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汐苑】【原创】骄女诗(古风FM\/MF)

第一次写文,楼主学生党渣渣一个




楼主 媞轩薇  发布于 2017-08-01 22:18:00 +0800 CST  
娇女诗

魏晋 ·左思

吾家有娇女,皎皎颇白皙。
小字为纨素,口齿自清历。
鬓发覆广额,双耳似连璧。
明朝弄梳台,黛眉类扫迹。
浓朱衍丹唇,黄吻烂漫赤。
娇语若连琐,忿速乃明集。
握笔利彤管,篆刻未期益。
执书爱绨素,诵习矜所获。
其姊字惠芳,面目粲如画。
轻妆喜楼边,临镜忘纺绩。
举觯拟京兆,立的成复易。
玩弄眉颊间,剧兼机杼役。
从容好赵舞,延袖象飞翮。
上下弦柱际,文史辄卷襞。
顾眄屏风书,如见已指摘。
丹青日尘暗,明义为隐赜。
驰骛翔园林,果下皆生摘。
红葩缀紫蒂,萍实骤柢掷。
贪华风雨中,眒忽数百适。
务蹑霜雪戏,重綦常累积。
并心注肴馔,端坐理盘鬲。
翰墨戢闲案,相与数离逖。
动为垆钲屈,屐履任之适。
止为荼荈据,吹嘘对鼎立。
脂腻漫白袖,烟熏染阿锡。
衣被皆重地,难与沉水碧。
任其孺子意,羞受长者责。
瞥闻当与杖,掩泪俱向壁。

最后四句其实挺有意思,分享一下,与正文无关啦。

楼主 媞轩薇  发布于 2017-08-01 22:23:00 +0800 CST  
1
孙渰拧去一身的湿翠,转身放下竹筐水桶之间,裙袂翻飞,野草的清香若有若无。一旁的卧雪欣赏地偷瞥着,他喃喃自语道:“难得一位素面朝天的佳人……”

“新来的师妹,游憩公子荐了的。”止水说道。他微眯着眼,满脸明媚。

绮窗内,韩克臻慵懒地翻动书卷,他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儒雅俊逸,矫首遐观,望着窗外少女的背影,他不禁莞尔。

他唤来孙渰,询问道:“多大了,籍贯在哪儿,父母安好么?”

“下个月十六,京城人士,父母俱在。”

“跟了游憩几年?”

“两年。”

“游憩教了你什么?”韩克臻挑挑眉,有些好奇。

“弟子只是他的磨墨侍女,略得公子指教。”孙渰垂首,神情疏朗,声音泠泠如泉水。

韩克臻抿嘴一笑,玩味地笑道:“游憩有新宠了?将你打发给我?”

孙渰有些委屈地微微抬了些头:“弟子自己求来的,弟子幼年就仰慕先生才华。”

韩克臻这几日见惯了孙渰清冷的模样,此时竟觉得她总算有些姑娘的可爱。

韩克臻颔首: “游憩该教你的应该都教你了,他确实雕刻了一块好玉,最后一刀,我来点睛。”

他起身,眼中隐隐露出锐气,嘴角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孙渰跪倒,恭敬、仰慕,行了师礼。她眼眶一红,嘴角嗫嚅着,似乎是“先生”二字。

“以后,按照这几日,上山汲泉水,替为师采些带露水的山花泡茶。阿渰不会武吧?”

孙渰突然很喜欢“阿渰”这个称谓。她不否认,确实,她对武学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更多的原因是,武艺再精,也不过只能敌数人,对她而言,学了有何用?

“辰时三刻,我起身。误了时辰,可要罚的。”

当晚,卧雪和止水就好好欢迎了一次师妹。猎来的兔子肉,新制的酸梅汁,再来坛烈酒,孙渰开了兴致,就醉醺醺了。自然而然,不知睡到何时。


韩克臻瞥了瞥跪在书桌前认错的丫头,淡淡吩咐道:“以后我们师徒几人的早餐你负责。”

止水假意求情了一阵,拉着卧雪好好安慰了孙渰。孙渰面色如常,但是心中暗暗叫苦。她腹诽道:君子远庖厨,何况我堂堂孙渰。

待孙渰离开后,韩克臻踱步至两位男徒弟之间,笑容宛若一只得猎的狐狸:“咱们的早点以后有着落了,再不用天天吃你师娘喂的,糠。况且,以后家务不劳我们师徒了。”

止水暗暗叹着:不愧是老奸巨滑!

“师父,猪才吃糠。”卧雪傻乎乎地提醒道。韩克臻瞪了一眼这个迂得不能再迂的徒弟,卧雪天性忠厚,但到底天赋不高,所幸十分勤奋。

“师父,昨夜咱俩为了灌师妹,生生耗了那一坛‘酡红’。师娘知道了,怕是不好。”一向机灵的止水连忙转换了话题。

“到时候便说是你们俩偷了喝的。”韩克臻大步离开,心中却暗骂道:“阿渰跟着游憩这小子,日日诗酒流连,好歹也是个姑娘,真要好好给个教训。”

楼主 媞轩薇  发布于 2017-08-01 22:28:00 +0800 CST  
2
“小人得志啊,就看咱们在这里弹冠相庆,平白去欺负一个弱女子。”止水嘲弄地笑着。

沉默着的卧雪突然抬起头来:“师妹不简单,也决计不会是弱女子。”

“切,用你说,本少爷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孙渰早已信步深林,她此刻招来一拨人马,约摸二十余人,她面容严肃,带有一种上位者的气魄,属下皆垂首聆听。

“为助我早日学成,各位自明日起,准备我们师徒几人的早点。就一点要求,要看起来像是我亲手做的。”

斯翼不禁瞪大了眼睛,以往主子跟着游憩公子,主子便时常派他们一些,不可名状的任务,他们都是一等高手,一帮大老爷们,养花逗鸟,顺便去沽酒,主子喜欢画舫夜游,他们天天鼓捣怎么造船,就连船上的摆设也要合主子的心意,主子美名其曰:“将来你们可是要建水师的。”还有,主子包下了一家药铺,招牌药是跌打药。主子又说,他们战斗负了伤,治起来方便,可斯翼暗暗笑道,当他们不知道么。

“再给我搞瓶‘酡红’,估摸着八年的样子,就用杂物间那个蒙着红绸的空酒坛子装,埋在院里那棵合欢树底下,具体哪一块土地好找,有泥土新翻的痕迹的就是。”孙渰想到,两位师兄偷来师父师娘的美酒,可要帮他们善后。

“嗯对,这里有好山好水,我要画舫,小一点,放张酒桌就够了,不必像在游憩公子那儿那么华丽,有野趣即可。”

斯疾捅了捅斯翼,轻声道:“这好办。”却闻孙渰说:“船壁要刻《归去来辞》,“策扶老以流憩,时矫首而遐观。”不是几行字,这太简陋了吧?也不是其中一个场景,要全部。嗯哼,野趣。”

斯疾很不解主子的审美,一等一的富小姐,爱清雅也就算了,她倘若泛孤舟,一壶浊酒相伴,他们倒真觉得主子淡泊,可孙渰偏偏爱砸钱,一点不手软,还喜欢折腾人。折腾完他们之后,她继续在画舫上和诸多才子们吟诗作对,附庸风雅,痛饮着他们八百里加急送来的美酒。顺便把这帮侍卫拉上去,在一众歌姬舞女之间,舞刀弄枪,主子很欣赏地说:“刚柔并济,不错,我喜欢。”

斯翼待孙渰走远之后,悠然地笑着:“放心,等她新师父好好收拾她一顿,我们就清闲了。”

一个半月后,师徒四人的早膳,开始在画舫上吃,止水卧雪摇桨,从流飘荡,任意东西,哪儿的景致美,便停下用膳。孙渰或而晨诵,或而与师父对弈一盘,或而走出船舱替卧雪划桨,听卧雪击筑。

卧雪击得平缓而清幽,迎着熹微的晨光,孙渰觉得此时的心境有说不出的平静。

或而看止水耍剑,不,是舞剑。孙渰不甚入迷,但远处的侍卫却看呆了。“止水身材不错,修长矫健,俊脸翘臀。”孙渰这么想。

楼主 媞轩薇  发布于 2017-08-01 22:33:00 +0800 CST  
3
孙渰跟着韩克臻,确实收益良多。韩克臻性情极温和,顶多只罚孙渰几天的家务,而且大部分还是师娘帮着做的。韩克臻只觉得,孙渰倒不让人头疼,还是止水麻烦一点儿,但是,很快他就颠覆了他的看法。

韩克臻忽闻老友逝世,匆匆嘱咐几句,便决计和夫人出门两个月。止水早早列好了计划,一本正经地向卧雪说:“这几天,我们要活得充实,绝不浪费。”卧雪面露难色,他向来听话。

却见孙渰有些不屑,她招招手:“收拾一下东西,上画舫,一路咱们游山玩水去。”

卧雪刚想反对,挨了一记手刀,动手的是斯翼:“敲晕,带走,把他留下告状么?”孙渰称是:“拉他下水。”便吩咐侍卫把卧雪拖上船,止水有些好奇:“阿渰,你是哪个世家的贵女,有那么一队的侍卫?”孙渰笑而不语,止水不再问。

两人欢欣鼓舞地出了院子,侍卫们掌着画舫,向着远方驶去。

孙渰站立船头,活像梁红玉水战的架势,振臂一呼:“走,去钱塘!”

孙渰很会玩,而且从来不缺钱。甚至各个王府也住了一遭。孙渰眨眨无辜的大眼睛,玩世不恭地笑道:“我是皇上在外包养的。”

“不信。”止水卧雪异口同声地说。

东南形盛,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到底是一个月后,他们一行人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屋里灯是黑的,孙渰回到房间,她才点了一盏灯,突然发现,书桌旁坐了一个人。

“师父。”孙渰压住惊讶,强装镇定。

“不多罚你,三十鞭,权且立个规矩。”韩克臻心情十分不好。老友一辈子壮志未酬,遗恨而终,他莫名悲愤起来。

孙渰自知逃不过,她踮起脚,在书桌上趴下。韩克臻悠悠地说:“你未必怕我,你可能怕疼,但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可总有什么能把持住你。”他转眸一笑,“孙君子,你说你怕什么?”

“君子耻之,小人痛之。”孙渰闷声道,“阿渰是彻头彻尾的小人,阿渰认罚。师父动手吧。”

“去衣。”

楼主 媞轩薇  发布于 2017-08-01 22:47:00 +0800 CST  
其实本篇不是师徒,阿渰被拍的次数很少很少。她有弟弟,她是主子,她更是上位者。很快会透露的

楼主 媞轩薇  发布于 2017-08-02 01:10:00 +0800 CST  
“去衣。”

孙渰这次是真的惊了,她苦苦哀求:“阿渰愿受更多责罚,师父可否给阿渰留下一点体面……”

“五十。不要逼我把你拖到屋外去打。”依旧是韩克臻冷冷的声音。

孙渰麻木地解了外裤和中衣,死死盯着地面,眼中一阵酸涩:“丞相,定要这样折辱晚辈么?”

“我后半生最恨别人这样唤我。你,犯忌了。”韩克臻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

“师父,师父!”孙渰一阵惊呼,却被韩克臻去了小衣,一鞭狠辣地抽在臀峰,孙渰一声哀嚎,身子骤然一抖。

一条肿痕浮现,孙渰战栗着。她想起,韩克臻是曾经是丞相,明明是一届文人,却有一种压人的气魄;他曾力挽狂澜,亲斩数十位主和将领。他曾有着雷霆手段,但他如今,只挂着一副温和的微笑。不知为何,据说他不适应京城气候,腿疾常犯,遂辞官,迁居此处。

孙渰是知道很多皇室秘闻,她一次简单试探,竟逼出了韩克臻的滔天怒火。

“你聪明,但懒散。而且,你此刻自以为是的模样,妄想唤起我的前尘,看上去,相当欠揍。”

“公主,老臣不可能查不清楚您的身份。你这孩子倒是奇怪,你父皇与我君臣侧目,但你,逃了皇室的耳目,只为拜我为师。”

“晚辈自称体弱,常在宫外养病,迁居几次修养。”孙渰强忍着痛说,“晚辈真心仰慕先生,皇室认为先生大才,难以掌控,怕是功高震主,可晚辈夜访您的旧府,在断壁残垣中寻得您的手稿……”

韩克臻心中泛起一阵欣慰,他语气淡淡:“我们还是师徒,阿渰,前事莫提。现在好好算算这一个月的账吧。首先,卧雪是怎么同意出去游玩的?”

“我让人敲晕的。”

鞭子一顿噼里啪啦落下,孙渰疼得直抽气,两条修长的大腿差点站立不稳。

“山里有两亩荒地,让你的侍卫们去开荒,省得跟着你为非作歹。每日早膳还是继续负责,嗯,他们手艺不错。”

再次听到落鞭的声音时,孙渰认命地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花了她的薄黛浅妆——前一刻她与止水卧雪还在酒肆里庆贺这最后一次放纵,本来止水已准备好一个月狂补功课了。

韩克臻一分没手软,孙渰咽下了无数声惨叫,她不想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泪水干涸之后,冷风刮过肌肤,凉意袭来,身后的皮肤却火辣辣地撕扯。

痛到深处,她似听见,韩克臻那低沉但有力的声音:“我不喜欢你时不时犯个小错,我三天两头就要收拾你一顿,完了你又活蹦乱跳。我要你记住这次教训,有些毛病,从此不敢再有;有些底线,你触碰不得。”

楼主 媞轩薇  发布于 2017-08-02 08:46:00 +0800 CST  
5
已过了三十多鞭,韩克臻顿了顿:“我也就三条规矩。一则,功课不可懈怠;二则,收起你的骄傲,无论是表面的骄纵还是内心的傲气;三则,戒酒。明白了没?”

“阿渰明白。”孙渰心中一紧。一阵狂风骤雨,她忍不住闪躲起来,却遭到更为重的一责。孙渰瘫软地撑在桌边,默默地流泪。

臀上姹紫嫣红一片,隐隐有血珠渗出。也不知多少下后,韩克臻收了手,抱孙渰去榻上趴着。他抑制住内心的心疼,故作冷淡道:“你师娘还未归来,这儿一帮男子,上药的事倒是苦了你自己。可要师父帮忙?”

“不需要。”孙渰似乎带了哭腔,“师父请走吧,阿渰累了。”

韩克臻拂袖而去,他有些气,也不知道气什么。还是这丫头太不识抬举,竟敢赶他韩丞相走!

孙渰待韩克臻走远后,脱下外袍遮住伤处,无奈地轻唤一声:“出来吧,你都看见了。”

斯翼蹿出来,低垂着头:“主子可要属下帮忙上药?若是不便,属下帮主子准备好伤药与热水。”

“去准备吧。”孙渰望向窗外,月华凛冽,树影婆娑。她有预感,还有两个人也要遭殃。她抱住枕头,阖上眼,这样很有安全感。

斯翼端着热水,怀揣着伤药回来时,突然感到一个人影闪走。主子却睡得昏昏沉沉,伤口已简单清理了一下。斯翼一笑,暗想:“韩克臻这狐狸还真是不舍得呢。”

孙渰自然不知,她的伤药,一半是韩克臻上的,剩下的都是斯翼帮忙。卧雪止水也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板子。养伤期间韩克臻来看过几次,有次,他突然问孙渰:“你有没有女侍卫?”

孙渰诚实地回答:“没有。”韩克臻不轻不重地在孙渰臀上拍了几下,孙渰细声地喊着“痛啊……”韩克臻却又走出屋子,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只剩下孙渰又羞又痛龇牙咧嘴地调侃道:“真是喜怒无常!”她又促狭地想道,师父莫不是想趁着师娘还未赶回的时候,纳个妾吧?她更促狭地想着,家中有几个妹妹,听孙渰在京城的势力传来的消息说,这帮公主都是貌美如花却没什么头脑的。如此,塞给师父暖床就行,解决了两个麻烦,省得师父有事没事发神经,也少了一些燕雀的聒噪。

楼主 媞轩薇  发布于 2017-08-02 11:08:00 +0800 CST  
6
孙渰经过这顿对她来说不轻的责罚,安稳了很久。具体来说,是将近两年。她幼年生长在皇家,确实有一番察言观色的本事。当然,期间韩克臻也不是没有下类似的狠手捶楚过。总之,孙渰是学乖了。

她悔悟过先前在浪费光阴,她被迫养成了及其自律的习惯。但她不后悔陪伴游憩的那两年时间,那里,藏着她人生的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功成天明拂衣去,四海随意家,正如游憩那样。

为了功成,摒弃洒脱的本性,小心谨慎;斩去懒散的沉疴,一刻也不懈怠。她戒了酒,师父教过她名利场上如何往来迎奉地饮酒,她戒的,却是无忧无虑之酒。

我孙渰,大楚三公主,无封号,无封邑,无宠爱,在外迁居“养病”几番,生母出身一般,只一位十四岁弱弟。

“渰”,指云兴起的样子,现在,我孙渰要回来,搅弄风云。

孙渰再次踏上回京的路程,止水相送。他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了解严肃的孙渰,勤勉的孙渰,敏锐的孙渰,可他忘不了两年前那个画舫上的女子,风流袅娜,神情疏朗。

他踟蹰了一阵,问道:“师妹,春色正好,万物复苏,说好一起出游的呢?”

孙渰有些奇怪,问道:“去哪儿?我怎么不记得了?”

止水笃定地说:“巫山。”


孙渰玩味地笑着:“这是我见过最清丽脱俗,也最直接的告白。你驾车,随我回京吧——做个侍卫,可愿?”

“求之不得。”止水跳上了马车。远处的韩克臻意料之中地笑了笑:“孙渰这丫头真是厉害,两年下来,学业有成,还拐了个小男宠回去。”

楼主 媞轩薇  发布于 2017-08-02 12:35:00 +0800 CST  
功成天明拂衣去,四海随意家。——河图《长安李白》

楼主 媞轩薇  发布于 2017-08-02 12:36:00 +0800 CST  
把“雨云貌”看成“云雨貌”的孩子主动面壁,包括楼主


楼主 媞轩薇  发布于 2017-08-02 12:45:00 +0800 CST  
7
烟柳满皇都。孙渰手中攥着师父的印信,一袭劲装,来到了诏狱门前。穿过腌臜血腥的地牢,这才到了锦衣卫真正的机要。

“我找都指挥使,许飒达。”

须臾,许飒达浏览了一遍韩克臻的亲笔信,含笑望向面前的女子:“师妹既是师父安插进宫的暗桩,不知以何身份?师妹看上去不过略学了些武艺,师父派了师妹什么任务,让师兄全力助你呢?”

“我姓孙,乃皇姓。赵贵嫔所出三公主。”

“不那么引人注目,不坏。”许飒达点头。

“师父未曾交给我什么任务,他只要你,助我夺嫡。”

“为什么?凭什么?”许飒达平静地问。

“我有一个同胞弟弟,足矣。”孙渰自信地答道。

许飒达突然抑制不住地笑了:“就孙潜?你以为他是装疯卖傻?这小子是真傻……”

他意识到刚才有些失礼,正了正神色,严肃地道:“你弟,他好歹十四岁了,尿个夜壶都洒得满地毯都是,搞得我们去探查的弟兄直嫌恶心。”

孙渰神色如常:“黄河之水天上来。这气魄,不愧是我弟。”

“孙潜他一本正经地请我尝尝鼻涕,他说味道很鲜美。”许飒达痛苦地说。

孙渰眉头一皱,她微笑着说:“感情师兄您小时候没吃过?这么生津止渴的好东西,您就没尝过一点?”

许飒达恨不得把孙渰拖下去暴打一顿,他保持着爆发前最后一刻平静,说道:“他常被人嘲笑,将来没有姑娘愿意嫁他当王妃,他便叫嚷着……”

“我弟难不成是断袖?这个有意思了!”孙渰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

“不不不,他时常叫嚷着,他还有一个姐姐,再不济,他又不是没有妈,统统娶回去也没事。”

“他眼光还是不错的,又没有喜欢上无盐女。况且,”孙渰的眼中陡然一种凌厉,“皇家嘛……管什么三纲五常呢。”

一个时辰后,孙渰登上了正宫皇后的鸑鷟殿。传说凤凰有五种,分别是赤者朱雀、青者鸾鸟、黄者鹓鶵、白者鸿鹄和紫者鸑鷟(来源于百度词条)。大楚以紫为尊,最末为白色。孙渰的母嫔——赵贵嫔便居住在鸿鹄殿内。孙渰幼年迁出宫外养病,此番她回来,她很清楚,是该商讨她的婚事了。也没什么好商讨的,若邻国没有要求和亲,便招一个寻常贵族嫁出去,若是邻国要求和亲——反正三公主也值不到让皇上与邻国翻脸。

然而,孙渰不幸遇到了后面的一种状况。西丘国恰好向大楚求娶世子妃,贾皇后满脸和气,娓娓地讲着嫁入西丘为世子妃的好处,她并无夸大,反而更落得一副大家气魄。孙渰看上去怯弱极了,只会服从地说:“但凭娘娘安排。”但她心里就一个想法,当了世子妃,她去哪儿找止水这么好的男宠啊?

谋划,自然是要谋划的。但是,这个就交给止水了。入夜,在公主府内,孙渰漫不经心地说:“你是为了你自己哦。”

楼主 媞轩薇  发布于 2017-08-02 17:18:00 +0800 CST  
8
孙渰转身投入了许飒达带给她的各色情报里,自己逐条读过,分门别类,在书桌上垒成一摞摞,整整齐齐。

条理性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孙渰当初被韩克臻一顿藤条打下来,就很少乱放过东西。韩克臻严厉地说:“你别以为你将来会有人追随,有人效忠,有人服侍,就不用把自己的事打理得清清楚楚,这是习惯问题,不会因为你身份的改变而消失。”

孙渰叹了口气,望向关于她弟弟孙潜的消息。装疯卖傻还是真傻么,她分得清。必须要再探一探的。

孙渰披上披风,吩咐一帮侍卫悄悄跟随。京城里治安极好,大楚风气也开放,自有一番独特的夜生活景象。青楼酒肆,戏院赌场等等。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不过傻子么,自然是躺在府里留着哈喇子睡觉的。正如孙潜。孙渰刚刚情真意切地对门房说:“我就进去看一眼我弟弟,远远看一眼,不必通报,我怕吵醒他。”

孙渰走内室,看弟弟的睡颜。小子还是有一副好皮囊的,她想。孙渰悄悄退出内室,关上房门,却留了一条缝,她杏眼微眯,带着一丝胸有成竹的意味。孙渰恰好撞上孙潜的眼神。他有些迷茫,有些疑惑,也有点狡黠,仿佛一个装睡的孩子成功骗过家长的小欢喜。

孙潜懵懵懂懂地问道:“是姐姐么?”大殿上,他们远远见过一面。孙渰走回内室,行至孙潜床边。

寒暄过几句,孙潜虽然反应很迟钝,但还算乖巧,勉勉强强应了姐姐的问题。孙渰又问道:“读过书吗?”

回答孙渰的是一阵沉默。孙渰也没什么不悦,柔声道:“那考一考你的记性吧,姐姐好想法子因材施教。”说罢,她拿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


孙潜耗了一个多时辰才背下,其间,孙渰斜倚着,背对孙潜,闭目养神。她觉得有些好笑,难为她弟弟了,装这么久。据许飒达说,孙潜属于见个美女都要上前去揩把油的,但并未真正与任何女子有过什么。作为一个傻子,他自然是不懂所谓“二五之精妙合而凝”的了。

孙渰恳切地说,读书最重要的是要理解,比如这句“玉茎振怒而头举,金沟颤慑而唇开”。

楼主 媞轩薇  发布于 2017-08-02 21:13:00 +0800 CST  
楼主从小就条理性很差,被说过很多次了

楼主 媞轩薇  发布于 2017-08-02 21:35:00 +0800 CST  
《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一个片段,楼主的启蒙读物


楼主 媞轩薇  发布于 2017-08-02 21:43:00 +0800 CST  
你们真的忍心让我把不多的存稿都拿出来炸你们吗?楼主有一种叫“没有存稿就没有安全感”的强迫症!

楼主 媞轩薇  发布于 2017-08-02 22:13:00 +0800 CST  
9
孙潜真心觉得,自己是装不下去了。不是自己道行不深,是他姐……简直是无耻!

孙渰又扔给孙潜几幅画像,斯疾早就在暗处,偷偷描绘孙潜的表情。他画得有些潦草,但是,抓住了精髓。画像中的孙潜,有的是一副憋笑的样子,有的是意味深长瞪着孙渰的模样,甚至还有实在忍不住捧腹的画面。

孙渰愠怒:“这像是傻子么?嗯?”

孙潜欲要解释一下,孙渰浅笑道:“小子,你太嫩。”

孙潜赔笑道:“姐姐,孙潜该打,孙潜再也不敢欺瞒姐姐了,好姐姐,饶过我罢。”

“你自己说的哦。”

“姐姐放过我喽?”孙潜喜出望外。

“是上上上句。确实,你该打。”

斯疾斯翼上前拿下孙潜,孙潜吓得只知道一口一个“姐夫,放过我!”孙渰打量了一下斯疾斯翼,这才忆起了自己当初这帮侍卫都是按照驸马的标准选的……所以,止水很醋,他上前去,递上了刚刚在孙潜府里寻到的铁丝。这粗粗的铁丝,是缠绕固定着用来装饰的盆景,再拧成三股,止水满意地笑道:“看我拧得如盘虬卧龙一般”。孙潜一惊,内心懊恼道为什么自己府里会有这种凶器。

孙渰起码会一些技巧性的武功,钳制住孙潜这个半大小子还是不成问题。她挥手,让其余人退下,孙潜便被孙渰用裙带缚住手脚,再被一脚踹上了床榻。

“我并不真气你欺瞒我,你我分隔多年,你有选择对我隐瞒的权力。”孙渰首先坦白道,“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母妃?她为你的‘痴傻’,寻遍名医,省吃俭用,我也只能悄悄接济她;她自己却一身病骨,更要忍受六宫的嘲笑与冷眼。”

孙渰卯足了劲砸在孙潜臀上,只听得“呼呼”的风声。孙潜动弹不得,连枕头也抱不住,他身子一振,继而只能低低地呜咽。

“太医院给母妃的诊单我看了,可母妃不过抓了些最廉价的止咳的药物。你不信母妃么?你告诉她一声、哪怕是旁敲侧击一下,让母妃放点心,就不可以吗?”孙渰越说越气,听闻孙潜的哭声,下手更加重了。

铁丝已经弯了,孙渰停了手来整理。孙潜断断续续地哭道:“母妃不过一个深宫妇人,我如何能告诉她我的伪装呢?”

“你是根本没将母妃放在心上!你不在乎!”孙渰下手仿佛已失了轻重,孙潜惨叫着,他痛哭讨饶道:“姐姐,饶过我这次,我以后必定不敢了……姐姐!”

孙潜伏在榻上,微微颤抖着。他突然用带着泪花的眸子紧盯着孙渰:“你在外四年,未曾回来看过母妃,你有资格打我么?”

孙渰惨笑着,她叹一声:“ ‘睍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二人,莫慰母心。’你有错,我身为你的姐姐,自然有资格教训你。可我也在外四年未归,好罢……你刚才所承受三十二下,我自己也免不了。”

楼主 媞轩薇  发布于 2017-08-03 12:46:00 +0800 CST  
10
止水冲进来,他笔直地跪下,望向孙渰。他知道,是孙渰这些年悄悄护着赵贵嫔,是孙渰铲除了对赵贵嫔不利的势力。他也明白,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孙渰的决定。他恨恨地想,待娶回孙渰后,一定要改了她动不动自虐的毛病。

孙渰皱了皱眉,沉声道:“你下不了手?那……斯翼!”

斯翼觉得他自己是个冤大头,本来说好了只是一起来收拾一下孙潜这个小家伙,怎么主子自己也要挨打?还要他来动手?

斯翼走进去,站定施礼,孙渰抽出他的剑鞘,甩给斯翼:“你知道我的规矩。”斯翼颔首。不对主子下狠手,那便是抗命,自然够他受的。

止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听到“砰”的一声膝盖落地的声音,他的心一紧。一会儿是孙潜哭着喊着“姐姐”,一会儿是剑鞘在空气中划过的“嗖嗖”声,让人头皮发麻,一会儿又是剑鞘打在皮肉上的骇人声响。忽又发觉孙渰压抑不住的闷哼,细细碎碎,柔柔弱弱,一副有气无力的感觉。渐渐的,渐渐的,便是隐隐约约的抽泣。止水忍不住朝里面看了一下,孙渰只留给他伤痕累累的后背与臀腿,止水望不见她眼里的泪水,剑鞘却还不停地落下。止水嘲弄地想:那是现在的孙渰啊,她怎会给这个世界留下她脆弱的模样?

止水有些颓废地扭过头,他想起一年多前的一个夜晚,他偷翻着孙渰的诗稿,便有“惨惨宫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低徊愧人子,不敢叹风尘”,他记得孙渰说过:“就算我为母妃做过什么,我确实甚少陪伴过她。母妃难道一定需要将来我们带给她荣华富贵吗?抑或是含饴弄孙的闲适安逸的晚年?她只要,能陪伴我们当下。可这是我没有做到的。”

止水的思绪突然被打断,斯翼抱着孙渰急慌慌跑出。止水满怀敌意地看着斯翼,他不知怎么想到,以前斯翼帮孙渰上过药的事。止水冷冷地说:“把她给我。”斯翼鄙夷地望着止水:“你别折腾了,万一牵动主子的伤怎么办?”止水走上前去,温柔地问道:“阿渰,你要谁抱?”孙渰的声音带了些委屈,说:“我要止水抱。”

止水哈哈大笑,稳妥地接过孙渰,留下斯翼凌乱在风中。斯疾远远地看着,仿佛觉得,刚才是像在问一个孩子要爸爸抱还是要妈妈抱,而那个孩子选择了其中一个。斯疾投给斯翼一个同情的眼神,斯翼觉得自己更冤了,真不知道未来的驸马爷和自己较什么劲!

楼主 媞轩薇  发布于 2017-08-03 15:28:00 +0800 CST  
11
待孙渰在床榻上趴得快要睡着时,止水似是喃喃自语道:“阿渰,你为何如此苛责自己呢?”前一秒中昏昏欲睡的孙渰突然抬起头来,眼神清亮似星光,照彻了无边的夜:“与其让我放任自己,等将来我寄人篱下,一点小错被拿捏不放时,我去怪那时的上位者苛责,还是去怪老天苛责?”

“我何不乖乖承受师父上级的苛责,使自己绝对不敢懈怠、绝对不敢犯不该犯的错,此刻夏楚捶笞的痛、勤勉认真的苦,绝对绝对要好于一辈子碌碌无为的不甘。”

“与其依赖师长的管教,倒不如靠自己。自觉、自律、自强不息,乃是一个强者必要的品质。我虽离了师父,可我对自己的要求,绝不逊于师父的规矩。我要强到让任何人都动不了我,除非我自己。当我让自己不满意时,我可以实施自罚。”

止水静静地听,他实在是很不忍,他不那么支持,但是他理解。他懂这个女子的抱负。他选择跪倒,平静地说:“千秋不必候,纷乱仍携手。孙渰,你值得我誓死追随一生,不关乎我对你的情意,只因为,你这个人。”孙渰艰难地转过头来,笑靥如花,自信似阳:“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数月前,止水笃定地向孙渰表明心迹,那时他懵懂无知,只是很喜欢这个明媚的女子;如今,他决定,一辈子效忠她,她走得倔强、跌得满身是伤,他再心疼,也不拦着,他只会默默替她包扎,再舔舐自己的伤口,陪她一起走下去。

日出了。明艳的阳光穿透窗边旁逸斜出的竹枝,穿过繁复的珠帘,映在孙渰的侧脸上。止水笑道:“竹中窥旭日。”孙渰柔情地望着他,语气恬淡而有力:“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我们的时代就要到来。”

“阿渰,你此番回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仅仅是夺嫡么?”

“太子太女之位,甚至帝位,说白了不过是一个冷冰冰的位置,我只要至高无上的权力。我追求权力,因为,它是最重要的敲门砖。譬如国储之位,大楚虽有过两任女帝,但我本有三位兄弟,让我夺取,怕是困难了些。”

“那你那天和许飒达说你要夺嫡,闲的啊?”止水有些不解。

“一时兴起。我突然想起,你要是成了后宫嫔妃,会是什么样子。”孙渰笑笑,“我这人向来鬼话连篇,许飒达只忠于我,他未必会忠于我的选择。我当然只打算扶持我弟了。不过,孙潜还需打磨。”

楼主 媞轩薇  发布于 2017-08-03 20:04:00 +0800 CST  
楼主真没存稿了
熬夜码字

楼主 媞轩薇  发布于 2017-08-03 20:37:00 +0800 CST  

楼主:媞轩薇

字数:30657

发表时间:2017-08-02 06:1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8-30 13:20:32 +0800 CST

评论数:98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