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少年修真系列之《万世神兵》




西蛮之地,有黑水;黑水之阴,有崤山,高万仞,群峰罗列,云羁于峰腰,诸峰如云海孤岛,气象万千。崤山多霞气,时人或谓山中藏洞府,居神仙,炼不死之药,为西王母子弟。有刀客剑侠,仗人所不能,深入峰峦,以诣灵药;然寻者如鲫,皆不能得。
至某时,天下乱,群雄起,豪客溅血横行,一时或妖或魔,纷然出世。有修真之士,得道之人,自名山来,或昆仑,或峨眉,不可胜记,执神器,掌仙术,除妖驱魔,匡正道,扶义气。
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妖王魔头,法力无边,自号冥尊,化指掌为邪器,吸人魂魄以为食,祸害无穷。群仙束手,莫奈之何,天下为之哀。当其时,佳人自崤山出,其冠高耸,其服华美,谈笑间,以梅花化剑,灭冥尊于须臾。求其名,佳人折梅,笑而不答,御风去,莫知所终。
此后五百年,有绝世真人,法冠天下,术能通天,为世事感怀,隐其名,入山开宗,广招门人,传修真之法,授镇魔之力,称元虚道。元虚道求混沌,法自然,艰深晦涩,受者众,而得者少,名不外扬。传十世,有蒙昧者数人,得悟道法,然修行未慎,妄引幽冥之火,作法自焚,元虚道自此绝。
至此,崤山无事。
楼主 陈静男  发布于 2009-07-14 14:12:48 +0800 CST  
一 参客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茶座中,一个半老娘子斜抱琵琶,将这阙并不哀婉的唱词唱得凄而且柔。茶座临窗处坐有两个豪客,都是虎背熊腰的壮年汉子,正大碗饮酒,给这软歌慢曲唱得不耐烦,一个大汉将酒碗重重一放,大声喝斥:“直娘贼,一个死老婆娘,就会呱噪。滚,滚,滚。坏了大爷喝酒的兴头。”
歌娘给这大汉吓一大跳,横抱了琵琶,慌忙望楼下躲了去。这大汉放声大笑,从腰间解下匕首,就着刀鞘敲在石窗棱上,放声唱道:“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到而今、铁骑满郊畿,风尘恶。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
这歌声激壮,那汉子敲击窗棱,窗棱被他一下一下敲下许多石屑来;对面那大汉闻得这壮声,一声长叹,道:“萧师弟,你还记得这词。还有这壮怀激烈。难怪师父说你难成正果。”这萧姓汉子微微一笑,说道:“成不成正果,有什么打紧。师父熬了这么多年,清修静养,还是要轮回。你真修多年,不一样成不了正果?贺师兄,咱们这酒也喝了,情也叙过了,动手吧。”
贺姓汉子缓缓起身,将一杯清酒洒在地上,道:“这杯酒,算是祭奠先师。”萧姓汉子冷哼一声,道:“师父不过是肉身轮回,元神未灭,谈不上祭奠。你这心就省了吧。”贺姓汉子一挥袖,道:“那我就去灭了他元神。”
说话时,地上那洒下的一滩酒渍腾地化成一团白气,形如飞鹤,驮起他夺窗飞出,直上宵汉。萧姓汉子一声冷哼,说道:“想斗法。你还早。”双手一拍,“啪”一声响,地上那散落的石屑应声而起,每一粒石屑都化成了一枚石针,“嗤嗤”作响,破空飞出,望飞鹤追去;再一跃而起,一脚踢在窗棱上,借势望空飞去,才一腾空,他手中的匕首就脱鞘飞出,稳稳的托住他的身形,追上了碧空。
酒店中一干人等瞧得目定口呆,好半晌,才有人叫出来:“剑仙。他们是剑仙。”那歌娘瞧了瞧远去的仙踪,喟然叹道:“连神仙都厌弃我这声音。真是岁月不饶人啊。”说着收拾起琵琶,寄在茶博士处,道:“阿倌,我相公采参快回来了。这几日我就不来了。”茶博士笑道:“不妨事。这几日茶座也闲。秋娘,快去寻你家的小倌儿。怕不又在打架呢。”
这歌娘微微叹一口气,道:“这小倌儿。越来越皮了。”说着寻上街头。那街头倒有几个孩童,围着一团,当中两个身量高的正扭作一团,没一刻,一个小孩就已得胜,将另一个压屁股底下,“呸”一声,嬉皮笑脸的说道:“细伢子。你老爹给你请的都是什么护院啊?就这几手功夫,你也敢拿出来见人?亏得你大爷手不黑。”
秋娘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拎住这得胜孩子的耳朵,拉他起来,劈手给他一巴掌:“你又欺负君哥儿了。”那输的孩子倒是一屁股爬了起来,说:“秋大娘。不怪大牛哥。咱们这是在比武呢。都说好的,点到为止呢。”大牛一吐舌头,说:“这么早就完了。咱找二牛去。这假丫头跑哪儿去了?”旁边一小孩用手指一方向,说:“刚瞅着他在梨花居的狗洞子口听戏呢。”大牛蹦起来就跑:“我去找。您老先回去把饭给做上。这一晌就回来。”
秋娘看他跑了没了影,微微一笑,转身回家。走天桥下,拐角遇到一摇蟠子的道人,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不由多看了两眼。到家做好饭菜,端桌上搁着,等上半天,也不见俩孩子回来,她年轻时辰唱遍大江南北的名馆,见得世面,比不得寻常人家妇人,不敢抛头露面,故此抽了条凳望门口小坐,等俩小孩。
坐等片刻,却见先头见的那道人神色委顿,拖了道蟠摇摇而来,到她门口,突然眼前一亮,将这屋子细细打量一番,尔后忍不住打个稽首,与秋娘说道:“这位娘子。贫道路乏,求口水喝。”秋娘看他神情,倒是有几日没米下肚,一时动了恻隐,招他进门,盛了一斗碗热饭,将些热菜热汤与他吃。
这道人解了饿死之虞,有了气力,道谢之后,望了望秋娘的院落,又看了看秋娘的面容,道:“贫道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秋娘微微一笑,道:“不必说了。出门道人,总有些困乏时候。我这里也无多的银钱。先生先喝些凉茶。走的时候妇人给先生带些小米,沿路还可换些热菜热汤。”
道人慌得又道谢,再道:“善人误会了。贫道讲的却不是这个。”说着却见大牛拉着个皮肤如雪的小孩子回来,秋娘笑道:“自个吃去。先生有话尽管讲。”俩孩子跟道人作了稽,只管吃饭去了。这道人道:“善人这房基,是个极阴之地。易招鬼魅。恐怕尊夫不能久居。居久则必生祟。”
秋娘叹口气,道:“他是个参客。长年在山中。也没有几时在家。”道人又问:“不知道善人府上还有什么尊客?”秋娘指着俩孩子道:“就这两个笨货。一个是我兄弟的子嗣。前些年瘟疫。兄弟家里都死了。就留下这么个苗子。叫大牛。这个是我的独子。随他哥,叫二牛。家里再没有别人了。”道人神色凝重,道:“再无别人?”秋粮迟疑了一下,说道:“倒还有个老人家,前几年我家相公从山里回来,路上遇见了他。这老人家无儿无女,老无所养,衣不蔽体;拙夫见他可怜,想到当年父母早逝,未曾尽孝,故而请了他回来供养。”
道人微微一笑,道:“这个老人家,生就什么模样?有多大年纪?”秋娘皱皱眉头,道:“你这一问。倒让我奇怪。这老人家的样子,倒真是说不上来,见了面自然认得,回身来却又说不出什么样貌。不过,想来他也甚平常,貌不惊人。不过,这老人家跟道长是一家,也是个修道之人,长年修习辟谷之法,不吃烟火饮食。只喝些无根的清水。”
道人嘿嘿一笑,自语道:“辟谷?无根的清水?他吃的恐怕是……”又转头望向秋娘,道:“尊夫既是参客,家境当有小康,何以清贫如此?”秋娘叹道:“前些年也还过得。只这几年,虽寻得上好的参来,不知何故,在家放上一宿,这参就次了。总不得善价。”
这道人微微一笑,自怀中摸出一道符来,递与秋娘,道:“此符乃是天君灵符,专镇精元。尊夫若是还家,只管将此符放在参中,可保参气不失。”说罢道谢辞别,扬长去了。
看人去了,秋娘叫道:“二牛,把碗涮了。大牛,给你任爷爷送些水去。”大牛答应一声,取了一个土胚的海碗,从香桌下的瓷缸中舀了一碗水,望后院去。后院植有几株梨树,梨花如雪,梨树下坐一干枯老叟,闭目养神。大牛把水轻轻放树下石桌上,转身欲走。不料这任老爷子突然睁开眼来,望了大牛一眼,道:“大牛。家里来客人了吗?”
任老爷子来家多年,向来无话,轻易不开口。大牛给吓一跳,笑道:“没有。就一个过路的道爷,吃了餐饭就走了。”任老爷子点点头,又上了眼睛。大牛吐了吐舌头,刚回偏廊,听见二牛在前院尖叫:“哥,阿爹回来了。”大牛慌忙跑出去,只见阿爹跟几个参客一起,正向院子里放参。秋娘把道人给的灵符放参桶里,道:“放进去。这是个道爷给的,能镇参气。”阿爹笑道:“这次可发财了。挖到了好参。恐怕有千年的灵气。”
说着看大牛二牛在一边,嘿嘿一笑,摸出两块玉玦,丢给两人,说道:“戴上。给爹瞅瞅。”这玉玦一红一白,红的圆如日,白的弯似月。大牛瞅了瞅,把白的给二牛,道:“你人白。这块白的给你。”二牛“哼”一声,道:“难道你人红?黑得跟个老鹞子似的。”说着却把白的接过来,系脖子上。阿爹看他俩系上,笑咪咪的端详一阵,说:“有了这玉。俩孩子都齐整。”


楼主 陈静男  发布于 2009-07-14 14:20:00 +0800 CST  
二、五通



参桶下完,参客都作辞散了,阿爹跟大家说笑一阵,吃了饭,就急急的找掌柜的去看新参。一小屁孩子窜门口影壁,冲屋里喊:“大牛。君哥儿等你呢。”喊完就没了影儿。秋娘瞪了大牛一眼,道:“又约着打架?看阿爹不把你皮揭了。不许去。乖乖的在家给写字。”
看秋娘回堂屋作针线等阿爹,大牛立刻可怜巴巴的望着二牛,二牛“哼”一声,道:“又想钻狗洞?牛脾气狗德行。行了。怎么回事?”大牛陪笑道:“君哥儿约了黑子在夫子庙打呢。天一黑就动手。咱们兄弟得给君哥儿站个把式。黑子人可不少。”二牛歪着脖子想了想,说:“好罢。君哥儿上回还给了我一串糖葫芦。没要我给钱。咱们这次就帮帮他撑场面。”
瞅着天黑了,两小孩偷偷的摸后院,从梨花树根子底下的狗洞钻出来,钻几个弄堂,望城隍庙跑。跑没多久,瞅见君哥儿“啪哒啪哒”的从一小巷钻出来,大牛呵呵一笑,说:“你还没去哪?”君哥儿一笑,说:“我娘逼着我写经书呢。好容易才溜出来……”说着,突然听见“砰”一声巨响,是从秋娘宅子那边传来,三人回头望去,只见一道红光从宅子里猛窜出来,望西边飞了过去。紧接着“轰”一声巨响再起,一团青光裹了一层黑雾,追着那红光去了。

楼主 陈静男  发布于 2009-07-14 15:20:00 +0800 CST  
大牛愣了愣,道:“什么东西?”君哥儿摔手就跑:“快。都飞到城隍庙那边去了。”三人没命的跑过去,到了城隍庙外的道场上,躲一百年老槐树后,只见道场上灯火通明,无数白烛悬在空中,缓缓飘浮,使得地上人影不停旋转。几十个穿月白道袍的道人手执长剑,将一人团团围住。三人一看中间那人,都忍不住骇然:竟然是任老爷子。
内中一道人脸色血红,不住咳嗽,咳时还带出大片乌血来,大牛跟二牛仔细看他,竟然就是白日过家里吃饭赠符的道人。任老爷子平素面无表情,虽不可亲,也不可怖,此刻脸色铁青,神色狰狞,极为可怕,他盯着这道人,道:“林玄真,我和你峨眉山无怨无仇,为什么要苦苦相逼?我躲了你两百年还不够吗?”林玄真索性坐地上,喘息两声,道:“妖孽。你专吸鬼魂阴气,让冤魂不能超生,三界轮回受扰,我峨眉岂能坐视不理?你倒机灵,居然知道躲在参客家中,吸参气正阳,以躲我的平波镜。”
任老爷子“哈哈”仰天大笑,怒道:“呸。满口的仁义道德。林玄真,你的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我从昆仑山上初发灵根,就被天下人所觊觎,人人都想吃我的血肉,夺我的灵根道骨。我万年修真,冷眼看来,什么狗屁天理,你们人吃我们人参的骨肉精魂就可以,我们人参吃你们的魂魄就不可以吗?哼,不要以为我躲你就是怕了你。动手罢。今天,不是你吃了我,就是我吃了你。”

楼主 陈静男  发布于 2009-07-15 18:20:00 +0800 CST  
说着他身子轻轻一晃,身子突地腾空,全身冒出一层黑气,听得他厉叫一声,喝道:“受死!”话音一落,他身上那黑气之中,猛地窜出成千上万只触手一般的东西来,向道人们扑来。一干道人齐声吟唱法咒,道场中的那些白烛猛地火苗猛涨,化出一道火墙,挡在道人身前,那触手一碰到火墙,立刻“滋滋”作响,被烧出黑斑来。
任老爷子一声冷哼,“噗”一声响,突然凭空消失,只留下一团黑气在原地氤氲,一干道人面面相觑,林玄真突然一个翻身,喝道:“出鞘!”他背上猛地飞出一道红光,插向地面,地底顿时传出一声怪叫,那红光插在了地上,砍断了一截从地底窜出来的触手,那触手在地上扭转一番,变成了有指头粗细的一截参须。那道红光在插在地上,兀自颤栗抖动,仔细一看,却是一柄火红色的长剑。
林玄真喝道:“回来。”那长剑又化成一道红光,飞回他背上的剑鞘中。一干道人立刻省悟过来,骂道:“这妖孽会土遁!”话音落时众道人已然御剑飞天,仗剑念道:“三昧真火!”
“嗤”一声响,地面顿时变成一片火海,林玄真一声冷哼,喝道:“平波!”“呼”的一声,他的背心飞出一面铜镜,那铜镜立刻发出一片蓝光,直直的照了下来,蓝光过处,一切都变得透明,众人都瞧见任老爷子蜷在地底,那火焰离他不过数寸,他身上衣衫已被烧成破烂,全身蒙上一层黑斑。
任老爷子眼见平波镜一出,吓一大跳,化成一道青光,直望地底钻去,众道人一起跳入火海,齐声喝道:“出鞘!”一蓬长剑化成无数道光剑刺穿地面,朝任老爷子追去。任老爷子突然一个转身,窜出地面,喝道:“魂来!”立刻周遭冒出一蓬一蓬的青烟,烟雾中杂着无数的嚎哭之声,这声音有如鬼鸣,尖厉刺耳。众人留神细看,只见青烟之中,竟有无数幽灵冤魂的残肢断腕,瞬间便集结成墙,众光剑一出地面,便被鬼爪子齐齐拦住,任老爷子化成一道黑气,拔地而起,望西边飞去。
他才飞出不远,林玄真的平波镜突然射出一道紫光,辟头朝任老爷子照来,任老爷子一声怪叫,身上被照到的地方立刻直冒青烟,惨叫一声,叫道:“林玄真,你坏我道行,小心你的人头!”说着身形一晃,钻入地下,跑得无影无踪。
这边平波镜发出紫光后,立刻光彩尽失,“铛”一声摔道场上的青石上。众道人立刻围了过来,将林玄真护在中心,林玄真面色潮红,捡起平波镜,叹气道:“想不到这妖孽的道行这般了得,连平波镜的泰阿剑气都灭不了它。可惜我道法太浅,不能发挥出平波镜的威力。走吧。看来它的气候未尽。”说着一干道人“嗖”的一声,将悬空的白蜡收回,御剑行空,化成无数流光,隐入天幕。
大牛等三孩子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大牛吞了吞口水,道:“神仙。”君哥儿一拍头,道:“糟糕!黑子还在夫子庙等着呢。”大牛赶紧拉着他就跑,说:“快。去晚了还说咱们怕他们呢。”
夫子庙不保年岁平安,不保人丁兴旺,无人上供;有几个秀才又都是穷酸,无力捐丰,这庙年久失修,早无香火,衰落破败。庙前杂草丛生,枯木林立,连门口的水井都已干涸。大牛仨赶到的时候,悄无人声,君哥儿喊了几声,都没听见黑子的回答,嘀咕两声,跟大牛说:“坏了。这小子回去了。明天准得笑我是个窝囊废。”

楼主 陈静男  发布于 2009-07-15 20:38:00 +0800 CST  
这夜月光昏昧,草声如泣,树影如魅,二牛胆儿小,忍不住道:“那也没办法。咱们走罢。这里怪吓人的。”大牛点点头,道:“好吧。回去了。”君哥儿皱了皱眉头,道:“你们先走。我再等等。万一这小子是还没来呢?可不能输了脸。”
大牛拍了拍他肩膀,道:“别等太久。早点回去。看被你娘发现了。”说着拉了二牛就走,二牛摔开他手,跳他背上,说:“我困了。背我回去。”大牛呵呵直笑,说:“嘿嘿,猪八戒背媳妇儿咯!”
君哥儿站夫子庙前,站没一晌,夜风吹得他心里发毛,风过处处处有声,淅淅娑娑,似乎蛇虫鼠蚁尽皆出动。君哥儿四周瞅了瞅,挑了一棵百年老槐,爬上树去,坐树杈间苦等。
才上树没片刻功夫,却见一条大黑狗和一头小黑猪从庙后的林子里窜了出来。那狗边跑边嗅,在庙前兜了几个圈子,最后窜到枯井旁边,“汪汪”两声,这猪便与狗一起前脚离地,站了起来,从头伊始,化成了两个穿黑袍子的年轻男子。君哥儿看得发愣,不知道究竟是猪狗化成了人,还是化成猪狗的人还了原。
狗化人探头望了望井里,笑道:“在这里了。这老人参藏在井里。”猪化人嘿嘿一笑,左手一晃,手心中便现出一蓬黑毛,低声念咒,那黑毛迎风就长,化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的网,网眼细密,连苍蝇都飞不过去。猪化人将网一抖,那网化成一股黑气,窜入了井中。

楼主 陈静男  发布于 2009-07-15 23:18:00 +0800 CST  
片刻,猛听井中一声怒吼,一道青光拖着一股黑气窜了出来,那青光左冲右突,却始终窜不出黑气之中,猪化人见状大笑,道:“还想跑。收网!”话音一落,那黑气便又化成了一张大网,慢慢的收紧,那青光被网束缚得越来越紧,最后颓然的慢了下来,变成了任老爷子,跌落到井沿上。
任老爷子衣衫破败,浑身焦黑,如被火炙,困坐网中,气喘嘘嘘,只把双眼狠狠的瞪住两人。狗化人嬉皮笑脸的凑上来,笑道:“任老爷子。你法力高强,也会有今天。峨眉山的平波镜就这么厉害,能破你的道行?啧啧,你可是万年修真啊。”
任老爷子长叹一声,道:“虎落平阳。”狗化人“呸”了一声,道:“你也算得上虎?你不过是吸了鬼气的一根人参。”任老爷子“哼”了一声,道:“你也不过是条狗,就算你修上一万年,你还是一条狗。”狗化人不怒反笑,道:“狗又如何?狗也有元神。只要我神通有成,也可以出轮回。就算我出不了轮回,我还可以转世,还可以从头再来。可惜你就是修上万年,百万年,一样修不出元神,肉身一坏,就灰飞烟灭。什么都没有了。”

楼主 陈静男  发布于 2009-07-16 08:49:00 +0800 CST  
片刻,猛听井中一声怒吼,一道青光拖着一股黑气窜了出来,那青光左冲右突,却始终窜不出黑气之中,猪化人见状大笑,道:“还想跑。收网!”话音一落,那黑气便又化成了一张大网,慢慢的收紧,那青光被网束缚得越来越紧,最后颓然的慢了下来,变成了任老爷子,跌落到井沿上。
任老爷子衣衫破败,浑身焦黑,如被火炙,困坐网中,气喘嘘嘘,只把双眼狠狠的瞪住两人。狗化人嬉皮笑脸的凑上来,笑道:“任老爷子。你法力高强,也会有今天。峨眉山的平波镜就这么厉害,能破你的道行?啧啧,你可是万年修真啊。”
任老爷子长叹一声,道:“虎落平阳。”狗化人“呸”了一声,道:“你也算得上虎?你不过是吸了鬼气的一根人参。”任老爷子“哼”了一声,道:“你也不过是条狗,就算你修上一万年,你还是一条狗。”狗化人不怒反笑,道:“狗又如何?狗也有元神。只要我神通有成,也可以出轮回。就算我出不了轮回,我还可以转世,还可以从头再来。可惜你就是修上万年,百万年,一样修不出元神,肉身一坏,就灰飞烟灭。什么都没有了。”

楼主 陈静男  发布于 2009-07-16 08:51:00 +0800 CST  
任老爷子哈哈大笑,道:“想要我的肉身,你还不配。”说着他的脚边猛地腾出一蓬蓬黑烟,黑烟中飞出一堆烟气凝聚而成的指掌,朝猪化人的左手扑来,想夺下那黑网。狗化人却鄙夷的一笑,猛张开大口,用力一吸,那些指掌、黑烟“嗖”一声被它尽数吞入了腹中。
猪化人厉叱道:“找死。收网!”那黑网顿时再次缩紧,任老爷子连声怪叫,手臂腿脚被黑丝勒得箍进了皮肉,慢慢的皮肉开始收缩,整个人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巴掌大小的一块人参,却也还在网中挣扎嚎叫。狗化人冷哼一声,伸出手来,一支指甲突然变长,衬着凛然月光,化成了一把尖刃。狗化人咬破舌头,吐一口血在刃上,再一刀戳在参脑处,人参一声厉叫,“嗤”一声冒出一道青气,便再无动静。
猪化人将这参收入怀中,道:“有了这昆仑山的参王,咱们以后的修行不可限量。奇怪,都这时辰了,怎么大哥他们还没到?”狗化人却突然一把抓住猪化人的手,道:“不好。有剑仙。”猪化人抬头看时,却见天宇之上,有两道黄光激射而来,来势如虹,其快似电,狗化人惊道:“是凌霄殿的人!”

楼主 陈静男  发布于 2009-07-16 08:52:00 +0800 CST  
三、云城


说着两人不约而同的一起跳进了井中。君哥儿抬头看去,天宇之上两道黄光一前一后的飞来,似乎正相追逐厮杀。顷刻,两道黄光绞在了一处,猛然一撞,发出一道其亮无比的光芒,洒出一天的零碎光点,两道黄光一左一右的分别从天上栽了下来,其中一道对着夫子庙直撞了来,“砰”一声,正摔在井边
君哥儿眯缝了眼睛借月光细看,自天而降的,却是个彪形大汉。相貌约三十出头年岁,甚有气概,嘴角尚有血痕。这汉子恨恨的骂道:“师父果然偏心,这小子入门晚了我百年,却有这样的功力。居然震伤了我心脉。”说罢挥了挥手,他背上斜斜飞出一柄长剑来,在他身侧的地上画了个圈,再“嗖”一声插回他背上的剑鞘中。
这汉子坐到圈中,盘腿竖掌,片刻功夫,他的左鼻飞出一道白气,自左向右,围着他的头盘了一圈,又自鼻翼右侧飞回,如此循环往复,不一刻,他的脸色便透出一道黄光来,如沐霞色。

楼主 陈静男  发布于 2009-07-16 10:29:00 +0800 CST  
这时那猪化人狗化人却使腾移之法,从井中冉冉升起,将头探出枯井,打量这汉子,稍息,两人相视一笑,跳出井来,狗化人奸笑道:“居然受了重伤。真是天助啊。老三,看看他的背上,那是神兵诛邪。”猪化人微微一笑,道:“可惜大哥不在,不然吸光他的精元,倒可以法力大增。”狗化人伸出右手,五指暴长,化成一把铁钩,猛地朝这汉子辟头抓下,这汉子眼睁睁看他抓来,却纹丝不动。
那汉子使剑画的圈子却突然发出一道黄光。“铛”一声响,狗化人这一抓,却如同抓住了一面钢墙。抓不进这圈子。猪化人一声怪叫,手中的黑网又化成一道黑气,朝那汉子蒙头罩来。那汉子这才睁开眼,暴喝道:“小鬼找死!”说着背上飞剑出鞘,化成一道黄光,“嗤”一声,将那黑气化成的黑网划成无数碎片,散落一地,再飞起一脚,踢在猪化人胸口,猪化人一声惨叫,倒栽飞出;黄光再猛朝狗化人扑来,“叮”一声响,将他的五根铁钩齐根切断,铁钩一从掌上断掉,便变成了五根短短的指甲,激射进了草丛。吓得狗化人“扑通”一声跪下,大叫:“上仙饶命。”

楼主 陈静男  发布于 2009-07-16 15:14:00 +0800 CST  
猪化人倒栽飞出,“砰”一下撞到君哥儿藏身的树上,给撞晕了头,眼前金星乱冒,耳中百虫齐鸣;还没回过神来,猛觉一股大力吸来,身不由己的飞出,摔倒在这汉子身前。好半天才看清,拖自己过来的,居然是这汉子的一根头发。
猪化人给吓得浑身哆嗦,慌忙不住磕头,道:“上仙慈悲。”这汉子一声冷笑,道:“你们五通怪一向是五怪齐出,今天怎么只有你们两个?”猪化人结结巴巴道:“他们好色。找美色去了。我们在守门户。”这汉子“呸”一声,道:“居然敢撒谎。难道你们不好色?五通都是淫兽。听你这么一说,你们俩都从良了?”
猪化人吓一大跳,赶紧说道:“上仙息怒。小妖不敢撒谎。”那汉子冷哼一声,说道:“想撒谎。怕你也没有这个本事!”说着左手举起,掌心红光灼灼,似要流出血来,猪化人顿时变了脸色,哀号道:“上仙慈悲。饶小妖一命”这汉子阴笑道:“谁说要杀了你。”说着手掌已然按下,压在猪化人的胸口,猪化人一声厉叫,心口冒出一丝血线来,这血线细若游丝,迎风晃了两晃,便钻入了这汉子掌心。
猪化人“扑通”一声跪下,狗化人“呀”一声叫,转身就跑,才化成一条黑狗,窜出数丈,那汉子的头发猛地暴长,化成一条铁链,“唰”一下将黑狗套牢,拖了回来,如法炮制,从它的心口也抽出一条血丝来吸走。狗化人颤声道:“上仙。你这是做什么?”
这汉子微微一笑,道:“这是我们凌霄阁的秘法,名如其法,唤作‘心似游丝’,抽的是你们的心脉。从今往后,你们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是骗不了我的。你们今后就是我的家畜,跟随我的身边,为我办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猪化人哭丧脸道:“上仙不知,我们五通之间有血盟骨誓,如若分开,道法自败,终有一日,会化回凡胎。”这汉子笑道:“这有何难。我把你们五个收齐便是。你们的心脉在我这里,离了我,是死路一条,不要想逃跑。”

楼主 陈静男  发布于 2009-07-17 00:02:00 +0800 CST  
猪化人与狗化人面面相觑,半晌,一起跪下磕头,道:“敢问主人大名?”这汉子道:“我俗家姓贺,道号云城。说罢,另外三个在哪里?”猪化人道:“几年前这座小城有霞光映日,必然有异宝将要出世。我们分成两边,分开搜寻,找了数年,还是一无所获。想来他们应在西边。”云城皱眉想了想,道:“这种绝世奇珍,自然有奇缘才可得。你们这样的修行,就不要妄想了。现在给我去找一个人。他跟我斗法,受了重伤,从天摔落。肯定也在附近。”
猪化人道:“那人是谁?什么模样?”云城哼一声,道:“他是我的师弟。姓萧,道号月庭,样子粗俗,背上有柄神兵,想来你们也认识,称为‘斩魔’。”猪化人吓一跳,道:“这样的神兵,不是我们可以抵挡的。”云城笑道:“谁要你们动手。找到了以心神通告诉我就是了。”猪化人干笑一声,道:“上仙。小妖法力有限,不会这样的神通。”云城挥挥手,起身道:“既然你们心脉在我这里,就不必担心法力低下。只管使用,我自然知道。”说罢便低语数声,将心神通的道法传给了两人。两人学成告辞,化回原形,窜入丛林,找月庭去了。云城缓缓起身,拔地腾空,化成一道黄光,向西而去,消逝在苍穹。

楼主 陈静男  发布于 2009-07-17 08:39:00 +0800 CST  
看人都去尽了,君哥儿才回过神来,从树上爬下来,正准备回家,瞅见树下草中有一物什,映着月光,微微发亮,拾起来一看,竟是一根人参,手足俱全,连眉目都可隐见;略一思忖,猜是云城一掌将猪化人辟飞,撞到树上,将任老爷子从猪化人怀里撞出来了。
君哥儿端详半日,将人参又摸又捏,还轻轻唤了它几声,它却一声不应,一动不动,想来已被猪狗两化人给破了灵根,失了灵台的缘故。君哥儿想了想,将那人参揣怀里,四望几眼,心道:这样晚了,黑子必然不敢来了。便要回去,刚走几步,听得远处有怪声传来,心里一慌,惧怕又有神怪妖魔,想来庙中有夫子坐镇,当无怪异,撇脚钻入庙中,庙中空荡,无处藏身,只好瞄了瞄夫子泥胎,喃喃道声“罪过”,爬上神龛,钻到夫子背后。

楼主 陈静男  发布于 2009-07-17 10:54:00 +0800 CST  
藏身刚好,却见门口转过来一条黑狐,皮毛如绸,其美无比,这黑狐站夫子门口,突然仰头,向月一声嗷叫,不一刻,外面跑来一羊一鹿,这羊鹿俱是一身漆黑,夜间蹲草丛里任谁也看不出来。这黑狐看了羊鹿一眼,突然开口说话:“老四老五呢?”那鹿晃了晃脖子,道:“不知道。”
这狐道:“两个淫货。不知道又找到哪家小姐的闺房中去了。哼,叫他们盯住峨眉山的林道人,伺机盗取平波镜,半点不放在心上。”那鹿与羊互看一眼,都垂下头来,这狐发出一声笑来,道:“算了。不提他们也罢。知道为什么叫你们来吗?”那羊一晃犄角,脸上的黑毛一点点的随风飘落,化成一道黑烟,那皮肤一脱去黑毛,便幻成人型,顷刻,便成了一个颇俊秀的黑衣男子,急急道:“难道大哥找到了异宝?是个什么东西?”
他说话时,那鹿、狐也都一点点幻成人型。这狐化人丰神俊朗,甚有风姿,笑道:“找到了大概位置。知道是什么吗?”那羊鹿相视一眼,摇摇头,道:“这如何能猜到?”

楼主 陈静男  发布于 2009-07-17 14:11:00 +0800 CST  
那狐化人笑道:“看那灵光,应该是八百年前峨眉山丢失的神火印。”羊化人顿显畏色,道:“神火印与平波镜齐名。现在它是无主之物,杀气必重,我们的道行还浅,恐怕拿不了。”狐化人笑道:“不妨事。找个童子,用童子的血祭它。化了它的戾气。自然容易到手。”
鹿化人忙道:“老三你去找老四他们,我去捉一个童子来。”那狐化人笑道:“不必了。这里就有一个。”说着倏突一闪,出现在神龛之后,一把把君哥儿提了出来,冲鹿羊二人道:“我一来就发现这里有人气儿。你们修行了也快千年,居然连个小孩子都闻不到。什么道行?”

楼主 陈静男  发布于 2009-07-17 15:38:00 +0800 CST  
君哥儿吓得哇哇直叫,狐化人朝他吹口气,君哥儿立刻自觉浑身冰冷,口不能言,手不能动,似乎变成了一块石头,吓得心怦怦乱跳。狐化人将他丢给鹿化人,道:“看好他。老三,你和我去找老四他们。”
说着俩人走向庙外,走没几步,狐化人回头冲鹿化人道:“多加小心。刚才我找神火印的时候遇见了个老耗子,道行不浅,会御剑的。虽然被我伤得不轻,不过这耗子精很少单独动手,恐怕还有帮手;你双拳难敌四手,见势不对你就跑。别硬碰。”
鹿化人吓一跳,道:“难道是歧山来的?他们素来是无宝不动,难道也是追神火印来的?要不我们不用找老四老五了,要是神火印被他们先动手拿了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狐化人眉头一皱,道:“是歧山的。不用太担心。神火印不是凡物,不是那么容易拿的。何况就我们三个也拿不了这宝贝,咱们如果不是五神聚会,列下五行乾坤阵法,恐怕也拿不了。那老耗子重伤之下,更拿不了。”

楼主 陈静男  发布于 2009-07-17 17:51:00 +0800 CST  
四 歧山


大牛拉着二牛,走出夫子庙不远,突见空中洒落一片星光,正诧异,又见两道黄光一左一右坠下,一道划向了夫子庙,一道却飘向了前方的树林。二牛顿时大喜,道:“哥。快,去捡流星。”大牛迟疑道:“会不会有妖怪?”二牛哼了一声,道:“就知道你胆儿小。你不去我自个去。”说着摔开他的手,望树林里跑去。大牛嘀咕两声,追上来,道:“好了,陪你去。”

楼主 陈静男  发布于 2009-07-17 17:51:00 +0800 CST  
两人走进林子,这林子黝暗一片,只有树梢缝隙间才有微微月光笼下,略可辨物。大牛道:“这么黑,怎么找?要不明天一早来?”二牛一戳他脑袋,道:“晚上星星还亮着,都瞅得着,这天一亮恐怕有光咱们也瞅不见了。你这叫傻得。”大牛往四周瞄了瞄,道:“这鬼地方,怪寒碜人的。”正说着,突然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淅淅娑娑的声音,顺眼看过去,却见草丛子里冒出两颗晶亮晶亮的光点。
二牛大喜过望,一拍巴掌,道:“还有俩呢,咱们一人一颗。”大牛却“娘呀”一声叫唤,拖着二牛就跑,边跑边叫:“还一人儿一颗呢,那是蛇眼珠!你还指望你的那星星呢。”二牛一声怪叫,道:“那么大的眼珠子?这蛇有多大?”大牛打了个哆嗦,道:“要不你过去量量?”嘴皮子磨着,脚下可没闲,跑得嗤溜抹油。

楼主 陈静男  发布于 2009-07-17 19:12:00 +0800 CST  
那蛇尾巴一甩,身子一弯,就追了上来,窜得飞快,大牛偷眼看去,这蛇足有水桶粗,俩眼珠子跟俩桔灯般大,拖着二牛拼命跑,跑不多远,二牛就边跑边叫:“哥,我跑不动了,我腿打闪。”大牛死拽着他的手往前跑,道:“跑不动也得跑。”
正说着,那蛇一个猛扎,一口咬下来,二牛闪得虽快,还是给咬住了裤带,给拖住了。二牛一声尖叫,给拖倒在地,大牛“他娘的”一声叫唤,转身一脚踢过去,居然真踢中了这大蛇的脑袋瓜子。
大蛇勃然大怒,丢开二牛,“呼”一声扑过来,将大牛死死盘住,大牛立刻给它箍得胸口发闷,眼前发黑,气喘如牛,甚至能听见自己骨头给它箍得“格格”作响的声音,赶紧冲二牛叫道:“快跑。别都死了。跑,快跑……”便说不出话来了。

楼主 陈静男  发布于 2009-07-17 21:04:00 +0800 CST  

楼主:陈静男

字数:3249667

发表时间:2009-07-14 22:12:48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04 13:46:24 +0800 CST

评论数:22356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