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聊斋(转载)

放碟
长山县的王斗生进士做县令时,每次审理案件,按罪过的轻重,处罚犯人交纳蝴蝶来赎罪。公堂之上千百只蝴蝶一齐放出,好似风吹起了千百片破碎锦缎。每当这时王县令就拍案大笑。
楼主 南柯一梦meng2020  发布于 2020-04-11 10:29:28 +0800 CST  
火驴
青城人于重寅,生性怪诞不羁。做推官时,正月十五的晚上把火花爆竹缚在驴子身上,从头到尾都满了,牵到知府的门前,敲着木梆请见,自己介绍说:“我送以一头火驴,希望你出来看一看。”当时知府因心爱的儿子出水痘,心情非常不好,谢绝了。于重寅坚持请他出来。知府出于无奈,派守门人看门。门刚一开,于点燃了驴身上的鞭炮,将驴推进门里。鞭炮一响,驴子受惊乱奔,火花四溅,人不敢进前。驴子穿过厅堂进入屋里,坛坛罐罐被踢打粉碎,烟火烧燎得什么物变成灰尘,连窗纱都烧光了。家人吓得呼天喊地,出水痘的孩子受了惊吓,天不亮就死了。知府恨得咬牙切齿,要弹劾他的过错,于重寅请求司道长官求情,自己登门向知府请罪,才免吃官司。
楼主 南柯一梦meng2020  发布于 2020-04-11 10:50:57 +0800 CST  
下雪
康熙四十六年七月初六日,苏州下了一场大雪。百姓吓得惊慌失措,都到大王面去祈祷。大王的神灵忽然附在一个祈祷着的身上说:“如今称做‘老爷’的在前头都加一个‘大’字,你们莫不是以为我这个神小,消受不起一个‘大’字吗?”众祈祷着吓坏了,同声喊“大老爷”,雪马上就停了。从这件事看来,神也是喜欢阿谀奉承的,难怪谄媚的人品越低下越能得到丰厚的赏赐了。
异史氏说:“社会风气的变化,下面的人一天天喜欢巴结上面的人,上面的人也一天天骄横狂妄起来。就从康熙四十多年来看,称呼与古代的不同,就很可笑。举人称‘爷’是从康熙二十年开始的;进士称‘老爷’是从三十年开始的;司、院长官称‘大老爷’,是从二十五年开始的。从前县令进见巡抚,也不过称‘老大人’而现在这种称呼早就不用了。即使很正统的人,也只好用奉承应付奉承,也没有敢说不的。像士大夫的妻子称太太,才不过几年的事。过去只有士大夫的母亲才有这种称呼。士大夫的妻子称为‘太太’的只有淫秽小说中的乔太太,林太太,其他地方从未见过。唐代,皇上想给张说加封‘大学士’张说推辞到:‘学士上面从未加过‘大’字,我不敢接受‘大学士的称呼。现在称‘大’的,谁给加的‘大’,最开始始于小人的阿谀奉承,以此讨得骄傲的官员的喜悦,他们也就大言不惭地接受了,遍满天下纷纷学样而‘大’了起来。我想再过数年,称‘爷’的必进一步称‘老爷’,称‘老爷’的必进一步称‘大老爷’,只是不知道在‘大’字上面再造什么样的尊称,这恐怕不是平常人所能想像出来的!”
康熙四十六年六月初三日,河南归德府下了一尺多厚的大雪,禾苗都冻死了,可惜当地百姓不知道谄媚庙中大王的方法。可悲啊!
楼主 南柯一梦meng2020  发布于 2020-04-11 13:55:25 +0800 CST  
化男
苏州木渎镇有个老百姓都 女儿夜晚坐在院子里乘凉,忽然一颗流星掉下来打在她的头上,
倒地而死。她的父母年迈而膝下无子,只有这一个独生女,伤心地呼喊抢救。过了一会儿她才苏醒了。笑着说:“现在我是个男子了。”已检查,果然是真的。家里人不把她化男看做妖异的事,还暗中高兴突然间得了个儿子。奇怪了,这件事也发生在康熙四十六年。
楼主 南柯一梦meng2020  发布于 2020-04-13 09:49:22 +0800 CST  
医术
沂县人张某是个贫苦平民。有一次,在路上遇到一个道士,这道士善于相面,给他看过面相说:“你应当靠某一样技艺发家致富。”张说:“你看我学什么技艺好呢?”道士又细看了他的面相说:“学医就行。”张某说:“我认不了几个字,怎么能学医呢?”道士笑着说:“你真迂腐呀!有名的医生何必多识字?只要会珍病就行了。”张某回到家里,因贫困无业生产,于是搜集民间流传的偏方,在街面上摆个地摊,摆上蜂窝、鱼牙之类的东西,靠要和吹牛的办法骗钱过日子,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有一回,赶上青州知府得了咳嗽病,下发公文到下属各县广征医生。沂县本来就是偏僻山区,很少有医生。县令怕不能交差,又责令下面各乡自报。大家便共同推举张某去。县令马上把他召来。张某当时正害咳嗽病,他对自己的病也正愁没办法医治,听说要去给知府看病,非常害怕,再三推辞。县令不答应,终于把他派去了。路上经过一个深山地区,渴得很,咳嗽得更厉害。他到村子里讨水喝,但水的价值比酒价高,讨遍了村子,也没有一个人给点水。这时他看见一个妇女在洗野餐,菜多水少,盆中的一点洗菜水又脏又浓,就像口水一样。张某渴的难忍,就向妇女要来盆里的脏水喝下。不一会儿,不渴了,咳嗽也立刻止住了。他暗想,这洗菜水定是止咳良药。等到了府城,各县医生的药方都试过了,知府的病并未见好。张某来到后,要求给一个秘密的房子制药,假装开了一张药方,在内外传阅。暗中又派人到民间去找藜藿等野菜,照着村妇的办法淘洗出及浓及脏的菜汁给知府。知府一服用,病就好了。知府非常高兴,给张某丰厚的赏赐,还送来一块金匾以表彰他的医术。
楼主 南柯一梦meng2020  发布于 2020-04-13 10:25:49 +0800 CST  
从此张某的名声大振,求医的人来来往往,真是门庭若市。经他医治的人没有不好的。有个得了伤寒病的人,自己说了病的症状要求开个药方。张某正好喝醉了,错开了一张治疟疾的药方给了他。酒醒后觉察到了,不敢声张告诉别人。三天以后,有人拿着丰盛的礼物登门道谢,一问,才知道得伤寒病的人,按方服药后,大吐大泻,病全好了,像这样的病人很多,张某因此变得非常富有,他也因此更加重视自己的身价,请他看病不用车马接送和大红包就不去。
益都县人韩老先生,十个名医。他没出名的时候,经常四处买药。有一次,天黑了没旅店住宿,住到一户人家。赶上这家的儿子得了伤寒快要死了,于是请韩老先生给医治。韩老先生想,不给治病就没地方住,要治,确实没有好医术。急的在屋里来回徘徊,用手在身上搓着,不知不觉将身上的污垢搓下一大把,搓来搓去和药丸一样。忽然想到还不如用这个东西应付一下再说,反正也不会有害。明天即使不见好,也赚了个吃饱睡足。便将污垢捻成的小丸给了主人。到了半夜,主人拼命敲门。韩老先生以为病人死了,害怕挨打受辱,急忙爬起来翻墙逃跑了。主人追了好几里地,韩老先生实在跑不动了,停下来,才知道病人吃下“药丸”后,出了一身大汗病就好了。主人把他搀回去,用丰盛的宴席隆重招待,临走送了他一份厚礼。
楼主 南柯一梦meng2020  发布于 2020-04-13 10:54:29 +0800 CST  
藏虱
有个同乡人,偶然间坐在一棵树下,在身上摸到一个虱子,用一块纸包上塞到树洞里,然后离开了。过了两三年,又从这里经过,忽然想起当年塞进树洞里的纸包。他往树洞里一看,纸包和原来一样,拿出来打开一看,虱子薄的像一片麦麸。把它放在手掌里仔细观看,不一会儿,感到掌心奇痒难忍,而虱子的肚子渐渐膨胀起来了。他便把虱子扔地上回家了。手掌痒的地方肿起核桃大小一块,痛肿几天后,死了。
楼主 南柯一梦meng2020  发布于 2020-04-13 14:15:54 +0800 CST  
@王朝七夜 2020-04-13 15:11:59
楼主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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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楼主 南柯一梦meng2020  发布于 2020-04-13 15:55:43 +0800 CST  
梦狼
白老汉是直隶地方人。大儿子白甲在南方做官,两年没有消息。有个姓丁的远亲来拜访,他热情招待。丁某平时走无常——通过假死去给地府当阴差。闲谈中,白老汉就询问阴曹地府的事,丁某回答说虚幻迷离,白老汉不大相信,只是一笑了之。
过了几天,白老汉正在睡觉,梦见丁某又来了,邀他一道去玩儿。他跟了去,进了一座城门。过一会儿,丁某指着一座大门说:“这儿是你外甥家。”当时白老汉的姐姐有个儿子在晋地任县令。他惊讶地问:“我外甥怎么会在这里?”丁某说:“如果不信,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老汉走进门去,果然看见外甥头上戴着貂皮帽子,身上穿着绣着獬豸图案的官服,坐在大堂上。两旁站着拿矛戟、打旗幡大卫士。没人给通报,丁某就拉他出来,说:“你家公子的衙役署距此不远,你也想去看看吗?”老汉同意了。不一会儿来到一座官衙门口,丁某说:“进去吧”老汉往门里偷偷一=看,见一只大浪挡住路,老汉害怕不敢往里进。丁某又说:“进去吧”又进了一道门,看见堂上、堂下,坐着的、躺着的都是狼。再看台阶上,白骨如山,老汉更害怕了。丁某用身体挡着往里走。公子白甲正好从屋里出来,看见父亲和丁某非常高兴。做了一会儿,便叫侍从去办筵席,忽然一只大狼衔了个死人进来。白老汉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说:“这是干什么呀?”白甲说:“让厨子对付着做几样菜。”老汉急忙阻止,心里惶惶不安,想离开这里,但是被一群狼拦住了去路。正在进退两难时,忽然发现狼群嗥叫奔逃,有的逃到床下,有的钻到桌底下,老汉惊奇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一会儿,两个穿着金色铠甲的猛士瞪着眼睛跑进来,拿着一条黑亮的铁链子把白甲绑起来,白甲倒地变成一头猛虎,牙齿又尖又长。一个猛士拿出利剑要砍掉虎头,另一个说:“且慢!且慢!这是明年四月是事,不如暂且把牙齿敲掉。”便拿出大锤敲虎的牙齿,虎牙纷纷落地。虎疼得大吼一声,震得地动山摇。白老汉吓坏了,忽然醒来,才知道是一场梦。心里觉得奇怪。派人去请丁某,丁某推辞不来。老汉写了一份信,信中详细记述了噩梦的始末,让次子去看大儿子白甲。老汉在信中多方劝诫,情词哀切。老二到了白甲的衙门里,看见哥哥门牙全掉光了,惊奇地问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喝醉酒丛马上掉下来了,问他掉下的时间,刚好是父亲做梦的那天晚上。老二更害怕了,拿出父亲写的信交给哥哥。白甲读了信,脸色变了,但稍迟一会儿说:“这不过是和梦境偶合罢了,有什么奇怪的。”原来当时白甲向当权的官员行了重贿,被保举重用,所以没有把父亲的怪梦放在心上。
老二在哥哥家住了几天,看见白甲的手下都是些贪赃枉法之徒,行贿的、走关系的日夜不断。他流着泪规劝哥哥。白甲说:“你整天生活在乡下所以不知道当官的窍门。罢官和升官的大权,决定于上司而不在百姓。上司高兴,便是好官,只知道爱百姓,怎么能讨上司喜欢呢?”弟弟知道无法劝哥哥改邪归正,便回家了,把哥哥的情况告诉了父亲。白老汉听了大哭,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捐献家财救济贫民,天天祈祷上天,只请求上天报应白甲时,不要连累全家。
第二年,有人报喜,说白甲被推荐为吏部主事,来贺喜的宾客天天不断。只有白老汉躲在暗中哭泣,托病卧床不出来。没多久,传说儿子在入京途中碰到强盗,主仆都遭了劫难。白老汉才起床,对客人说:“鬼神的怨怒只报应他一人,保佑我家人平安的恩德实在太重了。”于是烧香拜谢上天。前来安慰老汉的都说这消息不真实,只有老汉对此深信不疑,定下日子给白甲准备丧事。
其实白甲开始并没死。原来,他在四月离任赴京,才走出县境就碰到强盗。白甲把所有的银两都给了强盗。强盗们说:“我们来是为全县百姓雪洗冤仇的,哪只专门为了这几个钱!”说完便砍下他的头。强盗又问:“司大成是谁?”司大成原是白甲的心腹,帮助白甲残害百姓。仆人们供出了他。强盗也把他杀了。还有四个鱼肉百姓的衙役,是帮白甲搜刮钱财的坏蛋,白甲准备把他们带到京师做爪牙,都被搜出来杀了。处决完这批坏人之后,强盗才分了钱装进口袋,飞驰而去。白甲的魂魄伏在路旁,看见一个官员从这里路过,官员问前面开路的随从:“被杀死的是什么人?”随从说:“是某县的白县令。”那官说:“他是白老汉的儿子,不要让老汉看到他这幅凶惨相,应把他的头接上。”于是有一个人捡起白甲的头接到颈上,说:“邪人的头应该是歪的,让他的嘴巴对着肩膀好了。”头接完就离开了。
白甲的头接上不久,又慢慢活了过来。妻子去收尸,发现他还有点气,就把他抬上车运回,慢慢给灌些汤水,可以咽下去。由于钱财被抢光了。没有路费回家,只好住在旅店。半年左右,白老汉才得到确切消息,派老二去接白甲回来。白甲虽然又活了,但他的眼镜只能看到自的后背,又怪又丑,没人再把他当人看。白老汉姐姐的儿子因政绩出色名声好,这年被提拔为御史。这两件事都应了白老汉的梦。
异史氏说:“私下叹息当今天下官如虎而吏如狼的情况到处都是。即使官员不做虎,但吏役们还要当豺狼,况且贪吏比贪官还凶猛呢!人做事担心不能知道后果,苏醒过来使他不得不朝后看,鬼神的惩罚太微妙了!”
邹平县人李匡久进士,当官非常廉明清正。曾有富人被罗织罪名关进监牢,吏役威胁被抓来的富人:“县太爷要你交二百两银子,快点送来,不然,对你不利!”富人害怕了,答应出半数。吏役摇手说不行。富人苦苦哀求。吏役说“不是我不给你出力,只怕当官的不允许。到听审时,当着你的面我替你说情,他是否允许,你也可以看个清楚。当然也让你明白我没有别的企图。”不一会儿,李匡久来审案子。吏役知道李已经戒烟了,便靠近李低声说:“你吸烟吗?”李摇摇头。吏役走到阶下跟听审的富人说:“刚才我说给一百两,他摇头不同意,你不是亲眼看到了吗?”富人相信了他的鬼话,答应出二百两银子。吏役知道李匡久爱喝茶,又靠近李问:“你想喝点茶吗?”李点点头,吏役借口去烧茶,走下去对富人说:“办成了,刚才老爷点头同意,你不是看见了吗?”不一会儿就结束了,富人无罪释放。吏役收下二百两银子的贿赂,而且另外勒索一份谢金。
唉!官员自以为清廉,但是骂他是贪官的人满路都是,这是放纵豺狼般的吏役去干坏事而自己不知道的。世上像这一类事例多得很,可以作为当官的一面镜子。
楼主 南柯一梦meng2020  发布于 2020-04-13 17:54:58 +0800 CST  
不瞒大家说,本人并没有什么高深的道行。其实就是为了练打字,因为小女子打字不快;所以就想‘转写’“白话聊斋”来提升打字速度。希望天涯的朋友可以当小说看、也当是一种消遣吧。
可能五一左右小女就要复工上班了,可能更新会减慢了。希望各位天涯朋友顺利、安好。天天好心情
楼主 南柯一梦meng2020  发布于 2020-04-14 08:40:04 +0800 CST  
夜明
有个商人坐船航行在南海。半夜时,船里通亮如同白天一样。他起床向海里一看,看见一个庞然大物,半个身子露出水面,像一座大山,两只眼睛像出生的太阳,光芒四射,把大地都照亮了。他惊恐地向船工打听这是什么怪物,大家都说不知道。船上的人一起趴着注视它。过了一会儿,它漫漫地缩入水中,天色又黑暗下来。后来到了福建,众人都在说有天晚上忽然大亮,过一会儿又黑了下来,作为怪事互相传说。商人计算所说的时间,刚好是在船上见到怪物的那个晚上。
楼主 南柯一梦meng2020  发布于 2020-04-14 09:01:46 +0800 CST  
禽侠
天津有个寺庙,鹳(guan)鸟在屋脊的鸱(chi)尾上做了一个窝。大殿的天花板上,藏着一条盆口粗的大蛇。每当鹳雏的翅膀长成而要飞时,蛇就出来把鹳雏吃光。母鹳雏凄惨地叫了好几天才离去。三年时间都是这样,人们料想鹳一定不会再来了,可是第四年又回来和原来一样地做窝。当小鹳快长大时,大鹳飞走了,三天后才飞回来。飞回窝里呀呀地叫着,像往常一样哺喂小鹳。蛇又弯弯曲曲地爬上屋脊。快到鹳窝时,两只大鹳惊慌地哀叫,飞起直上天空。不一会儿,听到“嘭嘭”的风声,一瞬间,天昏地暗。众人十分惊奇,见一只大鸟化开遮天蔽日的翅膀,从天空迅疾冲下,势如暴风骤雨,伸出尖利的爪子抓蛇,蛇头立刻被撕抓下来,连带把大殿的屋角也拉掉了好几尺,然后展翅飞走了。两只大鹳紧随其后,好像在送行。鹳窝倾毁,两只小鹳一起落在了地上,一只死了一只活着。和尚将活着的小鹳放在钟楼上。一会儿大褂回来了,还像往常一样哺育小鹳,小鹳羽毛丰满后一起飞走了。
异史氏说:“鹳鸟第二次在原处做窝,原本没料到会再次遇祸。三年窝巢不换地方,那是立下报仇的决心。飞走三天不回来,是去般求救兵,可想而知了。那大鸟一定是鸟类中的剑侠,飘然飞来,一击而去,即使手段神妙的剑仙空空儿也不过如此,”
济南有个绿营兵,看见一只鹳鸟飞过,拔箭射它,鹳鸟应弦而落。嘴里还衔着一条鱼,是准备哺喂小鹳的。有的人劝他拔剑放了它,绿营兵不答应。不一会儿,鹳鸟带着箭飞走了。后来,它带着箭在城郊附近来往飞了两年多。有一天那个射箭的士兵坐在辕门下,鹳鸟带箭从这里飞过,箭落到地上。这个士兵拾起来细看,然后说:“这只箭一点没损坏。”这时他感到耳朵有点痒,于是拿箭骚耳。忽然一阵大风刮来,门被大风吹得突然关闭,撞击了箭,士兵被刺穿脑袋而死去。
楼主 南柯一梦meng2020  发布于 2020-04-14 14:43:26 +0800 CST  
蒋太史
蒋超翰林,记得自己前生在峨眉山当和尚,多次梦见回到前生住过的庙前水潭边洗脚。他特别喜欢读佛经,专心信仰佛教天台宗,虽然很早进了翰林院,但经常怀有出家的念头。他请假回江南,到了高邮,就不想回家了。儿子哭着挽留他,不听,仍到了四川,住在成都金沙寺。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又到了峨眉山,住在伏虎寺,得病死在庙里。亲手书写下一首偈(ji)说:
安然猿鹤自来亲,老衲无端堕业尘。
妄向镬(huo)汤求避热,那丛大海去翻身。
功名傀儡场中物,妻子骷髅队里人。
只有君亲无报答,生生常自无祝能仁。
楼主 南柯一梦meng2020  发布于 2020-04-14 15:20:00 +0800 CST  
@善哉僧伽吒 2020-04-15 08:18:37
顶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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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谢谢
楼主 南柯一梦meng2020  发布于 2020-04-15 09:30:20 +0800 CST  
邵世梅
进士邵世梅是济宁人,最初授任登州府教授,有两个老秀才送上名片,看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好像很熟识,凝神想了半天,忽然回忆起前生的事。又问学社杂役:“某生是不是住在某村?”又说起他的神态模样,一一吻合。一会儿,两个秀才进门了,邵世梅和他们拉着手倾谈,高兴得像见了老熟人。谈话中间,邵向他们打听高东海家的情况。二人说:“他死在狱中二十多年了。现在还有一个儿子,是这乡里一个普通百姓,你怎么知道他?”邵世梅笑着说:“是我原来的亲戚。”
原先,高东海平时有些不务正业,但性格豪爽,不看重钱财且很讲义气。有人欠了租子而把女儿买了,他把所有的钱拿出来去替那家把女儿赎了回来。他和一个妇女有私情,那妇女窝藏过盗贼,官府追捕很急,她逃进高家藏了起来。官府知道了,把高抓起来,拷打得很残酷,他始终不屈服,不久死在狱中。高东海死的那天,正是邵世梅的生日。后来邵世梅到了高东海住的村子里,照顾他的老婆孩子,远近都知道这不平常的事情。这是高侍郎说的,邵世梅就是高侍郎的公子的公子高冀良的同榜进士朋友。
楼主 南柯一梦meng2020  发布于 2020-04-18 09:52:22 +0800 CST  
负尸
有个樵夫到集市上去,扛着扁担回家,忽然觉得扁担一头压着很重的东西。回头一看,见一个无头的尸体挂在扁担上。樵夫吓坏了,从扁担上解下无头尸体,用扁担乱打一气,尸体便不见了。樵夫吓得飞跑,跑进一个村庄。这时天色已暗下来,有好几个人点着火把,好像在地上找东西。樵夫走近前去探问寻找什么东西。原来许多人坐在一起闲聊,忽然从空中掉下一个人头,胡须头发乱蓬蓬的,一下子又不见了。樵夫也说了他所见的无头尸,二者合起来,刚好是一个人,却不知从何而来。后来又有一个人提篮子而行,忽然看见他的篮子里有人头,他才大吃一惊,忙把人头倒在地上,人头滚转着不见了。
楼主 南柯一梦meng2020  发布于 2020-04-18 10:05:18 +0800 CST  
顾生
江南顾生客居济南府城,眼睛突然肿了,日夜呻吟,没有能医治的药。十几天后,疼痛有所减轻。但刚一闭眼就看见一所大宅子,内外有四五层,门都敞开着,最里面有人来来往往,但太远,人的模样辨不清。有一天,顾生正在聚精会神地往里看,忽然觉得自己进了这所宅院,一连过了三道门,没看到一个人影。里面有个南北走向的堂屋,用红色地毯铺地。稍稍向里看理一下,见满屋的婴儿,坐着的,躺着的,用膝盖爬行的,多得数不过来。正在吃惊疑惑的时候,有一人从房子的后面走出,看见顾生说:“小王子说有远客等在门外,果然是这样。”便请顾生进去,那人诚恳想让,他才进去了。顾生问:“这时什么地方?”那人说:“这是九王世子的房子,世子患虐疾才好,今天亲戚朋友来做客,先生真有缘啊!”话还没说完,有个人来督促他们快点进去。雕花的阁楼,红色的栏杆,一间朝北的大殿,共有九根柱子。他们沿着台阶上去,客人已经坐满了。有一个青年面朝北坐着,知道这人就是王子,便跪在堂下。满堂的人都站了起来。王子拉着顾生让他面朝东坐下。开始喝酒后,古乐之声突然响起,许多歌姬登场表演,演的剧目是《华封祝》才演过三折,客店主人和仆人叫他吃午饭,靠着床头不停地喊他。他听得十分真切,心里想着害怕王子知道,便假托解小便出来了。抬头一看,见仆人站在床前,才知道没离开旅店。他心里急着要回九王子那里去看戏,于是叫仆人关上门出去。刚闭上眼睛,看见宫殿还是原来的样子,急忙沿着旧路走回去。路过刚才看见婴孩的地方,一个婴儿也没有了,有几十个老太婆,蓬散着头发弯着腰,做的做,躺的躺,她们看见顾生,恶言恶语地说:“谁家的无赖汉,到这来偷看!”顾生很害怕,不敢争辩,急忙快步走向后庭,丛台阶走上大殿就坐。看见王子的下巴长出一尺多长的胡须。看见顾生笑着说:“你去哪里了?剧本已经演完七折了。”便拿起大酒杯罚他喝酒。一会儿这出戏演完了,下面又称上剧目,顾生点了《彭祖娶妇》。歌姬用椰瓢向他敬酒,瓢大的能盛下五斗酒。顾离开座位辞谢到:“我眼睛有病,不敢喝醉了。”王子说:“你得了重病,有太医在这里,便应该给你诊治。”坐在东边的一位客人,马上离开座位走了过来,用两指把眼皮翻开,用玉石簪子把像胭脂一样的白色药膏点在翻开的眼皮上面,吩咐他闭着眼睛稍微睡一会。王子让侍女带他到内室,让他躺下。他躺了一会儿,感到床铺帐子又香又软,便睡熟了。
过了一会,忽然听到锣声贴耳,就又被惊醒。怀疑是九王子殿上的戏还没演完,睁眼一看,原来是旅店中的狗添油锅碰出的响声。但眼病好了。在闭上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
楼主 南柯一梦meng2020  发布于 2020-04-29 11:04:04 +0800 CST  
商三观
旧诸葛城有个读书人叫商士禹。他因喝酒后说笑话冲撞了当地豪绅,被豪绅唆使家奴一顿乱棍打伤,抬回家后就死了。商士禹有两个儿子,长子叫商臣,次子叫商礼,还有一个女儿名叫商三观。商三观当时已满十六,许配了人家,因为父亲丧事而没有完婚。兄弟两个为父亲之死出门去打官司,很长时间也没有结果。女婿家便托人劝说商三观的母亲,请求将婚事先办了。母亲准备答应。这时商三观听到后进来说:“天下哪有父亲尸骨未寒就办喜事的儿女,他家里难道没有父母吗?”女婿家人听了这话,十分惭愧,也就不在催促了,后来,弟兄两个打官司没有赢,喊冤回到家中,全家人满腔悲愤。兄弟俩准备将父亲尸体留下不葬,一遍再次告状。商三观说:“人无缘无故被杀死而官司都打不赢,这世道是什么样的世道就可知了。老天爷不会专为你们弟兄俩派一个青天大老爷来的。让父亲死了也不得安宁,做儿女的又于心何忍。”二位兄长听了她的话,将父亲入葬了。葬礼之后,商三观连夜潜逃,不知去向。母亲心中不安,害怕女婿家知道了要人,不敢声张,便让两个儿子暗中打听。将近半年,都得不到半点消息。
后来那个豪绅过寿,招来戏班子在家里演唱。老艺人孙淳带了两个弟子=前来。一个叫王成,长相平平,但吐字清晰,音色洪亮,受到众人赞赏。另一个叫李玉,长相秀气标志,简直胜过美女。但让她演唱,却推辞说记不住词,勉强哼了几个曲子,都是些民间土调,听得众人直鼓掌喝倒彩。孙淳十分难堪,对主人说:“这小子学艺还没有几天,只能为各位陪酒,请千万不要怪罪。”就命李玉在席上斟酒。李玉在席间殷勤伺候,又有眼色,豪绅十分喜爱他那股机灵劲。酒宴结束后就留他与自己过夜。李玉为豪绅宽衣解带,整理床铺,侍候的十分周到。豪绅醉醺醺以言语挑逗,他只是面带微笑。豪绅愈发对他入迷,就打发仆役们都出去,只把李玉单独留下。李玉等佣人们一出去,就将门从里边反锁上。过了一会儿,那些在另一间屋中喝酒的佣人忽听房中发出咯咯声音,有个佣人就跑过去看,见室内一片漆黑,什么声音也没有。刚要转身离开,忽然间从室内传出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重重落在地上。喊了两声,里边也没有回音,就叫来众人破门而入,才看见主人已被斩为两段,而李玉也自尽身亡。因绳索被扯断,尸体掉在地上,剩下那段绳子还在牢牢系在房梁上。众佣仆大惊失色,连忙通报了豪绅家眷,里里外外都不知其中缘故。众人将李玉尸体移到庭院时,发现他脚下鞋袜空空飘飘,好像没有脚一样,解开一看,原来是一双女子的小脚。众人更为惊恐,把孙淳叫来盘问。孙淳吓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回答:“李玉是一月前才来我门下学艺的,今天执意要给主人祝寿,我实在不清楚他的底细。”众人看到她里边还穿着孝服,便怀疑是商家的刺客,暂时派两个家丁看管尸体。这二人看她肢体仍然柔软温暖,面容栩栩如生,变想奸淫,其中一个抱着尸体正要解下衣裤,忽然头上如同挨了什么东西重重一击,顿时口吐鲜血而死。另一个吓得失魂落魄,忙告诉众人。人人都对女尸恭恭敬敬,看做神灵一样,立即上告了官府,官府传问了商氏兄弟,都说不知,只是妹妹离家出走已有半年。官府让他们去认尸,果然是三观妹妹。官府认为商三观是世上少有的女子,便判两兄弟领尸回去安葬,并责令豪绅家不许寻仇。
楼主 南柯一梦meng2020  发布于 2020-05-17 22:15:05 +0800 CST  
商三观
旧诸葛城有个读书人叫商士禹。他因喝酒后说笑话冲撞了当地豪绅,被豪绅唆使家奴一顿乱棍打伤,抬回家后就死了。商士禹有两个儿子,长子叫商臣,次子叫商礼,还有一个女儿名叫商三观。商三观当时已满十六,许配了人家,因为父亲丧事而没有完婚。兄弟两个为父亲之死出门去打官司,很长时间也没有结果。女婿家便托人劝说商三观的母亲,请求将婚事先办了。母亲准备答应。这时商三观听到后进来说:“天下哪有父亲尸骨未寒就办喜事的儿女,他家里难道没有父母吗?”女婿家人听了这话,十分惭愧,也就不在催促了,后来,弟兄两个打官司没有赢,喊冤回到家中,全家人满腔悲愤。兄弟俩准备将父亲尸体留下不葬,一遍再次告状。商三观说:“人无缘无故被杀死而官司都打不赢,这世道是什么样的世道就可知了。老天爷不会专为你们弟兄俩派一个青天大老爷来的。让父亲死了也不得安宁,做儿女的又于心何忍。”二位兄长听了她的话,将父亲入葬了。葬礼之后,商三观连夜潜逃,不知去向。母亲心中不安,害怕女婿家知道了要人,不敢声张,便让两个儿子暗中打听。将近半年,都得不到半点消息。
后来那个豪绅过寿,招来戏班子在家里演唱。老艺人孙淳带了两个弟子=前来。一个叫王成,长相平平,但吐字清晰,音色洪亮,受到众人赞赏。另一个叫李玉,长相秀气标志,简直胜过美女。但让她演唱,却推辞说记不住词,勉强哼了几个曲子,都是些民间土调,听得众人直鼓掌喝倒彩。孙淳十分难堪,对主人说:“这小子学艺还没有几天,只能为各位陪酒,请千万不要怪罪。”就命李玉在席上斟酒。李玉在席间殷勤伺候,又有眼色,豪绅十分喜爱他那股机灵劲。酒宴结束后就留他与自己过夜。李玉为豪绅宽衣解带,整理床铺,侍候的十分周到。豪绅醉醺醺以言语挑逗,他只是面带微笑。豪绅愈发对他入迷,就打发仆役们都出去,只把李玉单独留下。李玉等佣人们一出去,就将门从里边反锁上。过了一会儿,那些在另一间屋中喝酒的佣人忽听房中发出咯咯声音,有个佣人就跑过去看,见室内一片漆黑,什么声音也没有。刚要转身离开,忽然间从室内传出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重重落在地上。喊了两声,里边也没有回音,就叫来众人破门而入,才看见主人已被斩为两段,而李玉也自尽身亡。因绳索被扯断,尸体掉在地上,剩下那段绳子还在牢牢系在房梁上。众佣仆大惊失色,连忙通报了豪绅家眷,里里外外都不知其中缘故。众人将李玉尸体移到庭院时,发现他脚下鞋袜空空飘飘,好像没有脚一样,解开一看,原来是一双女子的小脚。众人更为惊恐,把孙淳叫来盘问。孙淳吓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回答:“李玉是一月前才来我门下学艺的,今天执意要给主人祝寿,我实在不清楚他的底细。”众人看到她里边还穿着孝服,便怀疑是商家的刺客,暂时派两个家丁看管尸体。这二人看她肢体仍然柔软温暖,面容栩栩如生,变想奸淫,其中一个抱着尸体正要解下衣裤,忽然头上如同挨了什么东西重重一击,顿时口吐鲜血而死。另一个吓得失魂落魄,忙告诉众人。人人都对女尸恭恭敬敬,看做神灵一样,立即上告了官府,官府传问了商氏兄弟,都说不知,只是妹妹离家出走已有半年。官府让他们去认尸,果然是三观妹妹。官府认为商三观是世上少有的女子,便判两兄弟领尸回去安葬,并责令豪绅家不许寻仇。
楼主 南柯一梦meng2020  发布于 2020-05-17 22:15:23 +0800 CST  
何仙
长山县的王瑞亭公子,懂得扶乩问卜。所请的乩神自称何仙,是吕洞宾的弟子。也有人说是吕洞宾所骑的那只仙鹤。每次降临,就同人们谈文作诗。李质君翰林像对老师一样地侍奉何仙。无论是道家仙理,还是应试科目、诗书教术等,无不谈的深切入里,清晰明白。李翰林学业有成,多半是借了何仙的力量。因此,那些文学之士都信奉他。但是,何仙为人们决断疑难之事,多依据人请事理,很少预言吉凶祸福。
康熙三十年,主考官朱雯到济南主持考试。考试结束后,诸学友请何仙指点考试结果,何仙要了大家的考卷,然后一一评点。在场的人中有和乐陵县人李忭熟系——李忭本是一个好学深思的人的,大家都寄希望于他——就拿了他的文章,代清何仙决断。何仙评点说:“等一等”稍后,又批写:“刚才评李生,只是就文章而言。但他气数太差,注定考四等而受教鞭之罚。奇怪!文章和气数如此不相吻合,难道说主考官竟然是不论文章的吗?各位稍等一下,让我去探看探看。”过了一回儿,又批写道:“我刚才到学署看了一下,见主考官事务繁杂,心思全然不在文章上。所有一切应试全交给手下六七个幕僚。他们中有的是捐粮捐出个国子监学生名号的,前生丝毫没有根基,多半都是些饿鬼道中的游魂、走南跑北要饭吃的材料。在地狱的黑暗界里待了八百年,眼神的精气太亏损,就像人在洞中待久了,突然出来,觉得天地都变了色,根本就分不清真正的光色,其中也有一两个前生是人的,但分头阅卷只怕难以恰好落在他们手中。”众人忙问如何挽救,何先生说:“办法很清楚,大家都知道,何必再问。”众人会意,就转告李忭,李忭很害怕,就将自己的文章拿给孙子未翰林翰林评定。孙翰林充分肯定,李忭释去心中疑虑。由于孙翰林是举国知名的文章大家,所以李忭胆气更壮,不再把乩语放在心上。
后来发榜,李忭竟然只得了个四等。孙翰林大吃一惊,忙把李作的文章拿来再看,依然是无可挑剔。于是就提笔写道:“石门县的朱雯主考官,向来有文明名,必不会荒谬至此。必定是幕僚中醉汉,不懂得句读者干的。”
由此,人们更加信服何仙的神明,焚香祷告,叩拜礼谢。何仙又乩示说:“李忭也不要因这一时的委屈而失意,多抄试卷,扩大影响,明年可得优等。”李忭照吩咐行事。时间一长,传到学署中,特别贴出文告安慰他,第二年果然得了优等。竟是如此灵验。
异史氏说:“幕府中大多是这等幕僚,难怪京都里下等妓院中,一到晚上客人都都满了。咳!”
楼主 南柯一梦meng2020  发布于 2020-05-26 10:30:58 +0800 CST  

楼主:南柯一梦meng2020

字数:9471

发表时间:2020-04-11 18:29:28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6-05 23:51:0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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