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枫观:奠基》——陈景元生平

158、
黄如英与叶文青对立在擂台之上,四目相对,良久不语,最终,黄如英打破了这份寂静:“叶文青,今日,我问你一句话,在你的心中,有没有真心喜欢过阿兰?”
“我……”叶文青一时语塞,他自言自语道:“在我的心中,有没有真心喜欢过阿兰?”
无数的陈年往事在心头涌起,
那一年,他十六岁,他是家中长子,下面还有四五个弟弟妹妹,他被父母赶出家门,自谋生路,自己养活自己。
他推着太平车,走街串巷,靠着贩卖针头线脑,胭脂水粉,赚取微薄的利润,虽然很努力,但是,也仅仅解决了温饱。
有一日,他推着车,在望舒县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发现城中的百姓一个个变得异常兴奋,都向城中的某处汇聚。他心中好奇,也跟着过去,看个究竟。
到了地方,这才发现,原来是城隍庙的老庙主周真人坐着法台之上,为台下的百姓祈福,祛灾。
台下的百姓跪倒一大片,一脸虔诚地跪拜。之后,许多人从怀中摸出大把大把的铜钱,往法台上丢,也有虔诚的妇人从头上摘下金钗,从手腕上撸下镯子,毫不犹豫地丢上法台。
那一刻,叶文青的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这些普通的百姓,在与自己做生意时,讨价还价,吝啬到了极点,但是,同样的一批人,面对念几段祝词的周真人,恨不得倾其所有,大方到了极点。这是为什么?
叶文青陷入了沉思,后来,他想明白了,自己卖得是针头线脑,胭脂水粉,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而且,卖这些东西的同行,多得数不胜数。
周真人卖的是什么呢?卖得是信仰,每个人都恐惧死亡,恐惧疾病,恐惧灾祸,得到周真人的祈福,这些人就有可能远离死亡,疾病,与灾祸。
那一刻,叶文青忽然间对自己说:“这一辈子,一定要做周真人那样的高人,受到世人的膜拜,最终名利双收。”
从那一天开始,他每一日蹲在城隍庙的门口,等待周真人的出现,希望拜他为师,学习周真人的法术,出人头地。
可是,这一等有大半个月的功夫,也不见周真人再一次出现。他向城隍庙的道士打听周真人的行踪。道士告诉他,周真人一年之中,只在春节,上元节,中元节,下元节,这四天会出现在百姓的视野中,其他的时候,会一直待在庙中静修。
道士又问叶文青,寻周真人做什么?叶文青答道:“我要拜他为师,学高明的道法。”
道士听罢,一脸的讥笑,开口说道:“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周真人这一生,从来不收徒弟,只收干儿子。”
叶文青问道:“不当徒弟,当干儿子也行。我如何能当他的干儿子?”
道士答道:“你要有通天的本事,周真人才会收你做他的干儿子。”
叶文青不解:“我要有了通天的本事,为何还要寻他,上赶着当他的干儿子?”
道士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不懂了吧。你没本事,入不了周真人的法眼,你有了真本事,周真人自然收你做他的干儿子。当他的干儿子有什么好处呢?方圆百里之内的百姓,婚丧嫁娶、求神问卜,捉鬼除妖,遇到此类事情,第一想到的,乃是城隍庙。所以,当了周真人的干儿子,就意味着你每天有忙不完的差事,更意味着,你每天有赚不完的银钱。”
叶文青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周真人虽然不教手艺,但是,他能提供得是一个平台。”
道士笑道:“就是这个意思。”
叶文青失望的离开了城隍庙,终日思考得只有一个问题,如何学过人的本领,加入城隍庙,当周真人的干儿子,赚数不完的银钱。
后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打听到望舒县外五十里有座村落,住着一位黄老先生,这位老先生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乃是一位了不起的世外高人。
叶文青倾其所有,备了一份重礼,去寻那黄老先生,想要拜师学艺。没想到,一见面,刚刚表露要拜师的想法,就被黄老先生一口回绝,对他明言道:“我的法术乃是祖上一辈辈传下来的,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叶文青跪倒在地,垂泪道:“您当我的干爹,我当您的干儿子行不行?您就教我法术吧。”
黄老先生摇摇头,说道:“不行。”
叶文青又气又恼,怒道:“您看城隍庙的周真人,手下有说不清的干儿子,您为何不能收我当干儿子呢?”
黄老先生不慌不忙地说道:“周真人与他的干儿子们是一种雇佣关系,干儿子出力,周真人给他发工钱。并且赚其中的差价。周真人的干儿子们不敢反抗,一旦周真人发怒,将某一个干儿子赶出城隍庙,那个人在望舒县的地界上,是没办法再混下去的。
我跟周真人不一样,我没办法提供平台,我教得是真本事,有一日,你学成了手艺,翅膀硬了,看我不顺眼了,一脚把我踢开,走到天涯海角,凭着我教你的手艺,你也能混一口饭吃,而我,会被你的背叛行为活活气死,却无能为力,没办法惩戒你。
这,就是我不会收你为徒的根本原因。我只会把法术传给我的儿子,女儿,他们是永远不会背叛我的。听我一句劝,你还是走吧。”
叶文青离开黄老先生的宅子,茫然地坐在门口的大树下,就在此时,一场鹅毛大雪从天而降。叶文青在雪中瑟瑟发抖,饥寒交迫,不知不觉,竟然昏死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床榻之前,立在一位十八九岁的蓝衣少女。
叶文青茫然地望着四周,开口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少女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此处,仍然是黄老先生的宅子。你在雪中昏倒了,若是不及时救治,只怕会冻死在户外。”
“你又是谁?”叶文青又问。
少女答道:“我叫阿兰,乃是黄老先生家的童养媳。”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20-06-30 23:27:16 +0800 CST  
159、
“童养媳?”叶文青重复了一遍阿兰的话,愣了一阵,开口问道:“请问一下,这位黄老先生有几个孩子?”
“三个。”阿兰答道:“长子黄如山,次子黄如海,小女儿黄如英。”
“这两兄弟,哪一个是你的丈夫?”叶文青又问。
“黄如山。”阿兰神色黯然地答道。
叶文青察言观色,见她眼中写满了伤感,开口问道:“怎么了,你的丈夫对你不好吗?”
阿兰摇摇头,说道:“不是,五年前,他过世了。”
“哦…… ”叶文青一声叹息,嘴里说道:“这个,就有些尴尬了。”
阿兰转身离开了。
叶文青从黄家养了两天,病好之后,就离开了。从那之后,他隔三差五就把卖不完的针头线脑送给阿兰,美其名曰——报答救命之恩。
开始时,阿兰百般推脱,后来,架不住叶文青的能言善辩,也就欣然接受了。
慢慢的,两人熟络之后,叶文青了解到,黄如山过世之后,黄老先生找到她,问她下一步的打算,两个人没有圆房,若是阿兰愿意的话,可以找媒婆替她寻找新的婆家。
阿兰说,不想离开黄家,想留在黄老先生身边替亡夫尽孝。
黄老先生感慨她的仁义,收她做了义女,一晃就是五年。
叶文青暗中观察,发现这个黄老先生对阿兰十分的看重,对她的话,基本上是言听计从。于是,思来想去,心生一计。
这一日,他去了黄家,见到阿兰,倒头便拜,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这一举动把阿兰吓了一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文青垂泪道:“我的爹爹病了,只怕闯不过三两日。爹爹最担心我的婚事,说没有给我订下亲事,死不瞑目。”
阿兰问道:“你别着急,你是让我给你寻一门亲事吗?这……这……怕是有些来不及。”
叶文青跪在地上,哀求道:“阿兰姐姐,前几日,你在雪地里救了我,如今,你便再救我一次,你随我回趟家,安抚一下我爹爹的情绪,如何?”
阿兰听罢此言,脸颊登时羞得通红。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是个寡妇,这样做,只怕不妥吧。”
叶文青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得磕头,额头磕破了,鲜血淋漓。
阿兰心软,便答应了他。跟黄老先生说,自己回一趟娘家,之后,匆匆忙忙,跟着叶文青回到了他乡下的家。
叶文青的爹爹躺在床榻之上,一脸的“病容”,看到阿兰,眼中放出了光芒,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只绿悠悠的手镯,送给阿兰,说这个叶家的传家宝。阿兰推辞一阵,看叶父态度坚决,也就欣然接受了。
探病结束,阿兰起身要走,却被叶母拦住,让她吃了饭再走,叶文青的几个弟弟妹妹围在她的身边,“嫂子,嫂子”叫个不停。
阿兰推辞不过,又一次答应了。吃过饭,叶母拉着她的手,说起了家常,不知不觉间,天色将晚,阿兰起身告辞,叶家一家人拦住不让她走。叶父不住地挽留。
阿兰抹不开面子,留宿叶家,叶文青的妹妹陪她睡在厢房。半夜,小姑娘起身去了茅厕,一去不回。
阿兰躺在炕上,听见门口有细微的动静,壮着胆子去门口观看,只见叶文青怀中抱着一根棍子,立在门前,因此穿得单薄,夜风一吹,冻得瑟瑟发抖。
“你在这里做什么?”阿兰问道。
叶文青嘴唇冻得发青,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把你请来帮忙,若是你在我家出了什么闪失,我会一辈子责备自己的。”
阿兰忽然间大为感动,嘴里说道:“你这个人,真好。”
叶文青不住地憨笑,忽然间打了一个喷嚏,眼泪鼻涕流了出来。
“冻坏了吧,小心得了伤寒。”阿兰关切地说道。
叶文青一屁股坐着门槛之上,瑟瑟发抖,嘴里却说:“没事,没事,我一点都不冷,你回屋去睡觉吧。”
阿兰立在门口,好一阵纠结,最终,开口说道:“外面冷,你进屋暖和一下吧。”
叶文青赶忙起身,随阿兰进了屋,他对阿兰说:“姐姐,你看看我的耳朵,还在不在?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阿兰听他这么说,这才发现,叶文青的一对耳朵冻得又红又肿,她的怜悯之心登起,伸出双手,捂着他的耳朵,嘴里说道:“我帮你捂一捂,一会儿就暖和过来了。”
叶文青的眼泪流了出去,哽咽地说道:“姐姐,你对我真好,我该如何报答你呢?”说着说着,竟然放声哭了起来。
阿兰有些慌乱,嘴里说道:“你别哭了。”
叶文青的头,躺在阿兰温柔的怀抱中,嘴里不住地说:“姐姐,我冷,姐姐,我冷。”于是乎,阿兰将他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叶文青亲吻阿兰的嘴唇,她没有拒绝,叶文青抚摸阿兰的胸脯,她也没有拒绝。最终,叶文青解开了阿兰的衣衫,将她推倒在床榻之上,阿兰用颤抖的手臂,紧紧搂着了叶文青的脖子……
第二日清晨,叶文青对阿兰说道:“过几日,我就找媒婆,去黄家提亲。”
阿兰羞涩地点了点头,紧紧搂着了叶文青的脖子。
过了几日,阿兰收下了叶家送来的聘书。黄老先生好一阵伤心,却也无可奈何,他将叶文青唤到面前,一脸厌恶地说道:“阿兰好似我的亲生女儿一般,这姑娘心地善良,没有防人之心,她跟了你,你不能欺负她。”
叶文青发誓道,一定对阿兰好。
黄老先生一声叹息,开口说道:“常言道,一个姑爷半个儿,既然阿兰执意要嫁给你,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能看着她跟你受苦,过穷日子。这样吧,我教你一门手艺,学成之后,足可养家糊口。”
叶文青大喜,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黄老先生教他符咒驱鬼之术。没想到,叶文青是学习法术的奇才,不但一点就透,而且举一反三。
黄老先生吃惊非小,尝试着又教他一些别的法术,叶文青仍旧一学就会。
黄老先生感慨道:“难道说,一切都是定数,我的大儿子也很聪明,可以命运不济,早早离世,我费尽心机,教二儿子成才,到头来,不如我的女儿学习神速,原本以为女儿身上流着我的血,学习黄家的祖传法术,应该得心应手,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这个黄毛小子,竟然与我黄家的法术如此的有缘。难道说,一切都是天意吗?”
叶文青跪倒在地,一脸虔诚地说道:“求师父栽培。”
叶文青低调,隐忍,谦虚,谨慎,用了三年时间,从黄老先生那里,黄如海和黄如英两兄妹的那里,学到了黄家法术的七八成。
之后,他留下了一份书信,不辞而别。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20-07-01 23:17:50 +0800 CST  
160、
叶文青将离开黄家,投奔城隍庙的后果进行了仔细地推演,认为黄家人可能对自己的背叛行为进行报复,但是,阿兰的态度,这个时候就是至关重要的。
于是,在离开之前,他与阿兰见了最后一面。
“我要走了。”叶文青开门见山。
“你要去哪?”阿兰一脸的惊愕。
“我要去城隍庙讨个差事。”叶文青答道。
“为何要去那里?”阿兰眼中含泪。
叶文青抬头望天,一脸无奈地说道:“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父母的身体不好,我几个弟弟妹妹需要我来养活,我是家中的长子,这份责任,我是逃不掉的。”
“你说得有理。”阿兰伤感地说道。
“等着我,我混出个名堂,就回来娶你。”叶文青抓住阿兰的手臂。
“若是混不出名堂呢?”阿兰泪眼婆娑地问道。
“那,我也没脸回来了。”叶文青咬咬牙说道。
阿兰低下头,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将叶文青拉到床边,伸手脱掉了他的裤子,对他说道:“千万别把我忘了。”说罢,将脸颊埋在了情郎的两腿之间。
叶文青去了城隍庙,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得到了老庙主周真人的认可,收他做了自己第十三个干儿子。叶文青终日努力,希望得到周真人的垂青,在众多的干儿子中脱颖而出。
可是,事与愿违,周真人后来又收了两个特别厉害的干儿子,分别叫杜秋泽与宫长安。宫长安出身世家,祖上三代人都是捉鬼人,家传的手艺不是三年偷艺可以比拟的。
叶文青拼尽全力也捉不到的鬼怪,宫长安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叶文青看到他,总是感到很痛苦。
杜秋泽出身商人家庭,虽然捉鬼除妖的手艺不如叶文青,但是人情世故却是无比精通。他不但舍得送礼,而且擅长送礼。杜秋泽暗中观察周真人的爱好,发现这个人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就是喜欢读书,收藏了许多的孤本,于是隔三差五,向干爹借书。
开始时,周真人不愿借给他,架不住他软磨硬泡,便忍痛借给他一本,过了几日,杜秋泽还书。周真人一瞧,又惊又喜,借出的书不但完好无损,还被装进了一只精美绝伦的金丝楠木盒子。打开盒子,取出书籍,翻了几页,从书中掉出来一片金叶子书签,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杜秋泽由此进入到周真人的视野之中,每当杜秋泽来借书,周真人便将自己最心爱的书籍借给他,不出几日,一准还回来一个精美的楠木盒子,一片昂贵的金叶子书签。
于是,没过多久,杜秋泽便成了城隍庙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捉鬼师兄。手下管着二三十个小道士。
叶文青感到很痛苦,不知道如何在众多的同龄人脱颖而出。这个时候,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便是周真人的小女儿——周碧华。
周真人年过不惑,才有的这个女儿,老来得女,自然宠爱有加,周碧华从小养成了泼辣,刁蛮的性格,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却因挑肥拣瘦,陷入到了无人问津的尴尬境地。
周碧华依仗父兄的宠爱,恣意妄为,横行霸道,那些对她有企图的人,费尽心机,却总是不得要领,最终郁郁而去。
叶文青暗中观察了许久,发现这位周大小姐独爱牡丹,于是投其所好,在她的宅子前,种下许多的牡丹花,每一日,悉心栽培,半年之后,周大小姐一打开屋门,眼前是一片牡丹花海,于是乎,这个每一日默默来宅子前伺候牡丹花的穷小子,开始进入她的视野。
这一日,叶文青蹲在花坛前修剪花枝,有人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叶文青回头一看,却是一脸傲慢的周大小姐。
“种花的,你养的牡丹花,又大又香,有什么秘诀吗?”周碧华问道。
叶文青躬身施礼道:“回禀周小姐,这个牡丹花若想长势喜人,必须要让它吃荤。”
“吃荤?”周碧华好奇地问道:“吃什么荤?”
叶文青答道:“我没日从集市上买些小鱼小虾,埋在牡丹花的根部,久而久之,牡丹花的长势就好。”
“原来如此。”周碧华点了点头,寻思了一阵,开口又问:“你为什么要在我的屋子前,种牡丹花?你是想通过我,获得我爹爹的赏识吗?”
叶文青听闻此言,微微一惊,心说,这个女人,一眼就把我的目的看透了。
他心中惊慌,面上却不慌不忙,开口说道:“是的,我种这些牡丹花,就是要让你在百花之王的面前,产生自己很丑的错觉,这样的话,我这样的穷小子才有机会追你,追到你之后,我就有可能变成周真人的姑爷。”
周碧华眯着眼睛,望着叶文青,良久才说:“好小子,够直接,你用了半年时间种这些牡丹花,只为引起我的注意,心机够深,我给你一个机会,让我看看你的手段。”
于是,两个人开始明里暗里的调情。周碧华的性格非常的暴躁,一言不合非打即骂,可是,无论她如何任性,叶文青从来不生气,只是笑眯眯地望着她。周碧华消气之后,感慨道:“我爹爹总是说,越是大人物,待人越温和,越是小喽啰,待人越苛刻。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叶文青寻思了一阵,开口说道:“不做见不得光的事情,当不了大人物,大人物心中明白,世人的魂魄里,都是半人半鬼,待人客气点,对方就会收敛鬼性,轻易不会对大人物起歹心,不会去挖掘大人物的恶行,大人物的路也就走得更远一些。”
“你对我包容,也是这样理由吗?”周碧华问道。
叶文青摇摇头,说道:“我对你包容,是因为我希望有一天,你能脱光衣服,跟我做那样的事。”
周碧华脸色一变,怒道:“你这个下流坯子。”
叶文青答道:“食色性也。”
周碧华不语,扭头走了。
第二日,看到叶文青,仍旧与他说笑。叶文青知道,时机成熟了。
又过了几日,叶文青找到周碧华,对她说:“你能跟我回趟家吗?”
“什么事?”周碧华问道
叶文青说道:“我的爹爹病了,只怕闯不过三两日。爹爹最担心我的婚事,说没有给我订下亲事,死不瞑目。”
周碧华说道:“这个事,你跟我说得着吗?”
叶文青指着牡丹花海说道:“做人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我送你这片花海,让你冒充一下我老婆,怎么了?”
周碧华听罢此言,脸颊登时羞得通红。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一片花海换一个老婆,你疯了吧。”
叶文青不说话,只用白眼睛翻她。
“好吧,我看你能有什么花样。”周碧华跟着叶文青回到了他乡下的家。
叶文青的爹爹躺在床榻之上,一脸的“病容”,看到周碧华,眼中放出了光芒,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只绿悠悠的手镯,送给她,说这个叶家的传家宝。周碧华撇了一眼,有些嫌弃,但是最终还是欣然接受了。
探病结束,周碧华起身要走,却被叶母拦住,让她吃了饭再走,叶文青的几个弟弟妹妹围在她的身边,“嫂子,嫂子”叫个不停。
周碧华推辞不过,便答应了。吃过饭,叶母拉着她的手,说起了家常,不知不觉间,天色将晚,周碧华起身告辞,叶家一家人拦住不让她走。叶父不住地挽留。
周碧华寻思一阵,留宿叶家,叶文青的妹妹陪她睡在厢房。半夜,小姑娘起身去了茅厕,一去不回。
周碧华躺在炕上,听见有人轻声敲门,起身去门口观看,只见叶文青手里捧着两本书,立在门口。
“你在这里做什么?”周碧华问道。
叶文青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搞到两本书,你有没有兴趣。”
周碧华好奇地问道:“什么书?”
叶文青将书往前一送,借着月光,看清楚了,原来是绣像版的《西厢记》与《金瓶梅》。
周碧华一见,登时笑了,嘴里说道:“怎么,今夜想把姑奶奶拿下吗?”
“这么想的,不知道你的意思。”叶文青一本正经。
周碧华寻思了一阵,招招手,说道:“进屋吧。”
于是,这一对男女,在屋中挑灯读《金瓶》。看着看着,叶文青从身后搂住了周碧华。
周大小姐没有拒绝。
叶文青脱光了周大小姐的衣服,亲吻她的全身。
“舒坦吗?”叶文青问道。
“别说话,给老娘认真地舔。”周碧华说着,用双腿紧紧夹住了叶文青的脑袋。
三个月之后,周碧华找到叶文青,对他说道:“你小子真有本事,一击必中,姑奶奶我好像怀上了你的孽种。”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20-07-02 23:36:47 +0800 CST  
161、
叶文青听罢,心中狂喜,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一脸平和地说道:“你说得可是真话?”
周碧华不语,扬手就是一记耳光,怒道:“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当老娘与你说笑呢?”
叶文青揉了揉脸,开口说道:“打我的力道比以前小了许多,夹杂着些许的爱意,果然一夜夫妻百日恩。你说说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周碧华不语,扬手又是一记耳光,怒道:“你是不是男人。搞大了老娘的肚子,现在问我该怎么办?”
叶文青揉着脸,开口说道:“你若愿意嫁给我,我自然愿意娶你为妻,可是,我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迎娶你这样的千金小姐,只怕拿不出像样的彩礼。”
周碧华不语,扬手打出第三记耳光,怒道:“你这话,好似放屁,老娘若是贪图富贵之人,望舒县的富家公子,会挤破我们家的门槛。”
叶文青以退为进,开口说道:“如此说来,我在你的眼中,并不是一文不值喽。”
周碧华的脸上,闪过一丝妩媚的笑容,伸手轻轻抚摸叶文青的脸颊,痴痴地说道:“你这个人,别的方面十分平庸,只是这张嘴,白日里,甜言蜜语,黑夜里,巧舌如簧。我很中意你的。”
叶文青拨开周碧华的手,开口说道:“如何说来,我可找媒婆上门提亲喽,你爹爹,你哥哥不会因为我穷,因为我给不起聘礼,把我扫地出门吧?”
“不会的。”周碧华大大咧咧地说道:“婆家的聘礼,娘家的嫁妆,那是双方家族对新婚男女组建家庭的资助,我爹爹又不缺钱,要聘礼只是走过场,又不是为了卖女儿,怎会在意你给多少彩礼呢?他要的是你对我实打实的好。明白了吗?”
之后,周碧华带着叶文青去见她的父亲。
周真人听说自己的女儿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许久不语,命手下人摆了一桌酒席,宴请叶文青,酒席宴上,周真人端起酒杯,对叶文青说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你帮我解决了一个多年悬而未决的难题,来来来,我这个做泰山的,敬你一杯。”
叶文青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个月之后,两人择良辰,正式成亲。大婚当日,来周宅贺喜的人络绎不绝,叶文青恍惚间,看到一个女人立在远处的角落,一脸哀怨地看着他,那个女人像极了阿兰。
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揉眼睛,定睛仔细观瞧,那个女人却消失不见了。
叶文青的心,莫名其妙地疼了一下。
婚后,叶文青得到了周真人的重用,意气风发。而周碧华则躲到了乡下,十个月之后,对外宣称产下一女,取名攸安。
叶文青将夫人,女儿接回望舒县城内的宅子,悉心照料。他怀中抱着女儿,笑着对周碧华说:“女儿随爹,安儿长相随我,过几年,咱们再生个儿子,把你的相貌也继承过来。”
周碧华撇撇嘴说道:“想的美,打死我,也不生孩子了,差点从鬼门关回不来了。你要想要儿子,找别的女人去生吧,姑奶奶不伺候了。”
“……”叶文青无语。
那一刻,他顿悟了一个道理,人生就是一个取舍的过程,选择不同的伴侣,就有不同的人生。有得就有失,一切随缘吧。
“叶文青,叶文青,你想什么呢?我问你一个问题,至于这么难回答吗?”擂台之上,黄如英的声音传入耳中,将叶文青从陈年往事拽回到现实之中。
“哦。”叶文青缕了缕头发,放眼望去,擂台之下,黑压压的坐满了鬼狐精灵,黄如英立在自己的对面,一脸怒容地望着他。
“这辈子,我最对不住的人,便是阿兰,如果有来世,叶某当牛做马,一定偿还欠她的恩情。”叶文青一脸真诚地说道。
“呵呵。”黄如英一声冷笑,不屑地说道:“少说这等不着边际的话,用不着下辈子当牛做马,我就问你,阿兰的遗愿,进你们叶家的祖坟,这个事情你答不答应?”
“这个……”叶文青一脸的为难,开口说道:“师姐,这个事情,不好办的,她没有名份……”
“好好好。你不要再说了。”黄如英一声叹息,感慨道:“记得我们小时候,阿兰刚来我们家,那时,大哥还在世,爹爹出门,带回来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三个糖人。
爹爹看到我们四个小孩子,一拍自己脑门,说道:哎呀,家里明明四个孩子,我怎么只买了三个糖人,该怎么办?
我们兄妹三个面面相觑,谁都不想谦让。
阿兰说:我不喜欢唐人,我不要了。
于是,我们三个人都得到了糖人,阿兰却一个人立在角落中,默默地看着我们,眼中写满了渴望。
那一刻,我就明白,世界是不公平的,太懂事的孩子,没有糖人。
我这辈子,最不愿听到的故事,就是孔融让梨。太虚伪了。我若是阿兰,知道你的陈世美那样的负心汉,早就去城隍庙,搅一个天翻地覆。让你日日不得安宁。这么多年,我们黄家一直没有出手,你以为是因为什么,全部看在阿兰的面子上,才不跟你计较。”
“其实,相比较阿兰,我的夫人有许多的优点,她读过书,认识字,在事业上,帮了我许多。阿兰没办法与她相提并论的。”叶文青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说得也许是对的。”黄如英怒道:“有一点,阿兰是可以与你那个狗屁夫人相提并论的。那就是,那个姓周的女人给你生了一个女儿,名叫叶攸安,阿兰却给你生了一个儿子,名叫叶不念,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叶文青只觉天旋地转,两腿发软,险些栽到在地。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20-07-03 23:18:20 +0800 CST  
162、
“我说,在我的心里,你一文不值,我替阿兰叫屈。她这一生,太不值了。”黄如英说道。
“不是,你说得不是这个。你说……你说……”叶文青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你说,我有一个儿子,叫做叶不念?”
黄如英并不答叶文青的话,继续说道:“念儿从小由我们黄家抚养长大,他跟着我二哥学本事,将来有一日,我们黄家替他成家立业,娶妻生子。”
“他是我的儿子,他的事情,你们黄家凭什么越俎代庖?”叶文青怒道。
“你这个人,好不要脸。”黄如英啐了一口,说道:“若不是从我这里得知,这么多年,你可知自己还有一个接近成年的儿子?”
“我从未知晓这件事情,阿兰从来没有找过我,对我说起,我们还有一个儿子。”叶文青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黄如英感慨道。
“不一样的,那个孩子的身上,流着我们叶家的血脉。”叶文青的眼中放出喜悦的光芒。
“那……阿兰进你们叶家祖坟的事情?”黄如英试探性地问道。
“这件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叶文青答道。
“够了。”黄如英怒不可遏,她从腰间抽出了兵器,开口说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咱们还是兵器上比划吧。”
“师姐,你我都是有身份的人,你是黄大仙庙的庙主,我也是城隍庙的二当家,动起手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收场呢?”叶文青一本正经地说道。
黄如英将手中兵器掂量了一下,开口说道:“说起这座黄大仙庙的建成,还与你有莫大的关系。”
“与我有什么关系?”叶文青好奇地问道。
“你走之后,我爹爹气得大病一场。”黄如英忿忿地说道:“病愈之后,爹爹将我和二哥唤到床前,痛心疾首地问道:你们兄妹说一说,咱们黄家,对那个不肖子掏心掏肺,为何他在学成之后,会不辞而别呢?
我二哥说,可能那个不肖子认为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吧。
我爹爹认可了这种说法。他出了一趟远门,去深山之中,请出一位修行近六百年的黄大仙,为他老人家修建庙宇,搭建济世救人的平台。时至今日,方圆百里之内,能与城隍庙齐名的,恐怕只有我们的黄大仙庙了。”
“师姐说得没错。”叶文青认可了黄如英的说法。
“当初,你若是留下来,与阿兰成亲,不去城隍庙,仍然可以成为社会名流的。”黄如英奚落道:“创建一座庙堂比投奔一座庙堂更受人尊敬。”
叶文青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其实,是一个样子,即使我留下来,娶了阿兰,你们黄家,会让我做黄大仙庙的庙主吗?你会答应吗?退而求其次,我会成为黄大仙庙的二当家吗?也不会的,因为,我当了二当家,你二哥黄如海往哪里摆呢?所以,我投奔城隍庙,迎娶周碧华,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我想出人头地,只能抓住一切机会向上走,我的出身决定了我没有选择婚姻的本钱。”
“好好好。”黄如英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人,真是死不悔过。”
两个人开始在擂台上动起手来,高手对决,精彩纷呈,看得台下一众鬼魂啧啧称奇,惊叹不已。五十个回合之后,黄如英一招“排山倒海”,掌心正中叶文青左肩。叶文青向后退了两步,一脚蹬空,从擂台上栽了下来,眼见着脑袋就要摔在地面之上,只见二当家纵身一跃,半空中翻了一个跟斗,稳稳落地。
身后传来一阵叫好之声,也不知是替黄如英的胜出喝彩,还是替叶文青的成功自救喝彩。
“师姐,改日,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访。”叶文青对着台上的黄如英,拱手说道。说罢,转回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曲氏大长老对着台下宣布:“这一场比试,蒙面黑夜人胜出。”
台下忽然间传来一个女人节斯底里地喊声:“你怎么可以打败叶文青呢?他输了,还如何肯放回我师哥的魂魄!”
黄如英立在台上,微微一愣。
只见台下静安堂的座位处,上一场输掉比试的那个苏冉,冲到叶文青的身后,大声喊道:“姓叶的,你不要走,把我师兄的魂魄还来。”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20-07-04 23:06:00 +0800 CST  
163、
叶文青不理苏冉,径直往前走。苏冉怒不可遏,穿身而过,闯到了他的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还我师哥的魂魄。”苏冉怒道。
“又不是我杀了你的师哥,为何找我要?”叶文青说道。
“你若不还,今日别想活着离开。”苏冉说道。
“那你永远也别想见到你师哥的魂魄。”叶文青答道。
“你们城隍庙的人,言而无信。我师弟输掉了与你的比试,为何不放我师哥的魂魄?”苏冉质问道。
叶文青渐渐失去了耐心,阴沉着脸,说道:“我敢放,你敢收吗?”
“你几时放?”苏冉步步紧逼。
“今夜三更,你来城隍庙,或许能见到你师哥的魂魄。”叶文青冷冷地说道:“只是,你敢来吗?”
“鬼门关,我也要闯一闯。”苏冉答得干脆。
“好。”叶文青挑了挑大拇指,称赞道:“够胆识,叶某先行一步,今夜三更,静候女侠的到来。告辞。”说罢,带着女儿叶攸安大步流星,离开了胭脂林。
“师姐,下一步,你要怎么做?”赵半衣凑到苏冉的身旁,面色凝重地问道。
“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大不了,就是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苏冉毅然决然地说道。
“单枪匹马做不了这个事情。”赵半衣忧心忡忡地说道。
“师弟,借我点钱吧。”苏冉望向赵半衣。
“师姐,我是个叫花子,你向我借钱?”赵半衣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辈子还不了了,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还给你。”苏冉神色黯然地说道。
“师姐,你借钱做什么?”赵半衣问道。
“招兵买马。”苏冉答道。
赵半衣寻思了一阵,一伸手,从腰间摸出那根金灿灿的打狗棒,送到苏冉的面前,开口说道:“我在江湖上漂泊了十年,有多少钱,花多少钱,没有存项,就剩下这个物件,乃是我那丐帮大哥临别前送我的礼物,师姐着急用钱,你拿去吧。”
“多谢。”苏冉从赵半衣的手中,接过打狗棒,又将陈景元唤到面前,在他耳边低语一阵,最后说道:“明白吗?”
“明白了。”陈景元从师父的手中接过打狗棒,转身匆匆离开了。
这个时候,一直呆在曲游苫身边的曲阳迈步来到苏冉的近前,开口说道:“师姐,我们族长让我问你,今夜你真的要去城隍庙吗?”
“真的要去。”苏冉一脸严肃地说道。
“我们族长说,城隍庙的敌人,就是胭脂林的朋友,他愿意借你三千狐兵,不知你意下如何?”
苏冉大喜,开口说道:“代我谢过你们族长。”
曲阳回去复命。曲游苫得到了明确的回复,甚是满意,将大长老唤到身边,耳语几句。大长老会意,登上擂台,对着台下大声说道:“诸位,今日的比试已经全部结束,明日上午,进行这场‘断指大会’的终极比试,由静安堂陈景元对阵蒙面黑夜人,究竟谁能最终获得百两黄金与宫长安的三根断指,请大家拭目以待吧。另外,跟大家透露一个消息,今夜三更,城隍庙的门前,会有一场好戏上演,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瞧个热闹,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众鬼怪窃窃私语,距离擂台远的,不知曲氏大长老这句话的含义,距离擂台近的,听到了苏冉与叶文青的对话,知道今晚三更会发生什么,于是口耳相传,片刻之后,大家都知道了,今夜三更,静安堂与城隍庙会有一场恶战。
苏冉寻了笔墨纸砚,提起笔,写了一份书信,口中念个咒语,一只秃头斑鸠落在她的面前。苏冉将书信绑在斑鸠的腿上,对它说道:“告诉张君奉那个王八蛋,今夜再不来助我,只怕今生再难相见。”
斑鸠点点头,一抖翅膀,飞离了胭脂林。
二更天的时候,苏冉带着曲阳、赵半衣、三千狐兵,五千看热闹的鬼怪,奔着城隍庙的方向走去,距离城隍庙还有二里地的地方,有一片空地。
陈景元早早等待在此,在他的身后,停放着上百辆平板车,车上堆满了各种纸人纸马。
“师父。”陈景元跪倒在地,对她说道:“按照您老人家的吩咐,徒儿将师叔的打狗棒当了二百两银子,买空了望舒县城境内所以的扎纸铺,这里有五百童男,五百童女,五百匹马,刀枪剑戟不计其数。”
“做的好。”苏冉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道:“放火,烧。”
“遵命。”陈景元答应一声,点燃了车上的纸人纸马,一时间,火光冲天,照亮了半个望舒县城。
苏冉带着上万名手下,浩浩荡荡来到城隍庙的门前,挥挥手,很干脆地说道:“围了它。”
于是,偌大的一座城隍庙,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曲氏的狐兵推来六辆攻城用的投石车,送到苏冉的面前,为首的狐兵躬身施礼道:“奶奶,这是我们大头目的一点心意。”
“多谢。”苏冉道一声谢,对手下的一众童男说道:“时辰到了,动手吧。”
“遵命。”童男与狐兵配合,将一块块巨石,搬上投石车,丢进了城隍庙的院内,砸塌了许多的房屋,胭脂林的狐兵搬来六个稻草球,浇上煤油,点燃之后,通过投石车丢进了城隍庙的院内,一时间,火光冲天,整座城隍庙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20-07-05 23:00:52 +0800 CST  
164、
看热闹的众鬼怪见此情景,纷纷欢呼雀跃,一时间掌声四起,颇有墙倒众人推的味道。
就在此时,城隍庙的庙门大开,从院中冲出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小道士,一个个身形如电,鱼贯而出。足有上百人居多,这些小道士冲到庙外,占住三十六天罡位,七十二地煞位,抽出背后长剑,摆出一座剑阵,虎视眈眈地面向为首的苏冉。
苏冉冷笑一声,嘴里说道:“终于不做缩头乌龟,肯出来了?”
三个上了年纪的道士紧随其后,走出了城隍庙的大门,为首的正是城隍庙的大当家周之秋,他的左边乃是二当家叶文青,他的右边乃是四当家宫长安。
周之秋沉着脸,质问苏冉道:“你是谁,半夜三更,为何聚集了这么多的鬼怪,围了我的城隍庙?放火烧了我的房子?何仇何怨,做这等事?”
“放了我师哥的魂魄?”苏冉怒道。
“你师哥是谁?”周之秋问道。
“耿百刃。”苏冉答道。
“哦……原来如此,那个人我是有印象的。”周之秋恍然大悟。
“你们城隍庙的人,杀了我的师哥,又拘了他的魂魄。”苏冉说道:“我此次来,就是为了讨要我师哥的魂魄,你们若是不给,我便踏平这座城隍庙。”
周之秋一摆手,拦住了苏冉的话,开口说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们的人杀了你的师哥,又拘了他的魂魄,这个事情,是你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而来。说话要讲究证据,不能信口雌黄。”
赵半衣冷笑一声,插嘴说道:“听说你爹爹乃是上一任庙主周真人,可是,我从没见过周真人,依照你方才的说法,这个消息是假的喽,是不是真的父子,一定要讲究真凭实据,不能信口雌黄。”
众鬼怪听闻此言,纷纷大笑。
周之秋面无表情,只是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苏冉上前一步,用手指着叶文青的鼻子,开口说道:“白天里,是不是你说,我师哥的魂魄就押在城隍庙,有本事,自己来找?”
“是我说的。”叶文青寻思了一阵,开口说道:“但是,我说得乃是气话,你如此相信我说得话,此时此刻,我再对你说一句,我们庙里没有你师哥的魂魄,你从哪里来,还是回哪里去吧。”
“无耻。”苏冉气得浑身忍不住地颤抖。
“多说无益,动手吧。”赵半衣对苏冉说道。
苏冉挥挥手,身后的五百童男,五百童女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与那个一百多个持剑的小道士,斗在了一处,一阵厮杀之后,各有损伤,
一队狐兵不理战场上的厮杀,将一块块大石头,运上投石车,弹射出去,城隍庙院内时不时传来“隆隆”的房屋倒塌声音。
叶文青与宫长安见势不妙,若是不毁掉这几辆投石车,城隍庙早晚被它们砸塌。于是,两位老道纵身来到投石车的近前,想要捣毁车子。
赵半衣挡在了叶文青的面前,笑吟吟说道:“白日里,在擂台之上,不幸败给了你,我心中不服,来来来,你我再战一百回合。”赵叶二人斗在一处。
曲阳拦住了宫长安,拱手说道:“宫师兄,好久不见,曲某希望陪你走上三五回合。”曲宫两个扭打在一处。
一辆投石车砸塌了城隍庙的一面院墙,红色的墙体倒塌,露出一个偌大的缺口,曲氏狐兵的头目见此情景,觉得有机可乘,于是,从腰间抽出兵器,对身后的三千狐兵说道:“孩儿们,毁掉城隍庙的机会到了,进攻。”
三千狐兵听闻此言,纷纷抽出了兵器,随着头目,潮水一般涌进了城隍庙的院中,见人就砍,见物件就砸,眼见着就要冲进大殿之中。
立在门口的周之秋见此情景,脸色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咬破右手拇指,在左手掌心画了一道符咒,双手结印,口中念个咒语,城隍庙的上空,一时间乌云密布,一阵阵电闪雷鸣,紧接着,一道天雷劈了下来,将冲在最前面的狐兵头目当天劈死了。
墙上的壁画之中,涌出了无数手持兵器的金甲武士,一阵厮杀,将一众狐兵杀得哭爹喊娘,鬼哭狼嚎。
眨眼间,胭脂林的狐兵死伤六七百,余下的狐兵纷纷退出了城隍庙的院子。
城隍庙的上空,全部被乌云笼罩,一道道天雷劈下,不断有鬼狐倒下,鬼怪们个个心惊胆战,被周之秋的法力所震撼,开始出现溃逃,周之秋并没有追杀逃走的,任由它们逃命,于是,余下的鬼狐为了逃命,开始了大溃逃。
形势登时发生了变化,原本喧嚣的战场一时间变得寂静无声。城隍庙的几个当家人指挥着手下的小道士,将苏冉、赵半衣、曲阳师姐弟三个,团团围住。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20-07-06 23:15:53 +0800 CST  
888楼被我自己占了,哈哈。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20-07-06 23:24:05 +0800 CST  
165、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讨回你师兄的魂魄吗?”叶文青笑吟吟地问道。
“当然。”苏冉阴沉着脸,开口说道:“众目睽睽之下说的话都能翻脸不认账,你这样的人最讨厌。”
叶文青不慌不忙地说道:“当你觉得这件事情特别的不通情理,不妨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一下他的处境。”
“此话怎讲?”苏冉不明就里。
“前一段时间,我四师弟误伤了曲游苫的爹爹,被那个妖狐带着手下围了城隍庙。我们有实力青场吗?答案是肯定的。可是,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因为,我四师弟被脑中的仁义道德约束了手脚,最终赔给那个曲游苫三根断指。结果如何,一场‘断指大会’变成了整座望舒县鬼狐的欢庆盛宴,简直就是一场闹剧。今日,你又模仿曲游苫的所作所为,带着一群乌合之众,围了我们的城隍庙,如你所愿,我们把你师哥的魂魄轻而易举地还给你。你得偿所愿,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呢?我们城隍庙今后有何颜面再号令望舒县的鬼狐?”
“你若不肯还我师兄的魂魄。今日就拼个鱼死网破。”苏冉咬着牙说道。
“呵呵!”叶文青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你这个蠢女人,动不动就要与人同归于尽。你是如何存活到今日的?就你们师姐弟三个,如何拼?”
“不是三个,是四个。”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黑暗中传了出来。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迈步向庙门前走来,不是陈景元,却又是谁?
“元儿,你去哪里了?”苏冉又惊又喜。
“回禀师父,方才这个臭道士乱打雷。”陈景元用手指着周之秋的鼻子,怒道:“一点准头都没有,击中了徒儿的屁股,裤子烧了一个大洞,我打晕了一个小道士,抢了一条裤子,方才躲进小树林,换了一条裤子。”
众人这才发现,陈景元的下身果然穿了一条与城隍庙小道士同款的裤子。
赵半衣走到陈景元的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笑吟吟说道:“兔崽子,你这一露面,选择站在我们这一队,只怕跟那个姑娘的缘分,算是走到了尽头。”
陈景元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师叔放心,那个闺女,这辈子我要定了。这件事我想得很清楚,好姻缘不是卑躬屈膝求来的,而是凭借自己的实力争取来的。”
“好小子,有见识。”赵半衣挑起了大拇指。
曲阳立在一旁,开口问道:“元儿,你想清楚了,与城隍庙的这群人为敌,一旦败了,今后恐怕没办法在望舒县立足!”
“此时此刻,我的人生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十字路口,摆在我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乃是平坦大道,只是一眼就能望到头,另一条乃是荆棘险路,可是前方充满了未知。我选择哪条路,当然是难走的那一条喽,走捷径的人生,没有趣味的。”陈景元大义凛然地说道。
“好孩子,有志气。”曲阳称赞道。
受到夸奖的陈景元开始有些膨胀,上前一步,指着周之秋的鼻子,开口说道:“周庙主,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周之秋笑道:“做交易?做什么交易?”
陈景元说道:“明日,擂台之上,我打赢那个蒙面黑衣人,把百两黄金与宫道长的三根断指双手奉上,还给你们城隍庙,你们能把我百刃师伯的魂魄还回来吗?”
周之秋还没有说话,叶文青抢先说道:“你有什么本事,敢口出狂言?”
陈景元一脸的得意,摇头晃脑地说道:“大象可以轻易打倒一只老虎,却对小老鼠无可奈何。对付那个黑衣人,山人自有妙计。”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叶文青怒不可遏,抬起腿,用鞋底抽了陈景元一击耳光,陈景元一声惨叫,摔到在地,叶文青用脚尖不住地踩他的后腰,嘴里说道:“我让你装比,我让你装比。”不知道为什么,叶文青一见陈景元,便莫名其妙地反感,总有一种想抽他的冲动。
“住手。”苏冉、曲阳、赵半衣同时出手,想要营救陈景元。叶文青见此情景,一抖袖子,手里登时多了一根三寸多长的银钉,对准陈景元的肩头,戳了下来,嘴里大声喊道:“都别动。”
苏冉、曲阳、赵半衣见此情景,不由自主地同时停了下来,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叶文青见三个敌人不敢上前,稍稍安心,他低下头,望向陈景元的肩头,这一针下去,理应刺穿他的肩膀,可是,银针好似扎在了棉花之上,感觉怪怪的。
叶文青伸手扯开了陈景元的上衣,登时愣住了,良久,这才开口说道:“安儿的护身衣,怎会穿在你的身上?”
陈景元趴在地上,艰难地回过头,嘿嘿一笑,对叶文青说道:“终有一日,我的孩子会跟你叫姥爷的。”
“什么?你搞大了我女儿的肚子?”叶文青的眉毛立了起来。
“我……”陈景元刚要替自己辩解。
“我不听,我不听。”叶文青变得节斯底里,眼中充满了血丝,咬牙切齿地说道:“难道说,这是我的报应?这是我的因果?啊……”
“叶叔,你听我解释。”陈景元觉得,应该把这件事说个清楚,不能让叶攸安替自己背了黑锅。
“你碰我女儿,我杀了你。”叶文青彻底地疯了手握银钉,对准陈景元的后背,一通猛戳。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20-07-07 23:12:24 +0800 CST  
166、
“哎呀,哎呀,叶叔,手下留情,叶叔,凡事好商量。”陈景元趴在地上,嘴里不住地哀求。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叶文青发泄了一阵,单手叉腰,气喘吁吁。
曲阳与赵半衣在一旁观战,不住地咂舌,皱眉。
苏冉见自己的徒弟受辱,登时火冒三丈,抽出兵器,上前拼命。
曲阳与赵半衣紧随其后。
周之秋等人并没有亲自上阵,而是挥挥手,一群小道士冲将上来,将师姐弟三个分割、包围。
小道士们对付赵半衣采取了“车轮战”,三个人一队,打个三五回合,便撤下来,换另一队再上,时间一久,把个赵半衣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小道士们对付曲阳的策略有所不同,三五个小道士将他团团围住,另外两个小道士从城隍庙的院内,牵出来两条小牛犊一般大小的黑色狼狗,对着曲阳一阵狂吠。曲阳本是狐妖,对狼狗充满了恐惧,一边与小道士们游斗,一边还要提防大狼狗在自己背后偷袭,渐渐地,落到下风。
小道士们对付苏冉的办法更是绝妙,并不与她面对面的对阵,而是离得远远的,将一个个鞭炮,往她身上丢,苏冉没有肉身,被鞭炮炸得头晕眼花,心惊胆战。
“贼道士,有本事与我们一对一的比试,仗着人多势众,算什么本事?”苏冉怒道。
周之秋背着手,立在城隍庙的门前,微微笑道:“既然我们人多势众,为何还要与你们一对一的比试?”
“师姐,看来,今夜我们师姐弟三个,要把性命交待在此处。”曲阳说道。
“哎,连累了你们两个。”苏冉一声叹息。
赵半衣说道:“只是可惜,断送了性命,也没帮师姐完成心愿。”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不远处的官道,传来一阵清脆的鸾铃声,由远及近,越来越真切。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却见官道之上,来了一辆驴车,这辆驴车与一般的驴车不同,车头的鞍鞯套着两头小毛驴,一头是真驴,另一头是木头打造的假驴,假驴的四条腿能够前后移动,驴头能够左右摇晃,最过分的是,这头假驴被涂了浓浓的红嘴唇,两腮擦了胭脂,眼睫毛忽闪忽闪,看上去,十分地妩媚。
驴车在城隍庙的门前停住,驴车之上,跳下一个中年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面白如玉,长发及腰,赤着脚,穿着一双木屐。
苏冉望了他一眼,登时喜出望外,嘴里说道:“这回妥了。”
中年男人双手缕了缕头发,潇洒地甩了甩,对着苏冉说道:“渣渣师姐,有没有想我?”
“君奉,你终于来了!快点……”苏冉大声喊道。
“等一等。”中年男人一挥手,打断了苏冉的话,得意洋洋地说道:“渣渣师姐,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么多年过去了,谁,才是师父最得意的门徒?”
“百刃师哥。”苏冉答道。
“告辞。”中年男人二话不说,跳上驴车,转身就走。
“别走,别走,是你,是你。”苏冉急切地说道。
中年男人又从驴车上跳下来,背着手,笑吟吟的望着苏冉,不动声色地说道:“我是什么?”
“你,张君奉,乃是我爹爹苏各空手下最为出色的门徒。”苏冉言不由衷地说道。
“哈哈哈!”张君奉双手叉腰,得意地仰天大笑。
曲阳与赵半衣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一声叹息。
张君奉将目光投向曲阳,撇撇嘴说道:“苏妲己的八十八代玄孙,我且问你,谁才是师父手下最得意的门徒?”
“百刃师兄。”曲阳说道。
“告辞。”张君奉再一次跳上了驴车。
“曲师弟。”苏冉恨铁不成钢地跺脚。
“是你,是你,是你张君奉。”曲阳无奈地说道。
“哈哈哈。”张君奉双手叉腰,得意地仰天大笑。
赵半衣审时度势,率先开口说道:“我也觉得,张君奉乃是师父门下最厉害的门徒。”
“你住口。”张君奉打断了赵半衣的话,开口说道:“世间十等人,官吏僧道医,工匠娼儒丐。你要明白自己的底层身份,你没有评判我的资格。”
“你大爷的。”赵半衣一脸平静地骂道。
“你大爷的。”张君奉回骂。
“你大娘的。”赵半衣再回骂。
“你大娘的。”张君奉又回骂。
城隍庙的一众道士,立在一旁,都看呆了。
苏冉与曲阳对视一眼,四目之中写满了无奈。曲阳冲苏冉使了个眼神,苏冉会意,对着张君奉说道:“师弟,这头木制的小毛驴是你最近的手工吗?”
张君奉一听苏冉的话,登时不与赵半衣计较了,跑到假驴的近前,一脸得意地说道:“师姐,你终于发现了我的新玩意。”
苏冉假装很感兴趣地问道:“这个新玩意,有何长处?”
张君奉开始唾沫星子乱飞,滔滔不绝地介绍他的假驴:“三国时,诸葛孔明为了运输军粮,发明了木牛流马,大明朝,张君奉为了百里救师姐,发明了自行毛驴。”
“自行毛驴。”苏冉望着那个木头毛驴,愣愣地出神。
“师姐,师姐。”张君奉喊道。
“哦!”苏冉回过神来,望向张君奉,发现他正在用一种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登时恍然,假意好奇地问道:“师弟,这个自行毛驴,不吃草料,如何自行?”
“好问题。”张君奉大喜,屁颠屁颠跑到假驴的身后,伸手掀起了它的尾巴,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洞,他指着洞洞说道:“秘诀就在这里。”
“这里?”苏冉小心翼翼地重复张君奉的话。
张君奉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旁边那头真驴的口中,那头真驴吃了药丸,开始变得躁动不安,挣脱了背上的鞍鞯,一下子骑到了那头假驴的背上,一边嚎叫,一边做不可描述之事。
张君奉看得津津有味,苏冉羞得脸颊通红,赵半衣与曲阳瞠目结舌,城隍庙的道士目瞪口呆,陈景元一脸的惊诧,从怀中取出小本本,一边观察,一边详细地记录。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尴尬。
那头假驴的腹中发出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张君奉解释道:“我在这头假驴的阴户处安装了一个旋转的铜盘,只要有轻微的颠簸,就会自动上弦,假驴的腹中,有一个收集动力的发条,这个假驴的发条收紧,可以走一百里路。”
“超过一百里路呢?”苏冉问道。
张君奉拍拍身边真驴的屁股,得意的说道:“超过一百里地,就让这个老伙计舒坦一下。”
曲阳感慨道:“你这个发明真好,不但能帮你干活,连你的驴伙计娶媳妇的银钱,都一起省掉了。”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20-07-08 23:31:47 +0800 CST  
167、
“老狐狸,要不要体验一段跨越种族的姻缘?”张君奉不怀好意地笑道。
“算了,君子不夺人之美。”曲阳笑吟吟地说道:“这么好的驴妹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张君奉打个哈哈,不再与师兄斗嘴,迈步走到了周之秋等人的近前,双手叉着腰,梗着脖子问道:“听说,你们囚禁了耿百刃的魂魄?”
周之秋一脸严肃地说道:“一派胡言,此事纯属子虚乌有。”
张君奉托着下巴,寻思了一阵,用手指着周之秋的鼻子,开口说道:“我觉得,你……”说到此处,顿了一顿。
周之秋一脸戒备地问道:“你觉得我怎么了?”
张君奉继续说道:“我觉得,你说得是真话。”
“……”周之秋一时无语。
张君奉向前凑了一步,压低声音说道:“我觉得,我师姐的脑子,有点不正常。这么多年过去了,对那个耿百刃念念不忘,为得什么?即便是救出他的魂魄,又能怎样?一个女鬼,一个男鬼,凑到一起,能做什么?生儿育女吗?真是笑话。”
“…… ”周之秋搞不清张君奉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因此,没有接他的话。
“但是……”张君奉接着说道:“毕竟,她是我的师姐,小的时候,我是吃她家的米饭长大的,做人应该知恩图报对不对。周庙主,你要大度,不能跟这三个夯货一般见识。”
张君奉用手指着苏、曲、赵三个,说道:“在他们的手中,能拿得出的筹码本来就不多,见到您这样的上流人士,也不懂得好好说话,一言不合,就以命相拼,其中一个,早就没了性命。这个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您自己想一想,望舒县的百姓知道这件事,会怎么说?”
“百姓们会怎么议论?”周之秋问道。
“他们会说。”张君奉眉飞色舞地说道:“城隍庙的周庙主跟一个女鬼,一个狐妖,一个臭要饭的因为一点琐事,争执了一宿。丢不丢人?”
“这个!”周之秋陷入了沉思。
“您是玉器,身份尊贵。他们是茅厕的砖头,不但臭,而且硬。”张君奉说道:“您自己品一品,玉器与茅厕的砖头,能同日而语吗?”
“言之有理。”周之秋认可了他的说法。
“世上所有的事情,都会有解决的方案。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张君奉说道:“您瞧瞧,事情发展到这般田地,是不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我那个夯货师姐给我写信,说她将城隍庙的三当家扎成了残废。再看看您身后的城隍庙,房屋倒了一大半,院墙倒了一大片。这个事,您赚到了,还是亏掉了?”
“这个……”周之秋陷入沉思。
张君奉继续说道:“既然您能做到城隍庙的庙主位置,手下管着上百的道士,统领望舒县上万的鬼怪,我想,有一个道理,您是一定会明白的。”
“什么道理?”周之秋问道。
“及时止损。”张君奉说道:“事情已经发展到这般田地,能收便收吧。”
“树欲静而风不止。”周之秋说道:“毕竟,这不是我们挑起的事端。”
“这样吧。我出一个解决方案,您考虑一下。”张君奉说道:“我出一千两银子,赎出耿百刃那个夯货的魂魄,如何?”
“这个……”周之秋有些犹豫不决。
张君奉察言观色,微微一笑,说道:“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有价钱的,只要价钱合理,你可以买到想要的一切。两千两银子,如何?”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周之秋显然有点动心了。
“师哥,富贵不能淫。”一旁的宫长安不冷不热地说道。
周之秋假装没有听见宫长安的话。
叶文青对宫长安小声地说道:“其实,留着那个人的魂魄,也没什么用,不如拿来换点银子。”
“…… ”宫长安沉默不语。
“稍等片刻。”张君奉一路小跑,飞奔到驴车前,费了很多的力气,从车上拽下来一个铁皮箱子,铁皮箱子落地的那一刻,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听声音,箱子的份量着实不轻。
张君奉拽着箱子侧面的铜环,撅着屁股,使出了吃奶的气力,才将那个箱子拽到周之秋的面前。
“这里面装着银子?”周之秋问道。
“是的。”张君奉点点头。
“两千两银子?”周之秋又问。
“嘿嘿,其实是两千五百两。”张君奉一脸奸笑地说道:“周庙主是实在人,做生意并不十分黑心。”
“……”周之秋的脸上闪过一丝悔意。
张君奉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铁皮箱子的锁头,掀开一道缝,伸手进去,摸出来一块散碎银子,双手捧着送到周之秋的面前。
周之秋皱了皱眉,开口说道:“这个银子,成色不好。”
“别着急,我再拿一块。”张君奉说着,又把手伸进箱子里,这一次,摸出来一只黄灿灿的金元宝。
周之秋满意的点点头,嘴里说道:“这一次的成色还是不错的。”
张君奉一脸的怅然若失,嘴里说道:“这只箱子里的银钱,是我十年的积蓄,为了换一个耿百刃,实在是有些不舍。”
周之秋笑道:“亲情比金钱更重要。”
“您说得有道理。箱子里的钱给你,耿百刃的魂魄给我,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魂。”张君奉绕到箱子的后边,把箱子往前推了几步,箱子距离周之秋,只要五六步的距离。
“可以。”周之秋说道:“验过箱子里的银钱,马上就放。”
“如此甚好。”张君奉说着,猛地一掀铁皮箱子的盖子,从箱子里“嗖”的一声,伸出一只白色的骷髅手臂,一把抓住了周之秋的左臂,从箱子里“啪”的一声,伸出一只绿色的蟾蜍舌头,一下粘住了周之秋的右腿。
城隍庙大当家的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骷髅手臂与蟾蜍舌头合力,拖进了铁皮箱子。
“嘭”的一声,箱子盖子重重的合上了。
“通过这件事,你们要明白一个道理,做大当家的,不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不然的话,容易出事。”张君奉一声冷笑,嘴里说道:“这下子,咱们手里有了对等的筹码,事情就容易解决了。你们自己商量一下,该怎么办吧!”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20-07-09 23:25:51 +0800 CST  
168、
“狗贼,胆敢设计陷害我们大当家的。”叶文青怒道:“我饶不了你。”
叶文青挥挥手,十几个小道士抽出长剑,便要将张君奉围在当中。
陈景元立在一旁观战,原本以为这位奇葩师叔会出手,横扫千军,将十几个小道士打倒在地。没想到,张君奉并不与小道士们为敌,转回身,撒腿就跑。小道士们在他的身后,紧追不舍。可是,张君奉跑得比兔子还快,小道士连吆喝再呼喊,竟然没一个人能追上他。看得陈景元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什么。
叶文青与宫长安立在铁皮箱子前,焦急地呼喊:“大师哥,你怎么样?”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周之秋的声音瓮声瓮气,从铁皮箱子里传出来。
叶文青伸手去掀箱子盖,使出了全部了气力,箱盖纹丝不动。
“二师哥,你让开。”宫长安从庙里取来一把斧头,对准箱子一通猛砍,箱子上包着一层铁皮,斧子落在上面,一时间火星四溅,箱子却无大碍,仍然打不开箱盖。
叶文青从宫长安的手中夺过斧头,将斧刃塞进箱盖的缝隙中,用力想要把箱子撬开,这一招真奏效,箱子被撬开一条手腕粗细的缝隙。
“这招有效。”宫长安大喜,低下头,顺着缝隙往箱子里望去。
一条毛茸茸的手臂从箱子里伸出来,对准宫长安的左眼就是一拳,宫长安躲闪不及,被打出一个熊猫眼,一屁股坐着地上,捂着眼睛,直哼哼。
那条毛茸茸的手臂作势要去袭击叶文青,吓得二当家的直往后退。
没想到,这一招只是虚的,毛茸茸的手臂抢走了斧头,“嗖”的一声,重新缩进了箱子之中。箱盖重新盖好,连一道缝隙都没有。
“这可如何是好。”叶文青与宫长安立在箱子面前,一筹莫展。
“叶叔,这箱子是木头的,用火攻吧。”陈景元凑到叶文青的身边,贱兮兮地说道。
“言之有理。”宫长安认可了陈景元的观点。
“有理个屁。”叶文青怒不可遏,想要揍陈景元出气,却发现这小子早就逃到了二丈开外的地方。
叶、宫二人商量了一顿,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事情,还是找张君奉吧。
两个人抬起头,寻觅张君奉的踪迹,发现这个人还在不停的奔跑,在他的身后,只剩下了寥寥数人还在追击,余下的小道士,一个个跪倒在地,累得脸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哇哇”地吐黄水。
叶文青,宫长安一纵身,跃到张君奉的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张君奉止住脚步,“嘿嘿”一阵冷笑,开口说道:“你们说,我厉害不厉害?”
“厉害。”宫长安挑起大拇指。
“不厉害!”叶文青沉着脸说道。
张君奉脸上的笑容登时僵住了,不悦地问道:“为什么不厉害?”
“你使诈,并不是凭真本事打倒了我们大当家的。”叶文青撇着嘴说道:“我不服气。”
张君奉啐了一口唾沫,不屑地说道:“你这个人,好不要脸。刚才,你们几十个道士欺负我师姐他们三个,怎么不说以多欺少呢?”
叶文青说道:“不管你如何狡辩,你就是使诈,不是英雄好汉的行为。”
“以你之见,怎样才算英雄好汉的行为?”张君奉不紧不慢地问道。
“凭真本事,打赢了我们,那才算真英雄。”叶文青使用激将法。
张君奉寻思一阵,开口说道:“这样吧,你们两个,再寻八个能打的小道士,一起对付我,打赢了我,我扭头就走,如何?”
“你想一个打十个?”宫长安怒道。
“再多了,传扬出去,我怕你们城隍庙的人颜面无存。”张君奉一脸平和地说道。
“这么狂妄的人,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宫长安气得脸色煞白。
“师弟,今日,咱们算是遇到高人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咱们去喊人吧。”叶文青说着,回到城隍庙的门前,开始挑选合适的小道士。
张君奉嘴里哼着小曲儿,来到驴车前,从车上搬下来一个小箱子,打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一顶黑乎乎的帽子,帽子两侧各有一个圆圆的包,戴在头上,跟绿豆蝇一般。
又从箱子里取出一只乌龟壳一样的物件,背着后背之上。
最后,从箱子里取出来一条金属材质的四角裤衩,伸腿穿到了腰间,他低头一看,裤裆处鼓鼓囊囊,膨胀了数倍,一拍脑门,自言自语道:“穿反了。”说罢,又把铁裤衩脱了下来,翻一个面儿,重新穿好,这一下,他的臀部鼓鼓囊囊,膨胀了数倍。
陈景元立在不远处,望着这位奇葩师叔的一身奇葩装扮,忍不住对身边的赵半衣说道:“师叔,这位师叔到底是什么路数?”
赵半衣沉默了许久,开口说道:“其实,我跟他,也不是很熟。”
张君奉走到叶文青一众人的面前,小道士们像看怪物一般看着他,有几个小道士,忍不住笑出了声。
“尽情的笑吧,古语云,乐极生悲。”张君奉不动声色说道。
叶文青手指着张君奉头顶的帽子说道:“你从哪里寻来这么丑的一顶帽子?”
“丑是丑了一点,但是,自有它的妙用。”张君奉伸手在帽子上轻轻敲了两下,帽子的两侧,各出现一张人脸,左边笑,右边哭。
“你们也知道,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各自的气场,两个人初次见面,一眼望去,或者一见钟情,或者心生厌恶,这都是因为各自的气场在暗中起作用。常言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见你们第一眼,就讨厌你们,我不想与你们说话,但是想说脏话宣泄情绪,然而,我是有涵养的人,恶语伤人,不是我的长处,这个时候,戴上这个帽子,就可以把我心中所想,和盘托出。”张君奉说着,一侧头,用帽子上左边的那张笑脸,对着一众小道士,那张笑脸忽然间不笑了,翻着白眼,冲小道士们吐起了舌头,扮起了鬼脸。
小道士们一下子愣住了。
张君奉又用帽子上右面的那张哭脸对着一众小道士,那张哭脸忽然间不哭了,翻着白眼,冲小道士们啐起了唾沫。
小道士们被激怒了,抽出背后长剑,来与张君奉拼命。
张君奉不慌不忙,向后退了两步,一伸手,摸到背后龟壳下摆的一条麻绳,用力一拽,那个龟壳的两侧,各伸出三只木头手臂,六只木手中,托着六只瓷坛,张君奉的身躯左右摇摆,将六只瓷坛丢到人群之中,瓷瓶破碎,一团团白雾升起,登时哀嚎、咳嗽声四起,原来,那谢瓷坛中,装满了石灰粉,呛得城隍庙的道士睁不开眼睛。
张君奉在自己的腰间轻轻拍了一下,一条一丈多长的蝎子尾巴从身后伸了出来,在烟雾中穿梭了一阵,四五个小道士被蝎子尾巴上的毒钩钩中了脖子,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待烟雾散去,叶文青惊奇地发现,宫长安被一条黑色的锁链缠住了脖颈儿,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二当家的,小小。”张君奉的声音从低处传来,叶文青低头一看,只见张君奉蹲在自己的面前,用一把明晃晃的长剑,顶住了他的咽喉。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20-07-10 23:29:23 +0800 CST  
169、
“服不服?”张君奉冷笑着问道。
“不服。”虽说叶文青咽喉处顶着一把剑,说话却依然硬气。
张君奉十分地扫兴,开口问道:“为何不服?”
“扔石灰,用毒针乃是江湖上下三滥的招数,为人所不齿。”叶文青义正言辞地说道:“你虽出其不意,赢了我们,但是,传扬出去,丢人的却是你。”
张君奉感慨道:“假如,我用刀子杀了你,你认为这个方式是高尚的,我用绳子勒死了你,你认为这个方式是卑劣的,那么,绳子见到刀子,就要卑躬屈膝,低三下四吗?”
“你这是诡辩。不是人间正道。”叶文青大义凛然地说道。
“罢了,罢了。难怪我师姐他们三个夯货斗不过你们。”张君奉说道:“强势时,你们就凶相毕露,身处弱势时,你们就满嘴仁义道德。厉害,厉害,张某领教了。”
张君奉收起了长剑,一抖身子,缠在宫长安脖子上的锁链也自动脱落。他不再与两个道士讲话,独自一个人,走到驴车前,摘下了头顶的帽子,脱下背上的龟壳,褪下腰间的裤衩,将三个物件,重新装回箱子里。
“你怎么走了?”宫长安质问道:“你到底放不放我们的大当家?”
张君奉将箱子搬上驴车,拍拍身上的尘土,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他人即地狱,我这个人,平时最讨厌与人打交道,若不是师姐的书信,打死我也不会与你们这样的伪君子打交道。你们尽管巧舌如簧,我不搭理你们就是了。”
“你囚禁了我们的大当家,想这么一走了之吗?”叶文青沉着脸问道。
“我想走,你能怎样?”张君奉昂起头,一脸傲慢地问道。
“我……”叶文青一时也是没词,论本事,论心机,他还真斗不过眼前这个穿木屐的奇葩。
“条件早就跟你们说得明白,放了耿百刃的魂魄,我放了你们大当家,你们在这里夹七夹八,绕来绕去,是觉得按照我的条件做,颜面尽失吗?”张君奉问道:“两头合适才是买卖,我也不强迫你们,慢慢的想,慢慢的琢磨,反正耿百刃早死多年,尸首都化成灰了,不急这一会儿。你们大当家,即便是闷死在箱子里,也能留一个全尸,如此说来,这桩买卖,还是你们占便宜。对不对。”
“二师哥,这件事,该怎么办?”宫长安询问叶文青地态度。
“这个…… ”叶文青有些举棋不定。
张君奉察言观色,故意大声说道:“其实,你们大当家的死了,比活着强,大当家一死,二当家成功上位,四当家变成了三当家……不对,三当家已经变成了废人,四当家直接变成了二当家,这个事情,也是蛮好的。”
“你胡说什么?”叶文青与宫长安异口同声地怒斥。
张君奉吐了吐舌头,没有说话。
“放……放……放……”叶文青一脸焦躁地说道。
一个小道士匆匆忙忙地跑进了城隍庙,片刻之后,手里捧着一个紫金葫芦,送到叶文青的面前,叶文青单手接了,揭开葫芦口的封印,口中念个咒语,葫芦口冲下,将一个人的魂魄丢落在地。
那个魂魄披头散发,满脸污垢,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不成样子。平躺在地上,目光呆滞,好似一具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
苏冉一下子扑了上去,眼中含泪,颤抖着双手,拨开那句魂魄的乱发,仔细辨认了一阵,之后,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伤心欲绝。
在场众人无不动容,唏嘘不已。
曲阳与赵半衣凑到师姐的身边,好言宽慰。
苏冉抹去眼角的泪水,又将这具魂魄仔细打量了一番,问身边的曲阳:“师哥,他怎么不理我?”
曲阳仔细端详了一阵,开口说道:“被囚禁了十年,理应是这个样子,咱们把师哥接回去,好好调养,就能慢慢恢复。”
“一切听师弟的安排。”苏冉六神无主地说道。
张君奉并不上前,离得远远的,背着手,踮着脚,拔着脖子,冷眼旁观。
“姓张的,我们已经放了你师哥的魂魄,你是不是该履行承诺,放了我们的大当家?”宫长安问道。
“言之有理。”张君奉迈步走到箱子的近前,左手托着那块从箱子里摸出的散碎银子,右手在箱子盖上有节奏的敲了三下。箱子盖掀起一道缝,伸出一只骷髅手臂,“嗖”的一声,摸走了张君奉手中的银子,缩回箱子之中,“咣当”一声,箱子重新关好。
张君奉又从怀中摸出那只黄灿灿的金元宝,托在掌心,在箱子盖轻轻敲了五下,箱子盖掀起一道缝,伸出一条绿色的蟾蜍舌头,“啪”的一声,粘走了张君奉手中的金元宝,缩回箱子之中,“咣当”一声,箱子重新关好。
张君奉向后退了几步,双手叉腰,静静地等待。只见箱子之中,一阵闷响,之后,箱子盖大开,从里面弹出一个赤身裸体的大活人,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个人的头发,胡子被剃了一个精光,满身都是黏糊糊的液体。
从箱子里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女人手臂,手里拿着一只粉红色的手帕,对着地上的男人不住地挥舞手帕,好似青楼的小姐姐恭送情郎。之后,“嗖”的一声,手臂缩回箱内,“咣当”一声,箱子盖重新盖好。
“大师兄!”叶文青第一个冲了上来。
“大当家!”宫长安第二个冲了上来。
“你们两个蠢货,快快给我找一件衣服遮羞。”地上的周之秋又气又恼地说道。
叶文青与宫长安同时脱下身上的袍子,给周之秋披上。
周之秋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又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气得脸色铁青,用手指着张君奉,咬牙切齿地说道:“姓张的,你给我记住,我若是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张君奉不理他,独自一人将箱子往驴车上搬,那箱子的份量着实不轻,张君奉撅着屁股,推着箱子往前走,一个没忍住,对着周之秋等人,放了一个响屁。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20-07-12 08:13:54 +0800 CST  
170、
陈景元凑到张君奉的身边,帮着他一起往驴车上拽箱子。
“师叔,我是您老人家师姐的徒弟,我叫陈景元。”陈景元一脸贱笑地自我介绍。
张君奉望了陈景元一眼,开口说道:“瞧你这脸色,夜梦频多,欲求不得,是想高攀大户人家的姑娘,还是想偷哪家的美貌少妇?”
“师叔,要不要这么神奇,一眼就把师侄看穿了。”陈景元一脸惊诧地说道。
“眉宇间带着三分焦虑,不是美貌少妇,是大家闺秀,这个事情,不好办,不好办。”张君奉笑道。
“……”陈景元一时无语,寻思一阵,问道:“您为何不猜美貌少妇?”
“你还是个处儿,脸上写得是青欲。”张君奉说道。
陈景元立在张君奉的面前,感觉自己好似没穿衣服,赶忙叉开了话题。“师叔,刚才,那个周之秋放狠话,说,要将您老人家,你老人家……”
“他要将我碎尸万段。”张君奉替陈景元说了出来。
“您老人家为何不反驳?”陈景元问道。
张君奉说道:“我给你三个理由。第一,他若打得过我,用得着放狠话吗?直接上手把我废了。第二,我把他的头发、胡子,还有腋下和胯下的毛毛都剃了,让他发发牢骚怎么了?第三……”
“第三是什么?”陈景元问道。
“第三,想把我碎尸万段的人多了去了,他这个区区小县城的城隍庙主人,又算哪根葱。”张君奉一脸不屑地说道。
“师叔威武。”陈景元一脸崇拜地说道。
张君奉将所有的箱子都装上了驴车,苏冉、曲阳来到他的面前。
“师弟,跟师姐进城吧。”苏冉笑道。
“不去了。”张君奉一口拒绝道:“事情帮你办好了,我也要回去了。”
曲阳陪着笑脸说道:“我们师姐弟三个在望舒县城创建了一座静安堂,你大老远来一趟,总要吃顿饭,喝碗茶再走。”
张君奉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就凭你们三个人,创办的那个什么什么静安堂,我觉得撑不了多久,在没有被人灭门之前,自己趁早关张吧。”
“你这张臭嘴,会不会说话?”赵半衣不悦地说道。
张君奉瞥了他一眼,开口说道:“我瞧这座城隍庙的规模不小,庙内的道士有一二百人,今夜之后,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灭了你们,凭你们三个,呵呵……”
“君奉,这么多年没聚了,师姐舍不得你走。”苏冉一脸哀求地说道。
张君奉鼻子哼了一声,嘴里说道:“虚伪的女人,你的心中除了耿百刃,还会有谁?”
“…… ”苏冉一脸的尴尬。
“不要挡我的路,我要去给老苏上坟。”张君奉大声的吆喝道。
“大师哥的魂魄也找回来了,难得我们师兄弟五个又聚在了一起,不如我们一起去给师父的坟前烧些黄钱纸吧。”曲阳提议道。
“好的。”苏冉与赵半衣异口同声地答应。
“你们这些人,真是无趣,我不去,你们也不去,跟什么风?”张君奉嘟嘟囔囔。
赵半衣回怼道:“师父不是你一个人的师父,是我们五个的师父,你们想去就去,你能拦得住?”
“给你一张狗皮膏药,把自己的脸糊死行不行?你都混成臭要饭的,如何有脸面去见老苏?”张君奉又怼了回去。
“少说两句,少说两句。”曲阳两边劝。
去坟地的路上,苏冉、曲阳护着耿百刃的魂魄坐在张君奉的驴车之上,陈景元与赵半衣步行,跟在驴车的后面。
“师叔,这个师叔为何总看您不顺眼?”陈景元问道。
“在他十五岁那一年,我师父送他一本《鲁班书》,这个人用木头做了一只仿真女人手,你猜用来干什么?”赵半衣笑道。
“这位师叔的脑中天马行空,各种奇思妙想,他想做什么,不是一般人能猜出来的。”陈景元放弃了猜测。
赵半衣说道:“他将那只女人手安装在茅厕中,托着草纸,替他擦屁股。结果,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那个女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蛋蛋,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这小子杀猪般的嚎叫。”
“后来呢?”
“后来,我就看到了这奇葩的一幕。”
“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把师父,耿师哥,苏师姐,曲师哥,苏宅的车夫,厨娘统统喊到了茅厕。大家都看到了他那肿成桃子一般的蛋蛋,哈哈哈哈……”说到此时,赵半衣再也按耐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驴车上的人听到笑声,纷纷回头,张君奉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臭要饭的,估计又在说我从前的糗事。”
说话间,来到了一片坟地前,众人下车,眼前有两座坟丘,右边略小一点的坟丘,前面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爱女苏冉之墓。”落款——父,苏各空。
左边的坟丘略大一些,前面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恩师苏各空之墓”;落款——不孝徒,曲阳。
张君奉从驴车上搬下一个小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香炉、蜡烛,三只酒杯,一坛汾酒,酒杯倒满,一屁股坐在苏各空的坟前,略带伤感地说道:“老苏,好久不见,你想我了吗?你看看我,是不是你最有心的徒弟,我知道你最爱喝汾酒,前些时,我特地跑了一趟山西杏花村,给你买了这坛十年陈酿,我对你好不好,你自己说,收了我这个徒弟,你是不是很欣慰……”
张君奉沉默了一阵,一脸悲凉地说道:“你说说,你这辈子,活得憋屈不憋屈,老了老了,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死了死了,连个打幡抱罐的人都没有,靠着一只老狐狸,办理了丧事,师父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师父啊……”
张君奉说到此处,放声大哭起来。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20-07-12 23:19:52 +0800 CST  
171、
众人听张君奉哭得悲切,不免伤感。苏冉、曲阳、赵半衣三个跪在苏各空的坟丘,拜了四拜。
张君奉回过头,见此情形,没有说什么,只是厌恶地向一旁挪了挪身子。
陈景元立在一旁,望了望苏冉的坟丘,又望了望苏冉的魂魄,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待长辈们行过礼,他迈步走到苏各空的坟前,整理一下衣衫,便要下拜,就在他膝盖弯曲的一刹那,一只铁钳一般的手掌掐住了他咽喉。
苏冉见张君奉原地站起,一把掐住了陈景元的脖颈儿,将他举过头顶。陈景元的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涨,忍不住手刨脚蹬。
“君奉,你做什么?”苏冉惊呼道。
张君奉双眼通红,恶狠狠地说道:“小崽子,你与老苏素未谋面,没有受过他的恩惠,凭什么给他下拜?众人面前,少做这样虚情假意的勾当。”说罢,一甩胳膊,将陈景元丢出一丈多远,重重的摔在地上,许久没有爬起来。
“君奉,你这又是何必呢?跟一个孩子生气。”曲阳无奈地说道。
苏冉一声叹息,伤感地说道:“他这不是跟孩子生气,他只是不能原谅我。”
张君奉不理曲阳与苏冉,重新回到苏各空的坟前,一屁股坐好。从旁边的小箱子里,取出一座精巧的木制二层小楼,摆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开口说道:“小时候,你给我讲潘金莲从二层楼的窗户里掉出一根木棍,砸到楼下经过的西门庆,从此开启一段遗臭万年的爱恋。我记得你跟我说这一段的时候,双眼放光,下巴的胡子一动一动的。知道你喜欢,便给你做了这座宅子,阴间应该也有漂亮的女鬼吧。你将这座宅子建在黄泉路的要害处,准备一些砖头,看上哪个姑娘,直接从二楼窗户里往外丢砖头,砸晕了,拖进屋中,那姑娘就是你的。结婚,结婚,女人如果不是被砸昏了头,谁会结婚。”
张君奉又从小箱子里取出两个精致的木头人俑,摆在师父的坟前,开口说道:“每次你带我去离家不远的小酒馆吃饭,总是对柜台后面的老板娘多看几眼,每次你带我去茶馆听书品曲,总对弹弦的美娇娘忍不住微笑,我也搞不清楚,在你的心中,到底对哪个半老徐娘更中意一些,因此,我一次做了两个人偶,你都做鬼了,享受一下齐人之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悠着点,别闪了老腰就行,让这两个阿婶,给你生几个大胖儿子,女儿,就别要了,太糟心。”
张君奉又从木箱子取出一块木板,曲阳离他最近,定睛一看,那块木板上刻着阎罗王大人的头像,头像上方刻着几个反字,写着“天地票号”,头像下方刻着几个反字,写着“纹银十亿两。”。
张君奉嘟嘟囔囔道:“老苏,本想带一车金元宝,直接烧给你。但是,那玩意太占地方,我就没有带,再说,银钱再多,也有花完的那一日,我给你烧一块印钱拓片,没钱买酒的时候,你就偷偷印一张,千万不要太招摇了,万一有一日,你花假钱被阴司衙门的差役逮个正着,千万别把我供出来,供出来,我也不承认。”
张君奉说罢,将宅子,人俑,拓片浇上煤油,一把火点着了,立在火前,呆呆地出神,许久,开口说道:“有什么需要,托梦给我。现在,我的日子过得还行,手里有了一些积蓄,前几年,日子过得拮据,一直没来看你,你别怪我。我跟这丑恶的俗世缠斗了十年……你猜的没错,最终,我被打得一败涂地,那些年,我在街头摆了一个卦摊,给人算命,看手相。我算得特别准,有丁点儿大的灾祸,我都能算出来,久而久之,人们都叫我丧门星,乌鸦嘴,没有照顾我的生意,我差点把自己饿死。后来,我做了一件小玩意儿,发了大财,知道是什么吗?我在木头床尾,装了一只木头手,那只手可以有节奏地来回摇摆,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发明,解救了许多在媳妇面前抬不起头来的中年男人,人们跟这个小玩意儿叫‘猛男助推器’。”
张君奉又在坟前坐了一阵,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对着坟丘说道:“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咱们有缘再见,你自己保重,今日上午,我还要去谈一笔生意,有一个坐拥十八家青楼的总老鸨子想在我这里定做一批‘地动山摇床’,这笔生意要是谈成了,我就可以进身富贾阶层。”
张君奉将所有的东西搬上驴车,苏冉、曲阳对他依依不舍。
张君奉笑了笑,开口说道:“希望下一次见面,不是为了给你们收尸而来。自己保重吧。”说罢,驾着驴车,飘然而去。
众人望着张君奉远去的背影,默不作声,各怀心事。
赵半衣轻轻抚摸着陈景元的脑袋,笑吟吟问道:“没事吧?”
陈景元揉了揉屁股,小声地说道:“屁股差点被摔成了四瓣。”
赵半衣说道:“余下的时间不多了,咱们坐下来,商量一下,如何与那黄如英对阵的事情吧。”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20-07-13 23:24:04 +0800 CST  
172、
陈景元听闻此言,将目光投下身边的苏冉,开口说道:“师父,您老人家有没有速成的法术,教徒儿两招,天明之后,徒儿上台,与那黄如英比试,若是侥幸赢了,您老人家的脸上,是不是也有光彩?”
“哦!”苏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她的目光始终落在身边那好似行尸走肉般的耿百刃身上,对陈景元的诉求,并不在意。
陈景元一声叹息,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师父了了多年的心愿,此时此刻,在她的心里,除了耿师哥,再无二意。”赵半衣说得一针见血。
一旁的曲阳对赵半衣说道:“若是在擂台之上,你没有假意输给叶文青,接下来的比赛,也许还有四成胜算。”
赵半衣答道:“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那个叶文青如此的不济,竟然败给了黄如英。真是废物。”
曲阳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莫小瞧那个女人,当年,她的爹爹黄老先生,咱们的师父,与那城隍庙的周真人,三位老人家齐名,都是望舒县响当当的高人,这个黄如英深得父亲的真传,乃是一等一的人物,人家现在已经是享誉一方的庙主了,咱们的静安堂,还在起步阶段,这其中的差距,一定要认清,不然,要吃大亏的。”
“你儿子曲游拓在胭脂林混不下去,你把他送到黄如英的门下避难。”赵半衣说道:“你与那黄如英,私交不错嘛!”
“黄老先生晚年时,身体不好,我总去替他诊治,帮他缓解了许多的痛苦。因此,黄家的两兄妹,见到我,总给三分薄面。”曲阳说道。
“这个只能算泛泛之交。”赵半衣托着下巴,缓缓说道:“你替元儿说两句好话,也许人家会手下留情,但是,若要那个女人把这擂主让给元儿,只怕是痴人说梦。”
“你说得很有道理。”曲阳笑吟吟说道:“其实,以我之见,这一次擂台赛之后,静安堂的名声已然大振,凡事又岂能十全十美,干嘛非要月盈水满呢?咱们与城隍庙的仇怨已经结了下来,得到三根断指又如何?给城隍庙送过去,以示友好?算了吧,周之秋被君奉师弟剃光了身上的毛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不共戴天之仇,解不开了。我觉得,不如让黄如英得了三根手指,城隍庙的人,多一个敌人,咱们也多了一个盟友,何乐不为呢?”
“你说得,也有道理。”赵半衣认可了曲阳的观点。
陈景元立在一旁,见两个师叔如此专注的讨论,开始时,心中十分地高兴,可是,越听越不对劲,到了后来,心头彻底得凉了。
赵半衣拍了拍陈景元的肩膀,安慰道:“自求多福吧,注意保护好自己,别受伤就行!”
“多谢师叔。”陈景元有气无力地说道。
天光大亮之后,众人又重新回到胭脂林的擂台旁,此时的胭脂林上空乌云密布,妖气冲天,望舒县境内的上万鬼狐,妖怪齐聚于此,都在等待着“断指大会”的决赛。一见静安堂的人出现,登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众妖狐纷纷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路。
“静安堂的人了不起,一夜之间,毁了大半个城隍庙。”
“周之秋被剃成了秃葫芦,太厉害了。”
喝彩之声此起彼伏。
“师叔,这些鬼怪为何要为我们喝彩?”陈景元好奇地问赵半衣。
赵半衣寻思了一阵,开口说道:“叛逆乃是天性,可是,并不是每一人都有叛逆的本钱,这个时候,我们这样的破坏者,做了他们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就变成了他们眼中的英雄。”
曲阳接着说道:“有一日,我们静安堂取代城隍庙,成为望舒县鬼怪们的管理者,忽然间跳出来一个人,敢于挑战我们的权威,并且拥有抗住报复的实力,这个人也会享受我们今天享受的待遇。所以,面对掌声的时候,千万别迷失了自我。都是过眼云烟。”
众人坐定之后,曲氏的族长曲游苫登上擂台,发表了一大段慷慨激昂的讲演,最后,一拍手掌,从台下走上来两个妩媚动人的狐女,各自的手中,托着一个紫漆木盘,其中一个木盘里面摆着百两黄金,另一只木盘中,摆着三根断指。
台下一阵沸腾。
曲游苫离开了擂台,曲氏大长老登上擂台,对着台下大声说道:“请决赛的双方,静安堂陈景元与蒙面黑衣人上场比试。”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
陈景元与一身黑衣的黄如英面对面站好,陈景元躬身施礼道:“黄师姑好,晚辈陈景元这厢有礼。”
黄如英微微一笑,开口问道:“这个‘师姑’的称谓,从何处论起?”
“您与曲阳曲师叔同辈,我是曲师叔的师侄。”陈景元答道。
“原来,你是苏老先生的徒孙。”黄如英笑道。
“请师姑手下留情。”陈景元毕恭毕敬地说道。
“好说。”黄如英笑了笑。
陈景元的心中一阵莫名地紧张,忍不住向台下观瞧,却见曲阳与赵半衣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知在议论着什么。
他又向其他的观众席扫了一眼,一张张千奇百怪的脸映入眼帘,忽然,陈景元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瘦小的身躯正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自己。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愤怒,怜爱,苦楚,期盼,十分的复杂。
“安安小公主。”陈景元愣愣地说道。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20-07-14 23:24:37 +0800 CST  
173、
“我来讲一下比试的规则。”曲氏大长老立在擂台的中间,对着陈景元、黄如英以及台下的一众鬼怪大声说道:“因为是决赛,所以较之昨日的比试,有了稍稍地改变,不再采用一战定胜负的规则,而是三局两胜制,第一场比试拳脚,第二场比试兵器,第三场比试法术。胜两局者,便是这届断指大会的擂主。两位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陈景元与黄如英异口同声地应道。
“好了,比试开始。”大长老大声宣布。
陈景元再一次从黄如英深施一礼,开口说道:“请前辈赐教。”
“好说。”黄如英微笑道。
陈景元忍不住偷眼向台下望去,只见叶攸安仍旧立在远处,一脸愁容地望着他。陈景元的心中忽然间泛起一阵酸楚,暗暗发誓,自己便是拼出性命,也要赢了这次比试的胜利。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耳边恶风不善,陈景元猛然警觉,一抬头,只见黄如英的攻势已起,她的左腿横扫,后脚跟儿奔着陈景元的下巴甩了过来,动作快似闪电,陈景元躲闪不及,重重的挨下了这一脚。身子斜着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鼻子、嘴巴一起往外淌血,觉得嘴里多了一颗硬邦邦的东西,吐出来一看,竟然是一颗槽牙。
陈景元寻思着站起来,接着比试,没成想,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晕倒,只好放弃了再战的念头。
曲氏大长老刚刚下台,眨眼之间,已经决出了第一场比试的胜负,只好重新上台,检查过陈景元的伤势,对着台下大声宣布:“第一场比试,蒙面黑夜人取胜。”
台下一片哗然,群妖众说纷纭。
“这……这也太快了,一招秒胜。”
“这个静安堂的小鬼,水平也太水了。”
“不是他的水平差,而是对手的实力实在是强悍,你自己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若是擂台之上,你来接那一脚,能不能接得住?”
“言之有理。”
“这个蒙面黑衣人的实力的确不俗。”
曲氏大长老立在擂台上宣布:“第一场比试结束,中场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进行第二场比试。”
陈景元颓然地坐在擂台一角,曲阳与赵半衣守在他的身边,不住地安慰。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也不必过于难过。”曲阳帮陈景元敷过止血药与止痛药,开口说道。
“张开嘴,让我看看你的牙齿。”赵半衣说道。
“你看。”陈景元张开嘴,露出黑洞洞、血淋淋的牙床,因为少了一颗牙齿,说话有些漏风,吐字也不清楚了。
“你也不要太难过。”赵半衣安慰道:“从前,师叔在丐帮当副帮主的时候,手下有个小乞丐,一次去要饭,被人打掉了一颗门牙,你猜怎么着,每次吃羊肉串的时候,他都比别人吃得快,吃得多,咬住肉串,用牙洞一撸,肉串都到嘴里了。”
“谢谢师叔的安慰。”陈景元翻着白眼说道,他不想理两个师叔,低头向擂台下观瞧,寻觅叶攸安的身影,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不免有些失望。不过,他发现曲氏一族派出了几百名年轻美貌的狐女,手里端着托盘,穿梭在观众席中,托盘中摆在各自胭脂林的土特产,狐女们使出浑身解数在说服众鬼怪买她们手中的产品。
“难怪中场休息半个时辰,原来是趁机赚些外快。”陈景元瓮声瓮气地说道:“这个曲氏的大头目,还是个做生意的材料。”
“第二场比试,一定要赢。”不知什么时候,苏冉已经出现在陈景元的面前。
“师父,徒儿给您老人家丢人了。”陈景元看到苏冉,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别哭了。师父又不怪你。”苏冉展现出难得的温柔一面,对徒儿好一阵嘘寒问暖,陈景元的脑中莫名其妙地涌出一个念头:师父性情大变,怕不是要杀了我,清理门户吧!
安慰了一阵,苏冉口中念个拘鬼咒,一个小鬼手里捧着一只托盘从地底钻了出来,托盘中摆放着一只一尺多长的小宝剑。
苏冉一伸手,将宝剑握在手中,对陈景元说道:“徒儿,这把剑,名叫鱼肠,乃是当年我爹爹七把佩剑中的一把,剑体轻盈,削铁如泥,一会儿,你拿着这把剑,与黄如英对阵,趁她不注意,断掉她手中的兵器,然后,想办法言语挤兑她,她那个身份的人,兵器一断,十有八九不会再厚着脸皮与你过招。”
“多谢师父。”陈景元大喜,跪在地上,给苏冉磕头,之后,从师父的手中接过那把鱼肠剑,宝剑出鞘,一阵寒意迎面而来。
赵半衣立在一旁,一伸手,从曲阳的尾巴上拽下一根黄毛,对准剑刃轻轻一吹,黄毛登时断为两截。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吹毛利刃’吗?”陈景元一脸的惊喜。
“正是。”苏冉答道。
半个时辰之后,第二场比试正式开始,陈景元与黄如英面对面站好,陈景元的半边脸肿的好似猪头,瓮声瓮气地说道:“请师姑手下留情。”
“好说。”黄如英微微一笑,她一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条一丈多长的锁链,将腋下的百宝囊中,摸出一只人骨飞抓,一只实心铁球,分别按在了锁链的两端。
黄如英挥舞着链子锤,一脸阴笑地望着陈景元。
陈景元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暗想:“若是被这个飞锤砸中脑袋,只怕我命休矣。”
黄如英发起进攻,链子锤一次又一次地砸向陈景元的要害处。陈景元左躲右闪,避其锐气,眨眼之间,擂台的脚下木板被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大坑。
十个回合之后,黄如英虚晃一招,用脚尖一踢锁链另一头的人骨飞抓,那飞抓“嗖”的一声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抓住了陈景元的脚踝,向后轻轻一拽,陈景元“扑通”一身,仰面朝天,踹倒在地。
黄如英大喜,纵身跃到陈景元的身前,一抖袖子,右手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对准陈景元的右肩膀,一下子戳了下去,若不是陈景元身上穿着叶攸安赠给他的宝衣,这一下,只怕会刺穿他的肩膀。
黄如英觉得刺出的力道不对,一把扯开陈景元的上衣,发现了那件护身衣,微微一愣。
陈景元借此机会,鱼肠剑出鞘,在胸前划了一个圆圈,那把匕首登时断为两截。
陈景元手起剑落,将铁链从中斩断,甩掉脚踝上的人骨飞抓,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黄如英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你还有没有别的兵器,拿出来,接着与我比试,我今日奉陪到底。”
黄如英看了看断掉的匕首与铁链,愣了片刻,开口说道:“算了,这一场比试,我认输了。”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20-07-15 23:19:30 +0800 CST  
174、
第二个中场休息时间,陈景元坐在擂台下面的一把椅子上休息,赵半衣与曲阳围绕在他的身边,不住地称赞道:“表现不错,表现不错。”
“师叔。”陈景元捂着腮帮子,瓮声瓮气地问道:“有什么像样的法宝,赶紧拿出来吧,第三场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曲阳与赵半衣对视一眼,曲阳说道:“其实,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拿什么法宝都是枉然。”
“能不能不要总说这样丧气的话。”陈景元气哼哼地说道。
曲阳挠挠后脑勺,寻思了一阵,从腰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荷包,交到陈景元的手中。
“这是什么?”陈景元问道。
“这个名叫‘哈哈粉’。”曲阳介绍道:“这个东西属于幻药的一种,一旦吸入鼻口之中,就会产生幻觉,大笑不止。大概会持续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不过,对付黄如英那样的高手,这个东西其实没什么用处,她只要把鼻子一捂,作用全无,或者,她一口气吹回来,或者她捏住你的鼻子,直接把药粉统统倒进你的嘴里,倒在地上哈哈哈的人,恐怕就是你了。”
“没有别的靠谱法宝吗?”陈景元悠悠地问道。
“没有了。”曲阳卑微地摇了摇头。
“好吧,聊胜于无。”陈景元将药粉揣入怀中,又把目光投向赵半衣,开口问道:“师叔,有没有什么药丸,丢出去,会出现一条龙,把黄如英吓一跳的那一种?”
“没有了。”赵半衣摇摇头。
“…… ”陈景元一时无语。
就在此时,一个年轻貌美的狐女端着托盘走到他们的面前,开始推销自己手中的土特产:“三位大爷,要不要买点松子,一边看比赛,一边嗑松子?”
“不要,不要。”赵半衣不耐烦地挥挥手。
狐女不死心,又问曲阳:“三爷爷,要不要买点考蘑菇,照顾一下小孙女的生意?”
“谢谢,不需要。”曲阳很客气地拒绝了。
“准擂主哥哥,要不要尝尝我们胭脂林的特色小吃——炸郎球?卖得可火爆了,一上午卖了三四千个。”狐女又问陈景元。
“什么是炸郎球?”陈景元好奇地问道。
“尝一个吧。”狐女从托盘中取出一枚金黄色的球球,送到陈景元的面前。
陈景元接过,咬了一口,用没掉槽牙的那一面慢慢地咀嚼,自言自语道:“味道怪怪得,好像是肉,炸郎球,难道说,炸得是狼肉吗?”
“差不多吧,是屎壳郎的肉。”狐女笑吟吟答道。
“哇……”陈景元跪在地上,吐的稀里哗啦。
“快走,快走,别在这里堵人。”赵半衣不耐烦地挥挥手,驱赶狐女。
狐女没有做成生意,并不想离开,继续说道:“两位大爷,要不要买个彩头,赌一赌擂主的归属?”
“盘口是怎样的,说来听听。”赵半衣听闻此言,登时来了兴趣。
“一两银子起注,压陈景元胜,一赔十,压蒙面黑衣人胜,一赔二。”狐女介绍道。
“这样啊。”赵半衣托着下巴,寻思了一阵,将狐女拽到一边,塞给她一张二十两银子的银票,小声地说道:“我压蒙面黑衣人胜。”
“师叔,你的声音再小,我也听到了,你太过分了。”陈景元气急败坏地说道。
赵半衣回头望了他一眼,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开口说道:“师叔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赚点小钱,比试结束,给你买好吃的。”
“……”陈景元的鼻子快气歪了。
时间已到,第三场比试正式开始,陈景元与黄如英在擂台之上面对面站好。黄如英望着陈景元肿大的腮帮,微微一笑,开口说道:“疼不疼?”
陈景元在心中将黄如英的亲朋好友挨个问候了一遍,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容,开口说道:“您是长辈,爱我疼我,才会使出真手段来教训我,让我知道自己的不足,我谢谢您还来不及,哪敢心生怨恨呢?”
黄如英“咯咯”的笑,嘴里说道:“小小年纪,懂得隐藏自己心中的愤怒,控制自己的情绪,城府不错,假以时日,会有所成就的。”
“您抬爱了,晚辈愧不敢当。我师父乃是当今世上的顶尖高手,身怀绝技,无人能比,只是我天资愚钝,学习不得要领,这才有了今日之局,请前辈手下留情,不要让我败得太过难堪,使师门蒙羞。我在这里,先谢过您。”陈景元说着,一躬到地。
“好说。”黄如英笑吟吟说道,话音未落,她口中念念有词,使出“搬山术”,一只硕大的磨盘从天而降,奔着陈景元的头顶,砸了下来。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20-07-16 23:07:10 +0800 CST  
175、
陈景元只觉头顶恶风不善,顾不得许多,猛地向旁边一纵身,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再瞧方才站的地方,被磨盘砸出来一个硕大的坑。
“好险。这娘们脸上笑嘻嘻,出手却不是一般的狠。”陈景元的心狂跳不已,但是他嘴上却不肯服输,挤出一个鬼脸,冲黄如英吐吐舌头,嘴里说道:“没砸着。”
黄如英不吭声,仰起头,向陈景元的脑瓜顶望去。
陈景元道一声“不好。”忍不住抬头观瞧,只见一件黑乎乎的东西从天而降,他也顾不得分辨到底是什么,纵身向旁边跃去,只听又是一声“轰隆”巨响,定睛观瞧,却见一张石头桌面坠落在擂台之上。
“身手还算敏捷。”黄如英称赞道。
“谢谢前辈夸奖。”陈景元礼貌性地说道。
就在这时,从半空中不断地坠落石狮子,石头板凳,石头台阶,陈景元左躲右闪,手忙脚乱。眨眼之间,累得气喘吁吁,通身是汗。
“师姑,我想了,这场比试您就让我赢了吧。”陈景元喘息了一阵,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为何要让你赢?”黄如英暂时停止了“搬山术”的运用,笑吟吟问道。
陈景元压低声音说道:“我的心上人就在台下,此时,您让我一局,我在心上人面前出个风头,今生今世,我不会忘记您的恩情。当牛做马地报答您。”
“当牛做马?”黄如英冷笑一声,冷冷地说道:“当一个人说出‘当牛做马’这四个字的时候,说明他根本没有谈判地资本。”
“您想过没有,一旦这场比试,你赢了我,那么,您就是这届‘断指大会’的擂主了。您真的愿意当这个擂主吗?”陈景元仍旧不死心。
黄如英笑道:“当擂主多好,黄金百两,不是一个小数目。”
“您让我当擂主,我把百两黄金,一文不少地送给您。怎么样?”陈景元哀求道。
“真是笑话。我为何要多此一举,自己直接拿走黄金不好吗?”黄如英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
“您愿意与城隍庙的人为敌吗?”陈景元说道:“反正我们静安堂的人已经把他们得罪了,不如一条路跑到黑。”
“我会怕城隍庙的人吗?”黄如英不屑地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景元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朋友,你要明白,人与人的谈判,筹码无外乎‘利’与‘义’二字。”黄如英笑道:“你想打动我,就要下些本钱才行。”
“被您这么一说,其实我的身上,还是带着几件宝贝的。”陈景元说着,解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脖子上的羊脂玉蟾蜍。
“这是我曲师叔送我的见面礼,带上这个,百毒不侵。”陈景元说着,敞开上衣,露出里面的护身宝衣。
“这个是我的心上人送我的,上一场比试,您用匕首扎我,之所以,我能毫发无伤,就是因为这件宝衣。”陈景元说着,又从腰间抽出苏冉刚刚送他的鱼肠剑。
“这是师父送我的宝剑,削铁如泥,吹毛利刃。但是,这三件宝物加起来,都没有这件宝物值钱。”陈景元说着,从怀中摸出曲阳送他的那包“哈哈粉”。
“这是什么?”黄如英问道。
“这是东西可是十分厉害的。”陈景元说着,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纸包,露出了里面的粉末,他见黄如英一脸好奇,慢慢地凑了过来,心中狂喜,深吸一口气,打算吹她一脸,谁知鼻子一酸,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一包哈哈粉,一点没有浪费,全部喷到了自己的脸上。
陈景元咂摸一下滋味,竟然是甜的,只觉两腿一软,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一脸无奈地说道:“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狗血。”
之后,“哈哈哈哈哈!”大笑不止。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20-07-17 23:23:54 +0800 CST  
176、
黄如英望了倒在地上的陈景元,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自言自语道:“难道说,这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哈哈哈哈!”陈景元四脚朝天,笑得没心没肺。
黄如英心念一动,嘴里说道:“这小子笑得如此开心,他在经历什么呢?”想到此时,双手结印,使个“窥心术”,直接潜入了陈景元的内心。
黄如英在陈景元的“心”中,四周张望,只见张灯结彩,只听鞭炮齐名,一只送亲队伍,由远及近,缓缓而来。
一只红色的八抬大轿停了一座宅子的门前,陈景元打扮成新郎官的模样,站在院门前,一脸憨笑地掀起了轿子的前帘。
“原来,这小子在想娶媳妇的美事。”黄如英冷笑道。
新郎新娘拜过天地,入得洞房,陈景元掀起了新娘的盖头,叶攸安一身的凤冠霞帔,含羞带笑,立在他的面前。
黄如英冷眼旁观,见到叶攸安,又惊又喜,冷笑道:“叶文青啊叶文青,当初你算计了周真人的女儿,如今,又有人开始算计你的女儿,因果报应,又有谁逃得掉?”
黄如英袖子一挥,面前狂风大作,陈景元被大风卷着,刮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眼前出现了一座金山,一位绝色佳人。
陈景元大骇,嘴里喊道:“我的新娘呢?我的安安小公主呢?”
黄如英出现在他的面前,冷笑着说道:“忘了她吧,你眼前的这个美人,论相貌,比她娇艳百倍,不是吗?”
“我不要这个女人,我要我的安安小公主。”陈景元一脸坚毅地说道。
“为何?”黄如英好奇地问道:“男人,不应该都是见一个爱一个吗?”
“你爹爹,你的二哥也是如此吗?”陈景元反驳道。
“这个女人给你做老婆,如何?”黄如英说道:“忘了叶攸安吧!”
陈景元撇撇嘴,说道:“都知道蒸熊掌是好菜,可是能天天当饭吃吗?讨老婆并不是越漂亮越好,适合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
“你怎么知道叶攸安与你合适呢?”黄如英反驳道。
“你这个女人,一世无夫,哪懂男女间的恩爱,你知不知道,茫茫人海中,遇到一个自己心仪的姑娘,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碰巧,你喜欢的这个姑娘她又喜欢你,这就更加的难上加难。缘分这个东西,遇到了一定要珍惜,一旦错过,抱憾终身的。”陈景元一本正经地说道。
“万一,你将来遇到一个比叶攸安更好的姑娘怎么办?叶攸安的爹爹只是一座小庙的二当家,将来有一日,知府大人,或者巡抚大人的千金小姐,中意于你,你怎么办?”黄如英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要明白,唾弃陈世美的男人,都是永远与金枝玉叶无缘的那群人。世间的男人,遇到陈世美的那种境遇,十有八九会在公主与秦香莲之间作出取舍。”
“你见过老虎靠自己的老婆乞食吗?”陈景元一脸傲然地说道。
黄如英微微一愣,良久才说:“小小年纪,霸气侧漏!”说罢,收了“窥心术”,重新回到现实中来,定睛一看,陈景元仍旧倒在擂台之上,笑得死去活来。
黄如英立在原地,举棋不定,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眼前的这个少年。
就在此时,陈景元脖颈儿上的那只羊脂玉的蟾蜍忽然间鼓着腮帮,叫了两声,三蹦两蹦,跳到陈景元的下巴上。
只见陈景元的口鼻之中,冒出一股股的白烟,在半空中打着转,化作一股旋风,钻入了羊脂玉蟾蜍的口中,那只蟾蜍的肚子,貌似大了许多。
此时的陈景元不再像方才那样的癫狂,只是偶尔干笑两声,不再狂笑,大笑。
“哈哈粉”的毒性,竟然解开了。
“有点意思。”黄如英一伸手,从陈景元的脖颈儿上,扯下那只玉蟾蜍,托在掌上,仔细地观察,却见玉蟾蜍的腹部透明可见,腹内有一团黑气,不停地旋转着,好似一个袖珍的暴风之眼。
黄如英托着那只玉蟾蜍,不住地把玩,忽然间,玉蟾蜍鼓了鼓腮,发出三声清脆的蛙鸣。之后,对准黄如英的脸部,一张嘴,吐出了一团白烟。
黄如英见此情景,赶忙用袖子捂住了口鼻,可是,即便如此,黄如英还是觉得鼻子有些异样,酸酸的,十分难受。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一个没站稳,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手掀起面纱的一角,抹了一把鼻子,摊开手掌,竟然满手的鲜血。
眨眼之间,黄如英又打了一个喷嚏,这一次,顺着嘴角往外淌血,黄如英有些恐慌,但是仍然忍不住地打喷嚏,于是,从她的眼角,鼻子,双耳,嘴角不断地有鲜血淌出。
最后一次,黄如英一张嘴,咳出了一大口血,终于坚持不住,摔倒在地,左腿抽搐了几下,气绝身亡。
擂台之上,死一般的寂静,擂台之下,鸦雀无声。
良久,陈景元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掐住自己的太阳穴,自言自语道:“头疼。”
他一眼望见倒地身亡的黄如英,一脸懵逼。一眼望见黄如英手中的羊脂玉蟾蜍,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只血红色的蛤蟆。
陈景元见状大骇,赶忙将玉蟾蜍捧在手心,对着它学了三声蛙叫。玉蟾蜍回了三声,颜色由由红转黄。
陈景元对着它学了两声蛙叫。玉蟾蜍回了两声,颜色由黄转白。
陈景元这才重新将玉蟾蜍戴在脖颈儿之上。
曲氏大长老检查过黄如英的尸体,对着台下大声宣布:“这一届断指大会的擂主已然产生,便是静安堂的陈景元。”
台下一片沸腾。
陈景元的两腿好像踩着棉花,四肢无力,脑袋昏沉沉的,嘴里说道:“我怎么就赢了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式颁奖之前,有一段休息时间,陈景元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赵半衣、曲阳的身边。
陈景元大声地对曲阳说道:“师叔,您送我的这个羊脂玉蟾蜍,帮了大忙,黄如英想偷走我的蟾蜍玉坠,却不小心被玉蟾蜍体内的毒雾,杀死了。”
曲阳面无表情地向四下望了望,见没人注意他与陈景元讲话,便压低声音说道:“你可知道,这个羊脂玉蟾蜍,从何而得?”
“从何而得?”陈景元追问道。
当初,我帮黄如英的父亲治好了他身上的顽疾,黄如英为了报答我,便送了我这只羊脂玉蟾蜍。”
“什么?”陈景元一脸愕然地问道。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20-07-18 23:14:32 +0800 CST  

楼主:蓝渐层

字数:466769

发表时间:2020-01-26 16:02:15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6-10 14:52:37 +0800 CST

评论数:3719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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