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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件凶杀案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引导刑警侦破复杂的案件，本宗连环杀人案也不例外，但是刑侦人员经过努力仍无头绪，只说凶手作案太过完美，直到无意中……

写实的创作手法
严谨的推理过程
跌宕起伏的查案情节
引人入胜的故事内容

刑侦迷、犯罪迷、悬疑迷、推理迷，不妨拭目以待。

第001章 刻字死尸

垃圾池总是臭烘烘的，菜市场的垃圾池更胜一筹，今天且又平添一抹血腥。

这不是鱼肉的腥味，而是一具新鲜的尸体。

尸体是名老人，年龄约莫六十岁左右，仰面躺在垃圾池里。他的身高一米七三，体重大概六十五公斤，上身穿着棕色羊皮夹克，下身穿条高档绵制休闲裤，双脚穿着黑色短袜，鞋子早已不见踪影。他脖颈有条显明的沟痕，细小的沟痕为深褐色；他的舌头耷拉嘴外，一对眼球瞪着夜空，额头刻着两个血字：上流！

两名勘验人员站在垃圾池里，正在进行拍照取样。漂亮的女法医蹲在死者旁边，认真仔细做着现场尸检。

洛天看了垃圾池一眼，拂开帐篷的布门走出警戒线，大步朝着吵闹的菜市场走去。

希望路菜市场位于城内西北一角，为广大市民提供着各种食物。每天晚上11点到翌日凌晨4点，空旷的市场内鸦雀无声，除此以外都是热闹非凡。目前凌晨5点40分，虽然大家还在睡梦当中，但是菜市场早已人声鼎沸，大量摊贩都在张罗生意。

菜市场处于半封闭状态，四周都是耸立的旧楼，除了西侧有堵高高的围墙，楼房底层全是店铺。菜市场设为几个区域，分别销售对应的食物，占地面积相当于半个足球场，每个角落有条通道可以进出。通道外面又是狭窄的街道，供行人以及机动三轮通过，敢情垃圾车也有通过的特殊权力。每条街道的交叉处，全都安装着监控摄像头，记录了菜市场周围的情况。

为了避免臭味影响过往的市民，垃圾池修建在街上偏僻的角落，老人的尸体就在其中一个垃圾池里。

洛天简单查看了菜市场的环境，再次钻进臭不可闻的帐篷，麻利的戴上乳胶手套，接过韩法医递来的钱包。

钱包里面没有现金，除了几张银行卡以外，就是死者的相关证件。对于衣着不凡的被害人，钱包里面空空如也，不难判断现金的去向，想必已被凶手占为己有。韩法医看过死者的衣裤，口袋里面没有贵重物品，手机也是不翼而飞。

洛天拿出死者的相关证件，迎着明亮的灯光喃喃道：“谢文竣，建筑师。”

“看来不是普通的凶杀案！”韩法医盯着尸体，表情十分严肃。

“尸检结果怎么样？”

“经过初步尸检断定，被害人昨夜大量饮酒，导致浑身软弱无力，轻易就被凶手杀害。根据被害人的致命伤判断，是被铁丝勒住脖颈窒息而死，期间有过挣扎痕迹，左手指甲严重磨损，双腿蹬踏时蹭掉鞋子，进而磨破脚跟的绵袜，脚跟的皮肤呈现轻微擦伤。”

洛天带上雪白的口罩，弯腰观看垃圾池许久，抬头望着两名勘验人员：“找到凶器了吗？”

“没有！”一名勘验人员即刻回答，随后又在检查杂乱的垃圾。

“是否发现其它线索？”

两名勘验人员摇了摇头，相继退出垃圾池。

没有发现凶器，没有找到有利线索，洛天只好命令大家返回公安局。

今天凌晨5点钟，洛天接到警员电话，说是希望路菜市场发现尸体，于是火速赶赴现场。

刑事案件并不稀奇，在人潮涌动的城市屡次上演，不过为了避免市民惊慌，几名警员来到现场就已拉起警戒线，又在警戒线内搭起一个帐篷，密不透风遮住整个垃圾池，确保消息不会在城里流传。

菜市场外面有四个垃圾池，环卫工每天凌晨5点抵达，将那些丢弃的食物装上垃圾车，运往城郊进行处理。三名环卫工来到偏僻的角落，看见垃圾里仰躺一具尸体，赶紧拨通公安局的电话。

警员赶到之前，有六名摊贩见过尸体，当前与三名环卫工得到相同待遇，都被带回公安局做笔录。针对三名环卫工而言，尽管他们都是报案者，但是并不排除作案的可能性，因为根据许多案例看来，某些报案者恰恰就是凶手。

至于装运垃圾的货车，同样装着尸体下面所有垃圾，四平八稳驶入公安局。这些臭味薰天的垃圾，不仅与尸体有过亲密接触，并且还有可能隐藏重要线索。

这是一起故意杀人案件，凶手的作风令人发指，竟将尸体丢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公安局必定不敢疏忽大意。

洛天决定立案侦查，当即成立专案小组，并且安排了相关工作。

韩法医仔细检验尸体，务必得到被害人真实死因，最好通过尸体找出蛛丝马迹。

洛天有的两名得力助手，分别是金小双和聂飞，也都领受上级命令，刻不容缓执行任务。

金小双负责审问三名环卫工，以及六名见过尸体的摊贩，还要暗中调查他们的情况；金小双命令四名警员检查带回的垃圾，势必发现具有破案价值的菜叶果皮，竭尽全力找到杀人凶器。

聂飞将六名警员分成两组，亲自带领一组走访死者的工作单位，排查所有值得怀疑的人，掌握死者最近两天的行程。另外一组警员调出菜市场附近的监控录像，观察当晚路过垃圾池的行人。

死者谢文竣，现年五十八岁，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就职于新科设计院，一度参与许多建筑的设计工作，也算是个身份显赫的人物，不料1月5日被人杀害，尸体仰躺垃圾池里。他身上携带浓烈的酒味，显然酒后遭遇凶手，脖颈的淤痕例为致命伤，奇怪的是额头刻着两个血字。

根据洛天的经验判断，两个血字是用利器刻出，应该就是普通的水果刀，敢情得到韩法医的认同。

上流两个文字，看来异常清晰，好像是用红笔书写，可见凶手不是随意杀人，实则有着精心策划。

初次看见两个鲜红的文字，洛天有些忍俊不禁，认为凶手粗心大意留下错字，按理应当刻出下流二字，以便揭露死者的小小罪恶。然而洛天的直觉告诉自己，凶手是个极其猖狂的家伙，这起案件隐藏着某种目的，现在还有许多疑点值得考查，固然不能妄下结论。

几个小时以后，韩法医送来尸检报告，揭露了被害人的真实死因。

昨天谢文竣大量饮酒，100毫升血液中酒精含量达到274毫克，想必遇害时仍旧处于神志恍惚的状态。现场的尸检结果证明，谢文竣是在凌晨1点30分被人杀害，因为他的背部出现紫色尸斑，面部肌肉进入僵硬状态。凶手使用一根铁丝，牢牢勒住他的脖颈，导致最终窒息死亡。铁丝勒住的部位有条深褐色沟痕，沟痕下肌层伴有血丝，气管软骨出现骨折，可见凶手力大惊人。案发时谢文竣有过挣扎痕迹，左手指甲严重磨损，双腿蹬踏时蹭掉鞋子，进而磨破脚跟的绵袜，脚跟的皮肤呈现轻微擦伤。他的裤子后面沾着大量灰尘，应该就是挣扎期间滑倒在地，不过凶手同样没有心软，还是不依不饶拉住铁丝。

使用铁丝勒死一个成年人，必定需要莫大的勇气与力量，凶手应该是个年轻力壮的家伙。他杀害年近花甲的老人过后，又用水果刀在死者额头刻出上流二字，进而抛尸希望路菜市场的垃圾池。

垃圾池只是抛尸现场，凶杀现场无法确定。

第002章 宗教仪式

看完尸检报告，洛天的心情有些复杂，点燃一支香烟狠狠吸了几口，等到烟雾散尽继续分析案情。

谢文竣酒后遇害，貌似凶手见财起意，一不小心将他杀死，然而根据死因判断，凶手应该早有准备，因为上流二字不能疏忽，好像昭示着某种意义。

世上出现过许多侮辱死者的案件，有人将尸体弄得遍体鳞伤，有人用龌龊的方式摧残尸体，而在尸体上面刻字也算一种侮辱。无论凶手报以哪种心态，实际情况绝对不容忽视，要么他与死者存在深仇大恨，要么就是心理变态。

理所当然，还有一种可怕的情况，凶手是在执行宗教仪式。

宗教仪式数不胜数，使用人体祭祀最为残忍，是将被祭祀的人活生生折磨至死。

从史上的案例看来，有过许多因为宗教仪式杀人的案件，某些凶手会在死者身上画出特殊符号，虽然文字不是特殊符号，但是属于符号中的一种，毕竟象形文字就是从符号演变而来。

世界上有许多宗教，大都传播正力量的信息，主要就是修身养性，胸怀善意面对一人一物，从而达到世界和平。敢情也有不法分子，打着宗教的旗号招摇撞骗，弄得社会的角落鸡犬不宁。类似这种无恶不作的宗教，人们将其称之为邪教。

宗教和邪教拥有共同特点，最为突出的就是思想，每当人们认同某种思想的时刻，也就成为该宗教的一员，逐渐产生自己的信仰。

拥有信仰的人比较可怕，毫无信仰的人特别可怕，被信仰左右的人极度可怕。

有人为了所谓的信仰，时常憧憬着美好的虚拟世界，误入歧途者以为学习高深的宗教秘笈，最后可以脱离人间苦海，成为长生不死的神仙。

想要成为至高无尚的神仙，那就需要进行特殊修炼，或多或少还会牵涉祭祀。

人们生活的这片大地，曾经出现过许多邪教，某些执迷不悟的信徒，不仅有过杀人放火的行为，并且理直气壮的想要献出生命，让人毛骨悚然的就是集体自杀。

洛天记得看过的一则报道，说是两名美不胜收的少妇，听从甜言蜜语进入邪教，幻想着很快就能得道成仙，居然相约其中一名少妇家中，毫不犹豫杀害熟睡的丈夫。事后两名少妇并不罢休，又将燃油泼向可爱的女儿身上，果断点燃娇小玲珑的身体，怡然自得望着火中挣扎的女童。消防人员接到火灾举报，刻不容缓奔赴现场，及时阻止两名即将自焚的少妇，可惜娇小玲珑的身体不再动弹。

从尸检报告看来，谢文竣不是自杀身亡，而是被人勒住脖颈窒息死亡，凶手在他额头刻出上流两个血字，似乎显露宗教仪式的痕迹，难免不是暗藏重要的线索。如果谢文竣的额头刻着下流两个血字，或许揭示他的生活作风存在问题，从而引来杀身之祸，不过偏偏出现上流两个血字，确实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只好联想到恐怖的邪教。

假设谢文竣的死与宗教仪式相关，此案将会变得非常棘手，因为很难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还有叫人担忧的地方，就是凶手可能连续作案，进而完成令人畏惧的宗教仪式。

刑事案件中无法找到凶手，的确令警察无地自容，尽管还会背负不作为的名声，但是只死一人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就谢文竣被害一案进行分析，假如凶手为了宗教仪式杀人，那么必定还有无辜的受害者。

看见尸检报告上面的照片，尤其死者额头两个血字，洛天心里涌来不详预感，接着开启办公桌上的电脑，查找有关上流二字的信息。

上流一词出自《南史·谢晦传》：“晦据上流，檀镇广陵，各有强兵，足制朝廷。”，意思是指上游、上品、上等。该词从古延用至今，表达的社会现状是上品、上等人士。

顶一下

上流这个普通的词语，揭露了死者在当今社会的地位，但要从中找出有利线索，继而侦破奇怪的案件，仅凭两个文字难以做到。

洛天继续浏览其它网页，看见的都是关于上流社会的内容，意思是指人们的身份地位，其中例举了大量知名人物，以娱乐明星、商业巨子、达官贵人最为惹眼。

谢文竣是名建筑师，虽然其名不是家喻户晓，但是也算一个成功人士。按照洛天的客观分析，谢文竣参与了许多建筑设计，在业界得以较高的评价，并且认识很多达官贵人，假设要给他的身份定位，绝对是个上流社会的人物。

上流社会，是指社会上得到利益的人，他们分别控制着分配权，掌握着政治权力、社会资源、自然资源……

谢文竣是名建筑师，是以建筑设计为主要职业，通过与投资方和施工方的合作，在技术、经济、功能、造型上实现建筑物的营造。他在工作中直接影响着劳动力，显然属于掌握着社会资源。

洛天经过深思熟虑，做出两种大胆的推测：

其一：谢文竣在工作中过于霸道，导致别人怀恨在心，从而使用极端的报复手段。

其二：凶手是个宗教信徒，已被邪恶的信仰深深迷惑，为了完成可怕的宗教仪式，所以选择上流社会的人物充当祭品。

由于案件发生不久，还有许多疑点值得考究，洛天只能根据个人经验推测，不敢盲目的做出结论，然而敢于断定凶手是个猖狂的家伙，毕竟他将尸体丢在人来人往的路段，似乎是在挑衅警方。

这个貌似美好的滚滚红尘，确实存在许多疯狂的角色，但用杀人的方式挑衅警方，纵观几十年间也是屈指可数。

杀人凶手不是平凡的角色，很有可能因为信仰鬼迷心窍，从而狠下心肠勒死谢文竣。

洛天从来没有碰到类似的案件，只是希望凶手杀人为了谋财，不过在那脑海深处，始终浮现两个清晰的血字，有意无意指向宗教这条线路。

洛天隐约有种怪异的感觉，觉得会有不堪设想的事件发生，可是没有得到确认以前，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洛天依然坐在办公室，凝眸阅读网上的文字，提笔记录着上流的相关信息，随后又在查看宗教的描述，对仪式与信仰做了片面了解。

第003章 匿名信

下午四点钟左右，陈国栋局长公差回来，直接把洛天叫到办公室。作为凌阳市公安局局长，有责任了解一切犯罪活动，何况今天发生的还是凶杀案，如果处理稍微欠佳，绝对面临非常大的压力，毕竟死者不是普通市民。

洛天是凌阳市刑警支队队长，二十多年来始终伴随罪犯度过，曾经碰到几十起故意杀人案，在他精明的排查走访中，破案率达到百分之九十八，从而积累丰富的刑侦经验，也为本市公安局平添了鲜艳的花朵。

现在面对直属上司，洛天认真汇报了案情。陈国栋听到相关情节，脸色变得阴晴不定，好像觉得此案十分棘手，不是轻而易举能够侦破。由于案发至今不久，许多线索还未掌握，陈国栋没有过份了解其余细节，只是问了几个重要问题。

洛天与陈国栋不仅是好友，而且还是生死之交，早年两人并肩作战，侦破许多棘手的案件，后来陈国栋坐上局长重位，也就减少对犯罪案件的关心。只要市区发生任何刑事案件，都由疾恶如仇的洛天全权负责，因为陈国栋相信他的工作态度，更加相信他的能力。

察觉陈国栋忧心忡忡，洛天汇报了接下来的工作部署，声称这件凶杀案非同小可，必要时务必调动大量警员。

正是考虑到案件的特殊性，陈国栋才会第一时间赶到公安局，听完洛天的详细汇报，表示鼎力支持他的工作，以便尽快抓住猖狂的凶手，也好抬头挺胸面对死者亲属。

由于许多工作需要完成，洛天汇报案情以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气氛凝重的办公室。

陈国栋拉住他的手臂，似是而非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老洛啊！还有两年我就退休了，希望这件案子不要……”

虽然陈国栋的话有些自私，但是也在洛天头上敲响警钟，暗示不用多久洛天仍会退出警界，在此之前应该打个漂亮仗，否则终身功名毁于一旦。

“陈局尽管放心，即便凶手狡猾至极，我也会带领大家侦破此案。”

陈国栋听到信心百倍的话语，脸庞浮现满意的微笑，提示好友破案要紧，应该专心致志投入工作。

洛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见到办公桌上放着一个信封，心里不禁有些好奇，立即看了看手表。他向局长汇报案情，期间占用半个钟头的时间，居然有人趁机送来一封信件。

这是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写着洛天的名字，除了收信人姓名、地址、邮编，以及寄信人邮编，没有寄信人地址和署名。信封上的所有文字，入眼显得非常正楷，如同小学生练字时写出来的。

从清晰的邮编看来，这封信是从本市寄出，寄向本市的公安局。

当今社会，通信早已十分发达，很少人还会使用落后的方法传送信息。

望着干瘪的牛皮纸信封，洛天觉得有点想笑，不过仍旧没有疏忽大意，赶紧打开平凡无奇的信封，抽出一张普通的白色信纸。

普通的白色信纸上面，写着十二个奇怪的大字：我要和你玩个游戏，杀人游戏。

具有挑衅姿态的大字下边，清清楚楚画着醒目的表格，四条横线四条竖线组成一个九宫格，除此以外没有署名和日期。

这是一封匿名信，更是针对洛天的挑衅信件，难免点燃他那心中的怒火。

看见狂妄自大的信件内容，洛天顿时怒不可遏，狠狠扔掉白色信纸，坐上转椅纹丝不动。大概两分钟过后，他压抑住急促的呼吸，缓慢转动犀利的视线，锁定地上的白色信纸。

凌晨发生凶杀案，下午收到匿名信，看来当前情形不是巧合，倒是凶手有备而来。假设换成平常时候，洛天收到这封信件，绝对认为别人是在捉弄自己，抑或只是刻意吓唬自己。过去的许多年间，他曾收到类似的恐吓信，全都当成玩笑而已，目前刚刚发生凶杀案，敢情属于非常时期，固然就会引起重视。

如果匿名信真是凶手寄出，那么可以确定一点，凶手的确目中无人，竟敢公然挑衅刑警队长。

洛天经过简单思索，猜测此案冲着自己而来，或许凶手是他得罪过的人，或者当年被他抓捕入狱，历时漫漫岁月的监禁以后，而今出狱是要进行报复。不过凝神斟酌一番，却又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假如有人想要进行报复，根本没有必要滥杀无辜。

洛天捡起地上的信纸，再次审视上面的内容。

我要和你玩个游戏，杀人游戏。

十二个突出的文字，是用红色水笔书写而成，并且经过随随便便的涂改，完全无法看出笔迹。这种随意涂改的文字，如同无聊的学生写出几个汉字，又将汉字的笔画加粗一般，丝毫没有暴露笔迹的残痕。至于九宫格的线条，同样是用红笔画出来的，每条红线特别耀眼，彼此间隔十分均匀，貌似借助尺子所画。

无论凶手是想公然挑衅，还是怀揣其余恶性目的，十个涂改的红色大字倒是没有疑点，唯独九宫格暗藏某些蹊跷。

洛天无法弄清来龙去脉，只好把白色信纸塞进信封，刚要打开抽屉放下匿名信，忽然意识到严重问题，于是将信封装进外衣口袋，匆匆忙忙离开办公室。

小蔡是公安局的普通女警，负责日常的物件运送，她在邮箱看见洛天的信件，继而送到安静的办公室。洛天装模作样询问小蔡几句，希望从她口中解开疑惑。小蔡只是负责邮递员送来的信件，并不清楚信件的其它信息，出于好奇也就随意追问洛天两句，结果不仅面对冷冰冰的表情，而且遭受近乎愤怒的严厉批评。

小蔡从来没被上司批评，突然碰到吓人的吼声，竟然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洛天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情绪变得异常低落，转念想起外衣口袋的信件，心里也是忐忑不安，望着饱受委屈的女警，觉得自己的态度过于偏激，本就决定缓和语气说点什么，赫然听到接待室传出哭声。

第004章 警民关系

接待室来了几个陌生人，都是死者谢文竣的亲属，包括他的妻子莫丽莹，以及大儿子谢猛和小儿子谢志。

谢猛坐在接待室的角落，恶狠狠的瞪着几名警员，简直就把他们看成凶手一般。谢志陪伴母亲身旁，扶住她颤抖的肢体，若有所失盯住雪白的墙壁。

莫丽莹原本像她名字一样温柔，只是此刻面临丧夫之痛，的确表现得非常野蛮，牢牢抓住一名警员衣领，呼天抢地的咨询情况，不过大都指责警员无能，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答复。这名年轻的警员特别被动，除了好言相劝以外，分毫没有平时的武威气势。

洛天走进接待室，漫不经心看了大家一眼，脸上露出严肃的神色：“对于谢先生的不幸遭遇，我们感到十分悲痛，请三位少安毋躁。由于我们接到案件不久，还有许多线索并不清楚，暂时无法确定犯罪嫌疑人，希望三位能够理解。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尽快找出挨千刀的凶手。”

莫丽莹抬手抹着眼泪：“陈国栋在哪里？为什么他不敢出来见我？”

貌似知书达理的妇女，居然直接叫出公安局长的名字，看来她的温柔纯粹属于骗人的谎言。

发生一宗凶杀案，死者亲属都会悲痛，还有权利了解相关案情，但是过分的要求难以得到认同。

莫丽莹竟敢直呼局长的名讳，应该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迫使几名年轻的警员面面相觑。

洛天走过数十年岁月，固然懂得人情世故，听到莫丽莹直呼上司的名讳，猜测她是非同一般的角色，于是勉强挤出淡淡的笑意：“为了谢先生这件案子，我们陈局正在忙碌，或许没有时间接见三位，希望你们多加理解。”

“理解个屁，快点叫他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谢猛从角落站起身来，不依不饶冲向洛天，似乎要用暴力解决问题。

两名警员赶紧迎上前去，伸出手掌按住宽大的肩膀，目的是想阻止他的冲动行为。谢猛无法接受警员的举止，抬起双臂推向两名警员，转瞬之间进入拉扯状态。一名身体单薄的女警上前劝解，竟在毫无防范下被谢猛推出几步，踉踉跄跄撞到坚硬的桌角，额头擦伤渗出鲜血。

两名警员见状大怒，凶狠扑向健壮的男人，彼此之间扭打在一起。谢志见到大哥被人欺负，毫不犹豫挺身而出，对准两名警员拳打脚踢。大量警员闻声赶来，有人装模作样的劝架，有人伸手拦住谢家兄弟，有人暗中抬腿踢向谢家兄弟，弄得接待室内一片混乱。

“全都给我住手！”洛天瞪着放肆的人群，扯开嗓门儿大吼一声，促使双方退到旁边。

谢志摸着携带掌印的脸庞，气喘吁吁盯住几名警员：“你们还是人民公仆吗？居然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

听到老实人三个字，洛天觉得啼笑皆非，考虑到自己的特殊身份，终究还是面无表情：“大家不要意气用事，应该冷静面对谢先生的事件。”

“冷静个屁！你们这种态度，我们怎么冷静？”谢猛跨出两步，似乎又要动用武力。

所有警员打起精神，好像准备随时招架对方的进攻，磨掌擦拳的动作说明再也不会手软。面临一群经过特殊训练的刑警，谢猛明白出手以后带来的结果，只好怯懦的缓下脚步。

接待室已被大量警员围堵，似乎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刻，忽然门口的警员让开一条道路，只见陈国栋从门外走进，迅速来到莫丽莹身前，轻轻握住她的双手：“丽莹呀！对于竣哥的不幸遇害，我也感到十分意外，同时感到特别伤心，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你们也要理解我们的工作嘛！”

莫丽莹再次流下痴情的泪水，依旧徘徊丧夫的悲痛深处：“国栋，我们家老谢……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你倒是对我说……一说啊！”

陈国栋轻轻的叹了口气，将其余警员赶出接待室，然后一本正经说起案情。

通过两人的对话，洛天总算明白前因后果，知道他们原本就是同窗。

回忆四十多年以前，三人迎着城市的修建洪流，一起度过欢乐的青涩时光。在那早已褪色的岁月里，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坐在教室里相互帮助，走在教室外牵手谈笑，无奈时光快如飞梭，转眼之间就已小学毕业。从此以后他们分道扬镳，各自有了不同的际遇，渐渐失去联系方式，只能伴随新的友情走过青春年华。

陈国栋从警校出来，无意中碰到谢文竣与莫丽莹，本就冰封的友情再度升温，三人又像往昔一样谈笑风生。

经过十多年的风雨磨砺，谢文竣投入建筑事业，不仅工作如日中天，而且娶了莫丽莹为妻。接下来的几十年里，尽管他们有了联系，而且又在同一座城市生活，但是为了彼此的工作和家庭，一年半载也是难得相聚，随着光阴往后推移，重逢的机会越来越少。

如果陈国栋没有记错，他们至少两年没有碰面，曾经那份真挚的友情，早已随同凉爽的清风，逐渐葬送于悄然苍老的容颜。

对于谢文竣的不幸遭遇，陈国栋感到非常意外，第一时间听到案件过后，连忙就从另外一座城市赶到公安局，才从洛天嘴里了解片面的案情，又听警员说起死者家属来访。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往昔同窗，原本决定掌握有利线索再与莫小丽见面，谁知执着的女人死活不走，并且两个儿子闹得鸡犬不宁，不得不硬着头皮现身相见。

陈国栋的刻意逃避，反倒引起死者家属不满，从而发生并不愉快的事情。

看见泪流满面的昔日同窗，陈国栋竭尽全力安慰着她，然后将洛天引荐给三人认识，并称公安局会尽最大努力侦破此案。

谢家兄弟意识到先前的鲁莽行为，也为各自的冲动做出道歉，随即扶住颤抖的母亲去做笔录。

任何一个死者家属，都会渴望见到亲人的遗容，莫丽莹一家也不例外。陈国栋顾及往日情谊，又怕莫丽莹看见丈夫的遗体大发雷霆，只好亲自陪同三人前往殡仪馆。

由于案情的需要，谢文竣的尸体已被解剖，压根算不上完整的躯体，不知莫丽莹一家见状会是什么心态。

洛天倒不顾虑他们的心态，只想尽快找到有利线索，于是大步返回办公室，聚精会神查阅相关案情。

第005章 嫌疑犯

临近下班时分，金小双和聂飞来到办公室，将部分调查结果呈报给洛天。

金小双命令四名警员检查带回的垃圾，势必发现具有破案价值的菜叶果皮，力所能及找到杀人凶器。四名警员坐在臭不可闻的垃圾中，历经几个小时的详细检查，压根没有发现铁丝一类的物品，结果并不让人满意。

截至目前为止，没有找到作案凶器，也没锁定凶杀现场。

金小双带领的小组一无所获，聂飞带领的小组倒有突破性进展。

希望路菜市场位于西北一角，每天会有许多市民购买食物，可以断定人流量非常大。菜市场共有四条通道，通向外面比较狭窄的街道，街道交叉处安装着监控摄像头，能够一目了然见到路过的市民。

凶手选择凌晨作案，看来特别熟悉菜市场周边的环境。

现场尸检报告指出，谢文竣的背部出现紫色尸斑，面部肌肉进入僵硬状态，证明是在凌晨1点30分被人杀害。三名环卫工于凌晨5点抵达垃圾池，从而发现谢文竣的尸体，所以抛尸时间在1点30分至5点钟。

三名警员拿到尸检报告过后，观察了该时间段的监控录像，总共看见二十一人靠近那个垃圾池。这二十一人当中，包括三名环卫工以及六名摊贩，九名见过死者的人正在接受调查，暂时没有暴露作案的痕迹。由于垃圾池修建在拐角的地方，监控录像处于死角状态，无法看见是谁丢弃尸体，不过还是锁定四名对象。

四名对象被例为嫌疑犯！

其中两人分别骑着电动三轮，货箱里面放着许多物品，看来就像死人的尸体，都用胶布遮得严严实实，当这两人消失拐角处，很快却又骑着电动三轮按照原路返回，可是货箱里面空空如也，看来里面的物品已被丢弃。

另外一个中年男子，肩头扛着一包东西，形状恰好接近人类的躯体，他走向拐角处的垃圾池，丢掉肩头那包东西，然后穿过昏暗的街道，出现在对面的监控录像当中。

还有一名瘦弱的老头，背着一个较大的背篓，里面似乎放着沉重的物品，导致他步履蹒跚走向垃圾池；当这老头再度出现的时候，可以清清楚楚看见他是驼背，最为重要的是那个背篓不知去向，想必已经丢入垃圾池。

洛天立刻召集十多名警员，并将他们分成四个小组，身穿便衣前去抓捕四名嫌疑犯。洛天身为最高指挥者，同样参与抓捕行动。

抓捕工作特别艰难，十多名警员连夜走访排查，最终找到四名嫌疑犯，并把他们带回公安局。

时间来到1月6日上午，洛天坐在审讯室里，决定亲自审问四名嫌疑犯。金小双纹丝不动坐在旁边，手拿纸笔准备写下笔录。

金小双仍旧参与昨夜的抓捕行动，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当前还是神采奕奕，没有因为困乏显得萎靡不振。

金小双是名年轻的刑警，对待工作一丝不苟，时常得到上司褒奖，这也正是洛天器重他的缘故。

第一名嫌疑犯走进审讯室，历经四十分钟的口舌之争，压根没有发现任何疑点。他是一名杂务工，为菜市场内一间水产食品店工作，身上还有淡淡的腥味；他骑电动三轮去丢垃圾，敢情得到店主证实。警员带回的垃圾中，找到符合杂务工所说的垃圾，因此他就洗脱嫌疑，可以光明正大回去工作。

第二名嫌疑犯是卤菜店老板，骑着电动三轮依然去丢垃圾，最后得到充足的证明，所以也就无罪释放。

第三名嫌疑犯是个中年男子，是菜市场外面的包子铺老板，肩头扛着那包东西，竟是过期作废的白菜，于昨天夜里丢入垃圾池。被警员带回垃圾中，确实存在许多腐烂的白菜，可以断定中年男子没有撒谎，他也不是狡猾的杀人凶手。

第四名嫌疑犯正是驼背老头，实际年龄五十六岁，看来就像六十五岁，他的身体貌似瘦弱，实则具有较大的力气，普通的体力劳动毫无问题。他是一个无业游民，其实更像穷困潦倒的乞丐，每天都在菜市场附近溜达，偶尔替别人贡献力气，换取一点微薄的收入，解决一日三餐的需求。

驼背老头喜欢喝酒，醉薰薰的就在菜市场周围睡觉，1月4日他做了一天临时工，挣来八十块钱人民币，晚上买了半斤卤菜，喝了半斤白酒，摇摇晃晃来到希望中路，在第二个路牌下端睡觉。

1月5日凌晨2点钟，有人弄醒驼背老头，说是给他介绍活计，只要扔掉一个背篓就能挣到五十元钱。对于饱受风霜的驼背老头而言，这是一件令人高兴的美差，他没有询问扔掉什么物品，只是随意瞟了旁边背篓一眼。

背篓里面有个黑色胶袋，胶袋中装着一个长形物体，形状像是死去的大狗，始终绻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驼背老头以为对方的爱犬死了，且又不忍心丢弃垃圾池，或者由于爱犬太过沉重，对方已经精疲力竭，才会出钱找自己帮忙。

驼背老头不管三七二十一，收下对方给的五十元人民币，欣喜若狂走过狭窄的街道，将背篓丢入垃圾池后，气喘吁吁返回路牌下端，但是再也没有见到慷慨的顾主。

驼背老头没有多加考虑，笑嘻嘻按住裤兜的五十元钱，继续倒在路牌下端睡觉。

回忆抛尸现场的情况，谢文竣的尸体暴露无遗，身体没有装入黑色胶袋，况且毫无任何东西遮蔽。他的尸体仰面朝天，怒睁双目望着夜空，尸检结果不曾发现塑料纤维，警员带回的垃圾中，同样没有发现黑色胶袋，只是找到一个大小相同的背篓。

驼背老头并不值得相信，案情进入矛盾状态。

洛天十分恼火，刮了驼背老头两个耳光，再次问起顾主的外貌特征。

根据驼背老头描述，顾主体型偏向枯瘦，身高一米七五以上，浑厚的声音有些沙哑，如同感冒的人说话一样，由于路牌周围灯光昏暗，加上对方穿件黑色连帽长衣，脸庞缩在帽子里面，难以看清真实面目。

虽然驼背老头像个乞丐一样生存，并且身体显得弱不禁风，但能背动一个健康的成年人，足以说明他有能力杀害谢文竣。

面对脏兮兮的酒鬼，洛天滋生一种想要打人的感觉，等到冷静下来以后，且又拿起笔录凝眸查看。

驼背老头的话存在太多疑点，如果他在抛尸之前毫不知情，倒是真被狡猾的凶手利用，做了一次无辜的帮凶，假设他在知情后还要抛尸，那就成为证据确凿的帮凶。

还有一种可能，正是驼背老头杀害谢文竣，因为长期以来他都忍饥挨饿，无意中碰到酒后的有钱人，于是壮起胆量谋财害命。

谢文竣的钱包毫无分文，证明身上的财物被人拿走。

驼背老头喜欢喝酒，喝酒必定需要金钱，所以存在作案动机。警员采取了驼背老头的指纹，又对背篓进行指纹扫描，断定是他扔掉谢文江的尸体。驼背老头表示自己替人办事，并不清楚黑色胶袋中的物品。无论这个酒鬼是否隐藏真相，他的嫌疑程度都已上升至最高阶段。

两名警员对驼背老头进行搜身，可惜没有找到太多金钱，仅仅只有一百多块钱而已，除此以外毫无任何贵重物品。驼背老头指出，那张五十元的钞票，正是顾主给的劳务费。

洛天考虑到事关重大，没收了那张五十元的钞票，交由两名警员悉心保管。驼背老头怒形于色，指责警员中饱私囊，应该归还他的血汗钱。

洛天没有理会驼背老头，反倒将他关押公安局。

驼背老头并不乐意，歇斯底里叫嚷着想要出去，警员以帮凶的理由进行吓唬，他也表现得毫不畏惧，依然宣称没有谋财害命，后来收到两个响亮的耳光，这才静悄悄的坐在角落。

尽管案情有了些许眉目，但是仍旧不能锁定凶手，洛天思前想后觉得不妥，命令两名警员继续审讯驼背老头，必要时可以动用特殊手段，最好能够让他说出实情。

金小双收到新的任务，暂时停止调查环卫工和六名摊贩，主要针对驼背老头进行暗中查访，务必找到他平常睡觉的地方，查明是否藏着死者丢失的财物。

洛天不是怀疑驼背老头行凶，实则相信凶手另有其人，只是利用糊涂的酒鬼抛尸，毕竟有个明显的特点。

大胆的设想一下，假如驼背老头真是杀人凶手，或许就会脱下死者的衣物防寒，当然也不排除他非常聪明，知道穿上死者的衣服必定引火烧身，从而带来牢狱之灾。

无论驼背老头是否装疯卖傻，洛天有种极其强烈的预感，认为对方不是杀人凶手，之所以还要重点调查，是怕他在醉意朦胧的情况下疏忽大意。

刑事案件的侦破过程，每个细节都是至关重要，如果驼背老头遗漏重要线索，将会导致案件拖延不前。纵然他的表现浑浑噩噩，但是只要有机可乘，就该费尽心机弄清原委。

第006章 棋逢敌手

因为较长时间没有合眼，洛天觉得特别难受，下班以后即刻回家，填饱肚子倒床就睡，没隔多久听到手机响起，发现已是次日上午。

金小双打来电话，宣称案情有了新的进展，他已找到驼背老头睡觉的地方，同时发现几千块钱现金。

洛天情绪大振，连忙穿衣下床，匆匆忙忙来到公安局。

金小双站在公安局门口，见到直属上司跑上前去，还没开口却已听到问话：“你在什么地方找到钱的？找到死者手机了吗”

“菜市场外面有家卖蛋的店铺，地理位置特别偏僻，不过生意十分兴隆，据说每天都会卖出千个鸡蛋。老板总是将装蛋的纸箱放在店外角落，那个酒鬼时而会在纸箱上面睡觉，死者丢失的现金就在纸箱下面，总共金额达到5600块，手机仍旧不见踪影。”金小双的眼睛微微闪光，似乎立下汗马功劳。

“可以容忍一个乞丐在店外睡觉，看来卖蛋的老板是个好人。”

“俗话说无奸不商，我看老板不是什么好人，纯粹为了酒鬼帮他盯着纸箱。洛队，还有件事非常重要，1月4日晚上至1月5日凌晨5点，有人宣称酒鬼睡在路牌下面，也有人说不曾见过酒鬼，目前无法做出正确判断。”

洛天点了点头：“将他带到审讯室！”

冰冷的审讯室里，驼背老头戴着手铐，坐在明亮的灯光前方，脸色显得极度苍白，如同一个恐怖的恶魔。洛天坐在对面，携带不怒自威的表情，目不斜视望着他。金小双坐在旁边，手里紧紧握着纸笔，准备写下犯罪过程。中间那张黯淡的桌上，放着一叠诱人的现金，每张都是百元大钞。

洛天的目光像把尖刀，狠狠刺入驼背老头眼里：“说吧！详细说出杀人过程！”

驼背老头抬起颤抖的双手，视线避开两名刑警的目光：“我……我没有杀人！”

洛天指着桌上的钱，稍微探出脑袋问道：“这些钱是你的吗？”

“不是我的！”

“当然不是你的，是你杀害谢文竣后，从他那里偷来的。”

驼背老头异常激动，情不自禁站起身来：“我没有杀人，不要冤枉我。”

“既然你没有杀人，钱怎会在你睡觉的地方？”

驼背老头皱起枯眉，忍不住看了桌上的现金一眼：“可能……可能有人陷害我，我与那个谢……谢文竣无怨无仇，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杀他。”

洛天轻笑两声，缓慢缩回身子，双手抱在胸前，直勾勾望着桌上的钱。

洛天下意识的举动，被驼背老头尽收眼底，他似乎意识到不详的征兆，只好无助弯腰坐下，冷冷吐出十个字眼：“虽然我很穷，但我不杀人。”

“有骨气！”洛天嘲讽一句，随即进入沉思。

审讯室里陷入寂静，彼此都在斟酌问题，大约两三分钟过后，洛天起身打开房门。

金小双同样走出审讯室，脸上浮现一层浓厚的疑云，寸步不离跟在洛天身后：“洛队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洛天轻轻抚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扫描现金上面的指纹！”

金小双即刻行动，很快得到明确结果。现金上面呈现许多指纹，想必5600块钱经过很多手的抚摸，前后两张钞票均有驼背老头的指纹，无法更改的证据摆在眼前，貌似没有丝毫问题。

杀人凶手已经找到，就是这个驼背老头。

所有警员高兴起来，又为侦破一宗案件滔滔不绝，两名年轻的警员甚至大声商议，将在哪里举行庆功晏，晏会期间喝什么美味的酒水。

洛天没有参与乌合之众的炫耀，独自坐在办公室翻阅案情。金小双似乎察觉某些玄机，闷闷不乐看着那些愚昧的同事。

有人提议翌日进行结案陈词，但是洛天没有搭理，又叫金小双走进审讯室，最后一次审问驼背老头。

这是一个穷困潦倒的老人，既无家庭也无工作，每天都在菜市场附近游荡，用最大力量换取最小收获。

这是一个宁死不屈的老人，无论警员使用什么方法，哪怕狠下心肠动用暴力，对准瘦弱的身体拳打脚踢，他都拒不承认自己杀人，反而脾气起来越坏，毫不畏惧指责警员无能，纯粹就是酒囊饭袋，只懂欺负弱势群体，永远无法抓获真正的凶手。警员又用拳头加以回应，导致驼背老头奄奄一息，几乎随时都会离开人世。驼背老头瘫软地上，倔强的撑起双臂坐稳，用尽余力咒骂苍天无眼。

医务人员只好带走驼背老头，处理警员在他身体留下的伤痕，两天过后倒也没有性命之忧。

这段度日如年的时光，洛天详细查看了相关案情，并在心里得到一个结论，断定驼背老头不是凶手，真凶绝对另有其人，只是不曾浮出水面。

回忆驼背老头的口供不难发现，那个利用他抛尸的黑衣顾主，纵然不是杀人凶手，也是铁证如山的帮凶，只要抓获这个狡猾的家伙，此案就能柳暗花明，甚至可以举杯庆祝。

根据洛天的判断，驼背老头真不清楚背篓装着尸体，只是见钱眼开帮人做事，从而摊上一宗凶杀案。1月5日凌晨2点钟，他将背篓丢入垃圾池，随即回到路牌下端睡觉，对于后来的事情一概不知。

凶手看见驼背老头进入梦乡，悄无声息来到垃圾池，趁着夜深人静打开黑色胶袋，让谢文竣的尸体一览无遗，其目的就是栽赃嫁祸，引导警方进入错误的侦查方向。

最为重要的一点，正是那叠百元大钞。

谁能接触死者身上的财物？

凶手，帮凶，驼背老头。

从案情表面看来，那些现金的确是被驼背老头拿走，但是只有前后两张呈现他的指纹，不免令人觉得奇怪。

有种推论可以解开这个奇怪现象，就是凶手趁着驼背老头熟睡过后，用他的手摸过那些现金，再将那些现金放在蛋铺外的纸箱下面。站在人性的角度同样可以解开这件怪事，驼背老头是个乞丐一流的家伙，亲手摸过5600块钱的几率微乎其微，突然得到大量现金必定就会数钱。

通过指纹扫描证实，驼背老头没有数钱，又有一个疑点出现，必须三思而后行。

根据林林总总分析，凶手十分了解驼背老头的行踪，并且知道他的生活习惯，所以才能轻而易举嫁祸成功。

洛天有种深深的感觉，认为碰到一个足智多谋的对手，需要打起精神面对这起案件，于是重新安排相关工作。

金小双走访菜市场周围的店铺，务必了解案发当晚驼背老头的去向。聂飞刚刚回到公安局，同样收到一项艰巨的任务，就是观察希望中路附近的监控录像，找出驼背老头所说的黑衣顾主，另外还要锁定存在嫌疑的人群，尽快掌握他们的信息。

侦查任务迅速展开，两组人员投入工作，洛天坐在办公室里，拿起一份调查报告。

第007章 僵局（1）

对于谢文竣一案，聂飞之前的任务是走访死者亲朋，以及排查死者现在的同事。历经几天的艰辛付出，聂飞带回一份寻常的报告。

之前莫丽莹一家来到公安局，警员同样对三人做了笔录。

洛天放下聂飞带回的报告，继续拿起死者家属做的笔录，然后凝眸分析整个案情。

1月4日上午9点钟，谢文竣准备从家里出发，前去参加新科设计院举行的周年庆祝会。莫丽莹是个心思缜密的女人，发现丈夫的钱包空空如也，就将3600元现金装进钱包，并且提醒他不要过分喝酒。这对老夫妻寒暄一番，9点20分谢文竣驾车离开，乐呵呵踏上一条不归路。快到11钟的时候，谢文竣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是许多同事带着家属，特此叫莫丽莹共进午餐。由于莫丽莹轻微感冒，早就拒绝参加隆重的庆祝会，当丈夫再次诚心邀请，她还是选择裹足不前，独自一人守候家里，直至2月5日收到令人悲痛的噩耗。

莫丽莹的两个儿子都已成家立业，而今各自住在市区另外一端，偶有空闲就与父母相聚，要么坐在垂柳依依的公园闲聊几句，要么走进餐厅吃顿丰富的晚餐，从来不会过问父母的工作，只是偶尔听到父亲提起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莫丽莹一家特别声明，谢文竣遇害前没有出现反常状态，依然哼着小曲走在两点一线，每天都是兢兢业业面对工作。谢文竣的亲朋好友，全都说出同样一句话：谢文竣工作努力，绝对不会得罪任何一人，虽然他对工作比较严肃，时而也会批评年轻职员，但是从来没有过分指责，应该不会引来杀生之祸。

对于这种斩钉截铁的评价，仍旧得到谢文竣同事的认可。

新科设计院的某些老职员反映，谢文竣对待工作一丝不苟，对待同事特别随和，除了偶尔会有工作方面的争执，平日里决不与人斗嘴。他对年轻职员悉心指导，经常还与那些俊男美女开玩笑，不过通常都是适可而止，从来不会引发尴尬场面。无论是在任何场所，他都不会卖弄能力，更不会无缘无故惹人生气。

可以负责任的做个评价，谢文竣是个正直的男人，给亲朋与同事留下很好的印象。

新科设计院的职员透露，1月4日9点50分，谢文竣驾车抵达设计院楼下，将车停入车库过后，坐上另外一辆轿车前往设晏的酒店，来到酒店后与同事借助闲聊打发时光。午间吃饭的时候，谢文竣显得特别兴奋，不仅喝了许多陈年佳酿，而且现场演唱一首怀旧歌曲，据说歌声婉转生动，博得经久不息的掌声。酒足饭饱以后，全体职员进行抽奖活动，谢文竣乐不可支站上领奖台，得到2000元的现金奖品。几名要好的同事不依不饶，势必要叫谢文竣买瓶酒喝，他在欢笑声中爽快答应，说是当晚的宵夜绝对有酒。

谢文竣自身揣着3600元现金，加上抽奖得到的2000元现金，恰好就是5600元现金，正与金小双找到的现金吻合。

案发当天下午，新科设计院的所有职员，全都没有离开设晏的酒店，直到晚饭以后来到歌城，趁着强烈的酒意鬼哭狼嚎。

大概晚上11点钟，谢文竣和三名老同事离开歌城，送走其中两名同事的家属过后，四人又在夜市找到一间店铺，再次迷恋浓烈的美酒，直至1月5日凌晨零点30分离开。

据三位同事反映，他们知道庆祝会上必须喝酒，担心酒后发生事故，全都将车停在设计院楼下。夜市喝酒以后，他们没有前往设计院取车，而是各自叫上出租车回家，由于谢文竣酩酊大醉，三名同事亲眼见他坐上出租车，这才摇摇晃晃相继离开。

由此可见，那个出租车司机，或许就是最后见到谢文竣的人。

聂飞去出租车公司求证，同时见到这名出租车司机，敢情做了细致的笔录。

司机说谢文竣醉意朦胧，一定要到工作的地方下车，于是将他送到新科设计院楼下，随即争分夺秒离开静寂的街道。

设计院全体职员，以及那名出租车司机，都有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所有线索在此中断，案情陷入僵局。

聂飞经过几天的排查工作，没有得到任何突破性进展。洛天深深的叹了口气，又将聂飞叫到办公室，再度做出工作部署。

聂飞继续走访新科设计院，对全体职员进行单独调查，势必掌握死者工作以来的所有情况，尤其是他早年工作的情况，应该竭尽全力调查清楚，还有就是他的感情生活，也该着手了解一番。

上流社会的人物，特别是收入可观的中老年男人，私生活通常不会太过单纯，或许会是争风吃醋，抑或由爱转恨，从而变成报复性情杀。

通过一天认真摸排，金小双带回明确的调查报告，当前伫立办公室里，静静等待上司指示。洛天一声不吭坐在原位，伸手拿起调查报告，视线投向清晰的文字。

1月4日晚上至1月5日，驼背老头始终都在睡觉，地点正是第二个路牌下端，期间有人见他走向那个垃圾池，时间恰好就是1月5日凌晨2点。现场尸检报告指出，谢文竣死于1月5日凌晨1点30分，据此可知驼背老头并不具备作案时间。

这个可怜的老人无罪释放！

金小双调查驼背老头的同时，且又排查了九名见过尸体的人，同样没有发现蛛丝马迹，案情变得扑朔迷离，似乎回到几天前的起点。

翌日早晨，洛天走进指挥中心，带领几名警员查看案发当晚的监控录像，历经整整一天的观看，不曾见到驼背老头说的连帽黑衣人，而且没有见到类似这种穿着的家伙。

1月5日凌晨2点到5点这段时间，共有四人走向拐角处的垃圾池，他们的外貌特征也是尽收眼底。

有个男人穿着红色羽绒服，上面连带显眼的帽子，帽子戴在他的头上遮住脸庞，无法看清真实面目，尽管他的装束值得怀疑，但是体型略显强壮，并不符合驼背老头的口供。即便羽绒服能让男人强壮，想必身高也是不会变化，这个不足一米七的男人，并不具备嫌疑犯的外貌特征，固然排除杀人行凶的可能。

第008章 僵局（2）

还有一名身材苗条的女人，不仅身高体型完全符合，而且可以清清楚楚看见苍白的脸庞，然而仍旧排除她是杀人凶手，因为这个女人只有一条手臂，显然无法使用铁丝勒死别人。

至于另外两个年轻人，却是一对恩爱的情侣，走在死寂的街道卿卿我我，毫不在乎夜下恐怖的垃圾池。这对恩爱的情侣都是胖子，外形特征并不符合嫌疑犯，当然不被例为抓捕对象。

面对毫无进展的案情，洛天觉得十分恼火，但是依然没有轻易放弃，随即凭借监控录像找到三人。经过短暂的问话调查，可以确定三人不是凶手，毕竟他们并不具备作案时间，并且得到充足的证明。其实洛天不是怀疑三人，只是想从他们嘴里收集线索，无奈没有得到期待的结果。

剩下一人嫌疑最大，正是穿红色羽绒服的男子，现在已经成为关键人物，可惜监控录像中难以看清他的脸庞，所以无法确定真实身份。

洛天相继查看了周边许多监控录像，还是没有捕获此人的脸庞，也没有获取关于他的任何信息。

洛天闷闷不乐回到办公室，逐渐滋生有心无力的感觉，只能困在原地冥思苦想。

刑侦过程期间，警员最怕毫无头绪，过去几十年的工作中，洛天也曾碰到类似情况，然而凭借永不言败的精神，最终还是侦破几宗难度极大的案件。

遭遇谢文竣一案，且又想起神秘的匿名信，洛天有种不详预感，觉得这件凶杀案特别棘手，或许费尽心血也难侦破，最后只能作为悬案搁浅。最让洛天担忧的是，死者是陈国栋的同学，虽然他们早已没有同窗之情，但是领导曾经夸下海口，一定会在最短时间侦破此案，现状看来却是很不理想。谢文竣是上流社会的人物，认识许多达官贵人，尽管目前还是风平浪静，但是时日一久必定引人不满，届时的压力不堪设想。

与其于坐在办公室瞻前顾后，还不如真正的投入行动，洛天再次走进指挥中心，仔细观察那些值得深究的监控录像。

根据驼背老头的交待，他在案发当天晚上，并不知道背篓里面装着尸体，只是为了挣钱将背篓扔进垃圾池。尸体密封于黑色胶袋中，没有赤条条的暴露在外，不过环卫工来到垃圾池的时候，居然看见尸体仰面朝天，说明凌晨2点到5点这段时间，有人打开黑色胶袋，故意让人清清楚楚看见死者。

打开黑色胶袋的人，必然就是狡猾的凶手。

洛天锁定一名对象，正是那个穿红色羽绒服的男子，目前无法得知对方的年龄、性别，只能通过外形判断是个男人。

许多刑事案件中，凶手都会乔装打扮，主要用意就是掩人耳目，无人肯定此案的凶手就是男人，只是暂时将对方看成男人而已。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个身穿红色羽绒服的男子，就像鬼魅出现在昏暗的街道，轻飘飘的走向那个垃圾池，然后怡然自得出现在对面的监控录像中，乃至后来神奇的消失在一条巷口。倒回监控录像观看，这名诡异莫测的男子，是在希望中路第一个路牌处出现。

根据菜市场附近的地形判断，他是从一条巷口走出，然后消失在另外一条巷口。

从林林总总的情况看来，这名男子成为凶手的几率最高，否则不会趁着夜色掩映装神弄鬼。

洛天的经验告诉自己，凶手是个极度狡猾的家伙，这种狡猾的犯罪人物，必定不会结伴作案。

凶手只有一人！

身穿黑色连帽外衣的男子，或者身穿红色羽绒服的男子。

凶手实际身高不足一米七，却是穿着鞋底较高的鞋子，并且身穿黑色连帽外衣，使用某种交通工具，抑或其余特殊方式，谨慎的将死者运至菜市场，随后把黑色胶袋中的尸体装进背篓，再叫驼背老头丢入垃圾池。驼背老头抛尸过后，凶手又改变自己的装束，换上一件红色羽绒服，使得身体看来比较强壮，进而怡然自得走向那个垃圾池，趁着夜深人静打开黑色胶袋，而且带走装过尸体的胶袋。

抛尸以前他穿黑色连帽外衣，抛尸以后他穿红色羽绒服。

抛尸以前的工作最为艰难，毕竟出现太多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值得怀疑的交通工具也是数不胜数。

菜市场外面有条环城公路，二十四个小时都是车来车往，如果想要逐一排查，将是一件大海捞针的工作，洛天不会使用淘神费力的方法。

洛天深深坚信，不管凶手几个人，只要找到身穿红色羽绒服的男子，真相就能浮出水面。他锁定凌晨2点至5点的监控录像，详细观察菜市场周围的情况，结果还是不能得到有利线索。

刚刚有些起色案情笼罩一层迷雾，看来凶手杀人前做过细致的部署。

凶手了解菜市场的环境，了解周围街道的监控摄像头，了解驼背老头的一切情况。由此得到另外一条线索，凶手清楚谢文竣的一举一动，甚至清楚谢文竣最近的行程。

想要掌握谢文竣的行程，很有可能是他身边的人，就算排除他的亲朋以及同事，仍然还有机会锁定凶手。

既然案发当晚不能看清凶手，那么就从案发以前展开调查，尽管属于迫不得已的办法，但是至少还能拟定侦查方向。

大胆的假设一下，凶手并不认识谢文竣，只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行凶作案，肯定之前就会跟踪死者，暗地掌握死者所有行程。

洛天很快查明死者生前的行程，从而展开外围调查，根据对方每天经过的路段，仔细观察周边的监控录像，包括死者生前一个月内的监控录像。

这项工作难度极大，不是三五几天可以完成，不过为了抓住狡猾的凶手，也要任劳任怨投入工作，只要监控录像中出现可疑人物，或许就能事半功倍。

十多名警员领受任务，日日夜夜观看监控录像，分析每张值得怀疑的脸孔。

调查工作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破案的时间似乎越来越近，实则反倒愈加艰难。

第009章 柳暗花明

聂飞之前走访新科设计院，没有得到任何有利线索，这次找到死者早年的工作单位，通过两名退休职员的口述，得到一条突破性的线索。

谢文竣是建筑师，主要负责建筑设计，实现建筑物的营造过程。他投身建筑行业三十多年，参与的建筑工程数不胜数，并且随着经验的提升，在业界也是名声大振。

在这复杂的社会体系里，世上没有绝对的坏人，同样没有绝对的好人，只有绝对的错误。

谢文竣是凡夫俗子，一不小心就会犯错，事情却要追溯到三十年前。由于事件太过久远，两名退休职员也是含糊其辞，无法一气呵成的说出详细过程，只是慢条斯理透露大概情况。

谢文竣初出茅庐，固然不被所有人看好，但是凭借丰富的专业知识，没隔多久就在业界立足，每年都会接手许多项目。其中有个建桥项目，谢文竣亲自参与造型设计，而且很快完成设计方案。

工程投资方拿到设计方案，即刻投入铁桥的修建工作，正当大家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施工单位的技术总监要求停工，说是铁桥存在质量问题，必须找人重新设计。

工程投资方的领导大发雷霆，携手谢文竣来到施工现场，名正言顺的回应技术总监，桥梁的设计方案完美无缺，根本没有必要重新设计，如果一再拖延修建进度，施工单位将会作出相应赔偿。迫于上级领导的压力，技术总监毫无办法，还是狠下心肠继续修建铁桥。

理想中的铁桥如期完工，使得两个小镇畅通无阻，不料技术总监料事如神，铁桥确实存在质量问题，半年过后当真发生坍塌事故，导致一辆货车坠落山沟，车内两名男人也是当场死亡。

这场事故过去三十多年，加上事故地点又在中州市，因此需要确定真伪。

洛天给中州市交通局打去电话，说是需要这件事故的档案，交通局的领导声称并不知情，表现出爱理不爱的态度。洛天以调查重大杀人案件为由，毫无保留谩骂领导一番，最后得到大公无私的支持。

就在当天下午，中州市交通局给予回复，确认事故真实存在，但是由于权限问题，不能让人调出档案。

洛天理解每个部门的职责，继而叫上两名得力助手，决定前往中州市调查。

凌阳市到中州市并不遥远，压根就是属于临市，专案组第二天毫不拖延，刻不容缓来到中州市交通局，专心致志看了事故档案，并且做了相关笔录。

通过泛黄的档案得知，这件事故牵涉广泛，不仅包括所有参与建桥的企业，而且还有许多与政府挂钩的单位。由于事故发生的时间太过久远，很多参与者都被岁月改变。

有些人已经与世长辞，有些人变得苟延残喘。

洛天找到当年的施工单位，希望通过技术总监获取更多线索，谁知这个负责的男人早已不再人世，最后找到一名气若游丝的老人。

老人曾在施工单位胜任项目经理，不仅亲自参与铁桥的修建工作，而且与技术总监的关系不错。他想起尘封的往事，脸上露出激昂的神色，款款谈起修建铁桥的过程。

那是一九八三年，改革开放的号角响起，许多城市都在大力改建，敢情中州市也不例外，政府决定投入大量精力修路建桥，打开行驶受阻的缺陷。

谢文竣所在的单位较有名气，时常接到各种重要项目，他接到铁桥项目过后，几天就完成设计方案。

工程投资方拿到设计方案，交由施工单位进行修建，在桥墩的修建过程中，技术总监要求停止工程，说是材料质量难以得到保障，不久将会发生无法意料的事故，意思就是投资方偷工减料，此项目完全属于豆腐渣工程。

投资方领导与谢文竣来到施工现场，指责技术总监胡言乱语，严重影响了工程进度。技术总监再三解释厉害关系，殷切希望投资方更改设计方案，同时加强材料的选购问题，结果受到不堪入耳的严厉批评。技术总监火冒三丈，决定放弃眼前的项目，考虑到家人需要自己供养，且又经过上级领导的劝慰，只好郁郁寡欢继续工作。

建桥工作秩序井然的进行着，七个月后总算如期竣工，两个小镇变得畅通无阻，人们走在桥上笑容满面。私下的技术总监却是愁眉苦脸，似乎时刻惦记着危险的铁桥，生怕意想不到的事故发生。

半年以后，铁桥无缘无故坍塌了，有辆货车恰好经过，自然掉落乱石沟里。

当时车内共有两人，其中一人是货车老板，也是驾驶货车的司机，姓名叫做万里青；另外一人是押车师傅，既老实又勤快，大家叫他张师傅。两人随同货车坠落乱石沟，当场也就一命呜呼，成为无辜的受害者。

得知亲人突然暴毙，两名受害者的亲属痛不欲生，全家老小都是以泪洗面。据说每当夜深人静，青瓦屋内就会传出嘤嘤哭泣，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完美和谐的家庭，转瞬之间破碎不堪，的确让人痛心疾首。然而残留世间的人们，依然还要艰苦的生活。

经过大量好心人的建议，受害者家属找到管理部门，指定铁桥为豆腐渣工程，直接害死无辜的亲人，要求得到相应的赔偿。管理部门使用怀柔政策，连哄带骗安抚受害者家属，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行动。受害者家属急于求成，隔三差五前去索要赔偿，管理部门干脆推卸责任，不仅没有作出分毫赔偿，反倒恐吓家属诋毁政府工程，如果一再纠缠不清，就会将其收押看监。

受害者家属万般无奈，四处求人住持公道，最后仍旧徒劳无功，伴随时光慢慢流逝，貌似寻常的事故不了了之，至今还是没有明确答案。

由此可见，建筑师谢文竣，工程投资方，犯下一个严重的错误，直接害死万里青和张师傅，可能就是他们的亲属报复杀人。

案情有了重大突破，似乎已到柳暗花明。

洛天了解到事故经过，满脸沉重的微微一笑，随即告别年迈的项目经理，带领两名助手调查受害者家属。

第010章 取证

一辆轿车停在县级公路旁边，车上下来三个男人，正是洛天与两名得力助手。

洛天走向一座铁桥，伫立笔直的公路旁边，凝眸望着桥下锈迹斑斑的铁架。通过那些陈旧的痕迹，可以看出铁桥是被维修过的，只是该桥建成至今三十多年，想必早已历经多次维修。

三十年前，这里发生一起悲惨的事故，由于铁桥存在质量问题，一辆货车坠落乱石沟里，导致两名无辜的男人突然暴毙。

岁月匆匆，埋藏了一段往事，不经意间却是三十年后，冷风吹老年轻的容颜，寒雨腐蚀锃亮的铁架。

受害者的故事仍在继续！

他们的亡魂是否安息？

多少人为之痛不欲生？

多少人为之良心不安？

洛天点燃一根香烟，深深看了铁桥一眼，慢腾腾的走向轿车。

轿车再次发动，驶向前面一个热闹的小镇。车内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迎着倒退的树影若有所思。

十多分钟以后，专案组三人抵达小镇边缘，将车停在一栋破旧的小楼旁边。这栋小楼正是万里青的家，依稀显露荒凉的氛围。

一名羼弱的老妇走上前来，将三名陌生人让入小楼。老妇是万里青的妻子，姓名叫做佟玉芬，现年六十六岁，独自住在冷清的家里。

佟玉芬请专案组三人坐下，相继沏上三杯素茶，慢慢谈起陈年旧事。

那是一九八三年的冬天，佟玉芬坐在屋内织毛衣，希望毛衣能够温暖整日奔波的丈夫，不料夕阳西下的时刻，反倒听到一则冰冷的消息。

万里青路经铁架出了事故，连同货车坠落乱石沟里，当场就已离开人世。

手中尚未织好的毛衣掉落地上，佟玉芬像根木桩矗立门外，直到放学回家的儿子将她叫醒。她搂着儿子失声痛哭，哭声惊忧了好心的邻居，惊散了返巢的倦鸟，惊吓了两个可爱的儿子。

母子三人泣不成声！

后来佟玉芬处理了丈夫的丧事，每天失魂落魄坐在门口，目不转睛盯住门前那条公路，渴望见到一辆熟悉的货车。

那年冬天特别寒冷，花草树木结了冰霜，雪白的霜沫就像纱绸，轻柔的盖住苍天大地，像为无辜的男人打抱不平。

佟玉芬搓了搓冰冷的手背，紧紧握住两个儿子的胳膊，从此踏上一条喊冤的道路，历经坚持不懈的努力，还是没有得到应有的结果。

日月依然升起，生活还要继续。

佟玉芬暂时放下理赔，含泪过上搬运工的生活，仅靠纤细的双手撑起贫困的家庭，含辛茹苦将两个儿子扶养成人。这段艰苦的岁月里，佟玉芬没有放弃理赔，偶有空闲就去相关部门，只是每次都像狗一样被人赶走。

许多悲凉的夜晚，佟玉芬感到束手无策，只好拿起那件毛衣，迎着微弱的油灯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