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联合文】暖调
一．
盼望着，盼望着，春天的脚步却完全不顾我的期盼，依旧慢悠悠地不见一丝踪影。连春天都嫌贫爱富么？真是势力。我不禁嗤之以鼻，老天仿佛听见我的哀怨，为了惩罚我的无礼，竟降下雪花来。
生活所迫，我可不像那些闲着的公子小姐，不是个罗曼蒂克的人。雪花引不起我的诗意，只引起我对冬天更深的厌恶。就是在这样一个可恶的雪夜，我伟大的父母大人，将我放在了孤儿院的门口，只因生活所迫。好一个生活所迫！
所以，现在我也因生活所迫，辍学了。
刚刚去世的孤儿院院长是个好人，但他给我取的名字却令我不能释怀。暖心，暖心，多女气的名字，同时大家也能从我的名字中辨认出我是个孤儿。真讨厌啊，但我不忍心改，毕竟这是唯一珍视我们这些孤儿的人取的名字，是一种希望，或是说一种幻想吧。
我很贪婪，只是单薄的名字，只是一份与他人分享的爱，根本无法让我的心暖和起来。心冻结了，与脸部连接的神经冻结了，表情也冻结了。但在那冻结了的心的内部，我能感到还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感在逃窜，在抨击冻得硬邦邦的心，在等待冰雪消融的那一刻。春天什么时候来，我不知道。因为春天，一向是不会理会我这种人的。多久没笑，多久没哭，我没计算过，也不敢去想。
算了，这样的人生又怎样呢？抱怨连天又怎样呢？我无能为力啊，那就继续那么淡漠地活着吧，一个人这样活着，一个人这样存在着，就这样一个人，我也习惯了。我以为。
我这样一个没人要的孤儿，有什么好说的呢？不说我了罢。
暖调，是我现在工作的地方。别以为名字优雅，这只是一家俗里俗气的火锅店罢了，也正适合我这种人吧。
在我的死缠烂打，坑蒙拐骗下，这家店的老板总算是无视了我未成年的年龄，稚嫩单薄的身子，只依据我眼中的那股子无畏与淡漠，同意了我进店。顺便说一句，这个老板很奇怪，不是个五十多岁满嘴流油的猥琐老头儿，却是个挺潇洒的年轻人，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带点儿京腔，很好听。应该是个自主创业的大学生，或是凭着一时兴趣的富家公子。反正，这一切与我无关吧。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想到之后的命运。
你可别小看一家火锅店啊，这家小小的火锅店里也是有阶级的。我才刚进店，连服务生都当不了，只能站在门口当门童，也就是要用一脸“阳光般”谄媚的笑容迎接一位位“尊贵”的客人，较我来说，它们确实算得上尊贵了。
我开门见山地说我做不到，笑不出来。这是真话，也不是什么骨气不骨气的，我是真的笑不出，因为从前根本没有笑的资格。那位好心的院长毕竟要把好心分发给那么多的孩子，我能拿到的就跟面包屑一样。时间一长，想笑我也笑不出了，即使因为一小块蛋糕，因为老师的一句表扬，因为在地上捡到的一张5元纸币，感受到快乐的情绪，却是表达不出了。这真的是由不得我。
可店里的前辈可不这样想，他们以为我是个嚣张的新人，只是在耍酷装丨B，十分欠揍，万分该死。嗨，真是高估我了。因此，理所当然的，他们担负起教育新来的孩子的工作。大无畏地将我推到了门外，在“浪漫”的雪花下，在“柔柔”的寒风中，捧着一颗“真诚”的心，瑟瑟发抖地迎接客人的到来。
这有什么呢？前辈们又有什么错呢？我的心早就麻木了，再冻冻也无妨，可是身体却无法承受了。眼前渐渐模糊了呢，我这种人，原来也是血肉之躯啊，真遗憾。
盼望着，盼望着，春天的脚步却完全不顾我的期盼，依旧慢悠悠地不见一丝踪影。连春天都嫌贫爱富么？真是势力。我不禁嗤之以鼻，老天仿佛听见我的哀怨，为了惩罚我的无礼，竟降下雪花来。
生活所迫，我可不像那些闲着的公子小姐，不是个罗曼蒂克的人。雪花引不起我的诗意，只引起我对冬天更深的厌恶。就是在这样一个可恶的雪夜，我伟大的父母大人，将我放在了孤儿院的门口，只因生活所迫。好一个生活所迫！
所以，现在我也因生活所迫，辍学了。
刚刚去世的孤儿院院长是个好人，但他给我取的名字却令我不能释怀。暖心，暖心，多女气的名字，同时大家也能从我的名字中辨认出我是个孤儿。真讨厌啊，但我不忍心改，毕竟这是唯一珍视我们这些孤儿的人取的名字，是一种希望，或是说一种幻想吧。
我很贪婪，只是单薄的名字，只是一份与他人分享的爱，根本无法让我的心暖和起来。心冻结了，与脸部连接的神经冻结了，表情也冻结了。但在那冻结了的心的内部，我能感到还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感在逃窜，在抨击冻得硬邦邦的心，在等待冰雪消融的那一刻。春天什么时候来，我不知道。因为春天，一向是不会理会我这种人的。多久没笑，多久没哭，我没计算过，也不敢去想。
算了，这样的人生又怎样呢？抱怨连天又怎样呢？我无能为力啊，那就继续那么淡漠地活着吧，一个人这样活着，一个人这样存在着，就这样一个人，我也习惯了。我以为。
我这样一个没人要的孤儿，有什么好说的呢？不说我了罢。
暖调，是我现在工作的地方。别以为名字优雅，这只是一家俗里俗气的火锅店罢了，也正适合我这种人吧。
在我的死缠烂打，坑蒙拐骗下，这家店的老板总算是无视了我未成年的年龄，稚嫩单薄的身子，只依据我眼中的那股子无畏与淡漠，同意了我进店。顺便说一句，这个老板很奇怪，不是个五十多岁满嘴流油的猥琐老头儿，却是个挺潇洒的年轻人，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带点儿京腔，很好听。应该是个自主创业的大学生，或是凭着一时兴趣的富家公子。反正，这一切与我无关吧。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想到之后的命运。
你可别小看一家火锅店啊，这家小小的火锅店里也是有阶级的。我才刚进店，连服务生都当不了，只能站在门口当门童，也就是要用一脸“阳光般”谄媚的笑容迎接一位位“尊贵”的客人，较我来说，它们确实算得上尊贵了。
我开门见山地说我做不到，笑不出来。这是真话，也不是什么骨气不骨气的，我是真的笑不出，因为从前根本没有笑的资格。那位好心的院长毕竟要把好心分发给那么多的孩子，我能拿到的就跟面包屑一样。时间一长，想笑我也笑不出了，即使因为一小块蛋糕，因为老师的一句表扬，因为在地上捡到的一张5元纸币，感受到快乐的情绪，却是表达不出了。这真的是由不得我。
可店里的前辈可不这样想，他们以为我是个嚣张的新人，只是在耍酷装丨B，十分欠揍，万分该死。嗨，真是高估我了。因此，理所当然的，他们担负起教育新来的孩子的工作。大无畏地将我推到了门外，在“浪漫”的雪花下，在“柔柔”的寒风中，捧着一颗“真诚”的心，瑟瑟发抖地迎接客人的到来。
这有什么呢？前辈们又有什么错呢？我的心早就麻木了，再冻冻也无妨，可是身体却无法承受了。眼前渐渐模糊了呢，我这种人，原来也是血肉之躯啊，真遗憾。
三．
这一声“开会”叫得威严，可老板脸上明显不似刚才那么僵硬了。仔细瞅瞅，也没有多骇人，顶着一副邻家男孩儿的脸，只要不把脸绷起来，是很平易近人的。以我多年来的经验，应该是个好人。好吧，我承认我松了一口气。看人脸色已经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了，因为没有人惯着我，那就只有我去尽量惯着别人咯
懒散地围拢过来的服务生们更是了解自家老板的习性，刚刚还显出畏首畏尾敬畏老板的姿态全抛掉了。有一个挑染了头发的，竟毫无顾忌地勾肩搭背上去，嬉笑着，手还不老实地去捏老板的脸颊，调戏着：“米线啊，别绷着了，显老。不是说了上班时间你是老板，我们得敬着你，要拥护你的威信。可这都没客人了，咱们可都是哥们儿，笑一个，笑一个，整天冷冰冰的，多累！”
我躲在阴影里，不禁倒吸了若干口冷气，肺活量都快扛不住了。就算老板面善，可他一个服务生怎么敢用这种口气说话？算了，事不关己，我依旧躲在阴影里装死好了。
“嘿，郭子，别闹！都看着呢！还有别叫我米线！”老板抵开那个名叫郭子的服务生的手，脸上明显飞过一抹红云，“别给我嬉皮笑脸的，现在可是开会时间，给我过去站好，别碰我，我有重要的事儿说。”
郭子耸耸肩，一摊手，又在老板的腰间吃了把豆腐，心满意足地站回了服务生的圈子。我默默地看着这出戏，心中却是酸酸的，小心地不让自己显眼，把小小的身子团在后面。即使，那个郭子能和老板那么亲昵，我也是不可能的。我可是出了名的识时务。
但是，一心想变得透明的我突然被一阵大力从阴影中拖了出来。是老板的手紧紧地箍着我细细的胳膊，并不疼，很暖，暖到心里的感觉。
“咳咳~~大家安静一下！从今天开始，暖心正式加入我们‘暖调’家族了。暖心还是个孩儿，大家多担待着点儿。今天的事儿就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花花肠子。”口气慢慢沉重下来，刚刚还轻松的气氛顿时冻结。“一个个的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人孩儿一般见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也是从底层干上来的。”
这个人知道，都知道，我压在心底的委屈。一直以为不会有人在意，不会有人会探寻我的情感，总是默默承受，因为心反正已经冻结了。我无所畏惧。可是现在，直觉告诉我，冰河季已接近尾声，虽然窗外的雪依然飞舞，但春天似乎终于听见了我的呐喊，不远了呢。只希望，这不是一场梦。
“米线啊，你是不了解情况。这孩子，哦是叫暖心啊，刚来店里，总得先从门童干起吧。你别看他现在怯怯的，性子可拧巴了。不管我怎么软磨硬泡，就是不对客人笑，笑一笑又不会少块肉。是有骨气，我郭子喜欢这样的，也佩服这样的，但这生活可容不下这等骨气啊。所以，我才把他弄门外去的，让小孩儿吃点苦头。”郭子塌着腰，抱着臂，懒洋洋地做着解释，“暖心，照你的年龄该上高中是吧，唉，大家都是被生活压迫的人，同病相怜，也不互相挤兑了。哥也是为你好，别恨别恨。嗨，恨就恨吧，吹了那么久冷风，是哥不对哈，哥给你道歉。对不起哈，做事没经过大脑哈哈哈。”
“我是真的不会笑，嗯，郭子哥，对不起。”我犹豫着称呼，我这是不是得意忘形了，身为如此卑微的孤儿，竟然这样叫了哥，对方会不会一个大耳刮子抽过来啊？
“你瞧这孩子，真机灵，对，就叫郭子哥好了。”郭子哥笑眯眯的，还不忘小声嘟囔一句，“靠，不会笑，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面瘫啊，长见识了长见识了。”
我听见了，白痴！暗自腹诽着，不知该作何表情，只好一脸黑线了。
这一声“开会”叫得威严，可老板脸上明显不似刚才那么僵硬了。仔细瞅瞅，也没有多骇人，顶着一副邻家男孩儿的脸，只要不把脸绷起来，是很平易近人的。以我多年来的经验，应该是个好人。好吧，我承认我松了一口气。看人脸色已经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了，因为没有人惯着我，那就只有我去尽量惯着别人咯
懒散地围拢过来的服务生们更是了解自家老板的习性，刚刚还显出畏首畏尾敬畏老板的姿态全抛掉了。有一个挑染了头发的，竟毫无顾忌地勾肩搭背上去，嬉笑着，手还不老实地去捏老板的脸颊，调戏着：“米线啊，别绷着了，显老。不是说了上班时间你是老板，我们得敬着你，要拥护你的威信。可这都没客人了，咱们可都是哥们儿，笑一个，笑一个，整天冷冰冰的，多累！”
我躲在阴影里，不禁倒吸了若干口冷气，肺活量都快扛不住了。就算老板面善，可他一个服务生怎么敢用这种口气说话？算了，事不关己，我依旧躲在阴影里装死好了。
“嘿，郭子，别闹！都看着呢！还有别叫我米线！”老板抵开那个名叫郭子的服务生的手，脸上明显飞过一抹红云，“别给我嬉皮笑脸的，现在可是开会时间，给我过去站好，别碰我，我有重要的事儿说。”
郭子耸耸肩，一摊手，又在老板的腰间吃了把豆腐，心满意足地站回了服务生的圈子。我默默地看着这出戏，心中却是酸酸的，小心地不让自己显眼，把小小的身子团在后面。即使，那个郭子能和老板那么亲昵，我也是不可能的。我可是出了名的识时务。
但是，一心想变得透明的我突然被一阵大力从阴影中拖了出来。是老板的手紧紧地箍着我细细的胳膊，并不疼，很暖，暖到心里的感觉。
“咳咳~~大家安静一下！从今天开始，暖心正式加入我们‘暖调’家族了。暖心还是个孩儿，大家多担待着点儿。今天的事儿就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花花肠子。”口气慢慢沉重下来，刚刚还轻松的气氛顿时冻结。“一个个的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人孩儿一般见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也是从底层干上来的。”
这个人知道，都知道，我压在心底的委屈。一直以为不会有人在意，不会有人会探寻我的情感，总是默默承受，因为心反正已经冻结了。我无所畏惧。可是现在，直觉告诉我，冰河季已接近尾声，虽然窗外的雪依然飞舞，但春天似乎终于听见了我的呐喊，不远了呢。只希望，这不是一场梦。
“米线啊，你是不了解情况。这孩子，哦是叫暖心啊，刚来店里，总得先从门童干起吧。你别看他现在怯怯的，性子可拧巴了。不管我怎么软磨硬泡，就是不对客人笑，笑一笑又不会少块肉。是有骨气，我郭子喜欢这样的，也佩服这样的，但这生活可容不下这等骨气啊。所以，我才把他弄门外去的，让小孩儿吃点苦头。”郭子塌着腰，抱着臂，懒洋洋地做着解释，“暖心，照你的年龄该上高中是吧，唉，大家都是被生活压迫的人，同病相怜，也不互相挤兑了。哥也是为你好，别恨别恨。嗨，恨就恨吧，吹了那么久冷风，是哥不对哈，哥给你道歉。对不起哈，做事没经过大脑哈哈哈。”
“我是真的不会笑，嗯，郭子哥，对不起。”我犹豫着称呼，我这是不是得意忘形了，身为如此卑微的孤儿，竟然这样叫了哥，对方会不会一个大耳刮子抽过来啊？
“你瞧这孩子，真机灵，对，就叫郭子哥好了。”郭子哥笑眯眯的，还不忘小声嘟囔一句，“靠，不会笑，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面瘫啊，长见识了长见识了。”
我听见了，白痴！暗自腹诽着，不知该作何表情，只好一脸黑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