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西院】【原创】后爸难为(父子)

为什么又搬文了呢?因为楼主收到了长评
好吧~本文简述了卫初与他后爸的故事
(已完结)


楼主 季小伞  发布于 2019-05-06 09:22:00 +0800 CST  
第一章——有一个后爸
卫初此时正不安着,虽然看见他的人都觉得他此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但是他确确实实不安着,紧张,纠结,不安,惶恐,惭愧,诸多情绪此时交杂在一起,也难得他竟然一丝一毫都没表现在脸上。
高中开学第一个月,他这个中考全市第一就考了年级第五百,全年级七百人,更要命的,下个月就是分班考试,所以班主任直接二话不说要他把家长找来。
倒不是班主任是事多,实在是当年他考全市第一的时候,分数接近满分,全市轰动,各大学校疯抢,如今一开学,竟然是这样的成绩,实在是让人觉得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孙老师带过很多届,知道男孩子这个时候正是青春期叛逆的时候,和家里的矛盾,学校的矛盾都属于很容易就一下子白热化的时候,用俗语来说就是“当青春期遇上更年期”。
卫初家长更不更年期她不知道,但是一定要跟家长见一面,好好沟通一下的,最好是母亲过来,因为感觉爸爸都没有妈妈那样关心成绩,交流很多东西都不是很便利。
但卫初知道,他妈是过不来,当红演员,金马影后,走到哪里都是狗仔和镜头,从小到大,他家长会都是对门王大妈帮他开,上了高中,搬了家,也就剩一个人能过来给他开家长会了。
他前不久,有了一个后爸。
他亲爸两年前就牺牲了,死在叙利亚边境的无国界组织的医院里,被恐怖分子杀了。死之前,据说还在手术中。
国际上给了大笔抚恤金,但是他家又不缺钱,只是一个几乎没见过爸爸的孩子,再也没有见到亲生父亲的机会了。
结婚十几年独守空房,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基础的婚姻在卫彦牺牲后画了终点,容静顾及大众影响,即使在一年前已经认识许致,但还是等到卫初上了高中才结婚。
卫初不想让许致来,但他别无选择,因为这种事情瞒不过一个像许致这样手眼通天的男人,更别提,现在名义上还是他后爸。
他知道许致已经很久,虽然没见过,他也知道这是个厉害的人,具体做什么他也不了解,但是接触了一个月,他越来越感觉,这个人惹不起,他不想去讨好后爸,但也不想惹怒许致,在他疏离的周全的礼数下,感觉一切还算太平。
如果,这次成绩没这么烂的话。
或许是隐隐对许致的抗拒,或者有心试探,他一个月基本上什么都没学,考试的时候因为有的肚子疼,索性英语就没写。
重点高中,进度奇快,落下一个月就是半本书,他就算底子不错,也不可能在这种所有人都力争上游的地方考出好成绩。
他在校门口等人,远远就看见一辆黑色的奥迪,车牌号他还有印象,果然,车停稳后出来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比年龄看起来更年轻一些,穿着西装,显然是从公司直接过来。
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
卫初低了低头,感觉还是不适应这种压迫感,他生父卫彦是个温和的人,仅仅见过几次面,但是每次都是温柔地跟他说话,尽管他小时候闹脾气,卫彦也是极其耐心,温和似水。
许致完全不一样,像鹰,高空的王者,谁也别想侵犯。
许致走到近前的时候,卫初头又低了几分,看不清表情“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感觉对方气息重了几分,卫初一瞬间不知道接着说什么。
好在许致没有别的举动,只是点了点头“带路吧。”

楼主 季小伞  发布于 2019-05-06 09:23:00 +0800 CST  
搬文ing

楼主 季小伞  发布于 2019-05-06 09:23:00 +0800 CST  
一路无言,高一的教学楼就是靠门口的第一栋,教师办公室在二楼,很快就到了。
孙老师还在办公室里,见到卫初回来,又看向他身后,微微一愣,她几乎是没有询问就相信了这是父子,因为都是一样帅。
许致简单跟老师寒暄了几句,然后两人就聊到了卫初的成绩,许致一直默默听着,点着头,时不时眉头紧蹙,感觉真是像是一个操心儿子成绩的父亲一样。
“让老师操心了,是我和他妈教导不严的错,我回去一定好好说说他,这是我名片,有我电话,他妈事情忙的很,再有什么事情您都找我就好。”许致恐怕也少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时候,微微欠身递了一张名片。
卫初在窗边静静站着,眼观鼻鼻观心,想把自己淡化出去。
结果许致把他叫到近前“这成绩怎么回事?”
简单一句话,没有放大声音,但是卫初突然感觉浑身一紧,呼气都有点紧促起来,低着头,没说话。
“我话不问第三遍,长辈说话你都不用回答吗?”许致语气加重了几分。
“对不起,我,我就是这一个月,没怎么学……”卫初抵挡不住这种压力,退后一步,身子都碰到了窗台。
简单几句话,就在新班主任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且坚信这种父亲才是表率,接下来三年多次把许致叫到学校。
“卫初,一次成绩不代表什么,老师还是希望你能考出中考那样的好成绩,你还是有很大进步空间的,下次分班考试老师也是看好你的。”孙老师看这孩子紧张的不行,赶紧出言安慰。
所谓分班考试,名副其实,就是按成绩顺序彻底分班,一直持续到三年结束。
卫初现在的班级是最好的一班,一个班三十人,也就是说年级前三十才能留下来。
五百到三十……卫初心中一颤,不能要他保证这个吧。
许致或许也想到了这里,看向卫初“下次分班,你能留下来么?”
卫初一抬头,正对上许致深沉的双眸,他想说达不到,但是一瞬间又不想在对方面前失了志气,狠狠一咬牙“能。”
然后许致也什么都没表示,就这样点点头,然后又跟老师聊起来,完全不再看他一眼。
卫初一愣,就这样?他刚刚应下什么了?五百到三十?还以为对方会说他不自量力,或者是更进一步让他承诺做不到就怎样怎样……结果就这样……什么都没说?
或许是这样配合的家长少见的很,又或许是孙老师实在是很想这样的苗子留下,两人聊了很久,包括很多地方,甚至包括他上课的状态,用一句话来说就是“看上去务必认真,实则什么也没听。”
许致听到这儿,又淡淡看过来,什么也没说,又回头跟老师道歉,一个多小时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因为是周五没有晚自习,等学校六点半的下班铃一打,孙老师也说完了所有想说的话,心情愉悦地跟许致道别,又叮嘱孩子还是应该耐心教什么的。
天色暗了一些,但还是看得见太阳,卫初进来的时候是带路的人,出去就跟在许致身后,刻意保持了一米半的距离,对他来说是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他总感觉前方的男子,有火山爆发的迹象。
但是,许致好在还是个修养极好的人,在学校没发作,上了车也什么都没提,只是给容静打了一个电话,结果还是助理接的,说是还在录节目,晚上回不去了。
“晚上吃点儿什么?”发生这种事,许致竟然还一脸平静地问他,开车的方向是家的方向,但是似乎决定在门口超市停一下。
卫初觉得自己还是什么都别提好了,即使他确实是很挑食的那种小孩,但这种关头,还要什么自行车?
“都行。”
听了他的回复,许致挑了挑眉,然后带他进了超市,左逛逛右逛逛,买了一车的菜,各种鱼类肉类,酸奶牛奶,搞得卫初都怀疑是不是马上世界末日。
结账的时候,自然是金额和数量都是庞大,两个人一人两个大号购物袋朝外走,说是走,其实只有许致是足下生风,卫初刚上高中,个子还没拔高,才一米六,又瘦弱的很,哪里走得快,几乎可以说是在挪动。
许致放慢步子,用自己的塑料袋撞了撞卫初的“走快点儿,一会儿酸奶坏了……”
卫初头也不抬,下意识接了一句“你买的是常温的好不好……”话说完,只觉得很不对劲,这种平常人家父子的交流让他觉得十分陌生,他从来没跟容静买过菜,卫彦就更别提。
许致似乎感觉到小孩儿的心理变化,没有说什么,而是把手里两个袋子用一只手拎着,然后接过卫初手里的一个最沉的“一个还跟不上我就自己开车走了。”说完又步履生风地大步向前。
卫初感觉这样的许致他从来没见过,但又觉得自己被人小瞧,脸上一红,咬牙跟上。

楼主 季小伞  发布于 2019-05-06 09:24:00 +0800 CST  
容静二婚后换了房子,两人在碧玺花园那一片别墅区买了一栋独门独院的三层别墅,有独立的花园,但是也能看见不远处另外几家,这一片这样的别墅不少。
家里有个小时工,每天早上八点后过来收拾,然后下午就走了,偌大的房子里,通常只有卫初和许致。
偏偏,又是后爸和继子这样尴尬的关系,两人谁都不是特别开朗的那种性格,所以基本上吃完饭,就各自回屋,门一关,仿佛家里什么人也没有一样。
卫初是不怎么会做饭的,以前容静雇了人给他做饭,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又不雇人了。
卫初会做的饭,只有焖米饭,方便面加蛋,还有我国招牌西红柿炒鸡蛋。
在他印象中,像许致这样的成功男性,也不应该自己做饭才是。事实也的确如此,但是这是他单身的时候。
对于料理方面独特的特长,或许许致也是第一次发现,他看一遍菜谱就能做出九成像的菜来,一个月以来,不断尝试各种菜式,现在已经能随手就端出三菜一汤,两荤一素,营养均衡,色彩搭配考究。
要说,这样的后爸,实在是遍天下都找不到,就算是亲爸,恐怕很多家庭也赶不上,要说平时对你嘘寒问暖什么的,也别对后爸要求太高,按很多人的说法,后爸的标准就是“能给钱就行”
卫初不缺钱,许致也给他不少零用钱,身为一个后爸,上得了厨房,开得了家长会……真是过分优秀了。
但是……卫初总觉得自己还在奢望一些别的,一些他想一想都觉得自己可笑的别的东西……
他并不清楚父亲这个角色是什么样子的,卫彦是个好人,天大的好人,但是完全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用仅有的时间,只能把温柔体贴给自己唯一的儿子,再多的,给不了了。
他给不了的东西,正是卫初渴求的。
生长在这种家庭的孩子,比穷人家的孩子还要早熟,他很早就知道网络暴力是什么,也懂得爱惜自己的羽毛,但是他九岁就会喝酒,十二岁就会抽烟,没有人知道他离家出走多少次,又因为没人发现而自己又回来了,表面上还是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生怕伤害身边每个人,又控制不住想看到亲人为自己着急的模样,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许致很明白卫初成绩极度下滑的原因,但是身为一个身份尴尬的后爸,他现在能说的有限,他也不想过分干涉导致产生激化的矛盾,让容静夹在中间难做人。
他一边颠勺,一边看向大厅里默默看书的男孩儿,思绪万千。
他是为爱情结的婚,第一次,他还没有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就突然有了一个十五岁的大儿子,这真是天上砸下来的,是馅饼还是雷,还不好说。
但是,不论是为了谁,他不是那种放手不管,完全放养的人,既然监护权已经在他这里,他就会负起责任,尽管,现阶段不是教育的时机,不过他是成年人,该做什么他清楚的很。
菜一端上桌子,卫初已经洗了手过来,顺便帮忙盛饭,看见整洁干净的厨房不禁嘴角抽搐,这也太厉害了,他一个人活着好了,还要别人有啥用,地球都让他拯救吧。
“味道怎么样?”许致几乎每次都要问这么一句。
这还能有什么不好,卫初觉得这人对自己要求忒高,他觉得都赶得上五星级酒店的菜了,偏偏人家自己觉得各种不好。“特别好。”
许致笑了一下,这种笑不给人压迫感,似乎是真心的。
一顿饭下来,或许是因为今天被请了家长的缘故,卫初总觉得人家因为你被老师留了那么久,自己也不应该依旧那么疏远,对于许致给他夹的菜,有不爱吃的,也是难得表现出了一点点拒绝,然还是强忍着咽下去,不像从前,装出一副什么都吃的样子,忍得极其辛苦。
饭桌上,两人偶尔谈起一些事情,还能笑一笑。
吃饭最后,许致终于谈到了今天叫家长的事情,没有数落或者训斥,也没有可以渲染什么氛围,只是淡淡说一句“我对你现在没别的要求,只是一条,男人,要为自己的话负责,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做不做得到,都要尽全力,才不会让自己看不起自己。”
这话说的就是卫初一时冲动承诺的从五百名到三十名的大跳跃了,简简单单说完,也没有继续的意思,他就开始收拾桌子了,碗筷放在水槽里,泡上水,第二天小时工来就会收拾。
卫初抿紧嘴唇,站起身,缓缓道“我知道了。”然后就回了书房。

楼主 季小伞  发布于 2019-05-06 09:24:00 +0800 CST  
又是一夜无话,当晚,二楼两间书房的灯光一直直到深夜才灭,先灭的是卫初的那间,许致一口气处理了好几天的文件,拉开窗帘朝旁边房间看了一眼,又看看手表,凌晨四点,得了,睡吧,不知道的以为他这个老总明天还要上班。
第二天十点,许致才悠悠转醒,洗漱完穿了一身家居服出门,走在二楼,只觉得寂静得很,突然觉得这房子是不是买的不好,这么大才三个人,还有一个基本上不在家的,简直是浪费国家资源。
嗯……以后多生几个好了。
多生几个,还能让卫初教,然后他带着老婆周游世界……
又觉得,前提条件太苛刻,任重而道远啊……
不知道,卫初那小子,昨天学到那么晚,今天起不起得来。
想到这儿,他走到走廊尽头的那间卧室,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没有回音,心下暗想,应该是还睡着,然后慢慢开一条缝,朝里面看去,结果先是一惊,然后眸中流露出赞赏的神情,这小子,几点起来的,昨天凌晨两点才睡吧,大周末这么用功真是以前小看了他,敲门都听不见,专心到这个地步真是同龄人中少有。
很多优秀的孩子,天生聪慧,在初中高中就不是很努力,但是明显卫初除外,他就跟大多数天才一样,刻苦的很,同样也有志气的很。
像谁呢?反正不像他,作为一个富十八代,他是大学才开始发奋的,这还是因为他老爹突然死了的缘故。
许致没有打扰,又轻轻关上了门,掏出手机下楼,给在外工作的容静打电话“醒了?”
“还好,他老师把我找过去谈了谈,嗯,是成绩的事,嗯,对。”
“好了,都交给我就行,你不用操心,咱们还用说这些……我是成年人,结婚前都是仔细思考过的……”
“话说,咱俩唠了半个点儿,你能不能别提你儿子了,那么大一小子,又饿不死,你应该关心你夫君的幸福生活才是……”
“是是是……他是童年缺失……对对对……额,好,你忙……”许致挂了电话的时候,无奈道“他童年缺失,我还老婆缺失呢……”
唉……后爸难为啊……

楼主 季小伞  发布于 2019-05-06 09:25:00 +0800 CST  
第二章—— 站在你身边的人
要说卫初真真是能在学习上爆发出惊人的潜力,他所在的这种小班,一周一次周测,规模不大,时间不长,但是有清楚的排名,
上次月考还在班级倒数第一的他,下一周的周五瞬间就提升了七八名,根据上次月考排名,大概在三百名左右。
可是还不够,这样的提高还不是很够。
卫初拿着成绩回家,心情依然沉重,在没有得到最好的结果之前,都算不上成功。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把成绩给许致看,按理说许致已经全权负责他学校的事情,那么理应拿给他看,但是卫初不想……因为他觉得还没到自己承诺的那个标准。
幸运的是,许致竟然不在家,卫初放好书包换了衣服,松了一口气,然后突然又神经紧绷起来,他听见有人回来了。
他走出房门,探头向下看,是容静回来了,手里拿着刚挂掉的电话,另一只手还拖着一个行李箱。
有多久没见了这种问题卫初从来不想,对于他来说,容静不在家才是常态,在家时间太长不是舆论激化,就是没有电影电视剧接,但是最近五六年这种情况几乎没有。
“小初,回来的比我快啊。”容静笑着冲他挥手,笑容里带着一丝小心。
卫初最讨厌这种说话方式,或者说他厌恶的是处处陪小心的母亲,明明一直不回来的人是她,干嘛还一副生怕自己不开心而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他平日里是多嚣张任性。
卫初早就不会像小时候一样扭头就回屋了,他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我帮你拿行李。”
容静看他下楼,要来接自己的行李,连忙摆手“我来我来,特别沉……”话还没说完,手里的行李就被卫初拉住了,并且已经用上了要把行李提起来的力量。
容静片刻犹豫,察觉到了那只手完全没有松手的意图,就放开了。
卫初什么也没说,拎起行李箱往楼上去,不是他不会说,而是觉得每次他跟容静之间的氛围,都让他觉得没什么能说的。
容静只停留了一下,就跟了上去,“这么长时间也没问你,学校怎么样啊?”
“挺好,”
“还适应得惯么?都说高中进度快,你不要勉强自己。”
“我很好。”
“要报什么补课班么?钱不是问题的。”
“不用。”
“我听你许叔叔说你前段时间学习有些困难,真的没问题么?有问题要告诉妈妈,我也帮你想办法……”
卫初突然停下步伐,因为到了二楼,他重重放下行李,回头看了一眼容静“跟你没关系吧。”
“怎么会没关系呢,你是我儿子啊,我怎么可能不关心呢?”容静急切道。
“都说了!”卫初喊了一声,又觉得自己声音过大,又放低了一,些,回头拉行李“不用你管。”
“小初……我……”
“站那儿!”门口玄关处传来许致严肃的声音,让卫初刚刚迈出的步子瞬间停顿,僵直在原地。
什么时候回来的?不会是和容静一起回来的吧……一个去车库停车,一个先进来这种狗血的事情都能发生?
容静也回头,走下楼到许致身边,想缓和一下此时僵硬的气氛“怎么锁个车这么慢……”
许致也没有不给容静面子,淡淡嗯了一声,然后穿过大厅朝楼梯上走去,直接走到卫初面前,身子轻轻向后一靠,靠在栏杆上,却比逼近更有威慑力。
“你就这么跟你妈说话么?”
卫初避开许致逼人的目光,很不争气地又低下了头。
“我说过话不重复第三遍,卫初,你身为一个儿子,一个男性,就这么跟你妈说话么?”许致却不放过他,紧紧逼上。
卫初方才也是积压已久,才口不择言,虽然他过去也没少说,但是一般不会在容静一回来就这样,此时完全抵抗不住这种威压,小声说“对不起,我错了。”
“该怎么说要我教你?”
卫初又转向已经跟上来的容静,低着头道“对不起妈,我刚才不是有心的……”
容静一旁看了许致一眼,又看了看口不对心的儿子,叹了一口气,温声道“没事,妈不怪你……”然后推了推许致“好了,一回家干嘛呢,做饭去做饭去……”
许致也没打算继续做什么,也觉得目前说到这个份上就可以了,应了一声,顺着力道朝楼下厨房去了。
气压仿佛一瞬间又降下来,卫初深吸一口气,站在原地,拳头握紧了一下,嘴唇抿紧,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楼主 季小伞  发布于 2019-05-06 09:25:00 +0800 CST  
晚饭依然丰盛,因为容静难得回来,许致又多做了不少,但是无比丰盛的晚餐的餐桌上,卫初却一句话都没说过,神色正常,对容静夹的菜也是来者不拒,吃得沉默不说,还吃的很快,吃完后站起来“我吃好了,先回去学习了。”
这样有礼有节,谁也挑不出错来,两个大人就这样看他上楼,相视一眼,都是同样的叹息。
接下来的一个周末,容静和许致都在家里休假,然而,两天都没看见卫初的影子,一大早,就出门去图书馆,晚上十点多才回,一回家就钻进书房……
容静有心去找他谈谈,却被许致拦住,默然摇头,也不解释为什么,这一颗悬着的心就一直没放下过。
接下来的一周,是学校的足球赛,重点高中,不光是学习好,各方面活动都是丰富多彩。
这原本是全校都开心的省会,卫初平日里也最是期待,但是如今他是一点都不期待,看着全班都在摩拳擦掌,他心里已经骂开了……早不举办晚不举办……
他只祈祷,刚开学,没人知道他以前是省级中学联赛冠军队的主力……可别找他,他没时间每天都留下练习啊……
在体委站在台上征集选手的时候,他把头低得要藏进层层卷子里,就怕被点名。
但是这年头就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们班的体委李泉,正好是当年亚军的主力……那还能不记得他么?
就看李泉一脸奸笑靠近他“卫初啊……签名吧……”然后把人员表递给他,那表情在卫初眼里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卫初咬牙切齿,但是毫无办法,众目睽睽之下,万一他不同意,这小子把当年的战绩一说,他怎么解释……只好抢过笔把名字写了。
下节就是体育课,一上课,体育老师就大手一挥,足球队的练球去,其他人自由活动。
李泉一把就拉住想逃跑回班级的卫初“卫初啊……别跑别跑……”
卫初白了他一眼,默不作声跟着他朝球场去。
这时候人多,所以都只能用半场,在众人还没聚到一起的时候,李泉拉着他道“我还想上了高中有机会跟你再打一次,没想到竟然变成一个队的了,你说奇不奇怪……”
卫初呵呵一声,“你祖坟冒青烟了,考出这么好成绩……”
李泉也不生气,嘿嘿一笑,“不是我硬拉你,你不是挺喜欢足球么,怎么上了高中不想踢了?”
卫初叹了一口气,小声道“我跟我后爸立了军令状,下次分班一定在前三十……你饶了我吧……”
他跟李泉是小时的伙伴,虽然一直都是球场的对手,但是场下关系好得比同队的还好,几乎是无话不谈。李泉也是知道他家的情况的。
“呦呵?你这全市第一的大学神,还担心这个?”李泉就属于那种从来不说好话的朋友,不管啥时候,都是往人伤口撒盐。
卫初狠狠怼了他一下,看着他龇牙咧嘴跳到一边,才解了气,心中也有些无可奈何,真要说他不参加,他确实极其热爱足球,难以割舍,但是军令状又在头顶飘着,真是进退两难啊……
“好了好了,考不进又怎么样,你以后只要成绩好,不用你找人,老孙都得把你弄回来,怕啥!”李泉大咧咧道,然后立刻跟其他几个人打招呼去场地占位置。
他们高中两个操场,一个大的一个小的,都有足球场,他们幸运一些,占到了大球场的一半。
卫初看着已经就位的队友,一咬牙,心里暗道,算了,大不了多熬几次夜也赶回来了,一会儿放学买几盒黑咖啡去。
可是这年头,就总是天有不测风云,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都能发生。当天放学,他们也留下在操场练习,也提前跟学校登记过包下了场地。
这边,卫初正在练习射门,但是准度确实跟以前比有些生疏,大家其实都是如此。卫初轻叹一声,目光一转,就看见从文体馆那个方向过来的几个人,带着足球,朝他们这个球场过来了。
卫初皱了皱眉,靠近李泉,“那边的是什么人?”
李泉顺着视线看过去,脸色就有点不好看“是校足球队的。”
“他们总是抢场地,仗着大部分都是高三的,又是校足球队的,不登记就过来抢。”李泉明显比他知道的多一些。
卫初看了看那群人“让么?”
李泉冷笑一声“他们马上就隐退了,下次比赛也没他们的事,凭什么让?”
卫初没有说话,他不是那种不懂得退让的人,但是如果没什么太大必要,一般也不退让,既然自己朋友也没这个想法,自然跟他站在一边了。
“打起来怎么办?”卫初倒是比较担心这个,毕竟他可不想还没考试,就被开除了。
李泉笑了笑,“他们要毕业了,不敢。”
“也是……”卫初这么想着,一边跟着李泉迎面迎了上去。

楼主 季小伞  发布于 2019-05-06 10:14:00 +0800 CST  
打起来了?自然没有,双方正对面对上的时候,李泉又看清楚了一些,突然警惕起来,捅了一下卫初“先别动手,对面有混子。”
混子只是个代称,一般在他们中间指那种年纪不大没成年,却总是惹是生非,还与社会团体有关系的人。
对面那个足球队的领头的,就是一个小混混,街头闹事这种事也不少干,说起来他不足为虑,但是李泉忌惮的是,他并不清楚那人背后还有什么人,万一真认识什么真的黑社会,找他们几个学生的麻烦还不是轻而易举。
卫初耸耸肩“我无所谓。”
对面领头那个人叫王武,一上来语气就不怎么样,看也不看他们,直接就说“赶紧的,场地让出来,我们要练球。”
卫初和李泉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不是很痛快,但是好在他们这种家庭背景复杂的孩子,就是心眼多一些,特别是卫初这种当红明星的儿子,真是不敢太张狂。
但是他们打定主意今天就让了的时候,其他几个同班同学中却有虎的,隔好几米远就嚷嚷起来“凭啥啊!我们订的场地!”
“就是!就是!别仗势欺人!小心我们告老师!”一群人又开始起哄。
这种水平的威胁就很低级了,对面高年级的几个都是不屑地冷笑了几声“别逼我们动手,赶紧的!”
那个比较虎的靠近了一些,感觉此人颇有几分隋唐英雄里的傻英雄罗世信的风采,不仅不退,还又说了一句“你妈没教你先来后到么?赶紧滚的人是你们!”
卫初无语了,暗骂一句,这货!没事找事!
王武眉毛一挑,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上去就是一拳“你妈没告诉你别乱说话么?”正中鼻梁,瞬间就鲜血直流。
李泉一看,好家伙,不打不成了啊!此时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上去就是一个勾拳,然后卫初也反应极其迅速地加入战团。
他们是十几个,对面也是一个球队的数量,这边卫初李泉都是练过的,李泉更是部队大院长大,打架经验丰富,卫初从小基本都是一个人上下学,也去学了点空手道,跟其他几个比起来战斗力爆表。
但是,对面那群都是高三的体育生,个个身材高大魁梧,肌肉健硕,王武几个还常年打街头群架,没几分钟几个人就把余下几个收拾了,但是他们也在卫初李泉手里受了伤。
这种以弱敌强的打架,卫初一向是怎么狠怎么来,上去就是直踹对方腿骨,肋部,怎么削弱战力怎么来。
所以教导主任来制止这场群架的时候,有三个高三学生包括王武在内,都起不来了。
“你你你……”教导主任指着李泉,气的都发抖,在他看来,卫初这么瘦弱,怎么可能有这么大战斗力?一定都是这个小子!因为他是知道这个小子的背景的,公安局局长的儿子,打架还能不厉害么?
“等我把你爸找来的,看他不揍你!”
李泉目瞪口呆,一阵语塞,看一眼一旁装死人的卫初,憋屈地低头“对不起老师,是我的错。”
这种时候,不辩解,赶紧认错装乖,才是最好的解决途径。
他们这种好学生,走在学校里都带光环,老师什么的大多数时候对他们的错误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了。
果然,对于认错态度良好且占理的李泉和卫初一群人,主任只是让他们写检讨,而把高三那群人叫进来骂了一个多小时,还记了大过。
这件事过去,学校方面自然也是有联络家长,据说李泉当晚就被他爸狠揍了一顿,第二天起不来请了假。
而卫初回家的时候,许致容静都出门了,一个出差去了,一个拍戏去了剧组。
看着空空荡荡的房子,再看微信里李泉的哭诉,卫初只觉得心里也是空荡荡的。
许致出差是临时的,给他留了信息,然后就上了飞机,手机自然关机,所以学校通知这件事的消息,他第二天早上开会前才收到。
“真是不省心啊,以后生个女儿好了……”
过了有两三天,这件事感觉已经渐渐被人淡忘,李泉也养好了一半儿的伤,被他爸果断赶回学校,看他坐在椅子上还是脸色扭曲,就知道,真是伤的不轻。
“真羡慕你,有时候没人管也有没人管的好处,我爸一听说我打的对方鼻子歪了肋骨差点折了,根本不听我解释,上来就是一顿皮带板子……啊……是不是亲爹啊!”李泉不停地抱怨,一边挪动着,想找个坐着不疼的方式。
卫初不可置否,没有接话,这时却是想到了许致,到现在,许致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反应,应该也不是很在意吧。
当晚,许致回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因为卫初不参加晚自习,所以回来的很早,已经在屋子里学了很久,听到有人回来,他也放下笔出屋去看。
许致身上还穿着西装,进门就脱了外套挂在门口的衣钩上,脱了鞋后,用手松了松领带,然后就看见卫初从楼上出现。
“吃饭没?”许致先开口问,语气平淡,跟以往没什么区别。
卫初不知道怎么的,却感觉身上有点冷,但还是乖乖回答“吃过了。”
许致点了点头,然后道“你去我书房等我,一会儿咱们谈谈最近的事情。”

楼主 季小伞  发布于 2019-05-06 10:14:00 +0800 CST  
第三章——小惩大诫
作者说在前面的话——好吧,我知道这个题目肯定是让你们又开心又失望,开心有拍,但是明显不是狠拍是吧……毕竟还不是什么大错,也没有熟到那个份上,这个很正常啊,不要急不要急……
正文在下面
听了许致的话,卫初怔愣在原地,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但是很快,他就知道,是为了这周打架那件事要秋后算账了。
该做什么?说些什么?
他一瞬间闪过无数想法,都没有解决方案,然后就听许致催促的声音传来“别让我重复,快点儿。”
许致的书房,他其实没进过,因为知道这里有不少机密的文件和许致私人物品,所以从来不曾主动进来过,如今一进去,环顾四周,满满几大书柜全是书,整齐排列,打眼一扫,感觉种类繁多,分类明确,甚至还包括各种语言的书籍。
书架旁是书桌,红木的,上面整齐地摆满了文件夹,已经摞了挺高。文件夹旁有个相框,立在桌子上,反正面都有的那种,从卫初这面看,是他和容静一张海边相拥的合影,他好奇从另外一边看,是一张比较特殊的照片,上面的几个人除了许致,其他人他都不认识,看得出这是许致当兵的时候的照片,那就应该都是战友了。
卫初等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自在,想了想,感觉……这难不成是在罚站么?
深吸一口气,卫初往后退了几步,在离墙壁还有一米的地方停下,然后让站立的姿势看上去标准而虔诚一些,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但是他觉得这是正确的做法,在已经知道那个大人绝对是生气的时候的正确做法。
许致看起来是去洗了一个澡,然后穿着家常便服回来了,推开门,看到卫初站的那么规矩还吓了一跳,转瞬一想,怕是这孩子误解了让他在书房等着的意思。
唉……这年头的初中男生都这么敏感么?
许致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当年的峥嵘岁月,想当年……他在这个年纪……嗯……好像在……
姑且不管为何卫初这般紧张,许致觉得自己该说的话还是应该今晚就说清楚,不然以后就会导致局面更加尴尬。
“你过来一些。”许致靠在桌子前面,很随意的一个姿势,也感觉不出他到底是什么心情。
卫初听话走近,感觉内心深处压力又加了几分,还有几分惶恐,不怪他怎么这么怂,实在是没有太多跟男性成年人接触的机会,甚至对方还有他的监护权。
“卫初啊,你觉得,现在我是你什么人呢?”
“嗯……”卫初一愣,这要怎么说?后爸?继父?
思索了一阵子,卫初取了一个折中的说法“我认为,您……现在是我的监护人。”
许致一乐,笑了笑道“这倒也没什么不对。”
“那,你认为,我比起你亲爸来说,做的有哪里不够?”
卫初这倒是答的很快“我爸没管过我,自然不能比。”
“那我管你,你是不是觉得我闲的没事干?觉得我挺烦人的?”许致脸色依然平静,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容,也没有往常的气压。
卫初皱了皱眉,想了想,这话问的突兀,不过确实,一般来说,是会感到厌烦吧,但是不得不说,就许致这气场,谁敢有什么异议,而且,他每次说的都是有理,卫初也不是什么顽固不化的男孩儿,相反,他从小就是别人眼里的三好学生。
“我,我们没觉得,我从小爸妈都忙,没时间管我,我爸去了之后,您虽然是……虽然是后爸,但是您愿意管我,我是感谢您的。”卫初难得吐露实话,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太矫情,脸色微红。
许致认真看着面前的男孩,眼中满是欣慰,难得这年头还有这种懂事的小孩儿,是家庭原因么?不尽然,这种家庭环境,按理说会养出一个纨绔子弟混世魔王来才对。是遗传么?许致不得而知,他并不知道卫彦是什么样的人,但是通过卫初就能看出,想来是一样的通情达理之人。
“好,既然话说开了,以后我们还会相处很久,你愿意叫我爸也好,继续叫叔叔也无所谓,不过今天,我们就把最近的事情处理一下。”许致回身看了眼表“八点半了,不早了啊。”
卫初有些惶然,最近……就是那次打架的事吧。
“是我错了,我不该打架的。”
许致止住他的话“打架不算什么,重点不在这里。”
?????
卫初愕然,暗道,打架不算什么还有啥算事?
他想了好久,才道“我……没注意到影响……”
影响?这下轮到许致错愕,但是他立刻明白过来,脸色阴沉了几分,向他勾勾手“你过来来”
卫初不明所以,就靠近了一些,然后就听许致道“转过去。”
这就看出卫初没经验了,不明所以,乖乖转过去了,然后就觉得身后一阵剧痛,身子往前就是一个趔趄,被许致一脚踹在屁股上。
他没有防范,就喊出声来,差点儿没站住,立稳之后,头上冷汗就冒出来了,感觉就像身后被重锤砸了一下,肯定是青了一片。
他震惊回头,然后就对上了许致阴沉中带冷笑的脸,一瞬间又怂了,想说的话都咽下去了,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再说。”许致淡淡道,仿佛刚才一瞬间的盛怒是幻觉一样。

楼主 季小伞  发布于 2019-05-06 10:15:00 +0800 CST  
卫初不言语了,因为被踢了一脚,也因为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有一些委屈。
看他一直不说话,看来是刚才一脚踹的,让这个自尊心的小孩儿闹别扭了,他原本不想动手,但是此时觉得有些火往上涌。
“如果那天跟你打架的人会功夫,你也要上么?”
卫初有些窘迫恼火“不是我先动手的!”
许致挑了挑眉“我知道,但是对方也没对你动手吧。”
“他打我同学难道我要站在那里看着么?”
许致“嘶”一声吸了一口气,不怒反笑“你才几岁!啊?这种情况不知道立刻找老师么?”
“对方要是个有社会性质的混混怎么办?如果人家记恨在心回头找人堵你,你还有命么?如果人家脑子够用,那种地方没监控,人家就说是你先动手的,学校把你退学,你有嘴都说不清楚。!”许致真是有些生气,气他们不知天高地厚,他原本觉得不过是一场普通打架,后来经过打听知道了大致经过。
卫初听着,脑子就是一阵乱,气势就低下来了,“我,我没想那么多,当时李泉说那个王武是混子,我觉得就是一般混混罢了,我也不是没见过……”
许致听到这里,活动了一下手腕,冷笑出声“合着你还知道对方是来路不清的混子?这么说,是我孤陋寡闻了,你是跆拳道黑带了,还是空手道九段啊!”
被这一吼,说的更明白了一些,卫初被震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也开始有些后怕,李泉敢动手是因为家庭背景就是经常跟王武这种人对着干,他家里有钱是没错,但是并没有什么防护措施可以使,就是被人敲黑砖,恐怕也不可能查得出来或者是反击回去。
这时,一片沉寂压抑的气氛中,许致挽了挽袖子,一把拽过卫初,用一种无可反击的力道推到桌子上,只用一只手就稳稳按住了他的背部,然后臀部就卡在桌沿,以一种羞耻的状态呈九十度趴在了桌子上。
卫初脸上火烧一样的红,但是许致一直一声没有,让他心中不安,惶恐得很,只是试探性地挣扎了一下,身后就被狠狠来了一下。
像这样被按在桌子上像小孩子一样被打屁股,对卫初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他僵在原地,羞得满面通红,又有些无措,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他不懂,难道向李泉学习?那家伙倒是经验丰富……但是他没讲过要怎么办啊!
许致看着小孩趴在案板上了还能胡思乱想,也是被气笑了,抬手就是连着十下,虽然只是用手,但是卫初感觉自己身后发麻,火辣辣的疼,那真的是手么?是铁砂掌吧!
“你……我……别打别打……”卫初也不知道怎么办,此时反应过来,扭动了一些,紧接着感觉打的更重了一些。
许致却没管他是什么状态,以同样的力道打足二十,停了一下,“怎么?想明白了?”
“我……我下次肯定不冲动了……”卫初把头埋在胳膊里,声音颤抖,不知道是羞耻还是害怕。
许致点点头,但是还是没放开他,只是用平淡的声音继续逼问“还有呢?”
“不逞强了……”卫初声音越来越小
“错了没?”
“错了……”卫初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
许致又给了狠狠三下,“听不见。”
“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卫初感觉这种羞耻感快把他淹没,只想快点逃离这种窘迫的状况。
许致这才放他起来,看着小孩儿一脸通红,都有泪水挂在睫毛上,不禁觉得自己方才有些着急,响鼓不用重锤,他也是一时情急才会动手教训。
看小孩儿这表情委屈的,许致虽然面上依然淡定自如,但是心里暗道,这可怎么整,好不容易拉近一点距离,这下砸了。
正当许致想安慰一下,就听卫初先开口“对不起,我错了。”

楼主 季小伞  发布于 2019-05-06 10:16:00 +0800 CST  
许致一挑眉,看卫初也是平静了一些,但还是脸上发红,不禁感慨了一下,看来还是听进去了,能教就是好的,也能省不少事。
卫初认错认得这么快是许致没有想到的,但卫初本人想法与许致恐怕不一样,刚才许致虽然动手打他,还踢了一脚,但是说实在的,他也明白许致没有下狠手,恐怕一半的力气都没用上,才十五岁的男孩儿已经很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换位思考,如果他此时是许致,恐怕是压不下这个怒火,还能掌握的住分寸,想到这里,认错什么的就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是我不好,刚才有些急,不该动手的。”许致上前摸了摸他的头,有些歉意道。
卫初仰头看他,突然撇了撇嘴“虚情假意……”
“唉?你小子!”许致假装又要撸胳膊挽袖子。
卫初一下子蹿开,躲到门口半个身子就溜出去了,但是却停留在门口没动弹,犹豫了一下,又钻进来,略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道“我……我之前说,您能管我,我是感激您的,并不是假话……因为从小就没人管我,您是真心关心我,我是懂的,我也是愿意把您当父亲看的……那个……”
许致觉得活了这么多年,心都没有这般颤动过,那一句“您愿意管我,我是感激您的”让他多年冷漠的心仿佛裂开一样,虽说素来情绪不外露,但此时也是忍不住,上前几步拽过卫初,抱在怀里,半响没有说话。
卫初感觉这个怀抱是如此温暖,这个胸膛是如此有安全感,是从没感觉过的安心。
淡淡的成年男性的气息环绕在周围,卫初眼眶酸了酸,就听许致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虽然不是你亲爸,但是你也要相信我会负责到底的,我和你妈都不在乎什么影响,我们都是成年人能处理自己的事情,你明白么。”
卫初没说话,把头埋的更深一些,喃喃说“我知道了……爸。”
虽然最后一个称呼实在是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就连卫初自己都觉得只是心里这么说并没有真的说出来。但是没想到许致却听见了,一把拽开他,按住他的肩膀,脸上第一次有了特别明显的情绪波动“你叫我什么?来来来再说一遍……”
卫初却是把脸扭开,一副坚决不从的表情。
许致知道这种事不要强求,他也确定自己没听错,只是还需要一个过程罢了,微微一笑,揉了揉他的头“好了,回去吧。”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过了几天,容静回家的时候,感觉家里氛围大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为什么,拉住许致道“你们发生什么了?”
许致微微一笑“怎么了?”
“感觉小初不那么讨厌你了……”容静也不知道怎么说好
许致无语看着她“他也没说过讨厌我吧。”
“也是,他讨厌的人应该是我才对,看起来,你这个后爸,比我这个亲妈要好的多啊。”这话里都有酸味了,明显是吃醋了,但又无可奈何。
许致揽住妻子的腰,靠近了些,另一只手点了点她的头“你啊,那么拼命工作,不知道休息一下,操心那小子做什么?”
“这次这个剧本难得,李导又是点名要我,我怎么好意思拒绝,还好,感觉这次进程挺快,半年就能完工。”容静推了一下没推开,就任由他抱着了。
许致眯了眯眼睛“听说那个男演员挺帅?”
“是啊,比我还小呢,不过能演出那种气场真的很好了。”容静一脸赞同。
许致气息重了几分,搂着容静腰的手也用力了一些“还有吻戏?”
“是啊……言情剧嘛……借位什么的不专业啊……又不是深吻”容静说到这里,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许致“你……”
许致没说话,静静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有吻戏?你不会去看那个原著小说了吧……我就说嘛,以前也没少拍吻戏,怎么今天问起来了?”容静一脸我都看透了你别装了的样子。
“你想问的不是吻戏是床戏吧……”这回攻防互换,改成容静一步步进攻了“切……没见识,书里是有没错,但是电视剧真那么拍还播不播了,广电爸爸也不能同意啊。”
许致别开头,松开手“你想多了。”
“许致啊……你……”容静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副考究的样子看着他“你这个样子特别像小初小时候被猜中心事的别扭的样子。”
“……你晚上吃什么?”
“吃你好了。”
“随你。”

楼主 季小伞  发布于 2019-05-06 10:18:00 +0800 CST  
第四章——阴差阳错
时间飞逝,很快,分班考试就结束了,足球比赛也以一班的大获全胜告终。
那么接下来,就是文理分班了。
分班的结果还没出的时候,名次就下来了,卫初盯着自己的成绩看了好半天,悠悠叹了一口气,颓废地趴在桌子上……为什么是三十一名啊!!!!!
有没有更狗血的剧情发生了?
这可怎么整……信誓旦旦地承诺了,夜以继日地奋斗了,飞速提升了五百多名都可以创造一中历史了……然而还是差一名。
当晚回到家,感觉浑身就笼罩着一团阴云,整个人都是虚空的状态,感觉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想睡一觉静一静了。
许致前段时间出差去日本谈一个项目,凌晨才回来,睡了一天补觉后,也没去公司,在家里休息。他这次的项目十分重要,所以稍微拖长了一点,但是尽可能在分班家长会前回来了。
所以他几乎是跟卫初同时知道排名的,老师很早就把成绩发到家长群了。
看到这个名次许致还是吃惊了一下,他都没想到卫初能一下子跳五百名那么多,这才一个月而已。至于三十一名这个尴尬的名次,许致其实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感叹了几句运气不好就没再思考这件事情。
他以为是件蛮普通的事情,但是……当他看见放学回家一脸沉郁,毫无生气的卫初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还不能结束,对于他,一个成年人来说,这似乎算不上什么事,但是在卫初心里,怕是心都要碎了吧。
“回来了?”许致从楼上朝下走,顺便仔细打量卫初的表情,得出一个结论……这小子怕不是根本没受过这么大的打击吧,怎么跟要死了一样?
卫初没有回应什么,只是沉默地朝里面走,一直低着头,看着鞋面,手里还紧紧握着什么东西。
许致走近一看,才看清楚,是一个纸团,联想了一下,不出意外跟考试成绩或者排名有关系。
“饿了没?”许致还是很平静如常,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提今天的事情。
卫初抿紧嘴唇,摇了摇头,“不饿,不想吃了。”
气氛一瞬间僵硬了一下,许致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急……毕竟是个不成熟的毛头小子罢了……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么?”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和缓一些。
卫初侧过头,“老师应该都发家长群了,其他没有了。”
许致暗道,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让人操心呢?
卫初的沉默几乎要激怒许致,这种沉默的反抗和倔强,比放肆的任性更让人恼火。
看上去是个乖宝宝的孩子……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你是因为成绩不好……所以迁怒于我了?”许致淡淡道,顺势朝扶手上一靠,双手环胸,神情默然。
卫初朝楼上去的路被许致淡淡一靠挡住了一半,于是停留在原地,脸色有些惨白,却还是一声不出。
“书包放沙发上,背着不累?”还是平淡的语气,不过命令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卫初把那纸团握的更紧了一些,一言不发地转身把书包放到了沙发上,然后又沉默地走回原来的地方。
此时整个大厅内,静的都听得见拖鞋在地上摩擦的声音,等卫初站定,就只剩下略带沉闷的呼吸声了。

楼主 季小伞  发布于 2019-05-06 10:22:00 +0800 CST  
就这样僵持了五六分钟,许致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冷了好几分,“卫初,你如果再不说话,别怪我不给你脸。”
卫初睫毛一颤,喃喃道“我没什么想说的。”
“我说这只是一件小事,你不要太在意,你是不是听不进去?”
卫初微微抬头,眼神中闪过不甘心的神情,脸上都是倔强。
许致轻叹一口气,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然后以一种强势的语气道“看着我的眼睛。”
或许是这声音中隐含的阴森和威胁,让卫初实在没有那个违抗的勇气,只好抬眼正视,却又被那深沉的目光紧紧抓住,移不开眼睛了。
那目光深沉而成熟,没有意向中的愤怒和失望,只有平静,那种平静让人心安,也让卫初鼓足的气焰都灭了。
“对不起……我不该把气撒在你身上的。”卫初终于平静了一些。
许致轻轻放开他的下巴,然后道“我还想……你要是一直不服软,很可能就忍不住要抽你了……”
卫初身体一颤,低了低头“对不起。”
抽他?是想打他的脸了是么……不管怎么说……好险
“再有一次,说这种丧气和不经脑子的话,我绝不会手下留情的,听见了?”
“是……我知道了。”
许致这才从扶手边站直,然后开始朝楼上去,走到半层的地方又回头看了眼一动不动的卫初“上来,我们谈谈。”
又是谈谈……上次谈谈就被揍了还外加踢了一脚……虽然也不是很重……
卫初脸上发烫,神色不定,却不敢反驳,只好提步跟上。
又是书房,许致这次直接坐到书桌后,打开了电脑,然后示意他坐到对面沙发上。
“等我几分钟,我这边有个视频会议,会尽快结束的。”许致刚打开电脑就看见秘书发来的会议日程表上的时间,差点就晚了。
卫初腹诽道,不要结束才好,但还是乖乖坐下,顺便又环视了一下这个书房,摆设跟上次毫无区别,就是墙上照片墙又多了几张容静的照片罢了。
“好了,开始吧,我这边一会儿有事,你们速度加快一点。”许致已经戴上了耳麦。
卫初缩了缩头,然后就拿起沙发边的一本书看了起来。
“嗯,这个方案我看过了……再改。”
“不要给我找借口,让所有设计部都给我上班,休假延期,加薪两个月,半个月内给我拿出最好的方案来!”
“韩钦啊,我用年薪一千万聘你过来不是吃白饭的,要是这个项目的建筑方案达不到标准,你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好了,设计部去忙,其他部门加紧进度,不要给我出岔子,这次的翻译也给我辞了,还没我翻译的准,下次给我找懂专业日语的来。”
“还有问题么?没问题就散会!”
……
卫初再次缩了缩头,这开会方式真的霸气侧漏啊!
感觉刚才好像把所有部门分别骂了一顿然后又加了一堆催命符,最后还加了薪……
这是业界大佬的感觉?
他在这边幻想,但是许致已经结束了会议,将电脑关了。
还没等许致站起来,一个电话又打过来,里面的声音大到卫初这边都能听见。
“学长啊!!!学长!给我留点面子嘛!工资还你好不好啊!”
许致冷冷道“韩钦。半个月,你再敢拿出上次的草图……我就打电话给齐教授,请他看看你的作品。”
“啊啊!学长!你太没人性了啊!!!你不是新婚燕尔么?怎么还这么瑕疵必报啊!!!”
然后……没有然后了,许致挂了电话,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过来。”许致的目光这才投向卫初,后者已经有些紧张了。

楼主 季小伞  发布于 2019-05-06 11:12:00 +0800 CST  
卫初站起来,站到书桌前,和许致保持了一个微妙的距离。
“拿过来吧,藏什么藏?”许致轻轻一笑。
卫初终于把手里团成一团的成绩单拿出来,抚平了然后递给许致。
许致细细看了看,比老师发的那份清晰明确很多,每科成绩,排名,失分点,甚至每道题的得分率,各种数据都齐备,尤其特殊的是,这是手写的。
“自己总结的?写的不错啊。”许致赞许道,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还有这种总结能力。
卫初撇撇嘴,小声道“就是总结的太细致了,所以觉得自己真的糟糕透了。明明……有些题还是不应该错的。”
“有些题不该错是真得,但是也没有超出容错范围。”许致点评道,然后又接着说“卫初啊,我知道你从小就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所以对自己要求也很严,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有些时候,不是你努力了就一定能达到那个你要的结果,当我们看到不如意的结果的时候,沮丧应该适度,首先你要记住,努力了,尽全力了,就不要后悔,这是很糟糕的事情,不要否认自己的努力,没有努力你还在五百多名。”
卫初怔怔地听着,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长篇大论地跟他讲人生道理,就是卫彦回来的时候,也从没这样提点过他。
“其次,我想说的是,最后达不到目标,不是你能力不够,而是你把目标定的太高,以至于呕心沥血也很难完成,这里我还是想夸你,虽然或许你并不这样认为,从五百到三十是一种怎样的跨越,你最后只差一名,真的已经很优秀了。”
“目标这种东西,不就是要定高点么?”卫初疑惑道,从小老师问他们做什么的时候,不都是我要当科学家,我要当老师怎么怎么样么?
“理想可以是远大的,梦想可以是虚无的,但是,目标这种东西一定要让人看到能够实现的期望,就像我刚才给我公司的下属布置的任务,半个月把之前的草稿重做,这是一个看似有难度,却有五成以上几率能够完成的任务。”许致平平道来,目光始终柔和。
“卫初,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在我和你妈看来,我们在意的,只有你开不开心,所以我也希望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你还有我们,这个名次其实很好,难道不是么?”
卫初仔细消化着,从小,对于他来说,有父母就跟没有没什么区别,所以他一直觉得,证明自己的方式就是名列前茅,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卫初不靠天不靠地,一切都是自己得来的。
可是今天许致说,你还有我们。
是这样的么?
“至于你和你妈,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不过也能猜到一些,你不能谅解也是情有可原。”
提到容静,卫初神情又紧绷了一些。
许致跟卫初相处两个多月,也看明白了一些,怕是这孩子讨厌容静远甚于他这个后爸。主要原因也很清楚了,从小的孤独,社会的压力,行事拘束,惧怕舆论,甚至到现在也没人知道容静是有孩子的。
这种生活久了,和容静之间,隔阂就越来越深,要不是血缘牵挂,怕是已经断绝关系了。
“我不想指责你什么,也不会对你妈横加批评,但是你们确实很需要沟通。”许致叹了口气。
卫初这时突然道“你们经常也是一个月半个月不见面,为什么要结婚呢?这种婚姻有意义么?”
许致一愣,这孩子……思想挺深刻啊!
“这个嘛,就是更深一个层次的问题了,爱人之间就是要相互迁就的,如果一方不能迁就,就要另外一方再多退一些,不巧的是你父母都是不迁就的,而我碰巧是那个可以无限迁就你母亲的那个人罢了。”
卫初一言不发,因为他知道许致说的是实话,容静和卫彦是极度相似的两个人,都在人生的路上追逐着属于自己的理想和辉煌,都是不可舍弃的东西,自然越走越远。
“那你的理想呢?”
许致抬手揉了揉卫初的头,“我?我的理想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追逐完了,不信你就去网上查一个词条好了,就查“兴锐集团”。”
卫初一脸怀疑地从裤子兜里掏出手机,然后无视许致嘴角的抽搐就这样查了起来,看了几个网页后,默然又揣回了兜里。
“你小子……手机就这么放在兜里?学校不是不让带手机么!太张狂了吧……”
卫初微微抬头,无所谓道“昨天我在天台打电话的时候,校长就站在我身后,打完电话他也什么都没说啊。”
许致嘴角又抽搐了一下,他当然明白是为什么,不外乎是好学生与生俱来的光环罢了。
“你给我小心一点,不要做出格的事情,我最近也是忙得很,要是再因为你惹祸把我叫到学校,你就等着挨揍吧。”许致威胁道,不过神色确实没有什么说服力。
卫初笑了,然后还没等说话,手机就振动起来了。
“喂?什么事?”那边是李泉来的电话,对方一副你快来夸奖我的语气说道“你这个傻子,你猜我问到了什么?”
“快说……”卫初看了眼许致,对方已经坐回办公桌后。
“你看啊,要留在一班就要前三十对吧……你小子好巧不巧竟然是三十一……我都无语了……”
“我挂了啊。”
“别别别……兄弟我跟你报喜来了,你虽然是在三十一,但是这次是文理分班,我们一班是理科一班,也就是取理科前30,我刚才找老师要了理科大榜,你是29名哦~神奇吧……”
卫初呆了一会儿,挂掉手机看向许致“刚才……我朋友说,我能留在一班了。”
“哦?是吗,那恭喜了。”许致微微一笑。

楼主 季小伞  发布于 2019-05-06 13:47:00 +0800 CST  
卫初也开心的笑了“这算是阴差阳错么?”
“我倒觉得……这不过是偶然中的必然罢了。”
“算是喜讯吧。”
“自然。”

楼主 季小伞  发布于 2019-05-06 15:22:00 +0800 CST  
他记得当时他问过卫彦一直不回家的原因。
“因为爸爸心中有一个梦想,一个不得不舍弃一些才能实现的梦想。”卫彦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犹豫,没有尴尬,只是抚摸着小卫初的头,目光中带着一些愧疚。
“什么梦想?当医生么?”卫初当时也是在这样的石头上坐下来。
卫彦坐在他身边,眺望着大海,没有说话。
“可是……你已经是医生了不是么?为什么非要去做无国界医生?”小卫初不理解,他知道他爸爸已经是很有名的年轻主刀医师,在哪里当医生不是一样呢?
卫彦摇摇头,目光还是放在汪洋大海上,缓缓道“我想……去救更多的人,更多……更多的人。”
“为什么要你去救呢?”
卫彦这才回头,略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笑了,温和道“当然不是非我不可,可是如果每个医生都觉得不是非我去救人不可,那当初选择当医生,又算什么呢?”
“你喜欢当医生,超过我和妈妈么?”
面对儿子尖锐的问题,卫彦无言良久,好久才道“如果我说超过,你会伤心么?”
“我想了一下,觉得还好。”卫初并没有什么感觉。
“是么,那你要照顾好自己和妈妈,因为爸爸做不到这些。”
场面安静了一会儿,卫初又开口问“当医生就这么有成就感么?”
“因人而异,我觉得这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事情,旁人不定如何做想。”看卫初还是一脸迷惑,卫彦站了起来,走到离海近的地方站定,然后挥手示意卫初过来。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个世界,总有一些没有道理的事情,不论是杀人还是救人,都是这样。”卫彦深深看着自己的儿子,“爱情也是一样。”
“再给我几年好么,这个职业也不会太久,大概十年后,我就会调回中央医院了。到时候,圣诞节的时候,带上你妈妈一起,我们来这里吃烧烤怎么样?”卫彦依然温柔地看着卫初,但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总有一种电视剧里即将发生狗血情节的样子。
然后……果然这个承诺就没有兑现,五年后,刚到十年的一半,卫彦就丧生了,死前据说依然说着同样一个句式“再给我一个小时……”
卫初想,应该下一句是,让我做完这个手术。
回想起往事,卫初沉默无言,不是第一次来,自然不会哭,只是依然寂寞而凄凉,起身来到海边,海风越来越烈,他却伸开双手,静静地站在原地,感受海风的吹拂,一瞬间仿佛放空了自己。
当年的他还无法完全理解,但是卫彦去世后,他就懂了,卫彦是自私的,对家人来说,但是对于世界来说,他是无私的,伟大的。
只不过总有人要伤心而已。
那个人碰巧就是他。
一家人吃烧烤这种事情,也只不过是一个梦想。他们连团圆都没做到,就丧失了全部的机会。
许致很好,但是……总有一天,他会有自己的孩子,容静工作减少后,就会出现一个美满的家庭。而他,处在其中,总是别扭而尴尬。
说起许致,这天当晚因为一个公司文档出了点问题,要临时开会,就提前回来了,回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按照这个时间,他觉得怎么闹腾的派对都该结束了,但是很明显,又有他预料外的事情出现了,卫初恐怕是还没回来。
许致微有点蹙眉,开灯后四处转了一圈,确认后,又给卫初手机打电话,结果是没人接。
这就有问题了……真的是大问题了,高一男生半夜十点没回家这种事不应该出现在卫初身上……许致是这样认为的。
但很明显……就发生了他认为以外的事情。

楼主 季小伞  发布于 2019-05-06 15:34:00 +0800 CST  
给容静打电话?
还是先四处问问吧。
他知道跟卫初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学生的电话,首先就打给李泉家,接电话的就是李泉,他父母都已经睡了,所以四周声音也很寂静。
许致感觉那边没声音,大概就了解,不是在他家。
“我是卫初的爸爸,想问卫初今晚去谁家过圣诞了?这么晚了有些担心?你知道么?”
李泉那边原本困意浓厚,但是瞬间就是一激灵,卫初?这个时间……没回家?过圣诞?
李泉那边一迟疑,许致就以敏锐的直觉瞬间明白了一个真相,好吧……他被一个小孩儿骗了。
“他今晚会去哪里你知道么?”许致加重了几分语气。
李泉明白对方肯定是看透了,心中也担心卫初,虽然他也并不是很清楚,但还是提了几个地方,都是卫初喜欢一个人去的。
“那个……许叔叔……卫初应该会自己回去也说不定。”
许致轻一挑眉“以前经常这样?圣诞?”
“也不是……我知道他有习惯圣诞一个人出去也是初中,初一还是初二他爸……那个亲爸去世后……就常常离家……”李泉说到这里,感觉不小心说出了朋友的秘密,又止住了话头。
“离家出走?并没听他妈妈说过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许致是真心不知道,据容静说,卫初虽然性格略有阴郁,两人关系也不好,但是从来不干这种事情。
“额,说是离家出走,不过是没跟人说到别的市住几天,然后又自己回来了,因为最后也没人发现他离家出走。”李泉颇有些无奈,想当年,他还跟着一起走了一趟……结果是被他爸妈找回去真是太尴尬了。
许致沉吟片刻,然后道“卫初手机号是不是还有一个?”
李泉一惊,这也能猜到……妖孽啊!
“拜托你打电话给他了,几点回来不重要,问一下安不安全就行。”许致沉声道,语气恳切。
李泉被他这态度略有感动,许致并没有发火的迹象,也尊重卫初,甚至不强求他立刻回来,不窥探孩子的隐私,只关心是否安全。
“我试试吧。”
过了几分钟,电话就来了,这回是卫初“……我立刻回去……阿嚏!阿嚏!阿嚏!”
电话那边杂音甚多,感觉风特别大,但是许致觉得今天其实没这么大的风啊,这是在什么风口?
“到附近能挡风的地方等我,我马上过去。”
卫初挂了电话,感觉脑袋有些疼,风吹得。
浑身发冷,不停打喷嚏,好吧……他终于感冒了。
待在这儿这么久他都没发现,竟然晚到让许致打电话给李泉来找他,重点是……他要怎么解释他前些天的谎言?
他有些慌,不知道许致怒气值是多少了,但是据他以前看李泉挨打的经历,有一次因为撒谎被他爸打到在床上躺了一周。
在许致眼里,撒谎这种事是怎么个犯错等级呢?

楼主 季小伞  发布于 2019-05-06 21:23:00 +0800 CST  
第六章——新的承诺
许致接到他的时候到底生气没有卫初其实不太记得了,只记得他找到一家麦当劳然后给许致发了位置共享,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后来许致什么时候过来,什么时候把他抱上车……都不清楚了。
他只觉得意识有些模糊,头嗡嗡的疼,一直在睡。
许致到麦当劳的时候,本来是带着一丝焦虑的怒火的,但是看到睡在桌子上软塌塌的卫初的时候,整个人都静了下来,上前先叫了叫,见叫不醒,又摸摸卫初的头……果然烫的很。
想了想,在送去医院和送回家之间,选择了送回家,同时给认识的私人医院的医生过来一趟。
最近网络上也不太平,他不想给任何人造成麻烦,所以还是尽量不去医院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然后就是通宵的忙碌,医生到了之后,就得出了诊断是吹了太久凉风,加上没有太多保暖措施导致的感冒引起发热,已经三十八度了。
(此处加一句……楼主不懂医请勿喷)
卫初晕睡着,也不消停,不知道梦里有什么,总是冷不丁就翻个身,动一下,这下许致可就闹心了,要在一边看着他不要突然动了让大夫扎歪,还要换衣服,酒精擦身,把大夫送回去……又去煮粥,忙里忙外直到凌晨6点才弄完。
一大早起来,卫初就看见表已经到10点了,先是感觉浑身乏力,难受的很,反应过来自己确确实实是发烧中,又一侧头,看见了在床边打地铺的许致。
一瞬间,先是呆住,然后又有些茫然,再之后,不知道为什么鼻尖发酸,眼眶里渐渐湿润,险些就流出泪来。
或许是生病的时候人都比较脆弱,情绪波动更加明显,卫初更是那种发烧不清醒的时候就会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明明意识模糊,但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每次都会下意识强迫自己清醒,但因为神志不清,清醒不过来,每次都要搞到最后身心俱疲才能消停。
但是他印象中,这次生病他一觉睡到现在,完全没有那种感觉,这说明……许致……他一直在这里,从来没离开一步。
他想下床,但怕吵醒不知道几点才睡的许致,就没有动弹,也没有制造出声音。
然而许致却似乎比较浅眠,不一会儿就醒了,坐起来,然后他伸手摸了摸卫初的额头“感觉还有些烧啊。”
卫初木呆呆地躺着,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眼角还有刚才流出的几滴泪,脸颊发红,整个人看上去晕晕乎乎的。
“难不成烧傻了?”许致有些疑惑,竟然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想了想。
卫初缩了缩,一直不说话不是傻了,而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样说出自己此时的心情,怎样表达不会显得太过于愚蠢。
“你多躺一躺,药在床头柜上,就水喝了,我去给你煮粥。”许致打了一个哈欠,理了理被子角,站起身,朝外面走。
卫初下意识一伸手,拽住许致的衣襟,然后又觉得有些不对,触电般缩回被子里,把头也缩进半个。
许致却站住了,附身给他顺了顺头发,语气仿佛在安抚小孩子“听话,我知道生病难受,忍一忍就过去了。”
不怪许致这样,实在是卫初这生病起来真的是看起来就跟几岁娃娃生病的感觉一样,虚弱地一团,迷迷糊糊得惹人怜爱,也让许致第一次觉得,有个儿子其实还不错,蛮充实的。
卫初眨了眨眼睛,然后指了指桌上。
许致顺着他的方向一看,颇有些无语,但还是走过去帮他把平板电脑拿过来,还很没气势的威胁了一句“少玩,伤眼睛。”
许致离开房间后下楼,卫初就在屋子里玩起了电脑,门半掩着,不一会儿,浓郁的皮蛋瘦肉粥的气味就传进来了,卫初使劲吸了吸,肚子就饿了,心中不安与愧疚也逐渐浮现出来。
大约一个小时,许致端着一碗粥进来,然后刚一放在床头,就眯了眯眼睛“刚才跟你说什么?”
卫初一愣,瞬间反应过来,赶紧飞快把药吃了,许致这才脸色缓和了一些,给他盛出一小碗粥来“趁热吃别烫着。”
卫初一勺勺喝着,味道是熟悉的,感觉是陌生的,生病的时候喝粥不是第一次,但是这种味道的是第一次。
许致在一旁坐着,静静看着他,等他一碗喝完了,才悠悠问道“一天怎么样?”
卫初疑惑看过去,把碗规矩地放回托盘。
“给你一天想一想,你愿意跟我说的事情,明晚我们聊一聊。”许致平静的神情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当然,对我撒谎这种事情,肯定是要揍你一顿的,不然不长记性。”

楼主 季小伞  发布于 2019-05-06 21:23:00 +0800 CST  
卫初一缩,感觉一瞬间有些发冷,然后怯怯地应了一声是,心里却不知为何没有什么负担了,仅仅只是因为许致的一句话而已,一句威胁要揍自己的话,让他一瞬间找到了归属感,从海边回来,一直空落落的心终于平稳安静下来。
“再喝一碗?”许致问道
卫初摇摇头,他是真的没有太大的食欲,本来病中就没什么味觉,虽然粥里有菜有咸味,也激不起太大的食欲。
许致也没有强求,自己一勺勺把剩的都喝了,然后盯着卫初缩回床里,盖严实了才端着碗筷出门。
许致给他请了假,因为看这个样子周一是好不全乎,他也不差这一门两门的课,索性把公司的东西也都搬回家里来处理,此时的书房里已经堆了成山的文件。
最近许致也很忙,虽说功成名就多年,公司也在他手里稳固了很久,但是毕竟身居高位,身边并没有分担之人,自己独挑大担也是辛苦的很。
许致边看文件边想,唉,要是有人能帮他分一些去该多好,想到这里,卫初的身形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那小子吗?倒是不错……可是就怕他不愿意啊……毕竟有那么一个志向崇高的爹……”
如果卫初学卫彦去当无国界医生……
“打断他的腿!”许致恨恨道,那小子要敢那么就把他和容静丢下……绝对打断他的腿!
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越想越觉得……要是真有这么一天,自己真的拦不住吧。
“真是年纪大了……”许致头有些疼,这才有儿子一年,想的太多了吧,目前还是自己的文件重要一些。
这边许致胡思乱想了好久,卫初却是安安稳稳又睡着了,对于如何解释他甚至都没去措辞,到底是隐瞒到底,还是坦白说出这件事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以选择的事情。
是的,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他有亲人了,古人云,生而无养,断指可报,有生有养,断头可报,无生而养,无以为报。
或许,不过是那彻夜的守护,或许,只是在他迷失时的一声呵斥,或者,是他犯错时的责打。
他愿意,即使有一天许致会有自己的孩子,他也相信,自己不会再孤单地走下去了。
一天的时限并没有实现,一是因为许致实在是忙到饭都没时间吃,另一方面是卫初的病还没有大好。
直到周一,许致才在下午三点处理好所有的事务,腾出空来处理卫初。
卫初敲门的时候,心中都漏跳了一拍,但还是一点都没迟疑地听到“进来”后,就推门而入。
进门后的场景让他稍微惊了一下,许致靠在窗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真的是特别长,眼中都有水汽的哈欠。
仔细看看,许致眼眶下的黑眼圈已经有些掩盖不住,可想而知最近是有多忙,每天还担心照顾着生病的卫初,基本夜夜过凌晨,天天天刚亮就起床去煮粥,准备早餐。
卫初走近了一些,更觉得今天许致的气息偏疲惫了很多。
“来了?”不过,许致还是许致,那犀利的眼神一看过来的瞬间就突然有了气场。
卫初有些紧张,但还是站的更近了一些“嗯。”
“既然差不多也好了,想好想对我说什么了么?”
卫初深吸一口气,“是,还请您听我说。”
“原本,我是没打算说谎骗您的……”卫初才说了第一句就感觉许致听了这句话后气场更冷了一些。
“只是因为以前的时候……”说起过去,卫初没有太多感伤,只是款款说来,讲到卫彦去世,他也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并没有赘述什么那时的心情。
“我们约好,圣诞的时候在海边,吃烧烤,所以……”卫初没有接着说下去,他知道他已经全盘托出了所有,现在就等许致。
许致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有一定瞒着我的必要么?”
“你是觉得我会阻止你么?”
卫初赶紧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只是一瞬间就脱口而出了。”说完又觉得惭愧的很,脸上又红了。
许致缓缓离开靠着的窗台,然后淡淡道“我说几条规矩,第一,不许骗我,第二不许对我撒谎,当然我要是看不出来也无所谓。我平生最恨别人欺骗我,你要是再犯……”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是那语气里的阴森和威胁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卫初缩了缩脖子,冷汗都冒出来了。“是……我知道了……”
“得了,既然知道了,自己找地方趴吧。”许致挽了挽袖子,语气平淡如初。
或许是这个趴让卫初比较为难,红着脸踌躇了一会儿,手心都出了汗,也没想好下一步该干什么。
“没听见?”许致看他木呆呆站在原地,微一蹙眉。
卫初朝沙发的方向挪动了一下,又被某种不可描述的力量止住了脚步,看向许致的目光中带了一些无措。
许致深吸一口气,伸手一把拽过他,推到沙发上,抬手就扯掉了小孩儿的裤子,然后单手按住后背,不急着动手,淡淡问道“因为这事打你,服么?”
卫初感觉这姿势实在是太危险,感觉悬在空中的利刃马上就会砸下来,犹如待宰的羔羊一样,声音都有些颤抖“服……”
“大声点!委屈你了?”许致抬手就是狠狠一下重击。
空气里乍现的清脆声响让卫初脸更红了,心中暗道,都已经心服口服了,问什么啊……诚心羞他不是……但,到底是迫于“淫威”,大了一些声音道“服服服。”
“三十。”许致冷漠宣判,然后又加了一句“再有下次就不是用手了,我还存了一条部队的武装皮带。”
卫初把头闷进沙发里“您打吧……我知道错了。”别晾着他了好不好……

楼主 季小伞  发布于 2019-05-07 10:12:00 +0800 CST  

楼主:季小伞

字数:53251

发表时间:2019-05-06 17:2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22 12:06:0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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