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个时代的怕和爱

想找本轻松的书看,网上购书有赠书,选了这本《我们这个时代的怕和爱》。是本访谈集,作者“陈丹青等”,是包括陈丹青在内的一大帮人,有作家、画家、舞蹈家、诗人、音乐人,还有导演、演员。
谈教育,陈丹青依然尖锐,不过语气平淡了许多:年青人要答案,而且考试里面更要答案,他们是找答案的一代,结果什么都没找到。谈问题其实都是人的问题,谈人的问题其实都是人性的问题,人性是永恒的,又是多变的,离不开善恶,又不是善恶那么简单。拿写《纸牌屋》来说,不了解人性之恶的人写不出来,而这个了解不是来自他人,而是来自作者内心,从这个意义说,文如其人是有道理的,至少文如其人的一面吧。谈人性,陈先生是为了谈艺术、谈木心,现在终于有不少人在谈木心了,看了这篇访谈,也想去读一读了。
目前我痛感很忙,其实无聊才是身份的象征。这一点陈先生会同意,他认为无聊是有钱人或有闲人的核心问题,到各种公共场合看看就知道,每个人都在想办法告诉自己今天晚上我真高兴。不过我觉的,人家或许是真高兴吧!傅佩荣先生提醒我们,中国佛教有句古话:不要用牛羊眼看人。用牛羊眼看人,只能看到别人的牛羊面。或许是我们的眼光太无聊了,呼唤神明吧,主啊,借我一双上帝的眼睛!
麦家,是心理学分析的绝佳案例,他念兹在兹的是童年阴影,至于阴影面积和深度,没有细说。他似乎对别人称他为红色作家颇为介怀,很不幸,我觉得他确实是位红色作家。他尽可通过远离体制来脱红,但他作品中的国家意识却一直保鲜良好。举目神州望,深红间浅红,问题不是你红不红,而是你好不好,麦家挺好的。
杨丽萍跳舞这件事,一个情况很有意思,她把少数民族村落的舞蹈拿出去,人家批评她破坏了原生态,结果十年八年过去,有些村落消失了,有些村落还在,舞蹈消失了,于是又从杨丽萍这儿把东西学会去。人事代谢,文明的脚掌一向很硬,只好等它步步生莲。
访几个作家,大家都有长篇情结,其它问题就各是其是了。野夫是个行动派,欣赏晏阳初、梁漱溟的知行合一,瞧不上中国知识分子的坐而论道、闭门造车,读其书如对《太史公书》,勃勃然有股气在。拒绝遗忘,关注黑暗,探寻民族的病灶,在野夫看来是文学的使命。使命在,是因为未完成。这个问题,苏童理解稍有不同,他觉得,“我完全不可以替别人发言”,同时,“只要我还在写作,我就一直在承担这份(社会)责任”。在另一些人那儿,问题似乎部分解决了,翟永明坦陈,在世俗层面上,诗歌就是个无用之物,齐邦媛也觉得文学不能重建城邦,但它能安慰、鼓舞人。老奶奶心灵未老!
天才总是超然在问题之外的,马原云:“我最得心应手的事情当然是小说,我一点儿都不谦虚,我在中国有百万计的同行,但是真的对小说有我那么熟悉的人凤毛麟角。”瑞典皇家文学院的诺贝尔奖评选者如何呢,那是一批太老的读者,“他们早就对这个世界不了解了”!这话只有马原讲,我们才不说他是那只葡萄架下的小狐狸。
受教育多年,有个印象,作家没有生活,只有“体验生活”,照严歌苓的解释,就是你假装和那个地方的人生活得一样,搜集一些感受回来举一反三、反几地写。这种体验,是种作弊,没有生活体验,很难体验生活,有了生活体验,何必体验生活。万事病在刻意,包括生活,池莉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做好自己的事,做好自己的人”。正因为生活是件大事,才要行其所无事。访谈中蒋方舟这一篇,非常平淡,或许是因为谈生活谈的太多,蒋小姐不也说了吗,她对个人生活没有太强烈的表达欲,自己的生活无聊且平凡,对那些特别能深挖自己的作者,她心怀羡慕。
生活既要在其中,又要有距离,这是阿来的经验。人毕竟都活在当下,时间上拉不开,可以通过在空间上拉开得到一些补偿。拿故乡来说,你可以说它可爱,但你说它美丽,问题就来了:“你看中国人写的文章,所有的故乡都是美的,但是你去看一下有几处是美的,那你不是撒谎吗?”这大概就是距离没拉开,近到零距离,把故乡当成自己了。这种距离,张大春的表述是,“一个热切而又冷峻的距离”,热切保证方向不跑偏,冷峻提醒态度要节制。这种距离感,把握得比较好的,梁鸿可算是一个。从《中国在梁庄》到《出梁庄记》,现实中的梁庄们沙没了、泥没了、路没了、人没了,空虚化、废墟化,它是一种迫切的现实,一种坚硬的寻在,却也候选成为一种经验和精神的象征。作为故乡,“我爱我的故乡,但是那种爱是可以分离的爱,我可以不回去,我可以心里想它”。人们心中的坟头,肯定不止故乡一处,阿来就注意到一个问题,让中国文学在世界文学中成为个例,那就是:中国文学忽略大自然,尤其在当代文学中,自然消失了。一想还真是,这可是个人人高谈天人合一、万物一体的国度啊!
中国的文学史上,天才似乎很多的样子,因为现在没发现,所以许多人在呼唤在寻找。或许看到有些人在拿着海子的照片到处打探吧,翟永明悄悄冒了一句,海子是人们的某种偏爱逐渐造成的神话。还是张大春会安慰人,他的意思,天才不会是常态,你只能期待他偶尔出现。文学史靠不住的,那里充满偏见,19世纪以前世界没有文学史,文学史是近代大学学院制度形成的,让学生有些题做,给教授一口饭吃。还是平常心吧,在生活的一切方面。不过这不容易,以往的大陆人,总觉得台湾人有种优越感,廖信忠从台湾到大陆工作了就说,这是大陆人的想象啊,他觉得在大陆挣钱挺不容易的。这说明,他来的太晚了!
白先勇先生来大陆来得早,1987年第一次来,到苏州旅游,从那之后,就投入了对美的拯救工作,不是苏州的园林的美,是昆曲的美。我们现在一提昆曲,想到的就是白先生,到底是谁拯救了谁,真是说不清。一般来说,越是弱势的东西越会有个强势的表达,有时候是它的表达自感并不强势,但跟它的弱势地位一比,显得比较强势。白先生的昆曲宣言是,做昆曲,不是媚俗、取悦观众的,而是去教育观众的。孟京辉的实验戏剧宣言和他区别并不大,他把群众当朋友,大家一块儿成长,共同进步:“观众肯定不是上帝,谁敢教育上帝,你敢娱乐上帝吗?上帝需要你娱乐吗?”他对观众,教育并娱乐着。
一个导演可以用戏剧去娱乐观众,一个演员却不会满足于自己的娱乐价值,更别提去享受,许多人寻求突破,结果他们的突破往往更具娱乐效果。聪明如陈坤,选择的是去做公益,在东申童话,他给自己的定位是同行者,而不是领导者。我百度了一下,这几年他这个项目做得挺不错的,走走挺好的。走归走,如姚谦谈艺所说,最后还是要回到原地,只是要时刻提醒自己,必然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东西,只要不局限自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看,音乐在的时候,唱片尚未出生,现在唱片死了,音乐还在!


(陈丹青等:《我们这个时代的怕和爱》,中国文联出版社2015年版。)
楼主 钓鱼舟  发布于 2015-11-16 08:53:00 +0800 CST  
@小静米 2015-11-17 19:25:05
这篇文章我学了,这本书我要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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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好!
楼主 钓鱼舟  发布于 2015-11-18 07:03:56 +0800 CST  
@因循守旧2015 2015-11-19 21:01:58
这篇文章我学了,这本书我要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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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好!
楼主 钓鱼舟  发布于 2015-12-06 14:36:45 +0800 CST  
@春江沐雨 2018-03-01 21:46:47
我懵懂的读过您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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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好!
楼主 钓鱼舟  发布于 2018-03-02 12:42:13 +0800 CST  

楼主:钓鱼舟

字数:2875

发表时间:2015-11-16 16:5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3-02 20:37:29 +0800 CST

评论数:7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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