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蝙蝠

/1/

夕阳西下,已经不很晒了,齐马坐在798艺术区的一棵榆树下,还戴着鸭舌帽,手里攥着几张湿哒哒的钞票,一共是二百五十块钱,他一天的劳动所得。

正准备收摊儿,旁边不远处吵吵起来了。

他撇头一瞅,是殷三儿。

“老头儿,你特么没钱还画像,这幅破画儿也能抵五十,这画的是什么几把玩意,你丫当我是要饭的呢。”

殷三儿是他同行,也是平时能一起喝两杯的酒友,同是天涯潦倒人,月当灯盏夜当衣。

这行当本来就不怎么受人待见,平时气也不少受,虽说画一次不贵,就五十块钱,但是也没少遇到过刻毒顾客的冷嘲热讽,齐马赶紧过去,想着给殷三儿撑把腰。

“这怎么回事儿啊?”齐马抬头一看,殷三儿对面是个糟老头,看上去有七十多了,眼睛还有点翻,白眼仁儿比黑的都多,穿一件灰色旧开衫,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富裕的主。

“老齐啊,这老家伙画像不给钱,五十都掏不出来,要拿这幅破画儿顶账。”殷三儿说着一指地上的一幅画,“这特么是你孙子画的涂鸦吧,我都看不出这是什么玩意,老头,你特么一把年纪了,钱都不带画什么像呢,浪费我两小时,你逗我玩儿呢。”

说着上去一把抓住老头的衣襟,老头一动也不动,沙哑的说:“小伙子,我只有这张画了,要不你揍我一顿这把老骨头吧。”

“操,这不是无赖吗,你丫真的欠揍。”殷三儿脸都涨红了,气不打一处来。

“算了,三儿,这单算我的吧,别和老头一般见识了。”齐马忽然觉得老头也挺可怜,就一把抓住他手肘,把他拉了回来。

他立马给殷三儿微信转了五十块红包,对着老头说:“大爷,您没事就搁家待着吧,甭出来消遣我们,大家都也不容易。”

老头忽然咧嘴笑了,门牙的牙缝黑漆漆的:“你心还不坏,这么着吧,你万一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到麻刀胡同来找我。”

齐马心里嘀咕一声:“说的也忒邪性,我有个鬼的麻烦能去找你,这老头保不齐有神经病。”

殷三儿一挥手:“赶紧给老子滚,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

老头临走还不忘把他的画像拿上,卷巴卷巴装好了,然后又咧开嘴冲着我们笑了一下。

我忽然打了个冷战,我感觉身边的殷三儿也是一个激灵,他烦躁的说:“赶紧滚,笑起来特么比哭还难看,马上给老子消失。”

日头压的很低了,我和他都收好了摊儿,准备扯乎。

殷三儿撇撇嘴往地上一指,“这幅画老家伙走时候没拿,你刚才帮他出钱了,这幅画你要是不要,就扔垃圾桶吧。”

“别介,拿过来我看看是什么。”

说是涂鸦,真不假,上面一团漆黑,像墨汁泼上去一样,只不过黑的还算有些层次,齐马盯了半晌,依稀可以辨别上面是两个弓形的翅膀,中间还有个尖尖的东西,有两个对称的灰点,那应该是头。

这分明就是只蝙蝠啊。

一只在暗夜里展翅的黑色蝙蝠,灰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画前面的人。

不知道是齐马盯着画看的太久,还是画里蝙蝠盯着他的眼神有点古怪,齐马感觉大脑出现了一片眩晕,浑身都不得劲。

“你丫没事儿吧。”殷三儿使劲推了他一把,齐马一个趔趄才回过神来。

“操,这东西没准也是个艺术品呢,还是抽象派的,可能值点钱。”齐马扯了个谎。

“别扯淡了,就这垃圾玩意,那你赶紧拿走换瓶酒喝吧。”

齐马也没多说,卷巴卷巴把画带走了。

/2/

入夜了,微凉。

齐马在蜗居的出租屋里打开台灯,轻轻的摩挲着这幅画,仔细端详。

画用的是那种很厚实的特殊熟宣纸,这种画法比较奇特,黑色颜料很随意的绽开,又在画痕末梢有规律的收敛,那些纹路在灯光下仿佛流动起来,散发出妖异的光泽。

齐马怎么说也是美术专业科班毕业,对这幅画居然看不出所以然来。

说来也奇怪,和画中那双灰色小眼睛对视起来,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那对灰点在他眼里一点点的变大,最后变成了两个高速旋转的灰色旋涡,仿佛把他的神魂都吸了进去。

齐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他就这样伏在桌上昏睡了超过十个小时。

他感觉自己的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暗骂这玩意真的有点邪性。

直觉告诉他,这幅画绝对不简单,至少不会只是一张破涂鸦。

他也顾不上出摊儿了,把画卷起来用塑料布包好,出门,下楼,转角,直奔最近的地铁站。

在地铁上,齐马一路都在怀里护着这张画,生怕让人给挤褶皱了,他倒了几条线,最后在六号线的东夏园站下车。

出了地铁站,叫了一辆黑车,直奔宋庄艺术区。

这行干的久了,他清楚的知道,798基本都是糊弄菜鸟的玩意,要想鉴别这幅画,非要到宋庄不可。

通州宋庄目前隐然已是全国高端艺术品鉴赏中心,里面藏龙卧虎,不乏各类高人存在。

饶是这样,齐马都快把和美术相关的店馆踏破了,也没找到识货的,遇到几个感兴趣的老板,也纷纷表示这玩意应该不值钱。

齐马骂了一声:“操,转了一下午,连门儿都没摸着。”

他刚打算离开,忽然看到转角处有个小门,上面有块牌匾:博术斋。

门上面还悬着一枚青黄色的铜镜,他一看铜镜周围还有些长短不一的道道,他明白那叫八卦。

这店面有意思,门口不弄别的弄这么个玩意,都不知道是经营什么的,他寻思了一下,最后一个了,进去碰碰运气吧,要不行的话今天就这样吧。

进去一看,中式的架子摆了几排,上面不是玉石就是瓷瓶,哦,古董店啊,看来走错地方了。

里面人很少,有个穿旗袍的小姑娘迎上来,这小姑娘长的挺水灵的,嘴也甜,开口就说:“先生,一看您的气质就是收藏爱好者吧,随便看看哦,有需要的我给您介绍。”

齐马不好意思抹头就走,就随着小姑娘进去了,站在一排摆着瓷瓶的架子前面,小姑娘不由分说便介绍了起来:“这个是明代成化年的豆釉青花瓷,那个是宋代的草纹鹅颈汝窑……当然了,这些摆出来的都是高仿品,先生如果对哪件有兴趣,可以借一步观赏。”

其实齐马对这些一窍不通,也没什么兴趣,小姑娘在介绍的时候,他冷汗直冒,尴尬的咳了两声:“咳咳,妹子,其实我这儿有幅画,想找人鉴定一下,不知道你们这儿……”

小姑娘一点不生气,还微微一笑,说:“那好呀,您稍等会儿,我请老爷子出来瞧瞧。”

过了几分钟,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矍铄的老头,头发都有点花白了。“年轻人,我孙女说你有幅画想找人瞧瞧,正好我闲的没事,拿出来看看吧。”

齐马把塑料布扯下来,轻轻在桌子上把画展开。

老头拿个放大镜仔细端详,不看还好,一看表情渐渐变了。

看了足有五分钟,齐马急的直搓手:“老爷子,怎么样你倒是说个话啊。”

老头缓缓抬起头,开始的温和不见了,表情凝重的跟死了爹妈一样:“小伙子,你说句实话,这画从哪来的?”

齐马懵了一下,随后也来了点火气:“老头,你能看就看,这么半天了,跟你说吧,这画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是花一千块钱淘来的。”

老头冷笑一声:“一千块?这幅画就算白送都不能要啊。”

“老头,你什么意思,想讹诈我啊,这画不值钱是吧,那好,再见!”说着拿起画转身便走。

老头一把拉住他:“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

齐马白了老头一眼:“有什么好说的,那好,你这儿不是古董店吗,我这画两千转给你了,你要是不要就免谈吧。”

老头脸色一阵发白:“小伙子,别的我不能多说什么了,这幅画我不能要,你也千万不要转给我,你得收回刚才那句话。”

“老头你有病吧,不要还废那么多话,让你看了半天,一句有用的都没有,行了我不卖你了,咱再见吧。”

老头又拉住他:“你先等等。”

“操,还有啥事,你能一气儿说完不。”齐马忍不住爆了粗口。

“婷儿,去拿一千块钱出来。”老头吩咐。

水灵妹子不一会儿回来了,拿了一千块人民币现金。

老头说:“你没让我买画,这钱是酬谢你的,你就收下吧。”

齐马一脸懵逼:“不要画,还给我钱,什么情况啊老头,你不说明白这钱我不要。”

老头叹口气:“我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告诉你这画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回去了,趁没人时候把它烧了吧,这钱你一定收下,买打火机和柴火不得用钱吗,算我赞助你的。”

齐马暗骂一声:“神经病。”转身匆匆离开。

/3/

随后几天,齐马都在寻思老头的话,烧还是不烧。

当然不烧了,烧你个鬼啊。

这画看久了齐马都觉得有感情了,那黑色的小蝙蝠,一到睡梦里,就在舔他的手,像小猫小狗那样。

有一天夜里,齐马掐了一下自己,生疼生疼的:“操,不是做梦啊,那是什么东西在舔我?。”

开了小灯,揉揉睡眼,吓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画上的蝙蝠活了!

肯定是画上那个,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外面的蝙蝠也飞不进来啊,况且北京市区哪来的蝙蝠啊,太邪性了!

妈的真是大白天撞鬼了,虽然现在是晚上。

“这都什么年代了,社会主义新时代了,小康社会都全面实现了,马上都要社会主义现代化了,我还撞这种事,真是活久见。”

那蝙蝠伏在他手臂上,乖巧的舔着,他已经一头冷汗了。

他轻轻凑过去:“我操,原来这玩意在吸我血。”

他手臂上开了一道小口子,麻痒麻痒的,他像拍蚊子那样猛的拍过去,一下就把蝙蝠拍扁了,用手揣摩了一下,蝙蝠的翅膀居然是纸做的。

他赶紧站起来,找那幅画。

上面的蝙蝠的影子果然没了,只剩下黑漆漆一片。

齐马煽了自己一巴掌,很疼,确实没做梦。

他呆呆坐在床上,思绪乱的像棉絮。

那幅画,还是烧了吧。

弄个脸盆,找出打火机,把画放在里面点,怎么也点不着,他着急了,倒了一瓶酒上去,这回轰的一下着了,他嘘了一口气。

大火过后,画完好无损。

“操,烧不掉还剪不烂你,和人民的力量对抗,什么妖魔鬼怪都是纸老虎。”齐马这个平时里的愤青,这时都吓懵了,不知道嘴里叨咕点儿什么。

他用平时裁纸的刻刀照着画上就是一刀,一股无形大力传来,把他掀了个趔趄。

这时被他拍扁的蝙蝠,抖抖翅膀,又重新饱满起来,它又活了。

往后几日,齐马都在和这只蝙蝠做无谓的抗争。

打不死,烧不毁,赶不走。

齐马觉得自己要分裂了,随性不管了,任由它扑腾吧。

况且吸血也吸不了多少,齐马觉得也没什么影响,在家吃饭时候,它就落在桌上静静的看,乖巧无比,睡觉时候,就算支了蚊帐,它也能钻进来,纸做的呗,薄薄一片。

齐马觉得这小东西对自己并没有恶意,而且出门的时候,他也不会跟着,只是在出租屋里扑腾,有时候就钻到画里歇着,齐马想得了呗,就当养个宠物了,反正一个人住也很闷。

时间一长,他就憋不住了,有一次跟殷三儿喝多了,一股脑就跟他说了这件事,开始殷三儿不信,说你丫发什么神经呢,画能活,猪都能上树。

齐马摆摆手:“不跟你扯这没用的,来我家就知道了。”

当殷三儿看见活蹦乱跳的纸蝙蝠,差点惊掉下巴。

随后眼珠一转,跟齐马说:“老齐啊,再怎么说这玩意也是我先得了,后来让给了你,是吧。”

齐马看了他一眼:“说吧三儿,你想怎么样。”

“这么神奇的东西,拿出去卖了,能有多好的价钱,你不是不知道。”殷三儿抹了下嘴角,“卖了好价钱,咱哥俩儿一人一份,你意下如何。”

齐马摇摇头:“不可能,我现在养着它,它是我家一份子了,你想都别想。”

殷三儿冷笑:“笑话,且不说这是我先发现的,就你养这么个鬼,你信不信,第二天我就让他见报,全北京市民马上就能知道。”

齐马擂了他一拳:“你特么敢,信不信我弄死你。”

殷三儿口茬更硬:“走着瞧,这玩意你可保管好了,到时候谁先完蛋还不一定。”

齐马有点沮丧,不是因为哥们儿两个掰了,酒肉朋友而已,也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主要恨自己嘴太贱,喝多了什么都说,这事本来应该严守秘密的,但是现在才醒悟过来。

没过几天,他突然收到一个震撼的消息,殷三儿死了。

这是公安局找他问话时候才知道的,因为在死者死前的一晚,他跟死者喝过酒。

问话时候他看了公安拍回来的现场照片,一反胃差点吐了,照片上殷三儿蜷缩成了一小团儿,皮都瘪下去,脸比白纸还白。

警察说,殷三儿被抽干了全身的血,一滴都不剩。

齐马腿肚子都发软,他明白了,这有可能是蝙蝠干的,但是他不可能把这些情况说给警察听。

警察问了半天,也没有问出什么所以然,只好客气的说,最近一段时间,请你务必不要离开北京市,另外这件案子也要保密,不要随便透露给外面,随时配合我们调查吧。

当然了,警察也申请过搜查令,逐步排查证据,在齐马家,除了几张破画和作画工具,一无所获。

这件事就这么沉寂下来,没有一点头绪,齐马依旧在798给人画像,同行们问起殷三儿的下落,他就说,可能回河北老家了吧。

/4/

第二个死的是齐马的房东老太太。

齐马那段时间状态奇差无比,晚上失眠睡不着,给顾客画的像简直被喷的一塌糊涂,有好几单,顾客直接撕了画转身走人,一分钱都没给。

恰好北京又赶上了房租暴涨期,屁股大点的出租屋月租金从三千涨到了四千,房东老太太亲自上门催账。

齐马和老太太大吵了一架,老太太说:“给你三天时间,住不起就赶快收拾东西滚蛋。”

警察又一次找齐马喝茶,看过现场照片,胖胖的老太太被抽成了人干儿,像脱水蔬菜似的,那叫一个惨。

齐马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警察也一筹莫展。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一点风声,该案件成了神秘的系列杀人案,被杜撰成吸血鬼降临、怨灵复仇、老坟索命等多个版本,甚至成了1996年哈尔滨猫脸老太太一样恐怖的存在,在社会上甚嚣尘上。

齐马的精神越来越恍惚,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上厕所照镜子时候,发现脸上几乎见不到血色,惨白惨白的,把自己狠狠吓了一跳。

他发现,自己的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一言不合就恶语相向,甚至会大打出手。

又一起命案发生,死者是齐马的姐姐齐虹。

她从辽宁本溪老家来北京办事,顺道给他带了点土特产。

看到他出租屋里跟猪窝似的,脸色惨白无光,不由得一皱眉:“你小子吸毒还是咋的,混成这种德性,看你那不人不鬼的样,让爸妈知道了不得气死。”

齐马冷冷的说:“你该干吗干吗,井水不犯河水,我的事儿你少管。”

齐虹说:“当初你就不该学画画儿,画那个破玩意,你还真当自己是艺术家了,一天天的,就是制造垃圾。”

齐马火了:“妈的,你侮辱我行,别侮辱艺术,小心对你不客气。”

齐虹呸的一声:“早点滚回本溪吧,少在首都丢人现眼,我看你是装逼装大发了。”

齐马双眼通红,像野兽一样,迸射出杀意。

齐虹被这眼神吓了一跳,匆匆离去。

第二天齐虹就死在宾馆里,死状凄惨,被抽成了人干儿。

警察组织人马把齐马家翻了个底朝天,还是一无所获。

齐马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离疯也不远了。

已经第三起命案了,齐马发现自己养了一只彻头彻尾的恶魔,而且根本控制不了局面,他意识到自己正在一步一步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定要寻求解决办法!

他努力想着前后发生的一切,忽然间像一根救命稻草般抓住一个名词,麻刀胡同。

/5/

麻刀胡同在菜市口,也是清朝年间草民死刑犯砍头的地方。

齐马不知道那个怪老头叫什么,穿堂过巷一路打听,按照相貌和穿着描述,终于辗转找到了老人。

老头正在一个小院里,在一张躺椅上佯躺着晒太阳,前后微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老远就认出了老头,几步冲过去,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老人家,救命啊。”

“哦,是你啊,心还不算坏那个。”老头眯着眼睛,瞟了他一眼,“我听说了,什么吸血鬼系列杀人案,那不是你干的吗。”

“真不是我做的啊,老人家救命。”

“呵呵,不是你,也差不多了,看你现在这身板儿,看来你是把它圈肥养壮了。”

齐马磕头如捣蒜,“老神仙救命吧,再不敢对您不敬了。”

“起来吧,你既然找到这里了,我就给你说道说道它的来历吧。”

老头娓娓道来:“那幅画叫作七煞墨,也叫七杀墨,传说是军荼利明王留下的,用以保护法身的一件法器。七煞在紫薇斗数中主杀戮,并因能量强横而难以节制,后世这件器物渐渐变味,成了一件法力强大的凶器,应用者在用它杀人的同时,往往会遭到反噬,而且一旦开始吸血认主,就不能停止,它帮主人杀够七人之时,主人也必将因反噬而陨落。你看到的蝙蝠,只是一种能量形态而已,千百年来,这幅画以不同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没有认主之前,只要找到心甘情愿接受它的人,就可以摆脱它的桎梏。”

齐马听呆了:“那我还有没有救。”

老头笑了笑:“本来这幅画我是送给你那位伙伴的,我观察他很久了,德性败坏之人,杀戮气重,命里有七杀坐镇,这幅画让他接手再合适不过,谁知道你会中间插进来呢,真是命啊,不过既然我答应你了,就教你一个解决方法。”

齐马连忙磕头:“多谢,多谢。”

“用艾草扎一个小人,里面要放入你的头发、指甲、皮肤组织,用你的鲜血浸泡四十九天,如果杀够七人的大限来临之时超过四十九天,那么恭喜你,你将这个小人喂它,自己就可以活下来,不过你将会有一些后遗症为代价。”

/6/

齐马将老头的话牢记在心。

随着大限降临,他求生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这段期间,他尽量控制情绪,克制自己不和别人起冲突。

因为他知道,如果谁对他恶语相向,隔一天便会横死当场。

这简直是一个无比恐怖的经历,他被梦魇缠身,已经走到了精神承受力的极点。

所幸的是,他最后活了下来。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两个灰色旋涡,散发着妖异的光泽,吞噬了那个艾草小人,也吞噬了他双眼的光明。

他一对招子就此毁了,但他很开心,因为那幅画,仿佛从来没有在这世上存在过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的下半生不能够再画画,他去了一家盲人按摩院,在那里成了最受欢迎的按摩师之一,因为他会讲故事,在给客人按摩的时候,总会讲一两个离奇的故事,吸引源源不断的客人成为回头客。

不久之后,他找了一位同样是按摩师的盲女做了妻子,令人称奇的是,两个人在做那事的时候,根本不用眼睛去引导,也能精准的切换方位。

他还有了一个儿子,孩子很健康,耳聪目明,他很欣慰,随着年纪增大,他总是爱给儿子讲一个故事,并藉由此对其发送一条很重要的忠告,千万不要随便接受莫名其妙的馈赠。



楼主 张亿璨  发布于 2019-11-03 13:27:18 +0800 CST  
谢谢??
楼主 张亿璨  发布于 2020-01-16 14:51:26 +0800 CST  

楼主:张亿璨

字数:6807

发表时间:2019-11-03 21:27:18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1-25 17:39:45 +0800 CST

评论数:3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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