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小楼一夜听春雨

卡文卡的我销魂断肠的产物
本质大概算脑洞的集合处?
每篇都是相互独立的,当作平行时空的墨白就好,也许这一篇的酱油党下一篇就成了反派再下一篇又是小伙伴了,这些小事不必在意,重要的是,每个世界的师父和十七最终都幸福快乐在一起了
数量不定,内容不定,看脑洞大小而定,结局均一定墨白HE
按照惯例事先说明一下
因为没看过原著,而且电视剧也看了有一段时间了,但也不太愿意重温,毕竟看一次就要为师父和十七伤心一次,因此文中很可能会有BUG或者与剧情原著冲突的地方,看在万年的潜水党也忍不住提笔写几个字的份上,希望大家包涵。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7-20 21:29:00 +0800 CST  
一花一世界(1)
司音,本是狐帝幺女白浅,假充作男儿成为昆仑虚战神墨渊座下十七弟子,最是调皮捣蛋,也最得墨渊宠爱,一贯活泼外性格爽朗的她这几日却难得十分忧愁,原因只有一个,她的师父战神墨渊因斩了东海为祸一方的蛟龙损了气运,需去人间历一世劫,尝遍人生八苦方可偿补。
墨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这个顽劣的小徒弟,历劫前命令羽监督她念书,又叮嘱待他历劫回来是要看到她罚抄的一万遍冲虚真经的,还交代叠风让他看着莫让师兄们领着司音胡闹,如此这般,依然不是很放心的下凡了。
司音既忧愁又有些气愤,当然不是因为罚抄冲虚真经的缘故,她对师父历劫的起因很是不平:“大师兄,师父斩杀了为祸的蛟龙,分明是大功一件,为何反而要下凡去历劫呢?”
叠风开解道:“蛟龙虽然闯下大祸,却是天族始祖之一,有上古尊神的神力,师父既然动手斩杀了他,必已有万全之策,人生一世于神仙最长不过二三月,我们只需安心等师父回来便是。”
司音并不满意大师兄的解释,她依然不解:“师父做了好事却受到惩罚,什么都不干的神仙却什么事都没有,这一点也不公平。”
叠风心里觉得小师弟的话有道理,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子阑将一本经书卷成书筒,朝小师弟脑门上重重一拍:“多做多错,不做就没错,看来这道理天上人间都是通的。”
“子阑你给我站住,别跑!”
“不跑才是傻子。”

晚间躺在床上,司音翻来覆去睡不着,人生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师父生来便是父神嫡子,尊贵无比,竟因为行了功德要去受这些苦,实在不公,她这做徒儿的能为师父做些什么呢?
司音思来想去,有了!她若是能找到师父的凡身,度化他成仙,不就免了这许多苦吗?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十七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说不定因此师父还能免了自己一万遍的抄写呢,实在是个好主意。

此时的太辰宫里,感受到帝君、天君、折颜上神三位尊神热切的目光,司命星君只觉压力巨大,他硬着头皮问道:“不知传唤小仙前来所谓何事?”
帝君故作高深笑笑不说话,天君表示帝君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最后还是折颜开了尊口:“墨渊上神此次下凡历劫,不知命数如何?”并不能怪他们好奇,这一贯宝相庄严、稳若泰山、清静淡远的墨渊上神历经爱别离、怨憎会是什么模样,实在教人忍不住不好奇。
司命星君是个聪明人,他立刻明白了折颜上神的言下之意,他打开空白的命簿子指给三位尊神看:“墨渊上神乃是父神嫡子,即使他去凡间历劫,命数又岂是小仙能够决定的。”
帝君接过命簿子,取笔写字,写一字隐一字,无论他写了多少字,墨渊的命簿始终是一片空白,帝君扔了笔,笑道:“有意思,十分有意思。”

九师兄是个老实孩子,司音哄他喝几碗桃花酿就放倒了他,下了昆仑虚,司音又发愁了,我要去哪里找师父了,她腰间的玉清昆仑扇却不安分了,司音灵机一动,玉清昆仑扇是师父炼造的法宝,它能找到师父。
司音腾云的法术学得不大好,一路追着玉清昆仑扇差点追丢了几次,才来到一座灵山前,她心里犯嘀咕,师父即使成了凡人,资质也必定是一等一的好,莫非自己已经来晚了,已经有其他高人在度化师父了?
她隐了身形,跟着昆仑扇来到灵山后山的一座山洞内,山洞里坐着看书的那个温文儒雅,清新俊逸的小白脸,虽然脸上白净无须,分明就是师父嘛。
司音很是激动,心想师父莫怕,徒儿这就来救你出苦海,便化作一个道士,贴上刚刚在山下市集里买的假八字胡,在师父面前显出身形,咳咳两身,故作低沉地说道:“这位道友,我见你资质卓越,骨骼清奇,你可愿同我一起修仙去呀?”
那小白脸抬起眼,眼前大变活人的把戏也没让他变了丝毫脸色,他既不惊讶也不欣喜,平淡地问道:“是师父让你来劝我的么?”
司音想过他千百种反应,也想不到他这不明不白的一问:“什么师父,你在说什么?”
小白脸又低下头继续看书:“你不必白费力气了,出去吧。”他的语气虽然平淡,却自有他的一番威严,司音做了他万年的小徒弟,从不敢有半分违拗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乖乖跑到洞外了,司音眼巴巴的遥望着洞里师父的背影,内心默默流泪,这都算是什么事啊!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7-20 21:33:00 +0800 CST  
一花一世界(2)
司音这回学聪明了,先假扮作灵山上的徒子徒孙,细细打听,终于弄明白了师父这一生的原委:这座灵山叫做赤霞山,太乙真人的俗家弟子赤眉子在此开山立派,寻访有慧根的凡人收作弟子,教授他们功夫法术。诸弟子中数大弟子莫远,六弟子宗武天资最高,特别是莫远,赤眉子曾多次夸赞他的天资远胜自己,赤眉子虽修习法术,始终只是凡人,他的师父太乙真人感念徒儿教化辛苦有功,许他带上一个徒儿一起去乾元山金光洞修仙,长生不老,位列仙班,赤眉子便决定将赤霞山交与宗武,他自己带着莫远去修仙去,宗武去太行山除妖,临行前拜托师兄
“师兄,请你先帮我看顾赤霞山,区区小妖,我去去就回,不会耽搁你长时间的。”
莫远与宗武都是孤儿出身,幼年就上了赤霞山,师兄弟一同长大,感情亲厚,他应允:“你自己小心些,我等你回来。”
宗武这一去就去了三年,莫远去太行山仔细搜寻盘问,不得师弟踪影,太行山边多仙洞,众人传言宗武定是被哪路神仙看中了收作弟子,修仙去了,莫远不理会这些闲言碎语,既然答应了等他师弟回来,他一定会继续等着。
这可急坏了他师父赤眉子,太乙真人千年度化一次人间弟子,错过了这一次,千年之后他们都早已化作尘土了,他把冥顽不灵的莫远关了起来:“你仔细想清楚了,再出来回我话。”

难怪师父会以为我是什么师父派来找他的,司音恍然大悟,复又更加生气,那赤眉子又是什么人,竟敢关着师父,那宗武也不像话,自己办不到的事为何又乱许承诺,师父只当天下人同他自己一样一言九鼎,一诺千金,倒是师父,无论在哪里都是铮铮男儿,绝不失信于人,司音又是心疼师父为师父不平,又是在心里把师父从发髻夸到了鞋底,既然知道原委了,就看我的厉害了。

当天夜里,司音又去了关师父的小黑屋,哦不,小山洞,这回她先表明了立场:“我和你师父没有半分关系,我是专为你来的。”
莫远一个人在山洞里待了许多天,也不免有些孤独,他放下经书,有些兴致地问:“人人皆想修仙,修仙究竟有什么好?”
司音一听,有门了,赶紧回答道:“神仙不受生老病死苦,自然是极好的,你可千万别被人间繁华遮住了眼,你听过这唱词么: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只有······”只有什么来着,司音拍拍脑袋,明明之前背过几遍了,怎么又忘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看着眼前人困窘的模样,莫远不自禁一笑,替他接了后句。
“没错,”司音越发显得底气不足,“骨肉皮相皆是虚妄,做神仙才好。”
莫远反问她:“神仙就没有生死,没有求不得,没有别离苦么?”
他见司音神色踌躇不回答,又问:“既然神有神的忧,人有人的苦,修仙与不修仙,又有什么区别?”
司音又如何回答的了他,她既觉焦急又觉委屈,既着急帮不上师父,又委屈明明自己是一片好心,师父却不领一点情,她跺跺脚,脱口道:“你,你欺负人!”
莫远这次是真笑了,眼前的小神仙虽然看上去就不像个靠谱的神仙,但还挺有趣的,他饶有兴致望着司音,目光含笑:“你想听故事么?”
司音到底孩子心重,听到有故事听,她生气委屈焦急的心思都没有了,拉着莫远的胳膊,十分欢喜:“我想听。”
莫远素来不喜欢与旁人离得太近,但对这位小神仙,他仿佛有种天生的亲近感,并不在意他的靠近触碰。

莫远博览群书,又与师父师弟去往各处除妖,见多识广,他不止与她讲除妖的故事,也与她读诗词,讲经书,只要是他讲的,司音都听得认真,再枯燥的经书,经莫远深入浅出一说,司音也觉得多了几分生动,莫远正在被关禁闭,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司音日日缠着他,问东问西,又讲给他听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话本子,不知不觉,已是一年有余。
这日,司音又趴在他的膝头迷糊了,他的腿都麻了,却恐惊扰了司音的睡意,不敢移动半分,他仔细端详眼前的小神仙,虽是神仙,但同凡人又有多少分别,一看就是不懂人心险恶未出世的小弟子,他轻声感叹:“也不知你师长怎么放心你独自来人间历险?”
司音迷迷糊糊间只听到隐约是说她师父不好,嘟嚷着反驳:“我师父对我最好了,不许说我师父坏话!”
“你只听得见你师父。”莫远着实好奇小神仙口中完美无缺的师父究竟是何等仙姿,不过眼前么,睡得已然流口水的小神仙,你可知你的假胡子都掉了一半了。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7-20 22:59:00 +0800 CST  
今天加班,木有更新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7-21 20:58:00 +0800 CST  
一花一世界(3)
赤眉子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顽固的弟子,近日他发现赤霞山里化蛇的封印日渐松动,倘若化蛇破山而出,整个赤霞山连同周边的城镇一道,都会被洪泽冲没,封印是上古仙人之作,他已禀告了太乙真人,太乙真人只说天机不可泄露,让他不要向任何人提及此事。赤眉问莫远最后一次:“你还是决定留下么?”
莫远依旧神色淡然:“我的答案始终只有一个。”
你会后悔的,赤眉子摇头不再劝,他想告诉莫远,最后还是放弃了。

赤眉子远去,莫远却依然住在关禁闭的小山洞里,师弟们劝过他多回,都被他一一敷衍过去了,他觉得这小山洞隔绝人烟清静得好,何况,他也并不是孤身一人。
每到夜里,他特意放置的软塌上都会凭空掉落一只小神仙,开口必是:“快快随我去修仙”,然则他几拨琴声,浅酌两杯佳酿,他再多讲几个故事,小神仙几乎已不记得自己为何而来了,司音双手托腮,伏在软塌上听莫远弹琴,意兴阑珊。
莫远停了手问道:“不喜欢这首曲子么?”
司音磨蹭到莫远身旁,她方才与墨渊下棋,输了六壶酒,现在趁着酒意耍小脾气:“我听不明白,不喜欢。”
墨渊却认真问她:“你喜欢什么曲子?”
司音歪着头思考片刻,在琴上拨出几个零乱的音节:“唔,我只记得一些了,大约就是这样。”
乱七八糟的音节,这哪里是只记得一些,分明就是几乎什么都不记得。
莫远蹙眉,让司音再拨了几回,他细细听,细细想,手随心动,奏出一曲悠扬缠绵。
“是了是了,就是这首曲子。”司音拍手,这是师父最常弹的曲子。
莫远的神色却有些复杂,他稍许犹豫,还是问道:“你是在何处听闻此曲?”
“这是我师,”司音强行吞回半出口的话,眼睛骨碌碌一转,改口道,“这是我市集上听来的曲子,你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么?”
原来她还不不知道,莫远似乎松了一口气,却又感觉更加无奈,他弹弹小神仙的额头:“你还小。”
“小气鬼!”俗话说酒壮狐胆,司音小声咕哝,我偏要知道,你不告诉我,我就问师兄去。
气闷闷的司音又抱着酒坛子咕哝咕哝喝酒,莫远夺下了她的酒坛子,“这是我新酿的秋露白,后劲大,喝多了伤身。”
已然来不及了,司音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个师父有两个大,她趴在莫远腿上,搂着他的腰不放,竟呜呜地小声啜泣。
莫远迟疑片刻,试探着去轻拍她的背:“小神仙,你为何事伤心?”
司音只趴在他腿上哭,什么话也不说,哭了一会儿,又用莫远的袖子擦干净了眼泪:“我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她的眼睛红通通的,脸上泪痕未干,却还要装出一副严肃板正的模样,又强调“不许当我是小孩子。”
莫远点点头:“我答应,你问吧。”
“你要等你师弟,不愿和我去修仙,不去就不去吧,我只问你,你有什么心愿,有何求?不许说你师弟!”只要一想到师父凡间那个不靠谱的师弟司音就一肚子火,她也去太行山搜寻过,不知是否是她法术不精,连半分气息也找不到,师父对他许下诺言想必一定很看重这个师弟,也不知他灌了师父什么迷魂药。
何所求,莫远专注地看着她,这个从天而降的小神仙,顽皮生动不拘礼法却有一颗赤子之心的小神仙,不知何时起已经扰乱的他的心,他当然有所求,司音感受到了他专注的目光,只要想到这样一动不动望着她的人是师父,司音顿觉得坐立不安,手都不知往哪里放,头发好像有些乱,坐姿也不大好看,一颗狐狸心怦怦跳,刚刚喝下的许多酒,她这时感觉自己的确有些醉了。
她抬起头,伸出手去摸莫远的下巴:“胡子,没有胡子。”
莫远疑惑地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心头一动:“你喜欢,喜欢我的胡子么?”
司音点头笃定:“有胡子好看。”她瞧了莫远半晌,见他不说话,催促道:“你为何不回答我。”
莫远终是咽下方才想说的话,他说: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司音已经有些迷糊了,继续趴在莫远腿上皱着眉头抗议道:“我听不明白。”
莫远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做个凡人也没有什么不好。”

莫远望着睡熟了的小神仙,神情温柔又惆怅,他知道她听不见,也正因为知道她听不见,他才轻声问她:“你透过我,究竟在看着谁呢?”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7-22 14:54:00 +0800 CST  
一花一世界(4)
赤霞山的珍禽走兽近日里莫名死了许多,莫远也查不出死因,他在山间探访,并没有什么特别异常的地方,却感觉到越来越明显的戾气,但仔细搜寻,也搜寻不到戾气的源头。
小神仙依然夜夜来找他,只在夜里特意避过所有人的耳目,他也问过,小神仙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这天夜里,他照旧预备了新酿的果酒、各式蜜饯糕点,不料没等来小神仙,却等来了一位陌生的不速之客。
莫远打量眼前的青年男子,面容俊朗、长身玉立、气质端方,是个第一眼看上去就很难让人不喜欢的男儿,男子礼貌地同他作揖道,态度谦和:“在下叠风,我的小师弟顽劣,今日多有打扰,还望高功海涵。”
他口中的小师弟指的是谁,莫远再清楚不过了,他:“小师弟?”
“是小师弟,”叠风唯恐师父不明白,又解释道,“师门规矩严格,小师弟年纪还小,躲避责罚偷偷下了山,我此次来正是为了带回他。”
这与莫远之前的猜测都合上了,他:“你何必与我说这些,若她想回去,我不能阻拦,若她不愿回去,上仙,纵使我只是个道行浅薄的凡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迫行违背自己心意之事。”
叠风知道师父误会了他,冒了一背的汗,急忙解释:“我已见过小师弟了,他也愿意同我回去,可他现在对凡间有所牵挂,小师弟根基尚浅,凡间浊气重,待得久了恐损了他的修为,还请高功看在他尚且年幼的份上,不要与他计较许多。”
是对凡间有所牵挂,还是对凡人有所牵挂,叠风神情恳切,言语间全是对小神仙的爱护,莫远沉思,神情晦暗不明,叠风同师父胡咧咧了一堆话,自己心里也是咚咚咚打鼓,自然不敢催促他。
沉思了许久,莫远才说道:“我相信上神,我会劝劝她,可我绝不会勉强她。”
叠风也不再多说些什么,拜谢后离开,及至远离了师父,擦擦一头的汗,暗自向师父告罪,并非他有意为难师父和十七,实在是不能让十七扰乱了师父的劫数,否则于两人都无益,希望师父不要怪罪他。

再晚一些,小神仙喜滋滋的捧着她特意去竟陵采摘的新茶来找师父了,她虽仍然不太明白师父那句话的意思,但她查了诗书,诗句出自茶圣陆羽,带不回西江水,带回一些竟陵茶师父也应当会喜欢吧。
可师父却没有意料中那么高兴,莫非是今天今天她来得晚了些,师父久等了,她拉着师父的袖子撒娇逗他笑,师父才开心一些,师父笑了,她也觉得再没有什么忧愁了。
莫远饮了一口茶,只觉是他喝过最清香怡人的茶,他装作不经意地问她:“你独自出门许久,可否想念家人?”
司音撑着口看师父喝茶,随口答道:“万年前我就拜在师父门下了,我爹我娘我哥哥才不会管我这么多。”
小神仙回答得十分理所当然,可听在莫远耳里却有些心疼,他记事起从没见过父母,幼时也因梦见父母而哭泣,小神仙有爹娘有兄长,却似乎已经习惯了亲人不在她身边,他又问:“你想念你师父和师兄弟么?”
提到师父,原本看似没心没肺的小神仙瞬间低落了,她隐了笑意,言语中多了几分伤感:“怎会不思念师父,我只想日日留在师父身边,说不定那时师父都厌烦我这个闯祸精了。”
司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察觉到莫远也低沉了许多,莫远低头看着杯中浮上的茶叶子,最后问她:“既然你如此思念你的师父,为何还要留在这里?”
司音才发觉失言,只得结结巴巴圆话:“我是要留在师父身边一辈子的,不差,不差这几天的时光。”
莫远闭了眼睛,是啊,几天的时光罢了,他前日查访赤霞山的戾气,已被戾气伤了慧根,再无修仙之法,她是仙他是人,他的一生于她不过一瞬,待他轮回百世,她依然天真无邪,他早知道仙凡殊途,早明白不该动了情思,可情之一字又岂是理智能控制的,那一夜她问他所求为何,他只有一求,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离分。可他永远也见不到她的白首。他曾暗自恼她于情事懵懂,偷了他的心不自知,现在他却庆幸她的懵懂,他所能给她的至多是凡间几十年的陪伴欢乐,徒留神间无穷无尽的孤寂。所以,到这一步就够了,只有他明白,只有他深陷,就够了。

他放下了茶杯:“你不要再来见我了。”
司音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刚刚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我不想修仙,也不想再见什么神仙,你这小神仙,还是跟着你师父师兄安心修炼,才是正途。”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少心力才维持着自己端杯子的手不颤抖。
“你一定是在骗我,明明,明明你也想见到我的不是么?”司音的眼泪止不住落下,拉着莫远的手,哭着问他,夜夜他预备的灯,酒,蜜饯果脯糕点,他望着自己时的笑,这些她都记得。
莫远想去轻抚她的头发安慰她,却强忍住了:“你还小,将来你会明白的。”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什么都是胡说八道,司音不再触碰他,她擦拭了自己的泪,怎么也擦不干净,师父不会骗她,不会欺负她年纪小,更加不会故意让她伤心,这个人,她看着眼前人既无比熟悉,又觉得格外陌生,他才不是,他才不是师父!
司音哭着离开了,莫远举起了茶杯,合着自己落下的眼泪,一饮而尽。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7-22 17:56:00 +0800 CST  
一花一世界(五)
莫远又一次见到了叠风,这次叠风是因小神仙之事前来拜谢,他的冷淡与拒绝并不为叠风这些感谢,两人也没有什么可聊的,只是最后,莫远问他,可知赤霞山的戾气的由来?
叠风推说自己学业不精,不清楚此事,离开时忽然听到莫远一声厉喝:“叠风!”
叠风登时心头一震,恍然间仿佛又见到了威严的师父,转过身,“师······”差一点就喊出了师父,但他还算快地冷静下来了,定下心神,问:“不知道友还有何见教?”
莫远的神色上看不出他心里的波动,他直直看着叠风,目光锐利,叠风竟不敢回视,他问:“敢问尊师名讳?”
犹豫片刻,叠风还是坦诚回答:“师尊乃天族战神—墨渊。”
莫远已然什么都懂了。

叠风和小神仙离开后,他召集了赤霞山的弟子信徒,告诉他们不日将有大灾发生,他并无完全把握可以消弭,让众人通知临近城镇的百姓,暂且逃离避难去。
偌大的赤霞山,这次只剩他一人了。
他孤身一人行至戾气最深处,也是赤霞山最深处,师父赤眉子曾经告诉过他,赤霞山里封印这一只上古的化蛇,所谓化蛇是恶兽的一种,其状如人面,而豺身,鸟翼而蛇行,其音如叱呼,见其邑大水,上古的化蛇,引发的洪泽恐胜一般化蛇百千倍不止,也许在那些神仙看来,凡人性命如同蝼蚁,死了一拨又会再生一拨,因此管人间多少洪旱,多少战乱,多少饥荒,他们不在意,也不会插手,可到了最终救苦救灾、拨乱反正、荡平战乱的,还是人自己。天道有常,人有人的理,神有神的道。
前几日在梦中,有一黑发黑须的老道将一卷经书交给他,他翻开经书,空无一字,书中法术尽入他识海,老道叮嘱:“此封印之术要耗你所有精血性命,你务必慎重。”

这事巧合得他都不屑去怀疑,瞌睡正好送枕头都没有如此及时的,他在山林间画了法阵,端坐在法阵中央。
化蛇封印几十万年,为何偏偏此时封印松动?
上古化蛇封印松动,为何太乙真人只说天机不可泄露?
他无力对付上古的化蛇,为何恰会有仙人赠他封印术?
叠风冷静持重,为何被他一喝失了心神?
······
又以及,为何小神仙谁人都不理,唯独夜夜到他身边,亲近撒娇,待他一片热情赤诚?
他想起年幼时做的梦,梦见仙雾缭绕的高山,一片白茫茫的少年,跪坐他身前,恭声道,师父。那时他问赤眉子,赤眉子告诉他说这是吉兆,说注定他将来会继承赤眉子的衣钵,成为赤霞山的真人,对他更加看重。十几年过去,这些事他本已忘了,却又因着一条条的疑惑,又回想起来。
他们为的是谁呢?
我又是谁呢?
是了,我是赤霞山下的一个孤儿,被师父赤眉子收养,在赤霞山长大成人,二十岁时师弟去除妖,将赤霞山托付给我,同样是在二十岁时,我心里有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小神仙。

莫远默念口诀,催动了法阵,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终于,他无法再支撑起自己,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他从来不后悔
不后悔对师弟许下诺言,
不后悔爱上小神仙,
不后悔逼她离开,
同样不后悔以身封印。

他的眼前渐渐一片模糊,小神仙,你心心念念的师父就要回到你身旁了,你大概永远也不会记得曾有一个叫做莫远的凡人,但即使如此,莫远也觉得自己短短的一生,没有哪里可后悔的。
莫远已听不到宗武冲破众人的阻拦,一路呼喊着“师兄,我回来了,师兄!”他见不到听不到,但他已无憾了。

昆仑虚金光万丈,祥云缭绕,战神墨渊复位了。
墨渊端坐高台,座下十七个弟子齐声跪拜道:“恭贺师父归来。”
于墨渊而言,历劫不过一场梦,只是不知他的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他与?

十七将万遍的抄写呈上来给他看,一面揉揉自己半点也看不出红肿的手腕向他表功:“十七的狐狸爪子都肿了。”
明明师父的动作同从前一样,捉过自己的狐狸爪子,轻轻揉捏,可不知为何,迎着师父温柔又专注的目光,小狐狸的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该不会是坏了吧,小狐狸十分苦恼。
墨渊望着小徒弟越发红的脸,心里有些明了,故意问她:“他从不罚你,你该是更喜欢在他身边吧。”
他,他是谁?小狐狸初时有些犯迷糊,却立刻福至心灵知道师父在说谁,她本就聪慧,自己想明白了原委早已不生莫远的气了,只是不生气归不生气,她的确有话要说:“师父永远是十七的师父,只要师父不厌弃了十七,不管天上地下,十七都要跟在师父身边,一辈子都不要同师父分开。”
小十七,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呢,墨渊轻轻抚摸小徒儿的头发,他说:好。
十七十分欢喜,又觉得疑惑,为何看着师父,自己总是脸红呢?难道心坏了,脸也坏了么?好苦恼啊!

十七又欢喜又苦恼地走在回房的路上,她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师父去人间历劫是要经历爱别离的,可是她一直盯着凡间的师父,他素来是半只母蚊子不近身的,去哪里历的爱别离苦呢?

子阑突然拍拍她的肩膀,正在思索中的司音吓了一跳,见是子阑,鸡飞狗跳又追打了一路,最后两人气喘吁吁躺倒在地上,子阑还有些良心,问她在想些什么,看上去很是苦恼?
可这个问题问子阑也没用啊,司音撇撇嘴不想理他,却又想起另一件事,又谄媚地说:
“子阑师兄,你知晓琴曲子么?”
子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说人话。”
司音拖着他到琴房:“有一首曲子我要问你。”

一花一世界(完)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7-22 22:31:00 +0800 CST  
下一个脑洞—梦里不知身是客
楔子:
素素是一个特别的姑娘,她从一片竹林中醒来,不知自己是谁,不知自己来自哪里,也不知自己要往哪里去,她在东荒俊疾山上的一个茅草屋里安了家,平日里捡回一些受伤的小鸟小兽,为他们疗伤,也寻一些陪伴,就连素素这个名字,也是她捡的一只很有灵性的鹩哥,见她日日穿着素色的衣服,整日素素素素叫个不停,后来那鹩哥伤好飞走了,她自己就给自己取了名字,叫做素素。
素素这日早起,预备去山上摘些果子,打开门,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男仔倒在茅屋前,不省人事······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7-22 22:48:00 +0800 CST  
54楼更正一个严重的错别字,是年轻男子,不是男仔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7-22 23:04:00 +0800 CST  
梦里不知身是客(1)
素素是一个特别的姑娘,她从一片竹林中醒来,不知自己是谁,不知自己来自哪里,也不知自己要往哪里去,她在东荒俊疾山上的一个茅草屋里安了家,平日里捡回一些受伤的小鸟小兽,为他们疗伤,也寻一些陪伴,就连素素这个名字,也是她捡的一只很有灵性的鹩哥,见她日日穿着素色的衣服,整日素素素素叫个不停,后来那鹩哥伤好飞走了,她自己就给自己取了名字,叫做素素。
素素独身一人,靠着采摘果子养活自己,有多余的再到山下去换些钱粮,不过去的少,她总觉得自己和山下的世界格格不入,虽然一个人也觉得孤单寂寞,宁可与捡来的受伤鸟兽为伴,也好过在山下受人指指点点。
素素这日早起,预备去山上摘些果子,打开门,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男子倒在茅屋前,不省人事,素素心善,见了受伤的鸟兽尚且心存怜悯,何况是一个活人,她连拖带拽,将男子扶到木床上,又速去取了之前为受伤的鸟兽止血调配的草药。
素素解开了男子的衣物,男子虽然尚在昏迷中,却觉察出了素素的动作,用力捉住了素素的手腕,他疼痛难忍,意识也不清醒,只感受到一个陌生人在接近自己,天生的警觉心令他本能这样做。
素素很是着急,她握着男子的手,就像平时对待受伤的小兽一样,细声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又用干净的热毛巾擦干净了他脸上的血污,动作轻柔,不知是她的话、动作起了作用,还是那男子已经没有分毫力气了,男子松开了她的手,素素褪下他的外袍、中衣和内衣,将药敷在他身上深深浅浅好几道伤口上,素素想想,又撕破了自己柜子里仅有的几件衣裙,撕成布条,把男子上神伤口处一圈圈紧紧包起来。
完成了这一切,素素依然很为他担心,最近俊疾山上的果子正是最少的季节,因此也不剩几个铜板了,请不起大夫,只能用这些草药,不知他能不能好起来。
好在男子的身体强健,每日外敷素素自己调配的草药,也渐渐好起来了。

墨渊睁开眼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欣喜的女子,她地握着自己的手:“你醒啦,现在感觉如何?”
墨渊捏着女子的手腕,不让她靠近自己,满是警惕:“你是谁,这是哪里?”墨渊挣扎着坐起来,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环视一周,是个简单的茅草屋子,眼前的女子,也看似一个普通的凡人,可不对,他不该在这里,昏迷前他最后的记忆是和折颜一起捕捉凶兽穷奇,谁知梼杌埋伏在旁多时,趁折颜不备向他身后袭去,万事都已来不及,他以身一挡,醒来便到了这里。
墨渊越想越觉得疑惑,他掌心向上,发现自己竟聚不起一丁点神力,墨渊大骇,运气四周,什么反应也没有,就好像,就好像他现在是只是一个凡人。
“不可能,不可能,”墨渊并不相信,这定是哪种强大的幻境,将他困在此处,他挣扎着要站起来,素素急忙扶住他;“你现在还不能动,小心你的伤口。”
墨渊挣开了她,跌跌撞撞走到门口,在找什么东西,素素追着问他:“你在找什么,我来帮你找,你快去躺着。”
“剑,我的剑,”墨渊念念有词,不理会素素的苦心劝告。
“我知道你的剑在哪里,你去躺着,我把你的剑给你,”素素的确在男子躺倒的身边看到一把剑,她已帮男子收好了。
墨渊接过湛卢,呆愣着看了一会儿,举起剑,竟直接朝自己刺去,素素惊呼:“你疯了么!”
墨渊自然没疯,他的手臂上登时多出一条剑伤,鲜血不停往外冒,墨渊扔开了湛卢剑,面如死灰,这是他自己铸造的宝剑,在铸造的过程中融入了自己神力,断不会反噬其主,而今,湛卢可以伤他,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父神之子,战无不胜的尊神墨渊了。
素素又气又无奈地帮他包扎好伤口,她脾气就是再好也忍不住了:“你何苦这样伤害自己,就算你自己不爱惜自己,难道不想想你的家人,为了救你,我不眠不休好几日,可不是为了救活你之后看着你再折腾死你自己的。”
墨渊虽一时难以接受现实,也明白有恩必报的道理,他仔细看看眼前的年轻女子,相貌只能称得上是清丽素净,额间一点朱砂,一双眼睛倒很是灵动,看着确实只是个平凡的女子,他定定心神,道:“姑娘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
“你啊,别再折腾自己就是报答我了。”素素见男子神色低沉,心里猜想他现在定是满腹心事,她自己心里早已脑补了许多个话本子,她在山下集市里也是听过许多故事的,这男子说不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被仇家追杀,看他这沉痛的模样,说不定家里还遭逢大难了,也是可怜。素素体贴不愿打搅他,见他伤口已经好了很多,就留下他一个人,自己去山里采果子去了。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7-23 16:42:00 +0800 CST  
梦里不知身是客(2)
墨渊在此醒来时已是深夜,借着窗外的月光,他发觉整个屋子就一张床,白天的年轻女子垫了些茅草谁在地上,盖着一床薄被,山里晚上风大,女子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他皱了眉头,虽身上还有些疼痛,但已不妨碍他将女子抱到床上,他忍着疼痛,动作有些颤抖,惊醒了女子。
素素揉揉眼睛,发现自己躺到了木床上,男子坐在地上的茅草堆上,立刻坐起同他说:“你伤还没好,我睡在地上不碍事的。”
墨渊很严肃地对她说道:“没有让女子睡在地上,男子睡在床上的道理。”见女子还想再劝他,又强调:“你若是再坚持睡在地上,我就到屋外睡去。”
素素拗不过他,只得躺下来侧卧望着他,她一个人在这小屋里待了许久,终于又见到一个活人,难免觉得好奇,想多看看他。
墨渊原本是背着女子睡的,但他总觉有道目光一直戳着他的后背,他闭眼半晌也睡不着,翻过身一看,女子的眼睛还滴溜溜地望着他。
这下就更睡不着了,素素见他一直翻来翻去不能入睡,以为他是睡得不舒服,便想了个聪明的主意:“要不你和我一起到床上睡吧。”
墨渊脸都红了,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从小到大,对他暗送秋波直抒胸臆的女子数也数不清,但从未有一个女子胆大到对他说要和他一起睡:“你,你父母有没有教过你男女之防,你我同屋已是事从权急了,同床绝对不行。”
听了他激烈的分辨,素素有些黯然了,墨渊见她耷拉着脑袋,反思自己的话是不是说得重了些,她也是好心为了自己,何况她救了他,一直关心照顾他,因此又解释道:“我只是担心对你不好。”
素素转过身子望着屋顶,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没有父母,因此并没有人教我这些。”
墨渊更觉愧疚,不知该怎样安慰他,犹豫了好久,才吞吞吐吐一声:“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父母已经离世了。”
见他如此局促,素素反倒笑了,她又转过身枕着自己的手望着他:“不是父母离世了,我没有父母,所以你不用感觉愧疚。”
墨渊明白了,眼前女子想必是被父母遗弃的孤儿吗,因此才一个人生活,看似柔弱内心,她内心却很坚强。
素素见墨渊同情的神色,便知他还是没明白自己的话,肯定又想歪了:“我啊,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墨渊更加疑惑,她扑哧一笑,“与你玩笑的,不过也差不许多,有一天我在竹林醒来,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的过去,因此一直一个人生活在俊疾山上。”素素仿佛陷入了回忆中,她突然想起,“对了,并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它陪着我,”她取出随身携带的扇子指给男子看,见到扇子的一刻,墨渊只觉无比熟悉,他取过扇子仔细观察,可以断定这不是凡物,明明感觉很熟悉,却又没有一丁点印象,素素见他神色凝重,问道:“你认得这把扇子么?”
墨渊摇摇头,将扇子还给她:“我不认得,但这扇子绝不寻常,你要收好。”
素素很赞同:“这扇子确实不寻常,我在山里有几次差点被野兽伤了,都是这扇子救的我。”
她见墨渊一直醒着,又好奇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墨渊犹豫了一会儿,他的确不应该怀疑眼前的女子,但她身上的不寻常也着实多了些,没有回答反而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素素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他一定是在被仇家追杀,连真名都不敢示人,于是看着他的目光更温柔同情:“我叫素素。”
“素素,素素,”墨渊轻声重复念着她的名字,这名字与这一身素衣的女子很是相配,他倒是想明白了些,一个弱小的凡人女子都能毫无顾忌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他又为何有所畏惧呢,莫非是接连的变故让他变得软弱了么,他淡淡笑道:“我叫墨渊。”
“你的名字很好听。”素素真心诚意的夸赞反倒让墨渊有些不好意思:“夜已深,你照顾我许久也辛苦了,快休息吧。”

又过了几日,墨渊自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大半,他自己熟读医书,医术不敢说有折颜那样的高明,却也算得上是精通,便决定自己去山间找草药,素素不放心他一人,坚持要与他一起。
俊疾山的确是个好地方,墨渊已找到了许多他需要的草药,现只差一味药了,墨渊皱眉望着湍急的溪水,冰片香就在对岸,可是今日正值汛期,溪水比平时深急了许多,已深深没过过河的石头路,只能从长计议了。
素素见他直直望着对岸的草丛却不动作,她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虽然石头被水没过看不到在何处,但她却是记得的,她壮着胆子踩上记忆中的石头,水快到她的腰际,深倒不算很深,但她没料到,水流冲得她站不稳了,墨渊那时正在往别处搜寻看能不能找到冰片香,只听到一声女子惊呼,待他赶到时,只见素素在水里扑腾着,被水流往远处冲,大声呼救,墨渊哪里还顾上自己的伤口尚未愈合,一头扎进水里,拼劲所有力气把素素捞到了岸上。
素素吓坏了,伏在墨渊身上呜咽,墨渊想说,你怎么这么笨,想去帮她擦干净眼泪,手还未抬起,他已经晕了过去。
这天夜里,墨渊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7-23 21:40:00 +0800 CST  
梦里不知身是客(3)
若只是流血的伤口,素素还会调配止血的草药,高烧素素却是束手无策,她用热毛巾敷着墨渊的额头,可一点用处也没有,墨渊的身体越来越热,脸也越来越红,嘴里也在胡乱说着她听不懂的胡话,素素实在没有办法,满屋子乱翻,所有她觉得能一点钱的东西全都带上,急急跑下山去,可是大夫看不上她的东西,连人带东西全部扔出了医馆,她跪在医馆外苦苦哀求,还是小徒弟看不过去,偷偷对她说:“你别再这里求了,没用的,还不如赶紧回去为病人解热,发热可耽搁不得。”
素素抹了眼泪,又速回到俊疾山上的草屋里,坐在墨渊身旁,她看到墨渊难过的样子,又想到他是为了自己才病成现在这样,急的眼泪簌簌落下,要怎么样才能让墨渊的不再发热呢,她该怎么做,她能怎么做,素素握着墨渊发烫的手,突然有了主意。
她找来一个大木桶,里面灌满了凉水,素素深深看了墨渊一眼,在他耳边轻声发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随即脱下自己所有的衣物,身体碰到凉水时素素止不住哆嗦,牙齿也不停打颤,可她还是坚持全身没入水中,在凉水中浸了一会儿,她擦干净身上的水,到床上去,紧紧贴着墨渊,隐约间她也意识到这样不妥,但她已顾不得许多了。
感受到身旁冰冷的温度,冷热交替,墨渊不禁打了个寒噤,素素抱紧墨渊许久,见墨渊的体温没有什么变化,又褪下了墨渊的外袍与中衣,只留一件薄薄的内衣,她轻靠在墨渊肩头,紧紧搂着他,待到自己体温复热,又去泡冷水澡,坚持了两天两夜,她自己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嘴唇已经冻得青紫,全身上下十分难受,一点力气也无,自己大概没办法再坚持下去了,她搂紧了墨渊,虽是笑着,眼泪却止不住落下:“我终于不是孤单一人了,只是对不起你。”就这样靠在墨渊身旁,她也渐渐失去了意识。
墨渊醒来时只觉全身酸软,这于他也算是新鲜的体验,随手触到身旁光滑柔嫩的一团,心里一惊,只见素素全身赤裸睡在他身边,再看看他自己,也是只剩一件内衣且衣衫不整,墨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狠狠掐了自己好几下,手臂都捏红了,这不是梦,可这似乎比噩梦还可怕,墨渊从未近距离触碰哪位女子,更不要说赤诚相对,他呆愣愣看了素素好一会儿,待到意识清醒,他的脸比高烧昏迷是还红烫,用被子将素素一卷,他本也没什么力气,连滚带爬跌下床去。
“墨渊,墨渊。”扑通一声重物坠地声惊动了素素,她迷迷糊糊间呼唤墨渊的名字,墨渊见到一旁装满凉水的木桶,又发觉素素嘴唇青紫全身冰凉,他猜到了素素为他做了什么,这个傻姑娘,他更觉得难过,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他,她竟然······他欠素素的,大概永远都还不清了。
墨渊紧了紧裹着素素的被子,将自己的外袍覆在被子上,把素素包得紧紧的,再去察看她的脉象,还好只是受了凉,加之脱水缺食,没有什么大碍。虽然没多少力气,墨渊还是强撑着为她煮粥烧水,狠狠心肠摇醒她,一勺一勺为意识还不清明的她喂热粥,待她喝完,又为她掖紧了被子,自己再就着他喝剩下的粥随意喝了几口,又找了些草药熬制,他此时依然昏沉沉,做完这一切,靠坐在素素床边感觉意识越发模糊,他自己怎样也不要紧,只庆幸素素平日里草药备得齐全,否则他们两人这回是真要同生共死了。

素素恢复时,墨渊还发着低烧,脚步明显十分虚浮,可只有他们二人,倘若他不撑下去,他自己也就罢了,素素该怎么办呢。无论他自己如何,只要素素没事就他就安心了。
素素拉着他的手垂头默默流泪,他倒笑了,托着素素的肩让她看着自己:“傻丫头,你现在壮得像头牛,有什么好伤心的。”
素素边哭边说:“有你这么说话的么,”又捧起他的脸,仔细端详,他脸色苍白,下巴比第一次见到他要尖了许多,眼睛浮肿,还挂着大大的黑眼圈,但即使这样,她也觉得他比戏台子上话本子里那些俊秀的公子哥好看一万倍,“是我连累了你,都是我的错。”
“你胡说些什么,”倘若说之前墨渊对她还有些防备,经历了这一切,对她只有感激愧疚和爱惜,“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死的透透的了。该说抱歉的应当是我,你对我的恩情,我做什么都无法偿还。”
听到墨渊的话,素素欲言又止,墨渊看出了她的犹疑,宽慰她说:“只要我能做到,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素素却并未直言,只是问他:“你的父母家人还在么?”
墨渊黯然,他虽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但身上半分神力也无,茫茫人海父亲折颜怎么可能找得到他,他没有丝毫法力,又怎么能找到他们:“我大概永远也见不到他们了。”
素素这才下定决心,她抓紧了墨渊的手掌,汲取他的温暖来按压住内心的紧张不安:“你若真要报恩,不如以身相许吧。”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7-24 22:07:00 +0800 CST  
因为工作上的原因,近期大概不能保证日更了但是绝对不会弃坑的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7-24 22:11:00 +0800 CST  
梦里不知身是客(4)
“这可不行,”墨渊捉紧了她想逃开的手不放,“这些话怎么可以让你来说,素素,嫁给我好么,即使我现在什么也没有,让我陪着你,以后你再也不是孤单一个人,你愿意么?”墨渊也想了许久,素素为他退热与他坦诚相对,虽然他知道他们并未发生什么,但身为男儿,他必须要对素素负责,何况素素对他有大恩,她的心愿就是想让他陪着她,他也理当满足素素的心愿,他自己莫名其妙到了这里,也变成了凡人身,更加没有什么仙凡殊途的障碍,唯一让他忧虑的只有一事:“不过素素,我必须要告诉你,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何出现在这里,也说不定哪天莫名就会回归原处,我的家乡与这里很不一样,如果真有一日你发现我不再是现在的我,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素素听得有些糊涂,她歪着头想了片刻,深觉不应当纠结这些小事,她问得直接:“我只问你,倘若真有那么一日,你会不会舍下我离开?”
墨渊摇摇头,他早已想明白,倘若真有一日他能回归仙体,他会将原委全部告诉父亲,父亲认可当然是最好的,万一,万一父亲拘泥仙凡殊途,他也会守在素素身边陪她走完一生,他可以再当父亲许多年的好儿子,也能再做天下人许多年的墨渊,但他能给素素的陪伴却只有凡人短短的一生,于神仙无穷无尽的寿命不过弹指一挥间,他相信父亲一定能够理解他的儿子,“倘若真有那么一日,只要你不舍了我,我们一辈子都在这里,永远不分开。”
素素十分感动也十分欢喜,眼睛红通通的像只小兔子,她并未完全被喜悦冲昏了头,依然全心为墨渊考虑:“可是你不去寻你的父母家人了么?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你不用为了报恩留在这里。”
莫说现在无法回归仙界,即使能回,墨渊也绝不会带着素素去仙界生活,素素只是个普通的凡人,去到不属于她的世界对她绝不是好事:“他们会等我。”
素素不信他的鬼话:“你的家人怎会天长地久等着你,又不是神仙。”
墨渊越发笑了:“我就是神仙啊。”
素素用力扯扯他脸,又心疼揉揉:“你要是神仙,我就是天上流落凡间的仙女,脸皮厚,不害臊。”
看着明媚又活泼的素素,墨渊觉得自己的心也变得明亮了,他见过无数女仙、女人、女妖,她们中多的是比素素貌美精致,比素素风姿绰约,比素素雍容华贵,可再没有一个她,能像素素之于他,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细心照料自己的她,笨手笨脚为自己补衣服扎了手的她,无论一个她都能让墨渊每每想起时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成亲可是件大事,照墨渊看来,男婚女嫁须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礼缺一不可,并不是为了显排场,这份郑重是对女子的珍视。他将自己预计的婚礼流程列成一张单子,素素见他如此郑重,初时也觉得很是高兴,但日日见他望着单子自己闷头琢磨,她虽羞涩,却还是忍不住问他了:“你每天在看些什么?”
墨渊将三书六礼一条条细细讲给素素听,他还没说完,素素已经圈圈眼了,她拉着墨渊的手,真心诚意与他商量:“我们还是不要成婚了,我想和你一起,你也愿意和我一起,我打晕你关起来我们两个过日子不好么。”
“当然不好!”墨渊十分严厉地想打消素素这个念头,“我不能让你受委屈。”
“可我不觉得有什么委屈呀,”素素知道墨渊是为了她考虑,但她只要墨渊在她身边就够了,其他都不重要,“我没有父母,你的父母亲人也在身边,周身也没有半个熟识的人,即使真的依你那个累死人的东西来,也没有半分意思。”
素素说的的确也有道理,这也是墨渊一直犹豫之处:“至少,至少一定要一场正式的婚礼,嫁衣红烛,我要和我的新娘拜天拜地,天媒地聘,永结同心。”如此,也当作是告诉父亲,他的儿子成亲了。
素素仿佛看到了墨渊为他描绘的画面,她有些羞,更多的是欣喜,可画面终究是画面,她不得不去为现实中的问题发愁:“可是我们现在哪有钱呢。”她紧紧盯着墨渊,倘若他说出等他赚了银子以后再来娶她,她现在就用他的剑打晕他。
“这个问题就交给你的夫君解决,你就安心等着做新娘吧。”墨渊早已有了主意,素素问他,他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笃定模样,就是不肯与素素直说,素素越发好奇,缠着他问不出来,计上心头,趁他不备挠他痒痒,墨渊一把抱起使坏的素素,两人在床上笑闹半晌,素素伏在墨渊身上,两人才发觉他们离得太近太近了,墨渊东望西望,就是不大好意思望着素素,素素向来是个直来直往的女子,这是竟也觉得面颊有些发烫,她的侧脸贴在墨渊胸上,也不主动去看墨渊。
墨渊试探着环着素素的细腰,手触到素素身体的那一刹,素素微微颤抖了一下,又继续乖顺靠在他身上,墨渊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说些什么来掩盖内心的紧张,可惜被红红的耳尖出卖了他的小心机:“我腰上有个镶猫眼的吊坠,是折颜送我的玩物,我暂且先去当了它,等以后赚了银子再去赎回来。”其实不赎也不要紧,这吊坠不是什么稀罕物,折颜见自己腰带太素净非要弄个小玩意挂在上面,他在折颜那一堆花红柳绿里挑了个最不显眼的猫眼石挂坠,男子汉大丈夫,娶媳妇的银子不是自己赚的说起来确实有些羞惭,但他要成亲了,折颜这做兄弟的也该尽些心意,他是个四肢健全的男儿,还怕成亲之后养不起他和自己的妻子么。
墨渊这一说,素素倒是想起来了,墨渊在昏迷时,除了叫父亲母亲就是念叨折颜了,折颜折颜,这名字听上去是个貌美女子的名字,仔细瞧这挂坠,虽然她不认得什么猫眼狗眼的,可她也看出来这坠子精致贵重,她有些酸溜溜地问:“折颜对你想必是很重要的人。”
墨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注意到屋子里的酸味:“我们自小一起长大。”
素素更觉得心里难过,难过什么,自己也说不明白,牵着墨渊的手问他:“那折颜长得好看么,”又更小声,“比我要好看么?”
墨渊回忆义兄,虽然性子有时跳脱了些,偶尔不大靠谱,但论外貌风采,真当得起八个字: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他墨渊的兄长自然是天下一等一的神仙,因此毫无犹豫地回答道:“折颜的风采的确世间无二。”
墨渊真是个*蛋,素素气的重重捶了他胸口一下,生气跑开了,只留下一个摸不着头脑的墨渊疑惑不解,是我说什么惹她生气了么?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7-25 21:46:00 +0800 CST  
今天木有更新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7-26 18:37:00 +0800 CST  
梦里不知身是客(五)
墨渊很想收回原本赞美折颜的话,这几日素素一直有意无意与他打听折颜的事,仔细回想,的确折颜那双桃花眼是很招女孩子喜欢,他以前也常常听人说,较之墨渊的不解风情不近女色,折颜观之更加可亲。想来折颜翩翩公子、风趣幽默,女仙追着他满山跑也是有理由,可素素与他素未谋面,怎么也记挂着他。他旁敲侧击了素素一通,桃花眼的男人多风流,折颜的确是个有好皮囊好内涵的甲郎,但男人始终还是成熟一些的好。
令他十分欣慰的是,素素知道折颜是他的兄长之后再不多问他,且待他越发柔情似水、含羞带怯,平日抬头低头相见,素素低垂着眼,盈盈秋水,全是欢喜和娇羞。

两人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墨渊还是不大放心素素的身体,拘着她躺下休息,自己独自下山采买置办婚礼的物品,素素原本缠着他一定要和他一起去,但见墨渊十二万分的坚定,于是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会在家里准备一顿让墨渊惊喜的晚餐,是了,是家不是屋子,有他也有她,可不就是完完整整一个家了么。
墨渊最先去了当铺,他穿着自己仅有的一套便装,外袍里衣都是是西王母属下的织女用云锦织成,凡人看不出门道,但也能看出料子华贵织工精巧,可惜几块补丁打的着实刺眼,好比大好的山水画上沾了几个墨团团,旁人看着都觉可惜,墨渊自己却毫不在意,当铺的伙计见得世面多了,上下一打量,墨渊气度不凡,不通俗事,衣裳华贵却挂着几个难看的补丁,心里猜想这必是个家道中落的公子少爷,只管压低了价诓他。
墨渊的确没经历过这些俗事,他从小学的是平天下的道理,虽不至于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步,身为父神和母神唯一的儿子,又怎么能体会到普通凡人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他虽没有这些生活阅历,但他并不傻,伙计眼里的精明算计太过明显,他默默收回坠子,也不与伙计多费口舌,又去往另一家当铺,一日的功夫,他走遍了镇上的当铺和首饰店,打听清楚行情,又回到第一家当铺,墨渊看着年轻,但冷峻沉默时却让人不由感觉压力,明知眼前的小公子没什么可害怕的,但小伙计与严肃的墨渊对视时总觉得心里发憷,任凭他们说的天花乱坠,眼前的公子都不为所动,一见便知是心里有底气,伙计也明白没法轻易忽悠他,最后以五百两现银成交。
这也是他为何坚持独自一人来的原因之一,素素心疼他,他心里清楚得很,素素嘴上虽然不说,但一直把他当成少爷公子,他做些饭菜素素都觉得是委屈了他,更不用说看到他为了多当些银子奔波听人多口舌,他自己却不在意,他是神仙时就好好做个神仙,是凡人时就好好做个凡人,自幼父神教导他,道法自然,名利皮囊皆是身外物,旁人言无需理,遵从自己本心而活就好。
墨渊对银子依然没有什么概念,他掂着沉甸甸的装银子的小布包皱了皱眉,这些银子不知道够不够用。
显然是他多虑了,他选好了新郎新娘的喜服、几匹大红的缎子、新娘的首饰胭脂、几坛女儿红和红烛红纸、以及笔墨纸砚酒壶酒杯之类的杂物,总共花费不超过二十两银子,他买喜服时,热情的伙计塞给他一本小蓝书,神秘兮兮朝他挤眉弄眼:“公子,这是随喜服附送的新婚礼物,不收钱,祝您和夫人百年好合。”。墨渊大概明白了这是本什么书,他耳朵微红,镇定地道了声“多谢”,将小蓝书随手塞在了包袱里。
再添几套男女换洗的衣裳,购置了一袋米和几块猪肉,墨渊身上背着挂着提着已是满满当当的了,此时他最想念的倒是弥勒佛的后天袋子,千山万水都轻易装得下,莫说他背着挂着提着的东西了。

素素被满屋子眼呛得眼泪直流,听到墨渊回来的声音,连忙向他求救,明明说好要给他惊喜的,又笨手笨脚搞砸了,素素的眼睛通红,不知是因为浓烟还是太过懊恼,墨渊将包袱扔在一旁,握住素素捉着玉清昆仑扇的手,将她整个人带进怀里,十分镇定:“不要紧,跟着我的手。”边说,边不疾不徐地将火势扇得大小合适了,用的都是同一把扇子,为何差别这么大,素素靠在他怀里,神情很低落:“我是不是很笨,什么都做不好。”
墨渊微笑着擦去她脸上的团团烟灰:“哪有人天生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不会可以学,横竖有我在,不会烧了房子的。”
可不是么,他们还有长长久久的时间,她还怕没有时间学会为夫君做一顿可口的菜肴么,素素这才破涕为笑。
菜烧得略糊了,饭还是半生,墨渊挑出能下口的菜,又用半生的米饭熬成粥,因为墨渊一句:“这些饭菜,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这并不可口的晚饭,两人也吃的有滋有味。

趁着墨渊去整理的功夫,素素好奇去翻了墨渊今日下山的成果,包袱里有一袋银子,两小坛酒,笔墨纸砚,一本小书,再往里看,红烛喜服颜色红艳很显眼,素素捧着大红的衣裙翻来覆去地看,看多少眼都觉得不够,将红裙放在枕边,今晚就抱着它睡了。再翻找,里面还有几套木棉花织的男子单色布衣,以及十几件各种样式不同季节的素雅女装,尽是些丝锦罗的好料子,大小也适合她,素素紧紧抱着那几件布衣,望着墨渊忙碌的背影,她心里默默乞求上苍,倘若这是梦,也永远永远不要让她醒来。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7-27 21:32:00 +0800 CST  
我好像、好像又走向话唠的不归路了,说好的小脑洞呢
友情提醒一下,这篇大概一大半走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种田风,平淡,很平淡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7-27 21:35:00 +0800 CST  
梦里不知身是客(六)
三月初五,宜嫁娶,也是墨渊与素素定好的婚期,距离现在只剩三天不到,他们要准备的事情还有许多。成亲的确是件累并快乐着的喜事,墨渊素素两个人四只手,用红绸将小小一间木屋装点得喜气洋洋,墨渊又用红纸裁剪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囍字贴在屋里屋外,素素不识字,也心灵手巧剪了些红色的狐狸兔子喜鹊,贴在屋外的墙上,就当是请来喝喜酒的亲朋了。
三月初四,屋里屋外都预备得妥妥帖帖。墨渊坐在木桌前提着一支笔,摊开红纸,一字一句,慎重又仔细,素素在他对面托腮望着他,及至墨渊落笔,将红纸上的字一句句念给素素听,“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原来他写的是婚书,他唤素素到身边来,握着她的玉指,一笔一划教她写下素素二字,墨渊在左,素素在右,成双成对,永不分离。
墨渊取下随身携带的玉佩,这是他飞升上仙后父神送与他的生辰礼,是父神亲自雕刻而成,而今已随他一起入凡尘了,看不出半分仙气,将玉佩和婚书一起用布包好,塞进木匣子里,又将木匣子埋在屋前的老树下,墨渊在俊疾山醒来后夜夜观察天象,却始终没能发现父神的星盘,墨渊不愿去想最坏的结果,情愿相信是因为自己已是凡人,不能再窥见天命。自己凡人一世,生命转瞬即逝,父亲和折颜的寿命依然是无穷无尽,母亲早逝,父亲抚养教导他多年,世事无常,终究是自己不孝,不能全与父亲的父子之缘与折颜的兄弟之义。将木匣子埋在土里,墨渊对着西边磕了三个头,倘若父亲以后能寻到这里,必能察觉到他的玉,自己虽然不能在父亲身前承欢膝下,至少父亲看过婚书可以知道,他的儿子虽变成了寿命短暂的凡人,但在短暂的一生里,能和自己喜欢的女子朝朝暮暮,情深白首,父亲和母亲想必都会为他们不成器的儿子高兴。
素素静静地看着墨渊做这一切,她并不明白墨渊为何做这些,她的过去是一片空白,然而墨渊并不是,他是一个不但有过去,还有许多秘密的人,这些秘密墨渊没有说,素素也从来不问,她不在意他的过去,墨渊许了她现在还有未来,她相信他。

三月初五,天朗气清,微风习习,是个再好不过的日子了,墨渊与素素换上了大红的喜服,没有十里红妆,也没有悦耳丝竹,只有一间装点得红艳艳的草屋,屋前两个人,一拜天地,二亦拜天地,而后二人相视浅浅一笑。
素素痴痴地望着眼前男子,眉眼英挺,面如冠玉,她只遗憾自己没有学会更多的词来描绘他的好,从今日起,他就是自己的夫,是要和她共度一生的伴侣,她没有父母亲人,他是她生命中的唯一,唯一的爱人也是唯一的家人,有他在身旁,活下去不止是一种本能,更是快乐和无限的期待。
墨渊同样目不转睛凝望着素素,这并不是个绝美的女子,却是一个让他安心的女子,他曾枕着刀戈剑兵声入睡,也曾烽烟长河为家,他早已习惯了战火鲜血,却在她身边感受到了真正的宁静,她给他的,就如同幼年时母亲所给他的一样,只有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一颗真心,最是最难得的。素素,你可知道,不仅仅是墨渊是你的唯一,你又何尝不是墨渊的唯一,你贪恋他的陪伴,他的目光何尝不时时刻刻追寻着你。
结发同心,永不分离,两人立下最朴实无华却也是最诚挚的誓言,夫妻对拜,礼成。

终于成了夫妻,前几日再多的辛苦再觉得复杂繁琐,素素现在也只觉得开心得整个人都要化了,她抱着墨渊前些日子买的两坛女儿红,喜滋滋地喝了一口又一口,待墨渊取来酒杯预备和她喝交杯酒时,才抢救下最后小半坛酒,和尚未完全醉倒的素素手交着手,共同饮下交杯酒,素素扔掉空酒杯,小脸红扑扑的,把墨渊压在床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莫不是买了壶假酒,分明只喝了一杯,墨渊已觉得有些面颊发烫了,他环着素素的腰,渐渐凑近,轻啄上那微凉的红唇,唇上还残留着女儿红的香气,他越发有力地环着素素,吻得也越来越深,素素亦搂紧了他的脖颈回应他,他的舌霸道又温柔地闯进她的温热的口里,贪婪地追逐她口里的柔软,不放过她每一个角落。
谁也说不清他们吻了多久,直到素素被他吻得全身发麻,脑袋晕晕乎乎没有一丁点力气,全身软软成一团瘫倒在墨渊怀里,墨渊想起小伙计塞给他的小蓝书,耳朵一红,面上依然十分镇定,他贴着素素的耳侧,轻轻问她:“素素,你知道洞房花烛夜,我们要做些什么么?”
素素只觉耳朵烫的吓人,他说一个字,自己的身体就软上一分,待他问完,自己已化成了一汪水,恨不得他也化成一汪水,好黏糊糊合在一起,她似醉非醉,仔细想了一会儿,捧着墨渊的脸,很笃定地回答说:“你可不能小瞧我,这些我都在戏本子里听过的。”
咦,凡,凡间的戏本子竟然连这种事都会演了,简直是胡闹,墨渊感觉他的脸更烫了,下次再也不能让素素独自去听什么戏了,实在是太危险了。
素素捧着墨渊的脸不放,她仿佛下定了决心,把香唇凑到了墨渊唇上,时而轻抚,时而咬磨。墨渊只觉体内一把火在烧,素素衣裙滑落,香肩半露,墨渊想帮她理好衣服,却碰到了她微凉的肌肤,这火烧的更旺了。
就在此时,素素搂着墨渊,就着亲他的动作,就这样睡着了。
睡着了?墨渊有些懵了,他忍不住推了推素素,素素抱他抱得更紧,口里含含糊糊地说:“戏本子里说,小姐亲了公子,明天就可以抱娃娃了,嗯,娃娃。”
这都什么跟什么,墨渊望着素素笑得甜甜的睡颜,无奈极了,轻拢素素的额发,素素已然睡得又熟又香,不知梦到了什么开心事,嘴角止不住往上咧,他在素素额间朱砂痣上落下轻轻一吻,这几日为了预备婚礼,素素的确累坏了,今天又喝了许多酒,难怪会睡得这么深,他抱紧了素素,以后的日子还长,不急着这一时,做个好梦,素素,也愿我做一个有你的好梦。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7-29 02:07:00 +0800 CST  
梦里不知身是客(七)
成婚之后的日子宁静又忙碌,每日清晨,墨渊便入山打猎采集草药,有时素素与他一起,有时他独自一人,俊疾山山路蜿蜒多岔道,且多猛兽,素素不大识路,以前常常在山里迷路就是大半个月,多亏有昆仑扇护着她,才没成为猛兽的口中食,山上可怕的还不止是猛兽,俊疾山一直流传着有妖魔鬼怪的传言,有不少胆大的猎人莫名其妙命丧山中,因此虽然俊疾山风光秀丽、物产丰富,但山下的凡人少有人再敢进山,墨渊在山里转悠过几次,已认得山路,他提着湛卢,不怕猛兽,也未觉察出有什么妖气,因此在山里来去自如,轻松惬意。
清早墨渊采好新鲜的草药和果子,中午时分回到家里,有时还会带回猎杀的**,素素已做好了午饭在家里等着他,在墨渊的指导下,素素的厨艺也在不断进步,之前不是烧的不熟就是熟过头了,现在无论味道如何,至少已经可以下口,素素越发信心满满,感觉做出可口丰盛的饭菜的未来已是指日可待。
待墨渊风尘仆仆从山里回来,两人吃过午饭,天热时一同歇会儿凉解乏,之后,他和素素一起讲草药分门别类放好,该晾晒的娘晒,该收捡的收捡,一面分,墨渊一面教素素认这些药:金银花清热解毒、甘草润肺止咳、柴胡和解退热······墨渊讲的耐心仔细,素素听得新奇有趣,她看着只是小小一棵草一根茎,却有许多神奇的作用。
阳光晴好时,不单单好来晒草药,两人摘的果子吃不完的,也洗干净晾干成果干果脯,平日里作零嘴吃。桃花、野菊等花瓣晒干了,泡成花茶,清香扑鼻,素素亲制的花茶,墨渊很喜欢喝。
每过几天草药凑成一大包,墨渊就将药送到山下的药房去换些钱粮,买几斤肉。他自己虽然平时也能打一些猎物,但凡他打到的猎物还剩一口气,素素总不忍眼睁睁见小兽死去,反而帮小兽止血养伤,待它们养好伤再放它们离开。每每如此时,素素总是乖巧地拉着他的手,眼巴巴看看他又看看受伤的小兽,虽不说话,但眼里的不忍十分明显了,他又怎么会不许素素这样做,若不是因为素素的善良,也不会有今日的他,想来素素最初捡到他时的心情,与现在安抚这些受伤小兽的心情也差不多吧。是以现在墨渊除开保护自己斩杀那些主动攻击他的猛兽,几乎已不再主动去狩猎小兽,有时在山路上见到被之前有猎人遗落捕兽夹子夹伤的小兽,墨渊还会将他们带回家,虽然已经有了他在身边,素素对这些小生灵的喜爱和亲近仿佛是出自本能,素素与小动物们一同玩耍时,墨渊发觉素素与它们的眼睛有几分像,一样的天真纯良清澈见底,他想守护这天真一生一世,不让其中沾染上丝毫杂质和忧愁。
小镇里有时会有集市,每到此时,素素就拉着他满心好奇去看新鲜,集市常见的是农家特产,各色小吃,素素看看这家的果脯蜜饯,望望那家的糕团肉干,山野小镇的糕点做的并不精细,但素素也觉得新奇,墨渊这家买一包,那家买一盒,从早上开始逛,到了黄昏,光是吃食就装了满满一包袱,还不论两人吃的饱饱的肚子。
到了晚上,玩乐的小摊多了,有转走马灯的,有捞金鱼的,有投壶的,有演皮影戏的,素素像个贪玩的小孩子,每一处都要停留许久,在投壶的摊位上,素素买了几只箭,总也投不中,很是垂头丧气,墨渊接过最后两只,箭箭投入壶心,得了一对瓷碗作奖励,虽然做工粗糙,素素却高兴极了。
集市最后,素素必要喝一碗王阿婆的酒酿圆子作收尾的,王阿婆的酒酿圆子用的是自家酿的桂花酒,酒香清香甘甜,圆子又软又糯,还有淡淡的桂花香味,素素一面喝一面偷偷看墨渊无奈的神色,他总担心她吃多吃杂闹肚子,她喜欢酒酿圆子的甜,一口喝下去,整个人都是淡淡的甜,她更爱墨渊给她的甜,他因她微笑蹙眉,她整颗心都是浓浓的甜。

回到家里,素素的心思还沉浸在集市的玩乐中,她与墨渊说得开心,墨渊看着她也觉得高兴,只是说到了五发零中投壶,素素又有些气鼓鼓的,她戳戳墨渊的俊朗的侧脸,很有些挫败感:“这世上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么?”
墨渊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旋即有些促狭笑意望着素素:“有件事只有你会,我千学万学也学不会。”
素素拉着他手追问,眼睛亮闪灵动灿若星辰,有那么一瞬间让墨渊看呆了眼:“不许卖关子,快告诉我是什么?”
墨渊的手帖子素素的小腹上,夏天衣裳薄,素素隔着衣裙都能感觉到墨渊掌心的温暖:“我不会生娃娃。”
素素恼他作弄自己,又羞他打趣自己,素素脸红红的埋进墨渊怀里,两只小手轻掐墨渊的侧腰,嘴里嘟嚷抱怨:“你糊弄我。”
素素哪里舍得真的掐疼他,墨渊拍抚着素素的背,轻吻她的头发,问她:“我何时糊弄你了。”
素素的脸越发红的厉害,声音也越发轻:“你明明知道生娃娃不是我亲你一下就能生的,你不告诉我,害我闹笑话。”
屋子外是寂静和山夜,屋子里只有两个人,素素声音虽轻,墨渊却听得明明白白,他抱得越发紧,贴着素素的耳朵边,轻轻问她:“枕头下面的书,你看过了是么?”
素素没回答他,她搭在墨渊侧腰上的手移到墨渊的腰带处,有些颤抖抖有些缓慢,却十分坚定,解开了墨渊的腰带。
她没有说话,可已经回答了。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7-29 17:19:00 +0800 CST  


着实不明白这一句话有什么地方戳到了度娘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7-29 17:32:00 +0800 CST  

楼主:小儿郭伯益

字数:88241

发表时间:2017-07-21 05:2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3-03-19 23:16:3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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