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魂·鼠魂·中医魂
人魂·鼠魂·中医魂
这些天来，一直在校注并翻译《衔蝉小录》。昨天看到，孙荪意抄录了一篇《鼠魂》，自称出自《觚賸》，其实却是《觚賸续编》，但《衔蝉小录》中常有比这更严重的错误，我早已见怪不怪了——要知道，当时她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抄书出错也是难免的，那些成年人抄书的时候，也有不少乱抄一气的，更不比她强到哪里去。
《觚賸》和《觚賸续编》的作者，都是清代的钮琇（1644～1704），江苏省吴江人，清康熙十一年（1672）拔贡，曾任河南省项城县知县、广东省高明县令等职。《觚賸》及其续编，均作於钮琇担任高明县令期间，《觚賸》完成於康熙二十九年（1700），《觚賸续编》完成於康熙四十一年（1702），其中记载的多是七七八八的古怪事情，内容比《聊斋志异》还要广泛。
这些天来，一直在校注并翻译《衔蝉小录》。昨天看到，孙荪意抄录了一篇《鼠魂》，自称出自《觚賸》，其实却是《觚賸续编》，但《衔蝉小录》中常有比这更严重的错误，我早已见怪不怪了——要知道，当时她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抄书出错也是难免的，那些成年人抄书的时候，也有不少乱抄一气的，更不比她强到哪里去。
《觚賸》和《觚賸续编》的作者，都是清代的钮琇（1644～1704），江苏省吴江人，清康熙十一年（1672）拔贡，曾任河南省项城县知县、广东省高明县令等职。《觚賸》及其续编，均作於钮琇担任高明县令期间，《觚賸》完成於康熙二十九年（1700），《觚賸续编》完成於康熙四十一年（1702），其中记载的多是七七八八的古怪事情，内容比《聊斋志异》还要广泛。
那么钮琇何以要给他的书起名《觚賸》呢？有人认为，觚（gū）是古人用以书写或记事的木简，那么“觚賸”就是记事时剩下的边角料，属于多余的东西，没法在上面写什么严肃的长篇大论，只能记录一些七七八八的奇闻轶事。有人说，觚是古代的酒器，上圆下方（感觉跟痰盂差不多），後来却变得新潮起来，上下都是圆咕隆咚的，所以孔子很生气，指着新型觚大骂：“啊呀呀，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觚也不像个觚了，这也算是觚吗？这也算是觚吗？呸！”弟子听了，赶紧把这句话摘记下来，就是《论语·雍也》中的那一句：“觚不觚，觚哉！觚哉！”有人解释说，孔子骂的其实不是觚，而是政事，於是觚也就成了政事乃至史事的象征，那么“觚賸”就表示“余史”。
不管怎样，反正这套书就叫《觚賸》了，不管你是否愿意。闲话少说，现在还是来看一看《觚賸续编》里面的《鼠魂》原文吧：
“岳松禅师，姓毕氏，余室之族弟也，习静於新城之地藏庵。忽得异疾，遇有微响，如蝇翼之动，辄惊怖欲绝。因键锢其户，潜卧邃室，馈以食者，於暗中嘿然进之，师亦瘖不能语，首点指画而已。昼夜不合眼，二年有余，百药不效。康熙辛巳秋月，平湖医士崔维岩初设肆於市，羣医即以岳师之疾告。崔曰：‘闻之方书云，凡猫逐鼠急，鼠则先失其魂，遂伏不动，猫乃擒噬，病者偶感其气，以鼠魂易人魂，故获此疾，然易疗也。’岳师延崔诊视，投以解毒安神之剂，不旬日而愈。”
不管怎样，反正这套书就叫《觚賸》了，不管你是否愿意。闲话少说，现在还是来看一看《觚賸续编》里面的《鼠魂》原文吧：
“岳松禅师，姓毕氏，余室之族弟也，习静於新城之地藏庵。忽得异疾，遇有微响，如蝇翼之动，辄惊怖欲绝。因键锢其户，潜卧邃室，馈以食者，於暗中嘿然进之，师亦瘖不能语，首点指画而已。昼夜不合眼，二年有余，百药不效。康熙辛巳秋月，平湖医士崔维岩初设肆於市，羣医即以岳师之疾告。崔曰：‘闻之方书云，凡猫逐鼠急，鼠则先失其魂，遂伏不动，猫乃擒噬，病者偶感其气，以鼠魂易人魂，故获此疾，然易疗也。’岳师延崔诊视，投以解毒安神之剂，不旬日而愈。”
原文中的“新城之地藏庵”，不知位于何处，有人说新城指北京城的南大门外，起初我还真信了，在网上查出好几种北京出土的地藏庵碑文，琢磨了老半天也没啥结果。最後，我不得不停止查找，因为中国叫新城的地方太多，各地的地藏庵也太多，由於原文线索太少，实在查不出新城的具体位置来。至于这篇文章的内容，也许有的读者会觉得不好懂，那没有关系，我已经写出了它的译文：
“岳松禅师原本姓毕，是我妻子的族弟，他在新城的地藏庵隐居时，忽然得了怪病，听到一点响动，比如苍蝇拍打翅膀的声音，都会吓得要死。所以他们就锁闭了他的房间门，让他悄悄地躺在黑暗的密室之中。有人来给他送饭时，只是在黑暗中不声不响地递过去，而他也好像哑了嗓子似的，不能开口说话，惟有点头和伸手比划而已。患病以来，他日夜不能合眼，两年多也不能痊愈，什么药都治不好。康熙四十年秋，平湖医生崔绍岩来到新城，刚刚在临街的地方开办诊所，许多医生就把岳松禅师的怪病告诉了他。崔绍岩说：“记得医书里说过，如果猫把老鼠撵得太急，老鼠起先会吓得掉了魂，然後就趴着不动，等着猫把它抓起来吃掉。病人要是偶然瞧见猫追老鼠的情景，感受到猫的杀气，被吓掉的鼠魂就与他的人魂作了调换，所以就得了这个病，不过治起来倒是挺容易的。”岳松禅师听说此事之後，就请崔绍岩过来看病，吃了几幅解毒安神的药，不到十天就痊愈了。”
“岳松禅师原本姓毕，是我妻子的族弟，他在新城的地藏庵隐居时，忽然得了怪病，听到一点响动，比如苍蝇拍打翅膀的声音，都会吓得要死。所以他们就锁闭了他的房间门，让他悄悄地躺在黑暗的密室之中。有人来给他送饭时，只是在黑暗中不声不响地递过去，而他也好像哑了嗓子似的，不能开口说话，惟有点头和伸手比划而已。患病以来，他日夜不能合眼，两年多也不能痊愈，什么药都治不好。康熙四十年秋，平湖医生崔绍岩来到新城，刚刚在临街的地方开办诊所，许多医生就把岳松禅师的怪病告诉了他。崔绍岩说：“记得医书里说过，如果猫把老鼠撵得太急，老鼠起先会吓得掉了魂，然後就趴着不动，等着猫把它抓起来吃掉。病人要是偶然瞧见猫追老鼠的情景，感受到猫的杀气，被吓掉的鼠魂就与他的人魂作了调换，所以就得了这个病，不过治起来倒是挺容易的。”岳松禅师听说此事之後，就请崔绍岩过来看病，吃了几幅解毒安神的药，不到十天就痊愈了。”
小时候，经常在一些传奇故事或是鬼电影里面看到掉魂、还魂或者还魂时上错身的情景，但那都是发生在人与人之间的，唯一的例外似乎是猪八戒，不过他应该算是投错了胎。总之，人与鼠调换魂魄的事情，却是头一次听说。尽管这不过是逗人一笑的小故事，我还是佩服作者的想象力。
原以为这个人身鼠魂的故事乃是钮琇的独创，但在因好奇而继续追查时，居然真的发现了类似的故事，而且是两个，第二个故事里也有地藏庵，也有一个发病的僧人，人名和地点却都变了，内容也有所变化，具体请看《奇症汇》卷四：
“龚子才治一男子，忽然低头，往暗处藏身，不言，亦不答，以饮食，俱背人窃食，人见之则食不下。诸人以为中邪，用三牲祭之。其物经宿，乃妻食之，病亦如是，诸医莫识。龚云，必中鼠涎。盖鼠涎有大毒，用吴茱萸塞猫口，以猫涎自出，将涎水令夫妇服之，悉愈。（四十三）
“康熙年间，予里地藏庵有一僧，名鹤松。忽一日，藏身暗处，若见人或闻人语，即惊避。每进饮食，必置之外室，窥视无人，然后出食之，如是数年。适有方士视之曰：‘病名鼠魂。鼠窃食为猫所逼，因惊失其魂于食物间，食之乃得是症。’治以安神药，外加猫涎和服而愈。（四十四）〔源按〕：此症即中鼠涎，云鼠魂者，士好名故耳。”
《奇症汇》的作者是清代的沈源，字恰亭，上海人。与钮琇不同的是，沈源懂得医术，所以从各种医书及笔记中搜罗了许多貌似医案的记录，有时还会给它们加上“源按”，写出自己的看法，最终编成《奇症汇》，乾隆五十一年（1786）刊行。
原以为这个人身鼠魂的故事乃是钮琇的独创，但在因好奇而继续追查时，居然真的发现了类似的故事，而且是两个，第二个故事里也有地藏庵，也有一个发病的僧人，人名和地点却都变了，内容也有所变化，具体请看《奇症汇》卷四：
“龚子才治一男子，忽然低头，往暗处藏身，不言，亦不答，以饮食，俱背人窃食，人见之则食不下。诸人以为中邪，用三牲祭之。其物经宿，乃妻食之，病亦如是，诸医莫识。龚云，必中鼠涎。盖鼠涎有大毒，用吴茱萸塞猫口，以猫涎自出，将涎水令夫妇服之，悉愈。（四十三）
“康熙年间，予里地藏庵有一僧，名鹤松。忽一日，藏身暗处，若见人或闻人语，即惊避。每进饮食，必置之外室，窥视无人，然后出食之，如是数年。适有方士视之曰：‘病名鼠魂。鼠窃食为猫所逼，因惊失其魂于食物间，食之乃得是症。’治以安神药，外加猫涎和服而愈。（四十四）〔源按〕：此症即中鼠涎，云鼠魂者，士好名故耳。”
《奇症汇》的作者是清代的沈源，字恰亭，上海人。与钮琇不同的是，沈源懂得医术，所以从各种医书及笔记中搜罗了许多貌似医案的记录，有时还会给它们加上“源按”，写出自己的看法，最终编成《奇症汇》，乾隆五十一年（1786）刊行。
既然如此，前引《奇症汇》的第二个故事，应该抄自《觚賸续编》才对，僧人的名字却被改成“鹤松”，那个地藏庵又被说成“予里”即他的乡里的，应该与《觚賸续编》中所说的地藏庵不同。这些都还无所谓，关键是对于发病原因的叙述。在这个故事里，僧人染病，不是因为人鼠换魂，而是由于老鼠在偷吃东西时被猫吓跑了，而老鼠的魂则被吓掉了，落在刚才偷吃的食物上（听起来好像新冠病毒似的）。那个僧人却不知道，拿起老鼠啃过的东西就吃，结果把老鼠的魂也吃了进去，取代了他自己的魂，所以从此变得跟耗子一样。
作为医生，沈源觉得这个吃掉鼠魂的故事未免太过荒诞，所以就在“源按”里面科普了一下，说那个僧人其实吃的不是鼠魂，而是老鼠留在食物上的口水，即鼠涎，所以中了毒。但是，吃了老鼠吃过的东西，就一定会变得好像老鼠一样鬼鬼祟祟，见不得人吗？吃了老鼠吃过的东西，有可能患上什么传染病，那倒是真的。
说起来，沈源之所以觉得这个病是鼠涎中毒，应该是因为前引《奇症汇》的第一个故事里的龚子才就是那么看的。龚子才治鼠涎一事，源自清代名医魏之琇在乾隆三十五年（1770）辑纂的《续名医类案》卷二十九，全文如下：
“龚子才治一男子，倏然低头，往暗处藏身，不言，问亦不答，饮食俱背人窃啖，人见之则食不下。诸人以为中邪，用三牲祭之。其物经宿，乃妻食之，病亦如是，诸医莫识。龚知必中鼠涎，有大毒也。以吴茱萸塞入猫口，猫涎自出；将茱萸令夫妇服之，悉愈。”
作为医生，沈源觉得这个吃掉鼠魂的故事未免太过荒诞，所以就在“源按”里面科普了一下，说那个僧人其实吃的不是鼠魂，而是老鼠留在食物上的口水，即鼠涎，所以中了毒。但是，吃了老鼠吃过的东西，就一定会变得好像老鼠一样鬼鬼祟祟，见不得人吗？吃了老鼠吃过的东西，有可能患上什么传染病，那倒是真的。
说起来，沈源之所以觉得这个病是鼠涎中毒，应该是因为前引《奇症汇》的第一个故事里的龚子才就是那么看的。龚子才治鼠涎一事，源自清代名医魏之琇在乾隆三十五年（1770）辑纂的《续名医类案》卷二十九，全文如下：
“龚子才治一男子，倏然低头，往暗处藏身，不言，问亦不答，饮食俱背人窃啖，人见之则食不下。诸人以为中邪，用三牲祭之。其物经宿，乃妻食之，病亦如是，诸医莫识。龚知必中鼠涎，有大毒也。以吴茱萸塞入猫口，猫涎自出；将茱萸令夫妇服之，悉愈。”
虽然没有涉及的魂魄那样玄妙的东西，这个医案读起来也是挺有意思。那个病人喜欢低头藏身，经常背人吃饭，用三牲来祭，也不见好。更可怕的是，妻子吃了被他碰过的食物，居然也变成了耗子性格。这个病怎么治呢？拿吴茱萸塞进猫嘴，粘上猫的口水，再把吴茱萸吃下去（《奇症汇》把这个细节改成了吃下猫的口水），病人就不再有老鼠相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将是噩梦的开始，因为同理推之，这两位病人此后将会喜欢蹿房越脊，双眼可以暗中视物，中午形成一线，因为他们两口子吃到的可是喵的口水。
所以对于中医的药方不可尽信，尤其是那些巫术般荒诞且毫无效果的。清代的杭州名医王士雄（1808～1868）就是这样看的，他写过一部医学著作《归砚录》，该书卷四云：
“仁和邵位西枢部令嫒，字许子双司马为媳者，在都患心悸头晕，渐不起榻，驯致不能出语。旋杭，多医治之，……以为不能过冬至矣。适余游武林，赵君菊斋嘱其邀诊。……余谛审之，谓其必起于惊恐，而痰涎阻于窍隧，病者颔之。以起病时为一大瓶堕地，乍闻其声而一吓也。遂与清心肝胆胃之法，加舒络涤痰开郁之品。服后各恙渐减，眠食渐安。丙辰春，余复视之，仍卧于床，仍不出语。按钮氏《续觚剩·鼠魂》一条，与此相似，彼特神其说耳。然余竟不能治之使语，殊深抱愧，录之以质高明。戊午季秋，复游武林往诊，尚如故。闻其仍服补剂，因力劝阻，而赠以清肺通络涤痰之品，制丸噙化。服至次年春仲，遍身发疹，频吐秽痰，语能渐出，乃蕴结外解，从此整肃，可期奏绩，初论尚不甚爽。”
所以对于中医的药方不可尽信，尤其是那些巫术般荒诞且毫无效果的。清代的杭州名医王士雄（1808～1868）就是这样看的，他写过一部医学著作《归砚录》，该书卷四云：
“仁和邵位西枢部令嫒，字许子双司马为媳者，在都患心悸头晕，渐不起榻，驯致不能出语。旋杭，多医治之，……以为不能过冬至矣。适余游武林，赵君菊斋嘱其邀诊。……余谛审之，谓其必起于惊恐，而痰涎阻于窍隧，病者颔之。以起病时为一大瓶堕地，乍闻其声而一吓也。遂与清心肝胆胃之法，加舒络涤痰开郁之品。服后各恙渐减，眠食渐安。丙辰春，余复视之，仍卧于床，仍不出语。按钮氏《续觚剩·鼠魂》一条，与此相似，彼特神其说耳。然余竟不能治之使语，殊深抱愧，录之以质高明。戊午季秋，复游武林往诊，尚如故。闻其仍服补剂，因力劝阻，而赠以清肺通络涤痰之品，制丸噙化。服至次年春仲，遍身发疹，频吐秽痰，语能渐出，乃蕴结外解，从此整肃，可期奏绩，初论尚不甚爽。”
这些话的大意是，杭州邵懿辰（1810～1861，道光举人，授内阁中书，升刑部员外郎，供职军机处）的一个出嫁的女儿，在京城得了头疼病，後来卧床不起，渐渐不能说话，于是回到杭州，请来多位医生，却都无法治疗，以为她活不过这年冬至。王士雄也被请去看病，认为此病是惊吓所致，她也说是这么回事，最初就是因为一个大瓶子落地，把她吓了一跳（要知道，李后主的小儿子就是这么被吓死的）。于是王士雄给她开了点药，她吃了以後，稍稍见好。
第二年，也就是丙辰即咸丰六年（1856）春，王士雄又去看她，见她还是卧床不语，不禁想起《觚賸续编》的《鼠魂》一文来，那里记载的僧人病症，与邵懿辰之女的病症类似，但《鼠魂》里说得也太神乎其神了，其中提供的治法，根本就不管用。可是王士雄自己也不能治好此病，就连让病人开口说话都做不到，所以深感惭愧，只能先把她的情况记录下来，等着日后请教高明。戊午即咸丰八年（1858）农历九月，王士雄又去杭州看她，发现她还没有好转。听说她还在吃补药，王士雄坚决叫停，送给她一些清肺之类的药品，让她制成药丸吃下去。邵懿辰之女从此一直吃王士雄的药，吃到第二年农历二月，浑身出现小红点，不断吐痰，渐渐可以说话了，可见他的治法是对症的，只是起初的疗效不太明显而已。
与此对比，不难发现，《觚賸续编》《奇症汇》《续名医类案》里的与人魂、鼠魂或鼠涎有关的记载，不过是富有传奇色彩的中医小故事，而非真正的医案。明白了这一点，就应该将两者区别对待：对于前者，不妨将其当作好玩的故事，却不该将其看作污蔑中医的黑材料，因为医与巫在古代本就是混在一起的，你又不能因为倒洗澡水而把孩子也一起倒出去；对於后者，则要认真对待，因为《归砚录》这样的中医著作，乃是历代中医的心血之作，其中凝聚着延续几千年的中医魂，后人应该加以研究，取其精华，去其不足，这样才能让我们的中医事业发展下去，成为世代相传的国粹。
21-2-01 星期一 16:31 肖毛
第二年，也就是丙辰即咸丰六年（1856）春，王士雄又去看她，见她还是卧床不语，不禁想起《觚賸续编》的《鼠魂》一文来，那里记载的僧人病症，与邵懿辰之女的病症类似，但《鼠魂》里说得也太神乎其神了，其中提供的治法，根本就不管用。可是王士雄自己也不能治好此病，就连让病人开口说话都做不到，所以深感惭愧，只能先把她的情况记录下来，等着日后请教高明。戊午即咸丰八年（1858）农历九月，王士雄又去杭州看她，发现她还没有好转。听说她还在吃补药，王士雄坚决叫停，送给她一些清肺之类的药品，让她制成药丸吃下去。邵懿辰之女从此一直吃王士雄的药，吃到第二年农历二月，浑身出现小红点，不断吐痰，渐渐可以说话了，可见他的治法是对症的，只是起初的疗效不太明显而已。
与此对比，不难发现，《觚賸续编》《奇症汇》《续名医类案》里的与人魂、鼠魂或鼠涎有关的记载，不过是富有传奇色彩的中医小故事，而非真正的医案。明白了这一点，就应该将两者区别对待：对于前者，不妨将其当作好玩的故事，却不该将其看作污蔑中医的黑材料，因为医与巫在古代本就是混在一起的，你又不能因为倒洗澡水而把孩子也一起倒出去；对於后者，则要认真对待，因为《归砚录》这样的中医著作，乃是历代中医的心血之作，其中凝聚着延续几千年的中医魂，后人应该加以研究，取其精华，去其不足，这样才能让我们的中医事业发展下去，成为世代相传的国粹。
21-2-01 星期一 16:31 肖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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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zI1ODk4NjM1MA==&mid=2247494036&idx=1&sn=d370c57249bbccbf91217807103b7032&chksm=ea7d7195dd0af883f9403c9b402a28bd66780383475bc8bf23fd9c5640afce75490f93bf3392&token=1002606985&lang=zh_CN#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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