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靠近(主兄弟,另有父子、师徒)

一楼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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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讲述了夏凡……就是咱凡哥的彪悍人生……

楼主 所来径  发布于 2018-04-05 18:42:00 +0800 CST  
【阿所有话说】
小伙伴们,是的,就是阿所,我又回来了。你们想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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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过年之后,阿所沉寂了一段时间,看看书,静静心;偶尔来贴吧里看看,竟发现每日都有小伙伴们来《君临》里问候(小肥羊,你可感动死我了!!!),于是阿所就有些手痒了。但是若令构思一文的话,估计没那么多精力和热情,所以,我决定重修《靠近》,将原本庞杂的设定精简,有了《君临》的写作经历为经验,相信阿所还是可以掌控的。所以,我就放心大胆地挖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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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更新的话,还是要说明一下,肯定不会如《君临》一般基本每日有更,但阿所更文一向诚意十足,不会故意拖欠。所以,还是请小伙伴们尽量不要催文;有啥对文章、对人物、对情节的想法请尽管提,阿所未必能条条回复,但是一定会看,并且融进故事中。阿所写文只有一个粗略大纲,至于最后的故事走向……呃,从《君临》来看,估计还是有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可能,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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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故事背景依然架空,不过是在现代,当然还是会融入一些古色古香的世家背景(这个阿所比较在行);主兄弟,会有父子、师徒的情节穿插其中。主角名叫夏凡,应该也算得是个很彪悍的主了,而且比三少少了许多顾忌和隐忍,没那么憋屈;不过有些方面比三少要可怜一些……好吧,我先不剧透了,直接上文,让我们走进凡哥的彪悍人生吧。

楼主 所来径  发布于 2018-04-05 18:42:00 +0800 CST  
【第一卷·拔剑四顾心茫然】
000.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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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国是一个君主立宪制的国家,当今的国主姓华,单名一个凌字。华氏向来都是帝国世家,几世簪缨,数代荣华,是真真正正的贵族。走至这一代,更是问鼎了华夏国,成为至尊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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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凌治国数载,政事清明,经济通达,于他刚介不惑的年纪而言,算得上年轻有为了。但是一个国家再如何海晏河清,也无法避免有一些特殊团体的存在。正如天下万物,俱分阴阳,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光明背后亦有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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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一些不入流的团体,华夏国有三大社团,分别是中原地区相争数十年的青寅帮和洪兴门,还有独霸江南的南方夏氏。这三大社团的势力横跨数省,明暗皆有,掌握着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华夏国地下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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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除了这些巨头之外,也总会出现一些地方社团,雄霸一时不可一世。最为典型的要数临海的地下会,会主萧城曾经一度获得青寅帮帮主祖秋凉和洪兴门门主向天的关注,认为其不失为一届后起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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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萧城独霸临海十数年之后,却突然在如日中天的情状之下被人杀害,甚至弃尸于临海东郊的一座废弃仓库之内。替他收尸的人看到那里除了萧城之外,还有好几具尸体,死法不一。其中一具是临海市公安局局长孙俭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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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怎么会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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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调查的结果被封存了起来,除了凶手和几个当权的高层之外,无人知晓。凶手当然不会自己跳出来解惑,而知情的那两三个人,竟也对此讳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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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封锁的消息中,还有一条令人更为不解:东郊仓库中,有一座孤坟,有碑无字,不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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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神秘的墓和一个黑帮老大、一个市公安局局长,诡异地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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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说得清这一切的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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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会在临海分崩离析之后,原来萧城手下的四位大哥之一,当时年仅21岁的林天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崛起,不但取代了原来地下会的一切地位,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其所创立的华夏会之声势丝毫不弱于地下会。而令人疑惑的是,林天卓只居于副会主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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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谁又是华夏会真正的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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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消息之后还没来得及有动作的青寅帮和洪兴门的大佬们忧伤了:这个世界怎么了?难道他们居然已经老到连年轻人的脚步都赶不上的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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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之内,这场莫名掀起又迅速落幕的临海动乱便彻底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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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再没有地下会,也没有萧城这一号人。

楼主 所来径  发布于 2018-04-05 18:44:00 +0800 CST  
001.归来(上)
夜,沉沉的黑,仿佛有人泼了浓稠的墨汁一般,压在人心头。清明时节雨纷纷,此刻虽未下雨,却已然浓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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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在新修的道路上飞驰,这样的节气这样的夜,高速公路上的车寥寥无几,更显得夜的寂寥。城市的霓虹越来越远,开车的林天卓觉得眼前的黑暗正如同凶兽一样将他们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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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是临海地下社会数不出第二人的扛把子,且不说现在的华夏会尚无法和青寅帮和洪兴门相抗衡,但至少在临海市境内,他林天卓绝对是说一不二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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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刻,他正在开车,心甘情愿地替坐在他身后的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开车。态度诚恳而认真,偶尔从后视镜里看到年轻人的俊逸的脸庞,眼神中总会不自觉地泛起谦卑、恭敬和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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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林天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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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东郊的小镇因为越来越多的居民搬迁而显得异常冷清,晚上十点左右的光景,街上人影寥落。车行再进,是离了市镇之后更加安静的农村,田间地头充斥着荒凉,间或有幢幢树影掠过,形同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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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卓被黑暗压得喘不过气,又不敢指望后面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开口的人说话,尊贵的临海华夏会副会主只好自己说话减压:“凡哥,这两年的市政建设重点在中部和西郊,所以东郊一带就荒废了。华夏会在那种时机下崛起,我和赵哲生赵老板为了各自的利益和新上任的领导们都会过面,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当初,临海被萧城整得太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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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卓突然闭嘴,他想起年轻人和地下会会主萧城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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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利落的短发,面目清俊的年轻人只是侧着头看着窗外的夜色,无波无澜无悲无愤。他脑海中回旋着九年前的那个除夕之夜,天冷得仿佛连骨头都要冻起来,而就在那一个万家灯火庆迎新年的夜里,就在即将到达的那个废弃的东郊仓库,萧城……开枪射杀了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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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作‘凡哥’的年轻人突兀地闭了闭眼,将眼前浮现的浓郁血色压制下去,淡淡说道:“继续说吧。”地下会土崩瓦解,萧城人死灯灭,什么恩怨都该散了,放不下的只是他们这些活着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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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林天卓听他说话,心中大定,边开车边说道,“当时萧城的地下会黄赌毒无一不沾,为了利益更是不择手段,甚至和当时的市公安局长孙俭民沆瀣一气……整个临海上下都是敢怒不敢言。不过也因为地下会实在太过招摇,三年前凡哥布局将它连根拔起之后,华夏会才能顺利立足。毕竟上面也需要借助我们的力量维持安定,也就给了华夏会更大的发展空间和机遇,连洪兴门都没来得及有所行动。这些年他们在临海做小低伏,肯定是憋了一股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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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哥接口道:“待过了今晚,洪兴门的事是当务之急。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临海是华夏会林天卓的,西州是青寅帮夏念华的,洪兴门要么安安分分守着相南,如果想要更多,那就索性连相南也别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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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南、临海和西州,三座城市呈“品”字型分布着,年轻人一句话,已经把所有的势力范围划归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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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样的话,林天卓的油门踩得更踏实,他继续说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索性和赵老板商量把东郊仓库这块地买了下来,夫人的墓在那里,总不能让人打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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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卓口中的赵哲生赵老板是临海当地一个商人,当年与年轻人也有一段颇为深厚的渊源。自华夏会建立之后,赵哲生和林天卓相互协作,这些年来在临海一地发展得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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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哥万年不变的容颜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也动容道:“天卓,多谢你考虑周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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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卓从后视镜看到自己敬畏的人发自内心的感激,在下属面前一向以冷硬著称的线条也不禁柔和下来:“凡哥言重了,只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万一以后要动工程,恐怕我们也不好太强势,毕竟现在的土地管理很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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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会有办法的。”年轻人的声音恢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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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再次沉寂下来。

楼主 所来径  发布于 2018-04-06 10:52:00 +0800 CST  
001.归来(下)
再长的路也总有走完的时候,当林天卓将车停在一幢百八十平米的房子前时,已经十一点多了。黑漆漆的大门紧闭着,墙上的窗户早已残破,在晚风中发出凄凉而可怖的哗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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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这座房子承载着多少黑暗多少罪恶多少血泪,而现在,里面只有一座孤坟,埋葬着一个宁死都不愿低头的母亲,而母亲的儿子,背负了所有刻骨的悲伤和愧疚。无论在外面多么呼风唤雨,却终究连载墓碑上刻下自己的名字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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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到死,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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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仓库的门,轰然声中,灰尘肆虐。林天卓将早已准备好的两盏应急风灯拿出来,一盏挂在仓库的门框上,另一盏挂在早被掐断了电的电灯上。昏黄的光摇摇曳曳,虽然照亮了视线,却也增加了三分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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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看了看愈发阴沉的天色,说道:“天卓,你将后备箱里的东西拿出来,半个小时以后直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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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卓答应一声,拨开齐膝的野草,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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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置了三年的仓库建在泥土地上,三年未曾打理,地上的野草长得肆无忌惮,却又因为缺少阳光雨露而显得弱不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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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灯摇摇,蔓草萋萋;孤坟惶惶,赤子茕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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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缓步走向坟茔,一块湮没在荒烟蔓草中的墓碑上,留着岁月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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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平安之墓 不孝子 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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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母亲过世之后五年,原名平凡后改了夏姓的年轻人夏凡也终于离开临海的时候,他蘸着自己的血在墓碑上刻下的字迹,可是,在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将它擦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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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只剩了一块无字的朽木,和朽木之下的红颜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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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跪下磕头,而后膝行着用手除去坟墓周围的野草,平静的表情全然看不出伤心和悲恸。面对孤坟,面对母亲,夏凡不流泪,因为自己不允许,因为……他没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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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到雨的泥土干硬硌手,间或夹杂着锋利的石子石片,一圈野草拔下来,夏凡的双手被割破了好几个口子,两个膝盖未曾离地,贴着地的裤子也有磨破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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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过野草,夏凡再一次在墓碑前跪直。空洞的眼中只剩了九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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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会倒行逆施的行止终究还是激怒了正义的市公安局副局长颜峻,几番较量之下,萧城忍无可忍,终于绑架了颜峻的妻女作为要挟,迫使颜峻屈服。中间过程除了颜峻的女儿颜黎之外已然无人得知,而最终的结果就是颜峻夫妻双双死于东郊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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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本来和平凡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只是一个人如其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初一学生。可是世事总是那般玄奇,玄奇得让平凡的平凡遇到了一只鬼,一只名叫夏华的……生前被孙俭民卧底出卖最终死于非命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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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恨孙俭民,但理智尚存;而平凡——情窦初开的小小少年,悄悄暗恋着那个美好得像天使一般的女孩,无法坐视她受到一点点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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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华拗不过平凡,帮着他暗中救出了颜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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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切,成了平凡生命中,一个狠狠的转折点。最终导致了平凡的母亲香消玉殒、夏华魂飞魄散,而他自己……虽生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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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的除夕之夜,为了逼迫十二岁的平凡说出颜黎的下落,萧城绑架了他的母亲平安,残酷折磨。面对虎狼一般的地下会诸人,恐惧像海水一样湮没了小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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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绚烂的烟花在遥远的城市上空绽放,没有人想得到,与此同时,一个孩子正在生与死的边缘苦苦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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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是否您看出凡儿有难言之隐,才替凡儿做了选择?”夏凡喃喃说着,母亲的鲜血再一次模糊了记忆中那个绝望的孩子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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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脏六腑被沉重的木棍打碎,大口大口吐出的鲜血中夹杂着内脏的碎沫;两个膝盖都被子弹洞穿,那个叫平安的女子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无能为力的母亲只能用言语激怒萧城,而后被无情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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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怒的萧城没有杀这个连灵魂都被抽走的男孩,任他伏在母亲的怀里,渐渐被火舌吞噬。

楼主 所来径  发布于 2018-04-06 19:02:00 +0800 CST  
002.自责(上)
林天卓走出仓库,轻轻掩上了大门。郊外的夜黑如泼墨,汽车的灯光打在虚空中,隐隐约约中好像会随时出现牛鬼蛇神,将他们这些本来就行走在黑暗中的人彻底带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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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自嘲的心情,林天卓打开汽车的后备箱,昏暗的风灯照耀下,一根乌黑幽冷的藤杖安静地躺着,四月初的夜里,似乎隔着一米多远也能感受到它的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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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卓吓得手一抖,风灯的光一阵凌乱,如此刻他的心。是自己做错什么了吗?一人之下很多人之上的华夏会副会主愣愣地盯着刑具,反思这阵子自己有没有做错事。想来想去也只可能和她有关,可是凡哥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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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到似乎有些无所不知的凡哥,林天卓很阿Q地安慰自己,如今的她还能做什么呢?即便凡哥真的知道了,免不了一顿狠罚,只要留着一条命,一切就都可以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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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惚惚地自欺欺人了半个小时,林天卓捧着一根四根藤条绞制而成的漆黑藤杖小心翼翼地走进仓库,凄凉的坟茔已经被清理干净,墓前,夏凡垂首而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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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哥……”林天卓站在门口,低低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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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进来,夏凡解开上衣,连衬衫一块儿脱下,露出白皙匀称的皮肤肌肉道:“天卓,夏凡作为儿子实在不孝,劳驾你动一次手,别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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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卓捧着藤杖不知所措,在外面吓了半天,原来这竟是凡哥给他自己准备的刑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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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年少无知,闯下大祸,甚而连累母亲为我丧命……”夏凡的声音空旷而渺远,“天卓,劳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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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惊醒了林天卓,从某种程度上对夏凡心存畏惧的林天卓丝毫不敢违逆他的任何命令,此刻也是一样。于是他问道:“凡哥,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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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笑笑,仿佛在说下顿吃什么:“先打着吧,我没说你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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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凡哥。”知道夏凡的脾气,也看到三年前萧城的下场,林天卓能体会大哥心中对母亲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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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藤杖着肉的声音,白皙的脊背上留下一道白印,又瞬间变红,继而肿成一道泛紫的檩子,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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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吃饭吗?!”夏凡一声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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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卓心中一惊,两只手握了刑具,第二杖狠狠地咬上了夏凡的背,过程还是那个过程,只是随着一声闷响,咬过的伤痕上渗出点点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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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的呼吸略略重了,却没有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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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第四……完全没有用内息保护的肉体渐渐在刑具下破碎。疼痛如利剑一样钻入心扉、钻入脑海,汪洋一般无边无际地肆虐着。不知道多少下,没数也不需要数,只是系着皮带的腰际有一股浓稠的粘腻。熟悉的味道弥漫在鼻端,似乎九年来,从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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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的浓云似乎终于承载不住悲伤似的,丝毫没有过渡地下起了瓢泼大雨。风声阵阵,草木沙沙,天地间充斥着难以言喻的阴沉和暴戾。雨水从窗外扑进来,不一会儿就打湿了一片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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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厉的责打伴着雨声还在继续。心中默数到六十,林天卓被触目惊心的伤痕吓到了,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他在自己所敬畏的人身上造成的!整个背部布满杖痕,每一道痕迹都是挨了两三杖甚至更多而造成的,一杖已经血珠滚滚,而今有一大半的伤痕破皮流血,滑落的鲜血渗进裤腰,渐渐在膝下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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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已经没有可以下杖的地方了,林天卓停了手颤声道:“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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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的双眼被冷汗刺得生疼,朦胧中他只觉得后背似乎被泼上了一层沸腾的油,沉重的杖刑几乎要将脊柱也打断。他命令天卓下重手,可是为什么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不能抵消心中的自责哪怕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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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让你停……”语气虽然弱了,意思依然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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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哥!”林天卓几乎握不住沾着血肉的藤杖,屈膝跪倒在夏凡身后。眼前,是被自己打得鲜血淋漓的脊背,“凡哥,夫人在天之灵见凡哥如此自惩也会心疼,天下父母心,天卓读书不多,父母早逝,可也知道没有母亲愿意看着孩子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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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教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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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卓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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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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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卓没有办法,只好握起藤杖照着已有的伤痕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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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猩红叠着猩红,青紫盖了青紫……

楼主 所来径  发布于 2018-04-07 10:50:00 +0800 CST  
002.自责(下)
夏凡从疼痛中醒来,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宽敞、简单,隐隐透着大气,厚厚的落地窗帘遮住了今夕何夕,只从丝丝缕缕中透出朦胧的天光云影。整个房间安静得连灰尘飞扬都有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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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的伤太重,晕倒前夏凡觉得是不是整个背部被撕去了一层血肉,只是这样的痛,虽然淋漓毕竟肤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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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自嘲地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再怎么样母亲也看不到,自作自受也不过自我安慰罢了。门外不知何处传来落地钟缓慢厚重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五下。夏凡很想拉开窗帘,见见初生的朝阳或是降落的夕日,只是……他看了看左手腕脉处绵延进衣袖的一丝血紫色筋脉,终于还是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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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梳洗过后,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衣服,夏凡推开房门。是别墅的格局,房间在三楼,旋转而上的楼梯撑起上下三层十数米的空间,整幢房子的结构简约,气势却恢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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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是什么地方,晕倒前和林天卓在一起,这里总也逃不过华夏会的势力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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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哥,您醒了!”大门开启,林天卓惊喜的声音传来,房子太大太空旷,竟有些隐隐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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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林天卓走进了,夏凡才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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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卓请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才说道:“凡哥,是这样。赵老板在沿海一带收获颇丰,这两年也跟着掺合进了房地产。这里是西郊,三年前政府发动建了一片湿地公园,连着临海最西面的一片群山,算是门户屏障。周围的人家全都迁走了,几个大佬就谋划着建了一片别墅区,赵老板占了大头,在这里选了几套位置好的。我们合计着凡哥总要回来,就给您留了这一套,就房间略收拾了一下,整个房子的装修还得看凡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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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没有接口,感激也好感动也罢,放在心里也就是了,来日方长,拿了人家受了人家总有机会归还。赵哲生、林天卓如此待他,夏凡从来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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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卓,替我打听一下哪里有好一点的公墓,找一个安静的位置,我要给我妈……迁坟。”夏凡眼神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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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凡哥。”林天卓肃然答应,随即,他拿了随身带着的行李箱放在茶几上打开,说道,“凡哥,三年前您离开之后,我找了许多地方也找不着您。后来我去到您家,把一些重要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其他倒没什么,这个您看看。”林天卓说着,从一些零零散散的物什中拿出一张身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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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疑惑地接过,一看,也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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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怎么会是方?母亲不姓‘平’姓‘方’?”看着身份证上清清楚楚的“方平安”三个字,自问已经没什么事能够让自己的动容的夏凡一连问了三遍,可见这件事对他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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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幼他就姓“平”,母亲给他起个“凡”字,自然是希望他平凡地过一生。只是天地造化不由人,走到今天这一步,谁也始料未及。这些年他对自己的身世也有过怀疑,那个母亲心中不能说出口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像一个巨大的谜团盘踞在夏凡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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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从未见面的父亲,夏凡心中是怨恨多于期盼,所以他也从未动过要去追寻的念头。可是如今,他如何能够理解连母亲的姓名都是诓骗了自己!母亲隐姓埋名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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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细细看了母亲的身份证,除了姓名之外,上面还清楚地记载了母亲的户籍地址是在上京某处。原来,母亲竟是国都的人,不远千里来到这座小小的临海城市,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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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卓,你有心了。”夏凡掩盖起遮天蔽日的疑惑,一切都有待日后细细查证。

楼主 所来径  发布于 2018-04-07 14:48:00 +0800 CST  
003.打算(上)
有些事,终究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明白,也并非一朝一夕能查清楚。夏凡整理好林天卓替他保管的物件,纵有疑虑重重,倒也不是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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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的举动,林天卓起身吩咐晚饭,之后又坐下来问道:“凡哥这次回来,可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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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年纪上说,林天卓比夏凡还大了三岁,可是自从九年前借助夏华的力量收服他之后,林天卓一步一步爬到临海不可忽视的一号人物,对夏凡的态度却始终没有任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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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看着他略有期盼的眼神,神情终于不再如前几日般低沉阴郁,而是换了一副慵懒随意的姿态,他背上伤重倚靠不得,便整个人斜靠着沙发右侧的扶手,说道:“当年出事的时候,我才刚上初中;现在我都二十一了,半文盲一个。我想着要不再读个书,就一张小学毕业文凭,养不活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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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卓无论如何想不到眼前之人会是这样一副面貌,失笑之余自然是全盘不信的。就如此一番气度风韵,举手投足之间毫无低俗落魄之气,加上他面貌清俊,别说小学毕业,就是大学毕业,都会觉得太过谦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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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用说他手底下那些耸人听闻的狠厉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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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闻弦歌知雅意,有一点林天卓听明白了,暂时,眼前这位还不想搀和进帮派之间的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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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神色间变换莫测,夏凡斜着嘴角笑问道:“怎么?还想着让我留下来做华夏会的会主?且不说华夏会的弟兄们会不会服我,若我做了会主,树大招风的,万一被祖秋凉知道了,我跟青寅帮没法交代。而且,即便是青寅帮,我也没打算过分透露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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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卓看了夏凡一眼,神色犹疑了一阵,才说道:“就算您不做会主,怕是也瞒不了行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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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夏凡姿态未变,眼神却有些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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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卓咽了口唾沫,从口袋里拿出一份请柬,双手递给夏凡说道:“这是西州青寅帮夏念华发给临海、相南两处几个大的社团的请柬,上面写明了凡哥不日即归,届时将由凡哥出面开香堂祭卫斌,具体时间另行通知……如今,西州、临海、相南三地,基本都知道……青寅帮夏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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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卓没有再说下去,他有些惊惧地站起身,不敢退不敢躲,就只能迎着对面之人散发出的越来越浓郁的阴沉寒气,周身仿若至于地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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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就是被这股令人恐惧的气息收服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麾下,近十年来不敢有任何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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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坐直了身子,眼神冰冷,一语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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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他才克制住怒意,将请柬放在茶几上,看似随口问道:“坐,与我说说这些年……西州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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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卓应了声是,腰板挺得笔笔直地坐在沙发上,说道:“四年前凡哥离开离开临海投身于西州青寅帮,之后又利用青寅帮的势力覆灭了临海地下会;所以,纵然华夏会是凡哥一手建立起来,天卓也不敢将凡哥的身份公诸于众。道上规矩严,三刀六洞之刑曾经要了多少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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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来就是一脚踏两船的夏凡最为忌讳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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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卓继续说道:“所以,三年前凡哥……离开之后,我并不敢大张旗鼓地寻找。但是西州则不同,卫斌莫名其妙被杀了,西州众属竟然推了16岁的夏念华做了青寅帮西州分舵的话事人!这些年来,先不说西州分舵经营得如何,在寻找凡哥这件事上,却是不遗余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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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遗余力到……我就传了一个口信,就已经人人皆知……”夏凡悠悠说着,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喜欢黏着自己的少年,人大了,果然胆子也肥了!

楼主 所来径  发布于 2018-04-08 10:24:00 +0800 CST  
003.打算(下)
果然是给他起了名,又用了姓的人,适才这般怒火,到底很快平息了下来。林天卓心中想着,口中说道:“这三年来,西州被洪兴门压得挺狠的,也不知祖秋凉怀着什么心思,竟也没有派个有分量的人下来。夏念华黾勉支撑,虽说没有占到上风,但他尚未满二十岁,能够维持住了局面,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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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替他说话。”夏凡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夕阳洒下满地的红光说道,“我这次回来,本就没打算瞒着他,但传信之时我也提醒过他暂时不要张扬。自作主张、阳奉阴违,他的心思无非就是怕我留在华夏会。不留在华夏会又怎么样?我就一定要回青寅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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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卓站在一旁三缄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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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几天,夏凡一直都在养伤。期间,他一边构思着这栋被命名为“夏园”的别墅的装修,一边等待着林天卓打听墓园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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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几日之后,林天卓就带着打听到的消息和临海商界最大的大老板赵哲生一起来到了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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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来到临海的消息是保密的,赵哲生由此也没有告知任何人这个消息,连同他唯一的儿子——如今在华夏会领着重要职务的赵明伟也一并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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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亲眼旁观了三年前夏凡如何对付萧城的全过程,虽只旁观,也是触目,知道这个看似温润无害的年轻人表象之下藏着一颗如何狠厉的心。更兼林天卓对他的死忠,所以这些年来,赵老板不管生意做得有多大,却始终不敢在有关夏凡的事情上有任何的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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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细介绍了墓园的情况之后,夏凡表示很满意。于是就选了四月里一个清朗的日子,依然由林天卓一人相随着,亲手起出了母亲的遗骸,迁葬入名为“宁园”的高价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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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上,“方平安”三个字赫然入目,落款依然是“不孝子”,由始至终,夏凡都没有勇气将自己的名字刻下——他一日不原谅自己,便一日不允许自己的名字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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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罚的伤已经渐渐痊愈,这一次夏凡倒没有过分得为难自己,仅在目前跪了几个小时便回到了等到外面的林天卓车上。随着汽车发动的鸣响之声,夏凡看着窗外的红花绿草,眉宇间终于有所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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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哥这就回西州吗?”林天卓边开车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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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夏凡依然看着窗外的风景,说道,“我还要等一个人,等拿到他手里的东西之后再去西州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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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夏念华的请柬……我还要去吗?”林天卓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道,果然从后视镜里收到白眼一枚,华夏会名义上的老大缩了缩脖子,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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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等的人名叫凌毅,一米九的个子、坚毅的面庞、伟岸的身躯以及坚不可摧的气质,都让林天卓联想到“军队”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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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唤夏凡“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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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三年,离开临海、西州的凡哥的确做了许多许多事。林天卓坐在一边看着凌毅将一个厚厚的公文袋恭恭敬敬地双手递给夏凡,心中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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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接了公文袋,却并不急着打开看,而是指着林天卓说道:“一哥,这位就是林天卓,现在华夏会的话事人。你先安排‘绝尘’里可以用的五十个兄弟到临海,组成华夏会的暗堂,就由双姐带领,听命于天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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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尘’组织的头领凌毅丝毫没有异议地应道:“是,一切听少主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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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又转头对一脸狂喜的林天卓说道:“‘绝尘’从未现世,但你看到一哥就该知道这是一股强大的助力。华夏会不该屈居于临海,天卓,可以将目光放远些。而且从前地下会的那些生意,能放手就尽量放手。从来,底下社会就是当权者的夜壶,终非长久之计。这两天我们合计合计,拟定一个未来的方案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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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一直沉默听着的凌毅突然说话道,“恐怕您没有时间与林会主合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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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林二人齐齐看向凌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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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毅沉声道:“属下在来临海的路上,收到西州的消息,说夏念华带着人截杀洪兴门外八堂的总堂主唐镕,被抓了。”

楼主 所来径  发布于 2018-04-08 14:59:00 +0800 CST  
004.救人(上)
汽车在高速路上风驰电掣,凌毅的话本来就不多,夏凡的心思又千回百转,三四个小时的车程里,伴随着三更半夜的路灯飞速往后略过,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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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凌晨的时候到了西州城南的洪兴门西州分舵所在地——晨兴会所。伴着晨曦下车的夏凡已然在从临海到西州的奔波中耗尽了所有耐心,狠狠一脚踹开会所大门,第一时间惊动了里面值班的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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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两个扮作门童的洪兴门下属迎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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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表情不变,出手却狠辣无双,一脚踢翻左边一人,一手已经掐住另一人的脖子,直直地顶在吧台之上。会所大厅里响起一片惊呼声和客人们慌忙避让的凌乱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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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多废话,夏念华被关在哪里?”夏凡的声音既冷且静,无人怀疑如果对方不合作,他会毫不犹豫地结果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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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还待要冲上来的洪兴门帮众无一不被随后而来的凌毅撂倒,虽只二人,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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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时务的小弟们被猝不及防的攻击震慑住了,没有什么犹豫地道出了昨天那帮不知死活的青寅帮众被关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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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一个手刀,送他和另外一位被一脚踹晕的仁兄一起去见周公,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森冷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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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所的地下室里,十九岁的夏念华和十几个青寅帮帮众被五花大绑着扔在地上,一夜了,当晨曦降临,他们并不知道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遭遇和命运,但是无一不透着惊恐和绝望。虽说长把生死挂在嘴边,可真正到了这一刻,才明白所谓的“坦然赴死”是需要勇气的。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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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念华一个人靠在角落里,四肢被绑,嘴里还被塞了一块毛巾。这一次行动是他计划的,唐镕来到西州的消息别人不知,他却在无意间得知了。如此飞蛾扑火也不过是拿着自己的性命赌一次,赌那个传了信却迟迟未归的人,到底是选择临海还是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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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样做很傻很冒险,可是三年来的苦苦挣扎让他不想也不会放开重新抓住的稻草——纵然,他清楚地知道,就算被救回,恐怕也难逃一场重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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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是为了救他可以往自己身上捅刀子的哥哥啊!夏念华依靠在角落里,一点一点想着那些回忆过无数遍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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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那年,他被同乡从山沟里带出来闯荡,谁知事实并非如那个远方表亲所说是出来打工,而是直接入了帮会,成了年纪最小的混混。混混就混混吧,那时还叫二狗的少年只求能有一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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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过世面的山里孩子从此过上了吊儿郎当偷蒙拐骗仗势欺人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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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在两年之后遇到那个比他大了两岁的十七岁的夏凡。夏念华动了动被勒得生疼的手腕,继续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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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很怕这个年纪不大,但是浑身上下都冒着丝丝缕缕的寒气的……年轻人,仿佛被他看一眼,就会入了地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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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管理西州的有两位大哥,一个叫卫斌,一个叫蒋成。凡哥就投身在卫斌手下。斌哥很看中夏凡,但是夏凡若要承受这份看中,必然要拿出像样的资历来。最后,他选择了西州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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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州酒吧处于卫斌和蒋成两方的交界之处,多年来始终保持中立,老板许国栋为人圆滑,任谁也拿不住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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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夏凡要拿许国栋,蒋成的儿子蒋威自然要横插一杠,于是双方就在西周酒吧遭遇上了。夏凡很沉得住气,毕竟双方都是西州青寅帮众,谁挑了头谁就得背同门相残的罪名,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放弃那一夜的行动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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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多喝了两口酒的二狗经不起言语相激,率先用一个啤酒瓶把对方一个小弟的脑袋砸开了花。本就剑拔弩张的氛围被打破,两方人马瞬时混战在一起。

楼主 所来径  发布于 2018-04-08 20:16:00 +0800 CST  
004.救人(下)
混乱中,蒋威手中的酒瓶子朝着夏凡脑门上大,夏凡背对着他并未看见。在这千钧一发时刻,二狗用自己的脑袋顶了酒瓶子,顺带一脚撩阴,彻底废了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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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就是,为了保住二狗,夏凡担了主要的责任,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在自己的肩窝处捅了个对穿;所有人都被他的这份狠厉决绝震慑,卫斌又判了二狗五十大棍,差点打断了他的腿,才终于把事情平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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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夏凡给二狗起了‘念华’这个名字,在他身在西州青寅帮的十个月时间里,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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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临海动乱,夏凡失踪,念华用了‘夏’姓,在卫斌离世、蒋成逃亡之后执掌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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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念华沉浸在回忆中,他永远无法忘记挡在他身前的那个身影,还有从背上露出的刀锋!所以,他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回来,却再也不是他的大哥!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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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夏念华心绪纷杂时,地下室的门被重重踹开,弥漫的灰尘中,夏凡熟悉的身影赫然在目,那一瞬间,夏念华觉得,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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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此次行动的目标,夏凡脸上并无多余表情,吩咐道:“一哥,给他们松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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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凌毅动手之际,地下室入口处传来阵阵脚步声,夏凡毫不避讳的动静早已惊动了驻守的洪兴门帮众,此刻,正全部涌向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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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身材魁梧的唐镕出现在地下室门口,他的视线锁定在那个双手抱胸的年轻人身上。唐镕自问阅人无数,可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年轻到令人侧目,可偏偏又令人感到无法捉摸不可小觑的人,站在那里,眉眼含笑,杀机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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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州青寅帮夏凡?”唐镕声音浑厚,在狭隘的地下室里显得更加有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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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笑道:“正是夏凡,见过洪兴门外八堂总堂主唐堂主……”末了,又重复道,“唐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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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弟突然笑了出来,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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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镕看着促狭的年轻人,也不生气,“夏凡,在西州,我洪兴门与你青寅帮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一次夏念华拦截我座驾后闯入我分堂打伤我手下,你身为他大哥,作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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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嗤笑一声,‘井水不犯河水’什么的,也只有脸皮厚道一定境界的人才说得出口。不过幸好,他夏凡的脸皮也不薄,“唐堂……主见谅,夏凡新近回归,底下人急于立功表现,冒犯之处,您大人有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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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镕失笑:“原来我竟成了青寅帮的磨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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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磨刀石,”夏凡态度谦虚,言语却极其张狂,“青寅帮和洪兴门在西州共存这么多年本就不正常,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卧榻之旁怎容他人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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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样的!”唐镕气极反笑,随手掏出一把枪直指夏凡,“那是不是说我要趁着今天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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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毅神情一凛,也待把枪,却突然看到眼前黑影一闪,下一刻,唐镕手中的枪已经落到了夏凡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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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夏凡是怎样出的手,一切电光石火,发生在须臾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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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手中的枪顶着唐镕的脑袋,年轻人脸上依然笑意和煦,“唐堂主,你知道夏凡今日的目的,何必动刀动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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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镕自非泛泛之辈,被人拿枪顶着脑袋也依然镇定自若,“你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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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笑道:“救人而已。唐堂主答应让我们走,自然什么事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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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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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堂主不觉得信我信得太快太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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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镕哂笑道:“外间无人知晓青寅帮夏凡居然有神鬼莫测的身手,今日我若不答应你的条件,等着你灭了在场所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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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放下枪,笑道:“唐堂主快人快语,说不定日后,咱们还能做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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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镕洒然一笑,未曾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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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在洪兴门一众择人而噬的目光中,带着十数号人从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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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镕手里握着夏凡塞给他的枪,面容复杂,待夏凡等人离开后,吩咐捂着肩膀的手下道:“传信给总堂门主,西州青寅帮夏凡,若不能一举杀之,决不可为敌。”

楼主 所来径  发布于 2018-04-08 20:18:00 +0800 CST  
005.西州谁为主(上)
云霄别墅76号,是青寅帮设在西州的分舵所在。早就有人传回了消息,刚过正午,当夏凡、凌毅和夏念华三人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青寅帮数得上号的几个人都已经等在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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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了事的夏念华和凌毅同时从车上下来,凌毅从后备箱里取出一把大黑伞,“啪”一下撑开,后座上的夏凡才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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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晴雨,执伞而行——向来就是这个年轻的后起之秀最为显著的标志,虽然无人知晓其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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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念华局促地站在一边,眼里透露出后悔、胆怯又羡慕的神色——本来,他才是替凡哥执伞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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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的人分成两队,泾渭分明。一边是身材高大魁梧的安满,外号阿瞒,是西州最能打的一号人物;他的旁边站着一个瘦小的男子,留着八字胡须,大号赵明,小号瘦子,算是智囊一类的人;赵明旁边是他亲弟弟赵朋,与他哥截然不同的是,赵朋是个胖子。赵朋旁边还站着一个胖子,中年年纪,笑容可掬,可不就是当年被夏凡的狠厉震慑住从而心甘情愿献出西州酒吧的许国栋许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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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人看到夏凡,脸上都显出激动惊喜的神情;再一细看,三年时间,也不过千多日夜,但是眼前的年轻人早早收敛起了当初的锋芒和戾气。黑伞下白净的脸庞,柔和的五官,稍显成熟更显温润,怎么看也不像是如他们一般在道上打打杀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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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瞒他们对面的人在身材上倒是没那么有特色,只是神态不同。他们原是蒋成的手下,自卫斌被杀蒋成失踪之后,虽然名义上臣服于夏念华,但暗中的心思从来没有少过。内部不稳,这也是这些年来,西州青寅帮被洪兴门打压的另一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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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夏凡出现,杨易、彭三、黄一汉三人虽也是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怎么看怎么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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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哥!”人刚走进,阿瞒等人暂时压下情绪,热切地迎了上来,殷切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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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淡淡笑着,气质温润,却很明显地传达除了久别重逢的喜悦。“一别三年,各位兄弟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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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子赵明代表几个兄弟回答道:“好,我们都好,凡哥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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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好。”夏凡也笑着说道,“这些年辛苦各位兄弟,如今我回来了,该我的责任我会承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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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瞒等人俱是狂喜,杨易三人却颇有深意地互相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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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哥,进去说吧。”胖胖的许国栋微微躬身,他在西州算是管家一类的角色,这也托赖于他的年纪和资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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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点头,踏上台阶。到了檐下没有阳光的地方,跟在他身侧的凌毅收了伞,又习惯性地搭上扣子,拄于身侧——这样,既不占地方,又可以随时使用。
·
一行众人不如客厅。乍一眼,便可看到宽敞的厅堂里,摆放着两排红木扶手座椅,座椅尽头,香案齐备,卫斌的遗像同灵位一起安置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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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没有说话,只是快走几步撮香为礼,恭敬三拜。他十七岁离开临海投身西州青寅帮,若不是当初卫斌对他有意无意的栽培和纵容,他对地下会和萧城的复仇未必会那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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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萍水相逢,但卫斌对他夏凡的照顾,该令他铭记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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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礼完毕,夏凡转过身来,粗粗扫过在场众人。突然从凌毅手中接过黑伞,手起伞落,狠狠一下抽打在夏念华膝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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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猝不及防,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就只听得耳边传来闷哼一声,夏念华整个人矮了下去,两个膝盖毫无转圜地砸跪在大理石地板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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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刚刚动手的夏凡,却拄着铁棍一般的黑长伞,在灵位下的第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

楼主 所来径  发布于 2018-04-10 09:51:00 +0800 CST  
005.西州谁为主(下)
从他收到口信到开始动那些心思开始,夏念华就知道自己定然逃不过。只是无论在凡哥手底下如何辗转,终究还只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如今当着这么多人,又是在斌哥的灵位前,这架势……怕是要先行帮规?!
·
想通这一点的夏念华白着脸色哀求地看着上首的夏凡,却依然没有得到一丝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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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瞒诸人眼里的担忧愈发浓郁,而杨易等人虽然这些年来并不真正臣服于夏念华,但是面对夏凡这样一号人物,竟也有些惴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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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坐,夏凡离开三年,对西州的事还需要众位兄弟为我解答,然后我们也好定个章程。”夏凡敲起二郎腿,不疾不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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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他如此理所当然地把自己至于西州老大的位置,杨易诸人心中自然不服,但是眼见得西州原来的老大已经让他一棍子抽跪在地上,他们即便再心有怨言,倒也真不敢在此刻表露出来。
·
众人落座,只剩凌毅一脸肃然地站在夏凡身后,以及夏念华跪在一旁。
·
“四年前我初到西州,当时的西州分舵的话事人是冯雷冯大哥,”夏凡这样开始叙述道,“只是时过不久,冯大哥就被调任至总堂,他临走时明确表示让斌哥入主西州……这件事,想必大家都清楚。”
·
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杨易、彭三也只能点头,当时他们的大哥蒋成知道此事之后,还发了好大一通火。
·
夏凡继续说道:“谁料冯大哥前脚刚走,斌哥就被人暗杀,蒋成也不知所踪,哪位兄弟能告诉我,为什么到最后,是一个十六岁的毛孩子成了西州的话事人?”
·
“这件事我们也都知道。”接话的是无论性格、能力和影响力都最令人信服的阿瞒,他站起身说道,“当时斌哥伤重,于是召集了我们所有人,明确地说他本来是要让凡哥接任的,只是当时凡哥不知所踪……所以,就决定让念华顶着,凡哥什么时候回来再交回给您。”
·
似是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夏凡毫无意外地看着杨易三人,问道:“还有问题吗?”
·
明显形势比人强,什么话都由你们说了,能有什么问题?!杨易几人本就不是特别有能力的人,否则也不至于在未满二十岁的夏念华手下窝囊三年毫无建树,此刻明显比夏念华狠了几段的夏凡回来,又占了卫斌遗言的先机,他们就更加无话可说了。
·
看他们都不说话,夏凡扬起一边嘴角微微一笑,较之刚才的平静温润,顿时给他整个人添了五分邪魅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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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瞒你坐。”夏凡挥挥手说道,“既然说清楚了西州到底谁做主,下面我们就来说一说眼下的两件大事。”
·
看他说得郑重,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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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自然是斌哥的仇。”夏凡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道,“斌哥于我夏凡有知遇之恩,于大家也是义气之仇,所以,斌哥的仇不报,西州青寅帮一无法向总堂交代;二也无法在道上立足!”
·
众人点头,杨易率先问道:“夏兄弟说的自然有道理,那么,杀害斌哥的凶手是谁,不知夏兄弟可有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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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的笑意更加明显,他抬起眼睛看着对面三人,缓声说了两个字:“蒋、成。”
·
早已憋了一口气的彭三‘噌’一下站起身,横眉怒目道:“姓夏的,老子忍了很久了!你无缘无故失踪三年,回来就要做老大,有斌哥的遗言我们无话可说!现在,你凭什么说斌哥是成哥杀的!”
·
阿瞒也待站起,却被一边的瘦子赵明拉住了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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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口说无凭,”夏凡一点都没有改了神态语气,“你们的夏念华夏大哥不是给西州、临海、相南三地都发了请柬说我回来了吗?既然你们都纵着他这么做,我又怎好令你们言而无信?再发一道帖子,就说半个月之后,夏凡要在斌哥灵前给他报仇。届时,凶手是不是蒋成,自然明了。”
·
夏凡语意悠缓,却听得不管是跪着、坐着还是站着的人,都心有惴惴。主意是夏念华出的,但不管是阿瞒还是杨易两方都没有阻止却也是事实。眼前的年轻人姿态闲适,却对一切洞若观火。
·
被点了名的夏念华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
“瘦子,这件事你负责。”夏凡指了为人精明、脑子灵活的赵明办事,得到回复之后,他又伸手,这次是两根手指头,“这第二件事……夏念华身为话事人,不顾大局,轻敌冒进,以致连累兄弟被俘,帮威受损……这样的错,依帮规怎么罚?”
·
一直低眉顺眼的夏念华猛然抬起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当他终于得到殷殷寻找了三年的兄长一个眼神,却发现除了上位者居高临下的不可违逆,便是冷静到骨子里的漠然。
·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楼主 所来径  发布于 2018-04-10 11:40:00 +0800 CST  
006.帮规(上)
众人听到夏凡的问话,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于杨易三人来说,看到夏念华受罚自然是解气的,但他们一不是掌管刑堂的人,二不是夏凡的心腹手下,万一说得重了,被夏凡记了恨,可也不是闹着玩的;而若是往轻里说,他们也是不愿的。反正事不关己,看场好戏也算解解气了。
·
这些年负责刑堂的是阿瞒。
·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的时候,这个身材魁梧的大个子也知道自己避无可避。他无奈地看了跪着的夏念华一眼,转而目视着夏凡道:“自作主张、轻敌冒进……杖40……”
·
“那就打吧,就在这里打。”夏凡连一丝犹豫和思虑都没有,即刻吩咐道。
·
“凡哥!”阿瞒惊道,“帮中规矩……去衣受刑……念华好歹是西州……”
·
“你替他觉得没脸?”夏凡打断阿瞒,眼神掠过那张年轻的涨红的脸道,“被洪兴门抓住就有脸了?身为话事人,脸面都丢尽了,还要屁股来做什么?特么当脸么?”
·
无情甚至粗俗的言语从夏凡嘴里说出来,在场诸人顿时有回到三年前的感觉,那时的夏凡,可不就是嚣张到鼻孔都要朝天的样子吗?嬉皮笑脸、百无禁忌,除了他那把随时不离身的长伞,真真让人觉得那个面目白净的少年,根本就是为了这一行量身定制的货色。
·
阿瞒无奈,只好起身出门吩咐刑具。
·
而跪在一边的夏念华,只是死死咬住了唇;泛红的眼眶里有些湿润,却决然不敢真的落下泪来。
·
春凳、刑棍都不常用,经过擦拭之后,焕然一新。手臂粗的棍子半根被漆成了红色被握在两个刑堂兄弟手中,另半根呈原木色,一眼看去便知其沉重的分量。
·
谁也没有出声催促,寂静的环境里,夏念华几乎要把自己的下唇咬出血来。他朝大厅中央跪行了几步,向卫斌的灵位端正磕头,又忍不住偷眼看过坐在一边的夏凡的脸色,发现他只是冷冷地看着。
·
夏念华终于放弃了所有的希冀——也许,本就不该存着这些妄想。他抖抖索索地解开皮带放在一边,又解开裤子的扣子,双手放在腰间……却无论如何无法再做下一步!
·
阿瞒看不下去了,用眼神示意两个执刑的兄弟。二人会意,将刑棍倚靠在一把椅子的椅背上,一人一边托起夏念华,将他摁倒在春凳上,一把将外裤和内裤一起褪到了膝弯。
·
霎时间,两个白皙的臀丘暴露在所有人眼中,臀肉紧紧地绷着,随着主人身躯的颤抖而颤抖。
·
“动手吧。”时至如今,阿瞒也不忍再拖延,立刻吩咐道。
·
两名打手一左一右地站好,其中一人将夏念华上衣略略翻卷,连带后腰处一起露出来之后,用眼神示意可以开始。
对面一人随即高高扬起实木棍子,朝着年轻单薄的臀肉上砸去。
·
“噗”一声响,棍子底下的身躯狠狠地一抖,一声痛哼夹杂着粗重的呼吸被堵在喉咙口。而本来白皙的臀肉被打得凹陷下去又反弹回来,留下一道三指宽的红印子。
·
“不想被打残就把皮肉给我松开!”夏凡终于正眼看着被一棍子打出冷汗的夏念华,只是语气依然苛刻。
·
夏念华本来埋在双臂间的脑袋微微抬起,红红的眼里充斥着不敢表露的委屈和痛楚。他将双手松开,握住两处凳脚,慢慢地放松了整个身躯,包括已经挨了一棍的后臀。
·
他知道,凡哥在帮他。
·
“继续。”阿瞒看到这个情形,再次吩咐道。
·
粗实的棍子再次被高高扬起,重重落下,“噗噗噗”的响声一时占据了所有人的耳膜。除了似乎将眼神放空的夏凡之外,所有人看着春凳上年少的身躯在棍子底下一点一点辗转。
·
刑棍狠厉,是将所有的力都打进了肉里,当红色尚未变深的时候,那些淤青和僵肿已经迫不及待地涌现出来。
·
夏念华双手死死地扣着凳脚,随着手起棍落,初初时的耻辱之意早已烟消云散,唯有疼,打进皮肉钻入脑海的疼是此刻唯一的感受!

楼主 所来径  发布于 2018-04-11 10:17:00 +0800 CST  
006.帮规(下)
剧痛不断地蔓延、加深,层层叠叠的冷汗从头皮里、脑门上、背心处冒出来,夏念华死死咬着下唇,闭了闭被汗水蛰疼的双眼,感觉到嘴里渐渐扩大的血腥味。可是,他不能哭!不能叫!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错,凡哥说的,做错事的人没资格哭!
·
半数已过,两个臀瓣上不但已经没有了最初的肤色,连红色都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青紫。
·
再怎么说后臀也不过方寸之地,刑棍粗实,过半之后根本无法再下手。夏念华左侧的刑堂兄弟略一皱眉,手里的棍子就往臀部上方移了半寸。其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不至于如此夸张,但刑棍被高高扬起之后再落下之时,却切切实实打在腰间!
·
夏念华本是用额头顶住了春凳,却在挨了这么一下之后猛然间高高昂起了头,“呜!”一声惨呼压在喉咙口,连带着呼吸一起凝滞了。
·
从头到尾都不露声色的夏凡突然间动了!
·
一把黑伞架住了另一边即将跟上的刑棍,一脚飞起,直接把左侧的行刑小弟踹出三米远,“砰”一声撞在门框上!
·
“谁让你动他的腰!”夏凡冷森森地问道。
·
别说回话,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兄弟蜷缩着跪在门边上,努力寻找着呼吸。
·
本也没想要他回答,夏凡移开黑伞,冷冷地看了一眼另一个行刑者,问道:“还剩多少?”
·
“十……十三!”身材不算瘦小的兄弟说话都有些结巴。
·
“继续。”夏凡说完,依然坐了回去。
·
重新缓过气来扑倒在春凳上的夏念华绝望之余,心中却是高兴的:至少,凡哥还是在意他的,不是吗?
·
幸存的大兄弟咽了口唾沫,偷眼从阿瞒处获得了一个肯定的点头,终于再一次抡起了棍子。只是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力道早已今非昔比。
·
最后的十三下都打在臀腿相接以及大腿的上部,虽说此处肉少,但到底比打在腰上的伤害要小上许多;而况又留了力,倒也不是最难捱。
·
行刑完毕,夏念华虚虚地趴伏在春凳上,眼里都是黑色背景上闪烁的星星,头脑昏沉得厉害,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清醒的还是昏迷的。
·
裤子穿得并不容易,但是许国栋和瘦子赵明还是狠着心把肿了两指高的青紫皮肉塞进了裤子,再扶着他下了春凳重新跪好。
·
一番折腾下来,白衬衫早已被汗水浸透,被痛楚肆虐的头脑倒是清醒了些。
·
看着他满头满脸的冷汗和湿漉漉的头发,惨白的脸色更显得嘴角的血色狰狞,夏凡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扫过一眼众人,说道:“这三年来,西州是什么境况你们比我清楚。如今夏凡回来了,该拿的章程要拿出来,待报了斌哥的仇,下一个就是西州的洪兴门;该有的规矩也要明确下去,像这种自作主张的行动,断然不能再有第二次!若是有,就不再是杖四十那么便宜的事了!”
·
“是,凡哥!”不管是阿瞒诸人还是杨易三人,面对夏凡的气势,还有一个刚刚死去活来挨了一顿打的西州原大哥夏念华榜样在前,所有人都不敢疏忽懈怠。
·
“所有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夏凡继续说道,“给你们半个月时间,把那些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都遮遮好,我不知道就当没发生过;半个月之后,斌哥灵前报仇雪恨,夏凡希望我西州青寅帮是众志成城而非貌合神离。刚才说的给临海和相南的帖子,等报了仇再传,家丑不外扬,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瞒定然瞒不过,倒也不用请他们来亲眼看着我们自己窝里斗着丢人现眼!”
·
一气儿说完,杨易三人自然心头猛震,暗想着三年后的夏凡果然比当年更加凌厉;后半段吩咐也让赵明、阿瞒几人掌心见汗。
·
赵明瘦小的身躯微微弓着,硬着头皮答道:“我知道了,凡哥。”
·
干脆利落地宣誓了主权、发布了命令、责打了前大哥,新晋老大夏凡用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跪着的夏念华,说道:“送我去他住的地方,用了我的姓就是我夏家的人;解决了帮规的事,下面也该问问家法了。”

楼主 所来径  发布于 2018-04-11 14:13:00 +0800 CST  
007.诉衷情(上)
当夏凡刚坐上车没几分钟就被告知已经到了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念华住的地方也在云霄别墅。只不过76号在东北角靠近河岸的地方,而280号在最西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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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栋三层的别墅,周围植了一圈竹树,四五月的天气里,竹叶已然异常茂盛,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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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念华被许国栋从后座上扶了出来,虽然之后短短的几分钟,却让他觉得仿佛过了几辈子一般!
·
“这是……他住的地方?”夏凡自己撑着伞,仰头看着三层楼房,以及门口一块圆形石头上雕刻的“夏园”二字,眯着眼睛问道。
·
许国栋扶着夏念华挪着步子,听到问话立刻答道:“念华是住在这里,不过……这是凡哥您的产业。”
·
夏凡又眯了眯眼睛。
·
许国栋言简意赅道:“当时凡哥留了那些钱给念华,除了置了这处产业之外,剩下的都用来找您了。”
·
夏凡不得不感慨林天卓和夏念华的心有灵犀,连房子的名字起的都是一样的!
·
“一哥,从临海到西州,你也有两天没睡了。休息好之后,蒋成的事还要麻烦一哥。”夏凡从凌毅手中接过几天前收到的文件袋,吩咐道,“许老板,给一哥整点吃的,再安排好房间。”
·
“您唤我老许就成,许老板什么的……可不敢当……”许国栋微微欠身说道。
·
夏凡不置可否地笑笑。
·
许国栋本搀扶着夏念华,此刻有事要做,人老成精的许老板隐晦地看了看,终于还是松了手,引着凌毅进门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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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念华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了,此刻站在外面被风一吹,连最后一丝力气似乎都被吹走了。身后已经麻木,可是内里的痛楚却依然叫嚣肆虐着,他强迫自己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只因为凡哥还要问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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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家法!是跟了凡哥的姓之后被问的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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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径自收了伞走进大门。夏念华如何不知道凡哥的意思?本就支撑不住的身体再次矮了下去,堪堪跪倒在台阶之下,他勉力挪了挪身子,跪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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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里有专门烧洗打扫的人,接到命令之后已经快速地行动起来,小半个小时之后,两碗西红柿鸡蛋面便新鲜出炉。夏凡和凌毅面对面坐在餐桌前吃着,夏凡边吃还边翻着凌毅带给他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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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之后,凌毅在许国栋的引领下去二楼的客房休息,夏凡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继续看。许国栋从楼上下来之后,给夏凡泡了茶,然后站在沙发一侧,不动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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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什么材料,夏凡看得很细致。两个小时过去,也不过看了三分之一。本来还挺沉得住气的许国栋心里开始着急:念华身上带伤,不知要跪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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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的钟指向午后三点,夏凡合上资料,以一种随意舒适的姿态靠在沙发上,看向许国栋说道:“老许,与我说说念华吧。这些年他都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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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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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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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国栋心里像是巨石落地,他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略略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自从三年前念华接任了西州,您知道他年纪小,虽然有阿瞒和瘦子扶持,终究服不了人;他经验不足,心里又惦着找您,着实没有什么精力放在西州事务上……后来被阿瞒抽了几顿鞭子,才渐渐认清楚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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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瞒打他?”夏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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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国栋点头道:“是念华自己要求的,他心里是想做好的,只是……毕竟年纪还小……虽然这些年西州的局面是有些危险,杨易那些人阳奉阴违着,洪兴门也常有挑衅,底下那些小帮派也时有不服的……但到底没出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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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他进来吧。”夏凡终于把视线投向门外阶下跪着的人影。

楼主 所来径  发布于 2018-04-12 10:37:00 +0800 CST  
【阿所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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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我刚刚看了大家昨天的回复,对于阿所说的“温馨”二字,竟然引发出了小伙伴们对于《君临》是一篇“温馨”的师生文的质疑!!!难道真的不够温馨吗?不够吗?吗?好吧,够不够温馨的,晗儿都挨了那么多打了,改不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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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新文,难免有小伙伴会把它和《君临》相比较,这一点无可厚非,阿所不会介意,小伙伴也不用不好意思。我会尽量写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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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大家往下看就会知道,的确是不一样的。但有一点阿所是不会变的,也是如小伙伴所说,算是阿所的风格吧。皮肉之苦终究可以痊愈,但心上的伤太过残忍,所以阿所秉持“虐身不虐心”,即便有稍许此类情节,也不会真的把人弄到众叛亲离的,这一点,大家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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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挨个打什么的,这不就是你们要看的吗???为什么还要说虐、虐、虐???不虐,阿所在这里写啊写的,干啥涅?我要真是亲妈,你们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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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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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要郑重提醒啊,看文要留爪,否则就不是好小伙伴!

楼主 所来径  发布于 2018-04-12 10:48:00 +0800 CST  
007.诉衷情(下)
夏念华是被许国栋架着进来的。昨夜在洪兴门被绑了一夜,被救之后先是被伞抽翻了,再挨了四十杖,接着又跪了两个多小时;加上近一天一夜水米未进,夏念华自己都对自己此刻还能保持着清醒感到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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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门也不敢站着,借着许国栋的力量落跪在茶几前。双腿早就疼了麻麻了疼折腾得没了知觉,刚才起身没走几步,血液循环上来了,有了知觉,而今却是更加刺痛难耐。至于身后……还是暂时先忘了自己身上还有这两块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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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说话更不敢求饶,坐着的是给了他名赐了他姓的人,教他作人做事,遭了难可以往自己身上捅刀子也护着他,临走也把所有的身家留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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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呢?他都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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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至此,后悔、愧疚突突地冒了出来,自见面之后一直强忍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明明知道流了泪一定挨巴掌,可是似乎三年来所有的被压着的辛酸都在此刻涌了出来,止都止不住。只能微微闭了眼睛,任泪水落下砸在膝盖前的地板上,等待沉重的耳光将它扇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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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中的巴掌没有拍上来,却听到夏凡开恩般的开口说话,“给你起了名,又用了我的姓,临了重逢第一件事情就是摆我一道让我回不了头。夏念华,你翅膀硬了,当我可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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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华带着泪豁然抬头,虽然不是能扇出血的巴掌,却比它沉重了不知多少,字字诛心不为过,他顿时渴盼那份表面的疼痛,而不是剜心蚀骨的痛楚。他急于想辩解些什么,膝盖微微一动,剧痛就让他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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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许国栋就要上去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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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许,你也累了,去休息吧。”夏凡下逐客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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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国栋有些担忧地看看抖抖索索努力撑起来的夏念华,无奈之下应是转身,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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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跪不住了?”夏凡看着眼前之人惨白的脸色,说道,“不是你将我回来的消息遍传三地的吗?做事之前没想到会有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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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到了,”夏念华咬碎了银牙撑起来,颤抖着声音道,“念华……跪……跪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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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得住就跪直!”夏凡喝道,“自己做错的事自己担着!把话给我回清楚了,否则,那四十棍子算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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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凡哥。”夏念华掐着大腿上的肉,勉力跪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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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看着他问道:“当日我已传信给你说要回来,并且特地嘱咐你不要对外声张,你哪里来的胆子对我的话阳奉阴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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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华再也忍不住哭了,泪珠子一串一串落下,眼里有遮不住藏不了的委屈和仓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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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不许自己和身边人哭的夏凡瞬时被念华的眼泪点着了怒火,他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干脆利落地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夏念华连声惨叫都没有出口,就“砰”一声翻倒在地。继而,金属制的黑伞伞骨雨点般抽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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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也滚不动,爬又爬不开,趴在地上的夏念华顾不得背上烧起来一般的痛楚,哭叫道:“凡哥!凡哥!念华不敢哭了,不敢哭了!我说……我回话!凡哥!您饶我一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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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的重击停了下来,脚步声响,夏念华听到夏凡重新落座的声音。他咬烂了下唇再一次跪起来,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和冷汗,夹杂着嘴里的血腥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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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哥说……要先去趟临海……念华知道,您定然是去祭扫夫人……而且华夏会在临海……林天卓……也在临海……凡哥,离了青寅帮您还能去华夏会……离了凡哥……念华能去哪儿……”夏念华挣扎着跪直身体,伤痕累累的身躯如风中的落叶般摇摇晃晃,他不在意自己有多疼多狼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只是舍不得这个最早给他一份温暖一份心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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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你都是怎么知道的?”夏凡皱着眉头问道,“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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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念华摇头道:“没……没有人知道了,念华找了凡哥三年……也是无意中查……查到的,念华没跟任何人……说过……凡哥,念华跟了您……的姓,不会……出……出卖哥……哥哥……您……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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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渐弱的声息,不堪重负的身体终于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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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上的夏凡倏然站起。

楼主 所来径  发布于 2018-04-12 14:27:00 +0800 CST  
008.夏家的人(上)
夏念华没什么事,之所以晕倒,只是因为两日来没好好吃饭,今日又是挨打又是罚跪,情绪和身体都有些支持不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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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国栋站在一边看着夏凡细细地切脉,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的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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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事,”夏凡站起身边擦手边说道,“让人熬些粥备着,吃了就没事了。屁股上的伤先用冰水敷,家里有药吧,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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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药。”许国栋连忙说道,虽说这年来打打杀杀的事情已经很少,但是干他们这一行,哪里少的了受伤,那些普通的药倒还真是常备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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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夏凡又看了看趴在床上的夏念华,临出门前吩咐道,“留意一下他有没有发烧,如果醒了,叮嘱他好生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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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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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夏凡出了门,许国栋连忙按着吩咐准备了冰水药品,待脱下夏念华的裤子,两个青肿的后臀已经泛起了紫黑之色,膝弯处也肿得厉害;他就是带着这样的伤又在外头跪了两个多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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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国栋在心里叹了口气,从冰水里搓了毛巾给他敷上。十九岁的年轻人无意识的动了动身体,昏迷中依然紧锁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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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上也挨了一棍,衬衣湿了干干了湿的也不好再穿,许老板索性把念华的衬衫也给脱了,然后他才发现,念华的背上竟也有十来条红肿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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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国栋并不太敢在心里埋怨夏凡,但膝下无子的孤家寡人许老板这些年来却着实把念华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很隐晦的,无人知晓。如今看着他这般伤痕累累,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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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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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毅在第二天早上就离开了,夏凡送走他之后回到三楼的书房,继续看那份材料。期间,阿瞒、赵明连同许国栋三人来汇报了一些这三年来西州的情况,负责情报消息的赵明还提到,洪兴门外八堂的总堂主唐镕并没有离开西州,好像实在观望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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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心中有数,无非就是那天夜里自己展示出来的能力让唐镕郑重相待罢了。有些事,不会因为唐镕严阵以待就会改变,西州是青寅帮夏念华——哦,如今是夏凡的,谁也改变不了这个既定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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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三人相对比较轻松的闲谈中,夏凡才知道,原来许国栋一直把持着西州的财务,这也是杨易那帮人不敢轻举妄动的一个重要原因。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自古以来就是用兵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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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竟是把老许当成管家来用了,”夏凡笑着喝了口茶说道,“这样吧,夏园里再物色几个靠得住的人照顾上上下下的起居,老许在帮里也是有地位的人,不好一直做这些琐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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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国栋很想说,他其实是愿意做这些事的。但是眼前的人向来说一不二,他也只好点头答应尽快物色好可靠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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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谈得差不多的时候,没有关的书房门口颤巍巍地出现一个人影,看到书房里的情景,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着,似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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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华,不是嘱咐你好好休息吗?怎么起来了?”许国栋起身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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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了……凡哥……”夏念华一瘸一拐地走进门,向夏凡躬身问候,又迎着其余几人关切的目光,问候道,“瞒哥,瘦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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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夏凡适时说道,“最近一段时间,就让杨易他们去擦屁股;他们若是擦得干净,就说明他们那些也不过就是小打小闹,不足为患;若实在动静大了擦不干净,有了把柄我们也好收拾。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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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国栋三人自然不好违逆如此明确的命令,纷纷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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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就剩下夏凡和夏念华二人。

楼主 所来径  发布于 2018-04-13 10:22:00 +0800 CST  
008.夏家的人(下)
夏凡看了看夏念华局促的神态和苍白的脸色,收拾着手头的资料,随口问道:“不是叫你好好休息吗?过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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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念华换了一身米黄色的家居服,整个人显得柔暖而单薄,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半大少年,在外面强充着强势干练,面对兄长,也恢复了最初最真实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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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夏凡的问话,他有些期期艾艾地说道:“念华没事了,凡哥昨天说……要……问家法,念华……我……还没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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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倒还记得自己身上背着债,上赶着讨打来了!”夏凡斜靠在椅子上,凉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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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念华的脸连带着耳朵“噌”一下红了,眼里却又透着恐惧,他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此刻这般站着,身后尚未消肿的地方还钝钝疼着。挨过凡哥的打,自然知道从来没有轻的……可是,这本来就是他算计好了的,逃又能逃到何时?
·
“凡哥,”夏念华瘸着脚跪了下来,说道,“念华知错了,请您……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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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阳光灿烂,书房里的窗帘却严丝合缝地拉着,需要开着灯才能做事。灯是白炽灯,不强,却也少了几分温暖,照在木地板上,有些惨淡的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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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坐在书桌旁,沉默地看着跪得并不直的夏念华,许久……久到后者几乎以为这又是一场漫长的罚跪的时候,他才悠悠地问道:“念华,你的名字是我给你起的,姓却是你自己冠的。凡哥问你一句,你……真的愿意做夏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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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念华诚惶诚恐,几乎毫不犹豫地说道:“愿意的,念华愿意做夏家的人,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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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摆摆手,打断道:“别答得这么快,听我说完。做夏家的人可不容易,你现在的能力显然达不到这个要求,也许我会对你拔苗助长……过程会很艰难,后果……也不一定尽如人意……”
·
“凡哥,念华……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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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不用懂,我只告诉你,做夏家的人要吃很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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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华不怕吃苦!”怕只怕无依孤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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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看着他热切的眼神,像是在判断他话中的真伪和决心,又像是在看着别的什么,很遥远也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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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不怕等你吃过了才知道,”夏凡恢复了早先闲适的姿态,道,“念华,凡哥给你留一次机会,若是你受不住了,只要你开口说自己不想再做夏家的人,凡哥一定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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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念华只是摇头道:“不……不会的,不会有这一天的……”这是他好不容易求来的,又怎么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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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哥的很多话他都听不太明白,他只知道,这三年来一直悬着的心,到了此刻才放回了肚子里。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他一定会记住此刻的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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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夏凡也好似放心了似的,指着书架上一个长条形的盒子道,“去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算是你凡哥我给你的见面礼。”
·
“是,凡哥。”夏念华心中疑惑,但也猜到这“见面礼”定然不会只是普通的礼物,应是之后便要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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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准你起来了?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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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传来一声厉喝,夏念华心中一惊,两个膝盖重重地砸回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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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冷森森的声音传来,道:“我警告你,轻易别屈膝,若一旦跪下了,你要敢自己起来,别怪我打碎你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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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念华不敢!”夏念华吓得一身冷汗,全然顾不得身后和膝盖的疼,膝行到书架旁,打开盒子一看,竟是一根又黑又长的藤条!他的心砰砰砰地跳着,不敢耽搁地将它取出来捧在手里,明明看起来只是一根藤条,入手却有些幽寒与冰凉,还带着沉坠的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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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象,若是抽打在身上,定然逃不过销魂蚀骨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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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回到书房中央,双手平举托起藤条,夏念华等着上首的人对自己的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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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形容未变,只淡淡问道:“说说,自己都错在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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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念华隐晦地咽了口唾沫,语音都有些颤抖道:“凡哥说别公开您的行踪,念华……念华没听您的话,阳……阳奉阴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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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夏凡轻笑出声,眼里充满了讥笑道,“念华,三年没见,你这避重就轻的本事果真长进不少。玩心眼玩到你凡哥头上,还只说什么‘阳奉阴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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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念华刚要抬头认错,却看到夏凡摆手阻止道:“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念你也是对我一片赤诚,而且,西州本就是我的责任,这‘阳奉阴违’四个字,算你过了。下一条……你好好说,知道吗?”

楼主 所来径  发布于 2018-04-13 13:48:00 +0800 CST  

楼主:所来径

字数:49239

发表时间:2018-04-06 02:4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1-28 23:22:22 +0800 CST

评论数:170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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