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巫术后,我才发现自己曾经被鬼上过身

因工作原因,在下有几年在大巴山奔波的经历,加上在川江边长大,面对浩浩荡荡的长江和绵延不断的险峻山峦,惊叹这如画的山水。当听到不少诡谲的传说、以及遇到一些有灵异奇遇经历的人们,听他们讲述自己匪夷所思的趣闻轶事后,因为从小耳濡目染,自然对这天地间的鬼斧神工产生了深深的敬畏。因为有涂鸦的业余爱好,整理了一下思路,把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儿码出来与诸君分享。

这与科学的严谨无关,也不是在宣扬迷信,既然是在这"鬼话"里发帖,就当成是茶余饭后的消遣吧。咱们从哪里聊起呢?

这样吧,先聊两个"蛟变"的传说----

"蛟龙",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一个名词,其实蛟与龙不是一回事。所谓"龙",指的是龙与龙交配的后代,其显著的特征是头上有两只角,"蛟"并不是龙的后代,是指其他动物受到某种神奇力量的驱动,从而发生蜕变,这蜕变的过程称为"走蛟"。

这世上能蛟变的动物很多,蛇,俗称小龙;蚯引,也被称为地龙,这两种都可以蛟变入海。当然咱们这万灵之主的人类,也是可以蛟变的。甚至一些人类的生产生活物品也可以蛟变,比如用于榨油的"榨壳子",也是可以"走蛟"的。

蛟与龙的区别是它头上只有一只角,这就象犀与牛一样,独角的蛟入海后,还要再经过漫长的修练,才能褪去额头上的独角,当它长出双角时,才能称为真正的龙。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03 18:13:34 +0800 CST  
众所周知的长江三峡,由瞿塘峡、巫峡和西陵峡组成。离著名的神女峰不远,有一条风景奇秀的小溪汇入长江,乘小船溯源而上百十里后,便进入大巴山深处的古代巫咸国境内,这里便是如今重庆市的巫溪县。

这里峰奇壁峭,沟壑纵横,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山民,多数是单家独户的散居着,各自耕耘着自家周围数里范围内的薄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复一年的讨着生活,在这山岭中很少见到聚居的村庄。

在一条小小的山涧边的一座险峰下,孤零零的有三间茅顶农舍,有一对吴姓老两口生活在这里。他们原本是有儿有女的,不会发愁老无所养。

不幸的事发生在三十多年前:由于这深山老林里虎豹出没,一个不留神,这吴家一对年幼的儿女被老虎叼走,从此断了音信,当年的吴老头正值壮年,太阳落山后才挑着粪桶从五里远的庄稼地回家,看见老婆被咬得伤痕累累,奄奄一息躺在血泊中,年幼的儿女也失去了踪影,屋前的土坝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碗大的梅花型脚印,心知遭遇到了老虎的袭击,而且是来了两只。

他急忙忙用一种俗称"茅蜡烛"的草药给老婆止血包扎后,悲愤填膺地扛起猎枪,燃起火把搜寻着老虎踩下的脚印,不管不顾的连夜向密林中追去。

由于自始至终都没发现虎路上有丁点儿血迹,吴老头怀着虎口夺子女的念头,穷追不舍,越追劲头越足,全然忘了饥饿和疲劳,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03 21:17:00 +0800 CST  
直到日上三竿的半晌午,这不顾性命去追老虎夺回儿女的山民,才杵着猎枪,一拐一瘸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原来是他一个不留神,从石坎上摔下去折了脚杆,只好爬挪着回来。

山民的生活苦,本来就没啥钱财,夫妻二人又不幸都受了伤,为了疗伤花光了不多的积蓄,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由于没钱请良医治腿,吴老头从此成了瘸子。

由于那被老虎叨去的儿女,又没发现一星半点的血迹,而老虎哺育人类婴儿的传说也不鲜见,是以这夫妻俩一直心怀奢望,认为他们的孩子一定还活在这世上。在出事的那段时间里,也发动乡邻在山林中搜寻过几次,后来也时不时留意梭巡,几年下来,却都是音迅杳无,只能心念存心里,盼奇迹出现。

吴老头的三间茅屋,结在一座名叫独龙峰的山岩下,后屋檐与高岩近在咫尺,在这土地奇少的山区,这种做法一点不奇怪,尽管偶遇垮岩会家毁人亡(在下曾于本世纪初,夜宿巫溪县城一家旅馆,在五楼的房顶上,手抚楼后的山岩,抬头还看不到岩壁的顶端)。

在吴老头茅屋后的岩脚,有一个四季长流的小小泉眼,甘冽的泉水噙在嘴里,其回味还有点甜。吴老头便在泉眼下淘了口井,每到冬季,由于地表温度低于泉水的温度,井周围更是白雾腾腾,云蒸霞蔚,宛若仙境似的。

失去儿女后,因为妻子也受了重伤,侥幸捡了条命,却失去了生育能力。山里人没文化,对神灵却是顶礼膜拜,成了孤老的夫妻俩,怀揣着儿女回家的期盼,请来手艺高超的石匠,在水井旁的山岩上,凿了一个小小的神龛,雕刻了一座奇巧的送子观音像,微妙微肖,栩栩如生,冬季里更象稳坐在云端里一般,充满了灵气。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03 22:19:00 +0800 CST  
为了表示虔诚,更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夫妻俩几十年如一日的敬奉着这送子菩萨,不论是狂风暴雨还是打霜下雪,日上三柱香叩拜九个头,是他们每天的必修功课,四时八节和老两口的生辰或儿女的生日以及被老虎叼走的日子,不可或缺,都有供品祭祀在观音菩萨的神龛前。

这孤苦伶仃的夫妻,从满头青丝的年纪开始,直到头顶白雪的皓首,就这样心诚志坚日复一日的敬奉着,他们没有别的乞求,只是在心里残存着那重见儿女、一家老小团聚的唯一奢望。有人说:父母对儿女的爱,是人类的天性,而子女对父母的孝顺,是后天的教育所致,是素质。在下对此是深以为然的。

时过三十多年,儿女还只是存在父母脑海中那小乖乖的稚嫩模样,并没回家与父母相见。但是,另一件神奇的事在这里发生了!

这天深夜,老两口不约而同做了同一个梦。他们梦见一条小小的红蚯蚓前来辞行,这地龙跪拜在床前,朝老两口三拜九叩,行过大礼后,说:

"我是菩萨神龛下那蚯蚓洞里的蚯蚓,打娘胎里便受了二老的香火和供奉,三十多年来潜心修练,而今已经道行圆满。奉玉帝圣旨:明天子时初刻,天庭遣水部的雷公电母雨婆来送我化蛟入东海。希望两位恩人从蚯蚓洞前的泥地上,用竹篙凿出一条小小的浅水沟,从屋前的地坝中间横过,通到坎下的排水沟里就行了。二老是虔诚的礼佛人,上天自会眷顾,断不会遗弃的。"

这深秋的梦境奇特,匪夷所思。夜半梦回的二老,互述梦中的情景后,自是感叹且欣慰。这些年来,他们曾无数次的看见过那条小蚯蚓,红莹莹的在水井边和神龛下面的湿润泥土里来回梭巡,偶而也钻破土层,爬到泥土上蠕动,恰似看山听水一般,仿佛知道两位老人是善良的山民,从来没回避过他们。

没想到无心插柳却柳成荫,这供奉菩萨的香火,却歪打正着的让这小家伙享受了,助它修成了正果,这倒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善举。好在这通灵的小蚯蚓也有良心,冒着触犯天条的风险,泄露了一丝天机,让吴姓老两口有了盼头。

咱华夏这片土地上,但凡一次破坏性极大的山洪暴发,在雷霆万钧大雨倾盆之际,人们站在高高的山坡上,远远的望着平日里清沏见底、鱼虾戏水的小溪,陡然间浊水暴涨摧枯拉朽,齐头水墙壁似的咆哮而下时,都会叨咕着说:这是在走蛟。

这蛟物入海确实害人,在进入大江大河前,顺着暴涨的山溪前进,闻惊雷而身躯膨胀,为了有足够的水量承载它闻雷蛰变的庞大身躯,暴雨更是密刷刷的如同倾盆。

这雷霆万钧还有一层含意,即是镇压这蛟物,不许它肆意妄为的乱来,只能顺溪河而行,尽量不祸害沿途的生灵。饶是如此,每一次蛟变,都不可避免,总有一些祸害生灵的事情发生。当然,这生灵不光指人类,因为植物也是有生命的,更莫说虫虫蚂蚁了。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呗!

再说吴老汉老两口,寻思这蚯蚓能提前报信,实属义妖一枚,学了那白素贞的行事作风,如果他悄不言声的从洞前蛰变而起,肯定是平地成湖家毁人亡!

二老再也不能安寝,披衣起床洗浴净身后,来到屋后的神龛前庄重地燃烛点香焚化纸钱,这次却是在心里祈祷这蛟物一路平安,须知蛟死半途的事并不鲜见。

不知诸位留没留意,乡间的一些古老石桥的桥拱上方,都挂着一把铁剑,这剑名叫斩妖剑,这种古桥在当年砌建时,新桥落成后都要请大巫师把魇练过的剑挂上去后,再诅上咒语才拆去脚手架,择吉日请当地年岁最老的人踩桥后,才宣告桥建好了。

这斩妖剑毋庸置疑,便是专门屠蛟的法器,在古代,凡咱华夏大地,这建桥的风俗都是一样的。真不知道这貌似可笑的迷信方法,为啥咱华夏的老祖宗们几千年来都深信不疑?莫非咱这民族的老祖宗全都是愚人?楞没一个智者?呸!这是欺师灭祖的言行,是不肖子孙的作派!

问题来了,难不成这天地间真有现代科学无法诠释的事?譬如这走蛟。

这蚯蚓蛟变的事,尽管有善良的二位老人给他祈福,它却并不顺利,而是命途多舛,充满了凶险。

夜深了,明天再更新吧。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04 00:44:00 +0800 CST  
说到修练,<白蛇传>里讲,少说也要个千八百年,为啥这小蚯蚓三十多年就修成了精呢?莫不是楼主在胡说八道?

在下这样说吧,许多来华留学的外国人,全神贯注的学咱们说话,学上个三年五载,肯定还不如咱们幼儿园的小朋友说得利索。因为这是在娘胎里就在听的语言。这小蚯蚓在胎中就享受了供奉,加上在成年累月的香火下,万物之主的人类又对它虔诚地膜拜,不成精才怪。

寻常的修练,道家称为闭关,只是一个人独自默修,并不允许别人帮忙。许多蛟变的传闻轶事中,成精的灵兽,无不是藏身于人迹罕至的地方,苦修五百年成妖,再修五百年化为人的模样,譬如白素贞便是这样。

而这蛟变的蚯蚓,它不是化为人形,自然用不了千年的光阴。由于它机缘巧合,在娘胎中就享受了菩萨的待遇,所以事半功倍,大大的缩短了修练期。

只是光有这享受,貌似还不能在三十多年的时间里成精,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它所在的地方,因为这里是巫术的发源地!

巫,是神秘而古老的教派,它不是宗教,也没有自己的教主和偶像。道家顶礼老君,佛家膜拜如来,巫家敬畏的只是天地。

美国的著名作家海明威和香港的知名作家倪匡,都对神奇的巫术发表过类似的看法:浩瀚的宇宙,存在着某种神奇的力量,而这力量被巫者掌握。

英国的皇家科学院,地位等同于咱们的中国科学院,他们设有灵魂学,有一群科学家不但研究鬼怪,也研究巫术。

这样说吧,咱华夏的医圣张仲景,药圣李时珍,应该算古代的科学家吧?说句老实话,张仲景是大巫师,李时珍是继承了巫教衣钵的道士。为什么呢?中医术的名称原来叫祝由术,这祝由术源于巫门,俗称白巫。而中医只是在近代,欧洲的传教士把西医引到华夏后,为了有所区分,才有了这中、西医的称呼。当然,中医也会治死病人,难道西医就不会治死病人吗?

在下认为,咱中医与西医是各有千秋,互有短长。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源于巫门的道家<第二春>修练术,比之西医的整容,不知强上多少倍了。在下曾经在大巴山深处的城口县,亲眼见过一对年近六十的夫妻,也经过比对身份证和多方求证才确定无误。

这对爷爷辈的老者,膝下儿孙成群,而两人的容貌和身形,不论你怎么打量,都只能认为他俩不过三十出头!奇了怪吧?这并不奇怪,因为这夫妻俩双修了巫门的秘术,而双修可以事半功倍。至于<第二春>,则主要是供男性老者修息,所谓采阴补阳而已。

还是言归正传吧!说了这么多,其言外之意是:这蚯蚓的所在之地,正处在古代的巫咸国腹心之地---国都墨斗城附近。

长江有巫峡,巫峡位于重庆市巫山县,而巫溪县紧邻巫山县,包括这巫山十二峰,都算是大巴山脉。在这巫术的发源地,人杰地灵山水秀丽,很难说这方土地没有神奇的力量存在。

到了第二天,从当晚的亥时初就下起了雨,尽管雷电交加大雨倾盆,房前不远处的山溪并没有暴涨的山洪,不晓得倾下的暴雨都到啥地方去了。

吴老汉早就搬来一张春凳放在堂屋门口的檐下,一如寻常日子供奉菩萨似的,不只有香烛,还有鱼、鸡、蛙权充三牲。子时初刻,是开始蛟变的时刻,老两口拈着燃香匍匐在地,面朝地坝一次次的叩首。

眼见得那小蚯蚓顺着被雨水灌满的小沟,摇头摆尾的从屋后游了出来,在惊雷的轰鸣声中,从麻线粗细的身子,一圈圈蛰变成香肠模样,当它游过堂屋门前时,特意横过身来,冲匍匐在地的二老,把头扬起落下,恰似叩首谢恩。

这蚯蚓谢过恩后,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停留在了地坝上,为什么呢?因为那山溪一如平日,并没有涨大水,贸然下去凶多吉少,还不如留在这恩人和菩萨的身边来得安全。

直到子时末,才听到轰隆隆的洪水从山涧经过,这洪水来得蹊跷,近十丈高的水头,墙板似的疾涌而来,如同蛟变的精怪正在推波逐浪,难不成另有成精的蛟物也要一起结伴入海?

这时候,本该顺地坝坎下的排水沟扑入洪水的蚯蚓,不但不行动了,反而蜷缩成一团,把身子隐在小水沟里一动不动,装起了死狗来。

老两口窥见它这般模样,因为不明就里,生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它,忙不迭在心里颠来倒去的诵着"阿弥陀佛"。

陡见得那蚯蚓活象被人踩了一脚似的,痛苦不堪的急速蠕动起来,而且在雷电交加中飞快的膨胀,倏忽间,它香肠大小的身体,变成璜桶般粗壮,浑身闪烁着血萤萤的光彩,宛若巨蟒似的蹿入排水沟中,其狼狈逃窜的模样,仿佛有强敌在追杀它。

由于这排水沟是用嶙峋的石头砌成,它那巨大的身躯一扎进沟里,顿时把沟石挤得东倒西歪,加之它不要命的想扑入洪水中,这一路狂窜,身体被沟石刮破后,鲜血也不断涌出来,就着不停息的闪电看去,它是在血水中奔逃。

这夜半的雷雨中,这诡状殊形的一幕,恐怖万分,幸亏诵佛的二位老人正在闭着眼睛叩首,如果睁开眼睛看到这些,肯定会当场吓死。

那正在蛰变的蚯蚓,确实是被人踩了一脚,而且它装死狗不敢前进,也是因为它看见了不敢撩拨的强敌,包括这反常迟到的山洪,整整延迟了将近一个时辰,都是另有原因的。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巫门的灵肉分离术和胎光体,因为那蚯蚓看到的就是胎光体!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04 07:02:00 +0800 CST  
尽管说得天花乱坠,貌似真有这种事,在下只是讲故事,娱乐而已。所谓"巫",古老而神奇,但不是宗教,后世的一些确有奇效的养生功,虽然都被人们冠以巫的名义,但只是民间的口口相传。如果读友们认为在下是说的真事,大可不必。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04 16:06:00 +0800 CST  
前面说到这蚯蚓蛟变错过了时辰,又仿佛有啥历害的对头在追杀它,确实是这样的。

离此不到十里远近,有一座破败的道观,观主道号云鹤子。说来话长,这云鹤道长并不是正经的修道之人,也不知他从什么地方学会了一些邪巫术,很是干了许多龌龊的勾当。在原居地混不下去后,前两年从巫峡口流窜到此,见到这早就荒废的道观,便拾掇拾掇,当成了安身之所。

巫术有正邪之分,俗称白巫、黑巫,白巫如医者、驱魔捉鬼等等,黑巫就是害人不浅的邪恶之术,这云鹤子就是这种黑巫之邪人。

既然在道观凄栖身,他便披上道袍,摇身一变成了云鹤道长。由于他也要吃喝拉撒,搞不来钱钱便没法生活,只得卖弄神通,让这里的乡亲们信服自己,才有香火钱和供奉。

年初,在偶尔经过吴老汉茅舍讨水喝的时候,被他发现了端倪,当下心喜若狂,存下了卖弄本事树威的心思,决定当一根大大的搅屎棍。

这云鹤子虽然心路不正,其巫术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至于灵肉分离术和胎光体,这是一种故弄玄虚的说法,揭穿了其实并不神秘。

大家知道,人有三魂七魄,这三魂为胎光(人魂)、爽灵(地魂)、幽精(人魂),七魄就是尸狗、伏尸、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所谓灵肉分离术,就是人魂离开了肉体,如同鬼魂一般飘若浮云,这便是胎光体,寻常人是看不见的。因为是巫者自己施展巫术让这灵肉分离的,这魂魄便有无尽的法力,能屠妖捉鬼。

蛟,也可以称为精怪或妖,这巫师既然存下了打猫猫的心事,便时时掐算着蚯蚓蛟变的时辰,早就下好了连环套。在雷雨初起时,他便焚咒课令,拘来黄巾力士,移动半座山岭,把山涧的上游阻了个严严实实。

等洪水冲垮这人为的大坝汹涌而下时,他早就化为胎光体,赶到了吴老头的茅舍前,蓄势待发准备屠蛟。

当这蚯蚓蛰变成巨蟒般的身躯,被卡在排水沟中时,云鹤子便拈起诛妖诀祭在斩妖剑上,准备戮杀了它。

本来这蚯蚓可以不死的,如果它在地坝上掀起巨浪,就势蛟跃腾起,挟浪入水,是可以保命的。但是,吴老汉老两口会家破人亡。

至于吴家的一双儿女被老虎叼去,起因是这对老虎的一对虎崽不幸死去,便叼来这幼儿哺育。三年后,这对姐弟随虎迁到大巴山深处,被一位祝由术士所救。由于不知来历,这术士长期用奇术来唤醒他们残存在脑海中那少得可怜的记忆,前不久才弄清了妲弟俩的来历。

当这祝由术士携姐弟回家团聚时,正巧遇到邪巫师云鹤子在屠蛟,这术士祭起清心明目咒,辨明这蚯蚓是义妖,义不容辞的连忙拈起流星镖,击穿云鹤子的胎光体,救了这义妖,让它入海化龙。

所谓的胎光体,只是如同一具人形的气球似的东西,一但被戳破放了气,马上灰飞烟灭。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04 20:14:00 +0800 CST  
该说一说榨壳子走蛟的传说了。

大家知道,咱们吃的植物油,都是用榨油机榨出来的,这榨壳子其实就是一种古老的榨油机。以前没电,全靠人工操作,所以干这榨油工是个苦力活。这种机器直到上世纪末,还在一些边远的山区使用。

在下有幸在大巴山深处的一个乡镇上,见到过这古老的机器。当然,这榨壳子已经许多年没榨过油了,当地把它辟为了一个旅游参观点,供游客赏玩。

这是一具长约十米、高近四米的大木架,用坚硬的青冈木打造而成。因为使用了百十年,浑身乌黑发亮,它被安装在一间大大的油房里,猛一眼看去,这有头有尾的物事,古灵精怪,恰似一具庞然大物的骨架,也许是听到过它会走蛟的传说吧,面对这诡状殊形,心里难免先入为主,总觉得它似乎通灵。

这榨壳子蛟变的传说,在下童年时就曾听家母讲过,这些年又陆续听到过好几种不同的版本,全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睛,好象真有这么一回事儿。

面对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免不了仔细揣摩起来---

这木架是用近二十公分粗的硬木建造的,庞大的架体,横七竖八的布满了木方,因为榨油时是用尾部的长木杆猛力撞击木架内的油盘,所以这榨壳子不能用铁钉,因为钉子吃不住冲击力,只能全部采用卯榫结构。为了经久耐用,榫头外都留有尺余长的桩头。

如果你站在它的头部前侧,这些留余的桩头,有嘴有鼻、有眼有耳朵,还有长长的两只角。那长长的撞击杆,更象一条尾巴,怎么看都是微妙微肖的一条龙骨架。

用这种土造的机器榨油,先要把诸如油菜籽,芝麻、花生之类的油料用锅炒热一下,再盛到用铁条锻造的圆框中,再拿稻草包裹后,一拶拶的塞进木架的腹中压紧,再用木楔子打进凹槽,用长木杆撞击楔子,一个楔子撞进去后,再卡一个接着撞,这一拶出完油,一般要十多二十多个楔子。

在蛟变的传说中,这楔子就是肋骨。而那被用铁练或绳索吊着的撞击杆,自然就是尾巴呗。至于脚,那木架本来就有许多脚,如同家俱一样,不然是放不稳的。

这榨壳子也不是说蛰变就蛰变的,他还有一个必不可少的因素,有了这个因素,机缘到了,肯定要蛟变。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04 22:36:00 +0800 CST  
在古代,人们是没有植物油吃的,据说这榨壳子是一位叫巫灵的大巫师发明的。在那个洪荒时代,这物事很复杂,一个不慎,很容易伤到操作的人。而且,这榨壳子是用七七四十九块材料做成,多一块少一块都不行。

按发明者巫灵的说法,这是有灵性的东西,必须把它供奉好,不然会反啮撞击它肋骨的人。所以每次开榨前,都有一番三牲祭,烧香磕头也是免不了的。这习俗一代代传下来,从来没有人敢不遵守。

蜀东有一个叫魏家场的地方,门前有一条叫石龙河的山溪,这山溪水流很湍急,险滩更是一个接一个,在一个叫九堆子的地方汇入川江。相传这些险滩叫望娘滩,那九堆子便是九条蛟的葬身地。

这个地方离在下的家乡不远,曾多次乘船经过这里,远远望去,江水边与岸畔石壁连为一体的九堆奇石,有的象龙首,有的象龙尾,还真如传说一般。

据说这是误食火龙珠的九兄弟,在蛰变成蛟后,闻其母撕心裂肺地唤儿哭喊声后,他们也不愿离开家,便挣扎着回头找寻母亲的身影,每次回头,山溪便形成一个险滩,入江后,九兄弟更是一头撞向岸边的石壁,从此僵化在这里,成了石壁的一部分。

这事就发生在魏家场,时过境迁,后来这里也建了个油房,业主传了四代后,这榨壳子也使用了七十七年,这七七之数是它蛟变之年,遇到雷暴雨的天气,如果不留神,很可能出事。

要避免这种事本来也有招儿,就是停工四十九天,每天香火不断的供奉着它,并请巫师日夜守在油房,每天书一道符咒镇压着它。这有点象胡萝卜加大棒,软硬兼施。

只是这油房主很是吝啬,不愿停工也不愿花钱请巫师,他自恃有绝招破了榨壳子走蛟。

就为了省下几个小钱,反送了上千人的性命,导致洪水洗净了整个场街!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05 01:48:00 +0800 CST  
这油房主想了个啥招呢?他在每天榨完油后,把一块楔子随身带回了家,因为他家住在这场街的上场口,算是最高的地方。他自以为是的认为:我抽了你一块肋骨,你算是残废了,能走吗?咱家住在最高处,自古以来就不怕水灾,你有戳天的本事也其奈我何!

也不过三天时间,这天夜半三更,雷霆万钧,天幕宛若被戳了个大窟窿,只见得一道闪电利剑般直插油房,一声轰天雷当头炸响,那油房如同中了炮弹,残瓦断檩横七竖八的飞了起来。

转瞬之间,齐头水暴涨,倏的便淹没了溪河边的油房。在雷鸣电闪如注的雨幕中,一具金光闪烁的庞然大物推波助澜,横冲直撞的涌浪而出,这油壳子走蛟了!

按惯例它会马不停蹄地挟山洪顺流入江,等它一走,随后便雨停水退,万事大吉。但这次不同了,因为它少了一条肋巴骨,便留在原地不断的翻腾,它不走水不退而且大雨也不停,在滔天巨浪把那块楔子卷入水中后,这蛟物才顺流而下。水退后,这上千人的魏家场,只剩下一片废墟,啥都没有了。

我到过这地方,如今这里叫木龙场,那山溪叫木龙河,向前流淌十余里入江,那九堆子的所在地,名叫九龙乡。魏家场还在,早就重新建在木龙乡境内最高的山顶上去了。

在另一个地方,也有一个依山傍水的九龙乡,流传着一个有关九龙的诡异故事,不只恐怖,而且有趣,当然不是走蛟之类的哈。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05 02:48:00 +0800 CST  
也是在巴蜀境内,有一条发源于鄂西齐岳山的小溪,流经蜀地的羊渠县时,因为沿途又汇入了许多沟壑,已经可以行驶尖头平底的小木船了。

羊渠县城不大,依山面水风景如画,这条小河叫驷步河,县城对面是起伏连绵的浅丘,山上全是生长茂盛的楠竹,这一眼望不到边的竹海四季碧油油的,不光养眼,微风轻拂,那"沙、沙、沙"的声音,宛若仙境的丝竹,怡情悦性。

竹海边上有一个名叫杨家村的村庄,是九龙乡最富裕的地方,庄主叫杨松,膝下九子都是一付歪瓜裂枣的面孔,却是虎背熊腰,都有一些蛮力,少不了舞刀弄棒,学了几套三脚猫把式。

杨庄主年过六旬,本是一枚从没出过门的土老财,本该守着祖宗留下来的偌大家财过日子,他却坐井观天,心有不足,很是羡慕穿官袍的人。

他大儿子的岳父叫祁巴杈,是一个有些眼水的巫师,也会看风水、定穴茔。这天,祁巴杈来串门时,慎重其事地对陪他闲逛的亲家公说:

"你家这片竹山形似腾龙,而杨家大院正巧位于龙的怀抱中,风水特妙。"祁巴杈欲言又止,吊着杨松的胃口,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庄主,见他兴致勃勃的急于听到下文,便弱弱地问道,"亲家公想不想坐龙椅,当皇帝?"

闻听此言,杨松的脸色刹那间一片苍白,倏的又升起两爿红云,喜出望外地问道:"亲家在说笑吧?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是说不得的。"

"啥子笑话呦,是在说正经事!"这有些法力的巫师,便正色道来,"只要按我说的办,扶你坐龙椅轻而易举!"

祁巴杈又说,我家女儿天仙似的,为啥要嫁给你那牛屎粑模样的儿子?是图你扬家有钱吗?不是的!我祁家不差钱的。为啥羊渠知县三番五次托媒,聘我女儿嫁给他玉树临风的独子,被我一口回绝?亲家公没想过为什么吗?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05 22:18:00 +0800 CST  
这祁巴杈貌似顺口提起这话头儿,直挠得杨松心痒难耐,试问谁不想当皇帝啊?除非是脑壳被门夹坏了才不想!

所有人都不晓得,这祁巴杈其实是白莲教中的魁首,还是好些年前,他就看出这里的山势虎踞龙盘,隐隐有龙兴气象,上赶着把如花似玉的女儿插在一砣牛屎粑上后,不惜脚底板走起血泡,时不时从几十里的大山里来扬家走亲戚,借机会仔细踏勘这里的每一个地方,再与所学的巫门杂术对照揣度,认为杨松貌似有帝王之鸿运,自己也可以攀龙附凤,贵为丞相。

此时正是盛夏时节,而杨松年近九旬的老父久病卧床,延良医诊治后,病势大有起色。这急不可待想当丞相的巫师,便排下连环套,把亲家公装到了笼中。

按这巫师的卦课,今晚的亥时末是大吉之期,杨家大院门前的风水宝鉴---荷塘里将同时盛开出九朵白莲花,如果家里有刚咽气的长辈,把尸体洗干净后剁成九块,在莲花刚出水面张开花瓣时,把尸块分别抛入花朵中,这莲花会马上闭合,赓即沉入水中。

丧家还要谨记,这事切不可声张,等到九九八十一天后才可以发丧,这发丧之日便是出兵皇城之日。届时,自有训练有素的千军万马为新皇帝效命。末了,这祁巴杈又说:

"这是千载难逢的吉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只是令尊尚健在,奈何?"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06 01:49:00 +0800 CST  
祁巴杈说完这些,乜斜着三角眼扫了杨松一眼,见他木鸡似的呆着,故作姿态的仰天叹了一口气,咂巴着嘴,丢下这呆鸟,自顾自地背着双手,学那丞相走路的架势,鹅行鸭步的走了。

皇帝龙椅的诱惑力居然胜过老父的性命,这杨松恰似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口水滴滴答答地砸肿了脚背。当天晚上,他试着询问九个儿子,岂料他们竟没有一点犹豫,还"噼里啪啦"鼓起掌来。

大儿子还喜不自胜地说:"老爸明智,老爸明智!"

这伙禽兽不如的父子狼心狗肺,当下便一涌而入的冲进老祖宗的卧房,七手八脚的剥光老祖宗的衣物,拎起一桶冷水兜头淋下,洗干净身子后,活活地剁了自己的长辈,真是丧心病狂,没有天良了!

亥时初起,这人性泯灭的父子,便捧着尸块早早候在荷塘边,等着奇迹出现,真是急不可待啊!

亥时末,一直没露面假装毫不知情的祁巴杈,才踱着方步来到荷塘边,故作惊讶地问:"哎呀呀,老祖宗归天了?真是顺了天命呀,临走还给子孙造下齐天的富贵啊!"

在祁巴杈的指点下,九个儿子齐刷刷地跪在塘坎边,由大儿子捧着爷爷的头颅,其余的各自捧着余下的部位。老爸杨松拈着燃香跪在香案前,叽里咕噜地冲荷塘叩首,哆哆嗦嗦地祈求上天保佑。

祁巴杈穿上法袍,披头散发地掣着桃木剑狂舞,赤脚丫子把塘边的泥地踏得"咚、咚、咚"直响,他神态狰狞,诡谲的咒语如沙罐里煮屎咕嘟作响,谁也没有听清楚他说的什么。

尽管如此,奇异的现象还是出现了---

九朵奇大而华光耀眼的莲花从水中升了起来,那九个儿子便按顺序,把捧着的尸块投到花朵中,炫目的莲花还真如祁巴杈说的那样,包裹着尸块又沉入了水中。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06 19:24:00 +0800 CST  
办完这入殓的一应法事,一众人等就回到了屋内,听祁巴杈讲解隐藏在其中的奥秘---

他说:这杨家大院的风水宝鉴受了日精月华的滋润,加上这竹山的灵气,俨然已成龙兴之地。为了大事可成,从天亮后,严禁所有人进入竹山,等到九九八十一天后,你杨家九子,务须披麻戴孝,到羊渠城去采办一应祭奠之物,用老祖宗生前的衣冠入殓,大办三天丧事,届时这竹山上密密层层的竹节都会爆裂,每个竹节里会蹦出一队蝼蚁大小的人马,这人马见风长大,眨眼间便成了真人般的神兵,而且刀枪不入、能征惯战,供新帝驱使。

爽呀!谁都知道,这竹山的竹子数不胜数,咱的神兵有得上千万啊!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06 21:34:00 +0800 CST  
话说邪不压正,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这把祖宗活活弄死的歹人能成大事,岂不没天理了?

这患了失心疯的父子,日夜狂欢饮酒作乐,整天醉醺醺的忘乎所以,把第八十天错记成八十一天。

那一日,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杨家九子便披麻带孝,连袂进了羊渠城,这醉眼朦胧又喜气洋洋的模样,本就不似丧了长辈至亲的人,早有人报了官府,一群捕快扑倒了九个孽障,拖进公堂一阵乱棍拷问,他们被打得皮开肉绽,全招了。

这里刚招供,那杨家大院的荷塘也出了事,清彻的塘水转瞬间污秽不堪、其臭难闻,碎尸块也漂在水面滴溜溜转个不停。

最奇特的是竹山的竹海,在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声中,竹倒节裂,竹筒内塞满了小小的人马,且全都是握着刀枪的凶神恶煞,因为坏了时辰,全都见光死,翘了辫子。

对这玩弄邪门歪道的祁巴杈和杨氏父子,官府只有两个字:杀呗!

楼上讲的,只是几个零散的传说,下面,再讲一个经过整理、把许多灵异传闻、匪夷所思的鬼怪、巫术融为一体的长故事吧。这故事有艳遇、有财富,也有权欲熏心的搏杀,更有九死一生的厄难,貌似还有内涵......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06 22:45:00 +0800 CST  

晚清同治十一年,最后一支成建制的太平军,覆灭在大巴山腹地——九龙河西岸的崇山峻岭中。

这场恶仗只打了大半天就结束了,湍急的九龙河在这几个时辰里,山红了,水红了,眼前的山水都成了血红的一片,整个战场笼罩在惨烈的腥风血雨中!

西村猎户安宁那土货,在九龙山的悬岩上,趴了大半天,居高临下,目赌了这场惨绝人寰、血肉横飞的战争场面——

那天不等天亮,安宁就摸黑出门,扛着猎枪、钢叉去打猎,秋高气爽,野物肥壮,正是狩猎的最好季节。

安宁祖祖辈辈生活在这九龙山上的西村,靠打猎为生,只是命运多舛,父母早亡,全赖乡邻帮衬才活了下来。

别看他今年刚满十八岁,已经是有五年狩猎历练的老手了。

在邻近村庄的山林里兜了一圈,没有猎到啥野物,他又翻山越岭几十里路,到人迹罕至的九龙山主峰周围梭巡。

直到肚里不停的发出抗议了,才在一处泉眼边停下,放下家伙,找了块石头坐下,取出几个烧熟了的红苕,就着山泉喂脑壳、填肚皮。

歇足了气,抬头看见日头高挂头顶,已经是晌午了,穷忙活一上午啥都没打着,嘟囔了一声:"卧槽,撞到尼玛个鬼了!"

正起身准备回家,忽然发现几十步远近的树林边,一头漂亮的麝獐,正低着头在不远处啃草,奇怪的是,啃两口草后,还抬起头来,眯着两只俊俏的毛眼眼望着他。

这麝獐在九龙山算值钱的野物了,不光肉味鲜美,毛皮也值五钱银子,珍贵的麝香囊,更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土货心中大喜,赶忙趴在地上,端起猎枪正要搂火,脑袋却如遭雷劈,奇痛无比,手臂也酸麻无力,根本没法扣动扳机。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06 22:48:00 +0800 CST  
轻轻地放下猎枪后,身体又恢复了正常,于是乎把钢叉紧紧握在手中,在灌木和草丛的掩护下匍匐前进,悄没声息的潜到离麝獐两丈远近,左手猛的撑地,在身体跃起瞬间,右手举起钢叉使劲一掷。

满以为必中无疑,没料到雪亮的钢叉竟然黏在手上,仿佛和手掌连在了一起,诧愕的松开指头,钢叉“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又险些戳伤自己的脚背。

那麝獐也不再啃草,眨巴着毛茸茸的眼儿,依然在望着他,还抬起一条前腿,不停地挠着脸,仿佛羞辱他一般。

安宁气得咬牙切齿,提枪捡叉,拔腿向它冲去。

麝獐扭转身子,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跑着,撵得快它跑得疾,你放慢脚步,它便在前面散步,猎户喘着粗气坐在地上不动弹时,它也趴在地上歇气,把脖颈儿伸长,下巴搁在草地上,冲着安宁摆动脑袋,两条前腿一上一下的敲打着草地,眨眼眼、吐舌头,卖萌搞怪,不停的逗弄着猎户。

猎户世家的后代,自己好歹也有五年的狩猎生涯了,不但没碰到过这种奇事,而且也从没听说过猎物小耍挑逗猎人的事儿。

思来想去,不禁一阵毛骨悚然,觉得遇到了山精兽怪,一时怯从心起,抖簌簌拔腿往回跑去。

那麝獐见他不再追了,居然朝他飞奔过来,绕着他转了一个大大的圈子,往斜刺里窜去。

一缕清淡的幽香,飘进猎户的鼻中,顿觉神清气爽,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如中魔咒般的也沿着圈子跑了一圈,循着那清香,紧撵着追了过去。

最后撵到一处高高的悬岩边上,左右梭巡了一阵,那里去找麝獐的踪影?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06 22:51:00 +0800 CST  
猎物没了踪影,收获一身臭汗的猎人,沮丧的解开衣扣,站在嶙峋的悬岩上吹着凉风。

岩下几里远的山脚,是湍急奔流的九龙河,河水流经这山势陡峭的地方,因为河床是坚硬的石质,并没有形成常见的浅岸河滩,而是在两山之间硬生生切出一道深险的石壁,挟着满山遍野的苍松翠柏,向山外奔腾而去。

在河的西岸有一条官道,顺着陡坡上的森林边缘,临着河岸,从山外弯弯曲曲的伸延进山里。

这官道直通大巴山深处的巴阳县城,并且翻秦岭到陕西,是一条通衢大道,虽然不算宽阔,到底是官道,尽管地势险峻,骑马或坐轿,还是绰绰有余的。

安宁没猎到麝獐,呆呆的站了一阵,正想转身回去,陡听得远处的山坳处传来一阵人喧马嘶,空谷传音,四面回响,嘈杂得很。

抬起眼望过去,发现官道上正在过队伍,刀枪林立、旌旗蔽日,骑马的走路的熙熙攘攘,还有几十顶小轿和滑竿(均是两人抬着的出行工具,区别是有无帷幔而己),随着轿夫的脚步,悠荡着夹杂在人流中间。

这队伍行动迟缓、凌乱,抱团成堆的不断涌进山来。

这支军队不是常见的朝廷官军的青色服饰,全部裹着明黄色的头巾,服饰颜色也不是统一的,混七杂八啥颜色都有。

土货长这么大,到过最远的地方是九龙场,自是不晓得山外的世道,见到这万多人马的队伍进山,只是感到新鲜,哪做他想。

因为不识字,尽管大旗上面有“太平天国”四个字,却不明白这就是纵横半个华夏的太平军。

心想这是干啥的?把打猎的家伙放在地上,倚坐在一棵大黄桷树下,看起稀奇来。

后面的队伍进山时,打头的马队早转过山去,长长的队伍恰似一条巨龙,曲里拐弯的沿着九龙河游动着。

正在暗自喝彩时,猛听得山坳处“轰隆”一声炮响,岩下的森林中,也惊雷般的暴起震天的喊杀声!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06 22:53:00 +0800 CST  
在密密麻麻的箭雨下,巨龙断成无数截,中箭倒地的、没中箭还在乱窜的、失足翻滚到河中急流的,不知其数。

尽管突遭埋伏,钻进了清廷官军的口袋中,在喊杀声震耳欲聋、枪如林箭如雨的战场上,没断气的太平军儿郎们,握着武器抱成一团,与冲出森林的朝廷官兵,展开了殊死的搏杀,踏着层层叠叠的尸体,一次又一次向山外冲去。

无奈啊!在炮声响起时,前后山口都被滚石檑木堵上,莫说是两条腿在地上蹦,插上翅膀变成鸟人,也会被箭雨射成刺猬!

悬岩上的安宁吓得大张着嘴巴,说不出一个字来,好在他是猎户,虽然没见过杀人的屠场,亲手放野兽的血却是他的本行,这胆包身的土货,还不至于屙了一裤裆。

居高临下的看着河边的战场,不一会便沉浸在其中,仿佛看大戏入了迷,精彩处拍手称快叫好,凄怆时跺脚扳腕叹息——

一位身着白衫的太平军小将,在座下马中箭倒下的刹那之间,扭动身体翻滚在死马的身后,省视这猝不及防的遇袭险境。

微微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更是手持长剑一跃而起,朝拦阻的官军攻去,一阵左砍右劈,割麦子似的杀出一条血路,领着一群太平军儿郎,冒着如蝗的镞矢,向山坳冲去。

不过十数丈距离,身后的队伍全都倒下,没一个喘气的。

那白衫小将悲奋欲绝地长啸一声,双足一跺,凌空从一群官军头上掠过,刚一落地,猛觉脑后有一股金刃劈风的劲气袭来,扭动身躯一个箭步,往斜刺里纵了开去。

剑锋荡开,似银蛇狂舞,挡在身前的几个官兵,眨眼之间,脑袋都离开脖颈,足球似的翻滚着横飞出去,等白衫小将掠过后,从颈口喷出血柱的身子,才齐齐栽倒在地,死了。

躲过劲气的他扭头回身,只见一位头戴铜盔,身披锁子甲的领军副将,张开大嘴怒吼狂叫,双手挥舞着一柄开山大刀再次当头劈来,想趁他立足未稳,活劈了他!

白衫小将微微冷笑,错步移位之际,又反手连斩两枚在背后欺身近前,企图偷袭他的把总。

副将气得哇哇乱嚷,仗着力猛刀重,一味横扫竖劈,把开山大刀舞得呼呼直响。

不远处的一位牙将,见副将急切间不能取胜,也狂荡着双刀从背后偷袭过来。

他听到身后的破风声,又是一声长啸,身体像陀螺似的拔地而起,横贯着闪身躲开,堪堪躲过这两将三刀的前后夹击。

倏失攻击的目标,从背后偷袭的牙将,根本来不及变招,兀自舞着双刀冲了过来,副将的开山大刀也收势不住,"呛啷啷"一声响,牙将的双刀被开山大刀削去了半截。

魂飞魄散的牙将,呆呆地望着冲到自己身前的副将,正巧看到那旋风般的白色身影降落在副将的背后,在刚刚要落地时横剑一扫,斩断了副将硕大的脑袋!

没等牙将回过神来,失去脑袋的副将向前一冲,手中尚在舞动的大刀,从牙将的脖子上掠过,硬邀这位前来助战的牙将,连袂踏上黄泉路,去采摘彼岸花玩儿。

周围蚁集的官兵,哪见过这种借刀杀人的场面,惶恐中分波裂浪般地向两边倒退,给这文弱书生似的杀神让出一条路来。

那白衫小将荡起剑气,形成一道水泼不进的银色漩涡,将自己裹在当中,向官兵云集的森林攻去。

只听得一阵"喀喇喇"之声传来,所过之处几十支枪杆都被削断,剑锋所及,血泉喷溅,倒下了不少官兵。

他扭头环顾,看清这所谓的战场,已经呈一边倒的态势,成了官兵的屠宰场,只有自已尚在孤身独战,还有十多员朝廷战将,正挥舞着各种兵器,向自己夹攻过来!

黑压压的官兵也在远处张弓搭箭,在这万箭齐射间不容发的当口,白衫小将仰天悲啸一声,猛地一跺脚,身轻如鸿羽,几个起落便脱离战场,纵入森林之中不见了踪影。

在数十丈高的悬岩上观战的猎户安宁,哪见过这等身手,一时惊为天人,要不是悬岩上没路下去,真想迎着白衫小将,拜倒在他脚下,恳求收自己为徒。

又过了半个时辰,太平军全军覆灭。

从森林里涌出不计其数的官兵,开始打扫战场,伤的补刀,降的杀戮,不留一个活口!

最可怜的是坐轿或乘滑竿的贵妇及随行的侍女们,其中也不乏国色天香;突如其来的杀戮开始后,她们颤抖着娇躯,眼睁睁地看着官军屠宰完男人和老幼,争先恐后朝她们围了过来,知道女人的厄运到了!

烈性的几位纵身跳进了石壁下的急流,绝大多数跪趴在地的妇女,全没逃过被蹂躏的悲惨命运,年少貌美的经受不住轮番摧残,甚至当场死于胯下。

发泄完兽欲的官兵,却没有怜香惜玉的心肠,在整队离开前,无一例外的戳死了这群女人,把尸体全部抛进了九龙河中!

这场伏击战,是清廷巴蜀总督骆秉章亲自坐阵指挥的。

他率领二万余官兵,昼伏夜行,提前两天赶到, 马匹辎重,全部留在十余里外的三岔口,那是一条名叫苎溪河的山涧,汇入九龙河的一道宽峡。然后封锁消息,在这凶险的高岩急流处布下口袋阵,打了一个冷不防,让对手插翅难逃,终于全歼这最后一支成建制的太平军。

这支转战数千里,长途跋涉的太平军,原来据守在贵州境内。

天京陷落后,清廷大军云集周边,呈包围态势向贵州逼了过去。

为了保存实力东山再起,由太平天国景王率领,二十余万人踏入蜀地,到达九龙山时,只剩下万余人,战兵不足三千,其余的多是文职官吏和景王府的女眷及侍女仆从。

原来的谋略是在大巴山立足,养精蓄锐待机而动,再造天国。

从葛城方向进入大巴山的崇山峻岭后,才走了三天,行不过百余里路程,这一仗下来,连同景王在内,全部成了阎老头的阴兵,单单走了一袭白衫的年青小将!

官兵把死尸不分敌我,全部丢进九龙河中"水葬"。

安宁唏嘘不己,心都凉透了!

官军开始整队撤退时,太阳已经快掉下山去了,一缕橘红色的余辉,斜映着愁云惨雾弥漫的山林,他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还有几十里山路要赶。

忙着收拾好打猎的家伙什,赶紧离开这鬼魂无数的蛮荒地,朝回家的路飞奔而去。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06 22:54:00 +0800 CST  
月尽夜。

太阳落山后不到个把时辰,天就黑黢黢的如锅底一般。

匆忙赶路回家的猎户安宁,扛着打猎的家伙,沐着夜色在山间小路上穿行,天边隐约有雷声传来,头上更是乌云密布,连一颗星星也没有。

虽说这条路以前来过多次,不至于迷路,可是这算是路吗?无非是猎、樵或采药人偶而踩过,避开陡壁绝途的茅根脚磴罢了。

雷鸣电闪逐渐临近,天更黑了,饶是走惯夜路的猎户,也只能摸索着挪动脚步,再用力试试踩没踩稳,一不留神会摔到悬崖下去的。

越是心急越走得慢,一道闪电当头划过,紧跟着霹雳在耳边炸响,豆大的雨点掉了下来。

转瞬之间,密刷刷的暴雨倾盆泻下,安宁成了落汤鸡,只好把枪、叉斜挎在背上,手溜脚滑的四肢着地,倒退着下行,耗尽体力,费了两个多时辰,总算下到一处山坳里,这里的地势稍微平坦些,不至于失脚落手掉下山岩。

借着不断掠过的闪电,他看清此地离西村不到十里路程,转过坳口还有一座荒废的古刹可以躲雨,忙掉头向那里奔去。

这古刹名叫广济寺,己经有两百多年历史了,以前香火很盛。

安宁曾听山民们口口相传,惨案发生在七年前的深秋,在大雨滂沱的一个夜晚,一伙山贼闯入寺院,杀死庙里上百和尚,抢走镇寺金佛和所有值钱的东西后,这里便少了人迹断了香火。

虽然庙宇破损,败草满院,远远望去依旧是气象庄严,仍然能感觉到昔日的辉煌。

寺内除开供奉佛爷和菩萨的几座大殿外,还有大小僧房几十间,分左、右、后三处,都是用花墙隔成独立的小院。

寺内寺外还有数千棵上百年的古柏,整座寺院座落在高大苍翠的柏树林中。

安宁以前打猎时经常路过这里,都是远远的驻足观赏,从没进过这阴森的寺院。

此刻淋着大雨成了落汤鸡模样,前路的几处沟壑,肯定也是山洪暴涨无法涉过,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选择进寺庙院内躲雨歇脚。

好在他自打记事起就是一个人生活,这几年靠打猎过日子也是独来独往,胆量比同龄人大了不少,下午又亲眼看见上万人拥挤着赴阴司报到,去找阎老头套近乎,不但没被吓出屎尿,胆儿反被催肥。

抱着一种无所谓的心态,溜溜滑滑地摸到山门前。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06 22:58:00 +0800 CST  

楼主:巴山牛_渝

字数:531

发表时间:2016-12-04 02:13:34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7-31 23:08:57 +0800 CST

评论数:1243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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