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新雨(渣渣重生)

这是临时起意的,只为发泄楼主yy的兽欲的一篇文。以前都没有人物简介的,但现在楼主比较懒,放出来省的以后解释了。既然临时起意是没有质量的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2-02 20:08:00 +0800 CST  
主要人物

李天枢:王爷,渣渣主角
卫忱:苦尽甘来
夏珩:李天枢心腹,唯一和李天枢一起重生的人
谢丞:红茶表
李天心:皇帝,渣渣主角的哥哥

其余待定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2-02 20:11:00 +0800 CST  
血,血,血。

墙上,地面,桌椅板凳,被褥床铺,星星点点洒着暗红,目之所及,无处不惊心。

床上之人面色苍白,眉间一股死气沉沉盘旋,他惨笑道:“李天枢,枉我一腔孤勇只用一处,却终葬送你手。你好让我失望。”

我脚下生根一般,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笑容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再也看不清楚。蓦地,手里一沉多了什么东西,我低头一看,竟是个方方正正的骨灰盒!

啊!

我大叫一声,猛地坐起,才发现身上冷汗淋漓,已经湿透。我翻身下床,屋子里的灯已经自己亮了起来,夏珩拿了一件外衣披到我身上:“殿下又梦到卫忱了?”

我没有正面回答,穿好外衣系好腰带,沉声道:“去新雨院。”

“是。”夏珩转身给我去安排车马,现在正是丑时,月影西斜,万物都在沉眠。我来到新雨院时,几个守门的侍卫脑袋一点一点打着瞌睡,听见脚步声,猛然惊醒:“殿,殿下…………属下即刻去通报!”

“不必了。”我一抬手,跨步迈了进去,寝室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烛灯,灯火晃动着,好像随时都会熄灭。这是我经历过这次重生的灵异事件后第一次下决心摒弃前嫌的踏足,我微微皱眉,这么冷的天,屋里没有火盆也就罢了,连窗子都打开着,服侍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我让随行的夏珩关好窗户,吩咐下人弄个火盆过来,自己则向床边走去。

夏珩蜷在一条薄薄的被子里,他三天前才挨了五十杖,可对我来说,却已经过去五年。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五年前来的,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一刻的心情,难以言表的悔恨,还是庆幸。日久果见人心,我一直视为眼中钉的人,我带着偏见与冷酷对待了许久的人,直到他临死一刻,才知一切都是谬误。

这两天我只要一闭眼,眼前就能浮现出卫忱断气前血淋淋的场面,他说话一向言辞锋利,不知道退让,至死都没有一句中听之语,但是忠言逆耳啊李天枢!

虽时光倒流五年,可回来的终究不是时候,我记得这次对卫忱动手,是因为我把王府的管事大权交给了旧梦院的谢丞,而卫忱极力反对的缘故。

谢丞。

我目光微微深邃,他一直是个举止得体,表现的颇为温和有礼的人。尤其还救过我的性命,更让我对他深信不疑,想不到他竟是西国的…………

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既然我已知道他的身份,正好借机顺藤摸瓜,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咳咳!”床上的卫忱忽然咳嗽两声,我回过神,只见卫忱已然睁开眼睛,看着我的目光里带了一丝不确信,接着他掀开被子就要起来,我及时按住了他:“躺着。”

卫忱嘴上功夫厉害,但从未正儿八经与我抗命,听闻此言顺从躺了下去,并道:“殿下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新雨殿,还是三更半夜。”

他声音有些虚弱,听起来懒羊羊的,我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只得强行扭转话题:“你的伤如何了?”

卫忱眼里射出惊异的光芒:“殿下什么时候管起我的伤势来了,殿下要是真想知道,看看不就得了。”

我从善如流:“嗯,那就把裤子脱了吧。”

卫忱愣了愣,似是没有想到我如此回答,随即他笑了一下:“我开玩笑的,验伤也用不着殿下尊贵的眼睛。殿下今日是睡糊涂了吧?夏大人呢,怎么没伺候殿下好好歇息。”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2-02 21:38:00 +0800 CST  
我道:“开玩笑?本王可不和你开玩笑。”

恰好此时火盆也添置进来,整个屋子立刻暖和不少,待夏珩领下人退出去,我伸手一翻把被子扔到角落里,指挥卫忱道:“转过去。”

卫忱意味不明地瞅了我一会,道:“殿下受什么刺激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请移步旧梦院,谢丞流风舒云,想必能开导殿下。”

我一把扳住卫忱肩膀将他扭了过去,目光往下移动几分,只见薄薄的亵裤下隐约可见层层纱布,凝固的血迹大块大块的附着在上面,不必看伤口,也知处理的十分粗糙。

我提高声音:“夏珩,去请个医官。”

门外夏珩应了一声,我顺手就把亵裤撕扯了下来,纱布没有覆盖的地方,腿上於紫鲜明,几条手臂粗的棍棒痕迹肿的十分厉害,我心里一堵,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卫忱背着身子道:“殿下叹气,是觉得还不够解恨吗?”

我先不回答,取了把剪刀将浸血的纱布剪开,纱布和伤口已经粘连,将两者分离时,卫忱明显一抖,整个人都绷紧了,我才道:“是啊,现在倒是解恨许多。”

卫忱没说话了,估计是疼的有些开不了口,他身后的伤全部暴露出来,最严重的地方皮肉都打烂了,这些我不好处理,恰好此时,敲门之声响起,夏珩的声音传来:“殿下,医官来了。”

我道:“进来。”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夏珩走进来,身后跟了一个穿蓝衫的年轻人,手里提着药箱,见我便行礼道:“小人张阆见过王爷。”

我点点头,示意了下床上的卫忱道:“给他看看吧。”

夏珩不用我吩咐便自己出去守门了,张阆移步近前,审视了一会儿,很自然道:“去打盆热水来。”

我正坐在床边,闻言起身,取了水壶脸盆倒了满满一盆热水,在里面投了一块帕子后搁到床头。张阆提出帕子拧了把,抬头看我一眼,登时吓的魂飞魄散:“怎敢劳烦殿下亲自动手小人来就好小人来就好…………”

我面无表情道:“管你自己。”

张阆把温热的帕子往卫忱身上一投,很快凝血化开,一条白帕很快变得鲜红,如此反复数次,盆中血水都浓的吓人。张阆道:“再换一盆。”

我走过去端起血水从窗口倒出去,重新弄了一盆清水给他,张阆提起帕子看我一眼,受惊道:“啊殿下!怎么又是…………”

我道:“闭嘴。”

张阆一秒钟回归工作状态,取药配药调药上药一气呵成,最后给伤处垫上新的纱布,告辞回去了。

卫忱不知道醒着还是晕着,我看他的时候,他眼睛是闭着的,头发丝都被汗水糊住了,想了想,我把角落里的被子拉出来,重新盖在卫忱身上。

但是卫忱却突然开口了:“那张阆走了?”

我想他大约是从疼痛中恢复了一些清醒,回答道:“嗯。”

卫忱翻身仰面:“真该让他给殿下也看看,突然得了什么毛病。”

我沉下脸,道:“你若是说话婉转些,不知能少受多少苦。”

我也知道,嘴上抹蜜的的卫忱就不是卫忱了,他一心为我,这就足够了。但他说话实在叫人生气,来日方长,只能慢慢磨合。

卫忱嗤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把脑袋偏到边上去了。我把被子在他颈边按了按,起身道:“好好休息,明日本王再来瞧。你若有任何不适,即刻差人秉报与我。”

卫忱道:“知道了。”

我推开房门那一刻,卫忱忽然叫住我:“殿下,从苏州缴来的那批货…………”

我道:“不用你劳心伤神,本王自有分寸。”

语罢,不待卫忱说话,便踏出屋子,反手将门关上。

外面天色已经蒙蒙露白,我冲夏珩招了下手,上马车向自己院子驰去。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2-03 21:54:00 +0800 CST  
外面天色已经蒙蒙露白,我冲夏珩招了下手,上马车向自己院子驰去。

眼看即将天亮,我也不打算睡个回笼觉了,洗把脸换身衣服,提早用了早膳。

卫忱提到的那批货,是前不久悬剑堂在苏州地下黑市缴获的,悬剑堂之主正是夏珩。这批货只有盐和铁两样东西,却偏偏是民生之本,且数量大的惊人。

五年前,皇兄将这批货放手予我处置,我不顾卫忱反对,听取了当时除夏珩外最信任的谢丞的意见,将盐铁层层下放,无偿分施至平民百姓手中,东西之多,惠及三州,我自觉做了一件好事。

想不到没多几天,三位知府联名上奏,下发的食盐做工粗糙,纯度极低,百姓食用后纷纷出现上吐下泻的现象。还有那原铁,只有表面一层是真铁,里面只是没用的石渣,铁匠在铸造时,多被炸死炸伤。

皇兄闻言震怒,此事对天威的损害巨大,还未追究下来,谢丞就主动面圣,负荆请罪,要求揽下一切罪过。

当时我极为感动,谢丞只是说了几句话,最后决定的是我自己,当然怪不得他,我向皇兄说明情况,最后当众挨了八十杖,降级两品。

我心力交瘁回到府里,遇到卫忱,又被他牙尖嘴利的一阵奚落,心里更是愤懑,当即让人将他推入荷花池,罚他在里面浸了一天。

二月的天,水有多冷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后来卫忱腿就不好了,至于多不好,我也没怎么关心,现在想想,实在太不应该。

我记得残局还是卫忱收拾的,他原是江湖人,自有本事纠结起一批有能力的江湖郎中,赶赴三州,将出事的平民百姓一一处理。我却从没有感激他。

“殿下,”夏珩给我递了一杯水,“这一次,您打算如何处理这批货?”

我抿了口水道:“或许本王早该听卫忱的,将他们销毁。他路子多,可能知道了一些端倪。”

夏珩点点头:“那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我抬手:“先等等,如此一来太过突兀,容易引起谢丞的怀疑。本王刚刚认命他王府总管一职,总要听听他的意见才合情合理。”

我搁下杯子起身:“去议事堂吧,你替我传个令。”

“是。”夏珩拱手。

我来议事堂时众人已经列坐整齐,见我纷纷起身行礼。这些人,大多是王府的幕僚,兼有一官半职。

最前方的长衫青年就是谢丞,谢丞面容隽秀,比卫忱少些英气,但看到的他的人都会觉得很舒服。他说话也带着一股雅致,眼神平和,看起来与世无争,就这样骗了我多少年。

我示意众人落坐,缓缓开口道:“今日请各位过来,是想商议一件要事,还望各位各抒己见,不吝辞色。”

谢丞俨然已有主管之姿,淡笑道:“殿下请讲,我等洗耳恭听。”

我道:“想必各位有所听闻,前日悬剑府缴获一批盐铁,不知各位对其处理办法…………”

“殿下一大早在此议事,却无人通知到新雨院,是故意避着我卫忱吗?”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门口突兀地响起来,我抬起眼,只见卫忱穿戴整齐,长身立在门口,寒眸瘦躯,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我豁然起身:“你来干什么?”

“我也是王府幕僚,怎么就不能来?”卫忱直眼看着我,“殿下要乱棍打出门吗?”

我知道他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不叫他,纯粹是考虑他身上的伤,况且我心中已有决断,多谁少谁又有什么干系呢?但卫忱自然是不知道的,以他的性格,听闻此事,想也不想就不请自来了。

我忖度片刻,若是让夏珩强行将他带走,指不定怎么闹不可,卫忱既然已经来了,那便由他去吧。我惦着卫忱身上的伤,又碍于谢丞几人在场,须得暂掩耳目,便沉声道:“堂下可没有多备桌椅,你既要听,那便站着吧。”

登时其余人眼光中都带了一些同情,幸灾乐祸之类。卫忱习以为常,浑不在意的走到一边,我看到那里正好有一根柱子,说不得还可以靠靠,心中稍定,不再理会他,继续道:“各位,可是对这批盐铁有什么看法?”

话音落下,众人也纷纷议论起来,没过多久,一个叫王鹅的男子出列道:“回王爷,小人觉得,应该充入府库,作王府的补给。”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2-04 20:09:00 +0800 CST  
另一个人紧接着起身,一脸正气道:“小人觉得,一丝一缕皆皇恩,应该充入国库,奉入朝廷。”

大家都连连点头,似乎十分认同。我看卫忱一眼,他斜靠在柱子上冷眼旁观。

我再看谢丞一眼,谢丞接受到我的目光,微微一笑,接着站起来:“殿下,臣以为,民者万世之本,生计乃人民之本。此时和该百姓享受惠果,当然,最后做决定的还是殿下。”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卫忱毫不留情道,“也不看看那些东西是从哪里流出来的,出了问题,你这点身份负得了责吗?”

谢丞平声静气道:“那卫兄以为如何?”

两人又开撕了。

卫忱道:“择日,毁之。”

众人交头接耳,眼中不赞同之色顿现,谢丞道:“贤言道,成由勤俭败由奢,今之盐铁本可惠及数州,轻易舍之,岂非可惜。”

卫忱哼道:“既然谢管事坚持己见,那就请你先替人民百姓试上一试,没有问题,再来惠及三州吧!”

谢丞道:“卫兄此言…………”

“好了。”我拂袖打断道,“你们两个,说的都有些道理。既然如此,那就取食盐一袋,先送至刑部,在囚犯生上试试吧。散会。”

谢丞眼神不觉一闪,但很快恢复如常,行礼后随众人一起退下了。卫忱倒是保持着靠柱子的动作一动不动,其他人从他身边交谈着走过去也仿佛没有看见,只是一双眼睛盯着我,带着一丝不确信。

上辈子(姑且称作上辈子)两人争论过后,我压根不理卫忱意见,直接就命夏珩将东西分派了下去。现在他也有些疑惑,我竟会吸收他的看法,第一次把他的话听在心里了。

我走过去到他跟前:“还不回去,想站到天黑吗?”

卫忱直起身转过去,步子还没迈开,身子先晃了晃,我一把扶住他:“今早和你怎么说的,让你莫要劳心伤神,还出来!”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2-04 20:42:00 +0800 CST  
卫忱抬手覆在我手背上,接着把它剥下去,摇摇晃晃向外走去,我看的直皱眉:“夏珩。”

“在。”夏珩上前一步。

“拿个藤床来,让人抬回去。”我瞧着卫忱的背影道。

“不劳殿下费心了。”卫忱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正要生气,他回眸瞥我一眼,“抬回去怪丢人的。”

我觉得好笑:“你这样回去不丢人吗,看看你身上。”

卫忱低眼,只见衣服上洇出一团手掌大的红色,正在腿根部位,颇似…………葵水。

夏珩忍不住闷笑一声,卫忱剜我一眼。

我缓了声音道:“好了,听本王的。”

卫忱最后还是被藤床抬回去了,没过多久,府里各处就传遍谣言,当然是不敢传到我耳朵里的,直到夏珩前来报告。

我翻看着手里的书,道:“都传些什么?”

夏珩道:“他们说,那天散会后殿下又狠狠责罚了卫忱,把腿都打断了,因此只能抬回去。”

我目瞪口呆,自己残暴的形象竟然这样深入人心,我按了按额上跳动的青筋,缓缓吐了口气道:“这样也好,可多蒙蔽谢丞一会。食盐的试验进行的如何了?”

夏珩道:“我已派人前往刑部协助调查,结果应该很快就能出来。”

我点点头:“这几日,你要加倍留心,防止送往刑部的食盐被人调包,或者有人在任何环节做手脚。”

夏珩道:“明白。”

三日后,从刑部传来结果,食用了苏州缴获来的食盐的囚犯,八成都出现了呕吐、腹泻的现象,很多来不及救治,就已身亡。

王府众人纷纷震惊,庆幸不已。好在这些本来就是罪大恶极的死囚,若是用在他们自己或是皇家身上,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紧接着,又有消息称,那批原铁也是假冒伪劣物品,根本就是石头刷的铁皮,不可用于生产生活。

我坐在书桌前,大笔一挥,下令道:“即刻将苏州缴获的盐铁送往城郊,集中缴毁,由谢丞负责此事。”

虽然我驳回了谢丞之前的提议,但仍要给他点事情做做,让他一直有着被重用感。

刚发布命令不久,宫里传召,要我进见。

我收拾得当,便出府进宫,赶往长兴殿。长兴殿是皇帝平时召见和处理政物的地方,屋宇恢宏巍峨,守卫身直如松,显得很庄重。我在阶下停车下轿,拾级而上,迈步进入殿中。

皇兄。

看见面前那位年轻俊朗男子的时候,我竟一时怔愣住,开不了口。

五年前的皇兄风华正茂,与五年后的皇兄判若两人。我重生前,他其实也不过三十岁,但眼角眉稍的皱纹已然历历在目,鬓角的星白能刺痛人心。

这五年,我在谢丞的蒙蔽下一步步走入歧途,害死卫忱,甚至险些颠覆东国,皇兄为此筋疲力尽,短短时日,憔悴数倍。

“天枢?”皇兄唤我名字,“今日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我回神行礼:“皇兄。”

“坐吧。”他指了下旁边准备的凳子,随意拿起一本折子道,“听说你让人把苏州那批货销毁了?”

“是。”我道,“毕竟是黑市流出的东西。臣弟已经检验过,不可为百姓所用。”

皇兄投我一眼:“你倒是谨慎不少。既然如此,毁去也是应该。”

他提笔在折子上写了几笔,又道:“你府里的管事确立了?”

我沉默了一下,回道:“是,谢丞进退有度,处变不惊,是合适人选。”

我暂时还不想把谢丞是西国皇族人的事情告诉皇兄,毕竟此时的我在皇兄眼里还极为年轻,历练不足,如此隐患埋在府中,皇兄定不放心,也不会同意我顺藤摸瓜之策。

皇兄道:“你觉得合适就好。虽然有了管事,也不能做甩手掌柜,主舵你要把好,莫让下面的人反客为主了。”

我应道:“臣弟明白。”

“最近卫忱如何?”皇兄漫不经心道。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2-05 20:50:00 +0800 CST  
当年卫忱之所以进我王府其实还是皇兄的意思,我隐约知道卫忱的兄长和皇兄曾是故交,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可能是意外死了吧,卫忱便托付给了皇兄。皇兄思量着,卫忱和我差不多年纪,于是交到我手里,嘱咐我好好对待。

这些年我虽各种虐待卫忱,在皇兄面前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皇兄信任我,加上卫忱一向倔强,面圣时也从未让皇兄看出端倪,就这么一直瞒了过去。这回,我心有愧意,想了想还是如实道:“臣弟前几日罚了他五十杖。”

“五十杖?”皇兄微微皱眉,“何以如此重罚。”

我道:“只因管事确立之初,卫忱提出异议,臣弟一时心急,才如此失策。”

皇兄道:“众口难调,异议正常不过,你若这点都无法忍受,如何当得贤王。第一次就算罢了,回去派人好好照看卫忱,别弄出什么事情来。”

我道:“臣弟知道了。”

回到府里,屁股还没坐热,下人匆匆跑来报告:“王爷不好了!卫公子把谢管事打了!”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2-05 20:50:00 +0800 CST  
我和夏珩对视一眼,衣服也来不及换便匆匆赶到出事的新雨院。

因为事发屋内,新雨院并没有很多人围观,我走进去时,空气里依稀残留着剑拔弩张的味道。

我先去看谢丞的惨状,卫忱的武功比很多大内高手都要厉害,而谢丞是地地道道的文士,两个人若起冲突,哪怕卫忱带着棍伤,倒霉的也肯定是谢丞。

谢丞站在门旁,还好,没有想像中面目全非的样子,但脸上还是青了一块,眼眶边上也有淤血。我再去看卫忱,卫忱环抱着双手,眼里戾气不退,看着谢丞的表情十分不屑。

我沉声道:“怎么回事?”

卫忱不理,谢丞拱手平静道:“是臣出言不逊,不怪卫公子。”

“出言不逊?”我把这四个字在唇齿间流转一遍,“你说了什么?”

谢丞欲言却止,他身侧的小厮土豆忙道:“我们家公子只是问候了几句罢了,哪知卫公子不知好歹,上来就…………”

“住口。”谢丞喝道,“不知好歹也是你说的,还不下去。”

我看得饶有兴趣,若是从前我定被谢丞的大度打动,但现在只觉他在装模作样的演戏。

接着又听谢丞带着歉意道:“臣毕竟是府里的管事,前些日子听说卫公子被罚断了腿,理当……………”

卫忱突然一脚蹬在谢丞胸口,可怜的温文尔雅的谢管家倒飞出去,成了个狼狈的滚地葫芦。

“公子公子!”土豆带着哭腔冲上去。

我:“…………”当着本王的面动手,这胆子要逆天了。

卫忱冷笑道:“腿断没断,现在可知道了?想看我笑话,先擦亮你的狗眼再说。”

谢丞按着胸口艰难的站起来,卫忱走过去,似乎准备换只脚再来一下,我果断拦住了他:“够了!”

转头对谢丞道:“你先回去吧,让人看看伤。”

谢丞垂眼行礼,转身退了下去,我又吩咐其余人等也都出去,反手“砰”一声把门甩上。我不太好看的脸色映入土豆的眼里,倒是让他开心不少,大约是觉得卫忱会被我罚的半死。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夏珩和卫忱三人,卫忱眼里戾气渐渐褪去,看我一眼转身走到窗口,呼啦啦把窗帘拉了起来。

我道:“大白天的,你拉窗帘做什么?”

卫忱头也不回:“看殿下的表情,感觉要打死我,不拉窗帘又让外面的人看直播吗?”

我嘴角抽搐,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他这种幼稚行为。

“行了,”卫忱回来脱去外衣,往床上一伏,“殿下把人都遣走了,想必是想关起门来教训。鞭子在老地方,打吧。”

我视线忍不住瞥向墙边那个柜子,走过去打开,熟悉的鞭子果然静静盘在第一格上,鞭子是牛皮的,韧性十足,以前我心情不爽了,想自己动手了通常都是拿它,往往一鞭子下去,就能揭起一层皮。

这东西如今在我眼里已成罪魁祸首,再不济也是帮凶,我眼神微寒,一把抓起鞭子。

往火盆里一抛。

“哔哔剥剥”的声音伴随着焦臭味在屋子里回荡开来,卫忱回过头,一见盆里的景象神情不免挑眉:“殿下,你没拿稳吗?”

“诶呀。”我没有起伏的吐出个语气词,波澜不惊道,“居然掉了,既然如此就算了。你的伤好全了?”

卫忱神色莫名,我也觉得自己实在不会转移话题,但是假装不知道就好了。
这次他没有不过脑子的让我自己看看了,而是斟酌了一下,道:“快好了。”

“那就是没有。”我道偏头对夏珩道,“去吧张阆叫来。”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2-06 20:55:00 +0800 CST  
其实太医院有很多医官,但我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就是张阆。

夏珩告退,很快领张阆前来。我拉过被子搭住卫忱上半身,轻车熟路扯掉他下裳,伤处还是由纱布覆盖着,我伸手一揭,卫忱闷哼一声。

“王爷,还是小…………小人来吧。”张阆抹了抹光洁的额头。

我松手,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退后两步。张阆走上去,轻手轻脚,两只手灵活的像穿花一样,不一会就把纱布取了下来,我瞥了一眼,虽然卫忱身上还是血淋淋的,但比上一次明显好了不少,愈合的迹象明显。

张阆沉浸在工作中时,又变成了六亲不认的样子,头也不抬道:“水。”

好在这次夏珩也在旁边,暂时充当了他的手下。

换药总是一件很受苦的事情,我盯着张阆的手,他动作依旧迅速,但无论多么迅速都无法缓解过程中的疼痛。但卫忱再没发出一点声音,和上次一模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一花,张阆已站在面前:“王爷,卫公子的新药已经换好了。这段时间是恢复的关键期,小人再附上一张药方,每日服用可加速痊愈。”

他提笔刷刷刷,接着把写好的药方放在桌子上,夏珩刚想把张阆带下去,卫忱就像自动煎饼一样翻了个身,拿过桌上的药方道:“殿下,既然已经换过了新药,每日服用的就算了吧。”

我道:“怎么。你怕苦?”

卫忱道:“我像是怕苦的人?只是我懒得去抓药煎药罢了。”

我这才想到他的新雨院一个能干活的丫鬟仆妇都没有,虽然我知道他身边有几个忠心耿耿的暗卫,但这些人对这种事情肯定不在行,也不方便露面。

卫忱身边有暗卫的事还是我上一世才知道的,他这个人,嘴巴凶,脑子也有,若不是五年间数不清次数的化险为夷,我真不知道卫忱手底下自成一套班底。如此还愿意屈居王府,实在是我欠他太多。我倒也不怕他的暗卫查我近日异常,重生这种事情,怎么也查不出头绪的。

我想了想,道:“药必须吃。这几天我让夏珩给你煎好了送到屋里,等物色到合适的人即可。”

卫忱却不领情,摇头道:“怎么敢劳烦夏大人。”说着我还来不及阻止,就已经将药方撕碎。

我脑子一热,火苗已经不由分说蹿上来了,卫忱就是有惹火人的本事,简直不识好歹。我习惯性的喝了一声:“来人!”

“王爷!”几个侍卫破门而入,我看着来势汹汹的几人冷静下来,难道还让他们取杖来打吗,我道,“谁让你们进来的,都退下。”

侍卫们:“…………”

夏珩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我冷着一张脸,道:“把张阆召回来,另外,把我书房的镇尺拿来。”

夏珩一脸的费解在看到卫忱手里的碎片时得到了解释,二话不说又出去了,不一会,还没走远的张阆又被请了回来。

张阆战战兢兢,不知道做了什么错事,我让他先在一边站着,操起镇尺拽过卫忱一只手:“虽然本王多次提醒自己不要再对你动手,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自作孽不可活。”

啪。

“啊!”卫忱倒没怎么样,旁边的张阆却惊叫一声,一张脸煞白。

我不悦:“又没打你,你鬼叫什么。”

张阆道:“对不起对不起,王爷您继续。”

我接着挥下戒尺:“让你好好休息安心修养,偏要和谢丞动手,打的爽不爽?”

啪。

“啊!”又是张阆。

我回头:“再叫连你一块。”

张阆连连摆手:“小人坚决不叫坚决不叫。”

我继续,我举起镇尺,张阆这回没有惊呼,他冲过来了,一把拉住我的手:“王爷别打了,卫公子身上还伤着呢,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我哼了一声:“让开。”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2-08 21:54:00 +0800 CST  
张阆眼泪汪汪苦口婆心:“王爷,您消消气,卫公子是有苦衷的。”

“苦衷?”我气笑,“你知道他什么苦衷?”

张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拼命为卫忱找借口,我可管不了这么多,镇尺又砸了几下,几乎全在张阆身上,张阆嗷嗷直叫,却依然死死拦在床前。

一只手从张阆身侧伸出,轻轻一拨就把他拨到边上去了,我没来得及收势,玉镇尺重重落在那只手的手背上。

卫忱本就瘦削,手上没有肉,这一下和骨节亲密接触,发出“咚”的一声脆响。我心里一跳,坏了。

赶紧掷下镇尺去夺手,翻来覆去一看,两面都肿起的厉害,再看卫忱,眉头皱成了川字,明显痛的要命。我急切地朝张阆看去,张阆这会倒是比我冷静,一道关键时刻,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王爷别急,小人先瞧瞧。”

他捧着卫忱的手仔细捏了捏,又捏了捏,卫忱偏过头去把眼睛一闭,脸颊上晶莹的汗珠渗出来。我心急如焚,看这样子怕是打坏了,要是断了骨头,即使接好也不复从前,卫忱怎么吃饭,怎么拿剑。

“怎么样?”我问道。

张阆道:“还好,骨头没断。”

我松了口气,接着又听张阆叹道:“但是骨头产生了裂隙,小人先拿木板固定一下,再抹些草药看看。”

我心又提了起来:“可严重?”

张阆道:“只要平时注意着,就不严重,过几天就会恢复如常。但是这几日这只手最好不要动。”

我慢慢平复了情绪,卫忱伤的是右手,他每日还要喝药,看来找个照顾他的人迫在眉睫了。我看向张阆,忽然眼睛一亮。

张阆被我看的发毛:“王………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我道:“你知道刚才本王为什么打他?”

张阆道:“为,为什么?”

我道:“因为他把你开的药方撕碎了。”

“啊?”张阆惊讶,“为,为何?”

我负手道:“王府人手不够,卫忱身边没有照顾的人,有药方也没人抓药煮药。”

“怎么不早说!”张阆豪气万丈,“小人在太医院也是个闲职,不如让小人来照顾卫公子!”

“嗯,那就这么定了。”我点点头,“你以后就留在王府吧,本王会和皇上说明。”

张阆:“…………是,那小人先取药和木夹板过来。”从他的表情中,我感觉他似乎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圈套,但是已经迟了。

夏珩引张阆出去,我不敢再动卫忱的手,随着时间推移,好端端的右手已经肿的看不出本来面目了,我沉思片刻,道:“抱歉。”

卫忱转过脸,笑了一声道:“打都打了,还道什么歉。以前殿下可不是这样的。”

“本王已经不是以前的本王了。”我道。

“噢?”卫忱上下看我几番,道,“殿下,自那日你半夜到我新雨院,就变得十分不正常。你是,做了什么惊心动魄的大梦,还是查到了什么不为人知东西?”

我道:“本王做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梦,在梦里,知道了不为人知的东西。”

卫忱眯起眼睛,眼神莫测。

他是不会理解的,除了夏珩,谁都没有办法理解。

我道:“本王言尽于此,你也不必纠结。日后行事亦不必刻意收敛,只是涉及自身安危,好生斟酌,你为本王打算的,本王早有打算,明白?”

卫忱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也不多说,等张阆回来,便回屋去了。

晚上的时候,我听夏珩报告,卫忱在屋里把暗卫都质问了一遍,好几个都被打吐血了还是不知道谁泄露的底,本来也就没有这个人。

我抿一口茶:“让他去,过几天就消停了。”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2-09 21:41:00 +0800 CST  
时间一眨眼跨越五年,心思未定,各种事情都处理的十分仓促。如今既已尘埃落定,也该好好规划打算一番了,我冲夏珩招招手,让他坐到跟前。

“夏珩,今天具体是几日?”我问道。

“回殿下,天璇五年二月七日。”

“当真是弹指一挥间,”我叹了口气,“这五年的情境历历在目,本王还记得天璇十年的今日,谢丞率西国之众冲入我皇兄的宫殿,若不是卫忱…………”

“殿下,谢丞的狼子野心已经暴露,日后只要我们留心提防,他将掀不起风浪,至于卫忱。”夏珩顿了顿,“您其实可以不用一天念叨八百遍的。”

我把桌子拍的一震,夏珩眼睛都不眨一下。

从前我是信任谢丞,但要说最信任属下的自然是夏珩。夏珩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我对他总要亲切几分,以至于他对我也不畏惧。如今这世上唯我二人心境相同,更是不同,夏珩胆子好像更大了。

我道:“反了你,不知道本王伤心吗?”

夏珩点点头:“知道,殿下现在睡觉都不安宁,时常梦里惊醒,或者呓语。”

惊醒我是知道的,但是呓语倒是第一次听夏珩提,我问:“我睡着时都说什么?”

夏珩信手拈来:“我真傻,真的…………”

“你不用说了。”我抬起手制止,“以后晚上你不要进本王房间。”

夏珩道:“属下要保护殿下。”

我道:“本王的武功足以自保。”

夏珩道:“多属下一个岂不是更安全,殿下恐怕忘了,二月初十会有一波刺客夜袭王府,上回是卫忱替殿下挡了一剑。”

我心里一惊,夏珩不说我倒是真的忘记了,他有从小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发生过的事情和发生的日子比我记得清楚许多。按时间推算,近期的确会出现一批刺客,遗憾的是,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刺客的身份。

我道:“既然如此,你更不能守在本王屋里了。这几日,加派人手把守好府里各个出入口,布下天罗地网,抓他们个措手不及。这回本王非查清刺客身份不成。”

夏珩道:“属下明白,等后天悬剑堂执行任务完毕,就可以调派人手过来了。”

我想了想,又道:“你记忆比本王清楚,今后有什么大事,尽早提醒本王,免得忘记了,酿成大祸。”

夏珩道:“不如属下取了纸笔,写予殿下?”

我横他一眼:“蠢。你写下来,若是不慎落到别人手里岂不完蛋。”

夏珩道:“是,属下也觉得蠢。”

我淡淡道:“除了初十的刺杀,你还能想到什么大事说来听听。先说这个月的吧。”

夏珩道:“多大的事才叫大事,请殿下指示。”

我才把目光收回忍不住又看他一眼道:“你和本王杠上了是吧,这点判断力没有吗?”

夏珩想了想:“明天殿下要拉肚子,晚膳千万不要吃肥肠,厨子没洗干净,还依稀残留着…………”

“住口。”我喝道,“本王知道了,你先滚吧。”

“是。”夏珩起身行了一个礼,转身下去了。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2-12 21:02:00 +0800 CST  
但是我和夏珩都失策了,刺客居然提早了两天闯入王府。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改变了苏州那批货的处理方式改变了历史导致的,总之那些黑衣服的人杀气腾腾出现在前堂后院的时候,谁都没有防备。

当时我正在卫忱的新雨院,卫忱在张阆的照顾下伤已经好非常多了,但根据医嘱,还是应该少走动,多休息。

这天晚上月色很不错,万里无云,大家都没有进屋。我也穿了身便装,命夏珩出府去千年铺里买瓶好酒来,准备好好叙叙。夏珩前脚刚走,刺客们后脚就寻过来,这些刺客武功高强,遇到王府侍卫如图砍瓜切菜一样,轻而易举将新雨院团团包围。领头的大喝一声:“哪个是李天枢!”

“扑通”一声,张阆吓的坐在了地上。

我还在皱眉打量,卫忱已经长身立起,端着杯子冷声道:“本王在此,有何贵干。”

“找的就是你!”黑衣首领把剑一提,直指卫忱而去,“给我杀!”

卫忱临危不乱,剑刺过来,侧身一避,扣住对方手腕,狠狠一扭,杀猪般的惨叫便响彻云霄。

他且战且移,把刺客都引入门去,与我交手不过剩下二三人。我不但不觉轻松,反而提起心来,卫忱此番为我拖延时间,夏珩回府看到异状,领悬剑堂卫兵前来定能瓮中捉鳖,平定刺客,但卫忱自己的安危却不可说…………

我三下五除解决身边几人,向屋内奔去,奔到半路,才看到路边还有一个被遗忘的张阆,抱着脑袋缩在角落里,抖的像癫痫一样。我一脚把他踹进草丛里,然后破窗而入。

看见眼前景象简直吓掉我三魂七魄,只见五把剑同时刺向卫忱,还有四支连弩,两片飞镖,一个棒槌,就像天女散花一样朝卫忱涌去。我在窗台上一个借力,猛地扑倒卫忱,扯下的帘子反手一挥,“噼里啪啦”武器纷纷落地。

但是卫忱眼睛却蓦然睁大:“殿下!”

接着身上一痛,是十分剧烈的痛,我马上知道自己中招了。

“没事,别慌。”我沉眼叮嘱一句,抱紧卫忱发力一滚,钻入床下。一把剑瞬间戳在身边,我伸手把剑握住,再一旋,床板整个炸裂开来,木刺横飞,外面又是惨叫纷纷。

“殿下!”卫忱又叫了一声,飞快揽我肩膀而起,抬掌拍飞一个黑衣人后,抬眼低喝道,“听风!听雨!”

咔嚓,屋顶出现一个大洞,在黑衣刺客们惊愕的目光中,十几个更黑的黑衣人洋洋洒洒地落下,这十几个人武功也更加厉害,眼神更加嗜血,尤其领头两个,恐怖的不要不要。

虽然刺客人多,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神秘人也不由胆寒,正要退去,门外又是一声厉喝,正是夏珩:“尔等已被包围,还不束手就擒!”

刺客一听,知道大势已去,纷纷自尽,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拦都拦不住。当然也没有谁有心情去阻拦了,因为我竟然负伤了。

夏珩冲进来:“殿下!你流血了!”

我感觉背上很痛,有什么东西嵌进皮肉里。便任由卫忱将我扶倒到凳子上,他也不容易,关键时刻连自己的秘密都暴露给我了。见刺客自尽,这些暗卫又藏进了黑夜里。

好歹修好屋顶再走啊。我无力的想着。

“给本王看看,身上那是什么?”我道。感觉还挺沉。

卫忱没好气道:“殿下可以自己看,一扭头就能看到。”

我看他一眼:“本王都这样了,就不能宽慰几句吗?”

卫忱哼了一声,高傲地睨到一边。

还是夏珩贴心:“回殿下,是个棒槌。”

“是吗?”我感觉更加无力,连回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怎么会是棒槌。”

夏珩走过来看了一会:“上面的狼牙咬进肉里了,挺深的。让张阆取出来吧,张阆呢?”

“小人在!”张阆从草丛里钻出来,“啊!殿下!您为什么要顶个棒槌!”

“闭嘴!”我冷冷道,“还不给本王取下来。”

果然半路招来的不如自家亲,夏珩一眼看到我流血,他就看到个槌子。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2-13 21:53:00 +0800 CST  
张阆受命处理我的伤口,脸色秒变,肃声道:“刀,热水,还有药箱。再拿个油灯来。”

张阆拿刀子在火苗上一烤,寒光闪现,映着他专注的双眼。接着他一挥刀,耳边便传来衣服撕裂的声音,我还未感觉到赤身的凉意,剧痛已先一步抵达,我忍着没有哼哼,冷汗却不可遏制地淌下来了。

“你轻点。”卫忱皱眉。

张阆摇头道:“再轻就动不了刀子了,王爷且忍一忍吧。。”

我忍。

我一边忍痛一边吩咐道:“刺杀瞒不住。但本王受伤一事切莫告诉皇上,他政务繁忙,不要让他劳心了。”

夏珩道:“知道了。但皇上若问起呢?”

我道:“就说,一切安好。”

夏珩道:“但这岂不是欺君?”

我没什么力气地盯他一眼:“哪那么多废话。”

夏珩道:“是。”

卫忱嗤道:“殿下先管好自己吧。”

我又去盯卫忱,卫忱抱着双手:“谁让殿下硬撑好汉,我还需要殿下你来救不成。”

我淡淡道:“嗯,你的确不需要本王来救,是本王失策。”

卫忱的笑容敛起来,沉默片刻,竟然拂衣跪下,他是个极少屈膝的人,我问他:“你干什么?”

卫忱道:“王爷知道我的意思。”

我道:“本王知道,但你不必跪。你的那些人,你安排就好。”

卫忱这回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想必已经适应了我对他的纵容。但他明显是有些动容的,用不着放在前世,就是任何一个王候,发现自己的幕僚有私兵时也不可能这么信任坦然。可是他不知道,我的这种信任是他用一次次死亡换来的,信任本就是相互的。

卫忱跪着不动,我便伸了一只手去扶他,还没碰到人,背上忽然一轻,好像被人拿掉一块肉。我疼的眼前一黑,险些从椅子上倒下来,反被卫忱扶住,接着听到张阆如释重负道:“总算把棒槌弄下来了,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案例,简直蠢…………”

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小人简直蠢,井底之蛙,孤陋寡闻!”

我简直不想理他,低头看看,前胸后背缠了一圈布条,还好缠的不厚,衣服穿上也不明显。贴心夏珩已经早早取来了我干净的衣服给我换上,本王又满血复活了。

我起身环顾新雨院:“派几个人将院子重新修缮下,修屋子这几日…………卫忱暂且住本王院子吧。”

卫忱道:“殿下,修屋子用不了几天。”

我抬手:“借此机会,将你屋墙添厚些,免得大冬天的漏风。”

卫忱道:“用不着,够厚了。”

夏珩道:“卫公子,你就当自己屋墙都是纸糊的吧,殿下这是找借口和你…………”

“夏珩。”我喝道。

夏珩道:“自然是谈论公事。”

虽然我吩咐了下去不许让皇兄知道我受伤一事,但自己府里的人自是瞒不过的,尤其谢丞。才过一夜,天刚蒙蒙亮,他就来我院子探望了。

我先是听到卫忱的声音:“你来干什么?”

接着是谢丞,十分客气道:“听闻殿下遇刺受伤,特来看望。卫公子倒是更早一步。”

卫忱冷笑道:“我可不是来看望殿下的,殿下好的很,也不需要看望。你回去吧。”

谢丞道:“殿下受伤,身为王府管家怎可不管不问。还请卫公子让步。”

我从窗口隐约可以看见衣冠楚楚的谢丞,挂着一成不变的和煦微笑。心道谢丞表面永远这么无害,就像个莲花一样,还不如叫谢莲花算了。

我以为卫忱不会放谢丞进来的,但是谢丞却忽然推门进来了:“殿下。”

我道:“谢莲花,你来了。”

谢丞一愣:“什么?”

我立刻改口:“谢丞,难为你这样关心本王,这么早过来。”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2-15 21:40:00 +0800 CST  
谢丞拱手道:“这是臣应该做的,不知殿下伤势如何,要不要紧?”

我道:“无妨,你不必担心。坐。”

谢丞道:“臣不敢,臣是来请罪的。”

我倚在床上瞧他:“你何罪之有?”

谢丞道:“身为管事,却让闲杂人等闯入府中,使殿下受伤。”

我道:“飞来横祸,谁能预料。此事不怪你。”

谢丞恳切道:“殿下这样说,臣实在于心不安。殿下且安心养伤,有什么事尽管交臣去办,让臣替您分忧。”

分忧是假,分权是真吧?但他既然这样说,不给他点事情做做体现不了我对他的厚爱,只要不涉及朝堂机密都好说。我道:“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最近事务倒也不多,只是新雨院需要修缮,夏珩有悬剑堂要忙,你有空就去看看把,需要时帮着添砖加瓦。”

谢丞道:“是。臣已听闻新雨院被刺客破坏之事,这几日辛苦卫公子了,住在破屋子里。”

我哼道:“没什么辛苦的,昨日我让他暂且搬入主院,如今就在隔壁住着。”

谢丞面色不变,眼里却若有所思:“殿下这是…………”

我淡淡道:“你也知道,卫忱飞扬跋扈,我把他放在身边看几日,省的出乱子。”

谢丞敛眸道:“是,殿下英明。”

我看他还没有告退的意思,便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谢丞道:“臣还有账簿呈上。”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本子递给我,“这是本周进出账纪要,请殿下过目。”

我拿过去随手翻阅了一下,又听谢丞道:“府里吃穿用度一切正常,只是…………”

谢丞欲言又止,我也恰好看到有一笔支出不合常理的大,足有五万两,署名卫忱,看起来确是他的字迹。

我佯怒道:“这个卫忱,拿这么多钱去做什么,造反吗?”

谢丞道:“殿下息怒,当时臣询问了卫公子,卫公子并不愿告知去向,想必是有苦衷的吧。”

我一把将账簿摔在他脸上道:“你们一个个都说他有苦衷,他能有什么苦衷?若不是受命于天,他以为本王还会留他在府里吗?”

谢丞把账簿捡起来递回我手,道:“殿下息怒,怒气伤身。卫公子只是…………”

“你不必为他辩解!”我重新把账簿扔向谢丞,“现在这样嚣张,指不定哪日爬到本王头上。”

谢丞又捡起账簿,刚想给我,又被我一巴掌拍到地上,这下他不敢还我了,抓起来揣回怀里。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你先回去吧,日后府里的账簿、进出以及各类记录不必细呈于我,这些看了就叫人生气,有异状再报告即可。”

谢丞拱手:“是,谢殿下信任。”

我摆摆手:“把夏珩叫进来。”

谢丞出去了,没过多久,夏珩进来。

卫忱也一起进来,我便让夏珩斟了一壶茶,三个人一人一杯。夏珩一边倒茶一边道:“殿下,你演的有点过了。”

我道:“有吗?”

夏珩道:“摔账簿那段,尤其浮夸。以前殿下生气,也会端着架子,从不乱摔东西。”

我道:“但是谢丞很受用,虽然我摔的是他,但骂的是卫忱,他痛并快乐着。”

卫忱发出一声轻笑。

我看了卫忱一眼:“笑什么,过来。”

卫忱把凳子往我床边移了移,我道:“昨晚睡得还习惯?”

卫忱道:“习惯。”

我道:“习惯就好,本王特地让夏珩购置了新被,又添了两个火炉。”

卫忱道:“难怪屋里热的不行,好在我习惯在屋顶上过夜。”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2-17 18:04:00 +0800 CST  
我气的不轻:“你,不识好歹。什么天也敢在屋顶上睡一晚,能不着凉吗?张阆,把张阆叫来。”

卫忱道:“殿下别喊了,张阆昨晚睡在屋里,得了热伤风。还没起来呢,估计那火盆不撤下去,是起不来了。”

我:“…………”

卫忱话锋一转:“殿下怎么不问我五万两的事?”

我哼道:“本王还没有问你,怎么愿意把谢丞放进来了。”

卫忱道:“想放就放进来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道:“不想问就不问了,管他五万两流落何方。”

卫忱笑道:“殿下真是财大气粗。”

我心想哪里有你粗大。上一世我陷危机时,卫忱一口气拿出两千万来,连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都可抛,区区五万又算什么。

这么一想又有些心塞,卫忱对我好是不管不顾的,而我却不能明目张胆,理直气壮。谢丞潜伏王府一天,我就得与他周旋一天,他的身份用处太大了,轻易铲除实在可惜。

我摆正姿势,问道:“卫忱,本王问你,你对谢丞了解多少?”

卫忱道:“殿下了解多少?”

我道:“现在是本王问你。”

卫忱道:“好吧。”他侧身在桌面上铺了一张宣纸,蘸墨提笔,最后把纸递给我。

我一看,上面只有一个字,是“白”。

如果说东国是我李氏的天下,那西国就是白家的天下,谢丞原名白丞,是西国二十七皇子秘而不宣的私生子。

西国的皇帝生命力顽强堪比鳖,老的一屁股褶皱还能在床上嘿咻,孵出近三十个皇子争的头破血流,尘埃始终不能落定。

于是不为人知的白丞化名谢丞,来我东国王府,为他可悲的父亲争取一点点希望。

还别说,前一世真的让他成功了。等我明白他身份为时已晚。

卫忱比我看的清楚,却对我只字不提,原因不说也知道。提了我不会信,信了我不会做,徒增威胁。他只有暗中使力,在进退两难的进地中把自己和手下全部赔进去。

我把写了“白”字的纸折几折丢到火盆里,道:“本王知道你的那些人一直盯着谢丞,从今往后,不必再费心了。这件事情,交给夏珩做。”

卫忱道:“夏大人的悬剑堂事务繁多,我的那些手下,闲着也是闲着。”

我道:“那就闲着吧,他们也忙的够多了。”

卫忱皱眉:“殿下…………”

这个时候,忽然有下人进来通报:“王爷,有人求见。”

我道:“什么人?”

下人抬眼看了卫忱一眼:“那人自称是卫公子的兄长,叫,卫歇。”

“谁?”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卫忱的兄长?卫忱是有个和皇兄很铁的兄长,但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就连上一世,我也没见过此人,我一直认为他是死了的,今天居然找上王府了?历史又改变了?

下人重复道:“回王爷,是卫歇,自称卫公子的兄长。”

我转头看卫忱:“你兄长叫卫歇?”

卫忱目光有些复杂,一点也不惊喜道:“是。”

我管不了这么多掀开被子下床,拎起外衣就往身上披:“快请。”这可是卫忱世上唯一一个亲人了,上一世没有出现,这一生阴差阳错,若是多个人照顾他当然是最好不过。

卫忱按住我的手:“殿下不必理会,安心养伤。”

我斜他一眼:“胡说什么,还不随本王前去迎接。”

卫忱一脸嫌弃道:“我才不去,要去殿下自己去。”

我板起脸,刚想训斥几句,前堂忽然出现一抹流光溢彩的红,接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年轻女子脚步轻盈的走进来。这女子漂亮的出格,眼睛大,皮肤嫩,就是穿的暴露了点,衣襟敞开着,胸膛若隐若现,娘的,本王险些把持不住。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2-19 21:08:00 +0800 CST  
“小王爷,幸会啊。初次见面,你和天心长的可真像。”一开口,虽也百转千回,却竟是个地地道道的男声。

我立刻打了个寒战,再看卫忱,已经背朝门坐了下来,没听见似的喝起茶。

我暗中踢了卫忱一脚,颔首道:“卫先生,有失远迎。”

卫歇抿唇一笑:“昨日正好路过京城,听天心说我的傻弟弟在王府里,便过来看看,真是叨扰了。”

我道:“卫先生说笑了,卫忱助我良多。”

卫歇道:“我信了,我弟弟虽然脾气臭些,却是识大体的,该不会给小王爷添麻烦。”

他走向卫忱,一伸手将卫忱手里的杯子拿过去,轻啜一口,笑眯眯道:“今晚我要和忱儿睡,又可以一起洗澡啦!”

卫忱道:“别。”

卫歇秀眉一蹙,不解道:“怎么了,以前你不是缠着哥哥陪你洗澡么?你说怕水鬼…………”

卫忱无语:“那都多少年了。”

卫歇憧憬道:“重温一下嘛,我们兄弟好久不见了,我们可以一边洗澡一边叙旧。”

卫忱很果断道:“不要,不知羞。”

卫歇不依不饶:“忱儿,好弟弟~”

我看不下去了:“卫忱,不就一起泡个澡吗,兄弟两个…………”

这回轮到卫忱暗踢我一脚,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起身往外走:“收留一晚可以,想一起洗澡,没门。”

“忱儿?”卫歇一把扣住卫忱肩膀,漂亮的眼睛眯起来,隐约露着锋芒,“去年我们在云台山不还好好的么,怎么今日不和大哥亲近了?”

卫忱原地站了一会,转身看他一眼:“你别问了。”

“别问?”卫歇把这两个字在唇齿间过了一遍,忽然一用力,“撕拉”一声,卫忱的衣服从上至下分作两边,整个后背都暴露在空气中。

空气瞬间凝滞。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2-19 21:08:00 +0800 CST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卫忱身上留了这么多疤痕,我懵逼了一下。

画风也随之改变,刚才还美丽动人拉着卫忱撒娇的卫歇,倾刻就杀气腾腾,锋锐的目光转到我身上,慢悠悠道:“小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我哑口无言,这本来就是我的杰作,解释来解释去也撇不清我的干系。卫歇松开卫忱走过来,自带三级大风,长发衣摆群魔乱舞,那种邪气和环境格格不入,他从怀里抽出一把砍刀。

我说他怎么胸前鼓囊囊的原来藏着凶器。

夏珩微惊:“卫先生,有事好商量,何必舞刀弄枪。”

“商量?”卫歇提起一脚踏在凳子上,手起刀落劈在桌面中央,茶杯茶壶都是一震,“欺负我弟弟的时候和我商量了吗?小王爷是吧?先拿个头来看看吧。”

事已至此,看卫歇的性格,恐怕不能善了。他的武功显然已经到出神入化的地步,王府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对手,他一步步走过来,他要砍死我了。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他要砍死我了。

他一步步走过来,他要砍死我了。

他一步步…………他被人拉住了,那人正是卫忱。卫忱道:“行了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自愿的。”

“自愿?”卫歇停住脚步,半信半疑道,“忱儿,你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爱好?”

卫忱道:“你管的着吗。”

卫歇眼珠子一转:“好弟弟,不要害羞,哥哥这是关心你呢。”

卫忱凉凉道:“拿着刀关心吗?”

卫歇一秒钟收起砍刀,我都准备好空手接白刃了,他却一应杀气不再,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诶呀忱儿,你可不要瞎说。刀在哪呢?”

卫忱不理他,身上衣服已经不能穿了,他索性全部撕下来,那真是一身的触目惊心。我不忍直视,只撇头拿了一件自己的衣服临时递给他穿,卫忱穿戴整齐,神色风轻云淡。

卫歇抱胸观望着,目光一边在我与卫忱身上流连,一边笑道:“小王爷,真是不好意思,刚才险些酿成误会。看你们这样琴瑟和谐,还真是我想多了呢。”

我心情还是很沉重,含糊地应了一声。

卫歇又道:“忱儿啊,我们卫家门风开放,你也用不着和哥哥遮遮掩掩的。以后还有什么小情趣要及时和哥哥分享,只不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也不要玩的太过火了。哥哥这里有一瓶去肌痕,只此一瓶,以后可要注意了啊。”

卫忱道:“知道了。”

夏珩的表情已经崩不住了,提出告退,我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但是很快夏珩又回来了:“殿下,皇上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摆出迎接的姿势,卫歇已经率先一步跃了出去,没一会就笑逐颜开地勾搭着皇兄走进来,一边走一边道:“好巧啊天心,我刚到王府,你丫也来了。”

皇兄淡淡道:“巧什么,我听闻你到了王府,特地过来看看。”

皇兄完全把我忽略了。

卫歇道:“我想忱儿了嘛,李天心,你可不能怪我偏心啊。”

皇兄道:“我巴不得你别来宫里,你一来就闹腾的鸡飞狗跳。”

卫歇道:“可你还不是来寻我了,不要脸。”

皇兄道:“天枢和忱儿还在呢,说话别这么放肆。”

皇兄终于想起他弟弟了。我见缝插针地行礼:“见过皇兄,皇兄坐。”

皇兄坐下来,目光落在桌面中央,那里有一道深深的,刀砍的沟壑。他皱眉看我:“天枢,朕记得这是南海进贡的沉木桌,才给你用不久…………”

卫歇插嘴道:“这桌子呀,我砍的。”

皇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你一天不砍点什么不爽快是不是,这不过脑子的脾气。”

我咽下一口郁气。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2-20 15:55:00 +0800 CST  
卫歇道:“反正你也习惯了,对了李天心。”他忽然显出兴致勃勃的表情,“今晚去刑部走一趟吧。”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皇兄道:“去刑部做什么。”

卫歇箍着皇兄的脖子道:“去挑一些鞭子呀板子啊烙铁什么的回来,小王爷和忱儿玩的可带劲了,咱们也试试咩!”

皇兄:“⊙口⊙”

震惊的无以复加。

皇兄把卫歇扒下来按到旁边凳子上:“你给我说清楚,天枢和忱儿怎么回事?”

卫歇托起下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已经问过我弟弟了,你要想知道,也问你弟弟去。”

“李天枢。”皇兄一个眼刀飞过来,“说!”

我就知道,卫歇哪有这么蠢就信了,只是他没有想到卫忱会替我说话,要不是卫忱站出来,他真能砍死我。

但他总归心疼弟弟,不想轻易放过我,交给皇兄处理最好了,想必日后有皇兄把关,此类事情也可以避免。

是祸躲不过,本来也是我活该。我一咬牙拂衣跪到地上:“皇兄,臣弟知错。卫忱在王府一年多,臣弟对他动辄打骂,不假辞色,有负所托。”

皇兄豁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卫忱身前,刚要伸手,卫歇却闪身拦住了他:“天心啊,你听的明白就行了,这数九寒天,总让忱儿脱衣服怎么成…………诶呀忱儿,你掐哥哥。”

卫忱无可奈何:“皇上,您别听我哥哥瞎说,他不靠谱。”

皇兄转向我,厉声道:“是瞎说吗?”

我沉重道:“不是。”

皇兄指着我道:“亏得忱儿这样维护你,你倒是随心所欲。简直混帐!”

我认同道:“是,臣弟混帐。”

皇兄气的在屋里来回转:“今日,今日朕非打死你不可!”

我点头道:“您打死我吧。”

“说的好听!”皇兄回头怒视我,“滚出去,自己叫人进来。”

我依言起身,闷头往外走,这种自己找打的感觉真是不好,我和那些个侍卫怎么说?来人给本王绑了!

回殿下,绑谁?

本王,我,李天枢。真是难以启齿,以后我威严何存。

门口的夏珩仿佛又一次听见我的心声,立刻道:“还是属下去叫吧。”夏珩真是贴心十二时辰。

没听到皇兄的反对,夏珩行了一礼,转身就出去执行命令了。

卫忱显然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卫歇居然点了他的哑穴,硬拉他在凳子上坐下,还扯出一块黑布把卫忱眼睛给蒙了起来,笑眯眯道:“小王爷这么坏,你不让我动,就让天心收拾他。好弟弟,你就不要见血了。要是无聊,哥哥给你剥葡萄吃。”

夏珩回来的时候果然领来了四个个打手,带着两根两指粗的藤杖,那简直不是藤杖,而是加强版的棍子。这玩意根本打不断,韧性十足,我打过卫忱我知道。

接着一条长凳横到我面前,纵我心里视死如归,到底不能完全平静。当初卫忱在上面流了多少血,我就欠了多少债,今天就是还不清,总让我亲自体验一把,尝尝卫忱吃过的苦头。这么一想心里通畅了一些,我忽然明白了夏珩为何到现在为止一句求情的话也没有,我需要释放。最好的途径就是放血。

我脱下外衣伏到凳子上,道:“开始吧。”

几个打手试探道:“打,打多少?”

皇兄:“五十。”

我同一时刻:“一百。”

皇兄道:“听你们王爷的。”

我:“…………”嘴贱。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2-20 22:56:00 +0800 CST  
这一百杖要真打完,一半都是在鞭尸,五十和一百其实差别也不大,这么一想心里舒坦了一点。皇兄虽然生气,也不可能确实要我性命,熬过去就好说了。

虽然来了四个打手,但动手的只有两个,其他两个是换班的,或者报数,或者在受罚者挣扎的时候控制用的。我心道让你们来按着本王岂不颜面扫地,以后还怎么对你们发号施令,本王是石头,坚决不能动。

除了不能动,还不能出声,卫忱在旁边坐着,我若是鬼哭狼嚎的岂不叫他着急。

其实我也知道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卫忱是挨过打的,他能不知道有多疼?和我叫不叫一个铜子的关系都没有。只不过我堂堂王爷,边上外边这么多下人,总不能太怂。沉默是金,忍一忍赚个金盆满钵。

前期工作准备完毕,第一杖也很合时宜的下来了,疼痛未到,风声先至,我刚刚脱了一件厚实的外衣,如今只觉浑身一凉。这股凉意还未散去,耳边“啪”的炸响,身后像突然被人点了把火,灼烧由臀至胫,可以燎原,我才明白心理准备根本没半点用处。

我还是哼了一声,同时收紧手指,紧紧抓住了凳子的边缘。最初的凉意过后,疼痛化作一股热血冲上头顶,接着瞬间沁出的冷汗被穿堂风吹过,又冷的寒毛直竖。

这时报数者才拉长声音道:“一。”

想到后面还有九十九,我对自己的信心就瓦解不少。

我调整了一下姿势,尽可能放松一些,第二杖下来的时候,硬生生忍住了冲到喉咙口的声音。飞快看了卫忱一眼,他正握着一个杯子,想再看的仔细些,第三杖又砸到了身上。

真是痛的要命。

区区三杖,整个下半身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那种酸涨疼麻像潮水般一阵一阵涌动着。我也分不清它具体打在哪个位置,不管打在哪里,那肯定是落了一道扫把粗的肿痕,接着会於紫。

臀胫之间总共就那么点地方,放的下多少扫把,我初步估算了一下,十数以后就要重叠,重叠两次以上必定破皮流血,何况这伤也不可能整齐排列,用不了多久本王就会像割断脖子的鸡一样任人放血了。

以前我命人责罚卫忱,自己是没什么闲工夫看的,吩咐下去,再听下人回禀一声算完。卫忱恢复的很快,没多久又牙尖嘴利的出现在我面前,其实这样的伤养十天半个月都小有起色,他根本就是在我面前,装逼。

报数人:“四五六七八九十…………”

我:疼疼疼疼疼疼疼…………

一阵濡湿感缓缓漫过双腿,如果不是本王不知不觉尿了,那就是流血了。我心尖都在发颤,这还没有二十下,真不敢想后续如何。

我匆匆抹了把脸上的汗,眼睛盯地面盯的发酸,索性闭上。凳子越抓越紧,我怀疑它是不是要被掰断了,内力在体内蠢蠢欲动,只要稍有所抵抗,疼痛就能缓解一些,但皇兄更不会放过我了,我也放不过自己。

现在的感觉真是糟透了,又是冷,又是烫,冰火两重天。痛呼压下去,腥甜泛上来,想咽咽不下,想吐吐不出,喉咙干涩冒烟,恶心的像怀孕一样,又一杖打在身上,我双手脱力,一下松开凳子,伏在凳上低低喘气。

勉力把眼皮抬起一些,眼前景象已经开始昏暗发黑,我放下一只手撑到地面上,发现抖如筛糠,根本使不上力。我哆哆嗦嗦把手收回来,又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紧接着身后一重,没来得及拿开的拳头照着眼睛就呼了一下。

热泪盈眶。

数目渐渐累积起来,超过三十以后,基本已经麻木了。反正就是天昏地暗的痛,火烧火燎的痛,满脑子的痛。汗已经出干了,我衣服全湿,冷冰冰的挂在身上,至于痛呼惨叫什么的根本不用再考虑,哪里还有这力气。

但是报数人的“四十”才刚刚落下,屋里就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本来意识混混沉沉,被这一声叫的一个激灵,天地良心,不是我叫的,我是有风骨的人。

很快我知道是谁了,除了张阆还能有谁,第四十一杖后,张阆又惊叫了一声,比刚才有过之无不及。

我没什么力气扭头去看他,只听身后闹哄哄一阵,张阆好像说了句:“不要啊王爷昨天才…………”然后声音渐行渐远消失不见,应该是被人拖走了。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6-02-21 21:28:00 +0800 CST  

楼主:砚雪笑倾

字数:54742

发表时间:2016-02-03 04:0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8-20 23:05:0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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