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也讲些古怪事

在这版块,听大家讲离奇谈惊悚也勾起我的说欲。讲自家经历恐怕吸引不了多少人,毕竟一人经历有限,也未尽精彩。只好转述些老辈、朋友说过的故事,聊遣茶余:

一.旧兵营里发生过的奇事(1)

这事呢,是我爷爷给我讲过的。他老人家早年当过国军汽车兵,阅历无数稀奇古怪,相较而言,此事最为离奇。
那是抗战后期,国军某部奉调驻勤云南昆明。虽说驻地是大城市,可当时国难当头、民生凋敝,部队营房周遭民户寥寥,显得很荒凉,蔓草丛生,甚至还有野物出没。
由于兵营存放大批辎重,所以上峰严令注意警戒,夜岗加哨。这样,加上两个游动哨,晚上一共有四个士兵执岗。督勤军官也不敢懈怠,时不时突击查哨。大家神经绷得很紧。
某天夜里,两对哨兵换岗,下岗兵中的一位对接岗兵说:“他妈老子纳闷儿是不是欺负俺困迷糊了?——刚才去草窠拉泡屎,有个小子捉弄俺!”接岗兵揶揄他晚饭吃太多,说别是拉屎拽线工夫太长,土地神闻不了那味儿,出来薅挠你裆蛋了。“不是、不是。”下岗兵却没有反讥,一脸困扰,走了。
又过了几天,还是夜里交接岗时。又有前班岗兵向后班岗兵说起自己腹痛大便有人和他开玩笑。后班兵好奇起来,说不会是查岗长官干的吧。“不会!”那兵说。“我当时忘带手纸,旁边就有人递来一卷。等我擦完,那家伙拾起脏纸抹我一脸。我一怒,回头找嫌,他早没影儿了。”嘻嘻嘻嘻。听众一阵乱笑。
渐渐的,类似的事件发生多了。上边开始重视,决定揪出这个捣蛋的家伙。先是暗中在那个时间段清点人数,后是专门派人在事发地周围蹲坑。可查了不少日子,啥都没有发现。然而事情还时不时发生。大家慢慢由当初的厌烦转生迷惑进而恐惧起来。
这还了得!稳定军心计,也要把这事彻查清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上边决定演一出诱捕大戏。
戏份重头,要找个胆大、孔武的兵。于是,爷爷他们的班长,一位山东人,上过战场的老兵油子,登场了。
那天夜里约莫时候差不多了,老兵假意肚胀,边往草丛里走边嘟哝,说娘的,憋死了,咋样咋样。一群执捕队员暗暗埋伏在就近,手电筒,棍棒、绳索预备齐整,单等号令。
老兵蹲到草丛边,摸出支烟点了,一为指明方位、二为壮胆——谁知道那家伙是刁民还是流匪呢,难免稍稍紧张,像极了战场双方第一声枪响前的心情。
老兵其实手指间扣绕了细铁链的,把人一把抓住,凭他天大气力一时也不容易挣脱。为了防备不测,老兵绑腿里还插了把匕首。想到这,他定了定神,假作惊叫:“娘的!忘带擦屁股纸啦。”
——“给你!”借着烟头嘬出的微微火亮儿,老兵瞧见有一只手迅速从身旁浓酽的黑暗里伸过来,捏着一撮草纸。老兵紧张的一下子炸出汗来。却没有丝毫犹豫,一把叼攥住对方手腕,斜步拧身扯住不放。动作同时,扯开喉咙大喊:“逮住了!快来人!”
人们飞扑过来,雪亮手电筒光下,见老兵斜躺在了地上,嘴了不住叫喊,手里死死捏了什么东西。——可除了老兵,周围哪有半根人毛!
奇怪!!!
.......

人们扶起老兵,他俩眼直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我明明死死捉住他了......”——抓住啥了?看看!吓——这味儿呵——满把的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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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燕北烈风  发布于 2014-04-22 15:40:45 +0800 CST  
旧兵营里发生过的奇事(2)
军人,尤其在战时,枕戈达旦是份内的事。遇到个紧急情况,即使深夜,一声口哨 也要急急起身整装集合待命。可就这紧急集合也曾经出过蹊跷事。
爷爷曾听左近兄弟部队一名军官讲起过一件事情,他的部队曾经遇到过“诈营”,而且不止一次。什么叫“诈营”呢?原来,早年军人把部队摸不清来由的、骤起的骚动甚至骚乱叫做“诈营”。一支部队碰到“诈营”往往是凶兆,预示着部队轻则将被上峰取消番号,重则作战时将受重创甚至全员覆没。所以,兵们平常天不怕地不怕,往往忌惮“诈营”二字。
这位军官讲的事情发生在湖南。长沙战役前,战云压城。某支部队奉调驻防长沙外围。战时兵营里施行严格灯火管制,并且严格限制人员出入,严执哨位口令制度。警卫连的三个排三班值岗,全副武装。大家神经绷得紧紧。
有那么一天深夜,紧急集合哨子突然吹响。兵们从梦里惊醒,急忙跃起,穿衣打包,整理好武器,到院里列队。可是队伍整齐排列好大白天也不见主官出现。值班军官纳闷,刚要去打问,就见主官一脸怒容走来,喝骂:“那龟儿子值勤的,谁叫你吹哨集合的!?”......
事情很快问明白了。原来那天夜里,执勤的军官困意涌动,正迷迷怔怔,突然窗外传来主官的声音,让马上吹哨子集合,值勤官不敢怠慢,于是就发生了前文那一幕。
这还了得!一定是兵营混进了奸细。查!查那天夜里谁出来走动过;谁请假未归;谁出过营门;谁在本地有亲戚朋友;兵营外有没有可疑人物出现过。总之,一切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可一连多日,半点线索都没有查到。日子一久调查也渐渐松懈下来了。
正当大家渐渐淡忘了那事的时候,突然“诈营”又出现了。这次是先听到有人大喊有情况,继而听到枪响。兵们一时各抄家伙乱作一团......等到警卫营好不容易弹压下去时,已有人员伤亡。
这回的调查非同小可,甚至连当兵的吃过什么药都要一一细举。可结果还是一样,什么也没查出来。
爷爷当时还问那位军官,是不是有兵神经绷得过紧,出现幻觉啥的?军官说要真是这样早查出来了。更不可能是恶作剧。谁敢“烽火戏诸侯”呢,战时自扰通同投敌,揪出来是要挨枪子儿的,活腻歪啦!至于土匪、日谍更没可能,我们对付的手段你懂的。
类似事件后来又发生过几次。可这支部队没等到调查水落石出那一天。后来长沙会战展开,部队伤亡惨重,番号终至取消,余下人员也疏编入了其他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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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燕北烈风  发布于 2014-04-23 10:25:00 +0800 CST  
@舔牙兔哥 3楼 2014-04-23 10:59:00
回复第1楼(作者: @燕北烈风 于 2014-04-23 10:25)
旧兵营里发生过的奇事(2)
军人,尤其在战时,枕戈达旦是份内的事。遇到个紧急情况,即使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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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很好,楼主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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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兔哥赏临!
楼主 燕北烈风  发布于 2014-04-23 11:14:00 +0800 CST  
旧兵营里发生过的奇事(3)
大约抗战中期,爷爷所属部队运动到江西附近,在座不知名的大镇店暂时驻扎。所驻地方有一座三进院子的大庙。一连官兵,包括爷爷在内先行住了进去。
爷爷说当时刚刚进入那庙里,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庙里庙外虽然一样气温,但明显在庙里觉得有股寒意,让人有想打哆嗦的感觉。不唯爷爷,其他兵也说。另外有人说得还邪乎,觉得仿佛某个角落似乎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大家打问乡老,人家说那庙里早年住了几个和尚,后来不知啥时不见了踪影。近年有个老道在里面骗吃喝,有一天突然暴死。乡老警告兵们,这庙里邪乎,当地人白天一般没事都不敢走进第一重院子的,大家一定当心,尤其晚间。
哈哈。有的兵不太以为然。觉得咱们血水里都爬滚过,还能怕有啥?纵然真的有啥,也该它怕我们才对!
可马上发生的事,让说这番话的几个兵都吓稀屁了。
——
当天晚上,夜黑如墨,连一丝星火儿月痕都没有。大家在殿外燃起几注松明。每间殿内则撂地放一大海碗,装了豆油,再捻团棉絮做芯子置入点着充作油灯。前半夜赌钱斗嘴,后半夜多数人熬不住困睡了。只有几个人还围在一起低低声音在闲磕牙。殿外火把子无人照管快灭了。这时,突然从庙门处卷来阵冷风,吹得窗棂子嘎嘎直响,殿外火把骤然灭掉了。室内的油灯也被吹得直呼扇。一时间几间大殿光亮忽明忽暗。
几个没睡的兵不约而同打一哆嗦,商量要不要去把外面的火把重新点着,省的待会儿有起夜的被门槛绊着......就在这档口,殿外火把又猛然着了。兵们嘻嘻一笑,好阵风!差点劳碌老子们一番。
话音未落,只见火把和殿内灯盏光亮慢慢竟开始变绿,越来越绿,直至变成幽幽一团惨绿颜色。兵们惊愕的嘴巴还未合上,突然一声响亮,就如同豆子被炒爆,所有光亮猛然熄灭了。庙里庙外一时好像进入了混沌世界,黑暗裹得人们发出阵阵惊叫。
惊醒的人们开始七揣八摸找寻掌火的家当,黑暗中人物跌碰。大家摸索着、咒骂着。正这档口,火把、油灯竟又徐徐着起来了,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曾捂住了光芒,现在正在慢慢把它放开——伴着犹如鬼火颜色的绿芒,殿内外墙壁上映照出的人影就像鬼影幢幢,说不出的诡异、道不明的恐怖。
兵们全都毛了,血性大的抓起二十响冲着油灯、火把就搂开了火。大伙各抄刀枪,不管庙里庙外见碍眼的东西无论树影、墙影一通招呼......
枪声响了有个把钟头,直到大部队以为出了啥情况,紧急增援赶来才慢慢停下来。后来一番调查,也摸不清有个啥蹊跷,只好叫这队兵撤出大庙了事。
可这件事终究还是找出了个执照——有人在庙外石溪下发现只死狐狸,头被枪弹洞穿了。浑身都是白色,尾巴重重分层,当地老人看了说是只经年老狐,拆不多七尾了。并且肯定这狐是大庙里跑出来的,因为它身上粘有只有大庙里窗档、门柱上才有的积年松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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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燕北烈风  发布于 2014-04-23 14:45:00 +0800 CST  
旧兵营里发生过的奇事(4)
这次的事发生在我爷爷的一位把兄弟身上。也是抗战时期,这个人当时随杜聿明部一支入滇先遣队进踞云贵交界一处镇店。这里十分荒僻,但距离公路不远,兼背山临水,算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势,于是主官决定在此征用民房,小驻休整。
本地乡民显然没经见过一下来这么多兵,家家户户紧张逡巡,好几天才敢蹑着脚步从兵营前走动。兵们也对乡民的习俗感兴趣,尤其有妇女经过,大家要品头论足好一会儿,觉得黔西南的土娘们儿其实还挺中看哩。慑于军纪,这帮家伙也只能过眼瘾、背地儿联想点儿啥意淫去。
我们说的这个兵一开始也随着大家起几下哄,心里也痒痒的。晚上做梦——你懂的,呵呵,就不说了。连着几天,大家伙儿早上起床互相对视笑笑,心照不宣。可有天早上,一个伙伴一句话让这个兵心里动了一下下。这小子边披衣服边嘟哝:“娘的!春梦到头了,给老子来一噩梦......”“你也做噩梦了么?”兵问。“可不咋的,梦见一群孩子,血乎剌剌到跟前薅我,吓得我一下醒了。”兵不禁想到,自己昨晚也做过这样的梦!
渐渐地,一间屋里的人都开始接连做同样的梦,梦的主角也都是那群血孩童。饶是这些当兵的走北渡南,经多历广,也觉得纳闷。一个人做这梦也就罢了,咋大家都做呢?
奇怪归奇怪,一时也理不清个头绪。大家伙儿营门口看娘们的心境也大打折扣。
他们几个兴致蔫吧下来了,可就有兴致勃出界的。这不,没几天出事了,从而也牵连出一桩当时震惊云贵两省的血案。
——
某天天擦黑时,俩换岗不久的兵偷偷喝了半瓶酒,一时燥热难耐,决定出去爽爽。正巧出门不远就有河沟子(当地水多),俩人偷偷溜了出来,赤条条跳进去洗澡。这时候沿着不远处的一条山路走下来一个抱孩子的少妇,眼看走近了。俩人馋馋看着,酒劲鼓动,都动起了邪念。“兄弟!”“嗯!”“要不咱们——”俩家伙一跃起身,冲少妇扑去——多少日子偶尔只开开酒荤,就够撩人的了,这女荤这次抵死也得开开。
少妇起先并没发现俩兵,待他俩一晃窜到跟前,一把拧住她胳膊,飞快撕扯她衣服时,才恍清楚竟有两个男人赤了身子欲强暴自己,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眨眼工夫,少妇上衣就被撕碎了,一对白花花奶子在开始变得晦暗的光线下特别显眼,俩兵完全变成了野兽,上下其手,急急难奈。丝毫没注意到少妇抱的孩子已被甩到了水沟里。
正在这时,脑后突然一声枪响。一个声音厉喝:“住手!老子他妈崩了狗日的!”——原来爷爷的把兄弟随了几个勤务兵一早去采买食品,回来晚了点,正好赶上这一幕。
俩兵一见被人撞破,不管不顾,一纵跃下水沟逃走了。这帮人不敢怠慢,急忙先去抱孩子。可反常的是,少妇眼见得救居然连孩子也不顾,扭身便跑,甚至比那俩兵还迅速。
人们十分纳闷,感觉这娘们儿不会是吓傻了吧,连孩子都忘抱就跑。等大家把孩子抱起来,摸起来冰凉梆硬,看来是死了!唉!不管怎样先带回营房,看看还能不能抢救。
待大家回来点起灯,再看孩子,所有人不禁吃了一惊。孩子看样子刚刚十来个月大,应当早死多日了。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肚子鼓鼓的像是生前撑涨了食物。待大家撩起他的衣服,所有人变颜变色,继而破口大骂,不相信世间竟有如此罪恶——孩子肚腹早被淘空,是蓄入了一包包大烟土后再用线把刀口缝起来的。
这还了得!上峰得悉马上组织围山、封锁村寨,查没烟土。可疑人员一律拘捕。包括那个抱孩子的少妇在内,几天工夫一共逮了百十口子。
严刑逼问下,事情真相水落石出。原来,临时兵营这块儿地界接壤云南,山高皇帝远,烟土走私猖獗一时,花样百变。后来竟发展到毒贩子到乡间收买来穷苦人家孩子,弄死后执刀刳肠,填入烟土,缝合刀口,擦洗干净。再由妇女妆扮了抱着,乘车辆进内省倒卖,一路竟无人疑心。抱往内地的童尸,往往十不足一,大多数因来不及等到售卖烟土机会,就因当地潮湿闷热的气候生出异味而被就近掩埋了。本地人通同所罪,守口如瓶,外人从来无从知晓。埋那些可怜孩子的地块儿就挨着爷爷把兄弟几个住过的屋子。
案子一破举省震惊。适逢乱世,军队本不应维持地方治安,可地方警执是同虚设,军方无奈,只好代为其庖,本着乱治之下宜用重典的原则——嘿嘿!你可以想到那些位烟土贩子的下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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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燕北烈风  发布于 2014-04-24 00:04:00 +0800 CST  
@舔牙兔哥 7楼 2014-04-23 21:55:00
一直在追着看,可惜又没了。
楼主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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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着急,往后故事多多哩,兄莫走远。
楼主 燕北烈风  发布于 2014-04-24 00:10:00 +0800 CST  
旧兵营里发生过的奇事(5)
上个故事讲的是毒贩子残害儿童,手段歹毒。这次的故事也是一个伤害孩子的活例。较比上一个,这个故事里的凶手的心性更加残忍,手段更加阴毒,目的更加卑鄙。善良大众听来往往毛发直竖,心情久久难以平复——倒不是我本人喜欢猎奇血腥,确是朗朗乾坤之下总有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往往鬼蜮就潜伏在其阴影里,含沙以待。
故事的时间在卢沟桥事变前,地点为国党首都南京郊区的一个镇店。当时我爷爷正在国都某警备师师部开车,师部就驻在那镇里。当时,除了偶尔开着美式吉普接送一下长官,他的任务就是每天驾驶“杰米西”(十轮军用卡车)载几个后勤兵上街采买粮食蔬菜啥的。
每天上街,都能见到主街十字路口有个三十来岁女子来回串游,一身旗袍脏兮兮的,披头散发,眼神僵直,嘴里语无伦次嘟哝着啥听不分明,显然是疯了。大家起先不在意,日久偶发闲心向人打问,知情人说那妇女孩子死了,受刺激疯的。又说,要是伤病死也就罢了,可那孩子是教人弄死的,那叫一个惨!谁家亲娘老子能忍捱!?
大家悻悻然。往回走。走着走着,一个兵喉头发痒,扭脸吐了口痰。不料当时风大,那痰被风卷了一程,正落到街边摆卦的一个道士脚面上。道士满脸不悦,瞪了那兵一眼。正巧兵的视线也往这边瞅,俩人对上了眼——国军士兵那素质,哈哈!——上去俩大耳刮子,扇得道士一张黑脸泛起了青紫。道士吐出一口血唾沫,没敢言语。本来就狞眉凶眼的面目,因为愤恨,扭曲得不类人形。兵几个骂骂咧咧走远。道士俯身拾起写有“测算八字、推演流年、禳灾避祸、堪舆靖宅”的招幌,一腔怨毒似乎正从眼里溢出来。
兵们回到营房,早把这事丢脑后了。过了几天平静日子,忽然横生枝节。
那是一天深夜,当事几个后勤兵睡熟了。这时,仿佛从地缝里飘来的,一阵阵幽幽铜铃声袅袅进入大家梦里。亦真亦幻。大家相继惊醒。妈的!谁家死他先人这个钟点作法超度?!
有人披衣服起来去问哨兵,哨兵侧耳听半天,“老兄,白天累乏得厉害吧!哪有啥子铃铛响?”这位闭眼皱眉也听一番,真的没啥声。嗬!算了,敢情真他娘做梦呢!于是转返接着睡。可似乎刚刚睡稳,铃铛声儿又起来了。这下有人恼了,冲出营门找寻。可四下黑酽酽的,连一丝灯火也看不着,上哪找去!
这铃声持续了好些日子,还是每每夜半生发扰人清梦。奇怪的是,它好像专和这几个兵过不去,别人有时相距咫尺却听不到。几个兵越来越暴躁。每晚睡不好,白天眼睛血红血红的。打心底想把这个每晚摇铃铛的家伙揪找到。
因为妆了这么个幌子,几个人上街也没个好心情。这天正走着,迎面碰上了那天挨打的道士。双方谁也没搭理谁,交错走过。可不经意一撇,明明见道士眼睛里是种大惑不解的目光。
这天晚上大家却没有听到那铃铛声,足足补了一觉。
刚换过早班岗,兵们还在吃饭,就见一辆地方警务车驶进了院子,下来几个黑皮狗(当兵的对地方警察的蔑称),径直走向值班军官办公处。后来传出消息,说昨晚夜巡的治安警当场逮住个食人肉的凶犯。鉴于案情重大,欲揪其同伙,地方来请求驻军协助侦案。
于是,爷爷奉命拉了一卡车的兵来到犯人看押处执行外围警戒。某次偶然看见了那家伙,正被拖去指证窝藏。大伙吃了一惊,这不正是那个道士吗!更有兵直指着对爷爷说,那天他站岗,这个老道还过来打听几个后勤兵情况哩。
原来那天晚上,这道士不知从哪弄来个小孩子,在一个僻巷里找了棵矮树,绑吊起来,封住嘴,用刀细细剖剐......办案警察掩饰不住厌恶,说这家伙残忍至极,孩子俩腿绑坠了个大铜秤砣,头皮子被沿顶剥开,用木楔子撑着。眼睛被生生剜了出来,嘴被刀子豁了个口子快到脖子根儿了。逮他时,正拿刀划开孩子肚子往外掏内脏......
如此恶行,人神共愤。审讯手段自然残酷至极。可这家伙磔磔争辩,说什么杀害童子是为了精进自家茅山道法,好复仇。虽然几年来是杀过几个孩子,可自己根本就不曾吃过他们的肉——管你啥啥这道法那道法,一个字,死!
道士很快被枭首示众。那颗脑袋装竹篮子里挂高杆上多少日子,风薅雨挠最后只剩下白森森一具头骨,人们路过仍不解恨,吐痰够不着,抓吧干粪冲着扬......

听这个故事好多年,我总搞不明白这个谜案最终该归于哪类究竟。直到一次偶然,我在一位工作在档案部门的同学那里见到一篇论文,才恍然大悟。那文章标题为“中国历史上唯一归入官方档案的鬼杀案”(三句不离本行)。案例和爷爷讲过的故事情状竟惊人相似,也讲一个道士和人生隙,作法报复,不料事败。从而牵出所谓茅山道法修炼细节——竟是采生魂,养怨魄,遣厉鬼的手段。让人读来毛骨悚然。
大致讲一下吧,细处我也记不清了。所谓这几个过程竟是要先拘棝六七岁孩子的魂魄(太大不好驾驭、太小力量薄弱不堪使令),前提是弄死他们,手段越残忍越好,最好让他们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同时才断气。这样,他们的魂魄怨气最重,将来可发挥最大用处。接着运用一些所谓秘法、手段将采来的生魂“养起来”。一旦有了不可告人的欲求,再将它们放出来,作法遣之,帮自家实践罪最。——具体操作细节早忘了。那论文内容网上也查不到。不过近年来一件网上炒的沸沸扬扬的什么哪哪“红衣男孩儿事件”,有大侠做过细致分析,认为和茅山道术拘采生魂有关。感兴趣的可以去搜搜。
据此,我猜想当年那几个兵听到的诡异铃声肯定是那个作死道士遣鬼作法时的手段。只因为兵营戾气过重,道士遣去的助恶生魂没起到作用。故而道士决定再采更怨的生魂。手段不密,事泄遭殃。这也算是天报吧!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那篇论文。上面说那案子(大致发生于元顺帝至顺三年)本身其实无奇,只是经过当时和后世三大文人关注、记述,才得以存世。——我不想看那文篇注述得如何精彩,也懒得再对凶徒作第一万零一次的谴责。我只记住了几个可怜孩子的名姓:曾二驴、贺四妮、胡春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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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燕北烈风  发布于 2014-04-24 12:50:00 +0800 CST  
@江船听雨 14楼 2014-04-24 13:34:00
您该说说那个僵尸追人的事情。还有那件那大蛇的故事。还有人皮手套的事情。 问前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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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好!小友且慢慢等。
楼主 燕北烈风  发布于 2014-04-24 17:39:00 +0800 CST  
讲完上边这个故事,心情一时久久难平,正是:
闲将阴惨说与人,弱幼当难骨为尘。
慈颜看我乖乖女,竟起珠泪两纷纭。
楼主 燕北烈风  发布于 2014-04-24 20:14:00 +0800 CST  
旧兵营里发生过的奇事(6)
光说害人的事了,这次说个救人的。
事情发生在日本鬼子刚投降那会儿,地点在武汉。一次,国军杜聿明部下属一支联络队进驻大武汉,座地休整待命。
这支队伍说白了就是“捞油队”。直属国防部,多由国军嫡系部队抽调军官组成,专程为了向各个城市接收部队打秋风而来。爷爷作为技术好的汽车兵骨干,被抽调来为这支部队的主官开车。
有一天,他们突然接到报告,说江上发现一艘船,满载银元和黄金,被军统的人截住了。可压货人亮出了国防部的牌子,双方一时争执不下,发生了武装对峙。警备司令部的人请求他们前去澄清原委。
主官没敢怠慢,立码组织了几个人乘船赶过去。
这时刚刚进入农历八月,大江上游几十个县接连几天大雨,长江、汉江白浪翻滚。两个大“锁头”——龟山、蛇山一时也被雨雾笼罩。出了码头,这几个军官乘的船在江面上就像一片秋叶。老远岸上的人看到都替他们心惊,船上的人更是越发害怕起来。
等出来江口,风竟大了起来。一堆堆雪片样浪头卷着船前进。一时间桨、舵都不管用了,只能随波逐流。眼见前方湍流搓出的巨大漩涡,水声竟如牛吼。一船人全崩溃了,不由自主扶着船帮绝望地哭叫起来,呼爹唤妈,好不凄惨......
单说家里这边,派出去了人久不见往回传讯,又听闻江上涨了洪水,主官再也坐不住了,急忙联络水上保安部门,紧急派两艘大的快艇循迹找寻。可快艇出港没多远就被浪头打得七歪八扭,只好调头回来了。主官急得直搓手,大叫这下完了。
那几个人一去七八天。等风歇雨驻,江上洪水泄去,人们再去找寻,百多里江面滩头都没他们的踪影,尸身两不见。显然殉职了。大家心情沉重,开始为几个人起述事迹报告,并着手准备追悼。
正当大家一片忙活时,那几个人竟泥头水脸地回来了。大伙儿猛一见吓一跳,以为见到鬼了。等定定神仔细询问,那几个人的回答竟让大家全都惊呆了——真有这样的奇事?!
原来,那天在江上,几个人都觉得死是定了,鬼哭神嚎的有人开始踉踉跄跄跪倒船仓磕头求神。眼见一个巨大漩涡就在眼前,突然有眼尖的大叫一声:“有救了嘿!快看——龟蛇二仙来救我们了呵!”——就在船头不远,水波里一只磨盘大乌龟时隐时出。这不算稀奇,奇的是一条碧绿色的蛇,大概五六尺长,稳稳盘据在龟背上,冲着一船行将沉沦的人们吐着芯子。——就好像被抚平过的一样,乌龟游过处竟起不来多大波浪,形成一条相对平稳水路。船循着这条水路,跟了龟蛇绕来绕去,最后竟进了一处洄水沙湾。船被隐没水下的石头卡住不动了,一船人长出一口气,庆幸这船再不会倾覆了。
大家惊魂甫定,这才想起那只给他们领航的大龟和那条盘于龟背的蛇。可放眼一片白花花浪头,哪里还瞧得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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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燕北烈风  发布于 2014-04-24 23:15:00 +0800 CST  
@原始大胡子 18楼 2014-04-24 22:34:00
是小说还是故事?特别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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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我兄,这些是复述我爷爷给我讲起过的他老人家的经闻。基本未做补缀。老人的“料子”很多我都记不起来了。这些个灵异的记忆还算清晰——如果再不把他们整理成文字,怕终将湮没于岁月的尘埃里。 祝好!
楼主 燕北烈风  发布于 2014-04-24 23:29:00 +0800 CST  
正是:每泛江川忆斯年,云涛雪浪欲倾船。
幸得活命凭仙引,说与人间作奇传。
哈哈哈哈
楼主 燕北烈风  发布于 2014-04-24 23:53:00 +0800 CST  
@科尔沁吴王 23楼 2014-04-24 23:54:00
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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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兄赏临!
楼主 燕北烈风  发布于 2014-04-25 00:15:00 +0800 CST  
旧兵营里发生过的奇事(7)
这回的故事主人公是个军官,职位还不算低,副师长。发生地是苏州。
爷爷曾经的一位同袍,七七事变前调到了比邻驻防师师部,专为几个副官长开车。某天,爷爷几个在姑苏城里闲逛,偶然在街边遇见了他。伙伴重逢,嘘寒问暖一番,大伙儿接着扯问,咋在这立着?
那位伙计挠头无奈:“嗨!陪了副师长听戏(其实是苏州评弹)。”“哦?”大家感到惊奇。觉得周遭驻防的部队大部来自徽北,还有些是陕南的兵。大家爱的无非是欣赏几段曲腔宛美的黄梅调儿、再不济扯吼几嗓子秦腔,更还有苦咧咧摆嚎几段儿河南梆子的。苏州戏(评弹),还有本地也有的唱的沪剧直至越剧、粤调儿等等在这些兵们听来,呢哝温软,像团棉花,又听不大懂,听着简直是受罪。“可不么,要不我咋出来上这儿立着。嘿嘿。”那兵说。
过了几天,爷爷又在同样地点遇上了他。“哈哈!你们长官犯了戏瘾啦!”“呵呵,显点儿。”“他哪里人?”“和我一样,安徽的。”“爱听苏州戏?”“哪呀!”那伙计又开始使劲挠头——“我见他拧眉毛忽闪眼睛的,显是听着不耐烦。”“呵呵,何苦受罪来哉!”“可不是啥哈!”
爷爷当时和他挥手作别,再见面却是大半年以后了。
那天甫一照面,没来及寒暄,那位伙计就把爷爷拉过来低了声嗓:“老兄,你信不信,世上竟然有这么奇的事哩!“咋?”那兵娓娓道来......
——
原来,兵陪了看戏的那位副师长,大半年以前就开始被一个梦困扰。在梦里,自己过世不到一年的小叔强拉自己去看戏。并且这样内容的梦一做就是很长时间,反反复复。梦里小叔只讲一句话:看看、看看,仔细看看。
副师长很纳闷儿,自己小叔虽然年纪不大(比自己还小一岁)就死了,可他不是横死,是病了很长时间才殁的。他人很善良,小婶对他照顾也很周全,不可能是有人害了他,冤魂托梦来的。
可纳闷归纳闷,这梦还是时不时趁夜寐撞入脑海。副师长急了,决定就近找出戏,到底要鉴看鉴看里面有啥端巧。
离着驻地最近只有家唱评弹的,只好先去那看看。
看了大几十出,颇耐性子。头都听得大大的,也没理出个头绪。茶水倒灌了不知多少碗。差点弄出个前列腺炎。我们这位官长最后坐不住了。决定听完最末一折,就让那该死的梦见鬼去。他上过几天洋学的,知道梦这东西有时啥也不意味着,昼有所思罢了。
就在踏出馆子的那一刻,他瞥了几眼门边的“梗概”(评弹曲目内容简介,可能为了方便一些北方来的听不懂吴越方言的人们设置的),其中有段《孙四娘杀夫》,是改编自旧话本《袍公案》里的某段章节。这段内容他大略知道,鼓吹的是封建社会妇道名节啥的。讲一个妇女与人私通,谋杀了自己丈夫,最后事败,身受剐刑的事。其中有段描绘特别阴惨:该妇女为了掩人耳目,用一根细长铜钉楔入其夫头顶,致其身死,后细细挽起其发髻殓殡,以致阴谋竟许久没被人们觉察。
副师长皱皱眉,舒口气,心里不喜不悲,理理情绪也没啥别的感觉,于是扭身走了。
不久,老家有人捎信来,说副师长的老父快不行了,让他即刻回家或可睹大人最后一面。他急忙请假往家奔,到家老头儿已入弥留。在他遽悲呼唤之下,老父翻眼皮瞅闪一眼,撒手驭鹤去了。
其后,自然该孝子极尽人悲,抚梓披麻。不在话下。
这天,几个本家长辈在灵柩前忽然谈起,说该就着先兄入葬,把祖坟里几座汪了几块水洼、起了几泡蚂蚁的坟茔修一修。大不了再花销一笔,多添个道场。
长辈发话了,侄男女怎敢不维。立刻请人动作。到了坟地一看,比老人们说的还严重,尤其近起的小叔的坟,当初就填土不实,加之近日雨泡,快成洼地了。大家觉得经由水蚁的阴宅恐碍后生,还是迁一迁的好。一拍即合。
新葬,故迁,一大家子戚戚哀哀。
待大家开始动手迁移副师长小叔的坟时,刚刨几下,棺椁就露出来了。遮上黑布幔,焚化几柱香,洒祭三杯酒。人们开始起出棺材。旁边请来的和尚道士们 大悲咒 、黄梁忏 齐念,铙钹齐响;另请的本地土乐也吹打出 凤还巢 、岐山隐 ,呜呜啦啦。一时好不热闹。
副师长并不关心这些,一个人怔怔出神。想起和小叔在一起的时光,心里酸酸的。
可能棺材入土不深,又被水沁过,固定棺盖的两排长钉都锈蚀得不轻。上下一折腾,棺盖竟然开了,露出了尸骨。人们一片惊呼。副师长当兵的,不忌讳,跃步上前扶住。闪眼看,小叔尸身头上毛发早已落尽,光秃秃一片。
这时,就像打了一道厉闪,他的心里骤然想起评弹“梗概”里的那段话故。手竟不自觉伸进棺材,指头肚沿着骷髅头顶摩挲......
——就像福至心灵,他的手指肚突然蹭到了啥东西。他反复蹭摩几下没弄掉,显然是附在头骨上的。于是他改用指甲掐住往外抠扽——那个东西竟是长长的。随了它被徐徐拔出,他的心阴郁得竟像是在慢慢往下沉,直到沉到不能再向底而被涌起的愤恨代替——一根三寸来长的金针,被他从小叔尸体头骨上拔出,赫然展示在一干亲众眼前。大家惊得目瞪口呆。在他眼角余光里,小婶匹然倒下,像被抽去了脊骨......
后来事情查明白了。那位小叔是被人害死的。凶手就是其妻,我们主人公的那位小婶。
剧情承继古、俗,奸情伤命,述之无味。不过凶手的手段堪称极其隐蔽,完胜评弹“梗概”里的活例。
原来那位小婶勾搭的奸夫早年当过银楼首饰店伙计,有一手打造金银器的好手艺。后来还学过中医。他就是利用自家这两手特长做的案:先用金皮细心打制了一根中空细针,将蟾酥(一种中药,由蟾蜍身上提出,有毒)小心灌进去,针头小孔用蜂蜡暂时封闭。借着为副师长小叔看病的机会,将针摩根刺入他的头顶百会穴。真金既阻气凝血,又加上蜂蜡渐化蟾酥缓缓溢出,让其足足经受了三年多头痛折磨,最后神志错乱,惨酷身亡。如此,给了人们一个缓疾终焉的假象。
......

开始我听到金针刺百会,觉得不可思议。后来见一份报纸上刊登了篇文字,讲述一个人文革期间试图自杀,拿长钉钉头,正好钉子顶进头顶百会穴,非但人没死成,钉子却一入几十年,每每梳头,还短不了将梳子绊住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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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燕北烈风  发布于 2014-04-25 14:02:00 +0800 CST  
正是:
砭针本用渡劫身,却被枭魅作销魂。
金风难欺鸣蝉暁,分明神目见亏心。
楼主 燕北烈风  发布于 2014-04-25 16:05:00 +0800 CST  
谢谢诸位赏临!努力中————————————
楼主 燕北烈风  发布于 2014-04-25 16:07:00 +0800 CST  
@江船听雨 34楼 2014-04-26 08:54:00
愿世上坏人都死的向故事5里的那个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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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在我家呆着等了,我昨晚已经回来了。另:多学习,多说些有用的。实际一点。好自为之。
楼主 燕北烈风  发布于 2014-04-26 09:15:00 +0800 CST  
旧兵营里发生过的奇事(9)
说故事前,冒昧想请教一下各位尊敬的斑竹,今天上午俺发的“旧兵营里发生过的奇事(8)”咋一直没见到?我们这里这些日子检修光缆,网路不稳、兼停了会儿电。是不是关挂此碍?——按说被删或被隐会事前有劳大斑知会一声的。兄弟初来贵版,尚不详熟各类规矩,不尽领略诸多经验,乍遇此情状,心头惴惴。同类情况,或不罕见吧?有劳斑竹百忙之中帮兄弟分析分析。谢谢!


这次说的这个故事发生在抗战刚刚胜利那会儿。地点在距离陪都重庆二百来华里的一个古镇。
单说经历八年艰舛,终于赶走了日本鬼子,咱中国人那个激动的心情无法言表。军人更是弹冠相庆。毕竟八年来甭管战绩如何,是他们在直接流血拼命,苦撑苦熬才换来如今驱尽狼烟的和平日子。普通百姓或许对国军别有另看,敬而远之。但一些个乡绅地主却出于巴结目的极尽攀附、讨好。其中一大手段就是请戏班子进军营演戏慰劳将士们。
我们说的这个古镇当时就驻扎了一个连的国军。乡里仕绅打听得知这支部队的主官
和大部分士兵是陕西来的,于是特地从陕南请了一个唱秦腔的戏班子过来,犒劳大家。同时奉上酒肉、大烟,上好茶饮。乡绅既勤于施献,兵们何不乐于顺受。于是其洽融融,一团和美。戏台子很快搭好,照例就在兵营里。择一美辰良宵,我们的后文主角即将登场。
这个连队的主官,正巧来自我们故事5里打那个道士的后勤兵所在部队。后来他见到爷爷,大倒苦水,说就在听戏那天晚上,差点就把他吓死了。
原来,那天受请的戏班子虽说是唱秦腔,可也玩很多“杂活”。和解放前一般戏班子不同,这些游方戏子还蓄养女伶。迫于生计见,又迎合江河日下的世风,难免流于低俗。——前台出将入相,冠冕堂皇;后间通款送曲,红烛熏帐——氛围意味你懂的,呵呵。不过莫想太歪,眼瘾而已——多是女戏子披彩挂纱,唱些时令曲调,做些摩登舞蹈等等,一如早年美国好莱坞文艺片《出水芙蓉》里的段落。
话说佳期易盼,噩逢难遣。那天的夜晚很快到来了。
当时,围了戏台前方一片空地,挑了百十盏“气死风”。兵们排坐一片。戏台上更是灯火通明。台役满台张罗,做着开演前的准备。
一通碎锣响过,戏子们轮番登场祭台。之后大戏展开。先上折子戏:首折《崤山战》,再是《绝樱会》,其下《九战章邯》、《太师还朝》等等顺次进行,一直唱完《斩单童》,鬼神剧开场。先是大气名彪的《诛树仙》、《斩三妖》,慢慢变成不见经传的俚戏《夜鬼怨》、《五猖汇》、《夜叉探海》。最后还有整部搬演的《目连救母》......不知不觉,夜已深了。


网络拥塞,加载中————————————————————————————

楼主 燕北烈风  发布于 2014-04-27 01:01:00 +0800 CST  
回复第37楼(作者:@江船听雨 于 2014-04-27 10:47)
@江船听雨 34楼 2014-04-26 08:54:00
愿世上坏人都死的向故事5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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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嘛!吓我一大跳。时监告诉我消息出自同一端口。我的地址和乔公司终端分口绑定的,没办法,省点钱呗。好吧,既如此,我收回那天的话。不过,年轻人还是踏实些好。好了。

楼主 燕北烈风  发布于 2014-04-27 11:34:00 +0800 CST  
话接上文:
前边大戏台下当兵的开始打熬不住,有人开始打起了哈欠;后面小间儿里几个当官做长的却兴味方浓。旁边几个台役由班主差唤着,殷勤伺候。小台面上几个姑娘涂抹了浓妆,正妩媚娇娇地舞动着,一厢人众看得心头起痒。
正在这时,一个台役灰土着脸撞了过来,凑近班主压着嗓子咕哝:“不好了!‘娘娘’那边有蹊跷。您要不......”主官就在旁边,见班主一下出了满头虚汗,正下意识地搓着手,身子开始突突乱颤,以为他不舒服,说要不你先休息去。班主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谄笑:“不用......”话音未落,一股冷风忽然从外边吹入进来,伴了簌簌尘土,一挂布帘子竟像是有人掀着不放,僵在半空迟迟不落地。屋里的灯盏扑突突一阵明灭......
人们同时打一哆嗦,几个姑娘发出几声尖叫。大家还没弄清怎么回子事,就听外面搬目连的伴乐竟由正当进行的“酆都忏”曲牌骤然变成了“厉鬼咒”——一时间啸叫如鸣枭,沉吟似哀狍,呼呼咽咽、惨惨恻恻......小间的人只听见外边一阵骚动。兵们被突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起立,嚷叫声一片。可没多大会儿,大家竟倏然闭了嘴——铿锵令冬的鼓音儿显然是五猖闹坟!一段尖细的不能再尖细的女音正飘飘呼呼传进大家耳朵:“独持巾栉掩玄关,小帳无人烛影残。昔日罗衫今化尽,白杨风起垄头寒......”
这声音就像来自天外,又好像盘桓左近,时高时低,忽快忽慢。鬼气森森,寒意逼人。大家不自觉地僵在原地,像被抽空了思维,愣愣怔怔。
舞台上的灯火也比早前惨淡了很多。“五猖”还在台上卖力地跳着。慢慢的,身形由五个变作了六个、七个......十个。大家眼花儿跳一跳,又见是原来的五个;再闪闪眼皮,他们又变多了......
小间儿的人也好不到哪去。那股风非但久久不散,竟打起旋儿悠悠地开始满屋乱窜。挟起果皮脏土往大家头面上乱打。所过之处,碗碟盆盂好像都要快被卷起,一片叮当乱响。就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牵领着它。灯烛早灭了,只有外面一火尚存的几盏马灯射进来些许光亮。
那女声的还在幽幽唱着,时而惨厉如嚎,时而阴转如缕;绵延不绝,如泣如诉。大家试图捂紧耳朵,可那声腔就像能透过人的头骨,生生植入脑髓,让你不听也得听着。
伴着古怪的鼓点,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一直到听见鸡叫声,大家才回过神来,左右观瞧,前台一切场景如旧,竟似啥也没有发生过。只是几个扮五猖的戏子累瘫了;几个伴奏师傅也筋疲力竭,连台面都无力走下;后台那位唱“幕辞”的女戏子,嗓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小间儿里几个人惶惶走出来,灰头土脸,和前面这些人望眼相对,谁也说不出一个字。但大家心里都清楚:昨夜闹鬼了!
......
班主一病半月有余,待他精神头儿好点儿,向大家道明了原委。
原来,似他们这样行走八方的陇南戏班子,一般都供逢一种邪神,他们称之为“娘娘”。形象都由一截槐木刻成,每个班子刻的形象高矮胖瘦不一,也没个共同约定。但那截子槐木却有共同讲究。即必须曾经是房梁,而且有妇女曾经在上面上吊身亡。取其曾经挂套绳索一段大概数尺左右长来刻成人型,披了彩衣,戴了凤冠,围了霞帔,起了龛炉,置于后台隐蔽处,燃香一月数祀。
为什么如此作为呢?原来“槐”,分撇成木鬼也。上吊者上不及天、下不着地,灵魂无处去往,大多隐入其内。横死的怨妇据说戾气最重,可震住一般孤魂怨鬼。其藏魂所在制成偶像倒省却了请坛作法召唤圣灵法身一环。说到该这有人说,那不就是个鬼么?是呀,可戏子们可不敢这般说。他们这样做有他们的苦衷。
要说天下哪个行当最苦,还得说是游方戏子。他们这些人除却地狱般的自小学艺阶段,就是每天曲不离口的成年演艺生涯。其间,多少戏子倒亡于台上前还在掐捏作唱!他们抬脚迈五湖,开口乞八方,受尽了人间冷暖,阅尽了世态炎凉,心灵深处渴望一种对自己保护的力量。然而这力量不可能来自人间社会,因为那正是压迫的源头。所以他们只好把目光转向缥缈的鬼神世界,企望超自然的力量可以给自家提供庇佑。于是“娘娘”闪亮登场。
什么要选这类邪神呢?原来他们深知自己的行当为世所贱,求告正牌神祗,患其不验。故而不如近利急功,奉鬼为神。宁临时多多舍祭血食,也好过大患及睫而空井无廻声。就像急用钱时等不及大银行放款,而只好求助于高利贷。这也是一种无奈——凋敝的社会民生就似一溏浊水,升斗小民就像其间的“鲫瓜儿”。眼看有窒息之患,总该有水面浮头的权利吧!
我们的那位班主说,那天晚上,很有可能有人触怒了“娘娘”,不然不会惹出那般大乱。
我们的这位官长听闻这话,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原来,这些日子经见戏班子多了,在人家演出时,曾有兵图省事,偷偷跑到人家台后角落去撒尿。会不会是这个缘故,触怒了那位“娘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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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燕北烈风  发布于 2014-04-27 23:48:00 +0800 CST  

楼主:燕北烈风

字数:92458

发表时间:2014-04-22 23:40:45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3-22 23:42:10 +0800 CST

评论数:2064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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