捍城鋕之绝境 (暂名)



楼主 鲜于冶銋  发布于 2020-07-02 22:46:52 +0800 CST  


楼主 鲜于冶銋  发布于 2020-07-02 22:47:27 +0800 CST  
盖楼送书是我一直迷惑的活儿,到底怎样才算公正?
楼主 鲜于冶銋  发布于 2020-07-02 22:51:03 +0800 CST  
天涯不支持上传摇号软件,那怎样做才能让朋友们觉得公平?
楼主 鲜于冶銋  发布于 2020-07-02 22:51:58 +0800 CST  
所以冶銋在此申明,第一轮十套虽少,但却都是样书,且全套赠送。
楼主 鲜于冶銋  发布于 2020-07-02 22:53:50 +0800 CST  


楼主 鲜于冶銋  发布于 2020-07-02 22:56:40 +0800 CST  
本轮盖楼赠书活动将持续到七月十八号,
届时无论是抽取单双分页,还是数量分页,必定有规律可寻。
楼主 鲜于冶銋  发布于 2020-07-02 22:59:20 +0800 CST  
到时楼数无论是选升序或降序,也将会有逻辑贯穿。
朋友们的盖楼从第二页开始,凡遇到可能涵盖我自己发的楼,顺序降位排布。

请朋友们把握机会,毕竟今年疫情严重,发布会签售会通通取消,签名赠言送书机会不多。
楼主 鲜于冶銋  发布于 2020-07-02 23:03:29 +0800 CST  
自己分个页!
楼主 鲜于冶銋  发布于 2020-07-02 23:03:57 +0800 CST  
老友们,来更新啦,今天内容有点怪
楼主 鲜于冶銋  发布于 2020-07-03 18:23:09 +0800 CST  
第二章 三捷三梦


宫内缉捕贼人和大王发臆这两事一闹,整个后宫也如开了锅般被搅动起来。
王城内一处侧院里外,现在已经掌上了灯火,从火光可以隐约看到殿上的楣顶雕着 ‘葭玉院’。
主殿内一个软榻上正侧倚着一个女人,就见她一袭红袍罩身,露着光滑的双腿,柔润的双足上有十点殷红。
这女人看年纪不轻,但似乎也不大,脸上的风情似乎并未被岁月带走,身形的凸致也几乎毫未被时间磨砺。
这是个女人,真正的女人,但却是历经洗礼却光彩不减的女人。
就在她支肘沉思之际,一个宫女走到她近前,跪下道:“禀夫人,奴婢出去打探了一下,差不多明白了!”
女人眼皮未抬问道:“宫中出了什么事?”
她的嗓音冰冷中透着些许沙哑,似乎是被时光粗粝地打磨过一般。
“据说先是召胜楼进了贼人,宫内虎贲卫到处抓人。而后大王……”
还没等宫女说完,女人从卧榻上猛地起身,声音有些颤抖问道:“哪里进了贼?”
“召胜楼!而后大王……”
“那贼人抓到了吗?”她急切地不容宫女继续讲。
“好像没有,似乎是溜出宫了,虎贲卫还在到处搜。而后大王……”
“好了,你先下去吧!你们都下去吧。”女人就是不打算听大王的事。
等奴婢们都出去了,她起身来到妆台前,从抽斗里面拿出个小绢袋捂在胸前。
三十多年了,那里就再没进过人。
是他吗?他还活着吗?她摇摇头。
分开时他已奄奄一息,又不肯走,叛贼能让他活着吗?
而且国葬都办了,他还可能活着吗?
她想着:‘就算他活着,也早过了古稀之年,还能有什么念想?’
那进来偷窃的又是谁?是要偷他的那些东西?还有那虎符?
那个强人曾经告诉过她,虎符是一战一符,那场大战用过的,还能有丝毫用处吗?
可哪怕是最大的奇迹,就算他活着,如果见她在宫中如此,会否顿时龙颜大怒,虎胆爆裂,一剑贯穿她的胸膛?
她这颗死了三十多年的心,被召胜楼失窃给莫名唤醒了。
她拿胭脂润红了双唇,焦躁不安地到了铜镜前,站在镜前上下抚摸起了自己的胴体。
她还记得三十五年前的那天,那个她心中的英雄,第一次用他粗粝的大手抚摸自己的感觉。
她的手摸上了双唇,她也还记得那双浑厚的唇贴在自己唇上的炽热。
时过境迁,三十几年过去了,她的身她的唇还在,而那个英雄或许早成了一副枯骨,孤零零呆在那暗无天日的棺椁里。


楼主 鲜于冶銋  发布于 2020-07-03 18:23:42 +0800 CST  
本来她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已经死了,不情愿地侍候了一代主人,接着又是下一代。
这些男人无论看起来多么道貌岸然,扑向她时还不都是豺狼一般,肆意蹂躏,宣泄一番又一番?
难道会是他?她想起了三十三年前,那个不得已离别的夜晚,她看着话都说不全的他,那一天倾泻的泪水把之后三十几年的全用光了。
没办法,她要他活着,她更要活着再见他,这才忍辱堪堪活到了今日。
如果对佳人的眼光也是祖孙相传,那可是她的幸事,也是大不幸。
惠文王得到她时,她已经不是青春少艾,可偏偏却得宠 ,还被封了个夫人。
到了现在这个更离谱,时至今日她已是只能用人老珠黄来形容了,可这位君王还直接收纳了,封号不变。
如果这两人知道,她曾经和他们祖孙三代都曾经……
她不想多想了,本就是苟延残喘,但能见一见想见的人,也就不负一生耻辱。
而就在这时,外面一个细声细气地声音叫道:“大王有命,请葭玉夫人备侍!请夫人准备停当,随时待诏!”
她喏了一声凄惨地摇摇头,如果第一个拿她当自己的女人,那第二个就拿她当自己的玩具,可这第三个就纯粹拿她当自己的奶妈!
可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她毫无感情地应了一声,等传旨的太监出去,她步到了窗前。
她想看看这宫内的月光,不知多久她都没有想看月光了,那一晚他们永隔两世的时候,月才刚刚出现……
她长叹一声,摇头轻嘲着自己的妄念:不就是个失窃吗?怎么会那么巧……
她正准备叫人打水,服侍着她净面上妆更衣。
而此刻她猛地看见在铜盆的木架上,赫然插着一枝短箭!而那短箭上还绑着一根布条!
她面色惊疑地过去,用力拔出短箭,而后颤巍巍地解下布条展开。
随着那些字一个个跃入眼中,她脸上似乎像冰面慢慢裂开一般。
皮肉颤抖着,嘴角抽搐着,泪水刹时跌落下来。
而后她将布条握在胸口,竟然笑了出来,泪水顺着嘴角流进了她的嘴里,那咸涩的眼泪在她却如蜜汁般甘甜,让她笑得更加不能自已。
她边哭边笑边又拿起字条仔细看着,用手指一下下摩挲着,而后又将字条贴在自己的脸上,笑得哭得更厉害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无声的。等她稍住了哭笑,再把布条拿到眼前,却发现有几个字已经被她的泪水给浸地有点晕了。
她忙不住地吹气,把布条吹干,这才小心翼翼,依依不舍地把布条裹好,放进了小绢袋,而后藏进了自己的妆台里。
她猛地擦了几把眼泪,到铜镜前又细细的顺了顺头发,又仔细地拭干了眼角。
等她的气喘匀了,这才冷漠地叫了一声:“来人,为本夫人梳妆更衣!”


楼主 鲜于冶銋  发布于 2020-07-03 18:24:18 +0800 CST  
“公子,妾身来为您更衣了。”一个如水润般的娇声道。
“还是我的婷儿最疼人。”一华服青年在女子脸上轻掐了一下,女子只是微微浅笑却向男子怀里偎了过去。
“小美人,这才三个月不见,想我了……”男子边说边手向女子的纱衣里摸去。
“嗯,公子此行,都没想妾身,连个什么都不带给我……”女子撒着娇。
“怎么没有?此行,我为你带回了几样稀罕首饰,还有……”男子手没停。
“还有一件轻薄如蝉翼的纱衣,齐国人管那叫‘蝉羽纱’。据说在宫中,妃子夫人们都爱若至宝。”他的手开始在女子胸前摩挲。
“你要是穿上呀……那简直就是个透明的玉人在我面前。”他看着女子身上那件已经几乎透视的纱衣道。
“公子好坏!那妾身穿了还不是如没穿一样……”女子的娇声似乎能把人直接融化在里面。
“那可不一样!要不我可怎有脱掉它的冲动呢……”男子手开始向下,女子的的喘息开始加重。
正此时,门外忽然有人沉声叫道:“公子,老奴有事回禀。”
男子回了声:“进来。”而后他松了手,在女子耳边说了句什么,女子腰肢扭转娇笑着步入了后堂。
“这一路上,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还有什么新鲜的。”男子正正衣领道。
一老者拱手道:“公子回城晚了半日,没赶上宫中的大宴。”
“这是我故意的,跟一帮子腌臜腐臣吃酒有甚趣味,还得和着人满口的阿谀奉承,满殿都是酸臭气,一想起来,吃酒的心都没了。”
“以后公子这般的场面还是要能去则去,平原君可次次都不落下。”老者语重心长,而且似乎与这位公子主人说话颇有劝诫的意思。
“唉!”男子叹了一声,“也对。到时就算大王专断,要是这帮老东西全唱反调也是不成。”
“是这个道理,公子明断。”
“我这次出去避了三个月,没想到这档子事还没完。”男子坐了下来。
“所有的变故都一一快马密报过公子,今日的捷报公子也在路上知道了。”
“没想到,没想到……”公子喃喃地连道,附上一声叹息似乎加重了自己的失落。
“还有公子想不到的呢。”
“噢?就这么几个时辰又有意外了?”男子似乎有些不信。
“据悉平原君已经向大王告假,明日将率门客赴巨鹿秋猎。”
“他可倒是够闲在!一国相邦,说游玩就走!”男子有些愤愤。
不过他转而又叹道:“也对!谁让人家转眼就赌赢了呢?”话中很是怅然。
“未到开盅,输赢皆未可知。”老者不动声色。
“噢?难得你祁老还如此淡定。”男子倒是笑了。
“因为又来了第二件意想不到的。”
“什么?”
“据急报,大王刚在宫中又发了臆梦。”
“哦?……这是第几次……”
“第三次了。每次都在捷报传回的当晚。”
“这倒真是奇了……”男子若有所思起身踱起步来。
楼主 鲜于冶銋  发布于 2020-07-03 18:24:59 +0800 CST  
亲们,我来更新!
楼主 鲜于冶銋  发布于 2020-07-05 18:47:01 +0800 CST  
此刻大王寝宫中,卧榻上的赵王丹已经从噩梦的惊吓中稍缓过来,他感觉浑身湿透发寒,攥着袖子要擦额上涔涔的冷汗。
旁边的太监宫女见状,忙欲上前用丝巾擦拭,赵王一挥袖吼了一声:“都滚!刚才寡人从天上掉下来时,怎么没人在下面接着?你们这群狗奴才都死到哪里去了!”
一众奴婢闻听此言,都吓得跪倒,额头着地,蜷成弯虾,大气都不敢喘。
此时寝宫中油灯都已被点亮,明黄一片,照得空荡荡的殿中倍显寂寥。
因为奴婢们都跪着,是以放眼望去,除了摇曳的油灯外,就是飘动的隔帘。
赵王思索着梦中情景,还在不住地冒着冷汗,他顺手指着一个宫女吼道:“你!还不给寡人取衣换上!”
此刻跪着的一众里只有几个小头目,当着王家震怒,谁胆敢发一言?
君威一怒,玉石俱焚,哪个敢以身挡雷,是以根本没人敢出声吩咐他人做事。
等那宫女反应过来大王叫的是自己,忙喏声倒着跪爬了出去。
赵王兀自在那里心中突突乱跳,他想到的是这半个月来的三个荒诞惊心的梦,就好像是前后都能接续在一起般不可思议。
而且每次梦都出现在前线捷报传来,他大宴群臣的当晚,这到底说明了什么?
如果说前两个梦他还没太在意,梦嘛,光怪陆离些又有什么?
虽然他记得还很清楚,但毕竟有头无尾说不清说明了什么,但今晚这梦可像是在预示结局一般,让他不能不惊心动魄。
此刻,殿外一阵小跑声,一老一少两个太监入殿后,跪行着靠近他的卧榻。
老者慌声道:“大王,老奴来迟了!请大王恕罪!” 此人正是殷公公。
赵王一见他来了,这才彻底松了口气道:“殷富你总算来了!寡人可算放心了!”
殷富一见跪了一地,却没人服侍大王,忙安排着众人做事,而后蹭到床榻前轻声道:“大王,老奴在此,拼了老命也势要护大王周全,王家莫惊。”
估计整个赵国,也就这个从小陪着赵王丹长大的老太监,敢这样和他说话了。
果然赵王在殷富的安抚下,在宫女的服侍下擦了身脸,换了新衣被单褥枕,这才重新躺下。
他看着一脸关切的殷富,满脸犹疑问道:“殷富,你相信梦能预示吗?”
“大王,您不是不太信梦吗?”殷富没有正面回答。
“不过这次的梦太真实了,我到现在细节还都能记得一清二楚,而且结局……唉!”赵王叹道。
“王家乃真龙之躯,自是邪祟不侵,也自然是指掌定天下,无往而不利!”他又绕个弯子奉承,还是不直接回答。
可赵王还是喋喋不休:“这次可是大不同!它是结局!而且和上两次梦都能连在一起!”
殷富闻听此言,也不禁心中猛抽了一下。
楼主 鲜于冶銋  发布于 2020-07-05 18:47:48 +0800 CST  
寅时未到,在护卫森严,照如明昼的王城侧门嘎然洞开,几架马车次第呼啸而入。
赵王对这个他最信任的老奴,把第三个梦完整道来后,殷富也觉得惊愕不已。
这前后三个梦实在是过于悚诡异炫,乍听起来是谬奇臆想,细思之下却又颇有机关,而且结局却又如此惊悚难测。
他试图用一贯的和泥劝解法,为这个他熟识无比的年轻大王宽心。
而此时的赵王却再也不买账了,很简单,有一可为臆,其二可说巧,再三可就没法自圆其说了。
苦劝无果下,殷富只得命人赶快将城中梦卜召至宫内,连夜为大王解梦。
此时周朝已过了几百年,虽然传说中,为周文王所著的《易经》早已经在市面流传,但语言至简无释,令人无比费解,是以钻研者稀。
而贵族们普遍修习的是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
此时为百家争鸣期,学术流派繁杂之极,光各国国君信奉的都不尽相同。
比如秦国自秦孝公重用商鞅起,便坚定法家,致秦国一跃成为当下最强。
又好比魏国的惠王,初始时信奉兵家,后又迷于合纵之术,末又问政于孟轲,似有意仁政。如此摇摆,最终魏国从三家分晋初的第二大国,沦为现时的二流国。
国君尚且如此,所以贵族们除了六艺外,其它各家的修习完全是凭兴趣。
而人间不解事,忧心事甚多,问天地不语,只能求道于卜,宫廷内有专职的太卜,但专司职国君,且不管卜梦。
最早能将梦解得全乎的老聃、庄周早已不在人世,可卜梦一术倒是有了。
在民间百姓中,最兴盛的卜术也为卜梦,甚至有些国君都深信不已。
邯郸大城里有四位知名的梦卜师,都居于郭城内,不但在市井小民中名声鼎盛,就连一些王公贵族都常请去卜梦。名声在外,其踪易寻。
所以诏令发出不过多半个时辰,四大梦卜都被叫下了车,带进了大殿中。
就见这四位俱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虽有盛名,却只是粗布胡服木笄无冠,样子甚是寒酸。
其中二人腿脚还不慎利落,还有一人也是一副枯槁像,只有一个看起来还算是整齐。
此人站在那里只是低头不动,不像其它三人初进王公难免好奇惊叹,不觉四下张望。
殷富率几个太监悄声走了进来,一看几人那副市井钝化的模样,不免暗嘲。
不过再一扫眼,见到低头垂立那人,心中却有微地一动。
几个穿着官衣的人进来,立刻就惊到了正在东张西望的几人,他们那里分得清这是大官还是宦官,但只要能在宫中行走的,肯定是大人物,忙纷纷跪伏于地。
而那低头垂立的,却是不慌不忙慢慢直身跪倒,仍未抬头。
此举更是令殷富暗中点头,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旋即嗯了一声,尖声尖气地道:“知不知道,这大半夜的,为何把你们叫进宫城来?”
那三位面面相觑,一人颤声试探问道:“回大人,是不是后宫哪位娘娘夫人发了噩梦,要小老们来解?”
此言一出,旁边二人连忙附和,唯低头之人一言不发。
殷富见此人甚奇,便问道:“你说呢?”
那人还是没抬头,缓缓答道:“小老猜是大王有异梦难解,这才召我等过来!”
此言一出,那三人和殷富皆惊。

楼主 鲜于冶銋  发布于 2020-07-05 18:48:07 +0800 CST  
入秋日渐短,时候眼看就过了卯时,天色依旧黯黑。
郭城南门内一户小家院里,大门被悄悄从里推开条缝儿,在一盏油灯的光照下,一双俏目映了出来,向外面眺望。
看了许久未见任何动静,里面人轻叹一声合上了门。
油灯光晃动中现出个姑娘的身影,小巧婀娜。她微一寻思,直接就奔着一旁的鸡窝走去。
此时天暗,一窝鸡都在打着盹,蹲在高处的大公鸡被油灯光猛地一晃,以为天亮了,喔喔开始打起鸣来。
它这一叫不要紧,左邻右舍的公鸡仿佛都被惊醒一般,轮番地叫了起来。
随着鸡鸣,邻里间开门声,说话声间或响起,而说最多的一句是:“哎?这天还没亮嘛?”
而后就是嘟嘟囔囔地咒骂起自家的公鸡来,不过对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民来说,仔细看看也都明白拂晓将至,天也该亮了。
这里住着的多半是要出城耕作的农户,其余多是早起出摊的小商户,也没多抱怨什么,各家都纷纷打水做饭,准备一天辛苦的开始。
小姑娘在鸡窝里摸了两个鸡蛋,出来时,有些气恼地对自家大公鸡,做了个要打的手势道:“你个笨鸡!看见油灯就叫!把邻里都吵醒了吧?”
而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就听外面有个疲惫的声音轻声叫着:“樱儿,起了吧?爹爹回来了,给我开……这门怎么开着?”
小姑娘听到声音,立刻喜笑颜开奔到门口道:“爹爹,你回来了?可急坏樱儿了?这一晚都睡不着,在不住出门看,门也没闩,就怕爹爹回来进不得门!”
男人进门插上门闩,摸摸姑娘的头道:“爹爹不是说了吗?世道不太平,你一人女儿家在家时要闩好门!”
樱儿顺从点头:“爹爹怎么去了这许久,出去时被一帮子官兵架着,可把儿急坏了!”
男人道:“爹出门时不是说了,要你别担心,没事的。况且爹是从王城一路走回来的,路上一片漆黑,能快得了吗?”
他猛然看到了女儿手中握着的鸡蛋,摇头道:“是你把邻居都吵醒了吧?”
姑娘有些羞愧道:“那不是儿想为爹煮两个蛋补补吗?”
父女二人过院进屋,关上房门。
男人从怀里掏出个绣着金线的华丽布袋递给女儿道:“樱儿,你把这收好了!”
女孩似乎从未亲手碰过如此华美的精致布袋,目不转睛地接到手里,而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往外一倒,那些泛着绚烂金光的东西顿时把她惊得目瞪口呆。
过了好半晌她才露着笑容,结结巴巴地道:“这是……金……金饼?!”
男人点点头道:“对,是大王对我卜梦的赏金!二十金!”
而后他突然面色悲苦,长叹一声道:“樱儿从今天起你把这些金贴身收好,或许等逃亡时这些就是你的保命钱了!”
女儿刚刚沉浸在惊喜中,猛听此言顿时迷惑之极,立刻问道:“爹爹,大王赏您,就是您卜得好。那我为何还要逃亡呢?这是……”
男人长叹一声,喃喃道:“爹爹可能惹祸了!”
他又面向惊恐地看着女儿道:“我们父女恐怕要大祸临头了!……

楼主 鲜于冶銋  发布于 2020-07-05 18:48:28 +0800 CST  
这男子叫颜钟,就是王宫之内猜测是为大王卜梦的那位。
他与其他三人都是邯郸城中有名的卜梦师,虽他年纪最轻,但也两鬓斑白。
在上面的宦官问出为谁卜梦时,他就在想这是深夜,如果只是娘娘夫人们做了什么梦,犯不上如此紧迫,大张旗鼓,而且坊间也没听说大王新近添了哪个爱妾呀?于是便冒胆答出了大王。
他强出此头,还有另一个心思。女儿已快二八年华,就要给她踅摸个人家了。
可自己虽出名,却没挣下什么钱。若没多少嫁妆,也难给女儿找个好夫婿。
此番他能进得王宫,倘若能为大王卜上一梦,那赏钱定然不少。
打着这种心思,他才要壮胆一试。
回答完毕,他低头听着问话的半晌无语,心中就知道猜测属实,一颗心也慢慢定了下来。
他偷眼瞧了瞧一旁似有懵懂态的其余三位,他们互知彼此,但从未谋面。
他此刻心中暗嘲,这般简单的道理这三位还猜不出,看来盛名难符呀。
他住的地方是草民聚集,离王城最远,离王公大臣的居所也远,平时就没什么机会得见贵人,所以打起万分精神、绝不浪费此番机会。
问话的没说对错,而是接着问道:“那你们再来猜猜,这次要卜的凶梦还是吉梦呀?”
那三位又先开口了:“吉梦!”“对,定是吉梦!”“没错!……”
颜钟暗笑,若是吉梦犯得着如此心急火燎地把他们找来?这与上一个问题道理一样嘛!
于是他淡然道:“小民猜是个难解的怪梦!”他还算长了个心眼,没把凶字挂在嘴上。
上面问话的又是半晌无语,他又开始忐忑,正此时,那人道:“你们三个可以回去了!”
颜钟一听心下暗喜,果然被自己全部猜中,这下没人再跟我分赏金了!
他偷偷瞄着几个昏聩老朽起身谢恩向殿外走去,心下正自嘲讽,忽见那跛腿的回头看了看他,笑了一笑,那笑容甚是诡异。
他心里猛地泛起了嘀咕,可还没来得及细想,上面人就叫道:“你跟我来!”
颜钟只得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他听说过,在这宫里,多看大王一眼都要招来杀身之祸,索性头都不抬。
引路之人果然说道:“等下进了殿,记住不要抬头!”颜钟忙道喏。
那人接着问了他的名字居所,而后声音尖厉道:“记住一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自己要掂量清楚!”
“龙颜一怒,天雷地火,你的小命小家全系在你的舌头上,自己管住了!”
颜钟这下被吓得冷汗直冒,觉得后背湿涔涔的,手不免也开始攥紧。
不过所谓富贵险中才能求,为了女儿的嫁妆,只得豁出去一搏了,况且现在貌似已经没有退路。
他这时才猛然醒悟过来,那位跛脚的临走前那诡异一笑的含意。
原来那三位早明白为大王卜梦凶险万分,故意装傻充愣。
而他则像个傻小子般不知死活出了头!正中了那三位的下怀!
生姜还是老来辣!怎么他自己就这么蠢,被赏金糊了心, 没想到这一层呢?



楼主 鲜于冶銋  发布于 2020-07-05 19:15:40 +0800 CST  
就在他心颤胆寒时,几人已经绕过了两座殿,来到了另一处所在。
此处殿外五步一兵十步一哨,一看便知是谁的寝宫了,没等多会儿,他就被传了上去。
他只是跪着垂着头,隐隐看见前方隔帘的的底角。
就听那尖声道:“现在大王命你卜梦,你须如实作答,但凡有半分隐瞒,便是欺君重罪!你可明白?”颜钟连连称喏。
“你若解得准了,大王必重重有赏,你可清楚?”颜钟心下暗苦,什么叫解得准了呢?不过也是连连道喏。
不过他还是斗胆说了句:“草民请大王尽量将梦中情景详述,不要有遗漏,以便小老儿做卜!”
而后他就听到里面有人低语,而后由那尖声对他转述过来。
不听则已,一听之下,原来是三个梦,都把他听得是心惊肉跳,身形微抖。
第一个梦是在前线第一份捷报传回的当夜,在此前一个半月前,收到的都是前线请求增兵增粮的急报,赵王好不恼火,夜夜肝火上窜。
而接着一个月,却收不到任何战报了,他又惴惴不安,辗转难眠。
此刻捷报一到,他顿时大喜,当晚就大宴群臣,是夜醉酒后便沉沉睡去。
正在他睡得昏昏沉沉之时,忽然听见有个声音在叫着他的名字,那声音由近及远,再由远而近,飘飘忽忽,四下盘绕,一下仿佛就在耳边,蹴乎又在殿外拉出悠远的回声,任他睡得再沉也免不得睁开双眼。
他起身揉眼环视,殿中竟空荡荡的,除了摇曳的烛光,哪里有什么人影?
他正要怒起叫人,忽见一条身影阴恻恻地就立在身边,倒是把他吓了一跳。他立刻开口骂道:“大……”
下话就被那人打断了,“大什么大!这就我们两个!”大王心中大恼,这是谁呀?赵国还有人敢对他如此大不敬?命都不要了吗?他正要暴起拿剑,就听那声音又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赵愣了一下,借着幽黄的灯光仔细观瞧,今天大殿很暗,那人身形很冷,面目说不上可憎,但也谈不上可亲。
只是模糊糊地见其穿着一件龙袍,戴着珠冠。龙袍王冠?在这宫中除了他还有谁敢这样穿戴?
那人见他游移不定,又跨近一步道:“仔细看看!每年你都会对着我的画像焚香叩头,乞求垂青的!”
大王略一思索,再仔细看看,恍然道:“你是龙神显灵!”忽地一阵风扇过,他忙躲过,暗想:‘神明显灵脾气就是大!’
“你个不肖子孙,整日就知道求神拜鬼的,那些泥胎石雕要是能保佑,百姓早就能吃饱饭了!寡人是你先祖襄子!”赵王这才恍然,的确,这木头疙瘩似的怪样却是与画中的有些相似!自己以前拜时都不愿多看,谁知真身来了!这是先祖显灵啊!
他愣了一下才想明白,纳身就要参拜。襄子手一挥道:“罢了!看你这曾孙还算有点孝道,就免了!”赵王忙一揖道:“不知先祖驾临有何示下?”
听对方没反应,忙道:“是否孙辈侍奉不周,让您老短了什么?我这就叫人生殉五十个宫人下去伺候您老!”


楼主 鲜于冶銋  发布于 2020-07-05 19:15:58 +0800 CST  
“免了!人殉就是寡人取消的!难不成还要做着天怒人怨之事不成?”
“那您是……”“寡人在太虚之间遨游,忽感后世疑虑缠心,久难为继,是以现身点拨。你有何疑惑但说无妨!”
赵王暗喜:‘这是祖宗来点拨我来了!现在我最担忧的就是眼前这场关乎国运的大战,不如就此问问!’
于是就把此次出兵之事和盘托出,赵襄子略一思索道:“也罢!你且跟我来,寡人让你看看结局!”
说罢,他用手空画一圈,面前顿时出现了一透亮圆洞,洞里隐隐的传出笙箫钟鼓和阵阵人声,而看里面的建筑,隐约就是宫中的大殿。
赵王心喜,就要抢步进去靠近看。赵襄子一把拦住道:“进去可以,但万不可走近!若是被人发现了,寡人可救不得你!”
赵王忙应允跨进洞中,不知不觉已走上大殿。他透过殿门往里看,只见殿中黑压压跪着一大片,王座前一将军站立正指着跪在最前几人向殿上说着什么。
再看大殿王座之上,端坐的不是自己又是哪个?只见殿上地他左右各抱一没见过的美人,旁边堆着成山的奇珍异宝,案上还摆着个精美的大木盒。
他大喜,看这架势,仗不但打赢了,还收获颇丰!那两个美人是谁?难道是秦国进贡的吗?不过一直听说秦国女子甚丑,这两个看着也不赖嘛!
那木盒里是什么?下面好像还压着什么?是秦国割让土地的地图吗?
想着想着,祖宗的告诫就被他丢到了九霄,他是越走越近,直想把案上的东西看个清楚。
可就在这时,那殿上地将军忽然回过头来,对!是赵括没错!赵王正喜,就听赵括厉声道:“哪里来的鬼祟之人!敢在王殿之上擅动!”
赵王忙开口道:“怎么?连寡人都认不出了?”谁知殿上好像根本没人听到一样。龙椅上的他叫道:“快来人!把他推出去斩了!”赵王忙叫道:“我就是你呀!连自己都认不出了吗?”
可这殿上似乎全成了聋子,赵王眼见几个执戟卫士向自己冲来,也没法再解释了,只得掉头逃窜。
后面追得紧,他逃得狼狈,殿上只是回想着:“把那忤逆之人给我斩了!”他更慌了,跑到台阶处,一个没留神,一脚踏空,骨碌碌就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等他身落平地,卫士的戟尖已直指面门而来,他忙惊惶叫道:“救命啊!”
到此,赵王的第一个梦被吓醒了,他当时虽心有惶恐,可捷报的喜悦还是冲淡了心中的疑虑,没多去想但印象十分深刻。
没过多久,第二次捷报又至,他更是欢欣备至,是夜又大宴群臣,席上还拿那些对他派赵括带兵出征,曾上过简书劝阻的臣子们的玩笑,大家都是沉默不语。
他又喝的酩酊大醉,和衣就睡了。
梦中他觉得浑身颤抖,猛地被冻醒了。赵王叫了几声来人,等了半晌都没人响应。
他大惑,就是在自己就寝之时,十步内也必有人随侍,这帮奴才都死光了?
他怒而起身正要四处去看看不怕死的奴婢在哪,就听殿顶有声如洪钟道:“有我真龙之身在此,除了天子谁还敢在这里呀?”
他忙抬头,上面的景象登时把他惊呆了。


楼主 鲜于冶銋  发布于 2020-07-05 19:16:26 +0800 CST  

楼主:鲜于冶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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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0-07-02 00:38:3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8-16 23:46:4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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