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虐】【转载】弃子



楼主 一三108  发布于 2016-10-16 20:18:00 +0800 CST  
「你着急什么!那兔崽子命硬得很呢!」肃王兆瑞披着貂皮袍子,不太情愿的被自己的结拜兄弟拉到柴房边。
宋呈一看地上不成人形的少年脸色顿时一沉,怒道:「打孩子是这样打得吗?当年他下落不明你担心的要命,现在找回来倒往死里打,你就不怕孩子难过。」
肃王冷笑:「中了毒不吱一声就逃,府里灵丹妙药一堆也不开口要,我就那么刻薄,一颗药也舍不得给他。」说着恨恨不已,想起当年自己心里那份难受愧疚,几天几夜没睡好,更气小兔崽子轻贱性命,父母给的命是这样子玩的吗?
宋呈语带不平的讽刺,「只怕阿契就是这么想的,不然谁放着亲生老子不求,还跑去苗疆找人救命。」他蹲下身来,摸摸少年身上只剩下一点微温,阿契苍白的脸上双目紧阖,嘴唇冻成了青白色,身上狰狞的鞭痕都被雪气冻得僵白。
「兆瑞,你自己瞧瞧,你看着难道不心痛?下大狱也没这么惨。」
肃王握紧拳头,恨铁不成钢道:「凭一人之力格杀十二名刺客,我有大批侍从暗卫护着,要他傻不愣登去拼什么命?老子从小教他审时度势,就教出个只会逞匹夫之勇的莽夫么?」
宋呈哭笑不得,「他还不是怕你受伤,一时情急忘了也是人之常情。你话没说一句抡起鞭子就打得血流成河,他恐怕被打死了也不知道你在担心他。」
兆瑞被这几句开解逗笑了,语气稍和。「算这小崽子有孝心,不过我没冤枉他,光凭私逃出府的罪名,十顿鞭子都是轻的。」
宋呈只能摇头,父子冤家啊!「把袍子给我,孩子冷晕了,怕是要发一场大病。」
肃王以脚踢了阿契两下,发现少年毫无反应,连呻吟一声都没有,看来是真昏迷不醒了,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嘴上却骂道:「身上有内力不运气御寒,跟老子置气是吧!看来是皮子痒了想挨家法。」一边骂着却把身上上好的灰貂袍子解下来盖到阿契身上,想抱他又觉得尴尬,反而抬头看了宋呈一眼。
宋呈憋住笑:「谁生的儿子谁抱,我可没福气生出这么个俊俏的小儿郎。」
肃王自己也笑了,「阿契长相随他娘,眼睛闪得像天上的星星似的,贼亮着。太聪明了,我不狠着点管教怕他要反上天呢!」
抱起的少年身子犹有温热的气息,就是身量太轻了,肯定在外头吃了很多苦。肃王兆瑞终于有点舍不得,想起阿契跪在屋里一言不发任他打的样子,连哭叫一声都不敢,也觉得自己对他太凶了点。其实这儿子被调养得文武双全了,以后不妨对他宽容些,让孩子认祖归宗,偶尔也宠宠他,小时候给他一颗糖就高兴得蹦蹦直跳,圆团团的脸蛋笑得春光灿烂,两眼放光看着自己依恋极了,后来长大了这种温馨时候越来越少,性子乖顺是乖顺,就是一点不亲近。
「后悔了吧?」宋呈叹气:「以后对他有耐性点,瞧他中了剧毒生死边缘都不敢告诉你,孩子有多怕你你还知道?他现在大了,武功精进又天资聪颖,你让他入家谱,在王府里也有自保之力,至少让他抬头挺胸做人!」
「是是,大哥说的都是。他入家谱的仪式器具早吩咐长史置办完全,衣服也做了一堆,就怕这小崽子穿不来呢!」

楼主 一三108  发布于 2016-10-16 20:22:00 +0800 CST  
「呵呵呵!别忘了六艺轩的点心,这孩子爱吃的紧吧!」
兆瑞又好气又好笑,「连地上掉的点心也捡来吃,活像乞丐似的,还屡说不改,要不是我狠下心来擂一顿,这坏习惯怕是要带到今日。」两人说说笑笑,想着日后要给阿契的种种礼物疼爱,那小子好哄的很,真不知道会多开心呢。
肃王怜惜地摸摸阿契那张小脸,真是冰坏了呢!连鼻子也冻成冰柱。一定是重伤后寒气入体昏迷了,两个大人说了这么久的话,这小子连动都没动一下,看来病得可挺重。肃王的手摸过冰冷的鼻翼,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停下手再探鼻息,眼睛突然睁大,他不敢相信的一再伸手试探,手已经微微颤抖。他大喊了宋呈一声,神色间有掩不住的慌乱不安。
「大…大哥,你…你来…看看。」
「怎么了?」宋呈跟兆瑞几十年交情了,还没看见他这么失态的时候,整个人抖个不停……。宋呈立刻把手搭上去一探鼻息,又慌忙凑到胸口去听阿契的心跳声,瞬间神色大变。
「大…大哥…怎…怎么样?」兆瑞语不成句。
阿契他…还…活着吗?宋呈答不出话来,面目如生,犹有余温,但人是确确实实已经死去,就在片刻之前。
宋呈睁开眼睛,眼里已有泪光。他不敢去看义弟兆瑞,两人见识相仿,他堆敲的出的道理兆瑞怎么会不懂?孩子好端端的又为什么寻死?事实的真相多教人心惊悲痛,如果他的推测属实,那……。
阿契一死百了,兆瑞这一辈子只怕难以安心度日,要留下永远的悔恨了……。

楼主 一三108  发布于 2016-10-16 20:23:00 +0800 CST  
对不起啊!
少发一段请大家补看一下。
阿契他…还…活着吗?宋呈答不出话来,面目如生,犹有余温,但人是确确实实已经死去,就在片刻之前。
漏掉的部份在这:
(而且…他沉重的闭上眼睛,眼前的景象让他惊悸,阿契的耳朵里,慢慢流淌出漆黑中又带有艳绿色的毒血,这种毒…这种毒…他在江湖上耳闻过…苗疆至毒,名为「生何欢」,生有何欢?死亦何惧?如果阿契不是死于他杀,那这孩子死前该有多么绝望伤心,才会吞下这等绝对无救的毒药,来表达他心中血泪般的控诉。)
宋呈睁开眼睛,眼里已有泪光。他不敢去看义弟兆瑞,两人见识相仿,他堆敲的出的道理兆瑞怎么会不懂?孩子好端端的又为什么寻死?事实的真相多教人心惊悲痛,如果他的推测属实,那……。
阿契一死百了,兆瑞这一辈子只怕难以安心度日,要留下永远的悔恨了……。

楼主 一三108  发布于 2016-10-16 20:28:00 +0800 CST  
那一边,小力提着刚从厨房里搜刮来的大食盒,怀里拽着蒸笼里拿来的胖大馒头,正朝柴房走来。他今晨天还未亮就跑到厨房去要早点,他师父李桢医术闻名天下,就连随肃王爷出行的王府大师傅也对他师父闻名已久,那是小力要什么给什么,厨下熬的梗米鸡粥、刚炒好的五色丝,连馒头里都给剖开刷上一层甜腻腻的桂花蜜,用来讨好小力这小小孩。
小力毕竟年纪小,好奇心强,忍不住向大厨师打探「那个被丢在院子里的哥哥是谁?」没想到这大厨师挺好嚼舌根的,一问就问出段血泪史来。阿契是出身不明的孩子,不知是王爷和外面哪里的女子生下来的野种。两岁多了才被带进王府里来,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是当奴才养大的。这孩子很被王爷厌弃,才叫阿契的,取的就是「弃」字的谐音。
王爷特别厌恶他,阿契没有一天不挨打,窗课做不好挨一顿,功夫没练熟再挨一次,又没亲娘护着,谁敢去拦。宽和慈蔼的王妃更是嫌弃他,说是阿契玷污皇室血统,背地里下令一天只给他一餐饭,年纪小的孩子最怕饿,阿契饿急了就去捡地上掉的点心吃,被王爷撞见,一顿戒尺手几乎打烂。
「那是给狗吃的,你要不要脸?」王爷怒骂道。阿契跪在地上委屈辩解:「我…饿……」,「饿了就可以不顾身分不顾廉耻了?」骂完又拿板子劈哩啪啦打得屁股开花,厨子复述这悲痛的惨案,讲得口沫横飞,小眼睛发亮。后来阿契那小子就不敢捡地上的东西吃,厨子乐呵呵的道:「有天我起夜,发现阿契竟然躲在院子边拔草根吃,吃得小肚子又鼓又胀。我看他可怜,就没去禀报。不然不又得是一顿好打。」小力听得心里发酸,拿起蒸笼里的馒头就往没天良的胖厨师身上丢,直把谈兴甚浓的大厨师打得一头雾水。
然后又顺手多拿了好几颗大馒头,气鼓鼓的迈开大步往阿契哥哥这边来。
「你们是谁……」一进那破落小院,就发现两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站在院中,其中一人抱着可怜的阿契哥哥,威严的脸上悲凄哀痛,泪水滚滚直落。
御寒的貂袍盖在那青春年少的身体上,阿契的身体仍然一直冰冷下去。致命穿肠剧毒让他毫无痛楚顷刻毙命,「生何欢」没有解药,一沾无救。
阿契在死后没有如愿成为孤魂野鬼,牌位进了肃王府的宗祠,穿着肃王府世子的袍冠下葬,葬礼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肃王竟悲痛至晕厥。
然而这关阿契什么事呢?烧给他的香烛冥纸火总点不着,摆在桌上的山珍海味他生前一口没吃过,在灵前慈爱悲伤的父亲于他陌生至极。
死亡,就是解脱。--END-
PS:喜欢悲剧的就把这里当做结尾吧!我觉得这样结束挺干脆的,遗憾有时才是人生的真相。再说阿契变成个很会抢地盘的鬼不也挺自在的,反正他又不贪心——死亡,就是解脱。
他可以放下一切,或许后来投胎会有新的一生呢!

楼主 一三108  发布于 2016-10-16 20:29:00 +0800 CST  
完结了吗并没有下面虐死你们

楼主 一三108  发布于 2016-10-16 20:39:00 +0800 CST  
傍晚曲水阁外
端王府占地极广,亭台楼阁游廊花园数不胜数,其中景致殊美最引人入胜者,当以府侧春夏时烟波浩淼冬季时可赏梅品雪的西岚湖为最。所以王府每有重要喜庆典仪,接待贵客欢宴,此处总是第一选择。
如今正值隆冬时节,端王三十整寿,白日时一整天忙着应酬各路前来祝寿的亲贵,傍晚时府中的寿宴便是家宴性质,款待与王爷亲近的知交好友、及王府中一家同乐的天伦飨宴。
宴席桌面上山珍海味俱全,什么八宝酿鸭、清蒸鲜鱼、蕈菇老山鸡汤等等摆的满满一桌,席面上就看见一名壮年男子端坐其中,他五官刀刻似的硬挺,眉目深邃,相貌英俊,身着绣金丝宝蓝缎袍,领口袖口衬着雪白貂皮滚边,更显清贵尊荣。
「王爷,不再用些吗?」一名宫装丽人擎着酒杯,纤纤素手夹起一块鱼肉,放到男子碗中。
男子——正是此间主人端王,他对丽人一笑,温柔道:「柳儿自己吃吧,本王有些乏了。」
被唤为柳儿的女子娇滴滴的说:「不如让小柳儿替王爷捶捶肩颈?」
「这就不用了。」端王爱怜的看着柳儿微微隆起的小腹,「你有孕在身,照顾好自己最重要,本王皮粗肉厚,就不必担心了。」
柳儿娇笑道:「王爷就爱开玩笑。」她笑着倚在端王怀里,端的是柔情似水,她入王府已经一年,本来只是低微的妾侍,但靠着未语先笑的温柔甚是得宠,最近又因有孕被封为侧妃,终于是飞上枝头当了凤凰。
端王也笑,但笑容里有些冷意。他狭长的目光看向远处提着宫灯慢慢而来的一群人,神色深沉。
随着曲水阁内外伺候得奴仆们一一跪倒施礼,一名容貌艳丽至极,身着艳红服饰的妇人步入水阁内,她神色高傲自持,进阁后只淡淡向端王一福,道:「见过王爷。」
侧妃柳氏则早已跪倒在地上,以头触地恭敬地行礼道:「奴婢柳氏见过王妃。」
端王妃朱锦慧恍若未闻,任由那侧妃跪着,径自在席面上坐下。「我来给王爷贺寿。」
「哦?本王听下人禀报,王妃这几天身体微恙,应该多休息才是。怎么特地过来了?」
朱锦慧看着对面十几日未见的夫君,心里一股酸水直往外冒,她装出笑容:「臣妾身子已经好多了,王爷过生辰乃是大事,臣妾身为发妻,若连一杯祝寿酒也没喝,那不是太不懂事?」
端王不置可否,拿起琉璃酒盏随意干了一杯。
王妃朱锦慧又拿出一只白色盘玉,上面打着一同心结双色穗子,玉色晶莹剔亮,显然价值不斐。「这玉乃是臣妾命人刻意找的,羊脂玉府里多的很,也不值得什么。倒是上头的穗子是臣妾亲手打的,送给王爷作寿礼,也是臣妾的一份心意。」
端王心里委实不耐烦,当着府里奴仆的面又不好驳王妃面子,他接过寿礼放在桌上,道:「王妃何必如此费心?」
一旁的王妃丫鬟早有准备,见场面冷淡,立刻去把早吃过饭在外头玩乐的小王爷小少爷们哄进来。

楼主 一三108  发布于 2016-10-16 20:50:00 +0800 CST  
「父王父王,母妃来了哇!」一个约莫六岁大的小男孩,面色红润手兴高采烈的跑来。他身后跟着几个年纪梢幼的孩子,每一个都跑得满脸通红,身旁跟随照顾的奶妈婆子们雁翅般守在水阁外,排了整一排。
当先冲进来的自然是整个端王府中身份最尊贵的的嫡长子小王爷萧世如,今儿不必上书房念书,他跟弟妹们给爹贺过寿后就开始疯玩,如今听到母亲派人来叫,更是开心。
他第一个冲入母亲怀里被抱个满怀,然后回头对一旁的端王道:「父王!」
「莽撞成这样,你还是世子呢!」端王皱眉训斥,语气倒是疼爱的。
朱锦慧闻到孩子一身臭汗,连忙叫人拿披风来给他披上。「满头是汗,仔细着凉。」
萧世如聪明伶俐,撒娇道:「着凉就可以一直赖在母妃身边,不必去念书了。」
朱锦慧捏了他的小脸一把,道:「你父王在这儿呢?还敢偷懒?」
萧世如不服气,「今天大家都偷懒啊!」

楼主 一三108  发布于 2016-10-16 20:51:00 +0800 CST  
没人就不写了

楼主 一三108  发布于 2016-10-16 20:55:00 +0800 CST  
二昨日旧梦
空荡荡的书房里,其它的孩童都已经下学被小厮们簇拥着离去了。
阿契跪坐在位子上,对着满坑满谷的课业奋战。先生出了一份,爹爹那儿还有一份,他咬着笔杆,无法专注心神写字。前方的座位上,桌上那雪白的玫瑰糕只被咬过一小口,炸过的松子饺更是完整无损,茶杯里飘散出浓浓香气。
那是给世子和其它人的点心不是自己可以碰的,脑子里明明知道是这样,可是饥饿的身体无法抵抗这种诱惑,脚慢慢移动,拿起茶杯喝一口,当温暖的液体落入喉中,当第一口糕点吃进嘴里。阿契蓦地睁大眼睛,抓起一把点心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他嘴里塞的到处都是,根本无法吞咽,拿起茶盅倒进嘴里一饮而尽,好不容易才吞下食物。
「你在做什么?」一声怒喝如焦雷打在耳畔,阿契一惊,手中的瓷杯掉落,在地上砸个粉碎。
一个重重的巴掌挥下,阿契被搧倒在地。
**************
形单影只的阿契跪在书房冰冷的地板上。他全身一直不停的颤抖着,无助的双手抱住自己腹部,面上满是痛苦忍耐的神情。胃里不停的翻搅着,两日未进食的胃里如烈火焚烧,酸液满满的像要从胃里涌来,眼前一片视茫茫的黑暗,阿契觉得自己可能会在下一刻昏厥过去,却强撑了在原地跪好。

地上散落着几块沾了泥砂的玫瑰甜糕,雪白的玫瑰甜糕早已经失去香气,久放在空气中的甜糕看来僵硬失色,还带着一种残忍的羞辱意味。

阿契伸手去碰那块糕点,饥饿的胃里都是想把它吞下去的呐喊,但是——他不敢。
书房的门呀的打开了,一个高大威严的身影慢慢踱到他面前,锈金云纹的靴子在青玉砖上发出闷闷的声响,然后在他跟前停住。
「怎么?你还想吃它?你就嘴这馋么?」说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震得阿契浑身一抖。
「不是的。」年纪还小的阿契慌张的否认。
「王府里难道苛待了你,让你要去偷东西吃?」端王冷着脸怒斥,今日他特意到孩子读书的书房,想考较阿契功课。从半掩的窗户中,他看见了阿契那有若乞丐的吃相。
那些糕点有的都被咬过一口了,但阿契毫不介怀,拿起来就吃。
端王顿时大怒,命他跪在书房里思过。这一跪就是两个时辰,他处理完正事回来,就看见这孩子的手竟还放在被泥沙沾污的点心上,他气得脸色都变了,连一点点口腹之欲都抵抗不了,此子还谈什么以后?
年仅5岁的阿契低头跪着,饿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年纪还小的他知道那些食物不是为他准备,但还无法了解:为何香甜的食物哥哥们都可以吃,而他不过饿极了捡一点残渣果腹就弄得父亲大为震怒。
「你心里不服气是不?」看阿契低头不语端王更怒,拿起书案上备好的紫檀木戒尺就在阿契臀上狠狠起落了六下。
剧痛之下,毫无防备的阿契再也跪不住,被戒尺打得仆倒在地。
端王毫不怜惜,把戒尺提起,喝问:「那一手拿的点心?」
阿契害怕的抬头看着端王,他想告诉这个他最亲近的人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整两天没从厨房拿到半点东西吃,所以饿狠了才去拿属于世子大哥的东西,他只是饿了而已啊!
「我饿……」沉重的戒尺再度落下打断他的倾诉,阿契眼泪飞蹦而出,哭道:「爹……」
「闭嘴!做错事还好意思哭?」看他一副懦弱的模样更是勾起端王火气。他耐下性子再问一次:「哪一手?」

臀上痛得都麻了,胃里也痛得厉害。阿契努力忍住眼泪,挣扎得说:「爹…我饿才…」
「还在说谎!」端王怒气斗生,「我问过府里总管,你一日三餐都有下人送到房里,连课间的茶水也没短少一口,为了馋嘴你连廉耻之心都没了吗?」
阿契愣住。一种被冤枉的痛苦在心中蔓延开来,爹爹竟然不相信他的话。
端王凝视着他青白色的脸蛋,道:「还要强嘴吗?」
阿契不再辩驳,他赌气地伸出左手,用尽力气挺直手掌。
「啪!啪!啪!啪!啪!」坚硬的戒尺抽在掌心上,一下就是一道僵痕,阿契咬着牙痛得面色扭曲,心里气爹爹冤枉他,一句错也不肯认。任着掌心在木尺的作用下慢慢变红变紫,然后肿起。
「啪!啪!啪!啪!啪!」端王知他不肯认错,手更狠。偷嘴又没有担当的勇气,这毛病不扳不行。
二十几戒尺打过,那掌心就如同再热油里滚过一遍那般痛楚难当,阿契想当好汉没错,可是五岁的小孩哪里忍的住那痛,阿契只觉得手心越来越疼,好像骨头随时都会被打断似的痛着,他实在是害怕了,把手缩回来藏在身后。
「你做什么?」端王冷冷问道。

挨罚时不能缩手逃打是行家法的规矩,否则加罚三十。阿契缩回手后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他立刻把手再伸出去,嗫嚅道:「阿契不是故意的。」

楼主 一三108  发布于 2016-10-18 19:42:00 +0800 CST  
「逃打就是逃打,没有借口。」
端王看那一片淤紫手心,狠心道:「放桌上。」
说着把那只手放到桌子上自己用力按住,以防止阿契再逃。阿契的手就这么被钉在桌子上痛打,戒尺一五一十打将下来,那种可怕的痛楚让阿契咬紧拳头甚至浑身颤抖,眼泪顺着他苍白的小脸一直滚落下来,他一直告诉自己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但他终于忍耐不
住痛喊痛哭,抱住端王的身子求饶。
「爹爹…爹爹…求你轻点。」

楼主 一三108  发布于 2016-10-18 19:43:00 +0800 CST  
都没人的,没更文的动力了_(눈_눈」∠)_开口跪

楼主 一三108  发布于 2016-10-18 19:44:00 +0800 CST  
伪更,逗泥萌玩的啦,一天一更,长短不定,你们的催更是我更久的动力

楼主 一三108  发布于 2016-10-18 20:35:00 +0800 CST  
新年愿望1
天色才蒙蒙亮起,阿契就已经洗漱着装完毕,提着一个足有他半人高的水桶到王府西边的大厨房外去提水。
从厨房里冒出阵阵炒菜的香气,阿契暗自咽下口水,脸上却不流露出任何渴盼的神色。他只是依照往常一般在厨房外的大水缸里舀出十瓢水到自己的木桶中,然后静静站在厨房门外等候。
他等了足足有两刻钟,这期间进进出出忙碌的下人丫头也有数十人,大家似乎都对他的存在习以为常,没什么人理会他。
阿契就只是站着,看东方天上的日光穿破云层渐渐射出万道金芒,然后整个天空由灰转白,慢慢可见青天苍苍的轮廓,一轮红日照耀大地,阿契慢慢舒展眉头,他伸出手掌,看冬日的晨光亲热地吻上自己肿胀瘀血的掌心,所有的冻疮争先恐后地痛起来——痛楚很强烈,不过阿契依然没有移动身躯,他实在贪恋阳光的热度。已经很久很久,他没感觉这么温暖过了。
幸好,今天是新年。
今天,可以休息。
今天,不必挨打。
今天,他可以好好站在这里晒一下子太阳,然后…。
一个胖大妇人从厨房里走出来,没好气的瞪着他。
阿契犹豫地看着她阴晴难定的脸色,放低声气的问道:「请问,今天没有吗?」
王大娘子横眼看他,肥肉横生的脸上露出一种轻蔑的神色,啐道:「怎么没有?就算平日饿你个百八十天的,今天过年怎么也得给你这小猴一顿饱饭,喏,还是夹肉的,真便宜你了。」说完丢了个油布纸包在地上,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方七足岁的阿契没有什么表情,就弯下腰慢慢把油包拣起,对着那人的背影尽量谦卑的道:「谢谢大婶子。」。
他连看都没看里头包着什么,随手把油布包往怀里一塞,提着笨重的水桶转身就往默林子里走。
「娘啊娘,我还要吃肉夹模。」一个撒闹的声音传来,虎头虎脑的小娃儿尾巴似的长在王大娘子身后,吵吵嚷嚷地道。
妇人敲敲肥滋滋的小娃儿,一迭连声骂这小馋鬼。「还吃还吃,都吃了三整个了你还不知足。」
「可是好好吃嘛!」
妇人笑呵呵抱起心肝宝贝,搂在怀抱里舍不得放。「小鬼头就晓得吃,晚点娘弄热鸡汤给你喝。这可是正经主子才喝的上呢,幸亏那小猴没人要,就全便宜了你。」
说着得意地看着厨房方桌上那被她私自藏下的竹篓子,里头当归山鸡汤还冒着热气,十只皮薄鼓馅的肥胖烧卖儿躺在盘子里边,一小碗粥品伴着几盘热菜,甚至还有一盒应景的精细糖食。
全都是从那个不受宠的孩子伙食里扣下的。
她开心的逗着自己的孩儿,丝毫没注意到远方那踽踽独行的孩子已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的目光直直望向这边。
阿契注视着那对母子良久,看着别的小孩儿开心的在娘的怀里撒娇耍赖,不由得有一点点羡慕——被人家宝贝似的抱在怀抱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啊?不知道跟抱着小黄狗一起玩的感觉一不一样?他偏着头想,今天除夕夜里可以和大家一起到大厅里向爹爹拜年,每年这时候爹爹都会抱着世子大哥笑得很和蔼,阿契低头看看映在水桶里自己的脸,水里的那张脸又瘦又小,完全不似世子大哥的脸那样圆润,或许是自己长相不讨喜吧,所以爹爹看见我总是没好脸色?
阿契有一种淡淡的沮丧,只得闷闷走进自己的小木屋中。

楼主 一三108  发布于 2016-10-18 23:04:00 +0800 CST  
新年愿望2
小屋里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地上几只木箱堆放杂物用,一床幔子被褥拢在床头,阿契把水桶放在门边,从怀里取出油布包打开数了一数,不多不少三只肉夹模,还有一两片玉米面饼,想来是大婶拿走了他的伙食不安心,放进来顶替的。
幸好大婶子还有良心,没有把肉全都拿走,以前小时候的自己也曾经天真的到厨房去理论哭闹,换来的下场就是整整两天厨房里没给过他任何食物,还连累自己被爹爹痛责一顿。
从此之后他就学乖了,再也不向那些欺负他的人高声说话,他懂得低头懂得忍耐懂得卑微,他也懂得爹不是一个可以诉苦的对象。
爹在他面前就像一座巍峨屹立的巨山,总是迫使他抬头仰望、尊崇。他站在这座大山的阴影下,从无得到一点庇护照拂,却总是迎来如山的沉重压力。
温先生说那是他爹对自己期许甚高所以爱深责切,他接受了这个讲法,所以他知道了很多要求:不许哭泣不许躲懒不许喊累,阿契坐在破旧的木桌前,心里有着深深的疑惑,

为什么这些要求都达成了之后,那高耸入云的山脉依然可望不可及,自己不曾见过哪怕一个亲切的笑脸?
爹对其他兄弟不是这样的。
拿起挟着酱牛肉的面饼一口咬下,热热的酱牛肉吃在嘴里唇齿喷香,阿契慢慢吃着,一边拿起冰凉的白水喝下,挨过无数次饿的阿契知道这样作可以让吃下去的固体食物在胃里涨到最大,这样就不需要吃很多的食物也能有长时间的饱足。
至于剩下的两个饼,就留着当今晚的年夜饭吧!

楼主 一三108  发布于 2016-10-18 23:09:00 +0800 CST  
新年愿望6
阿契有一个新年愿望,一直深深埋藏于心底,他想过很多次,几次趁着他爹心情好时,这个愿望都差点脱口而出,话才到嘴边,又不由自主地缩回来。
他自卑的不敢开口,或许,它会是一个永远的奢望吧!
爹,就算一刻钟也行,陪阿契吃一次年夜饭吧!
*****************

天色已经大亮,昨晚发生的一切,都随着洁白的大雪被掩入深深地雪地中,待太阳一出,雪溶无痕。
命运有时候分外残酷,在某一个时间点,一个微小的契机就足以改变全局。
如果在暴风雪中阿契不要陷入昏迷,他哪怕能多清醒一秒,便可以听见端王那种发自内心为他担忧发狂而至颤抖的嗓音,他会知道:这个他一心景仰的爹,其实真心疼爱他,发自天性,毫无虚假。
那事情的发展,以后将截然不同。
命运的残忍——就在于此,它总是让你在无可挽回时才发现事实的真相,但是,当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 *************
莽莽密林中,建着一座大器简洁的别院,青松满园,红瓦映日,风动松涛,泉入廊下。
因着满园松树,别苑就叫「入松园」,夏季时,端王府里的贵人偷闲便来此地游玩。冬季时王府内眷懒怠出门,便只有端王爷一人偶然驾临,因此备下的园丁仆役丫鬟便不多,不过寥寥数十人而已。
好好的年夜里,所有的下人们几乎都回家去过年了,留在此处的人数更少,全都是王府里的家生奴仆,一家子的卖身契都在端王府里的,便留守在这小园子里守岁贺年。
王府的主人突然驾临,把这留守的三十几人给忙个人仰马翻。
端王自然栖身于冬季的暖阁中,屋子久无人居,难免不如王府里舒适,空气中有着淡淡尘埃。所幸这暖格初造时延请巧匠设计,地板底下炕头皆可由屋外烧火捂热,加上屋子里头角落里摆上几盆炭盆。就算外头是隆冬大雪,屋里面也暖和的犹如三月春回时。
兆瑞盘膝坐于炕头,几乎全身精赤不着片缕,阿契小小狗儿一般缩在他怀抱中,被他紧紧抱着不停搓揉身体四肢,炕头前摆了一圈由银碳烧的炭盆,把端王的身子烘得热气蒸腾,不停冒汗。

他冒着热气的身体便是最佳的暖炉,任由阿契冰柱的身躯秘密贴合其上,那小小的腿根儿就贴端王精壮的腿肌处,蜷缩的手指头被兆瑞拉起来既搓又捏,直把这小身子骨给揉弄的满身通红方罢。

「唔!刺…」阿契口里发出不舒服的呻吟声,火热的皮肤各处都传来针刺的锐利痛感,他开始不安分的扭动。

端王大喜,他知道被冻伤的人在恢复知觉时,身上肌肤会由麻木转为阵阵刺痛之感,阿契如此,别说生命无碍,想来身上冻伤也可全数复原。于是他把这小孩儿抱得更紧了。
阿契痛得不行,一直哼哼,在大炉子里虫子一样地扭,抬腿伸手蹬脚挣扎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一会儿踢端王一脚,一下子打到端王的脸颊,把这个难得扮演慈父的爹弄得狼狈万分,心头窝火。偏偏闯祸的家伙还半昏迷着,完全不清楚自己的杰作。

在阿契第八次挥拳,并非常精准地挥到他老爹的鼻头之后,端王爷的耐性终于丧失殆尽,他咬牙把个惹祸精按倒,对着那圆屁股上抬手就是五下,巴掌搧上去阿契竟也知道疼,闭着眼睛呜呜地叫,小屁股上粉红粉红的。

兆瑞不是真要打他,要罚要打那都是人醒后的事了,打过后认命地把小家伙扶起,继续塞到怀抱里做最称职的暖炉爹爹。
也继续忍受阿契时不时的手脚突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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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一三108  发布于 2016-11-13 17:01:00 +0800 CST  
新年愿望7

两天一夜的昏迷,阿契醒来时身上仍发着高热,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头
晕目眩,模模糊糊地眼前立着一个高大严肃的身影。
那是…爹?
阿契不敢置信,他虚弱唤道:「爹?」

端王看着眼前稚弱的孩子,数日的悬心焦躁终于渐渐散去。他充满血丝的眼中浮着关爱之情,人却走向床前,拉住阿契手腕,翻手就是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响过,阿契呆坐床上,脸上肿起两指高的掌痕,眼泪滴滴直流下来。

兆瑞面色严肃,黑脸直比阎罗,哭!你还有脸哭!老子要是晚到雪地里个一时半刻,死了儿子要找谁哭去!

眼见男人面沉如水,阿契更是惶恐,他打了人家最宝贝的儿子落荒而逃,这会儿被抓回来了,不知道会有何下场?又想到王爷已不是自己爹爹,心里头针锥刀刺的痛,想起和这世上最景仰的人再无任何关系,一时间竟觉得自己还是死在大风雪里的好,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端王就瞪着阿契,看他没出息的哭个不停,一时间怒上心头劈头又是一巴掌,喝道:「收声。」

阿契小小身子骨倒在床上,全身高烧下四肢无力,爬了好久也爬不起来。他也不敢奢望王爷会扶他,就靠着软弱的身躯爬起强撑着跪好,一心想着自己要立刻为打伤二少爷的事情道歉谢罪,「是…阿契不好…不该打伤二……」

谁在忽这个!兆瑞看他虚弱的连起身都困难,早后悔自己不该这时打他,但想起这孩子胆大妄为心里又气得厉害,如果这回不好好教训,只怕纵得性子越发无可收拾。

他冷哼一声,犹豫了很久,还是没过去抱住阿契好好疼惜一番,虽然那颤抖的身影看起来那般可怜。

阿契跪伏于床,耳边听着爹爹沉重的脚步声离开床前,越去越远,一声声都像踏在自己的心坎上。
王爷拂袖而去!果然是不耐烦了吗?

阿契缩在床上,不肯抬头去看,只能拉过一旁的锦被包裹自己,像裹住自己的一颗心一样,把他的身体用力缠紧。


楼主 一三108  发布于 2016-11-13 17:02:00 +0800 CST  
冰冻三尺(1)
阿契昏昏沉沉地烧着,他身体病弱又加上心里满是伤心害怕,哭了半宿反让病情又加重几分,哭着便晕了过去。
在迷蒙睡梦中,似乎有人以非常轻柔的手势撬开他的嘴,往里头灌些甜丝丝的东西,满府里谁人曾这般对他过?阿契无意识的只是觉得留恋,滚烫的小手趱着那厚实有力的大手不放,大手先是挣扎了一下,阿契就用力再拉紧,发现拉不住了就哭,无声的眼泪就着腮边流下来,嘴里喊着「爹——爹——」,但喊了两声后就不再喊了。眼泪依然流着,之后一直喊的就都是「娘」,「娘——不要走-等等我——等等阿契——。」
手拉得死紧,脸上表情悲伤,眼睛明明是闭上的,却痛苦难受的翻来覆去只是喊「娘!」似乎在睡梦中的小小孩子正用尽全力拉住那未曾谋面的亲娘般。
端王把手任由小孩儿握着,默默听了许久,听那声声呼喊,一刀刀割向自己的心。他脸上神色又是伤心又是绝望,尘封许久的往事、种种不堪的过去,ㄧ时间走马灯似纷至沓来。皎皎月光下,纤手破新橙,红颜笑语盈盈,那所有的曾经,均在这刻被唤醒。
再高的怒火滔天不过是焦急焦心忧虑的转化物。他转身便走是看不过阿契的怯懦样儿,事情做错了,便该承担后果,该打该罚都得咬牙忍着,如今救回来后一声不响只会哭,这成什么样子!
故意冷着孩子半宿,身为父亲的担忧硬是让他抬脚又跺了回来,端王已做了决定,若是阿契再哭,等他烧退了非下狠手扳这毛病不可,不料行至床前,小小孩儿的泪愣是没停过,凝视着阿契带泪的小脸,惊惶的呼声,端王微微叹气,叹气。
是受了多天大的委屈啊!爹小时候也没娘,可不像你小子这般没用,一两句闲话都受不得,那爹以前不就得天天去寻死了么?娇气!娇气啊!端王不以为然地想,一边拿手轻轻擦去小脸上的泪,另一手万般无奈的被抓紧着,就窝坐在小阿契床前,整整一夜。

楼主 一三108  发布于 2016-11-25 02:01:00 +0800 CST  
冰冻三尺 4

端王捧茶啜饮一口,一身武将装束的男子恭立一旁,恭敬等候王爷示下。
「岑越。」
「末将听令。」端王府侍卫小队长战战兢兢道。
「人带回来了?」
「是。」岑越小心地回话,「人已经押回来了,按王府里对付逃奴的规矩,先关在地牢里,等候管家按府规处置。」
似乎对堂堂王府里竟然出了逃奴不满,端王的脸色从头到尾都是冰冷,听了岑越的禀告,神色变得更为阴沉,好一会儿后方淡淡地道:「阿契的事自有莫管家做主,你别再干涉,下去。」
岑越眼看王爷分明是不悦,心里忐忑,可是委实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晓得这小孩挺受人厌弃,因此一回来就把人往最脏臭的地牢一扔,满心以为可以讨个好,谁料得会…。
「下去!」
这平时在王府里小有实权的队长首领吓得立刻磕头告退。
端王往桌面一拍,声音不大,满屋子伺候的奴仆丫环哪敢站著,全都跪下请罪。
端王冷凝著脸道:「都下去。」
众人这才知道王爷方才是要大家退下,主人心情不佳,当奴仆的避之唯恐不及,连最受宠爱的绿沂大丫头也不敢多话,连忙率领大家退出门外。
整座屋子空荡荡的不见半人踪影,端王恨的牙痒痒,「好你个岑越,地牢!」老子怒得连摔三方砚台也没去动他,我憋著火气不敢打,你倒好,一回来就给丢地牢去。
王府规矩摆那儿,老子能徇私吗?端王气恼之余,一弹手召来影卫,问道:「大夫说他病好全了吗?」
「八九分是有的。」影卫天丑躬身回答。
端王面色稍霁。挥手让天丑回自身岗位去。


孩子在他怀里病得都快死了。
瘦弱的不足巴掌大的脸,在病中唉唉哭泣找娘,端王不能否认,那一刻他心软心疼无法控制。
阿契的确是犯了大错,不可饶恕。推敲事情缘由,确实其情可悯。
如果他人辱及自己生身父母,为人子女丝毫不怒,那才和畜生无异。这孩子虽然莽撞胆大,说到底是一片赤诚孝心,若非他逃窜雪林,危及自身性命,在大风雪中竟然不运内功驱寒,端王的怒火也不会如此之盛。
看来还是得好好敲一顿不可。
「王爷,莫管家求见。」门外传来绿沂的传话。
端王放缓声调,浑不在意的冷漠隔著房门远远送了出去,「不必回禀了,审过了人就按规矩发落。」
「是,老奴告退。」老管家莫伯领命离去,心里敞亮敞亮的,他在心里把王府诸多规矩理过一遍,心里对怎麼处置阿契,已经有了底。

楼主 一三108  发布于 2016-11-25 02:04:00 +0800 CST  
冰冻三尺5
黑暗中,有什麼东西在暗处蠢蠢欲动,湿臭潮湿腐败的气息飘散在空气中,远方传来阵阵压抑痛苦的惨叫声,顺著风声传递过来,因为模糊听不真切,在阴风惨惨的地牢中反而更显恐怖。
铺地的乾草满是霉味,还沾著种种不明的液体异物,阿契根本不想去猜想那倒底是什麼,他只能尽其所能离那些东西远远的,缩在地牢一隅,把自己全身缩成一团,拿双手紧紧抱住身躯,好像这样就足以保护自己一样。
刚刚才亲眼看见同房的粗大汉子被人横拖直曳出去,之后从远处便传来一声凄厉嚎叫,阿契本来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什麼事,直到隔壁房间的犯人阴恻恻地对他笑:「你小子福气啊!葛老三怕是交代了,这麼大了牢房便让你独享了呵!」
「交代?」
那个麻脸小个子又道:「就是死了,连这也不懂。」
阿契猛然打了个寒噤,一时间觉得牢房里的空气更阴冷了几分。他只好把双臂环得更紧,头也埋入臂弯中,第一次遇见这等夺人性命的事情,对年纪幼小的他来说,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下午莫管家单独召他问了一会子话,只问他那时怎麼和二少爷起的冲突,为什麼逃离府中,至於在入松园别院的种种,倒是一字都没有提起。
阿契老实的回答,心里面实在是很失望的,他本以为回王府后第一个会见到的人是王爷,纵然害怕被严厉责打,可小小孩子的心灵中仍然想著能见这唯一亲近过的人一面。
我一定会好好陪罪,阿契再回王府的路上想了一整套见到王爷要说的话,态度要谦卑一点,不可以情不自禁又靠过去抱住他腿,不可以太亲昵惹人烦恶;就算
挨打再疼也不能求饶,他想尽了所有的方法想去讨好王爷,不料一回到府内根本连面都见不著,阿契被丢到了地牢。
莫管家传他问话时阿契蒙了,刹那间冰冷的事实把他从梦中泼醒,以往犯错都是王爷亲自管教他,现在却是…莫管家?
莫管家的态度还算和蔼,没有斥骂,阿契跪在地下,心里茫茫然不知道作何感想,人问什麼他就答什麼,不敢撒谎,也想不起来要撒谎,如今才知道能跪在地上被王爷怒斥也是一种幸福。
或许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管我了!
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念头,在地牢里送来的面饼酸菜也不晓得要吃,他就坐在牢房里最隐密的角落,愣愣出神,直到夜晚时同房的大汉被拖出去,直到空气中传来此起彼落的惨呼声,他握紧拳头,掌心中只抓到几缕枯黄的稻草。

楼主 一三108  发布于 2016-11-25 02:05:00 +0800 CST  

楼主:一三108

字数:24940

发表时间:2016-10-17 04:1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29 22:12:1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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