我什么稻子都没看到。”
“你当然看不到，”梅伦淡淡地说，“它们都被吃了。”
“什么……？”
“过来看这个。”
梅伦打开自己的电脑和全息投影仪。贾维克和谢泼德眼前立即出现了几颗种子的模拟图。
“这是VR公司带来给阿莎丽原著民播种的高效率农作物。”
接着梅伦又调出另一份影像，是土壤样本的扫描图。
“这是从美狄亚雨林里取样的土壤。”
“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尽管谢泼德这么评论，但她也本能地感觉到问题出在美狄亚的本地环境中。
“一般来说是如此。”梅伦并不反对这个意见，“土壤里只有几种正常的微生物。自然环境的一部分。停留在了生命进化所必经的阶段……”
他说着的同时，将两个模拟图放在一起，结果变化就发现了。
图像一角有着一个走得很快的计时器。当上面所显示的4个小时过去以后，土壤里突然发生了变化。
新的奇形怪状的微型物体像浪潮般涌现。在梅伦把全息图放大后，谢泼德发现那些东西的增殖与行动模式类似真菌，但个体形状上与她所在生物学资料上见过的所有标本都完全不符。
“那是……某种真菌么？”
“不是……”
梅伦摇摇头——
“……是纳米合成体。”
图像很快得到了进一步放大——一个所谓“纳米合成体”身上，拥有一整套完整的器官：从进食、自我复制、移动到纯摧毁性的结构……应有尽有。
“就算是这样，它们也很小……”
梅伦配合着自己的扫描图，进行进一步的解释——
“……这些东西一般情况下，会改变自身特征，并将群体数量削减到不进行超大规模采样就无法察觉到的程度……潜伏与伪装，如果你要简洁一点的解释的话……而如果情势需要，它们能在很短的时间暴增到好几个天文数量……”
贾维克问：“你怎么把这些鬼东西引出来的？”
“我费了好几个小时，在那个箱子里建立了一样完全模拟美狄亚地表表层环境的微观模型……”
梅伦指了指那个除了美狄亚本地植物外寸草不生的生态箱。
“……幸圞运。显然我这里至少有一个这样的纳米合成体。在潜伏了很久，估算环境并摄取材料后，它开始了它的‘繁殖’。在几分钟内，我撒进去的农作物种子就被摧毁，分解或重塑成能完全融入当地环境的基本物质了。绝大部分纳米合成体自己也很快会溃亡，剩下的重新转入潜伏……闪电战。隐匿战……无法预防。无法补救。无法察觉。”
“！”
梅伦的这个发现让谢泼德不寒而栗。
这等于是说，美狄亚的地表中潜藏着一群只有用显微镜才能发现的凶残掠食者。只要有任何不属于本地物种的生物试图在此扎根并生长，它们就会群起而攻之，以分子级别毁灭目标，并很快地隐去自己。
VR公司提供给阿莎丽人的作物不可能萌芽，因为它们刚被埋进地里就被这些小东西盯上了。而在封闭环境里种植的那些也不可能出问题，因为它们所生长的土壤环境不是美狄亚自然形成的——那些纳米合成体很懂得隐藏自己，避免被外来种族发觉。
“可它们还是露了马脚……”
贾维克盯着那张正在被侵蚀分解的种子的模拟图——
“……你在一个小空间里，完美地模拟了美狄亚的本地环境，结果骗过了那些小机器人，让它们自动发起攻击了。”
“而且你必须看看这个……”
梅伦又调出一段资料——
“……目前的一切数据都表明，南方大陆的沙漠不是在过去的几百万年里形成的。”
“怎么回事？”
“土地沙漠化本应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地表环境的演变是一个‘火变岩、岩变土、土变沙’的过程。和生物体的老化一样，越古老的土地越可能沙漠化，只有在大规模的大陆变迁中才能恢复活性。南方大陆几乎全是沙子……该死的沙子……可是那一大片沙漠并没有长期演变的过程，倒有点像是在几年时间里，由于生物体全部溃亡且不留下有机养分而造成的结果。”
“这又能说明什么？”
“难道你没想到那片被沙子掩埋的殖民地么？”
“……”
贾维克不可能忘记普罗科林塔利亚，但他对它的毁灭有自己的一套说法。
“我的同胞把殖民地设在南方大陆的峡谷里，也许那是该区域唯一富饶的地方。那个被入侵的护盾系统让殖民地五万年来都被埋在了沙子底下。”
“也许这是真的，但那条峡谷，也可能是陷阱的一部分。个人意见。”
“什么？”
“想想看，指挥官，你发现了一个可供殖民的星球。最先想要得到的肯定是肥沃的土地，不是么？不过如果肥沃土地是开放式的，附近还围了大群大群凶猛的当地生物，而另外一片土地则是沙漠中的绿洲……资源丰富，易守难攻……你会把一开始的立足点选在哪儿？”
“我明白了，”贾维克点点头，“你是说那条峡谷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
“如果美狄亚上的那样鬼东西能在极短时间内靠那些纳米合成体改变星球的生态环境，那么它肯定会对外来种族有所准备的。”
“但谁把这种东西做出来，还散布在整个大陆上？”
谢泼德提出这个问题后，不由自主地望向了贾维克，梅伦也是如此。
“……”
被盯着的贾维克瞧着这两个人，过了好久才回答：“我对此一无所知。”
“海普隆博士，请继续研究……”
谢泼德把贾维克拉出了实验室——
“……我和指挥官要谈谈。”
“知道了……”
左舷休息室里现在没人。一进去，谢泼德就把贾维克按到了吧台旁边。
“中校先生，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
普洛仙人不回答，这让谢泼德开始恼火了。
“贾维克，你别忘了维系一个团队的基本准则——相互信任。如果你始终不愿透露实情，那么我们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有些事……还是别让大家知道的好。”
他做出这样回答的时候，一种懊悔、愤懑和无奈一起混杂着的情绪，通过皮肤传入了谢泼德脑中。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谢泼德，你问的问题很好——‘普洛仙人为什么要在这颗星球上殖民？’其实一开始，我们并不是要在这里殖民的。这颗星球当初只是个很一般的花园星球。美狄亚被选定的原因只是它所在的位置相对孤立，仅凭一支小舰队就能防御，或者把它毁灭掉……”
“毁灭？”谢泼德一愣，“为什么要毁灭？”
“因为我们把阿莎丽人带过来了……”
这时，贾维克的话，被特雷诺打断了——
“指挥官，我刚刚收到了一条紧急通讯。是有关T苏尼博士的。VR公司的人说情况很紧急！”
“……”
谢泼德只能放开贾维克，并和他一起回到指挥甲板。
“发生什么事了？”
“情况已经得到确认了。昨晚在比倪奎尔聚居地内发生的交火冲突，导致了比倪奎尔部落的长老会成员全部丧生……但她们立即选出了新的长老会，并且对人类宣战了。”
“莉亚拉呢？”
谢泼德立即问道。
“情况很不好……”
贾维克已经读完了弗兰克给的那封信——
“……她貌似被当成行凶者中的一份子，被比倪奎尔部落的人抓起来了。”
“这……”
“另外CAT-6的部队正在朝她们的聚居地进发。一共20架大小炮艇。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肯定不是打算握着橄榄枝去谈判的……”
——————
2188年6月10日 07:05（当地时间）
半途 半途星恒星系 美狄亚 北方大陆 热雨林区
在十多架“铜斑蛇”的掩护下，一架A-27“火蜥蜴”式重装突击艇从树梢上飞过。六部喷射引擎所释放的噪音比现在宇宙通用的质量效应动力装置要大很多，但在飞行过程中所感受到的，来自舱内所有零部件的微微震颤，却能让人保持警惕。
对此习惯了的汤姆•斯坦森，就站在“火蜥蜴”的驾驶室内。他的上衣的左袖下还留有一个新鲜的，被箭头擦过而造成的伤疤。
<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
很多人从这座星球平和的生态环境中作出猜想，认为美狄亚可能是阿莎丽人真正的故乡。普洛仙人可能因为看出她们的异能潜力，所以刻意把她们转移到零素矿藏更丰富的瑟西亚，好让其更好地发展。
可是谢泼德察觉到问题可能并非如此——美狄亚上的阿莎丽人一开始被证明毫无异能潜力，VR公司和CAT-6也就忽略了她们这方面的可塑性，然而现在，她们的暗能量操纵能力却突然开始大批大批地觉圞醒，实在违背了自然规律。
何况，不久之前谢泼德还与一只和经历中不太一样的“女妖”遭遇。
唯一可以解释这些事情的东西，除了贾维克所提到的AI以外，就是普洛仙人自身了。谢泼德从一开始就认为贾维克隐瞒了什么，而那一定被写进了普洛仙人自己的历史里……尽管可能不是能被官方写进课本里的那种。
面对谢泼德的疑问，贾维克的眼珠、嘴唇和鼻翼都在动，但他还是一声不吭。
就在谢泼德准备继续施压的时候，观测舱的门突然打开了。
闯进来的人是梅伦，他穿着实验装，手里还拿着一个注射器，像是刚刚被什么凶猛的生物样本从实验室里赶出来了一样。
“少校，中校，”梅伦的语速比平时更快，“你们必须过来看一下！重大发现！”
“……？”
贾维克和谢泼德对视一眼，接着便默契地跟着梅伦走了。
在梅伦设置于3号甲板左舷的实验室里，首先被两位参观者注意到的，是放在桌上的一个透明的大箱子。上面配备了可控的通风装置、流动水输送器，还被装入了土壤等以模拟特定的生态环境。
“你在干什么？”
“研究美狄亚。完全模拟其生态环境。你们看到的这个项目课题是《研究外来农作物消失的原因》。”
“我什么稻子都没看到。”
“你当然看不到，”梅伦淡淡地说，“它们都被吃了。”
“什么……？”
“过来看这个。”
梅伦打开自己的电脑和全息投影仪。贾维克和谢泼德眼前立即出现了几颗种子的模拟图。
“这是VR公司带来给阿莎丽原著民播种的高效率农作物。”
接着梅伦又调出另一份影像，是土壤样本的扫描图。
“这是从美狄亚雨林里取样的土壤。”
“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尽管谢泼德这么评论，但她也本能地感觉到问题出在美狄亚的本地环境中。
“一般来说是如此。”梅伦并不反对这个意见，“土壤里只有几种正常的微生物。自然环境的一部分。停留在了生命进化所必经的阶段……”
他说着的同时，将两个模拟图放在一起，结果变化就发现了。
图像一角有着一个走得很快的计时器。当上面所显示的4个小时过去以后，土壤里突然发生了变化。
新的奇形怪状的微型物体像浪潮般涌现。在梅伦把全息图放大后，谢泼德发现那些东西的增殖与行动模式类似真菌，但个体形状上与她所在生物学资料上见过的所有标本都完全不符。
“那是……某种真菌么？”
“不是……”
梅伦摇摇头——
“……是纳米合成体。”
图像很快得到了进一步放大——一个所谓“纳米合成体”身上，拥有一整套完整的器官：从进食、自我复制、移动到纯摧毁性的结构……应有尽有。
“就算是这样，它们也很小……”
梅伦配合着自己的扫描图，进行进一步的解释——
“……这些东西一般情况下，会改变自身特征，并将群体数量削减到不进行超大规模采样就无法察觉到的程度……潜伏与伪装，如果你要简洁一点的解释的话……而如果情势需要，它们能在很短的时间暴增到好几个天文数量……”
贾维克问：“你怎么把这些鬼东西引出来的？”
“我费了好几个小时，在那个箱子里建立了一样完全模拟美狄亚地表表层环境的微观模型……”
梅伦指了指那个除了美狄亚本地植物外寸草不生的生态箱。
“……幸圞运。显然我这里至少有一个这样的纳米合成体。在潜伏了很久，估算环境并摄取材料后，它开始了它的‘繁殖’。在几分钟内，我撒进去的农作物种子就被摧毁，分解或重塑成能完全融入当地环境的基本物质了。绝大部分纳米合成体自己也很快会溃亡，剩下的重新转入潜伏……闪电战。隐匿战……无法预防。无法补救。无法察觉。”
“！”
梅伦的这个发现让谢泼德不寒而栗。
这等于是说，美狄亚的地表中潜藏着一群只有用显微镜才能发现的凶残掠食者。只要有任何不属于本地物种的生物试图在此扎根并生长，它们就会群起而攻之，以分子级别毁灭目标，并很快地隐去自己。
VR公司提供给阿莎丽人的作物不可能萌芽，因为它们刚被埋进地里就被这些小东西盯上了。而在封闭环境里种植的那些也不可能出问题，因为它们所生长的土壤环境不是美狄亚自然形成的——那些纳米合成体很懂得隐藏自己，避免被外来种族发觉。
“可它们还是露了马脚……”
贾维克盯着那张正在被侵蚀分解的种子的模拟图——
“……你在一个小空间里，完美地模拟了美狄亚的本地环境，结果骗过了那些小机器人，让它们自动发起攻击了。”
“而且你必须看看这个……”
梅伦又调出一段资料——
“……目前的一切数据都表明，南方大陆的沙漠不是在过去的几百万年里形成的。”
“怎么回事？”
“土地沙漠化本应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地表环境的演变是一个‘火变岩、岩变土、土变沙’的过程。和生物体的老化一样，越古老的土地越可能沙漠化，只有在大规模的大陆变迁中才能恢复活性。南方大陆几乎全是沙子……该死的沙子……可是那一大片沙漠并没有长期演变的过程，倒有点像是在几年时间里，由于生物体全部溃亡且不留下有机养分而造成的结果。”
“这又能说明什么？”
“难道你没想到那片被沙子掩埋的殖民地么？”
“……”
贾维克不可能忘记普罗科林塔利亚，但他对它的毁灭有自己的一套说法。
“我的同胞把殖民地设在南方大陆的峡谷里，也许那是该区域唯一富饶的地方。那个被入侵的护盾系统让殖民地五万年来都被埋在了沙子底下。”
“也许这是真的，但那条峡谷，也可能是陷阱的一部分。个人意见。”
“什么？”
“想想看，指挥官，你发现了一个可供殖民的星球。最先想要得到的肯定是肥沃的土地，不是么？不过如果肥沃土地是开放式的，附近还围了大群大群凶猛的当地生物，而另外一片土地则是沙漠中的绿洲……资源丰富，易守难攻……你会把一开始的立足点选在哪儿？”
“我明白了，”贾维克点点头，“你是说那条峡谷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
“如果美狄亚上的那样鬼东西能在极短时间内靠那些纳米合成体改变星球的生态环境，那么它肯定会对外来种族有所准备的。”
“但谁把这种东西做出来，还散布在整个大陆上？”
谢泼德提出这个问题后，不由自主地望向了贾维克，梅伦也是如此。
“……”
被盯着的贾维克瞧着这两个人，过了好久才回答：“我对此一无所知。”
“海普隆博士，请继续研究……”
谢泼德把贾维克拉出了实验室——
“……我和指挥官要谈谈。”
“知道了……”
左舷休息室里现在没人。一进去，谢泼德就把贾维克按到了吧台旁边。
“中校先生，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
普洛仙人不回答，这让谢泼德开始恼火了。
“贾维克，你别忘了维系一个团队的基本准则——相互信任。如果你始终不愿透露实情，那么我们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有些事……还是别让大家知道的好。”
他做出这样回答的时候，一种懊悔、愤懑和无奈一起混杂着的情绪，通过皮肤传入了谢泼德脑中。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谢泼德，你问的问题很好——‘普洛仙人为什么要在这颗星球上殖民？’其实一开始，我们并不是要在这里殖民的。这颗星球当初只是个很一般的花园星球。美狄亚被选定的原因只是它所在的位置相对孤立，仅凭一支小舰队就能防御，或者把它毁灭掉……”
“毁灭？”谢泼德一愣，“为什么要毁灭？”
“因为我们把阿莎丽人带过来了……”
这时，贾维克的话，被特雷诺打断了——
“指挥官，我刚刚收到了一条紧急通讯。是有关T苏尼博士的。VR公司的人说情况很紧急！”
“……”
谢泼德只能放开贾维克，并和他一起回到指挥甲板。
“发生什么事了？”
“情况已经得到确认了。昨晚在比倪奎尔聚居地内发生的交火冲突，导致了比倪奎尔部落的长老会成员全部丧生……但她们立即选出了新的长老会，并且对人类宣战了。”
“莉亚拉呢？”
谢泼德立即问道。
“情况很不好……”
贾维克已经读完了弗兰克给的那封信——
“……她貌似被当成行凶者中的一份子，被比倪奎尔部落的人抓起来了。”
“这……”
“另外CAT-6的部队正在朝她们的聚居地进发。一共20架大小炮艇。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肯定不是打算握着橄榄枝去谈判的……”
——————
2188年6月10日 07:05（当地时间）
半途 半途星恒星系 美狄亚 北方大陆 热雨林区
在十多架“铜斑蛇”的掩护下，一架A-27“火蜥蜴”式重装突击艇从树梢上飞过。六部喷射引擎所释放的噪音比现在宇宙通用的质量效应动力装置要大很多，但在飞行过程中所感受到的，来自舱内所有零部件的微微震颤，却能让人保持警惕。
对此习惯了的汤姆•斯坦森，就站在“火蜥蜴”的驾驶室内。他的上衣的左袖下还留有一个新鲜的，被箭头擦过而造成的伤疤。
<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
这支炮艇部队是“曙光”基地内CAT-6接近六分之一的空中战力。在情势进一步恶化，尤其是比倪奎尔部落的人到处攻击落单人类群体之后，VR公司命令CAT-6武装前往比倪奎尔聚居地，与其谈判。
不过，戎马一生的斯坦森很清楚，说是“谈判”，只是弗兰克顾忌台面上颜脸的表示。那位商人真正的目的在于用武力威慑逼得那些阿莎丽人不敢妄动。如果她们就算面对这样的威胁也不愿放下手中的刀剑，斯塔森就得将事情付诸武力了。
他别无选择。
作为因失去儿子而在一定程度上厌恶战争的人，他只能对那些阿莎丽人抱以同情，可斯坦森更清楚自己的本质——他注定是个要扣动扳机的军人。
何况，阿莎丽部落对高等文明的蔑视与傲慢，已经到了本地人类难以忍受的地步。不论人类怎么用科学原理向她们解释风的运动、水资源的利用与卫生保健，阿莎丽人还是宁愿去祷告神明，把人类提供的科技扔在一边。
如果说“差异造就纷争”，那么显然，不同等级文明之间的接触，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10分钟内抵达！”
“火蜥蜴”的机组人员向斯坦森报告着。
“各机注意，受到攻击之前决不允许开火。我们还有个人质在她们手里。一切行动都要听我命令。”
在耳麦中，“明白！”的回应此起彼伏，而斯坦森却没有感到太多的高兴。
<这次到底又要死多少人？>
斯坦森所说的“人质”，此时正处于相当危险的境地中。
莉亚拉本希望自己能适应那些被遗忘在边远行星上的同族的生活，并成为沟通不同文明的纽带，阻止战争的爆发，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变成了双方的矛头所向。
昨夜，她本已获得了和女族长们面谈的许可，打算私下里劝导长老会，先和人类达成和解，而不是付诸战争。她知道，就算CAT-6被限制不许使用应用零素科技的装备，只凭那些火圞药推进武器，人类也胜券在握。
事实上，在遇见谢泼德之后大略研读过人类历史的莉亚拉知道，在殖民时代，在人类高等文明与低等文明之间的战争开始之前，先把行动付诸公开武力的一方往往还是低等文明。这样做无可厚非，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很聪明的民圞族，不懂得外交手腕，而讽刺的是，这一点后来还会被高等文明利用，来达到自己获利的目的。
莉亚拉怎么也没想到，人类居然会派出武装部队渗透进比倪奎尔部落的聚居地内。谢泼德和罗莎所做的事情在她看来已经很过分，可星联的举动则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当然，昨夜，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任何事，就被那些前来查看的阿莎丽武士逮捕了。她们把她关了一整晚，今天早上又带到了部落的会场里，用坚韧的藤蔓绑住了双手，进行公开的讯问。
“我说了……”
莉亚拉不屈地重复着自己的解释——
“……我获得了长老们的许可，是想和她们一起讨论对策！”
“那么你怎么解释那些闯进我们领地的天外人？……”
现在是那名祭师在提出问题——
“……看看他们做了什么？杀掉了我们的长老杰林库菲、葛拉和布琳丝诺……还放火烧了那里。”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是碰巧撞上他们！”
“他们是你口中的星联……”
“我只是说他们自称是星联的人，但他们有可能是‘塞伯鲁斯’的人！”
“这有什么不同么？你们自己种族的内战，牵扯到我们了，却要我们承担责任？”
将那名祭师脸部纹身扭曲了的愤怒不是装出来的。同样，现在围在这座广场中的阿莎丽人的愤怒也不是装出来的。这些人刚刚失去了她们寄托与信任的领袖，而且是全部。新上任的长老们此时也只能顺从大多数人的想法。
“人类对你们没有敌意！”莉亚拉坚持这个说法，“这里头有人在捣乱！我们会找出来是谁的，但请给我们一些时间！”
“给时间？再骗我们几次么？……”
说这话的同时，祭师抽圞出了腰间的刀刃，抵上了莉亚拉的脖子——
“……天外人破坏我们的森林，从我们身上获取快圞感，还亵渎我们的神。我们的容忍是有限的，莉亚拉•T苏尼。现在要么加入我们，要么就继续与那些黄皮肤的家伙为伍，然后迎来死亡！”
“没人希望打仗！你们不会希望打仗的！……”
莉亚拉喊叫着——
“……他们有枪，有炮艇，甚至有能去到星星上的战舰！人类早就有能力毁灭你们了，但他们没有！他们何必等到现在？！这一切都是误会！请你们仔细想想——！”
“……”
这番基于事实的话倒有点作用，但很快，一种陌生的机械音越过了树林，传到了会场上所有人的耳中。
阿莎丽人都听见了，所以朝声源所在的方向扭头。一名武士提着弓箭，冲进人群里，挤到了祭师所站的木台旁。
“他们来了！天外人来了——！”
她像受伤的雌豹一样嘶吼着，而仿佛是在回应她的宣告，共计20架武装炮艇如猎鹰般从树梢上露出身姿，一路朝村庄低飞过来。
“天外人的铁鸟！”
惊恐的声音占了大多数——有时候为了对付凶残的肉食性空中生物，人类不得不让炮艇一展身手。而那些飞火撕碎生物肉体的恐怖景象，被阿莎丽人相互传说过。
一眨眼的工夫，“火蜥蜴”便带着“铜斑蛇”飞临了会场上空。从阿莎丽人的角度看，所有的人类炮艇都是可怖的灰色，而且都在愤怒地吼叫，尽管它们还一弹未发。
“上校，确认T苏尼博士的位置了。”
从外部传感器上看得一清二楚——身着天然衣料的莉亚拉正被阿莎丽原著民当成囚犯绑在木台上，而大部分阿莎丽人都围在那里。
“打开外部扬声器。”
“了解，长官。”
在阿莎丽人头一次面对一群呈战斗编队的炮艇，还因为惊讶与惶恐而不知所措之际，斯坦森的声音，在由系统软件翻译成阿莎丽人能听懂的语言后，透过“火蜥蜴”的外部音响响彻天空——
“比倪奎尔部落的阿莎丽人听着，我们来此讨要莉亚拉•T苏尼博士。把她交还给我们，否则我们将发动攻击。”
虽然有些人被弄懵了脑子，有些人则在安抚前者，但那些部落的高层人员肯定听清了斯坦森所说的每一个字，但目前控制着会场的人不是新选上来的那些长老，而是正用刀抵着莉亚拉脖子的祭师。
“让驭风者骑士在神迹的顶部准备好！……”
她用一种没被人类备案的阿莎丽祭司语对同族下令道——
“……从空中攻击！”
一百个阿莎丽人中也许只有一个懂得这样的语言，但能很好地驾驭驰鹰的阿莎丽人相互之间都很默契，只要有一个听懂了祭师的话，其他人立即就会有所行动。
“有小队敌人正在朝遗迹移动，长官。”
部下的报告让斯坦森有些不安——那些阿莎丽人肯定不是去准备给自己的欢迎礼物去的，而那祭师的刀子依然在莉亚拉的脖子上。没有人能轻举妄动。
“嗖——”
没有人知道那一发单粒到底是从哪里打来的，但其实更多人是根本没意识到有一小块金属从以公里计数的距离外突然飞来，击中了那名祭师。
“啊——！”
她发出了一声细长的尖叫，脸变得惊讶扭曲，一股蓝色鲜血从她腹部涌圞出，滴落在地。
“……？”
一时间，除了喷射引擎的轰鸣声，比倪奎尔部落的会场上是绝对的寂静。
“谁开的火？！”
同样被惊呆了的斯坦纳的眉毛也拧成了一团。他对身边能看到的每一个人发问，但所得到的回答全都是“本单位待命中！没有开火！”
而等到斯坦纳将脸转回窗外，却看见无数的箭头撞击在强化玻璃上。
机舱外所爆发出的暴风雨一样的轰鸣，只有炮艇的声波传感器接收到了。阿莎丽人的怒潮伴随着她们的箭矢飞来，连续不断地朝浮在空中的炮艇冲锋。
“不要对人开火！……”
斯坦纳强调着——
“……她们爱浪费弓箭是她们的事情！严密监视木台，不要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到T苏尼博士！”
斯坦纳明白这个阿莎丽考古学家的重要性——她是发现“擎天炉”设计的功臣，外加结束了反收割战争的英雄之一。他一定得把她活着带回去交给“诺曼底”号的船员。
“嘭！”
然而，手下的一架炮艇的引擎突然冒出了黑烟。
“‘海豚3号’，怎么回事？！”
“1号引擎受损……！她们的箭头……！”
“嚓！”
斯坦森一转头就看到，一支箭矢击中自己面前玻璃时，给它划开了一道裂痕——它本来不该有这样的威力。
“长官！她们在用异能场给箭头加速！现在她们的箭像子弹一样——！”
“该死的……”
没料到这一变故的斯坦纳，经过数秒钟的权衡利弊，下达了他本以为不会下达的命令——
“……全机开火，驱逐敌人！”
“了解！”
部下的回应声此起彼伏，紧接着，数十门机炮同时扫射的声音盖过了引擎的轰鸣。
不过，戎马一生的斯坦森很清楚，说是“谈判”，只是弗兰克顾忌台面上颜脸的表示。那位商人真正的目的在于用武力威慑逼得那些阿莎丽人不敢妄动。如果她们就算面对这样的威胁也不愿放下手中的刀剑，斯塔森就得将事情付诸武力了。
他别无选择。
作为因失去儿子而在一定程度上厌恶战争的人，他只能对那些阿莎丽人抱以同情，可斯坦森更清楚自己的本质——他注定是个要扣动扳机的军人。
何况，阿莎丽部落对高等文明的蔑视与傲慢，已经到了本地人类难以忍受的地步。不论人类怎么用科学原理向她们解释风的运动、水资源的利用与卫生保健，阿莎丽人还是宁愿去祷告神明，把人类提供的科技扔在一边。
如果说“差异造就纷争”，那么显然，不同等级文明之间的接触，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10分钟内抵达！”
“火蜥蜴”的机组人员向斯坦森报告着。
“各机注意，受到攻击之前决不允许开火。我们还有个人质在她们手里。一切行动都要听我命令。”
在耳麦中，“明白！”的回应此起彼伏，而斯坦森却没有感到太多的高兴。
<这次到底又要死多少人？>
斯坦森所说的“人质”，此时正处于相当危险的境地中。
莉亚拉本希望自己能适应那些被遗忘在边远行星上的同族的生活，并成为沟通不同文明的纽带，阻止战争的爆发，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变成了双方的矛头所向。
昨夜，她本已获得了和女族长们面谈的许可，打算私下里劝导长老会，先和人类达成和解，而不是付诸战争。她知道，就算CAT-6被限制不许使用应用零素科技的装备，只凭那些火圞药推进武器，人类也胜券在握。
事实上，在遇见谢泼德之后大略研读过人类历史的莉亚拉知道，在殖民时代，在人类高等文明与低等文明之间的战争开始之前，先把行动付诸公开武力的一方往往还是低等文明。这样做无可厚非，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很聪明的民圞族，不懂得外交手腕，而讽刺的是，这一点后来还会被高等文明利用，来达到自己获利的目的。
莉亚拉怎么也没想到，人类居然会派出武装部队渗透进比倪奎尔部落的聚居地内。谢泼德和罗莎所做的事情在她看来已经很过分，可星联的举动则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当然，昨夜，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任何事，就被那些前来查看的阿莎丽武士逮捕了。她们把她关了一整晚，今天早上又带到了部落的会场里，用坚韧的藤蔓绑住了双手，进行公开的讯问。
“我说了……”
莉亚拉不屈地重复着自己的解释——
“……我获得了长老们的许可，是想和她们一起讨论对策！”
“那么你怎么解释那些闯进我们领地的天外人？……”
现在是那名祭师在提出问题——
“……看看他们做了什么？杀掉了我们的长老杰林库菲、葛拉和布琳丝诺……还放火烧了那里。”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是碰巧撞上他们！”
“他们是你口中的星联……”
“我只是说他们自称是星联的人，但他们有可能是‘塞伯鲁斯’的人！”
“这有什么不同么？你们自己种族的内战，牵扯到我们了，却要我们承担责任？”
将那名祭师脸部纹身扭曲了的愤怒不是装出来的。同样，现在围在这座广场中的阿莎丽人的愤怒也不是装出来的。这些人刚刚失去了她们寄托与信任的领袖，而且是全部。新上任的长老们此时也只能顺从大多数人的想法。
“人类对你们没有敌意！”莉亚拉坚持这个说法，“这里头有人在捣乱！我们会找出来是谁的，但请给我们一些时间！”
“给时间？再骗我们几次么？……”
说这话的同时，祭师抽圞出了腰间的刀刃，抵上了莉亚拉的脖子——
“……天外人破坏我们的森林，从我们身上获取快圞感，还亵渎我们的神。我们的容忍是有限的，莉亚拉•T苏尼。现在要么加入我们，要么就继续与那些黄皮肤的家伙为伍，然后迎来死亡！”
“没人希望打仗！你们不会希望打仗的！……”
莉亚拉喊叫着——
“……他们有枪，有炮艇，甚至有能去到星星上的战舰！人类早就有能力毁灭你们了，但他们没有！他们何必等到现在？！这一切都是误会！请你们仔细想想——！”
“……”
这番基于事实的话倒有点作用，但很快，一种陌生的机械音越过了树林，传到了会场上所有人的耳中。
阿莎丽人都听见了，所以朝声源所在的方向扭头。一名武士提着弓箭，冲进人群里，挤到了祭师所站的木台旁。
“他们来了！天外人来了——！”
她像受伤的雌豹一样嘶吼着，而仿佛是在回应她的宣告，共计20架武装炮艇如猎鹰般从树梢上露出身姿，一路朝村庄低飞过来。
“天外人的铁鸟！”
惊恐的声音占了大多数——有时候为了对付凶残的肉食性空中生物，人类不得不让炮艇一展身手。而那些飞火撕碎生物肉体的恐怖景象，被阿莎丽人相互传说过。
一眨眼的工夫，“火蜥蜴”便带着“铜斑蛇”飞临了会场上空。从阿莎丽人的角度看，所有的人类炮艇都是可怖的灰色，而且都在愤怒地吼叫，尽管它们还一弹未发。
“上校，确认T苏尼博士的位置了。”
从外部传感器上看得一清二楚——身着天然衣料的莉亚拉正被阿莎丽原著民当成囚犯绑在木台上，而大部分阿莎丽人都围在那里。
“打开外部扬声器。”
“了解，长官。”
在阿莎丽人头一次面对一群呈战斗编队的炮艇，还因为惊讶与惶恐而不知所措之际，斯坦森的声音，在由系统软件翻译成阿莎丽人能听懂的语言后，透过“火蜥蜴”的外部音响响彻天空——
“比倪奎尔部落的阿莎丽人听着，我们来此讨要莉亚拉•T苏尼博士。把她交还给我们，否则我们将发动攻击。”
虽然有些人被弄懵了脑子，有些人则在安抚前者，但那些部落的高层人员肯定听清了斯坦森所说的每一个字，但目前控制着会场的人不是新选上来的那些长老，而是正用刀抵着莉亚拉脖子的祭师。
“让驭风者骑士在神迹的顶部准备好！……”
她用一种没被人类备案的阿莎丽祭司语对同族下令道——
“……从空中攻击！”
一百个阿莎丽人中也许只有一个懂得这样的语言，但能很好地驾驭驰鹰的阿莎丽人相互之间都很默契，只要有一个听懂了祭师的话，其他人立即就会有所行动。
“有小队敌人正在朝遗迹移动，长官。”
部下的报告让斯坦森有些不安——那些阿莎丽人肯定不是去准备给自己的欢迎礼物去的，而那祭师的刀子依然在莉亚拉的脖子上。没有人能轻举妄动。
“嗖——”
没有人知道那一发单粒到底是从哪里打来的，但其实更多人是根本没意识到有一小块金属从以公里计数的距离外突然飞来，击中了那名祭师。
“啊——！”
她发出了一声细长的尖叫，脸变得惊讶扭曲，一股蓝色鲜血从她腹部涌圞出，滴落在地。
“……？”
一时间，除了喷射引擎的轰鸣声，比倪奎尔部落的会场上是绝对的寂静。
“谁开的火？！”
同样被惊呆了的斯坦纳的眉毛也拧成了一团。他对身边能看到的每一个人发问，但所得到的回答全都是“本单位待命中！没有开火！”
而等到斯坦纳将脸转回窗外，却看见无数的箭头撞击在强化玻璃上。
机舱外所爆发出的暴风雨一样的轰鸣，只有炮艇的声波传感器接收到了。阿莎丽人的怒潮伴随着她们的箭矢飞来，连续不断地朝浮在空中的炮艇冲锋。
“不要对人开火！……”
斯坦纳强调着——
“……她们爱浪费弓箭是她们的事情！严密监视木台，不要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到T苏尼博士！”
斯坦纳明白这个阿莎丽考古学家的重要性——她是发现“擎天炉”设计的功臣，外加结束了反收割战争的英雄之一。他一定得把她活着带回去交给“诺曼底”号的船员。
“嘭！”
然而，手下的一架炮艇的引擎突然冒出了黑烟。
“‘海豚3号’，怎么回事？！”
“1号引擎受损……！她们的箭头……！”
“嚓！”
斯坦森一转头就看到，一支箭矢击中自己面前玻璃时，给它划开了一道裂痕——它本来不该有这样的威力。
“长官！她们在用异能场给箭头加速！现在她们的箭像子弹一样——！”
“该死的……”
没料到这一变故的斯坦纳，经过数秒钟的权衡利弊，下达了他本以为不会下达的命令——
“……全机开火，驱逐敌人！”
“了解！”
部下的回应声此起彼伏，紧接着，数十门机炮同时扫射的声音盖过了引擎的轰鸣。
“了解！”
部下的回应声此起彼伏，紧接着，数十门机炮同时扫射的声音盖过了引擎的轰鸣。
如果说之前单纯炮艇引擎发出的噪音如同海啸，那么现在各种口径武器所爆出的炮响就仿佛是一座活火山在比倪奎尔部落内爆发。
因为仪式而聚在一起的阿莎丽人一开始以凝固的恐怖身姿愣在原地，接着很快四散奔逃。
从炮艇机群到地面之间的空气中，火线到处乱飞，真就如同岩浆和滚石被抛上天空又坠向大地。尽管不少炮艇的火控人员都刻意不瞄准人射击，但被子弹激起来到处飞溅的碎屑也同样致命。一张张因惊愕而张大的嘴或发出惨叫，或因为突然被击中而变成不会出声的黑窟窿。另外，人类炮手“不瞄准射击”的心理反应并不适用于那些手持弓箭……尤其是在受到攻击后还继续拉弓的——她们中绝大部分的胸口都被弹头打穿了好几个洞，蓝色的血肉四散在地上。
“放下武器！全都放下武器！”
斯坦森依然在扬声器里吼叫。那震动耳膜的声音还能盖过炮艇上的枪炮和喷气口，但传递信息的效果肯定没有后两者那样好。
“……”
莉亚拉做梦般地看着天上的那些炮艇——一架被异能弓箭创伤的炮艇上的操作人员在惊慌之下，对准一群跑在一起的阿莎丽人射圞出了一枚火箭弹, 把她们炸成了一团团火球。逐渐地，比倪奎尔原著民的抵抗越来越微弱，在不到一分钟内就呈现出了逃亡趋势。
只有一个人留在原地。
“可恶……可恶的天外人……”
第一个被击中的祭师，捂着往外渗血的腹部跪在地上，看着蓝色的液体从自己的手指缝中流出。她全身神经都在痛苦的抽圞缩。她想高声大喝：“姐妹们，不要乱跑！”她想捡起一张弓，把箭矢射向那些朝自己族人冷酷开火的人类炮艇。
可是，没有一个人的目光和她相遇。她组织的集圞会好似一阵被狂风卷走的野火，对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世界没有任何影响。
“你……”
她转过头，看到了依然被绑在柱子上的莉亚拉，心中涌圞出一个念头。
<都是她的错……>
不管是那晚针对圣迹的渗透行为，还是长老会成员的死，这个自称带着善意走近她们的外星阿莎丽人都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她爬着，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刀，够搂着朝莉亚拉接近。
“人质有危险——！”
警情发出后，一名手持狙击步圞枪的CAT-6少尉立即把半个身子探出机舱，打开瞄准镜。
“呯！”
那颗子弹圞夹在几十门炮发射的金属群中，毫不起眼，却是最精确的一击——祭师的后颈被击中，从脑部到躯干的神经信号立即被切断了。她蓝色的身躯像条绳子一样落到木板上。从脖子里喷出的血洒到了莉亚拉的脚面。
莉亚拉没有觉得多恶心——她见过别人杀人，指挥过别人杀人，也亲手杀过人，死亡在她眼里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刚刚发生在她眼前的，不是条件对等的战争，甚至不是情报人员之间的生死交锋，而是高级文明对低等文明的单方面杀戮。
当一架“铜斑蛇”炮艇降落在空地上，几名CAT-6士兵把她从木架上解下来并拉回到机舱里的时候，莉亚拉浑似做梦，呆滞地望着满地的伤者、尸体，直到被打入一剂镇静剂，视野陷入黑暗。
部下的回应声此起彼伏，紧接着，数十门机炮同时扫射的声音盖过了引擎的轰鸣。
如果说之前单纯炮艇引擎发出的噪音如同海啸，那么现在各种口径武器所爆出的炮响就仿佛是一座活火山在比倪奎尔部落内爆发。
因为仪式而聚在一起的阿莎丽人一开始以凝固的恐怖身姿愣在原地，接着很快四散奔逃。
从炮艇机群到地面之间的空气中，火线到处乱飞，真就如同岩浆和滚石被抛上天空又坠向大地。尽管不少炮艇的火控人员都刻意不瞄准人射击，但被子弹激起来到处飞溅的碎屑也同样致命。一张张因惊愕而张大的嘴或发出惨叫，或因为突然被击中而变成不会出声的黑窟窿。另外，人类炮手“不瞄准射击”的心理反应并不适用于那些手持弓箭……尤其是在受到攻击后还继续拉弓的——她们中绝大部分的胸口都被弹头打穿了好几个洞，蓝色的血肉四散在地上。
“放下武器！全都放下武器！”
斯坦森依然在扬声器里吼叫。那震动耳膜的声音还能盖过炮艇上的枪炮和喷气口，但传递信息的效果肯定没有后两者那样好。
“……”
莉亚拉做梦般地看着天上的那些炮艇——一架被异能弓箭创伤的炮艇上的操作人员在惊慌之下，对准一群跑在一起的阿莎丽人射圞出了一枚火箭弹, 把她们炸成了一团团火球。逐渐地，比倪奎尔原著民的抵抗越来越微弱，在不到一分钟内就呈现出了逃亡趋势。
只有一个人留在原地。
“可恶……可恶的天外人……”
第一个被击中的祭师，捂着往外渗血的腹部跪在地上，看着蓝色的液体从自己的手指缝中流出。她全身神经都在痛苦的抽圞缩。她想高声大喝：“姐妹们，不要乱跑！”她想捡起一张弓，把箭矢射向那些朝自己族人冷酷开火的人类炮艇。
可是，没有一个人的目光和她相遇。她组织的集圞会好似一阵被狂风卷走的野火，对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世界没有任何影响。
“你……”
她转过头，看到了依然被绑在柱子上的莉亚拉，心中涌圞出一个念头。
<都是她的错……>
不管是那晚针对圣迹的渗透行为，还是长老会成员的死，这个自称带着善意走近她们的外星阿莎丽人都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她爬着，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刀，够搂着朝莉亚拉接近。
“人质有危险——！”
警情发出后，一名手持狙击步圞枪的CAT-6少尉立即把半个身子探出机舱，打开瞄准镜。
“呯！”
那颗子弹圞夹在几十门炮发射的金属群中，毫不起眼，却是最精确的一击——祭师的后颈被击中，从脑部到躯干的神经信号立即被切断了。她蓝色的身躯像条绳子一样落到木板上。从脖子里喷出的血洒到了莉亚拉的脚面。
莉亚拉没有觉得多恶心——她见过别人杀人，指挥过别人杀人，也亲手杀过人，死亡在她眼里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刚刚发生在她眼前的，不是条件对等的战争，甚至不是情报人员之间的生死交锋，而是高级文明对低等文明的单方面杀戮。
当一架“铜斑蛇”炮艇降落在空地上，几名CAT-6士兵把她从木架上解下来并拉回到机舱里的时候，莉亚拉浑似做梦，呆滞地望着满地的伤者、尸体，直到被打入一剂镇静剂，视野陷入黑暗。
拉尔修•迪米特里参与了这次突击行动。行动开始前只有5分钟的任务简报告诉他这是一次威慑行动——人类会把炮艇开到阿莎丽人头上，象征性地炸掉几丛灌木，让她们断了发动战争的念头。
结果拉尔修看到的，却是人类先开了枪，接着阿莎丽人发动微不足道的反击，最后被人类的绝对优势火力驱散。
<虽然是工作，但这种事情……>
就算只少量使用了燃圞烧圞弹，村庄的广圞场上还是弹坑遍地，热气腾腾。由于阿莎丽人的反击与溃散，突击部圞队的任务临时改变了——负责陆圞战的士兵将清空村庄，将比倪奎尔部落的阿莎丽人从她们的家园里赶出去，让这支最仇视人类的部族失去她们的立足点。
拉尔修不确定这样的行为是否正确。他当初因为不愿射杀怀疑被教圞化了的平民而拒绝服圞从上级命令。在被开除出星联军圞队后，他加入了CAT-6，期望这个由同类组成的大家庭里能有他的容身之处，可讽刺的是，在距离地球有三五个中继器距离的美狄亚，他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圞僚做了自己当年不愿做的事情。
一些医护兵在陆圞战队员的保护下开始为受伤的阿莎丽人做检圞查并进行紧急处理。大部分阿莎丽人都不配合，但她们既没有力气反圞抗也没有胆量直视那些枪口。拉尔修暂时无事可干，便走上了那个木台，望着那个倒在地上的阿莎丽祭师。
<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听劝呢？>
他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作为高等文明的一员，他一开始就明白美狄亚在原著阿莎丽人在这场战争中根本不可能有胜算。一名手持火器的人类士兵可以对抗至少20个只有冷兵器作武圞装的阿莎丽人。她们的反圞抗只是加速她们的失败罢了。
拉尔修走到了死去的祭师前面，试图把她翻过来，看看她临死前究竟是什么表情，结果，在他用枪口把她的身圞子挑圞起的时候，小圞腿却传来一阵抽紧感。
“What the……”
那被击穿了脖子的祭师居然睁开了眼，而且一只手以铁钳一样的力气抓圞住了拉尔修的脚踝。他由于太过惊讶反而忘记了要去开圞枪，不过那具突然活过来的尸体除了抓圞住他的腿外，便是睁开那充圞血的眼睛，喃喃自语道：“你们打破了和平。你们会受到报应。你们的枪炮毫无意义。你们的身躯将化作灰烬……”
在她说完之前，拉尔修圞发射的步圞枪子便在那祭师的脑壳上炸开。奇迹没有再次发生，她的头变成了一堆带血的碎片，但刚刚亡者死而复生的那一幕，深深印刻在了拉尔修的脑海里。
<这些见鬼的土著到底是什么来头……？>
——————
2188年6圞月10日 07:20（当地时间）
半途 半途星恒星系 美狄亚 北方大圞陆 热雨林区 比倪奎尔部落聚居地西方2公里处
CAT-6的佣兵并不知道，就在他们与原著阿莎丽人起冲圞突的同时，有人正在处理那“第一发子弹”的来源。
伊蒂之前发现的两艘返回“上圞海”号的穿梭机，其中一架的载员舱其实是空的。布雷德•霍克带着3个人留在了地表，潜伏于比倪奎尔聚居地附近。
这完全是他自发的行动，也没有征求星联统帅部的意见。同时，这次行动也不是针对阿莎丽人，而是针对那在昨夜把他的任务搞得一团糟的罪魁祸首。
这套逻辑其实很好建立——“塞伯鲁斯”介入到了美狄亚的纷争里，并且很多行为都导致了人类与阿莎丽原著民的关系恶化。当霍克自己也被卷入他们发动的破圞坏行动中时，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还好，他不是毫无头绪。
霍克的见识给了他理清思路的脑容量。他意识到，长老会的覆圞灭很快变会引起人类和阿莎丽人……至少是与比倪奎尔部落之间的全面战争，不过靠外交手段解决问题也并非没有可能。不论杀掉长老会成员并炸了她们房子的人是谁，他恐怕是单独进行隐秘行动，而且他可能会继续潜伏圞在附近的林地里，等待再一次点燃战争的火星。
霍克把自己这次带来的最精干的三名部下安排到了东西南三面，监圞视着任何非美狄亚本土生物的动向。当CAT-6的炮艇飞临比倪奎尔聚居地上空时，位于西面的纵队特工报告称发现有人使用狙击步圞枪开火。
很快，冲圞突便在人类与阿莎丽人之间爆发了。霍克对此爱莫能助，但他知道他该做什么——抓圞住那个开圞枪的“塞伯鲁斯”特工。
结果拉尔修看到的，却是人类先开了枪，接着阿莎丽人发动微不足道的反击，最后被人类的绝对优势火力驱散。
<虽然是工作，但这种事情……>
就算只少量使用了燃圞烧圞弹，村庄的广圞场上还是弹坑遍地，热气腾腾。由于阿莎丽人的反击与溃散，突击部圞队的任务临时改变了——负责陆圞战的士兵将清空村庄，将比倪奎尔部落的阿莎丽人从她们的家园里赶出去，让这支最仇视人类的部族失去她们的立足点。
拉尔修不确定这样的行为是否正确。他当初因为不愿射杀怀疑被教圞化了的平民而拒绝服圞从上级命令。在被开除出星联军圞队后，他加入了CAT-6，期望这个由同类组成的大家庭里能有他的容身之处，可讽刺的是，在距离地球有三五个中继器距离的美狄亚，他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圞僚做了自己当年不愿做的事情。
一些医护兵在陆圞战队员的保护下开始为受伤的阿莎丽人做检圞查并进行紧急处理。大部分阿莎丽人都不配合，但她们既没有力气反圞抗也没有胆量直视那些枪口。拉尔修暂时无事可干，便走上了那个木台，望着那个倒在地上的阿莎丽祭师。
<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听劝呢？>
他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作为高等文明的一员，他一开始就明白美狄亚在原著阿莎丽人在这场战争中根本不可能有胜算。一名手持火器的人类士兵可以对抗至少20个只有冷兵器作武圞装的阿莎丽人。她们的反圞抗只是加速她们的失败罢了。
拉尔修走到了死去的祭师前面，试图把她翻过来，看看她临死前究竟是什么表情，结果，在他用枪口把她的身圞子挑圞起的时候，小圞腿却传来一阵抽紧感。
“What the……”
那被击穿了脖子的祭师居然睁开了眼，而且一只手以铁钳一样的力气抓圞住了拉尔修的脚踝。他由于太过惊讶反而忘记了要去开圞枪，不过那具突然活过来的尸体除了抓圞住他的腿外，便是睁开那充圞血的眼睛，喃喃自语道：“你们打破了和平。你们会受到报应。你们的枪炮毫无意义。你们的身躯将化作灰烬……”
在她说完之前，拉尔修圞发射的步圞枪子便在那祭师的脑壳上炸开。奇迹没有再次发生，她的头变成了一堆带血的碎片，但刚刚亡者死而复生的那一幕，深深印刻在了拉尔修的脑海里。
<这些见鬼的土著到底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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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8年6圞月10日 07:20（当地时间）
半途 半途星恒星系 美狄亚 北方大圞陆 热雨林区 比倪奎尔部落聚居地西方2公里处
CAT-6的佣兵并不知道，就在他们与原著阿莎丽人起冲圞突的同时，有人正在处理那“第一发子弹”的来源。
伊蒂之前发现的两艘返回“上圞海”号的穿梭机，其中一架的载员舱其实是空的。布雷德•霍克带着3个人留在了地表，潜伏于比倪奎尔聚居地附近。
这完全是他自发的行动，也没有征求星联统帅部的意见。同时，这次行动也不是针对阿莎丽人，而是针对那在昨夜把他的任务搞得一团糟的罪魁祸首。
这套逻辑其实很好建立——“塞伯鲁斯”介入到了美狄亚的纷争里，并且很多行为都导致了人类与阿莎丽原著民的关系恶化。当霍克自己也被卷入他们发动的破圞坏行动中时，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还好，他不是毫无头绪。
霍克的见识给了他理清思路的脑容量。他意识到，长老会的覆圞灭很快变会引起人类和阿莎丽人……至少是与比倪奎尔部落之间的全面战争，不过靠外交手段解决问题也并非没有可能。不论杀掉长老会成员并炸了她们房子的人是谁，他恐怕是单独进行隐秘行动，而且他可能会继续潜伏圞在附近的林地里，等待再一次点燃战争的火星。
霍克把自己这次带来的最精干的三名部下安排到了东西南三面，监圞视着任何非美狄亚本土生物的动向。当CAT-6的炮艇飞临比倪奎尔聚居地上空时，位于西面的纵队特工报告称发现有人使用狙击步圞枪开火。
很快，冲圞突便在人类与阿莎丽人之间爆发了。霍克对此爱莫能助，但他知道他该做什么——抓圞住那个开圞枪的“塞伯鲁斯”特工。
“这里是Bear，我还在跟踪那个家伙……天呐，他跑起来就像个忍者一样快。”
部下的描述倒是让霍克有点吃惊——第7纵队本应该是星联里极为机密且精锐的特勤部队了，但如果有什么人能让这样一群家伙在追踪时觉得吃力，那霍克甚至会想要拉他入伙。
当然，那也等他们逮住他再说。
“我们正在会合！”
让护甲内置零素引擎消耗着宝贵的能量，霍克和其他两名纵队特工加速朝敌人所在位置前进，试图追上那逃跑的“塞伯鲁斯”特工的步伐。
放在过去，丛林环境几乎不适合任何部队的高速机动，但现在霍克所看到的是，战术地图上代表同伴的光点正以三四公尺每秒的速度移动，而由他标记的敌人的大致坐标移动得还更快一些。
阿莎丽人在此处的行动也许更便利——不像草原上的部落训练马类那样，她们驯化的绿巨蜥在复杂地形里的移动效率远超其他步行物种。
“这里是Bear，他开启了隐身装置！追踪会变得困难！”
“聪明的家伙……”
能轻易破解单兵匿踪科技的主动方法并不是没有，但那需要发射高功率的扫描脉冲。霍克认为现在自己的部下还未暴露，所以还用不着那样冒险。
“Bear，他是直线行动么？”
“大致是如此……我现在只能凭借被他脚踩下来的植被判断他的路线。”
“他跑到树上去了……？”
霍克知道，由于这个时代发达的科技，减轻士兵的重量，让他们有更强机动性已经是每支军队乃至PMC的常识，但很少有人能在树梢上自如行动。
生物异能、零素引擎或喷射装置配合起来确实能让人从高处坠落而不受伤，但是在树枝之间的移动则需要极为细致的微操控。就算是阿莎丽族的惩恶使，她们的“飞行”其实也更像是在无重力空间里的飘浮而不是真正的“踏空无痕”。
“追上他！”
部下得令后小心地调整了自己零素引擎的功率——现在他被敌人发现的风险增加了，但他知道在其他人赶到并对那个“塞伯鲁斯”特工进行合围之前，他必须把那家伙留在视线里。
这名纵队特工的担心纯属多余——因为他其实早就暴露了。
瞬息之间，就像被钢索牵着一样，那在树干、树枝之间飞跃的“塞伯鲁斯”特工，突然猛踩身侧的树皮，整个人跳向左侧，又向前踏，把自己的身体朝后上方“提”起来，同时启动了喷射装置。
“……？！”
在下面还没停步的星联战士从未见过有人能做出这样的后空翻动作，而等他反应过来，举起“猎鹰”卡圞宾圞枪准备射击时，那人的身躯已经下降到了他的后颈上空。
“！”
他就在半空中完成了突袭的最后一步——一把单分子战术剑由左臂外侧展开，借助重力、手臂猛刺的力道以及剑刃本身的侵切力，一下子扎进了那纵队特工的脖子。
“嘭！”
被刺中者的身躯砰然倒地，他压在他背后，像头扑倒了羚羊的猎豹。
不需要确认目标的生命体征——他的护盾、护甲在0.3秒内被穿透，接着脊梁骨就被挤压，然后从脖颈处被斩断了。他花了5秒钟对这具尸体进行了处理，然后开始了等待。
“Bear，发生了什么事？！Bear，你收得到么？”
霍克发现代表部下位置的光点突然静止不动了，同时通讯进入了静默状态。几秒过去后，情报共享链报告称“Bear的生命体征已经消失”，接着整个信号就完全被切断了。
“该死……各单位提高警戒！我们有一人倒下了（We hАVe a man down）！”
霍克最先赶到了那个位置。他一眼就看到部下的身躯毫无生气地躺在显眼的空地当中。他没有贸然靠近，而是仔细地检视周遭环境，确保这不是一个刻意留下的陷阱。
“Sand至其他单位：我发现Bear了，但他恐怕是不行了。放弃追踪，朝我靠拢，别太快，那家伙可能还在哪里等着我们……”
霍克没有发现，Bear的遗体的存在，完全是为了给人一种诱饵的印象。
Scarecrow正躺在地上，看着霍克如他所料地启动高科技的侦察设备寻找自己的踪迹，可这是徒劳的——那些光学传感器或声呐装置根本没有朝他扫过来。几分钟前，Scarecrow将Bear护甲的发信装置破坏了然后把他拖到了暗处。他扫描了那个星联士兵的护甲，并让自己的匿踪装置加以拟态，装成Bear的样子躺在他倒下的位置。
终于，霍克开始朝那尸体接近，不过，也许是常年在隐秘战场上培养的直觉，霍克在最后一秒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疏漏。
“这家伙……”
他启动了“鬼眼”型侦察面甲的扫描装置，想要确认那具遗体的真伪，不过那脉冲在触到Scarecrow的一瞬间就引起了他的反应——他发觉自己的伪装暴露了，于是爆炸般地拱起背部，像一把折刀一样弹起自己的身躯。
“呯呯呯！”
霍克的弹粒没能击中目标。Scarecrow如冷电般跃向他，同时，佯装以右手袭圞击，左手快如致命的蛇信般发动了攻击。
可霍克用行动证明，他能从两位数起次的秘密行动中幸存下来并成为第7纵队的行动指挥官之一，不是单靠运气的。
“！”
他的左手从“猎鹰”的枪身上抽开，挥出直拳猛击袭圞击者的前胸，让那剑尖以毫厘之差从脖子处划过——护盾被击破了，但护甲连被碰都没被碰到。
“？！”
Scarecrow失手之后便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他接到的命令是在人类与阿莎丽人处于冲突边缘时推波助澜，但若是被发现，被武装势力追踪，则要尽全力避免交战，甩开敌人。
他不太喜欢执行这样的命令……这完全是因为个人恩怨。可现在霍克让他脱不了身了。
这个星联老兵不光瞬间遏制住了他的进攻，甚至借助拳力，一把扼住了他的脖子。霍克把枪口对准了Scarecrow的左臂，一枪击断了他的单分子剑。
这不是第一次了——霍克曾经多次对阵过“塞伯鲁斯”的“幽影”和“龙骑兵”，差点死于冷兵器下至少三次的他，对此已经轻车熟路。
现在，霍克面前的敌人挣扎着，却无法动弹分毫。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意外地制住了他，想到之前被这个人搅乱的行动，还有死去的同伴，他深感耻辱的刺痛。
“你这混圞蛋……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他把“猎鹰”扔在一边，部分展开收纳在右臂的万用刀，猛地一劈，将那“塞伯鲁斯”特工的头盔面甲打碎了。
“？！”
然后他看到了一张年轻的脸——比谢泼德那时看到的更为真切。
本属于这个年龄阶段的清澈双瞳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像蒙上了一层雾一样的黑色眸子。淡黄的皮肤没有经受过多少战场的洗礼，但那就算被圞逼到这种地步也没有多少情感流露的表情，让霍克为之震惊。
更重要的是，他记得他。
“吉野……？”
那次“例行”的任务又闪回在霍克的脑海里，可那男孩没有给他在回忆里搜索的时间。
“我不需要你们发善心……！”
男孩像喷火的龙一样高喊，接着启动了两腿的喷射装置。
零距离的千度烈焰扫向了霍克的躯干，把他往后推出去有好几步远。他倒地之后，第一反应是拔圞出自己的“战鹰”手圞枪进行反击，但紧接而来的“猎鹰”的枪声帮他解决了眼前的麻烦。
子弹擦过了那“塞伯鲁斯”的护甲，可他依然懂得如何利用人的习惯性思维与动作预判着弹点。他把护盾的能量全部转移到了隐身系统上，接着把自己的身躯隐匿到了从林之中。
“可恶……又让他跑了……”
两名部下来得稍晚了一点，或者说正是时候。
霍克坐在地上，望着那个男孩消失的方向。
<我们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他无法否认自己做过的事情，却开始怀疑自己眼睛曾看到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7，未来的归属
2188年6月10日 12:25（当地时间）
半途 半途星恒星系 美狄亚 高轨道 “诺曼底”号
莉亚拉醒来的时间较晚，而VR公司的医生没有找到的原因。
不过，她醒来之后，立即关心起自己身在何处，以及那些阿莎丽原著民的结局。
“比倪奎尔部落的村庄已经被CAT-6占领了。绝大部分居民都逃进了雨林里。”
部下的描述倒是让霍克有点吃惊——第7纵队本应该是星联里极为机密且精锐的特勤部队了，但如果有什么人能让这样一群家伙在追踪时觉得吃力，那霍克甚至会想要拉他入伙。
当然，那也等他们逮住他再说。
“我们正在会合！”
让护甲内置零素引擎消耗着宝贵的能量，霍克和其他两名纵队特工加速朝敌人所在位置前进，试图追上那逃跑的“塞伯鲁斯”特工的步伐。
放在过去，丛林环境几乎不适合任何部队的高速机动，但现在霍克所看到的是，战术地图上代表同伴的光点正以三四公尺每秒的速度移动，而由他标记的敌人的大致坐标移动得还更快一些。
阿莎丽人在此处的行动也许更便利——不像草原上的部落训练马类那样，她们驯化的绿巨蜥在复杂地形里的移动效率远超其他步行物种。
“这里是Bear，他开启了隐身装置！追踪会变得困难！”
“聪明的家伙……”
能轻易破解单兵匿踪科技的主动方法并不是没有，但那需要发射高功率的扫描脉冲。霍克认为现在自己的部下还未暴露，所以还用不着那样冒险。
“Bear，他是直线行动么？”
“大致是如此……我现在只能凭借被他脚踩下来的植被判断他的路线。”
“他跑到树上去了……？”
霍克知道，由于这个时代发达的科技，减轻士兵的重量，让他们有更强机动性已经是每支军队乃至PMC的常识，但很少有人能在树梢上自如行动。
生物异能、零素引擎或喷射装置配合起来确实能让人从高处坠落而不受伤，但是在树枝之间的移动则需要极为细致的微操控。就算是阿莎丽族的惩恶使，她们的“飞行”其实也更像是在无重力空间里的飘浮而不是真正的“踏空无痕”。
“追上他！”
部下得令后小心地调整了自己零素引擎的功率——现在他被敌人发现的风险增加了，但他知道在其他人赶到并对那个“塞伯鲁斯”特工进行合围之前，他必须把那家伙留在视线里。
这名纵队特工的担心纯属多余——因为他其实早就暴露了。
瞬息之间，就像被钢索牵着一样，那在树干、树枝之间飞跃的“塞伯鲁斯”特工，突然猛踩身侧的树皮，整个人跳向左侧，又向前踏，把自己的身体朝后上方“提”起来，同时启动了喷射装置。
“……？！”
在下面还没停步的星联战士从未见过有人能做出这样的后空翻动作，而等他反应过来，举起“猎鹰”卡圞宾圞枪准备射击时，那人的身躯已经下降到了他的后颈上空。
“！”
他就在半空中完成了突袭的最后一步——一把单分子战术剑由左臂外侧展开，借助重力、手臂猛刺的力道以及剑刃本身的侵切力，一下子扎进了那纵队特工的脖子。
“嘭！”
被刺中者的身躯砰然倒地，他压在他背后，像头扑倒了羚羊的猎豹。
不需要确认目标的生命体征——他的护盾、护甲在0.3秒内被穿透，接着脊梁骨就被挤压，然后从脖颈处被斩断了。他花了5秒钟对这具尸体进行了处理，然后开始了等待。
“Bear，发生了什么事？！Bear，你收得到么？”
霍克发现代表部下位置的光点突然静止不动了，同时通讯进入了静默状态。几秒过去后，情报共享链报告称“Bear的生命体征已经消失”，接着整个信号就完全被切断了。
“该死……各单位提高警戒！我们有一人倒下了（We hАVe a man down）！”
霍克最先赶到了那个位置。他一眼就看到部下的身躯毫无生气地躺在显眼的空地当中。他没有贸然靠近，而是仔细地检视周遭环境，确保这不是一个刻意留下的陷阱。
“Sand至其他单位：我发现Bear了，但他恐怕是不行了。放弃追踪，朝我靠拢，别太快，那家伙可能还在哪里等着我们……”
霍克没有发现，Bear的遗体的存在，完全是为了给人一种诱饵的印象。
Scarecrow正躺在地上，看着霍克如他所料地启动高科技的侦察设备寻找自己的踪迹，可这是徒劳的——那些光学传感器或声呐装置根本没有朝他扫过来。几分钟前，Scarecrow将Bear护甲的发信装置破坏了然后把他拖到了暗处。他扫描了那个星联士兵的护甲，并让自己的匿踪装置加以拟态，装成Bear的样子躺在他倒下的位置。
终于，霍克开始朝那尸体接近，不过，也许是常年在隐秘战场上培养的直觉，霍克在最后一秒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疏漏。
“这家伙……”
他启动了“鬼眼”型侦察面甲的扫描装置，想要确认那具遗体的真伪，不过那脉冲在触到Scarecrow的一瞬间就引起了他的反应——他发觉自己的伪装暴露了，于是爆炸般地拱起背部，像一把折刀一样弹起自己的身躯。
“呯呯呯！”
霍克的弹粒没能击中目标。Scarecrow如冷电般跃向他，同时，佯装以右手袭圞击，左手快如致命的蛇信般发动了攻击。
可霍克用行动证明，他能从两位数起次的秘密行动中幸存下来并成为第7纵队的行动指挥官之一，不是单靠运气的。
“！”
他的左手从“猎鹰”的枪身上抽开，挥出直拳猛击袭圞击者的前胸，让那剑尖以毫厘之差从脖子处划过——护盾被击破了，但护甲连被碰都没被碰到。
“？！”
Scarecrow失手之后便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他接到的命令是在人类与阿莎丽人处于冲突边缘时推波助澜，但若是被发现，被武装势力追踪，则要尽全力避免交战，甩开敌人。
他不太喜欢执行这样的命令……这完全是因为个人恩怨。可现在霍克让他脱不了身了。
这个星联老兵不光瞬间遏制住了他的进攻，甚至借助拳力，一把扼住了他的脖子。霍克把枪口对准了Scarecrow的左臂，一枪击断了他的单分子剑。
这不是第一次了——霍克曾经多次对阵过“塞伯鲁斯”的“幽影”和“龙骑兵”，差点死于冷兵器下至少三次的他，对此已经轻车熟路。
现在，霍克面前的敌人挣扎着，却无法动弹分毫。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意外地制住了他，想到之前被这个人搅乱的行动，还有死去的同伴，他深感耻辱的刺痛。
“你这混圞蛋……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他把“猎鹰”扔在一边，部分展开收纳在右臂的万用刀，猛地一劈，将那“塞伯鲁斯”特工的头盔面甲打碎了。
“？！”
然后他看到了一张年轻的脸——比谢泼德那时看到的更为真切。
本属于这个年龄阶段的清澈双瞳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像蒙上了一层雾一样的黑色眸子。淡黄的皮肤没有经受过多少战场的洗礼，但那就算被圞逼到这种地步也没有多少情感流露的表情，让霍克为之震惊。
更重要的是，他记得他。
“吉野……？”
那次“例行”的任务又闪回在霍克的脑海里，可那男孩没有给他在回忆里搜索的时间。
“我不需要你们发善心……！”
男孩像喷火的龙一样高喊，接着启动了两腿的喷射装置。
零距离的千度烈焰扫向了霍克的躯干，把他往后推出去有好几步远。他倒地之后，第一反应是拔圞出自己的“战鹰”手圞枪进行反击，但紧接而来的“猎鹰”的枪声帮他解决了眼前的麻烦。
子弹擦过了那“塞伯鲁斯”的护甲，可他依然懂得如何利用人的习惯性思维与动作预判着弹点。他把护盾的能量全部转移到了隐身系统上，接着把自己的身躯隐匿到了从林之中。
“可恶……又让他跑了……”
两名部下来得稍晚了一点，或者说正是时候。
霍克坐在地上，望着那个男孩消失的方向。
<我们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他无法否认自己做过的事情，却开始怀疑自己眼睛曾看到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7，未来的归属
2188年6月10日 12:25（当地时间）
半途 半途星恒星系 美狄亚 高轨道 “诺曼底”号
莉亚拉醒来的时间较晚，而VR公司的医生没有找到的原因。
不过，她醒来之后，立即关心起自己身在何处，以及那些阿莎丽原著民的结局。
“比倪奎尔部落的村庄已经被CAT-6占领了。绝大部分居民都逃进了雨林里。”
莉亚拉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尽管她和她们共处了只有几天时间，但那个部落与世无争，顺应自然的生活却比目前银河系中各个高等文明满目疮痍的处境要讨人喜得多。
只是，没等她向弗兰克•西摩尔提出意见，贾维克就派人来把她接回了“诺曼底”号。
“你们对此没有任何想法么？”
莉亚拉询问着其他人，想要找到一些共鸣，而她确实得到了一些支持的声音。
作为前C-SEC的警圞官，盖拉斯很讨厌恃强凌弱；塔莉是曾经被人当作“小偷”、“抢饭碗者”对待的奎利人，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比倪奎尔聚居地内的第一枪是由人类打响的，这一事实无可辩驳。之后，CAT-6还占领了阿莎丽人的村子，等于说是把这支部落的人赶出了她们的家园。
本来人类占有的道圞义优势，在此举之下荡然无存。
“我还记得哈克特上将交给我们的任务……”
莉亚拉屈坐于休息室内的椅子上——
“……我们是带来和平的，而不是让人类和美狄亚的居民立即打起来。”
她的懊恼不无道理。星联指挥部交给“诺曼底”号组员的任务本来就是通圞过尽可能温和的手段与美狄亚的阿莎丽原著民达成协议，让她们开放普洛仙遗迹供给星联研究。
结果现在事情反而变得更糟——北方大圞陆最大的一支阿莎丽部落遭到人类重击。以低等文明的共有性格，她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是无可避免的发展……”
贾维克冷冷地说——
“……高等文明与低等文明认知水平相差太大的话，根本无法达成共识……”
“我不这么看，”莉亚拉抬起眼睛来，“我们阿莎丽人从来没有用刀枪去强圞迫别人接受我们的主张。我们对所遇到的每个种圞族都施以了援手。”
“那么克洛根人叛乱呢？”
“那是在雷克耐虫族大举入侵背景下所做出的绝望之举。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我们一定能真正地开化克洛根人，让他们知道武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你还是认为情况能得到控圞制？”
“难道我们只能靠杀光这颗星球上的所有阿莎丽人来得到它么？我现在正考虑将这事报告给议会。阿莎丽人不会坐视不管的，我们一定能……”
“你们的成就仅仅是因为你们有生理上的天赋！……”
贾维克的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
“……你们曾经是瑟西亚上最适应零素辐射的原生种圞族。在进化成圞人形之前，你们便能对其他动物进行异能暗示，削弱它们本能的敌意。这个特质随着你们的进化越变越强，直到今天，你们的强大和受欢迎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由于这个因素，但帝圞国看到了这里面潜藏的危圞机，所以才在美狄亚上……”
“……？！”
注意到谢泼德和莉亚拉惊异的眼神之后，贾维克才发觉他似乎讲得过多了——这几天接二连三的“惊喜”加上“地圞下沙城一日游”让他疲惫不堪，结果说出了些本不该说的话。
“等一下，贾维克，”莉亚拉站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作‘别的动物’？还有‘危圞机’？”
“……”
贾维克没回答。他不想再把问题复杂化了，可是紧接着谢泼德也加入了追问的行列。
“贾维克，之前你谈到的问题还没有讲完：普洛仙人为什么要在美狄亚上设立基圞地？它的孤立位置有什么好处？还有你刚才提到的……”
“你们最好别问这些。”
贾维克把头转向了星空，但他的态度只会让人更好奇外加恼火。
“贾维克，关于这颗星球，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些什么……”
莉亚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你没有告诉我们，是不是？我希望你现在告诉我们。”
“……”
这有些作用。那普洛仙人的脸往回偏了几度，然后是身圞子。
“莉亚拉•T苏尼，你觉得阿莎丽人的历圞史编撰真的客观么？”
“我不能这么说……任何一个种圞族的历圞史编撰都带有主观性。因为没有人能站在完全客观的角度记录下文明历程中发生的事情。”
“那么你们的古生物学呢？”
听到贾维克这么问，谢泼德想起了在伊甸主星第一次遇到他前，詹姆斯说的一个笑话——“博士，你做研究的时候挖到恐龙化石没？”
“你什么意思？”莉亚拉反问。
“你们自己研究自己的进化路线，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你问这个么？那么……可考证的阿莎丽人祖先，最早起源于陆地，是一种同时具备头足纲特征与灵长类特征的低等动物。在发展过程中，灵长类的特征逐渐占据了优势……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现在的样子和人类十分接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贾维克突然大笑起来，令谢泼德和莉亚拉面面相觑。
她们从来没见过这个普洛仙人的笑容，但就算是现在，她们也意识到这笑声不是来自于发自心底的欢快，而是一种掺杂有蔑视、得意与尴尬的情感表达。
“这有什么好笑的么？”
“不……莉亚拉，你说的话本身并不好笑，让我觉得好笑的是你们这个种圞族对自身历圞史的隐晦不谈。”
“我们的古生物学体圞系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大了。首先，我要告诉你，你们种圞族的源头不在陆地上。阿莎丽人基本特征的定型，是在海洋里。”
“但那样的话……”
“没错，你们那个时候，只有头足纲动物的特征。说白了，你们是章鱼一类的生物。帝圞国的研究部门在收割者入侵很久以前就通圞过化石和DNA鉴定弄清楚了你们的发展轨迹。”
“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
“听完后可别吓坏了——你们的祖先，也就是那些头足纲动物，被我们称为‘蓝魅魔鱼’。它们在瑟西亚的海洋里的时候就会利圞用异能暗示影响别的生物的心智。它们原本也有雌雄之分，但由于雌性能与其他生物交圞配并繁衍后代，雄性的蓝魅魔鱼就灭绝了。”
“我们……”
莉亚拉的眼睛瞪了起来——
“……我们曾经有雄性个体？”
“是，虽然那些雄性的存在在生物史上只算是短暂的一瞬。而在你们的人文历圞史上，它们根本就没出现过……简而言之，在瑟西亚的海洋里，除了一些特别大的捕食者，蓝魅魔鱼是没有天敌的，因为其他和它们体格相当的动物都会被它们所吸引。在繁殖期，那些雌性的蓝魅魔鱼就和其他海生动物交圞配……雌雄都行……那时候，它们的触须会死死缠住对方，扎进身圞体里，获取配圞偶的DNA物质，加以吸收，优化，然后产下依然是蓝魅魔鱼的后代。”
“这……这些……我从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的东西可多了……你应该明白，这种繁衍方式对其他种类的动物其实是有害的，不论是交圞配方式的野蛮粗圞暴，还是被动的吸引能力……总之，帝圞国的研究机圞构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在你们还没离开水的那段时间里，你们的祖先要为瑟西亚海洋里的5次生命大灭绝负责。”
“灭绝……？”
“其他海生种群的繁衍受到了蓝魅魔鱼的严重影响，而随之不受它们诱圞惑的大型捕食者也因为缺少食物而数量锐减。海生动物数量的急剧减少在瑟西亚的自然历圞史上发生过5次，直到你们登上了陆地。”
“……”
谢泼德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但她的心里像翻江倒海一样。
普洛仙人不光开化了阿莎丽人，还把她们的演进过程研究透了……她不确定贾维克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但目前阿莎丽人的现状，不正是一种合理的印证么？
“那么在上了陆地以后呢？”
“情况基本没变……”
贾维克摇摇头——
“……我们采集过化石并与岩层年代对比，发现在你们上了陆地之后，海洋环境得到了喘息，但只不过是因为同样的事情以较低的烈度在陆地上重演罢了。蓝魅魔鱼登岸的海湾处，每过几百年，其他种群动物化石的数量就变少，而蓝魅魔鱼的遗骸数量却越来越多。”
“可是……”
“你想说这不是你们想要的？不好意思，你们那个时候根本没有发展出智能来，只有进食、睡觉和交圞配的本能。帝圞国的生物研究人员认为蓝魅魔鱼的进化曾发生突变，结果导致了这种温和的侵略性特征。不管怎样，你们造成了好几次生命灭绝，但这种不平衡的发展还是被终结了。”
“怎么做到的？”
“你们的祖先朝森林扩张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有初级智能的灵长类种圞族。它们受到的异能暗示较小，所以反而把这些登陆的头足纲动物圈养了起来。不过在这个过程中该灵长类种群中诞生了宗圞教体圞系。它们似乎相信两个种圞族之间的结合能孕育出新一代的万物之灵。这些灵长类控圞制了蓝魅魔鱼的数量，但蓝魅魔鱼种群自身也在逆境中找到了出路。”
贾维克停了一下，把莉亚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轮，然后说：“它们给了你们智慧。”
“怎么可能……？！”
“我说过了，蓝魅魔鱼有吸收配圞偶优势基因的能力，不过情况往往是在一个阶段性的突破完成之前，蓝魅魔鱼就已经把一个种群逼到了灭绝边缘。那些灵长类动物的存在是特例。它们的自圞制让它们撑到了改变发生的时候。我们查证，在差不多1000万年圞前，真正意义上的阿莎丽种群在瑟西亚的丛林里诞生——你们是灵长类与头足纲的后代，同时拥有了智慧潜能和无尽的生育力。”
“那……那么那些灵长类呢？”
“我们通圞过考察遗迹发现，它们认为自己已经培育出了神之后代，于是将蓝魅魔鱼释放了。按照进化法则，智力更高的阿莎丽原生体自然会取代自己的祖先……”
“那些灵长类怎么样了？”
谢泼德问道。
“还能如何？”贾维克摊手，“它们就像被蓝魅魔鱼消灭的其他种群一样，在经历了几个世代以后就从瑟西亚上消失了。不过蓝魅魔鱼在经过短短百万年以后也灭绝了，因为直立行走、脑容量大的阿莎丽人比它们更适应陆地环境。”
谢泼德在听的时候，回忆起至今为止她学到的自然历圞史——人类也经历过从爬行到直立的过程，而其中又有多少外界因素干预的结果？
她转向莉亚拉，发现这个阿莎丽女学者的脸变得比通常更蓝了——她难以压抑自己的情感以至于两手都攥成了拳头。毕竟，听一个普洛仙人讲其他文明不愿提及的历圞史，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她用平静到可怕的语气问道：“后来呢？”
“阿莎丽人过野人生活过了差不多有500万年，然后我们发现了你们。那个时候，你们已经不再是生态系统的威胁了，因为与繁衍后代变得更容易了，可是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是两个不同种圞族的结合产物，其中造成了一些始料未及的突变。除了脑容量的增加、生育模式改变和行走方式的转换……你们的繁殖期还变成了全年时段。”
“貌似很多智慧生命都是如此。”
谢泼德嘟哝着。
“正是你们自身的特性，加上智慧生命难以避免的生活习惯改变，酿成了危圞机……”
贾维克顿了顿——
“……帝圞国的科学家当时只是对你们进行了初步的观察和研究，就认定，你们的文明会在三万年内自行消圞亡。”
只是，没等她向弗兰克•西摩尔提出意见，贾维克就派人来把她接回了“诺曼底”号。
“你们对此没有任何想法么？”
莉亚拉询问着其他人，想要找到一些共鸣，而她确实得到了一些支持的声音。
作为前C-SEC的警圞官，盖拉斯很讨厌恃强凌弱；塔莉是曾经被人当作“小偷”、“抢饭碗者”对待的奎利人，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比倪奎尔聚居地内的第一枪是由人类打响的，这一事实无可辩驳。之后，CAT-6还占领了阿莎丽人的村子，等于说是把这支部落的人赶出了她们的家园。
本来人类占有的道圞义优势，在此举之下荡然无存。
“我还记得哈克特上将交给我们的任务……”
莉亚拉屈坐于休息室内的椅子上——
“……我们是带来和平的，而不是让人类和美狄亚的居民立即打起来。”
她的懊恼不无道理。星联指挥部交给“诺曼底”号组员的任务本来就是通圞过尽可能温和的手段与美狄亚的阿莎丽原著民达成协议，让她们开放普洛仙遗迹供给星联研究。
结果现在事情反而变得更糟——北方大圞陆最大的一支阿莎丽部落遭到人类重击。以低等文明的共有性格，她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是无可避免的发展……”
贾维克冷冷地说——
“……高等文明与低等文明认知水平相差太大的话，根本无法达成共识……”
“我不这么看，”莉亚拉抬起眼睛来，“我们阿莎丽人从来没有用刀枪去强圞迫别人接受我们的主张。我们对所遇到的每个种圞族都施以了援手。”
“那么克洛根人叛乱呢？”
“那是在雷克耐虫族大举入侵背景下所做出的绝望之举。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我们一定能真正地开化克洛根人，让他们知道武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你还是认为情况能得到控圞制？”
“难道我们只能靠杀光这颗星球上的所有阿莎丽人来得到它么？我现在正考虑将这事报告给议会。阿莎丽人不会坐视不管的，我们一定能……”
“你们的成就仅仅是因为你们有生理上的天赋！……”
贾维克的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
“……你们曾经是瑟西亚上最适应零素辐射的原生种圞族。在进化成圞人形之前，你们便能对其他动物进行异能暗示，削弱它们本能的敌意。这个特质随着你们的进化越变越强，直到今天，你们的强大和受欢迎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由于这个因素，但帝圞国看到了这里面潜藏的危圞机，所以才在美狄亚上……”
“……？！”
注意到谢泼德和莉亚拉惊异的眼神之后，贾维克才发觉他似乎讲得过多了——这几天接二连三的“惊喜”加上“地圞下沙城一日游”让他疲惫不堪，结果说出了些本不该说的话。
“等一下，贾维克，”莉亚拉站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作‘别的动物’？还有‘危圞机’？”
“……”
贾维克没回答。他不想再把问题复杂化了，可是紧接着谢泼德也加入了追问的行列。
“贾维克，之前你谈到的问题还没有讲完：普洛仙人为什么要在美狄亚上设立基圞地？它的孤立位置有什么好处？还有你刚才提到的……”
“你们最好别问这些。”
贾维克把头转向了星空，但他的态度只会让人更好奇外加恼火。
“贾维克，关于这颗星球，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些什么……”
莉亚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你没有告诉我们，是不是？我希望你现在告诉我们。”
“……”
这有些作用。那普洛仙人的脸往回偏了几度，然后是身圞子。
“莉亚拉•T苏尼，你觉得阿莎丽人的历圞史编撰真的客观么？”
“我不能这么说……任何一个种圞族的历圞史编撰都带有主观性。因为没有人能站在完全客观的角度记录下文明历程中发生的事情。”
“那么你们的古生物学呢？”
听到贾维克这么问，谢泼德想起了在伊甸主星第一次遇到他前，詹姆斯说的一个笑话——“博士，你做研究的时候挖到恐龙化石没？”
“你什么意思？”莉亚拉反问。
“你们自己研究自己的进化路线，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你问这个么？那么……可考证的阿莎丽人祖先，最早起源于陆地，是一种同时具备头足纲特征与灵长类特征的低等动物。在发展过程中，灵长类的特征逐渐占据了优势……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现在的样子和人类十分接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贾维克突然大笑起来，令谢泼德和莉亚拉面面相觑。
她们从来没见过这个普洛仙人的笑容，但就算是现在，她们也意识到这笑声不是来自于发自心底的欢快，而是一种掺杂有蔑视、得意与尴尬的情感表达。
“这有什么好笑的么？”
“不……莉亚拉，你说的话本身并不好笑，让我觉得好笑的是你们这个种圞族对自身历圞史的隐晦不谈。”
“我们的古生物学体圞系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大了。首先，我要告诉你，你们种圞族的源头不在陆地上。阿莎丽人基本特征的定型，是在海洋里。”
“但那样的话……”
“没错，你们那个时候，只有头足纲动物的特征。说白了，你们是章鱼一类的生物。帝圞国的研究部门在收割者入侵很久以前就通圞过化石和DNA鉴定弄清楚了你们的发展轨迹。”
“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
“听完后可别吓坏了——你们的祖先，也就是那些头足纲动物，被我们称为‘蓝魅魔鱼’。它们在瑟西亚的海洋里的时候就会利圞用异能暗示影响别的生物的心智。它们原本也有雌雄之分，但由于雌性能与其他生物交圞配并繁衍后代，雄性的蓝魅魔鱼就灭绝了。”
“我们……”
莉亚拉的眼睛瞪了起来——
“……我们曾经有雄性个体？”
“是，虽然那些雄性的存在在生物史上只算是短暂的一瞬。而在你们的人文历圞史上，它们根本就没出现过……简而言之，在瑟西亚的海洋里，除了一些特别大的捕食者，蓝魅魔鱼是没有天敌的，因为其他和它们体格相当的动物都会被它们所吸引。在繁殖期，那些雌性的蓝魅魔鱼就和其他海生动物交圞配……雌雄都行……那时候，它们的触须会死死缠住对方，扎进身圞体里，获取配圞偶的DNA物质，加以吸收，优化，然后产下依然是蓝魅魔鱼的后代。”
“这……这些……我从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的东西可多了……你应该明白，这种繁衍方式对其他种类的动物其实是有害的，不论是交圞配方式的野蛮粗圞暴，还是被动的吸引能力……总之，帝圞国的研究机圞构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在你们还没离开水的那段时间里，你们的祖先要为瑟西亚海洋里的5次生命大灭绝负责。”
“灭绝……？”
“其他海生种群的繁衍受到了蓝魅魔鱼的严重影响，而随之不受它们诱圞惑的大型捕食者也因为缺少食物而数量锐减。海生动物数量的急剧减少在瑟西亚的自然历圞史上发生过5次，直到你们登上了陆地。”
“……”
谢泼德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但她的心里像翻江倒海一样。
普洛仙人不光开化了阿莎丽人，还把她们的演进过程研究透了……她不确定贾维克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但目前阿莎丽人的现状，不正是一种合理的印证么？
“那么在上了陆地以后呢？”
“情况基本没变……”
贾维克摇摇头——
“……我们采集过化石并与岩层年代对比，发现在你们上了陆地之后，海洋环境得到了喘息，但只不过是因为同样的事情以较低的烈度在陆地上重演罢了。蓝魅魔鱼登岸的海湾处，每过几百年，其他种群动物化石的数量就变少，而蓝魅魔鱼的遗骸数量却越来越多。”
“可是……”
“你想说这不是你们想要的？不好意思，你们那个时候根本没有发展出智能来，只有进食、睡觉和交圞配的本能。帝圞国的生物研究人员认为蓝魅魔鱼的进化曾发生突变，结果导致了这种温和的侵略性特征。不管怎样，你们造成了好几次生命灭绝，但这种不平衡的发展还是被终结了。”
“怎么做到的？”
“你们的祖先朝森林扩张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有初级智能的灵长类种圞族。它们受到的异能暗示较小，所以反而把这些登陆的头足纲动物圈养了起来。不过在这个过程中该灵长类种群中诞生了宗圞教体圞系。它们似乎相信两个种圞族之间的结合能孕育出新一代的万物之灵。这些灵长类控圞制了蓝魅魔鱼的数量，但蓝魅魔鱼种群自身也在逆境中找到了出路。”
贾维克停了一下，把莉亚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轮，然后说：“它们给了你们智慧。”
“怎么可能……？！”
“我说过了，蓝魅魔鱼有吸收配圞偶优势基因的能力，不过情况往往是在一个阶段性的突破完成之前，蓝魅魔鱼就已经把一个种群逼到了灭绝边缘。那些灵长类动物的存在是特例。它们的自圞制让它们撑到了改变发生的时候。我们查证，在差不多1000万年圞前，真正意义上的阿莎丽种群在瑟西亚的丛林里诞生——你们是灵长类与头足纲的后代，同时拥有了智慧潜能和无尽的生育力。”
“那……那么那些灵长类呢？”
“我们通圞过考察遗迹发现，它们认为自己已经培育出了神之后代，于是将蓝魅魔鱼释放了。按照进化法则，智力更高的阿莎丽原生体自然会取代自己的祖先……”
“那些灵长类怎么样了？”
谢泼德问道。
“还能如何？”贾维克摊手，“它们就像被蓝魅魔鱼消灭的其他种群一样，在经历了几个世代以后就从瑟西亚上消失了。不过蓝魅魔鱼在经过短短百万年以后也灭绝了，因为直立行走、脑容量大的阿莎丽人比它们更适应陆地环境。”
谢泼德在听的时候，回忆起至今为止她学到的自然历圞史——人类也经历过从爬行到直立的过程，而其中又有多少外界因素干预的结果？
她转向莉亚拉，发现这个阿莎丽女学者的脸变得比通常更蓝了——她难以压抑自己的情感以至于两手都攥成了拳头。毕竟，听一个普洛仙人讲其他文明不愿提及的历圞史，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她用平静到可怕的语气问道：“后来呢？”
“阿莎丽人过野人生活过了差不多有500万年，然后我们发现了你们。那个时候，你们已经不再是生态系统的威胁了，因为与繁衍后代变得更容易了，可是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是两个不同种圞族的结合产物，其中造成了一些始料未及的突变。除了脑容量的增加、生育模式改变和行走方式的转换……你们的繁殖期还变成了全年时段。”
“貌似很多智慧生命都是如此。”
谢泼德嘟哝着。
“正是你们自身的特性，加上智慧生命难以避免的生活习惯改变，酿成了危圞机……”
贾维克顿了顿——
“……帝圞国的科学家当时只是对你们进行了初步的观察和研究，就认定，你们的文明会在三万年内自行消圞亡。”
“三万年？”
谢泼德换算了一下，发现那是在大家刚刚所经历的收割循环的几万年圞前。
“你们有什么依据？”
“还需要什么依据么？”贾维克指了指莉亚拉，“你们自己的特质就是依据。”
“？”
“在你们登陆之前，种群中的雄性个体便已灭绝。单一的雌性特征和遗传物质采集的繁殖方式方便了你们的繁衍，可问题在于，等真正意义上的阿莎丽人开始扩张之后，对自然资源的消耗量急剧增加，而你们自己又不节育。”
谢泼德突然明白过来了——很多种圞族都只看到了阿莎丽人现在的繁荣，却没想去思考她们在迈入太空以前要面对的问题。
“那么，”她问道，“是你们帮助了阿莎丽人？”
“‘帮助’？你还真会选字眼，谢泼德……”
贾维克用讽刺性的语气说——
“……不过，我们确实做了点什么……”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谢泼德往美狄亚瞟了一眼，“这和美狄亚上的阿莎丽人有什么关系？”
“……”
贾维克闭上嘴，注视了莉亚拉一会——那张蓝色面孔上只有震圞惊、好奇以及……恐惧。
“好吧，”普洛仙人搓搓手，“既然我的帝圞国已经灭圞亡，你们又已经掌握了银河系的话语权。你们可以当作接下来我说的话从没出过口。”
“说吧，贾维克。”
“你们对‘风之夜魔’这种遗传病怎么看？一些小众文献上说这个说法在远古时代就已经存在了。”
“这是困扰我们的遗传病，”莉亚拉说，“它导致阿莎丽人中的纯血种备受歧圞视，因为她们被认为有可能成为‘风之夜魔’。”
“那么你们认为这种病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是么？”
“显然是的，但是……等等！你是说……”
看到莉亚拉露圞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贾维克苦涩地抿了抿嘴唇，说：“‘风之夜魔’是我们的基因改造实验造成的，就像你们给克洛根人用的绝育基因噬体一样。”
就象拔掉了塞子似的，莉亚拉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全跑光了。他张大了嘴，目光落在离他的脸只有几公尺远的普洛仙人的脸和他身后美狄亚的地平线上。
“你是说……‘风之夜魔’是你们散布的病毒造成的？！”
“不是散步病毒。在我的好几代人前，普洛仙帝圞国的科学家们在实验室里完成了对你们的植入式改造……”
贾维克用手比划着——
“……在瑟西亚上的科学家发现了你们这些原始种圞族的存在，但同时我们意识到你梦拥有极强的异能潜力。当时我们正在与另一个太空文明作战，而且战况不太乐观。这个时候，有人提出，阿莎丽人可以作为士兵填充到部圞队里去充当异能炮手。”
“就像克洛根人……”
“不过帝圞国的研究部门认为在瑟西亚上进行这类实验太过危险，所以我们选择了位置相对封闭的美狄亚，作为试验场。”
“你们把我们当成生物兵器使用……？！”
“谢泼德，”贾维克没有理莉亚拉，“你见过那只‘女妖’，对吧？”
“是的。”谢泼德猜到了对方要说的话，“它看上去和收割者改造出的那个品种不太一样……”
“那是我们造的。由于收割者在针对我们的第一波攻击里就夺走了有关帝圞国的几乎全部情报，我对这个循环中它们能把柔圞弱的阿莎丽人改造成那么强大的异能作战单位的事实，丝毫不感觉奇怪。”
“你们抓了多少人？”莉亚拉质问道，“你们把她们怎么了？”
“那些‘女妖’是异想天开的研究人员用在实验中死亡的尸体圞制成的，而在此之前，实验体的死亡是那个时候的普洛仙人始料未及的。”
“为什么？她们怎么会死？”
“科学家们用植入、药物等加强了你们在当时还不算太强的异能能力，但在一种从美狄亚本地提取的化合物被用到时，它对某些阿莎丽人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副作用。那些个体的异能提升了好几个等级，可同时，她们失去了生育能力。不光如此，这些个体的性吸引力大增，却又能在交圞配过程中杀死自己的配圞偶。”
“这就是‘风之夜魔’的来源？”
“是的。”贾维克朝谢泼德点点头，“别说其他阿莎丽人，就算是一些普洛仙人也难以抵挡那种诱圞惑，被她们杀了。实验一度陷入混乱，直到武圞装部圞队介入，击杀了所有已经觉圞醒了的‘风之夜魔’。”
“……”
此时，莉亚拉好象中了邪似地盯着贾维克。
“这个实验被帝圞国高层列为了危险对象，一度要被叫停，可是当时负责阿莎丽提升项目的科伦蒂琳丝•爱瑟尔首席学士，把一切反圞对者都说服了。在她的主持下，这个实验改头换面地继续了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普洛仙女人要继续残圞害我们的祖先……”
“残圞害？”贾维克压低了声音，“我个人不这么看，而且，她当时反复强调的一句话就是——‘我们要给她们一个未来。’”
“？”
“也许你没注意听我的之前所说的话——帝圞国才刚开始对你们祖先的研究，就认定阿莎丽文明的灭圞亡是不可逆转的。你们繁殖得太快，寿命又太长，迟早有一天会突破瑟西亚自然资源所能承受的临界点。普洛仙帝圞国一开始想把你们当军圞队役使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我们干嘛要考虑一群必然要灭圞亡的原始种圞族的感受？”
“我……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可是爱瑟尔不这么想。她从美狄亚上实验的挫败中看到了希望。她提出，应该研究那种异化病，进行改造，加以限圞制。”
“为什么要这么做？”
“会造成阿莎丽人灭圞亡的原因是什么？是无顾忌的生育。帝圞国当时无法干预你们的繁殖活动，因为两个阿莎丽人之间发圞生圞关圞系实在是防不胜防。可是爱瑟尔学士做到了。她从瑟西亚上离开，到了美狄亚，亲自监圞督‘风之夜魔’项目——没错，这个名字是她取的。”
“她做了什么？”
“学士有样学样，重复了那个改造过程，造出了一批携带AY基因的变异阿莎丽人，但通圞过其他的基因科技，弱化了那些阿莎丽人的攻击性以及AY基因的产生率。然后她把那些阿莎丽人放回了被普洛仙人监控的部落中。几个季度以内，新生儿诞生了，极少数人携带了AY基因，其中的少数又变成了‘风之夜魔’。这立即引起了阿莎丽人的恐惧。”
“她们的反应？”
“帝圞国在这个时候散布了流言，让阿莎丽人相信同种之间频繁的生育会生出杀圞人如麻的恶圞魔。在实际发现几个以后，你们聪明的祖先们立即有了对策——限圞制性圞行圞为、划定年龄期、制定针对‘风之夜魔’的处理戒圞律……”
贾维克看着莉亚拉，却对她的反应不予置评——
“……接着，大概十年过去了，美狄亚上的阿莎丽人的繁衍速率明显降低。新的预圞测结果显示她们不再可能因为人口饱和而导致文明的自我毁灭。‘风之夜魔’实验的第一阶段结束。相关的改造技术从美狄亚转移到了瑟西亚。”
“是你们把AY基因带到了瑟西亚？那些恶圞魔的种子……”
“没错，很多人反圞对这个计划，认为仅仅十年时间完全无法确认AY基因的潜在威胁。可是爱瑟尔学士知道，如果普洛仙帝圞国依然抱着‘阿莎丽文明活不长’这一理念对你们的祖先进行管理，这个种圞族根本不会有未来。”
“原来如此，”谢泼德呢喃着，“这就是‘给她们一个未来’……”
“她力排众议，在瑟西亚上做了相同的事情并借助在美狄亚上的教训让实验少走了很多弯路。‘风之夜魔’在瑟西亚上扎根了，但是，爱瑟尔学士没能活着看到自己的成果萌芽。”
“她怎么了？”
“帝圞国对美狄亚的考察在当时结束了。高层决定开始对美狄亚殖民，但是爱瑟尔学士反圞对。她发现美狄亚的生态系统有些奇怪，但这一次，帝圞国高层没有听她的。爱瑟尔学士被作为阿莎丽部落的管理者，到了美狄亚，可紧接着这颗星球就发生了灾圞祸。结果正如你们所看到的——我们最初也是唯一的殖民地被埋在了沙子里。里面的居民全都被困死了。”
“……”
“顺带一提……”
贾维克仰起头来，仿佛在回忆什么很久远的往事——
“……也许是出于慈悲，又可能是出于自我表现欲，爱瑟尔学士在重返美狄亚之前，召集了瑟西亚上几个最有影响力的阿莎丽部落的首圞脑，留下了她成文的训导。在那些部落首领看来，她是天赐的女神，她们称她为‘全知的阿瑟密’。”
“……”
就像发生了一场无声的地圞震，只有三个人的休息室里陷入了死寂。贾维克的一番陈述颠圞覆了谢泼德和莉亚拉的知识体圞系，而后者，就像被刀戳中了心脏一样，瘫在了椅子里。
“女神啊……不……女神是假的……”
这个阿莎丽学者在瑟西亚的神庙里说过类似的话，但那个时候，至少她相信普洛仙人是帮助阿莎丽人发展文明的高等种圞族。她看到的，只有无私的帮助与耐心的教圞导。莉亚拉从未想过，普洛仙人竟然曾用那样极端的方式来引导一个落后文明发展。
“你可能需要休息一下……”
谢泼德拉住了莉亚拉的手——
“……这些事情先放到一边……你还没有恢复过来。”
“……”
贾维克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副官把莉亚拉扶出休息室，又转向了窗外的那片星空与大地。
刚才的那些追忆，只是他不得已坦明的事实罢了。他对那些没有兴趣，也不关心。现在贾维克真正想要知道的，是那些被梅伦发现的纳米攻击体，到底意味着什么。同时，当年席卷整座美狄亚的大灾圞难，难道就只是靠一种超级电脑病毒造成的么？
谢泼德换算了一下，发现那是在大家刚刚所经历的收割循环的几万年圞前。
“你们有什么依据？”
“还需要什么依据么？”贾维克指了指莉亚拉，“你们自己的特质就是依据。”
“？”
“在你们登陆之前，种群中的雄性个体便已灭绝。单一的雌性特征和遗传物质采集的繁殖方式方便了你们的繁衍，可问题在于，等真正意义上的阿莎丽人开始扩张之后，对自然资源的消耗量急剧增加，而你们自己又不节育。”
谢泼德突然明白过来了——很多种圞族都只看到了阿莎丽人现在的繁荣，却没想去思考她们在迈入太空以前要面对的问题。
“那么，”她问道，“是你们帮助了阿莎丽人？”
“‘帮助’？你还真会选字眼，谢泼德……”
贾维克用讽刺性的语气说——
“……不过，我们确实做了点什么……”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谢泼德往美狄亚瞟了一眼，“这和美狄亚上的阿莎丽人有什么关系？”
“……”
贾维克闭上嘴，注视了莉亚拉一会——那张蓝色面孔上只有震圞惊、好奇以及……恐惧。
“好吧，”普洛仙人搓搓手，“既然我的帝圞国已经灭圞亡，你们又已经掌握了银河系的话语权。你们可以当作接下来我说的话从没出过口。”
“说吧，贾维克。”
“你们对‘风之夜魔’这种遗传病怎么看？一些小众文献上说这个说法在远古时代就已经存在了。”
“这是困扰我们的遗传病，”莉亚拉说，“它导致阿莎丽人中的纯血种备受歧圞视，因为她们被认为有可能成为‘风之夜魔’。”
“那么你们认为这种病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是么？”
“显然是的，但是……等等！你是说……”
看到莉亚拉露圞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贾维克苦涩地抿了抿嘴唇，说：“‘风之夜魔’是我们的基因改造实验造成的，就像你们给克洛根人用的绝育基因噬体一样。”
就象拔掉了塞子似的，莉亚拉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全跑光了。他张大了嘴，目光落在离他的脸只有几公尺远的普洛仙人的脸和他身后美狄亚的地平线上。
“你是说……‘风之夜魔’是你们散布的病毒造成的？！”
“不是散步病毒。在我的好几代人前，普洛仙帝圞国的科学家们在实验室里完成了对你们的植入式改造……”
贾维克用手比划着——
“……在瑟西亚上的科学家发现了你们这些原始种圞族的存在，但同时我们意识到你梦拥有极强的异能潜力。当时我们正在与另一个太空文明作战，而且战况不太乐观。这个时候，有人提出，阿莎丽人可以作为士兵填充到部圞队里去充当异能炮手。”
“就像克洛根人……”
“不过帝圞国的研究部门认为在瑟西亚上进行这类实验太过危险，所以我们选择了位置相对封闭的美狄亚，作为试验场。”
“你们把我们当成生物兵器使用……？！”
“谢泼德，”贾维克没有理莉亚拉，“你见过那只‘女妖’，对吧？”
“是的。”谢泼德猜到了对方要说的话，“它看上去和收割者改造出的那个品种不太一样……”
“那是我们造的。由于收割者在针对我们的第一波攻击里就夺走了有关帝圞国的几乎全部情报，我对这个循环中它们能把柔圞弱的阿莎丽人改造成那么强大的异能作战单位的事实，丝毫不感觉奇怪。”
“你们抓了多少人？”莉亚拉质问道，“你们把她们怎么了？”
“那些‘女妖’是异想天开的研究人员用在实验中死亡的尸体圞制成的，而在此之前，实验体的死亡是那个时候的普洛仙人始料未及的。”
“为什么？她们怎么会死？”
“科学家们用植入、药物等加强了你们在当时还不算太强的异能能力，但在一种从美狄亚本地提取的化合物被用到时，它对某些阿莎丽人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副作用。那些个体的异能提升了好几个等级，可同时，她们失去了生育能力。不光如此，这些个体的性吸引力大增，却又能在交圞配过程中杀死自己的配圞偶。”
“这就是‘风之夜魔’的来源？”
“是的。”贾维克朝谢泼德点点头，“别说其他阿莎丽人，就算是一些普洛仙人也难以抵挡那种诱圞惑，被她们杀了。实验一度陷入混乱，直到武圞装部圞队介入，击杀了所有已经觉圞醒了的‘风之夜魔’。”
“……”
此时，莉亚拉好象中了邪似地盯着贾维克。
“这个实验被帝圞国高层列为了危险对象，一度要被叫停，可是当时负责阿莎丽提升项目的科伦蒂琳丝•爱瑟尔首席学士，把一切反圞对者都说服了。在她的主持下，这个实验改头换面地继续了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普洛仙女人要继续残圞害我们的祖先……”
“残圞害？”贾维克压低了声音，“我个人不这么看，而且，她当时反复强调的一句话就是——‘我们要给她们一个未来。’”
“？”
“也许你没注意听我的之前所说的话——帝圞国才刚开始对你们祖先的研究，就认定阿莎丽文明的灭圞亡是不可逆转的。你们繁殖得太快，寿命又太长，迟早有一天会突破瑟西亚自然资源所能承受的临界点。普洛仙帝圞国一开始想把你们当军圞队役使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我们干嘛要考虑一群必然要灭圞亡的原始种圞族的感受？”
“我……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可是爱瑟尔不这么想。她从美狄亚上实验的挫败中看到了希望。她提出，应该研究那种异化病，进行改造，加以限圞制。”
“为什么要这么做？”
“会造成阿莎丽人灭圞亡的原因是什么？是无顾忌的生育。帝圞国当时无法干预你们的繁殖活动，因为两个阿莎丽人之间发圞生圞关圞系实在是防不胜防。可是爱瑟尔学士做到了。她从瑟西亚上离开，到了美狄亚，亲自监圞督‘风之夜魔’项目——没错，这个名字是她取的。”
“她做了什么？”
“学士有样学样，重复了那个改造过程，造出了一批携带AY基因的变异阿莎丽人，但通圞过其他的基因科技，弱化了那些阿莎丽人的攻击性以及AY基因的产生率。然后她把那些阿莎丽人放回了被普洛仙人监控的部落中。几个季度以内，新生儿诞生了，极少数人携带了AY基因，其中的少数又变成了‘风之夜魔’。这立即引起了阿莎丽人的恐惧。”
“她们的反应？”
“帝圞国在这个时候散布了流言，让阿莎丽人相信同种之间频繁的生育会生出杀圞人如麻的恶圞魔。在实际发现几个以后，你们聪明的祖先们立即有了对策——限圞制性圞行圞为、划定年龄期、制定针对‘风之夜魔’的处理戒圞律……”
贾维克看着莉亚拉，却对她的反应不予置评——
“……接着，大概十年过去了，美狄亚上的阿莎丽人的繁衍速率明显降低。新的预圞测结果显示她们不再可能因为人口饱和而导致文明的自我毁灭。‘风之夜魔’实验的第一阶段结束。相关的改造技术从美狄亚转移到了瑟西亚。”
“是你们把AY基因带到了瑟西亚？那些恶圞魔的种子……”
“没错，很多人反圞对这个计划，认为仅仅十年时间完全无法确认AY基因的潜在威胁。可是爱瑟尔学士知道，如果普洛仙帝圞国依然抱着‘阿莎丽文明活不长’这一理念对你们的祖先进行管理，这个种圞族根本不会有未来。”
“原来如此，”谢泼德呢喃着，“这就是‘给她们一个未来’……”
“她力排众议，在瑟西亚上做了相同的事情并借助在美狄亚上的教训让实验少走了很多弯路。‘风之夜魔’在瑟西亚上扎根了，但是，爱瑟尔学士没能活着看到自己的成果萌芽。”
“她怎么了？”
“帝圞国对美狄亚的考察在当时结束了。高层决定开始对美狄亚殖民，但是爱瑟尔学士反圞对。她发现美狄亚的生态系统有些奇怪，但这一次，帝圞国高层没有听她的。爱瑟尔学士被作为阿莎丽部落的管理者，到了美狄亚，可紧接着这颗星球就发生了灾圞祸。结果正如你们所看到的——我们最初也是唯一的殖民地被埋在了沙子里。里面的居民全都被困死了。”
“……”
“顺带一提……”
贾维克仰起头来，仿佛在回忆什么很久远的往事——
“……也许是出于慈悲，又可能是出于自我表现欲，爱瑟尔学士在重返美狄亚之前，召集了瑟西亚上几个最有影响力的阿莎丽部落的首圞脑，留下了她成文的训导。在那些部落首领看来，她是天赐的女神，她们称她为‘全知的阿瑟密’。”
“……”
就像发生了一场无声的地圞震，只有三个人的休息室里陷入了死寂。贾维克的一番陈述颠圞覆了谢泼德和莉亚拉的知识体圞系，而后者，就像被刀戳中了心脏一样，瘫在了椅子里。
“女神啊……不……女神是假的……”
这个阿莎丽学者在瑟西亚的神庙里说过类似的话，但那个时候，至少她相信普洛仙人是帮助阿莎丽人发展文明的高等种圞族。她看到的，只有无私的帮助与耐心的教圞导。莉亚拉从未想过，普洛仙人竟然曾用那样极端的方式来引导一个落后文明发展。
“你可能需要休息一下……”
谢泼德拉住了莉亚拉的手——
“……这些事情先放到一边……你还没有恢复过来。”
“……”
贾维克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副官把莉亚拉扶出休息室，又转向了窗外的那片星空与大地。
刚才的那些追忆，只是他不得已坦明的事实罢了。他对那些没有兴趣，也不关心。现在贾维克真正想要知道的，是那些被梅伦发现的纳米攻击体，到底意味着什么。同时，当年席卷整座美狄亚的大灾圞难，难道就只是靠一种超级电脑病毒造成的么？
2188年6月10日 26:16（当地时间）
半途 半途星恒星系 美狄亚 北方大陆 热雨林区 比倪奎尔聚居地
从进攻到完全占领此地只花了不过15分钟——就算是一群星联新兵能做的抵抗也比那些阿莎丽土著强。
很多CAT-6都抱有同样的想法，所以在扫尾工作里吃了些苦头，但总体来说，比倪奎尔部落的村庄被清理得很干净。数百人逃散，只有十几个阿莎丽人因为不愿走或不能走而留下来当了俘虏。
原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阿莎丽人只能靠月光、萤光植物或火把来照明，但CAT-6的人带来了现代化照明设备，还靠模块化建筑组件把阿莎丽人造的瞭望台变成了装甲哨塔。
除了两架“铜斑蛇”之外，其余的人类炮艇都撤回了“曙光”基地以准备进行对其他部落的示圞威。比倪奎尔村庄内一共只有129名CAT-6佣兵驻守。他们数量虽然少，但对付没有火器的阿莎丽人足矣。
拉尔修•迪米特里是被指派着留下来的人之一。2600时，拉尔修要进行换班，可是等他找到自己的好友克丽丝，却发现那黑肤美人正和一个阿莎丽俘虏在屋内纠缠。
原属于阿莎丽人的木屋内，CAT-6带来的投影电视还开着。屏幕上播报着有关巴塔瑞空间里卡杉局势不稳的新闻。但在床上，那女兵则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几百岁的阿莎丽人的光滑肌肤上。
“不好意思拉尔修，不过你还欠我一次酒钱……不如今晚替我值一次班就当抵债如何？”
说完，克丽丝就再次把嘴唇伏在了那阿莎丽人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上，同时用一只手不住地搓圞揉那原著民的左胸。拉尔修对这种看上去像同性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甚至觉得一阵恶心。他无声地答应了那个交易。
拉尔修回到了自己站岗的位置，无视了其他同伴的挪揄——大部分人对目前的战况都很满意，同时也觉得那些土著确实被吓破胆了。
很快，人类将靠不用开火的枪炮震慑住这颗星球上所有的阿莎丽人，放心大胆地采集零素资源，弥补在反收割战争中所蒙受的损失。而CAT-6的人也将得到VR公司支付的巨额报酬。皆大欢喜。
不过拉尔修知道现在还没到要领薪水的日子。他还要面对美狄亚上漫长的黑夜。虽然身处雨林，可在寂静之中人还是会觉得冷。他站在哨塔里，面前是一挺37年前德国造MG28机圞枪。由于对阿莎丽猎手的惧怕，围墙附近根本没多少动物敢接近，所以热感仪上几乎看不到能快速运动的色块。
“3号塔，回报状况。”
“这里是3号塔，”拉尔修对无线电说，“我依然在执勤。目前状况无异常。”
“你的接任者哪里去了？”
“我欠了她酒钱，她现在正和一个‘蓝皮’在床上。”
“呵呵，”耳麦里传来了一阵戏谑的笑声，“那就守好你的夜吧。祝你好运，迪米特里。”
离下一个换班时段还有4个小时，不算长也不算短，但由于白天的任务强度，加上个人精神过度兴奋，拉尔修现在觉得有些疲惫，过了半小时左右，他开始如鸡啄米似地打起了瞌睡。
“咚咚……”
身后传来的响声让拉尔修瞬间清醒过来。他转过身对声音传来的方向举起步圞枪，但随即发现那不是敌人。
怎么可能是敌人呢？他自嘲着。那个方向是村庄内侧，而白天打扫战场时大家便已确认，没有阿莎丽人在不受监管的情况下留在了村庄内。
“彼得，”拉尔修叫着那同伴的名字，“你可真好，告诉我你是来换班的？”
他当然不指望对方认同自己的玩笑，可很快拉尔修就发现，对方的反应根本不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彼得下士没回答他，而是捂着自己的脑袋，摇晃着走上了金属扶梯，同时嘴里喃喃自语。
“？”
拉尔修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尽管他只听到彼得的自言自语中掺杂了“别再说了”、“给我滚出去”、“立即停止”之类的话。
“你喝醉了？”
他迎上前，正好将差点一个酿跄倒在地上的彼得扶住。拉尔修把他的头盔摘下来，却看见他的瞳孔扩张到了几乎把眼白挤没的程度，而且牙根打颤得厉害。
这绝不是喝醉了酒的人该有的表现，于是拉尔修高声问道：“喂，你怎么了？！给我撑住！”
“帮我把那声音赶出去！赶它出去……！”
彼得突然抓圞住拉尔修的手，用近乎哭叫着的语气对他喊着。拉尔修一下子六神无主，只得把彼得放到哨塔内的椅子上，然后打开通讯，向村庄内的连指挥部报告称：“这里是3号位。彼得下士患了急病！需要医疗班！重复……”
“啊……！”
突然间，彼得跌坐到了地上，惊恐地望着刚刚拉尔修所监视的窗外。
“怎……”
巨大的，不像是彼得踢翻了椅子才能引起的声响让拉尔修的视线转过去，越过彼得的头，结果一下子觉得后背冰凉。
就在窗外不到几尺的距离，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这两个人。而在几秒钟之前，那个方向的雨林里还没有任何东西。
“啊——！”
彼得的哀嚎变成了细长的尖叫——那双眼睛的主人把它瘦骨嶙峋的右臂像剑一样猛刺进了哨塔内，击穿了彼得的胸膛，把他的惨叫泯灭在溢满血的喉咙里，接着他整个人都被那锋利的爪子提起来，被拽着扔出了哨塔。
“嗷——！”
已经不需要拉尔修进行报告了——“女妖”发出能震破人耳膜的尖叫，宣告了它的到来。紧接着，乘着驰鹰的阿莎丽武士从月亮前掠过，箭矢如雨般落下。
“呯呯呯呯……”
激烈的枪声把村庄内所有的人都惊动了。被作为指挥部的木屋里，柯林斯上尉转过身子，大声询问：“谁在开圞枪？！”
很快就有人在无线电通讯里报告：“2号塔呼叫连部！我们遭到阿莎丽部队的突然袭圞击！3号塔失去联络，另外目击到奇怪的闪光现象……正朝村庄内移动！”
“闪光……？”
柯林斯没能立即确认那意味着什么，但随即由外而内越来越响的尖叫声印证了他的猜想。
“该死……居然是‘女妖’？！”
尽管有传言说CAT-6已经在雨林区内遭遇了“女妖”，但指挥层似乎并没有重视这条消息。结果，他们为此付出代价了。
驻守在村庄内的第6连中一般的人都还在睡梦中，被警报唤圞醒后倒是很迅速地组织起抵抗，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些阿莎丽人有意料之外的援兵，“女妖”异能炮手。有的CAT-6士兵刚冲出营帐就被一只爪子穿透了胸膛，然后像块破布一样扔到了地上。
星联限制美狄亚上CAT-6武装等级的决定在现在给他们找来了灾圞祸——尽管原著阿莎丽人的异能还很弱，老式火器尚能应对，但对付“女妖”，这些靠火圞药爆炸来推动的子弹根本造成不了多少破坏力。在那几个异化阿莎丽人尖叫的同时，属于人类的绝望惨叫和震耳的枪声响彻村庄的上空。
半途 半途星恒星系 美狄亚 北方大陆 热雨林区 比倪奎尔聚居地
从进攻到完全占领此地只花了不过15分钟——就算是一群星联新兵能做的抵抗也比那些阿莎丽土著强。
很多CAT-6都抱有同样的想法，所以在扫尾工作里吃了些苦头，但总体来说，比倪奎尔部落的村庄被清理得很干净。数百人逃散，只有十几个阿莎丽人因为不愿走或不能走而留下来当了俘虏。
原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阿莎丽人只能靠月光、萤光植物或火把来照明，但CAT-6的人带来了现代化照明设备，还靠模块化建筑组件把阿莎丽人造的瞭望台变成了装甲哨塔。
除了两架“铜斑蛇”之外，其余的人类炮艇都撤回了“曙光”基地以准备进行对其他部落的示圞威。比倪奎尔村庄内一共只有129名CAT-6佣兵驻守。他们数量虽然少，但对付没有火器的阿莎丽人足矣。
拉尔修•迪米特里是被指派着留下来的人之一。2600时，拉尔修要进行换班，可是等他找到自己的好友克丽丝，却发现那黑肤美人正和一个阿莎丽俘虏在屋内纠缠。
原属于阿莎丽人的木屋内，CAT-6带来的投影电视还开着。屏幕上播报着有关巴塔瑞空间里卡杉局势不稳的新闻。但在床上，那女兵则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几百岁的阿莎丽人的光滑肌肤上。
“不好意思拉尔修，不过你还欠我一次酒钱……不如今晚替我值一次班就当抵债如何？”
说完，克丽丝就再次把嘴唇伏在了那阿莎丽人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上，同时用一只手不住地搓圞揉那原著民的左胸。拉尔修对这种看上去像同性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甚至觉得一阵恶心。他无声地答应了那个交易。
拉尔修回到了自己站岗的位置，无视了其他同伴的挪揄——大部分人对目前的战况都很满意，同时也觉得那些土著确实被吓破胆了。
很快，人类将靠不用开火的枪炮震慑住这颗星球上所有的阿莎丽人，放心大胆地采集零素资源，弥补在反收割战争中所蒙受的损失。而CAT-6的人也将得到VR公司支付的巨额报酬。皆大欢喜。
不过拉尔修知道现在还没到要领薪水的日子。他还要面对美狄亚上漫长的黑夜。虽然身处雨林，可在寂静之中人还是会觉得冷。他站在哨塔里，面前是一挺37年前德国造MG28机圞枪。由于对阿莎丽猎手的惧怕，围墙附近根本没多少动物敢接近，所以热感仪上几乎看不到能快速运动的色块。
“3号塔，回报状况。”
“这里是3号塔，”拉尔修对无线电说，“我依然在执勤。目前状况无异常。”
“你的接任者哪里去了？”
“我欠了她酒钱，她现在正和一个‘蓝皮’在床上。”
“呵呵，”耳麦里传来了一阵戏谑的笑声，“那就守好你的夜吧。祝你好运，迪米特里。”
离下一个换班时段还有4个小时，不算长也不算短，但由于白天的任务强度，加上个人精神过度兴奋，拉尔修现在觉得有些疲惫，过了半小时左右，他开始如鸡啄米似地打起了瞌睡。
“咚咚……”
身后传来的响声让拉尔修瞬间清醒过来。他转过身对声音传来的方向举起步圞枪，但随即发现那不是敌人。
怎么可能是敌人呢？他自嘲着。那个方向是村庄内侧，而白天打扫战场时大家便已确认，没有阿莎丽人在不受监管的情况下留在了村庄内。
“彼得，”拉尔修叫着那同伴的名字，“你可真好，告诉我你是来换班的？”
他当然不指望对方认同自己的玩笑，可很快拉尔修就发现，对方的反应根本不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彼得下士没回答他，而是捂着自己的脑袋，摇晃着走上了金属扶梯，同时嘴里喃喃自语。
“？”
拉尔修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尽管他只听到彼得的自言自语中掺杂了“别再说了”、“给我滚出去”、“立即停止”之类的话。
“你喝醉了？”
他迎上前，正好将差点一个酿跄倒在地上的彼得扶住。拉尔修把他的头盔摘下来，却看见他的瞳孔扩张到了几乎把眼白挤没的程度，而且牙根打颤得厉害。
这绝不是喝醉了酒的人该有的表现，于是拉尔修高声问道：“喂，你怎么了？！给我撑住！”
“帮我把那声音赶出去！赶它出去……！”
彼得突然抓圞住拉尔修的手，用近乎哭叫着的语气对他喊着。拉尔修一下子六神无主，只得把彼得放到哨塔内的椅子上，然后打开通讯，向村庄内的连指挥部报告称：“这里是3号位。彼得下士患了急病！需要医疗班！重复……”
“啊……！”
突然间，彼得跌坐到了地上，惊恐地望着刚刚拉尔修所监视的窗外。
“怎……”
巨大的，不像是彼得踢翻了椅子才能引起的声响让拉尔修的视线转过去，越过彼得的头，结果一下子觉得后背冰凉。
就在窗外不到几尺的距离，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这两个人。而在几秒钟之前，那个方向的雨林里还没有任何东西。
“啊——！”
彼得的哀嚎变成了细长的尖叫——那双眼睛的主人把它瘦骨嶙峋的右臂像剑一样猛刺进了哨塔内，击穿了彼得的胸膛，把他的惨叫泯灭在溢满血的喉咙里，接着他整个人都被那锋利的爪子提起来，被拽着扔出了哨塔。
“嗷——！”
已经不需要拉尔修进行报告了——“女妖”发出能震破人耳膜的尖叫，宣告了它的到来。紧接着，乘着驰鹰的阿莎丽武士从月亮前掠过，箭矢如雨般落下。
“呯呯呯呯……”
激烈的枪声把村庄内所有的人都惊动了。被作为指挥部的木屋里，柯林斯上尉转过身子，大声询问：“谁在开圞枪？！”
很快就有人在无线电通讯里报告：“2号塔呼叫连部！我们遭到阿莎丽部队的突然袭圞击！3号塔失去联络，另外目击到奇怪的闪光现象……正朝村庄内移动！”
“闪光……？”
柯林斯没能立即确认那意味着什么，但随即由外而内越来越响的尖叫声印证了他的猜想。
“该死……居然是‘女妖’？！”
尽管有传言说CAT-6已经在雨林区内遭遇了“女妖”，但指挥层似乎并没有重视这条消息。结果，他们为此付出代价了。
驻守在村庄内的第6连中一般的人都还在睡梦中，被警报唤圞醒后倒是很迅速地组织起抵抗，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些阿莎丽人有意料之外的援兵，“女妖”异能炮手。有的CAT-6士兵刚冲出营帐就被一只爪子穿透了胸膛，然后像块破布一样扔到了地上。
星联限制美狄亚上CAT-6武装等级的决定在现在给他们找来了灾圞祸——尽管原著阿莎丽人的异能还很弱，老式火器尚能应对，但对付“女妖”，这些靠火圞药爆炸来推动的子弹根本造成不了多少破坏力。在那几个异化阿莎丽人尖叫的同时，属于人类的绝望惨叫和震耳的枪声响彻村庄的上空。
“连部，敌人人数众多——！”
阿莎丽人从地面分几个方向攻来，还有空中支援。现在她们每个人都会使用异能了。一时间满天乱飞的光球把整个村庄外围照得雪亮。
“听我的命令！所有人不要呆在空地上，给我就近找掩体！用高射炮对空中扫射！机圞枪圞手负责撤掉那些该死的‘女妖’的异能屏障！屏障打掉之后，用榴弹和便携式飞弹轰它们！”
两架“铜斑蛇”炮艇在敌人的第一次进攻中就被扭曲型异能场毁掉了，但阿莎丽人掌握的制空权很快就在20mm对空机炮的扫射声中化为乌有——CAT-6佣兵在村庄中内布下的高射炮组因为一开始没有人操作而没有成为攻击对象，而现在，在空中趾高气扬地飞着的驰鹰骑士成了炮手们最好的靶子。
那些骑着驰鹰，手持弓箭的阿莎丽人没办法让自己的箭矢穿透高射炮塔的护壁，于是一个接一个被子弹扫中，惨叫着从空中跌落。只有极少数人来得及使用异能在落地前进行缓冲，大部分人最后都毫无悬念地摔成重伤甚至摔死。
空中的压力减轻的同时，地面战的进展却僵持了起来。由于一切都是突然之间爆发的，阿莎丽人迅速攻陷了5个大门中的3个，手持长矛、弓箭、刀剑的阿莎丽人武士、猎手吼叫着冲进了村庄。不过柯林斯很快命令迫击炮组持续轰炸沦陷的大门。
每个装备齐全的CAT-6步兵都有夜视装置，这使得阿莎丽人有预谋地破坏照明设备的行为变得毫无意义。阿莎丽人没有枪，而CAT-6却有，这使得柯林斯连情报地图都不用看便能判断哪里是战区，哪里的自己人已经被削弱，又有哪里的阿莎丽人会遭到自动武器的猛烈抵抗。
“曙光”基地在战斗开始几分钟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按理说，每一个阿莎丽部落的聚居地都有卫星进行不间断的监视，但由于雨林的存在，除了极为耗费能量的深度扫描外，常规的侦圞查手段很难发现零散的群落活动。阿莎丽人显然是趁着夜晚把武装力量分批派遣到村庄附近，再突然聚集起来发动攻击。
VR公司方面不懂军事的通讯员问道：“敌人到底有多少？”
处于战火中的柯林斯则吼回来：“她们到处都是——！”
被惊醒的斯坦森立即要求VR公司调用卫星进行一次深度扫描，结果发现似乎是整个比倪奎尔部落的人都聚集在她们的家园附近了——无数的光点被显示在大屏幕上，而属于人类的那一块只像是池塘水面上浮着的一块破木板。
还好，这块木板还没沉下去。
拉尔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翻下楼梯的，但他捂着生疼的脑袋同时抓起枪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不能呆在空旷处——他还没见识过“女妖”，却听参加过地球地面战的老兵说过这些可怕的机械化生物是可以进行异能跳跃的。他冲到最近的营房，毫无必要地喊“我们遭到袭圞击！”然后就被编入了一支抵抗队伍里。
柯林斯很快就得知了围攻者的准确数量，但他选择不告诉部下以免影响士气。“女妖”也许能在空旷地横扫他的士兵，但从反收割战争中挺过来的柯林斯知道，这些阿莎丽收割者的强力全靠它们的异能而不是肢体。
只有和它们战斗过并且活下来的人才会发现——除开那可怕的“异能跳跃”，“女妖”自身的活动力其实十分差劲。
相比起动不动就狂奔着冲锋的“凶兽”，“女妖”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显露出一种机械似的僵硬感。这是因为它们身上过于密集的异能放大植入物给肢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而只要躲过了它们的异能投掷和近身抓取，剩下的事情就是往它们身上倾泻火力了。
“我们和南端之间的防御被切断了！”
“叫他们先撑住！炮艇很快就到！”
拉尔修就在那个位置，而他突然看到眼前变魔术般地出现了几个阿莎丽人。
“先锋……！”
虽然上头命令他们节省弹圞药，可拉尔修知道决不能让那些会异能跳跃的阿莎丽人冲进来——“女妖”高大的身材使其没有办法进入室内，但异能先锋却可以。
“压制火力——！”
没有得到命令的他却发布了命令，并第一个举枪朝那群阿莎丽人扫射。
“呯呯呯呯……”
刚刚靠异能跳跃来到此地准备发动突袭的阿莎丽人遭到了一阵出其不意的打击——很明显她们还不太适应也不怎么会有效地使用自己刚刚觉圞醒的生物异能。
一通扫射中，十多个由于异能跳跃消耗体能而无法建立屏障的阿莎丽人倒了下去。剩下的开始动摇并回撤。拉尔修发射的子弹一直追击着她们直到她们消失在对面房屋的后面。
“当心头顶，还有驰鹰骑士——！”
话音未落就有一根箭矢射向窗口，斩断了拉尔修身边之人的脖子。他眼见着自己的同伴倒下去，从脖颈大动脉喷出的血溅得他满胸都是。
“We got a mandown！”
比倪奎尔聚居地里的冲突变成了逐房逐屋的争夺战。阿莎丽人依然在推进，但她们每夺得一座屋子，甚至每杀一个人类都得付出十多倍的代价。
她们意识到自己正被卷入绞肉机当中，但她们还不打算轻言放弃。
在绝大部分人类士兵都退守房屋的情况下，“女妖”能起到的作用顿时打了折扣。这时战场出现了短暂的沉寂，但没过一分钟，CAT-6这边生物活动探测器上象征着阿莎丽人的光点再一次开始了大范围的移动。
“她们来了——！”
由于驰鹰骑士组成的空中部队被高射炮像叶子被风刮落一样掉下来，阿莎丽人召回了她们，取而代之的是更猛烈的地面攻势。带火的箭矢、长矛等飞向了被人类占领的建筑物，但是短期内它们还不大可能烧起来。
不过，时间对于两方来说都是一场赌博——“曙光”基地内的炮艇几分钟内就会赶到，同时阿莎丽人的目的恐怕也不在于夺回村子，而是尽可能杀伤里面的人员。而从另一个方面讲，数量不明，来路也不明的“女妖”对那些老式炮艇来说是极大的威胁。
由于很接近交战区，拉尔修和同屋的3个同伴平均每人只剩下不到两个弹匣了。趁夜袭来的阿莎丽人似乎杀都杀不完，更何况她们中不少人还有异能屏障保护，有时候她们看上去是被击中倒下了，实际上只是因为不熟练的异能使用导致被子弹冲击效果击退而已。
很多人都想知道空中支援还有多久才会到，但拉尔修只想着把每一发子弹尽可能准地射向那些蓝色的原著民。他没工夫考虑文明的冲突或者别的什么大义——拉尔修现在只知道，自己的命，和同伴的命都指望在手中的枪上了。
几分钟有多长？去一趟洗手间……吃一顿在路边点的快餐……和久违的朋友聊两句……但如果是有一群人用异能和各种冷兵器攻击你，自己的钟表就会像被冻住一样。
阿莎丽人从地面分几个方向攻来，还有空中支援。现在她们每个人都会使用异能了。一时间满天乱飞的光球把整个村庄外围照得雪亮。
“听我的命令！所有人不要呆在空地上，给我就近找掩体！用高射炮对空中扫射！机圞枪圞手负责撤掉那些该死的‘女妖’的异能屏障！屏障打掉之后，用榴弹和便携式飞弹轰它们！”
两架“铜斑蛇”炮艇在敌人的第一次进攻中就被扭曲型异能场毁掉了，但阿莎丽人掌握的制空权很快就在20mm对空机炮的扫射声中化为乌有——CAT-6佣兵在村庄中内布下的高射炮组因为一开始没有人操作而没有成为攻击对象，而现在，在空中趾高气扬地飞着的驰鹰骑士成了炮手们最好的靶子。
那些骑着驰鹰，手持弓箭的阿莎丽人没办法让自己的箭矢穿透高射炮塔的护壁，于是一个接一个被子弹扫中，惨叫着从空中跌落。只有极少数人来得及使用异能在落地前进行缓冲，大部分人最后都毫无悬念地摔成重伤甚至摔死。
空中的压力减轻的同时，地面战的进展却僵持了起来。由于一切都是突然之间爆发的，阿莎丽人迅速攻陷了5个大门中的3个，手持长矛、弓箭、刀剑的阿莎丽人武士、猎手吼叫着冲进了村庄。不过柯林斯很快命令迫击炮组持续轰炸沦陷的大门。
每个装备齐全的CAT-6步兵都有夜视装置，这使得阿莎丽人有预谋地破坏照明设备的行为变得毫无意义。阿莎丽人没有枪，而CAT-6却有，这使得柯林斯连情报地图都不用看便能判断哪里是战区，哪里的自己人已经被削弱，又有哪里的阿莎丽人会遭到自动武器的猛烈抵抗。
“曙光”基地在战斗开始几分钟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按理说，每一个阿莎丽部落的聚居地都有卫星进行不间断的监视，但由于雨林的存在，除了极为耗费能量的深度扫描外，常规的侦圞查手段很难发现零散的群落活动。阿莎丽人显然是趁着夜晚把武装力量分批派遣到村庄附近，再突然聚集起来发动攻击。
VR公司方面不懂军事的通讯员问道：“敌人到底有多少？”
处于战火中的柯林斯则吼回来：“她们到处都是——！”
被惊醒的斯坦森立即要求VR公司调用卫星进行一次深度扫描，结果发现似乎是整个比倪奎尔部落的人都聚集在她们的家园附近了——无数的光点被显示在大屏幕上，而属于人类的那一块只像是池塘水面上浮着的一块破木板。
还好，这块木板还没沉下去。
拉尔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翻下楼梯的，但他捂着生疼的脑袋同时抓起枪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不能呆在空旷处——他还没见识过“女妖”，却听参加过地球地面战的老兵说过这些可怕的机械化生物是可以进行异能跳跃的。他冲到最近的营房，毫无必要地喊“我们遭到袭圞击！”然后就被编入了一支抵抗队伍里。
柯林斯很快就得知了围攻者的准确数量，但他选择不告诉部下以免影响士气。“女妖”也许能在空旷地横扫他的士兵，但从反收割战争中挺过来的柯林斯知道，这些阿莎丽收割者的强力全靠它们的异能而不是肢体。
只有和它们战斗过并且活下来的人才会发现——除开那可怕的“异能跳跃”，“女妖”自身的活动力其实十分差劲。
相比起动不动就狂奔着冲锋的“凶兽”，“女妖”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显露出一种机械似的僵硬感。这是因为它们身上过于密集的异能放大植入物给肢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而只要躲过了它们的异能投掷和近身抓取，剩下的事情就是往它们身上倾泻火力了。
“我们和南端之间的防御被切断了！”
“叫他们先撑住！炮艇很快就到！”
拉尔修就在那个位置，而他突然看到眼前变魔术般地出现了几个阿莎丽人。
“先锋……！”
虽然上头命令他们节省弹圞药，可拉尔修知道决不能让那些会异能跳跃的阿莎丽人冲进来——“女妖”高大的身材使其没有办法进入室内，但异能先锋却可以。
“压制火力——！”
没有得到命令的他却发布了命令，并第一个举枪朝那群阿莎丽人扫射。
“呯呯呯呯……”
刚刚靠异能跳跃来到此地准备发动突袭的阿莎丽人遭到了一阵出其不意的打击——很明显她们还不太适应也不怎么会有效地使用自己刚刚觉圞醒的生物异能。
一通扫射中，十多个由于异能跳跃消耗体能而无法建立屏障的阿莎丽人倒了下去。剩下的开始动摇并回撤。拉尔修发射的子弹一直追击着她们直到她们消失在对面房屋的后面。
“当心头顶，还有驰鹰骑士——！”
话音未落就有一根箭矢射向窗口，斩断了拉尔修身边之人的脖子。他眼见着自己的同伴倒下去，从脖颈大动脉喷出的血溅得他满胸都是。
“We got a mandown！”
比倪奎尔聚居地里的冲突变成了逐房逐屋的争夺战。阿莎丽人依然在推进，但她们每夺得一座屋子，甚至每杀一个人类都得付出十多倍的代价。
她们意识到自己正被卷入绞肉机当中，但她们还不打算轻言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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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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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时间对于两方来说都是一场赌博——“曙光”基地内的炮艇几分钟内就会赶到，同时阿莎丽人的目的恐怕也不在于夺回村子，而是尽可能杀伤里面的人员。而从另一个方面讲，数量不明，来路也不明的“女妖”对那些老式炮艇来说是极大的威胁。
由于很接近交战区，拉尔修和同屋的3个同伴平均每人只剩下不到两个弹匣了。趁夜袭来的阿莎丽人似乎杀都杀不完，更何况她们中不少人还有异能屏障保护，有时候她们看上去是被击中倒下了，实际上只是因为不熟练的异能使用导致被子弹冲击效果击退而已。
很多人都想知道空中支援还有多久才会到，但拉尔修只想着把每一发子弹尽可能准地射向那些蓝色的原著民。他没工夫考虑文明的冲突或者别的什么大义——拉尔修现在只知道，自己的命，和同伴的命都指望在手中的枪上了。
几分钟有多长？去一趟洗手间……吃一顿在路边点的快餐……和久违的朋友聊两句……但如果是有一群人用异能和各种冷兵器攻击你，自己的钟表就会像被冻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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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林斯有同样的感受——他完全没料到那些本应被人类的先进武器搭载平台吓破了胆的阿莎丽人，居然敢对村庄展开反攻。他的士兵竟在和收割者最可怕的地面单位“女妖”战斗，而更可怕的是，那些阿莎丽人和“女妖”是一伙的。
“这里是‘火龙’……”
A-27“火蜥蜴”重型突击艇发来了无线电——
“……还有1分钟抵达战场。”
“不管怎么说快一点！”柯林斯对着无线电吼着，“我的人正在被围杀！”
对于柯林斯来说，这恐怕是除反收割战争中某一次战役之外，他所经历的最漫长的一分钟了。而对于阿莎丽人来说，她们则觉得这十几分钟过得无比漫长。
丽琪拉本对人类没有太多恶感，直到他们的炮艇出现在她和她的族人头上。
在莉亚拉被族人囚禁时，丽琪拉本愿为她辩护，但紧接着她就失去了三个朋友和她的父亲——她们原本是她和莉亚拉的支持者。人类的攻击凌厉无情，而且她亲眼看到那些人类是为了救莉亚拉才放火烧了她们的村子。
她当时在原地发呆，是一名女族长喊叫着，拉住她的手臂把她从危险地带拽了出去。她们聚拢了逃出来的幸存者，逃向了祖先的圣地。
在那里，哭声和怒吼响成一片，大部分人在向祖先和阿瑟密女神祷告。丽琪拉还沉浸在失去珍视之人的悲痛中，不知所措，但就在黄昏时刻，那个声音降临了。
“不要害怕。不要悲伤。遵从我的指示……侵略者自会灰飞烟灭……”
她以为只有自己听见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可当时有无数人四下张望寻找那宣告的来源——她们当然不会找到，因为那声音的源头来自她们的脑海。
“集结起来……夺回属于你们的东西……如果今晚做不到，就奔向四面八方……聚拢你们伟大的部落……人类，不再是威胁——！”
<阿瑟密女神……>
没有人怀疑，没有人抵制——那毫无疑问就是被美狄亚阿莎丽部落信奉了千百年的阿瑟密女神的声音。
涤尽邪恶，光荣永存…………从我等降生于此，无尽的安宁始然于此……令万物集结一心，由爪和牙抵御钢铁之宾……天降的虫军知难而退，尖叫的恶魔徒劳无功……让一切不再改变……便永远不会有天崩地裂…
在那声音的感召下，阿莎丽人集结于自己被占领的村庄外，发起了今夜的进攻。
杀光每一个能看到的人类……烧毁他们的设备……她们今晚难以夺回村子，但她们会让人类感到痛，让他们流第一滴血……
丽琪拉背上背着一颗高性能工程炸圞药。这是不久之前自己的族人从人类工程部队那儿抢来的设备。而人类万万没想到这些土著还会使用这种精密的东西。
这设备有三种液体混合在一起才能引爆的特性。整个操作过程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设备报废或者意外的引爆。阿莎丽人很小心地对待这些珍贵的战利品，直到现在那个声音教会她们怎么正确地使用它们。
一名从14岁开始到现在都在雨林最危险地带活动的资深猎手带着她们摸进了人类火力的死角。从这个位置，她们难以展开攻击，但同样人类的自动武器也扫射不到她们。他们几乎被大量活动信号弄过载的侦察设备也无法分辨出到底哪个才是最有威胁的目标。
等到那女猎手用手语发信号，告诉丽琪拉可以开始她的工作时，身处那间屋子里的拉尔修突然意识到有几个目标已经贴近他们的据点有20多秒了。他大叫着警告他的同伴，可这个时候丽琪拉已经完成了工程炸圞药的设定，和同伴一起迅速撤退。
“我们有麻烦了……！”
拉尔修看到那几个并未受到攻击的光点突然一齐自行撤退，立即意识到了她们的来意。他吼叫着，把最接近那面墙的同伴从窗口前一把拉开。接着炸圞药就爆炸了。
“轰——！”
在他听来，那是一种空洞得出奇的响声。实际上则是他瞬间就被弄成了短暂失聪。他和被他压在身下的同伴都没受伤。而另两个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CAT-6士兵就没那么幸圞运了——爆炸把那面脆弱的木墙整个推向了他们。
两人被纷飞的尖锐木头和冲击波打中，一个立即死亡，另一个也失去了意识。
“成了！”
这个处于十字路口，造成了阿莎丽人大量伤亡的建筑被攻破——丽琪拉是这么想的。她没有等带队的女猎手的命令，就招呼自己的朋友们冲了出去。
“该死的……该死的……”
拉尔修捂着自己生疼的耳朵，但没忘了在站起身时把枪对准那面被炸开的墙——几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出现在烟尘中，他立即开始了一轮全自动扫射，击倒了其中三个。
突然之间，拉尔修身上还没失灵的感应器告诉他有无法识别的单位从侧后方绕了进了屋子。他调转枪口，本能地扣动扳机，耗尽了最后一个弹匣里的最后5发子弹。
“呯呯呯呯呯！咔！咔！……”
弹壳飞出，枪声戛然而止时，他看到那阿莎丽人的整个左臂都被打飞了，但她的脸上毫无恐惧，举起持着刀的右手——
这一刻仿佛永不继续。拉尔修看到了丽琪拉的眼睛——村中的火光闪耀辉映在她脸上。此时，他终于意识到，两个种族相互的敌意已经将任何建立和平的可能性摧毁了。
“Duora’kehadfer Ath（阿瑟密女神至高无上）……！”
丽琪拉只觉得自己的左胸挨了重重的一击，但她并没有感觉到太猛烈的疼痛。她发觉这一点之后，立即将其归结于神明的恩赐——阿瑟密女神确实在每个人的耳边说话了。她的话就是未来的道路。
丽琪拉命令自己的右臂继续移动，横向地，想要把拉尔修的头砍下来，但是紧接着一通子弹在她身侧炸开。
“呯！呯！呯！呯！……”
拉尔修倒在地上的同伴拔圞出手圞枪，对准那阿莎丽人打光了子弹，她的头首先被打穿，然后身体被冲击得向右飞去，导致那锋利的金属刀刃只是从拉尔修的头顶擦过。
捡了一条命的拉尔修往后退了好几步，但好在没有跌坐在地上。他定了定神，看到烟雾后面聚集起了更多人影，便一把拉住受伤同伴的手，踢开门，从另一侧逃了出去。
“这里是‘孩童-6’，我们的火力点被敌人突破了！她们有炸圞药！重复，入侵者携带了高性能炸圞药！……”
不过拉尔修的警告很快就不必要了——数架“铜斑蛇”喷火的引擎掠过他的头顶，随之而下的是无数火箭弹。
“注意友军！这里还有自己人！”
“‘海豚8号’，再绕一圈……把她们都炸光！”
最深入村子的带队的比倪奎尔女族长听见并看见人类的空中支援赶来后，不禁缩了一下——部队事先已经被安排好，如果在干掉村子里的敌人之前他们的“铁鸟”就来了，所有人都必须四散撤退。
她们也只能做到如此了……在突袭中死掉的CAT-6士兵数量足有两打，但他们还是没有让占领区内的临时防线崩溃。面对天降的火雨，阿莎丽人不得不选择尽快藏进密林里。这场攻防战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很快。
“曙光”基地一共派来了6架炮艇。这远非人类在热雨林区部署的全部空中军力，但斯坦森担心还会有另一场突袭针对“曙光”基地本身，所以将大部队留在了那里，不过光是一架“火蜥蜴”就在持续轰炸中杀掉了超过50个阿莎丽人。“铜斑蛇”奉命驱逐撤退者，但由于数量不足加上担心“女妖”的埋伏，它们在把原著民部队赶出两公里左右后便返回了村庄。
在连部指挥所里，得知又一个连的机械化部队正朝这边开进时，柯林斯松了口气，靠到了自己指挥调度用的桌子上。
“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召阿莎丽舞女了……”
——————
2188年6月10日 29:10（当地时间）
半途 半途恒星系 美狄亚 高轨道 “诺曼底”号
当CAT-6打扫战场的时候，他们不会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贾维克的对阿莎丽历史的重新诠释，让莉亚拉难以接受。谢泼德试图安慰她，但后者还处于极致的混乱中。她想一人呆着，理清思路，于是谢泼德命令伊蒂密切关注莉亚拉。
这并无必要——就在当天的2600时，舰上的平静，被来自3号甲板左舷的一声尖叫打破了。
“发生了什么事？！”
谢泼德望着被盖拉斯带进医疗舱的莉亚拉——她的四肢都被绑住了，而就算如此也难以抑制她的挣扎。
象征着异能场的蓝色光带在在她全身上下圞流动，一向镇定、思路清晰的阿莎丽少女此刻完全是在语无伦次地喊叫——
“不……不！……停止！……太吵了！……给我停止！……”
“她1分钟前突然按响了紧急按钮。”盖拉斯对谢泼德说，“然后我就过去了，结果看到她在自己办公室的地上打滚……”
谢泼德知道这种情况下就算过去问“你哪里不舒服”也没用。她怀疑问题出在莉亚拉的精神层面。
“怎么了？”
贾维克也走了进来，此时贾克沃斯医生正拿着一根连着质量效应场稳定器的注射针头，打算把它扎进莉亚拉的手腕。
“？！”
贾维克看到了，然后他的反应令人瞠目结舌。
“嗡——！”
这个普洛仙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抬手，靠异能把贾克沃斯手中的东西打飞了。
“嘭！”
没人去管那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的精密器材，大家都用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贾维克。
“你在做什么……指挥官？”
那老医生并不愤怒，只是惊讶。
“不能让她连接上我们的设备，”贾维克用铁一样的语调说，“我想我事先就说过。”
“你怎么能把她和那个被挖出来的东西相提并论？……”
谢泼德无法接受——
“……你到底在想什么，贾维克？！”
可普洛仙人只是展开自己的异能屏障，朝被束缚着的莉亚拉走过去，伸出了细长的额绿色手指。
<我警告过你的：‘不要吃和她们一样的东西’。>
他对她的遭遇感到遗憾，但现在是确认真相的时候了——
“！”
在他手指碰到她额头的一瞬间，一股错乱的生物信号如高压电般，把他俩击开了。
“……？！”
其他三个人都在看着。他们看到贾维克的手刚一碰上莉亚拉的脸就被一股异能场弹开，他的嘴撇了撇，接着把两只手都用上，抓圞住了陷入混乱的阿莎丽学者的手腕。
“给我开口说话！你这阴险的人工产品……！”
普洛仙人在怒吼，但谢泼德听出来这不是针对莉亚拉，可他又是在针对谁？
贾维克用尽全力去读取莉亚拉体内的生物信号，可是他几秒之内就发现他什么也读不出来……不光是“那个力量”在反抗他，就连莉亚拉自己的意识都在阻止他的认知。
最后，贾维克不得不抽回两手，颓丧地站在病床旁。
“你发现什么了？”
“她的处境很危险……但我无法确定是怎样的危险以及危险的源头。”
“她到底怎么了？！”
“这是阿莎丽原著民给的食物所引起的不良反应。我只能猜到这么多。我们得把她送下去，就像阿奎娜那样，交给VR公司的人去处理。”
不过贾维克怀疑VR公司的医生到底能不能对付得了这种急病，况且他们现在的医疗中心里挤满了两小时前反突袭战后的伤患。
盖拉斯不愿看到这局面……实际上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贾克沃斯作为一直陪伴“诺曼底”号上的医生，完全明白贾维克是出于好意，但和谢泼德一样，她怀疑究竟有没有办法让莉亚拉平静下来。
“滚出去！……闭嘴！……”
她痛苦地哀鸣，尽力试图挣脱那些套环，磨得手腕的皮肤还是变成深蓝色……就在这个时候，医疗舱的门开了，一个赛拉睿人站在那里。
“遇到麻烦了(TroubLЕS)？……”
梅伦问了问题却没指望得到回答，他径直走进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
“……？”
过了两秒谢泼德才意识到他是在问莉亚拉的发病时间，于是回答：“两分钟前。”
“不是心理作用吧？”
“我觉得不是。”
“她吃过原著民提供的食物。”
“恐怕是的……”
说到这里，谢泼德发觉这问题和贾维克之前的警告完全是一个内容——
“……这导致了什么？”
“感染！……”
梅伦弯下圞身，把那病床与地面分离开来——
“……帮我一下，把她弄到我的实验室里去！”
这设备有三种液体混合在一起才能引爆的特性。整个操作过程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设备报废或者意外的引爆。阿莎丽人很小心地对待这些珍贵的战利品，直到现在那个声音教会她们怎么正确地使用它们。
一名从14岁开始到现在都在雨林最危险地带活动的资深猎手带着她们摸进了人类火力的死角。从这个位置，她们难以展开攻击，但同样人类的自动武器也扫射不到她们。他们几乎被大量活动信号弄过载的侦察设备也无法分辨出到底哪个才是最有威胁的目标。
等到那女猎手用手语发信号，告诉丽琪拉可以开始她的工作时，身处那间屋子里的拉尔修突然意识到有几个目标已经贴近他们的据点有20多秒了。他大叫着警告他的同伴，可这个时候丽琪拉已经完成了工程炸圞药的设定，和同伴一起迅速撤退。
“我们有麻烦了……！”
拉尔修看到那几个并未受到攻击的光点突然一齐自行撤退，立即意识到了她们的来意。他吼叫着，把最接近那面墙的同伴从窗口前一把拉开。接着炸圞药就爆炸了。
“轰——！”
在他听来，那是一种空洞得出奇的响声。实际上则是他瞬间就被弄成了短暂失聪。他和被他压在身下的同伴都没受伤。而另两个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CAT-6士兵就没那么幸圞运了——爆炸把那面脆弱的木墙整个推向了他们。
两人被纷飞的尖锐木头和冲击波打中，一个立即死亡，另一个也失去了意识。
“成了！”
这个处于十字路口，造成了阿莎丽人大量伤亡的建筑被攻破——丽琪拉是这么想的。她没有等带队的女猎手的命令，就招呼自己的朋友们冲了出去。
“该死的……该死的……”
拉尔修捂着自己生疼的耳朵，但没忘了在站起身时把枪对准那面被炸开的墙——几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出现在烟尘中，他立即开始了一轮全自动扫射，击倒了其中三个。
突然之间，拉尔修身上还没失灵的感应器告诉他有无法识别的单位从侧后方绕了进了屋子。他调转枪口，本能地扣动扳机，耗尽了最后一个弹匣里的最后5发子弹。
“呯呯呯呯呯！咔！咔！……”
弹壳飞出，枪声戛然而止时，他看到那阿莎丽人的整个左臂都被打飞了，但她的脸上毫无恐惧，举起持着刀的右手——
这一刻仿佛永不继续。拉尔修看到了丽琪拉的眼睛——村中的火光闪耀辉映在她脸上。此时，他终于意识到，两个种族相互的敌意已经将任何建立和平的可能性摧毁了。
“Duora’kehadfer Ath（阿瑟密女神至高无上）……！”
丽琪拉只觉得自己的左胸挨了重重的一击，但她并没有感觉到太猛烈的疼痛。她发觉这一点之后，立即将其归结于神明的恩赐——阿瑟密女神确实在每个人的耳边说话了。她的话就是未来的道路。
丽琪拉命令自己的右臂继续移动，横向地，想要把拉尔修的头砍下来，但是紧接着一通子弹在她身侧炸开。
“呯！呯！呯！呯！……”
拉尔修倒在地上的同伴拔圞出手圞枪，对准那阿莎丽人打光了子弹，她的头首先被打穿，然后身体被冲击得向右飞去，导致那锋利的金属刀刃只是从拉尔修的头顶擦过。
捡了一条命的拉尔修往后退了好几步，但好在没有跌坐在地上。他定了定神，看到烟雾后面聚集起了更多人影，便一把拉住受伤同伴的手，踢开门，从另一侧逃了出去。
“这里是‘孩童-6’，我们的火力点被敌人突破了！她们有炸圞药！重复，入侵者携带了高性能炸圞药！……”
不过拉尔修的警告很快就不必要了——数架“铜斑蛇”喷火的引擎掠过他的头顶，随之而下的是无数火箭弹。
“注意友军！这里还有自己人！”
“‘海豚8号’，再绕一圈……把她们都炸光！”
最深入村子的带队的比倪奎尔女族长听见并看见人类的空中支援赶来后，不禁缩了一下——部队事先已经被安排好，如果在干掉村子里的敌人之前他们的“铁鸟”就来了，所有人都必须四散撤退。
她们也只能做到如此了……在突袭中死掉的CAT-6士兵数量足有两打，但他们还是没有让占领区内的临时防线崩溃。面对天降的火雨，阿莎丽人不得不选择尽快藏进密林里。这场攻防战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很快。
“曙光”基地一共派来了6架炮艇。这远非人类在热雨林区部署的全部空中军力，但斯坦森担心还会有另一场突袭针对“曙光”基地本身，所以将大部队留在了那里，不过光是一架“火蜥蜴”就在持续轰炸中杀掉了超过50个阿莎丽人。“铜斑蛇”奉命驱逐撤退者，但由于数量不足加上担心“女妖”的埋伏，它们在把原著民部队赶出两公里左右后便返回了村庄。
在连部指挥所里，得知又一个连的机械化部队正朝这边开进时，柯林斯松了口气，靠到了自己指挥调度用的桌子上。
“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召阿莎丽舞女了……”
——————
2188年6月10日 29:10（当地时间）
半途 半途恒星系 美狄亚 高轨道 “诺曼底”号
当CAT-6打扫战场的时候，他们不会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贾维克的对阿莎丽历史的重新诠释，让莉亚拉难以接受。谢泼德试图安慰她，但后者还处于极致的混乱中。她想一人呆着，理清思路，于是谢泼德命令伊蒂密切关注莉亚拉。
这并无必要——就在当天的2600时，舰上的平静，被来自3号甲板左舷的一声尖叫打破了。
“发生了什么事？！”
谢泼德望着被盖拉斯带进医疗舱的莉亚拉——她的四肢都被绑住了，而就算如此也难以抑制她的挣扎。
象征着异能场的蓝色光带在在她全身上下圞流动，一向镇定、思路清晰的阿莎丽少女此刻完全是在语无伦次地喊叫——
“不……不！……停止！……太吵了！……给我停止！……”
“她1分钟前突然按响了紧急按钮。”盖拉斯对谢泼德说，“然后我就过去了，结果看到她在自己办公室的地上打滚……”
谢泼德知道这种情况下就算过去问“你哪里不舒服”也没用。她怀疑问题出在莉亚拉的精神层面。
“怎么了？”
贾维克也走了进来，此时贾克沃斯医生正拿着一根连着质量效应场稳定器的注射针头，打算把它扎进莉亚拉的手腕。
“？！”
贾维克看到了，然后他的反应令人瞠目结舌。
“嗡——！”
这个普洛仙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抬手，靠异能把贾克沃斯手中的东西打飞了。
“嘭！”
没人去管那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的精密器材，大家都用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贾维克。
“你在做什么……指挥官？”
那老医生并不愤怒，只是惊讶。
“不能让她连接上我们的设备，”贾维克用铁一样的语调说，“我想我事先就说过。”
“你怎么能把她和那个被挖出来的东西相提并论？……”
谢泼德无法接受——
“……你到底在想什么，贾维克？！”
可普洛仙人只是展开自己的异能屏障，朝被束缚着的莉亚拉走过去，伸出了细长的额绿色手指。
<我警告过你的：‘不要吃和她们一样的东西’。>
他对她的遭遇感到遗憾，但现在是确认真相的时候了——
“！”
在他手指碰到她额头的一瞬间，一股错乱的生物信号如高压电般，把他俩击开了。
“……？！”
其他三个人都在看着。他们看到贾维克的手刚一碰上莉亚拉的脸就被一股异能场弹开，他的嘴撇了撇，接着把两只手都用上，抓圞住了陷入混乱的阿莎丽学者的手腕。
“给我开口说话！你这阴险的人工产品……！”
普洛仙人在怒吼，但谢泼德听出来这不是针对莉亚拉，可他又是在针对谁？
贾维克用尽全力去读取莉亚拉体内的生物信号，可是他几秒之内就发现他什么也读不出来……不光是“那个力量”在反抗他，就连莉亚拉自己的意识都在阻止他的认知。
最后，贾维克不得不抽回两手，颓丧地站在病床旁。
“你发现什么了？”
“她的处境很危险……但我无法确定是怎样的危险以及危险的源头。”
“她到底怎么了？！”
“这是阿莎丽原著民给的食物所引起的不良反应。我只能猜到这么多。我们得把她送下去，就像阿奎娜那样，交给VR公司的人去处理。”
不过贾维克怀疑VR公司的医生到底能不能对付得了这种急病，况且他们现在的医疗中心里挤满了两小时前反突袭战后的伤患。
盖拉斯不愿看到这局面……实际上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贾克沃斯作为一直陪伴“诺曼底”号上的医生，完全明白贾维克是出于好意，但和谢泼德一样，她怀疑究竟有没有办法让莉亚拉平静下来。
“滚出去！……闭嘴！……”
她痛苦地哀鸣，尽力试图挣脱那些套环，磨得手腕的皮肤还是变成深蓝色……就在这个时候，医疗舱的门开了，一个赛拉睿人站在那里。
“遇到麻烦了(TroubLЕS)？……”
梅伦问了问题却没指望得到回答，他径直走进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
“……？”
过了两秒谢泼德才意识到他是在问莉亚拉的发病时间，于是回答：“两分钟前。”
“不是心理作用吧？”
“我觉得不是。”
“她吃过原著民提供的食物。”
“恐怕是的……”
说到这里，谢泼德发觉这问题和贾维克之前的警告完全是一个内容——
“……这导致了什么？”
“感染！……”
梅伦弯下圞身，把那病床与地面分离开来——
“……帮我一下，把她弄到我的实验室里去！”
这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但谢泼德一刻都不想耽误。她最先上去帮忙，并不断提出问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和食物有何关系？”
“我等会儿会给你看实验报告。”梅伦说，“骇人听闻。现在处理她是最要紧的！”
实验室里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只是谢泼德注意到，被梅伦关在透明箱子里放在一边的那只虱蝎已经脚朝天地死了。
梅伦把仍在惨叫的莉亚拉摆到房间中间，转身从一台谢泼德叫不出名字的机器上拔圞出两根导管，把末端的钳子撤掉，换成了类似高压皮下圞注射板的设备。
“喂，海普隆……”
贾维克想提醒梅伦和贾克沃斯同样的事情，但梅伦根本没停手，并回答：“别担心，这些设备都是孤立的。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你打算做什么？”
“欺骗一群按部就班的蠢货。”
说罢，梅伦将“注射板”按到了莉亚拉的太阳穴上。
“！”
效果立竿见影——那阿莎丽人原本因为痛苦而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大，她乱扭的双臂一下子就停住了，像是失控的机器被拔掉了电源一样。
“还没完……”
梅伦放开两条导管，转而翻出一瓶淡灰色，质地像水银一样的药剂，靠一支真正的高压皮下圞注射器，打进了莉亚拉的脖颈里。
“！”
她又开始狂癫，但幅度比之前小了很多，而且目前只是呻圞吟，没有声嘶力竭的惨叫。
“好了，”梅伦退后了几步，“这大概能持续几个小时……接下来就看她自己的免疫系统的能力了。别动她。听天由命。”
“你……做了什么？”
“我往她体内通了调频脉冲……”
梅伦说——
“……用来摧毁感染者。”
“感染者？”
“过来。自己看。”
梅伦招招手，在场的几人都围了过去，看着他从电脑里调出档案。
“我一直想要弄清楚那些纳米合成体的真正作用……我说过，它们能吃掉种子对吧？”
“是。”
“但那样对它们的才能，就太浪费了。我确信它们的设计者对它们还寄托了别的希望。比如说基因手术。”
“什么……？”
这就好像在说基因噬体不过是赛拉睿人用来分解塑料的东西一样。
“我弄错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些东西不仅仅是纳米合成体……它们还能继续分化增殖成更小的体积，但只受到母体的直接控制。奇妙至极。它们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能进攻任何一座堡垒。”
盖拉斯挠了挠头：“你说的堡垒……指的是什么？”
贾维克此时替梅伦作了回答：“是我们。”
“？！”
“没错（Exactly），”梅伦摇摇手，“那些纳米合成体专门负责攻击，但吃空一个星球不是它们的目的。它们自我复制出更小的单位，钻进生物……主要是动物体内，来操纵生态圈。”
“这就是美狄亚上的物种进化无限趋近于停滞的原因？这些小东西感染了所有的物种？”
“没错，所有的。”梅伦把美狄亚的地表圈的模拟图调了出来，“优胜劣汰的方式是什么？是竞争。当同一种资源在一定范围内被两种不同的生物需求时，通常有一种要改变，或者灭亡，但如果这个过程被圞操控……比如生育率、疾病率和进食量等……被圞操控的环境，即为完美的环境……”
这就像是在说奴圞隶制是最好的社会制度一样——谢泼德把这话直接说了出来。
“也许吧……”
梅伦摊摊手——
“……你们”
“啊——！”
高分贝的尖叫在众人耳边炸开。蓝色少女再次失控。
没有人预料到情况的突变，包括梅伦——按照他的计算，接下来莉亚拉的病情恢复应交由她自己的身体素质。
“她怎么了？！”
“我不知道！”
梅伦虽然这么说，但立即捡起一个PDA，查看上面的数据。
“造物之母啊，”他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它们在吞噬她！”
“你不是已经把它们无力化了么？！”
“显然它们有……某种紧急机制……防止寄主成为一个可供研究它们的平台。”
“情况怎样了？”盖拉斯看不懂梅伦PDA上的示图，“它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梅伦把PDA扔给贾维克，自己走到病床前……或者说手术台前。
“能救她么？”谢泼德没有看PDA，直接问梅伦，“她到底怎样了？！”
“那些纳米合成体转变成了吞噬模式……就像对付那些不属于美狄亚的农作物种子一样……”
梅伦嘴上说的事情和手里正做着的事情似乎完全分离——
“……它们在吞噬她的细胞，但不是为了吞噬，而是为了逃跑。”
“逃跑？往哪里？”
“更深处！”梅伦把一部脑波探测器装到了莉亚拉头上，“生命维持器官！”
“为什么？”
“还用问？为了更好地吞噬！……我正在阻止它们，发送假的生物信号，让它们原地转圈……延缓它们进入心脏、肺部的速度……但希望渺茫。T苏尼博士自己的生物信号被扰乱了，她无法一个人对抗这些小恶魔……”
听到这个，谢泼德愣了一下，接着便冲向了莉亚拉所躺的位置，握紧了她的右手。
“少校……？”
梅伦担心她妨碍到自己的抢救措施，但谢泼德就像看不到他一样，把脸凑近了莉亚拉的不同扭动的头，用低沉的声音说——
“听着，莉亚拉！你没这么软弱！你很坚强——！”
她握着她的手，而那声音不是从耳朵，而是通过皮肤传到了她的意识里——两种声音混杂在了一起。
一个狂乱，把她逼疯的声音在撕她，但另一个新闯进来的声音在把她当做拔河的绳子一样往另一边拉。
当然，那折磨着她的声音并未因为外援的到来而放弃——它停了一下，换了一副较温和的面孔，再度回归到她的脑海里，但还是像从深渊中涌起的岩浆，烧灼着她的神智——
“她在诱导你……别上当……让她放你让她放你让她放你让她放你……”
来源不明的，重复，纷乱的话语给她的感觉比那近在咫尺的女人更为亲切，但那个女人大声否定了它。
“是不是有人在教唆你？！……”
那女人大吼，攥紧了她的手。
“教唆？”莉亚拉不想错过这个和外界交流的机会，“教唆？我……我不知道……”
此时梅伦发现显示屏上的数值有变化，便对谢泼德说：“患者自身的异能场有反应！继续！”
谢泼德听见了梅伦的话，但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唤起莉亚拉的注意上。
“它在教唆你，它想杀了你！”
“你在……说什么……”
这是谎话，莉亚拉知道那是什么，但她自己的意识被弄分化了。那个可恶的声音在夺取控制权，并且像冰水在干巴巴的沙子里一样往下渗……
“别忘了你的母亲，贝尼西娅！她一直希望你保持坚强！你不是任何人的奴圞隶，你面对过萨伦，面对过影子经纪人，还面对过一只‘先驱’！你能打败那些邪恶的小东西！”
“！”
谢泼德的声音像攻击声呐，冲进莉亚拉的脑海，回荡在她的意识层面上，照亮了一切。
“那些……那些东西……”
她似乎能看到了——一个个充满恶意的人工物体在她的血管里随血浆运动。它们带着能切割细胞组织的尖锐鳞片，而且能就地取材地进行自我复制。
<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随着那足以撼动天花板的宣告，莉亚拉听见了一声可怖的尖叫——她自己发出的。心中最后的平静之角被撕裂了，宛如崩溃的大堤，思绪之洪席卷而出，几乎令她双瞳爆裂。
“？！”
那些水向上涌着，涌着……在眼前的空白中汇聚，变成了一个普洛仙人的身影。她在天花板上，在那惨白的颜色中耸拉着脑袋。面门正中有个洞，但她的眼睛却是睁开的，嘴是狞笑的。
“平衡……不能被打破……”
音调告诉莉亚拉——这是个女人……一个普洛仙女人。她说的普洛仙语，莉亚拉全听懂了，但她什么都做不了——那个普洛仙女人伸出变成了利爪的双手，朝她逼近了。
“你……你……”
莉亚拉看到她像要拥抱过来一样朝自己的脸伸过来，但那逐渐腐烂的面庞却被一道光芒烧穿了。那个鬼影子在惨叫，而她自己也在惨叫。莉亚拉的全身都像在燃烧，她无法呼吸，如同她生来就没有肺，但谢泼德又说话了——
“撑住！抵抗！”
“我……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那就不要去感觉！抵抗它”
“我的脑子在烧……”
“那就让它烧！……”
谢泼德不顾梅伦的阻止，松开了一边的套环，把莉亚拉的手腕按在她的胸前并握紧——
“……让它耗尽最后一哩氧气！火自然会熄灭！”
“我……快……不行了……”
“把心交给我——！交给我！”
她在她的耳边吼叫着，但这声音却化作风，努力地将在那场火中落下的灰烬刮走。莉亚拉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肌肉，重调肺部翕张的节奏。她的目光逐渐找回了焦点，而那时，天花板上已然不存在任何东西。
“你还活着……是吗？”
谢泼德俯视着她，用仿佛她自己都不敢确信的语调询问道。
“哈……哈……”
“奇迹……这是奇迹！……”
一旁的梅伦惊讶地看着显示屏上的读数信息——
“……那些纳米合成体正……正被扭曲异能场碾碎。”
“哈……”
莉亚拉像刚刚从一场大火中逃出来一样，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我……我怎么了……？”
“没事了……”
谢泼德几乎靠在她的胸口——
“……你回来了，完完整整地……”
她偷瞄着梅伦，直到看到他一个宽心的点头动作才真正松了口气。
“我得去联络CAT-6。”
贾维克甩下这句话，接着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实验室。
盖拉斯迟疑了一下，然后追了上去，问：“你又发现了什么？”
“犯罪手法……”
贾维克拐进了电梯，允许盖拉斯跟了进去——
“……在我进休眠舱之前，听说了‘凶案’的发生。现在，我来到美狄亚，看了‘犯罪现场’。然后我掉进了沙漠地下城，见识了一个满是牺牲品的‘实验室’，听了‘罪犯’对我的警告。我现在，知道了它是怎么完成这项完美犯罪的了，但我们还不知道‘罪犯’是谁，还有它的藏身处。”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接着突锐人发现，贾维克花了电梯从3层到2层的整整10秒，才回答：“我要联络哈克特……我不管VR公司觉得从这颗星球上赚多少钱才够，我要他们滚。我打算申请一整支星联舰队介入，撤离美狄亚上的每一个人类，然后彻底占领它，进行一场大搜查。”
“我等会儿会给你看实验报告。”梅伦说，“骇人听闻。现在处理她是最要紧的！”
实验室里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只是谢泼德注意到，被梅伦关在透明箱子里放在一边的那只虱蝎已经脚朝天地死了。
梅伦把仍在惨叫的莉亚拉摆到房间中间，转身从一台谢泼德叫不出名字的机器上拔圞出两根导管，把末端的钳子撤掉，换成了类似高压皮下圞注射板的设备。
“喂，海普隆……”
贾维克想提醒梅伦和贾克沃斯同样的事情，但梅伦根本没停手，并回答：“别担心，这些设备都是孤立的。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你打算做什么？”
“欺骗一群按部就班的蠢货。”
说罢，梅伦将“注射板”按到了莉亚拉的太阳穴上。
“！”
效果立竿见影——那阿莎丽人原本因为痛苦而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大，她乱扭的双臂一下子就停住了，像是失控的机器被拔掉了电源一样。
“还没完……”
梅伦放开两条导管，转而翻出一瓶淡灰色，质地像水银一样的药剂，靠一支真正的高压皮下圞注射器，打进了莉亚拉的脖颈里。
“！”
她又开始狂癫，但幅度比之前小了很多，而且目前只是呻圞吟，没有声嘶力竭的惨叫。
“好了，”梅伦退后了几步，“这大概能持续几个小时……接下来就看她自己的免疫系统的能力了。别动她。听天由命。”
“你……做了什么？”
“我往她体内通了调频脉冲……”
梅伦说——
“……用来摧毁感染者。”
“感染者？”
“过来。自己看。”
梅伦招招手，在场的几人都围了过去，看着他从电脑里调出档案。
“我一直想要弄清楚那些纳米合成体的真正作用……我说过，它们能吃掉种子对吧？”
“是。”
“但那样对它们的才能，就太浪费了。我确信它们的设计者对它们还寄托了别的希望。比如说基因手术。”
“什么……？”
这就好像在说基因噬体不过是赛拉睿人用来分解塑料的东西一样。
“我弄错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些东西不仅仅是纳米合成体……它们还能继续分化增殖成更小的体积，但只受到母体的直接控制。奇妙至极。它们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能进攻任何一座堡垒。”
盖拉斯挠了挠头：“你说的堡垒……指的是什么？”
贾维克此时替梅伦作了回答：“是我们。”
“？！”
“没错（Exactly），”梅伦摇摇手，“那些纳米合成体专门负责攻击，但吃空一个星球不是它们的目的。它们自我复制出更小的单位，钻进生物……主要是动物体内，来操纵生态圈。”
“这就是美狄亚上的物种进化无限趋近于停滞的原因？这些小东西感染了所有的物种？”
“没错，所有的。”梅伦把美狄亚的地表圈的模拟图调了出来，“优胜劣汰的方式是什么？是竞争。当同一种资源在一定范围内被两种不同的生物需求时，通常有一种要改变，或者灭亡，但如果这个过程被圞操控……比如生育率、疾病率和进食量等……被圞操控的环境，即为完美的环境……”
这就像是在说奴圞隶制是最好的社会制度一样——谢泼德把这话直接说了出来。
“也许吧……”
梅伦摊摊手——
“……你们”
“啊——！”
高分贝的尖叫在众人耳边炸开。蓝色少女再次失控。
没有人预料到情况的突变，包括梅伦——按照他的计算，接下来莉亚拉的病情恢复应交由她自己的身体素质。
“她怎么了？！”
“我不知道！”
梅伦虽然这么说，但立即捡起一个PDA，查看上面的数据。
“造物之母啊，”他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它们在吞噬她！”
“你不是已经把它们无力化了么？！”
“显然它们有……某种紧急机制……防止寄主成为一个可供研究它们的平台。”
“情况怎样了？”盖拉斯看不懂梅伦PDA上的示图，“它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梅伦把PDA扔给贾维克，自己走到病床前……或者说手术台前。
“能救她么？”谢泼德没有看PDA，直接问梅伦，“她到底怎样了？！”
“那些纳米合成体转变成了吞噬模式……就像对付那些不属于美狄亚的农作物种子一样……”
梅伦嘴上说的事情和手里正做着的事情似乎完全分离——
“……它们在吞噬她的细胞，但不是为了吞噬，而是为了逃跑。”
“逃跑？往哪里？”
“更深处！”梅伦把一部脑波探测器装到了莉亚拉头上，“生命维持器官！”
“为什么？”
“还用问？为了更好地吞噬！……我正在阻止它们，发送假的生物信号，让它们原地转圈……延缓它们进入心脏、肺部的速度……但希望渺茫。T苏尼博士自己的生物信号被扰乱了，她无法一个人对抗这些小恶魔……”
听到这个，谢泼德愣了一下，接着便冲向了莉亚拉所躺的位置，握紧了她的右手。
“少校……？”
梅伦担心她妨碍到自己的抢救措施，但谢泼德就像看不到他一样，把脸凑近了莉亚拉的不同扭动的头，用低沉的声音说——
“听着，莉亚拉！你没这么软弱！你很坚强——！”
她握着她的手，而那声音不是从耳朵，而是通过皮肤传到了她的意识里——两种声音混杂在了一起。
一个狂乱，把她逼疯的声音在撕她，但另一个新闯进来的声音在把她当做拔河的绳子一样往另一边拉。
当然，那折磨着她的声音并未因为外援的到来而放弃——它停了一下，换了一副较温和的面孔，再度回归到她的脑海里，但还是像从深渊中涌起的岩浆，烧灼着她的神智——
“她在诱导你……别上当……让她放你让她放你让她放你让她放你……”
来源不明的，重复，纷乱的话语给她的感觉比那近在咫尺的女人更为亲切，但那个女人大声否定了它。
“是不是有人在教唆你？！……”
那女人大吼，攥紧了她的手。
“教唆？”莉亚拉不想错过这个和外界交流的机会，“教唆？我……我不知道……”
此时梅伦发现显示屏上的数值有变化，便对谢泼德说：“患者自身的异能场有反应！继续！”
谢泼德听见了梅伦的话，但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唤起莉亚拉的注意上。
“它在教唆你，它想杀了你！”
“你在……说什么……”
这是谎话，莉亚拉知道那是什么，但她自己的意识被弄分化了。那个可恶的声音在夺取控制权，并且像冰水在干巴巴的沙子里一样往下渗……
“别忘了你的母亲，贝尼西娅！她一直希望你保持坚强！你不是任何人的奴圞隶，你面对过萨伦，面对过影子经纪人，还面对过一只‘先驱’！你能打败那些邪恶的小东西！”
“！”
谢泼德的声音像攻击声呐，冲进莉亚拉的脑海，回荡在她的意识层面上，照亮了一切。
“那些……那些东西……”
她似乎能看到了——一个个充满恶意的人工物体在她的血管里随血浆运动。它们带着能切割细胞组织的尖锐鳞片，而且能就地取材地进行自我复制。
<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随着那足以撼动天花板的宣告，莉亚拉听见了一声可怖的尖叫——她自己发出的。心中最后的平静之角被撕裂了，宛如崩溃的大堤，思绪之洪席卷而出，几乎令她双瞳爆裂。
“？！”
那些水向上涌着，涌着……在眼前的空白中汇聚，变成了一个普洛仙人的身影。她在天花板上，在那惨白的颜色中耸拉着脑袋。面门正中有个洞，但她的眼睛却是睁开的，嘴是狞笑的。
“平衡……不能被打破……”
音调告诉莉亚拉——这是个女人……一个普洛仙女人。她说的普洛仙语，莉亚拉全听懂了，但她什么都做不了——那个普洛仙女人伸出变成了利爪的双手，朝她逼近了。
“你……你……”
莉亚拉看到她像要拥抱过来一样朝自己的脸伸过来，但那逐渐腐烂的面庞却被一道光芒烧穿了。那个鬼影子在惨叫，而她自己也在惨叫。莉亚拉的全身都像在燃烧，她无法呼吸，如同她生来就没有肺，但谢泼德又说话了——
“撑住！抵抗！”
“我……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那就不要去感觉！抵抗它”
“我的脑子在烧……”
“那就让它烧！……”
谢泼德不顾梅伦的阻止，松开了一边的套环，把莉亚拉的手腕按在她的胸前并握紧——
“……让它耗尽最后一哩氧气！火自然会熄灭！”
“我……快……不行了……”
“把心交给我——！交给我！”
她在她的耳边吼叫着，但这声音却化作风，努力地将在那场火中落下的灰烬刮走。莉亚拉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肌肉，重调肺部翕张的节奏。她的目光逐渐找回了焦点，而那时，天花板上已然不存在任何东西。
“你还活着……是吗？”
谢泼德俯视着她，用仿佛她自己都不敢确信的语调询问道。
“哈……哈……”
“奇迹……这是奇迹！……”
一旁的梅伦惊讶地看着显示屏上的读数信息——
“……那些纳米合成体正……正被扭曲异能场碾碎。”
“哈……”
莉亚拉像刚刚从一场大火中逃出来一样，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我……我怎么了……？”
“没事了……”
谢泼德几乎靠在她的胸口——
“……你回来了，完完整整地……”
她偷瞄着梅伦，直到看到他一个宽心的点头动作才真正松了口气。
“我得去联络CAT-6。”
贾维克甩下这句话，接着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实验室。
盖拉斯迟疑了一下，然后追了上去，问：“你又发现了什么？”
“犯罪手法……”
贾维克拐进了电梯，允许盖拉斯跟了进去——
“……在我进休眠舱之前，听说了‘凶案’的发生。现在，我来到美狄亚，看了‘犯罪现场’。然后我掉进了沙漠地下城，见识了一个满是牺牲品的‘实验室’，听了‘罪犯’对我的警告。我现在，知道了它是怎么完成这项完美犯罪的了，但我们还不知道‘罪犯’是谁，还有它的藏身处。”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接着突锐人发现，贾维克花了电梯从3层到2层的整整10秒，才回答：“我要联络哈克特……我不管VR公司觉得从这颗星球上赚多少钱才够，我要他们滚。我打算申请一整支星联舰队介入，撤离美狄亚上的每一个人类，然后彻底占领它，进行一场大搜查。”
“议会会发现这里的秘密的。”
“那已经不重要了。”贾维克在战情中心的门前停了一会，“我的族人被那家伙屠戮殆尽。我不能让同样的事情重演在你们的循环里。”
“它怎么做到的？”
“等会我做报告的时候顺便解释给你听……”
——————
2188年6圞月10日 12:02（太阳系宇宙设施标准时间）
太阳系星团 太阳系 火星高轨道 星联“谢泼德”空间站
贾维克在量子通讯里花了半小时讲述他目前所能整理出来的情报，而哈克特觉得自己像是在听他讲一部恐怖小说的梗概。
“我不得不说你对美狄亚真面目的推测令我毛圞骨圞悚圞然……”
哈克特摸圞着自己的下颚——
“……不过好在收割者给我们开了个好头，我们现在什么都得信了。”
“我需要一支舰队，上将，”贾维克说，“主要是能大气层内活动的部圞队，还有运输船。我们需要先撤离VR公圞司和CAT-6的人员，然后发动全面打击。”
“这并不容易。”哈克特直率地回答，“首先，我们和VR公圞司有协议——他们在美狄亚上的任何活动从档圞案角度讲都不存在。他们和星联的合约限圞制了我们以星联角度介入此事的方式。其次，如果我们调动一支万圞人级别的舰队，其他种圞族会立即知道的。”
“难道你打算置你同圞胞的性命于不顾？”
贾维克了解哈克特——他花了两年时间为他工作。这个人类军人不该是那样无情的人。
“我没有说我们不会派出增援，但你明白，这是个繁杂的手续过程——我们要联络VR公圞司的总圞部，让他们妥协，然后通知美狄亚上的VR雇员，让他们尽快打包准备离开，接着才能派出撤离与压圞制舰队……这可能得耗费几天的时间。”
听哈克特解释的时候，贾维克想起了当年帝圞国军圞队在撤离战区平民的时候，往往只需要发送一条信息，所有人就会靠高效率通讯装置互相转达。借此方式，几万圞人可以在几小时内完全准备好，接着在更短的时间内登船离开危险区。
“不能更快了吗？”
“我想很难。而且我们还必须尽可能避免这事被其他种圞族发现。我不是担心收益问题，而是担心他们知道以后会不会成为你的任务的绊脚石。”
也许这整件事一开始就是错的……贾维克想到。
现在人类进退两难——VR公圞司的人满脑子都是钱，而星联为了自己的恢复和他们签了合约，结果VR公圞司毫不自知自己选中的大宝箱是个会吃圞人的魔物。
“能派来多少人？”
“考虑到你所说的‘危险情况’，我们可能需要两万名陆圞战队员。舰队得带上VTOL炮艇、战斗机，也许还要准备对星球表面的轨道轰炸……”
哈克特顿了一下，打量了一下贾维克听后的反应——
“……说实话，贾维克。这和你们当年扩张过程中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很像？”
“确实很像。”
贾维克毫不避讳地承认了，仿佛那是普洛仙帝圞国的荣耀之举。
“我们能把事情弄简单点么？比如一场斩首行动……”
“那得取决于梅伦能不能找出那些操纵小东西进行破圞坏的控圞制站了。”
这个时候，哈克特听见一声呼唤从他的办公桌上传来。
“哈克特上将，VR公圞司发来了紧急通讯。”
“让他们等一下。”
“哈克特上将，”秘圞书没有服圞从他，“他们说要我告诉您——‘尸块都被人捡回来了’。”
“……！”
哈克特的脸色变了一点，而等他转过头来的时候，贾维克问：“那是个暗语？是什么意思？”
“贾维克……你读过我们的神话么？”
“没有全读。”
“‘美狄亚’这个名字来自希腊神话，是一个女魔法圞师。她爱上别国的王子，却遭到父亲的追索，于是杀了自己的弟圞弟，把他大卸八块，让其他人忙于收圞尸而不是追她……”
“那么现在是谁在追她？”
“我恐怕得让波尔格议员出面了……”
哈克特嘴边的胡子在抖——
“……阿莎丽人‘找回了尸块’。”
——————
2188年6圞月11日 02:09（当地时间）
半途 半途恒星系 美狄亚 北方大圞陆 热雨林区 “曙光”建设基圞地
弗兰克醒来之后就再没有睡意了——他和斯坦森谈了几个小时，试着理清楚过去他们所经历的一切。
“你失去了多少人？”
“67死43伤，”斯坦森面无表情地靠在办公室的墙上，“我2%的兵力。”
弗兰克抿了一口酒，望向窗外。
基圞地的岗哨原本都是用来侦测大型猛兽活动的，但在一小时前，所有的哨塔都换上了高性能探测器，有更多的CAT-6士兵守在机圞枪和榴弹发射器旁边。探照灯像雪白的手指摸过床单一样从树林上扫过，就算月光相较失色。
弗兰克从未见过如此惨白的月亮——他也认为自己不会见到一群像克洛根人一样尚武好斗的阿莎丽人。他的个人电视上还显示着有关【阿莎丽人呼圞吁调停巴塔瑞空间爆发内战的可能性】的新闻。他难以想象同一个种圞族里会衍生出两支截然不同的文明。
“告诉你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上校……”
弗兰克并不看着他说——
“……我刚刚关了马文博士的禁圞闭。”
“为何？”
“他显然是个土著文明同情者。从你和你圞的圞人早上闯进比倪奎尔部落的领地开始，他就在利圞用自己的权限往外发送信息。”
“他发送给谁了？”
“一家阿莎丽人的新闻媒体，我已经上报了总公圞司，而他们恐怕已经通知星联了。现在摆在咱俩面前的问题是，在美狄亚上，你有多大的胜算？”
弗兰克•西摩尔没有明说，但汤姆•斯坦森明白他在暗示什么。
由于那个通讯员的自作主张，美狄亚上人类零素采矿活动的存在很快就会被其他种圞族得知了。不过在银河联圞盟介入之前，VR公圞司还有时间来补救。
美狄亚会继续被人类插足有至少几天时间。在此之前，如果VR公圞司能完全征服那些原著民部落，让她们俯首戢耳，至少在阿莎丽舰队抵达之后，人类会掌握有更多的筹码。
“没别的办法了吗？”
斯坦森问，结果招来弗兰克奇怪的目光。
“我想是没有了。话说上校，这可不像你的为人啊……你是个军人，为何要把自己的枪炮掖着藏着？那些人杀了你的部下，你不觉得愤怒么？”
“正因为我是个军人，所以从军事学讨论问题。”斯坦森依然面无表情，“没错，以暴制暴是个办法……但现在那些原著民都有了生物异能，而且还有来历不明的‘女妖’支援。情报显示她们正在她们祖先的圣地集结，而且还在呼叫其他部落的支援。她们的数量以“百人每小时”为单位增长。我觉得主动进攻不是上策。”
“那个圣地在哪里？”
“TF12区。”
“炸了它。”
“？”
斯坦森先是一愣，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那会激起彻底惹毛她们。”
“你听说过梅塔科米特的故事么？”
“菲利普王？”
“是。殖民者和美洲原著民关系不太好，但在那些印第安人意识到殖民者对土地的渴求没有止境之后，他们发起进攻了。梅塔科米特给部下下达的命令是‘杀光每一个白人，烧了他们的房子’。”
“听起来很‘干净利落’。”
“我们花了三年时间避免这种事发生，但到头来她们却还是想赶我们走。我不能说这事没有我的责任，但上校，别让更多人死了。”
斯坦森甚至比弗兰克自己更能理解他刚刚说的话。
为了表达对北美原著民的歉意，北美合众国做了他们所能做的一切，但现在人类却在重复祖先所走的道路——殖民，发展，消费，再殖民，再发展，再消费……对原著民牺牲者的缅怀和歉意全都写进了课本，但那些政圞策的制定者肯定不会记得这些在孩童时代被他们读的东西。人类吃饱之后，就开始感谢上天赐予食物，但若是吃不饱，他们在杀鸡宰羊的时候才不会可怜这些牲圞畜的感受。
VR公圞司想要美狄亚上的零素矿藏，他们不会收手。原著民最愚蠢的地方就是他们相信只有武力才能解决问题，殊不知这正中人类下怀——他们会大声惨叫表明是对方先动的刀子，然后从腰间拔圞出手圞枪把敌人打成筛子。
斯坦森现在就是那把手圞枪。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思考完全是在浪费时间。他从CAT-6领薪水，而他知道自己的上层会支持这场战争中的哪一方——付钱的那一方。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1是“交枪走人”，2是“把枪对准敌人”。
“我需要一架大型轰炸机。你能弄到么？”
他指出了这项任务中一个缺失的必要条件。
“我可以给你两架运输机。”弗兰克抬起眼睛，“外加工程炸圞药……你要多少给多少。”
“事后清理现场怎么办？”
弗兰克似乎被这个问题难倒了，但在他往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酒并一饮而尽之后，答圞案随着他浑浊的鼻息送出——
“……抵达目标前，把飞行员接出来，让一架运输机以自动驾驶模式俯冲进目标地点，再把TD12区整个烧掉……就说是坠机意外，引发了一场森林大火。”
“我明白了。我会叫他们准备好的。”
“你有6个小时进行准备，上校……”
弗兰克拿出遥控器，把电视换到了娱乐频道——
“……去告诉那些野人：不讲圞理是要吃苦头的。”
——————
2188年6圞月11日 04:03（当地时间）
半途 半途恒星系 美狄亚 高轨道 “诺曼底”号
“情况如何？”
谢泼德走进医圞疗舱问道。
贾克沃斯正站在莉亚拉身边，给她做脑部扫描。
“她很好……除了有些虚圞脱以外。”
“很高兴看到你活过来了，莉……T苏尼博士。”
“……”
莉亚拉注视了谢泼德一会，突然笑了。
“？”
谢泼德往四周看看，发觉她似乎是在笑自己。
“怎么了？”
她耸了耸肩，结果莉亚拉笑得更厉害，同时贾克沃斯也露圞出了有些类似的表情。
“你真的很像你的哥圞哥……”
老医生苦笑着摇头——
“……偶尔睡眠不足的时候，我会发现他的上衣领口没有扣。”
“？”
谢泼德这才低头，注意到自己制圞服上部几乎完全是敞开的。她看到胸前的沟壑，不知打哪里来的一阵羞恼，急忙扣上了扣子。
“我的天……为什么以前没人提醒过我？”
“放心，”贾克沃斯微笑着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这样子——你比你哥圞哥表现更好些。”
“那已经不重要了。”贾维克在战情中心的门前停了一会，“我的族人被那家伙屠戮殆尽。我不能让同样的事情重演在你们的循环里。”
“它怎么做到的？”
“等会我做报告的时候顺便解释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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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8年6圞月10日 12:02（太阳系宇宙设施标准时间）
太阳系星团 太阳系 火星高轨道 星联“谢泼德”空间站
贾维克在量子通讯里花了半小时讲述他目前所能整理出来的情报，而哈克特觉得自己像是在听他讲一部恐怖小说的梗概。
“我不得不说你对美狄亚真面目的推测令我毛圞骨圞悚圞然……”
哈克特摸圞着自己的下颚——
“……不过好在收割者给我们开了个好头，我们现在什么都得信了。”
“我需要一支舰队，上将，”贾维克说，“主要是能大气层内活动的部圞队，还有运输船。我们需要先撤离VR公圞司和CAT-6的人员，然后发动全面打击。”
“这并不容易。”哈克特直率地回答，“首先，我们和VR公圞司有协议——他们在美狄亚上的任何活动从档圞案角度讲都不存在。他们和星联的合约限圞制了我们以星联角度介入此事的方式。其次，如果我们调动一支万圞人级别的舰队，其他种圞族会立即知道的。”
“难道你打算置你同圞胞的性命于不顾？”
贾维克了解哈克特——他花了两年时间为他工作。这个人类军人不该是那样无情的人。
“我没有说我们不会派出增援，但你明白，这是个繁杂的手续过程——我们要联络VR公圞司的总圞部，让他们妥协，然后通知美狄亚上的VR雇员，让他们尽快打包准备离开，接着才能派出撤离与压圞制舰队……这可能得耗费几天的时间。”
听哈克特解释的时候，贾维克想起了当年帝圞国军圞队在撤离战区平民的时候，往往只需要发送一条信息，所有人就会靠高效率通讯装置互相转达。借此方式，几万圞人可以在几小时内完全准备好，接着在更短的时间内登船离开危险区。
“不能更快了吗？”
“我想很难。而且我们还必须尽可能避免这事被其他种圞族发现。我不是担心收益问题，而是担心他们知道以后会不会成为你的任务的绊脚石。”
也许这整件事一开始就是错的……贾维克想到。
现在人类进退两难——VR公圞司的人满脑子都是钱，而星联为了自己的恢复和他们签了合约，结果VR公圞司毫不自知自己选中的大宝箱是个会吃圞人的魔物。
“能派来多少人？”
“考虑到你所说的‘危险情况’，我们可能需要两万名陆圞战队员。舰队得带上VTOL炮艇、战斗机，也许还要准备对星球表面的轨道轰炸……”
哈克特顿了一下，打量了一下贾维克听后的反应——
“……说实话，贾维克。这和你们当年扩张过程中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很像？”
“确实很像。”
贾维克毫不避讳地承认了，仿佛那是普洛仙帝圞国的荣耀之举。
“我们能把事情弄简单点么？比如一场斩首行动……”
“那得取决于梅伦能不能找出那些操纵小东西进行破圞坏的控圞制站了。”
这个时候，哈克特听见一声呼唤从他的办公桌上传来。
“哈克特上将，VR公圞司发来了紧急通讯。”
“让他们等一下。”
“哈克特上将，”秘圞书没有服圞从他，“他们说要我告诉您——‘尸块都被人捡回来了’。”
“……！”
哈克特的脸色变了一点，而等他转过头来的时候，贾维克问：“那是个暗语？是什么意思？”
“贾维克……你读过我们的神话么？”
“没有全读。”
“‘美狄亚’这个名字来自希腊神话，是一个女魔法圞师。她爱上别国的王子，却遭到父亲的追索，于是杀了自己的弟圞弟，把他大卸八块，让其他人忙于收圞尸而不是追她……”
“那么现在是谁在追她？”
“我恐怕得让波尔格议员出面了……”
哈克特嘴边的胡子在抖——
“……阿莎丽人‘找回了尸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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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8年6圞月11日 02:09（当地时间）
半途 半途恒星系 美狄亚 北方大圞陆 热雨林区 “曙光”建设基圞地
弗兰克醒来之后就再没有睡意了——他和斯坦森谈了几个小时，试着理清楚过去他们所经历的一切。
“你失去了多少人？”
“67死43伤，”斯坦森面无表情地靠在办公室的墙上，“我2%的兵力。”
弗兰克抿了一口酒，望向窗外。
基圞地的岗哨原本都是用来侦测大型猛兽活动的，但在一小时前，所有的哨塔都换上了高性能探测器，有更多的CAT-6士兵守在机圞枪和榴弹发射器旁边。探照灯像雪白的手指摸过床单一样从树林上扫过，就算月光相较失色。
弗兰克从未见过如此惨白的月亮——他也认为自己不会见到一群像克洛根人一样尚武好斗的阿莎丽人。他的个人电视上还显示着有关【阿莎丽人呼圞吁调停巴塔瑞空间爆发内战的可能性】的新闻。他难以想象同一个种圞族里会衍生出两支截然不同的文明。
“告诉你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上校……”
弗兰克并不看着他说——
“……我刚刚关了马文博士的禁圞闭。”
“为何？”
“他显然是个土著文明同情者。从你和你圞的圞人早上闯进比倪奎尔部落的领地开始，他就在利圞用自己的权限往外发送信息。”
“他发送给谁了？”
“一家阿莎丽人的新闻媒体，我已经上报了总公圞司，而他们恐怕已经通知星联了。现在摆在咱俩面前的问题是，在美狄亚上，你有多大的胜算？”
弗兰克•西摩尔没有明说，但汤姆•斯坦森明白他在暗示什么。
由于那个通讯员的自作主张，美狄亚上人类零素采矿活动的存在很快就会被其他种圞族得知了。不过在银河联圞盟介入之前，VR公圞司还有时间来补救。
美狄亚会继续被人类插足有至少几天时间。在此之前，如果VR公圞司能完全征服那些原著民部落，让她们俯首戢耳，至少在阿莎丽舰队抵达之后，人类会掌握有更多的筹码。
“没别的办法了吗？”
斯坦森问，结果招来弗兰克奇怪的目光。
“我想是没有了。话说上校，这可不像你的为人啊……你是个军人，为何要把自己的枪炮掖着藏着？那些人杀了你的部下，你不觉得愤怒么？”
“正因为我是个军人，所以从军事学讨论问题。”斯坦森依然面无表情，“没错，以暴制暴是个办法……但现在那些原著民都有了生物异能，而且还有来历不明的‘女妖’支援。情报显示她们正在她们祖先的圣地集结，而且还在呼叫其他部落的支援。她们的数量以“百人每小时”为单位增长。我觉得主动进攻不是上策。”
“那个圣地在哪里？”
“TF12区。”
“炸了它。”
“？”
斯坦森先是一愣，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那会激起彻底惹毛她们。”
“你听说过梅塔科米特的故事么？”
“菲利普王？”
“是。殖民者和美洲原著民关系不太好，但在那些印第安人意识到殖民者对土地的渴求没有止境之后，他们发起进攻了。梅塔科米特给部下下达的命令是‘杀光每一个白人，烧了他们的房子’。”
“听起来很‘干净利落’。”
“我们花了三年时间避免这种事发生，但到头来她们却还是想赶我们走。我不能说这事没有我的责任，但上校，别让更多人死了。”
斯坦森甚至比弗兰克自己更能理解他刚刚说的话。
为了表达对北美原著民的歉意，北美合众国做了他们所能做的一切，但现在人类却在重复祖先所走的道路——殖民，发展，消费，再殖民，再发展，再消费……对原著民牺牲者的缅怀和歉意全都写进了课本，但那些政圞策的制定者肯定不会记得这些在孩童时代被他们读的东西。人类吃饱之后，就开始感谢上天赐予食物，但若是吃不饱，他们在杀鸡宰羊的时候才不会可怜这些牲圞畜的感受。
VR公圞司想要美狄亚上的零素矿藏，他们不会收手。原著民最愚蠢的地方就是他们相信只有武力才能解决问题，殊不知这正中人类下怀——他们会大声惨叫表明是对方先动的刀子，然后从腰间拔圞出手圞枪把敌人打成筛子。
斯坦森现在就是那把手圞枪。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思考完全是在浪费时间。他从CAT-6领薪水，而他知道自己的上层会支持这场战争中的哪一方——付钱的那一方。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1是“交枪走人”，2是“把枪对准敌人”。
“我需要一架大型轰炸机。你能弄到么？”
他指出了这项任务中一个缺失的必要条件。
“我可以给你两架运输机。”弗兰克抬起眼睛，“外加工程炸圞药……你要多少给多少。”
“事后清理现场怎么办？”
弗兰克似乎被这个问题难倒了，但在他往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酒并一饮而尽之后，答圞案随着他浑浊的鼻息送出——
“……抵达目标前，把飞行员接出来，让一架运输机以自动驾驶模式俯冲进目标地点，再把TD12区整个烧掉……就说是坠机意外，引发了一场森林大火。”
“我明白了。我会叫他们准备好的。”
“你有6个小时进行准备，上校……”
弗兰克拿出遥控器，把电视换到了娱乐频道——
“……去告诉那些野人：不讲圞理是要吃苦头的。”
——————
2188年6圞月11日 04:03（当地时间）
半途 半途恒星系 美狄亚 高轨道 “诺曼底”号
“情况如何？”
谢泼德走进医圞疗舱问道。
贾克沃斯正站在莉亚拉身边，给她做脑部扫描。
“她很好……除了有些虚圞脱以外。”
“很高兴看到你活过来了，莉……T苏尼博士。”
“……”
莉亚拉注视了谢泼德一会，突然笑了。
“？”
谢泼德往四周看看，发觉她似乎是在笑自己。
“怎么了？”
她耸了耸肩，结果莉亚拉笑得更厉害，同时贾克沃斯也露圞出了有些类似的表情。
“你真的很像你的哥圞哥……”
老医生苦笑着摇头——
“……偶尔睡眠不足的时候，我会发现他的上衣领口没有扣。”
“？”
谢泼德这才低头，注意到自己制圞服上部几乎完全是敞开的。她看到胸前的沟壑，不知打哪里来的一阵羞恼，急忙扣上了扣子。
“我的天……为什么以前没人提醒过我？”
“放心，”贾克沃斯微笑着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这样子——你比你哥圞哥表现更好些。”
“好吧……那么……T苏尼博士，你觉得你自己怎么样了？”
“还好吧，只是，”莉亚拉的脸上浮出一丝忧伤，“这真像一场死亡体验。”
“死亡体验？”
“是……回想起来，我真觉得自己会死……回到女神身边。不过在那濒死的边缘……我看到他了。”
“他？”
“约翰•谢泼德。”莉亚拉把目光移向了贾克沃斯的办公桌，“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来了，叫我坚强，叫我抵圞抗那来历不明的敌人……”
“是么？”
谢泼德暂时不知道作何反应——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昨晚的做法有些过火。
“哦对……我似乎还没有说。”莉亚拉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和他共享过一部分意识了……一定很傻吧？明明是你在鼓励我，我却只想着他……”
“你们只是感情好罢了。”
“可惜他不在了……”
莉亚拉苦涩地说，眨了眨眼——
“……如果他还在，也许他……”
“嗡！”
贾维克闯进了医圞疗舱里，谢泼德一转过身，发觉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可怕。
“你醒了，谢泼德？”
“是……不过感觉没睡够。”
“发生了什么事？”莉亚拉从贾维克脸上读出了不好的消息，“你知道了什么？”
“CAT-6打算发起一次军事行动。他们的人员开始频繁地调动，正在给炮艇作出击准备。”
“怎么会……”
“这不是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贾维克望向莉亚拉，“CAT-6在村子里遭到了阿莎丽人的痛击。他们会寻求报复，而且哈克特已经证实，有关美狄亚的情报已经被泄圞露了。”
“谁做的？”
“马文博士和他的研究团队。他没征得任何人的同意，把这星球的位置，还有上面发生的所有事，都捅给了一家阿莎丽媒体。”
“他现在怎么样了？”
谢泼德很关心这个科学家的处境——VR公圞司恐怕不会放过他。而贾维克的回答出乎意料：“他？他带着他的几个手下，抢了穿梭机，跑到船上来了。”
“？！”
起初，弗兰克以为马文的“背叛”是独断行为，但他没料到，持和马文相同意见的人其实比想象中要多。
一些CAT-6的人不合适地炫耀他们在比倪奎尔聚居地里的“战利品”和“功劳”，导致了一些和平主圞义者的反感。讽刺的是，稍晚些时候，阿莎丽人突袭造成的巨大伤亡，反而没有人提起。绝大部分人只知道阿莎丽人对村庄发起了夺还战役并被击退，从而加深了对好战分圞子的厌恶。
在此背景下，马文决定不顾一切地利圞用外网，把美狄亚的相关情报送给了一家战后在瑟西亚很出名，且以揭圞露野蛮暴圞行为路线的媒体。他的不当行径立即被发现了，但在被圞关禁圞闭的时候，他的支持者，包括一名能驾驶穿梭机的CAT-6飞行员把他救了出来。
“您好博士……欢迎登上‘诺曼底’号。”
谢泼德在5号甲板与马文握手。
“很遗憾事情弄成这样子……希望我们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没有……没有。”
谢泼德虽然这么回答，但她十分怀疑VR公圞司会不会很快发来一封邮件，要求“诺曼底”号把这些人全部遣圞返回地面。
“听着，”马文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事情很快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阻止？”
“他们打算开战。”一名女研究员站了出来，“CAT-6正在给战车、飞机加挂弹圞药。他们打算攻击雨林内12区。”
“那是什么地方？”
“阿莎丽人心目中的圣地。她们认为那是她们的发源点，是祖先的墓冢。她们在那里聚圞集军圞队，打算反圞抗。”
“那么你们呢？你们打算……？”
马文犹豫了一下：“我们希望你们通知星联，介入此事，避免无谓的杀圞戮，而且我们打算现在就帮助她们。”
“怎么帮助？”
“我们要告诉她们CAT-6的计划……什么是他们的主攻地点，什么是指挥中枢，人类的武圞器是怎么运作的……等等。”
“你确定么？”谢泼德愣着，“你们这样做的话……”
“这样会带来平衡。相互制衡……”
马文自信地说——
“……人类将不再占据绝对优势。如果战况不利，凭CAT-6现有的兵力，他们无法发动第二次进攻。他们必须让步，和阿莎丽原著民谈判，或者……”
“或者被全部杀掉！”
“？！”
谢泼德回头，发现从电梯里下来，朝这边大步走来的是贾维克。
“贾维克中校……”
“博士，”普洛仙人走到他面前，“你着了什么魔？你打算帮那些阿莎丽人？”
“她们是无辜的！”马文大声说道，“人类跑到美狄亚上，既没有经过议会审批也没有星联的干预。VR公圞司只顾自己的利益，还用CAT-6恐圞吓所有的部落。你看到他们昨天做的事情了不是么？他们闯进阿莎丽人的村子里，烧杀抢掠，当那些人试图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时，又遭到了一通轰炸。”
“所以呢？你想帮他们？压圞制人类的进攻？然后反推到‘曙光’基圞地，重复人类犯圞下的暴圞行？……”
贾维克伸出手指在马文胸前戳了戳——
“……我来告诉你会发生什么：原始种圞族没你想象得那么浪漫。她们打猎，她们吃肉，她们喝生水。她们平日里的祷圞告全是为了取圞悦她们所谓的神，而不是为了获取良心的安宁。如果她们拿下了‘曙光’，你，还有你的同圞胞，全都会被她们杀死。你们的头会被她们挂到村落的大门口顶上！”
“……”
马文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贾维克，很久，很久——
“……所以，这就是普洛仙帝圞国的发展策略了？”
“你说什么？”
“你们干了同样的事情，对不对？来到原始种圞族的家园……为了资源……或者单纯是为了地盘……你们杀了人，抢了东西，再把剩下的变成奴圞隶……”
“这是生物的发展规律！”贾维克厉声说，“每个文明都要经历这一步的。团结合为力量！力量缔造和平！当城市变得拥挤，当粮食不再富足，当矿山被采空的时候，生物不会坐以待毙，生物会离开家园，探索新的天地！”
“没错……没错啊……”
马文露圞出一副“我完全懂了”的表情——
“……几百年圞前，来到我祖先居住大圞陆上的殖民者也抱着和你一样的想法……然后呢？我的民圞族几乎被赶圞尽圞杀圞绝了。”
“那是旧账。而且我不懂人类的发展史，别跟我谈这个。另外提醒你，不管你在哪里，那些阿莎丽人都会把你等同对待，你会被她们杀掉。”
“不，不会的。”马文举起手，指着地板，“我会回到地表，我会到她们那边去！”
“你这家伙……”
贾维克的眼睛开了又合，后退了一步——
“……她们是给你打电圞话了还是怎么着？你到底……”
“阿瑟密女神在召唤我！”
“……？”
“我听得见她的声音！”马文兴圞奋地笑着，“她在哭泣！你没听见么？美狄亚的神明在为她的子民们哭泣！人类犯圞下了罪行！我们应该制止他们！”
“……”
贾维克的表情突然变得平静了，就像找到了什么期盼已久的答圞案一样。他摇摇头，转身就走。
“嘿！”马文在他身后喊道，“你的回答呢？你明知道很多人会死！老人、母亲、小孩！……你知道圞人类会对她们做出什么事么？！抵圞抗者会被杀死！投降者会则遭到侵犯！”
“……”
贾维克还是表现得如同没听见。他从谢泼德身边走过，朝电梯去了。
“你给我站住！”马文追上去按住了他的肩膀，“你难道想象不出那样的情景？！你没见过那么惨的事情？！”
“！”
仿佛他的手是一把冰镐，贾维克的步伐瞬息停止了，但他转过头来的时候，马文发现那四只眼睛散发出可怕的气息。
“惨？你管那叫惨？……”
普洛仙人转过身，俯视着身材较矮的马文——
“……博士，你亲手杀过你的船员么？你亲眼看着你发誓要保卫的人突然像着了魔一样背叛你么？你有被人任命为计划的总指挥结果眼睁睁地看着部下全部被杀么？！”
“……？”
“你们自认为自己遭受的苦难已经够多了，但我告诉你——你们在这个循环里的幸存，全部建立在我帝圞国最后精英的牺牲上。你想出卖你的同族？还要获得我的支持？想都别想！”
随即，马文遭受了普洛仙异能的重重一击，向后摔去，落到飞行甲板坚圞硬的地板上。
“啊……！”
“滚出我的船，马文。”贾维克指着他说，“带你圞的圞人走。想去哪里随便你。我还有我的人不会介入任何一方的行动，因为我受够了那些短视人类犯的大错，还有那些愚蠢的阿莎丽土著！”
“……好……好……”
马文在同伴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来，抹着嘴边的血——
“……你就打算这样作壁上观？随你……我会去告诉人类，什么才是正确的外交方式。”
“去吧，博士。”
说完，贾维克给谢泼德使了个眼色，让她跟自己回到了电梯里。
“刚才那下可不光彩啊，贾维克。”谢泼德带着有点不舒服的语气说，“你这样做会给你招来麻烦的。”
“你一辈子的麻烦都没有我在上个循环里的最后5年遇到的多……”
贾维克毫不在意——
“……放心，我没失控，刚才那些话……只是些诱饵，忘了它们吧。言归正传，我得休息一下。我要你命令伊蒂严密追踪马文的动向。”
谢泼德意识到贾维克考虑得可能远比
“怎么，要汇报给西摩尔？”
“不，谁都不要告诉，只要随时掌握他的位置就行了。”
“你是打算？”
“傻圞子才会作壁上观，”贾维克笑了，“如果‘凶手’和我想象中一样聪明，它会张圞开臂膀欢迎那家伙的。”
“你打算做什么？”
电梯门打开了，贾维克走到了指挥甲板中心的星图前，才说：“我要，给她们一个未来。”
“还好吧，只是，”莉亚拉的脸上浮出一丝忧伤，“这真像一场死亡体验。”
“死亡体验？”
“是……回想起来，我真觉得自己会死……回到女神身边。不过在那濒死的边缘……我看到他了。”
“他？”
“约翰•谢泼德。”莉亚拉把目光移向了贾克沃斯的办公桌，“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来了，叫我坚强，叫我抵圞抗那来历不明的敌人……”
“是么？”
谢泼德暂时不知道作何反应——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昨晚的做法有些过火。
“哦对……我似乎还没有说。”莉亚拉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和他共享过一部分意识了……一定很傻吧？明明是你在鼓励我，我却只想着他……”
“你们只是感情好罢了。”
“可惜他不在了……”
莉亚拉苦涩地说，眨了眨眼——
“……如果他还在，也许他……”
“嗡！”
贾维克闯进了医圞疗舱里，谢泼德一转过身，发觉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可怕。
“你醒了，谢泼德？”
“是……不过感觉没睡够。”
“发生了什么事？”莉亚拉从贾维克脸上读出了不好的消息，“你知道了什么？”
“CAT-6打算发起一次军事行动。他们的人员开始频繁地调动，正在给炮艇作出击准备。”
“怎么会……”
“这不是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贾维克望向莉亚拉，“CAT-6在村子里遭到了阿莎丽人的痛击。他们会寻求报复，而且哈克特已经证实，有关美狄亚的情报已经被泄圞露了。”
“谁做的？”
“马文博士和他的研究团队。他没征得任何人的同意，把这星球的位置，还有上面发生的所有事，都捅给了一家阿莎丽媒体。”
“他现在怎么样了？”
谢泼德很关心这个科学家的处境——VR公圞司恐怕不会放过他。而贾维克的回答出乎意料：“他？他带着他的几个手下，抢了穿梭机，跑到船上来了。”
“？！”
起初，弗兰克以为马文的“背叛”是独断行为，但他没料到，持和马文相同意见的人其实比想象中要多。
一些CAT-6的人不合适地炫耀他们在比倪奎尔聚居地里的“战利品”和“功劳”，导致了一些和平主圞义者的反感。讽刺的是，稍晚些时候，阿莎丽人突袭造成的巨大伤亡，反而没有人提起。绝大部分人只知道阿莎丽人对村庄发起了夺还战役并被击退，从而加深了对好战分圞子的厌恶。
在此背景下，马文决定不顾一切地利圞用外网，把美狄亚的相关情报送给了一家战后在瑟西亚很出名，且以揭圞露野蛮暴圞行为路线的媒体。他的不当行径立即被发现了，但在被圞关禁圞闭的时候，他的支持者，包括一名能驾驶穿梭机的CAT-6飞行员把他救了出来。
“您好博士……欢迎登上‘诺曼底’号。”
谢泼德在5号甲板与马文握手。
“很遗憾事情弄成这样子……希望我们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没有……没有。”
谢泼德虽然这么回答，但她十分怀疑VR公圞司会不会很快发来一封邮件，要求“诺曼底”号把这些人全部遣圞返回地面。
“听着，”马文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事情很快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阻止？”
“他们打算开战。”一名女研究员站了出来，“CAT-6正在给战车、飞机加挂弹圞药。他们打算攻击雨林内12区。”
“那是什么地方？”
“阿莎丽人心目中的圣地。她们认为那是她们的发源点，是祖先的墓冢。她们在那里聚圞集军圞队，打算反圞抗。”
“那么你们呢？你们打算……？”
马文犹豫了一下：“我们希望你们通知星联，介入此事，避免无谓的杀圞戮，而且我们打算现在就帮助她们。”
“怎么帮助？”
“我们要告诉她们CAT-6的计划……什么是他们的主攻地点，什么是指挥中枢，人类的武圞器是怎么运作的……等等。”
“你确定么？”谢泼德愣着，“你们这样做的话……”
“这样会带来平衡。相互制衡……”
马文自信地说——
“……人类将不再占据绝对优势。如果战况不利，凭CAT-6现有的兵力，他们无法发动第二次进攻。他们必须让步，和阿莎丽原著民谈判，或者……”
“或者被全部杀掉！”
“？！”
谢泼德回头，发现从电梯里下来，朝这边大步走来的是贾维克。
“贾维克中校……”
“博士，”普洛仙人走到他面前，“你着了什么魔？你打算帮那些阿莎丽人？”
“她们是无辜的！”马文大声说道，“人类跑到美狄亚上，既没有经过议会审批也没有星联的干预。VR公圞司只顾自己的利益，还用CAT-6恐圞吓所有的部落。你看到他们昨天做的事情了不是么？他们闯进阿莎丽人的村子里，烧杀抢掠，当那些人试图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时，又遭到了一通轰炸。”
“所以呢？你想帮他们？压圞制人类的进攻？然后反推到‘曙光’基圞地，重复人类犯圞下的暴圞行？……”
贾维克伸出手指在马文胸前戳了戳——
“……我来告诉你会发生什么：原始种圞族没你想象得那么浪漫。她们打猎，她们吃肉，她们喝生水。她们平日里的祷圞告全是为了取圞悦她们所谓的神，而不是为了获取良心的安宁。如果她们拿下了‘曙光’，你，还有你的同圞胞，全都会被她们杀死。你们的头会被她们挂到村落的大门口顶上！”
“……”
马文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贾维克，很久，很久——
“……所以，这就是普洛仙帝圞国的发展策略了？”
“你说什么？”
“你们干了同样的事情，对不对？来到原始种圞族的家园……为了资源……或者单纯是为了地盘……你们杀了人，抢了东西，再把剩下的变成奴圞隶……”
“这是生物的发展规律！”贾维克厉声说，“每个文明都要经历这一步的。团结合为力量！力量缔造和平！当城市变得拥挤，当粮食不再富足，当矿山被采空的时候，生物不会坐以待毙，生物会离开家园，探索新的天地！”
“没错……没错啊……”
马文露圞出一副“我完全懂了”的表情——
“……几百年圞前，来到我祖先居住大圞陆上的殖民者也抱着和你一样的想法……然后呢？我的民圞族几乎被赶圞尽圞杀圞绝了。”
“那是旧账。而且我不懂人类的发展史，别跟我谈这个。另外提醒你，不管你在哪里，那些阿莎丽人都会把你等同对待，你会被她们杀掉。”
“不，不会的。”马文举起手，指着地板，“我会回到地表，我会到她们那边去！”
“你这家伙……”
贾维克的眼睛开了又合，后退了一步——
“……她们是给你打电圞话了还是怎么着？你到底……”
“阿瑟密女神在召唤我！”
“……？”
“我听得见她的声音！”马文兴圞奋地笑着，“她在哭泣！你没听见么？美狄亚的神明在为她的子民们哭泣！人类犯圞下了罪行！我们应该制止他们！”
“……”
贾维克的表情突然变得平静了，就像找到了什么期盼已久的答圞案一样。他摇摇头，转身就走。
“嘿！”马文在他身后喊道，“你的回答呢？你明知道很多人会死！老人、母亲、小孩！……你知道圞人类会对她们做出什么事么？！抵圞抗者会被杀死！投降者会则遭到侵犯！”
“……”
贾维克还是表现得如同没听见。他从谢泼德身边走过，朝电梯去了。
“你给我站住！”马文追上去按住了他的肩膀，“你难道想象不出那样的情景？！你没见过那么惨的事情？！”
“！”
仿佛他的手是一把冰镐，贾维克的步伐瞬息停止了，但他转过头来的时候，马文发现那四只眼睛散发出可怕的气息。
“惨？你管那叫惨？……”
普洛仙人转过身，俯视着身材较矮的马文——
“……博士，你亲手杀过你的船员么？你亲眼看着你发誓要保卫的人突然像着了魔一样背叛你么？你有被人任命为计划的总指挥结果眼睁睁地看着部下全部被杀么？！”
“……？”
“你们自认为自己遭受的苦难已经够多了，但我告诉你——你们在这个循环里的幸存，全部建立在我帝圞国最后精英的牺牲上。你想出卖你的同族？还要获得我的支持？想都别想！”
随即，马文遭受了普洛仙异能的重重一击，向后摔去，落到飞行甲板坚圞硬的地板上。
“啊……！”
“滚出我的船，马文。”贾维克指着他说，“带你圞的圞人走。想去哪里随便你。我还有我的人不会介入任何一方的行动，因为我受够了那些短视人类犯的大错，还有那些愚蠢的阿莎丽土著！”
“……好……好……”
马文在同伴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来，抹着嘴边的血——
“……你就打算这样作壁上观？随你……我会去告诉人类，什么才是正确的外交方式。”
“去吧，博士。”
说完，贾维克给谢泼德使了个眼色，让她跟自己回到了电梯里。
“刚才那下可不光彩啊，贾维克。”谢泼德带着有点不舒服的语气说，“你这样做会给你招来麻烦的。”
“你一辈子的麻烦都没有我在上个循环里的最后5年遇到的多……”
贾维克毫不在意——
“……放心，我没失控，刚才那些话……只是些诱饵，忘了它们吧。言归正传，我得休息一下。我要你命令伊蒂严密追踪马文的动向。”
谢泼德意识到贾维克考虑得可能远比
“怎么，要汇报给西摩尔？”
“不，谁都不要告诉，只要随时掌握他的位置就行了。”
“你是打算？”
“傻圞子才会作壁上观，”贾维克笑了，“如果‘凶手’和我想象中一样聪明，它会张圞开臂膀欢迎那家伙的。”
“你打算做什么？”
电梯门打开了，贾维克走到了指挥甲板中心的星图前，才说：“我要，给她们一个未来。”
8，Tomorrow
2188年6圞月11日 10:20（当地时间）
半途 半途恒星系 美狄亚 热雨林区 TF10区
对于人来说，新的一天是从在床圞上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开始的，但对于在美狄亚上的CAT-6来说，6圞月的10日和11日是连在一起的。
他们一夜未眠——次高警戒状态从10日的下午就开始执行了。到了晚上，就变成了“最高警戒状态”。这很折磨人，可倒是没有人因为单纯的懈怠而耽误事情，因为从比倪奎尔聚居地撤回的伤员讲述着多种版本的恐怖故事。
“……她们从黑夜中圞出现……眼睛和夜一样黑……‘女妖’混在她们的队伍里……我们的武圞器完全无法招架……”
绝望持续的时间不久，但依然足以令人眼前闪现过自己完整的一生……CAT-6的参与者几乎全部都有实战经验。他们知道在一颗陌生的星球上生存有多困难，当然他们也需要一个值得信赖之人的带领。
“我们的情势不容乐观，先生们……”
斯坦森在0705时进行了动员——
“……我们以为一次突击就能让她们知道随便惹事的毛孩子是要接受惩罚的，可我们错了。轻度的压圞制，造成了反效果。现在敌人聚圞集在她们所谓的‘圣地’……她们祖先的安息地那边。在昨夜反攻村庄之前，她们的斥候便早已四散而去，不是为了逃跑，而是为了求援。卫星扫描显示，几小时内就有十多个部落朝这边赶来。现在敌人的数量已经等同于我们。不久之后……很快，她们的数量就会是我们的十倍。到时候，我们的武圞器和弹圞药可能已经无力招架一次不要命的冲锋……我们要直圞捣敌人的大脑，摧毁TF12区，杀掉任何抵圞抗者，烧光那里的每一棵树……只要最敌视我们的比倪奎尔势力被消灭了，其他部落自会乖乖听话。”
事实上斯坦森对此表示怀疑——和享受物质生活的高等文明不同，美狄亚上的阿莎丽人过着原生态的日子。个体生命的价值在她们眼中没有人类那么重要，如果摧毁只会加剧她们的抵圞抗呢？
<不，别被表象骗了，汤米……>
斯坦森想到。他早就明白——现在阿莎丽人已经不想要和平了。人类不进攻，不能换来她们的好意。如果让她们壮圞大了队伍，冲进“曙光”基圞地里来，结果就不仅仅是军人和武士之间的公平较量了。
所有人类都会死的……
他回想起了历圞史上的无数次教训。较先进的文明遭到野蛮人入侵，然后被灭圞亡了。在野蛮人的认知里，平民和士兵没有区别，而先进文明却在乎这一点。守规则的人反而赢不了，也许那句老话说的对——不讲规则，才是战场上唯一的规则。
“‘火龙’升空。”
“‘海豚’在右翼。”
“‘野兔’向左……让我们大干一场吧。”
6架“小牛”式运输机里，两架满载着陆圞战队员，两架带着排好了的装甲车和坦圞克，一架携着人形机甲，最后一架则在货舱里摆着4个装有工程炸圞药的大箱子。这些炸圞药经过了改装，启动后，若是受到剧烈震动就会引爆。若是一颗颗投下去，威力等同于小型核弹。
这些运输机和斯坦森所在的“火蜥蜴”指挥艇是重点保护对象，而保护它们的是一共80架“铜斑蛇”炮艇外加30架“蜘蛛”式多用途VTOL。每一个飞行器都挂满了武圞器，装满了武圞装到牙齿的陆圞战队员。
在“火蜥蜴”的指挥舱内，斯坦森最后审阅了自己制定的计划表。
在第一波攻势展开之前，地面部圞队会被运输机和VTOL投放到雨林内。他们起到的作用其实是牵制敌人，如果幸圞运的话，在空中部圞队抵达“圣地”前，阿莎丽人就不得不抽圞出兵力来阻止人类的陆圞战队员和装甲车辆接近她们的据点。
空中单位负责第一波攻击。斯坦森预期会有数量绝对占优的阿莎丽驰鹰飞行部圞队……她们自称“驭风者”……人类的飞行器有速度和高度优势，而且飞弹全部用的是空对空高爆弹头，敌人空军会损失惨重。如果她们聪明，会想要借密林的掩护寻求低空战，可到时候等着她们的将会是搭载了速射炮的装甲车和装填霰圞弹与高爆榴弹的坦圞克。
战斗可能会持续几十分钟。而以人类武圞器的效率……就算是过时武圞器的效率……阿莎丽人的部圞队也会在那之后被削弱75%以上。根据敌人的反应，斯坦森讲决定要不要使用那架“小牛”内装载的4颗超级炸圞弹。
<放弃吧……放弃吧。屠圞杀平民克不是我的专长。>
斯坦森从怀里抽圞出了自己的军籍识别牌——他死去儿子的相也挂在上面……那个“塞伯鲁斯”组圞织既没原则也没底线，而他现在正要被命令着做同样的事情。
“长官，”飞行员报告道，“我们刚刚进入了TF12区。”
“收到。”斯坦森将军籍牌塞回了衣领里，“连接卫星，看看敌人的动向。”
“正在做，长官。”
两秒以后，一个全息视图出现在斯坦森的右手边。他看到在象征着雨林的绿色平面上空，密密麻麻如赤潮般的红色光点正朝代圞表人类空军的蓝色光簇涌来。
“来得挺快啊……”
“敌人在前方4公里处。‘铜斑蛇’，发射空对空飞弹！”
“了解，锁定目标中……发射！”
第一轮飞弹拖出无数条白色尾迹，冲向地平线另一头模模糊糊的彩色云团——骑着驰鹰的阿莎丽人。
这种大型鸟类的陆行和飞行能力都很强，不过斯坦森知道它们爬升能力较弱。在测算过两方的高度差后，斯坦森命令全机拉升高度。
“……所有‘白鲸’，先把坦圞克和人放下去，然后立即回撤。‘斧头’随我来。”
“‘斧头’了解。爬升中。”
一声令下，就像一张毯子被卷起一样——人类的飞行器依次把引擎喷口对准下方，开始拉升。5架运输机降到地面，非常迅速地将陆圞战队员、装甲车、坦圞克还有机甲送出了货舱，然后起飞转向。在他们的驾驶员看来，头顶无数的炮艇和VTOL都像是迁徙的鸟群一样小了。
“敌人接近！”
“第二轮飞弹攻击开始！”
斯坦纳一声令下，从更高的位置，总计40发“吸血蝙”型空对空飞弹就俯冲了下去。由于入射角度相对目标平面较大，这一轮射击效果更好——
一颗接着一颗，顶端是高爆弹头的飞弹在驰鹰群中爆圞炸。她们已经尽可能分散了，但超过音速的破片到处乱飞，把驰鹰的御者从鸟背上打下来，或者干脆撕碎了那些驰鹰的翅膀。
“干得好，干得好（Good kill）……”
火控人员兴圞奋地报告着——
“……至少歼灭了150个敌军单位。”
“还有上千个在外面等着我们……”
斯坦森说这话的时候，眉头是紧紧皱着的——他觉得有些奇怪。
2188年6圞月11日 10:20（当地时间）
半途 半途恒星系 美狄亚 热雨林区 TF10区
对于人来说，新的一天是从在床圞上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开始的，但对于在美狄亚上的CAT-6来说，6圞月的10日和11日是连在一起的。
他们一夜未眠——次高警戒状态从10日的下午就开始执行了。到了晚上，就变成了“最高警戒状态”。这很折磨人，可倒是没有人因为单纯的懈怠而耽误事情，因为从比倪奎尔聚居地撤回的伤员讲述着多种版本的恐怖故事。
“……她们从黑夜中圞出现……眼睛和夜一样黑……‘女妖’混在她们的队伍里……我们的武圞器完全无法招架……”
绝望持续的时间不久，但依然足以令人眼前闪现过自己完整的一生……CAT-6的参与者几乎全部都有实战经验。他们知道在一颗陌生的星球上生存有多困难，当然他们也需要一个值得信赖之人的带领。
“我们的情势不容乐观，先生们……”
斯坦森在0705时进行了动员——
“……我们以为一次突击就能让她们知道随便惹事的毛孩子是要接受惩罚的，可我们错了。轻度的压圞制，造成了反效果。现在敌人聚圞集在她们所谓的‘圣地’……她们祖先的安息地那边。在昨夜反攻村庄之前，她们的斥候便早已四散而去，不是为了逃跑，而是为了求援。卫星扫描显示，几小时内就有十多个部落朝这边赶来。现在敌人的数量已经等同于我们。不久之后……很快，她们的数量就会是我们的十倍。到时候，我们的武圞器和弹圞药可能已经无力招架一次不要命的冲锋……我们要直圞捣敌人的大脑，摧毁TF12区，杀掉任何抵圞抗者，烧光那里的每一棵树……只要最敌视我们的比倪奎尔势力被消灭了，其他部落自会乖乖听话。”
事实上斯坦森对此表示怀疑——和享受物质生活的高等文明不同，美狄亚上的阿莎丽人过着原生态的日子。个体生命的价值在她们眼中没有人类那么重要，如果摧毁只会加剧她们的抵圞抗呢？
<不，别被表象骗了，汤米……>
斯坦森想到。他早就明白——现在阿莎丽人已经不想要和平了。人类不进攻，不能换来她们的好意。如果让她们壮圞大了队伍，冲进“曙光”基圞地里来，结果就不仅仅是军人和武士之间的公平较量了。
所有人类都会死的……
他回想起了历圞史上的无数次教训。较先进的文明遭到野蛮人入侵，然后被灭圞亡了。在野蛮人的认知里，平民和士兵没有区别，而先进文明却在乎这一点。守规则的人反而赢不了，也许那句老话说的对——不讲规则，才是战场上唯一的规则。
“‘火龙’升空。”
“‘海豚’在右翼。”
“‘野兔’向左……让我们大干一场吧。”
6架“小牛”式运输机里，两架满载着陆圞战队员，两架带着排好了的装甲车和坦圞克，一架携着人形机甲，最后一架则在货舱里摆着4个装有工程炸圞药的大箱子。这些炸圞药经过了改装，启动后，若是受到剧烈震动就会引爆。若是一颗颗投下去，威力等同于小型核弹。
这些运输机和斯坦森所在的“火蜥蜴”指挥艇是重点保护对象，而保护它们的是一共80架“铜斑蛇”炮艇外加30架“蜘蛛”式多用途VTOL。每一个飞行器都挂满了武圞器，装满了武圞装到牙齿的陆圞战队员。
在“火蜥蜴”的指挥舱内，斯坦森最后审阅了自己制定的计划表。
在第一波攻势展开之前，地面部圞队会被运输机和VTOL投放到雨林内。他们起到的作用其实是牵制敌人，如果幸圞运的话，在空中部圞队抵达“圣地”前，阿莎丽人就不得不抽圞出兵力来阻止人类的陆圞战队员和装甲车辆接近她们的据点。
空中单位负责第一波攻击。斯坦森预期会有数量绝对占优的阿莎丽驰鹰飞行部圞队……她们自称“驭风者”……人类的飞行器有速度和高度优势，而且飞弹全部用的是空对空高爆弹头，敌人空军会损失惨重。如果她们聪明，会想要借密林的掩护寻求低空战，可到时候等着她们的将会是搭载了速射炮的装甲车和装填霰圞弹与高爆榴弹的坦圞克。
战斗可能会持续几十分钟。而以人类武圞器的效率……就算是过时武圞器的效率……阿莎丽人的部圞队也会在那之后被削弱75%以上。根据敌人的反应，斯坦森讲决定要不要使用那架“小牛”内装载的4颗超级炸圞弹。
<放弃吧……放弃吧。屠圞杀平民克不是我的专长。>
斯坦森从怀里抽圞出了自己的军籍识别牌——他死去儿子的相也挂在上面……那个“塞伯鲁斯”组圞织既没原则也没底线，而他现在正要被命令着做同样的事情。
“长官，”飞行员报告道，“我们刚刚进入了TF12区。”
“收到。”斯坦森将军籍牌塞回了衣领里，“连接卫星，看看敌人的动向。”
“正在做，长官。”
两秒以后，一个全息视图出现在斯坦森的右手边。他看到在象征着雨林的绿色平面上空，密密麻麻如赤潮般的红色光点正朝代圞表人类空军的蓝色光簇涌来。
“来得挺快啊……”
“敌人在前方4公里处。‘铜斑蛇’，发射空对空飞弹！”
“了解，锁定目标中……发射！”
第一轮飞弹拖出无数条白色尾迹，冲向地平线另一头模模糊糊的彩色云团——骑着驰鹰的阿莎丽人。
这种大型鸟类的陆行和飞行能力都很强，不过斯坦森知道它们爬升能力较弱。在测算过两方的高度差后，斯坦森命令全机拉升高度。
“……所有‘白鲸’，先把坦圞克和人放下去，然后立即回撤。‘斧头’随我来。”
“‘斧头’了解。爬升中。”
一声令下，就像一张毯子被卷起一样——人类的飞行器依次把引擎喷口对准下方，开始拉升。5架运输机降到地面，非常迅速地将陆圞战队员、装甲车、坦圞克还有机甲送出了货舱，然后起飞转向。在他们的驾驶员看来，头顶无数的炮艇和VTOL都像是迁徙的鸟群一样小了。
“敌人接近！”
“第二轮飞弹攻击开始！”
斯坦纳一声令下，从更高的位置，总计40发“吸血蝙”型空对空飞弹就俯冲了下去。由于入射角度相对目标平面较大，这一轮射击效果更好——
一颗接着一颗，顶端是高爆弹头的飞弹在驰鹰群中爆圞炸。她们已经尽可能分散了，但超过音速的破片到处乱飞，把驰鹰的御者从鸟背上打下来，或者干脆撕碎了那些驰鹰的翅膀。
“干得好，干得好（Good kill）……”
火控人员兴圞奋地报告着——
“……至少歼灭了150个敌军单位。”
“还有上千个在外面等着我们……”
斯坦森说这话的时候，眉头是紧紧皱着的——他觉得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