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玄幻史诗】《星辰玦》——中国版《冰与火之歌》重磅IP来袭



写在前面的话



阔别天涯数年,发文之前先唠叨几句,说说感想。

我从2002年开始混迹天涯,迄今已经14年,最初是在“关天茶舍”和“闲闲书话”写随笔,有几篇文章曾被收入“书话”的精品集出版,之后忙于俗事离开了几年;07年开始在煮酒论史写通俗历史,一发不可收拾,从07年到12年,先后出版《喋血的权杖》《权臣之路》《天裂九世纪》《唐原来是这样》《隋原来是这样》《血腥的盛唐》(七卷本)等实体书,总计三百余万字。其中,《天裂九世纪》的原贴曾被作为“天涯头条”推荐,其他帖子基本上也都得到了红脸、标题飘红、首页推荐等鼓励,当年在煮酒也收获了大量好友和粉丝,得到了许许多多网友的肯定和支持。

目前出版的几百万字实体书中,较为读者所知、卖得也还不错的,是由读客公司出版的七卷本《血腥的盛唐》,以及博集天卷公司出版的《王阳明心学》。《血腥的盛唐》(原贴在煮酒的名字是《大唐帝国的兴亡》,至今尚未更完,汗~)总销量应该有几十万册了,《王阳明心学》2013年出了首版,此后三年时间连续出了三版,总计销量也在二十万册以上。这两种到现在还一直都在加印。按说照着这个路子,我会一直在历史和传统文化领域写下去,事实上现在也仍然有很多编辑在约我这方面的稿子,可我在写作方面是个典型的喜新厌旧之人,总是更喜欢尝试新的写作类型,开拓新的创作领域,更大程度地挖掘自己在各方面的潜在能力。

大概是因为这个心态作祟,所以2013年起,我转向了电视剧的创作,并在当年与北京一家颇具实力的影视公司合作,作为独立编剧,创作了一部上百万字的大型历史剧,毛片拍摄了八九十集,最终成片63集,暂定于今年九月在央视八套播出。因目前作品尚未播出,我就不说名字了,等过几个月央视开播,我一定第一时间在此跟诸位分享。

除了电视剧,我也写了几个电影剧本,现正在制作之中。然而,正当我有可能在影视编剧这条路上继续前进的时候,我喜新厌旧的老毛病就又犯了。我发现这些年写了好多东西,书也出了影视也拍了,可写的都是偏写实类的,想我年轻时也是文学青年一枚,想象力也曾天马行空过,如今虽然一把年纪了,可自认为想象力还是有的,而且不弱。所以,为了能在自己的写作生涯中自由奔放、横行无忌地爽一把,我决定写一部玄幻小说。

说起我这个大部头玄幻小说的灵感,似乎还有那么点灵异色彩。那是几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差不多快一点了,我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闭,脑中突然闪现出一幅异世界的地图,上面有五个大陆,分别叫中土、东夷、北邙、西罗、南澳,这个世界就叫“五洲大陆”,同时我还清晰地看见了主人公,以及站在他背后的一群男女老少的群像。

就这样,这个世界和这群人物在事先毫无半点征兆的情况下,栩栩如生地来到了我的眼前。我感觉自己一下被击中了,立刻跳下床,仅用几分钟时间就把我看见的五洲大陆的地图清晰而完整地画了下来。然后,主人公和他背后的人物们就开始在这个世界动了起来,他们开始说话,开始笑,开始哭,开始以不同的面目、性格、情感,演绎了各自不同的命运,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关系,还有各种喜怒哀乐恩怨情仇悲欢离合的故事,刹那间扑面而来,让我目不暇接、兴奋不已……

于是那天晚上我通宵未眠,打开电脑把我看到、听到、感觉到的东西快速而潦草地记录了下来。是的,我感觉自己完全就是在记录,记录那些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蹦到我眼前和脑子里的东西。这种感觉太爽了!这就是我在写了几百万字实体书和一百万字剧本之后,最想拥有的既自由奔放又富于激情的创作状态!

“老夫聊发少年狂”,苏东坡这句话说的就是我。

从第二天开始,我就在这种灵感井喷的状态下开始了这个大系列、多卷本的玄幻小说的创作。

我给它取名《星辰玦》,计划写六卷,总共180万字。

然后,我就想起了阔别数年的天涯。

从某种意义上说,天涯就是我的精神故乡,我的写作生涯就是从这里起步的,这里承载着我无数的情感和记忆,也见证过我小小的成就。如果说当年我曾经在此耕耘出了一方田园的话,那么当这块田园日渐荒芜之际,我愿意重新为它浇水施肥、栽种植物,我愿意回到这个最初的起点,收拾行囊重新出发……

但是,玄幻小说要贴在哪个版块,却让我颇费踌躇。

煮酒论史虽然是我的老根据地,但显然不适合发这种类型的帖子,舞文弄墨倒是适合,可我对舞文弄墨又不太熟悉,于是我想起了当初曾经常年潜水的莲蓬鬼话。虽然这里的斑竹和网友们可能都不认识我,不过从02年上天涯起,我就开始在这里潜水了,看过无数的爽文,超级喜欢这个版块。所以我想,就是它了。尽管玄幻这个类别在鬼话也是另类,来这里的网友可能都是奔着恐怖惊悚灵异故事来的,可我还是想借此一方宝地,写下我那些自由驰骋的灵感和天马行空的想象,让我在天涯重新出发。

作为一个老天涯同时又是鬼话的新人,我有些诚惶诚恐,希望我的文字能够得到大家的喜欢和认可,谢谢各位!

拉拉杂杂写了一大堆,感谢耐心阅读,现在开贴正文~





楼主 王者觉仁  发布于 2016-07-27 16:48:21 +0800 CST  



《星辰玦》



当大地崩裂,天空燃烧
黑衣女子在黑雾森林徘徊
士兵们遽然消失
鬼蜮之门终将开启
黑灵重现
永夜将至

是时诸神哭泣,群魔狂舞
众生在哀号与绝望中死去
惟星辰之子
可拯救苍生
惟星辰之子
能够迎来涅槃重生的光明

——题记



第一卷 皇极变



楔 子

那一年九月的黄昏,光明会的明空长老总是站在光明岛的最高处,默默遥望北方的天空。他银白的须发和雪白的长袍在风中凌乱飞舞,可他的身体却凝然不动,静穆得像一尊玄铁石雕。顺着明空长老的目光望去,在海天相接之处,遥远的北境苍穹聚集着一团团浓重的乌云。一些猩红色的诡异光芒,正在厚厚的云层中一闪一闪,仿佛一群躁动不安的小兽,企图从黑色的囚笼中挣脱而出。
“师父,北境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多年后,当大地的战火不再燃烧,当天空的星辰重新闪耀,历尽沧桑、心如止水的萧梵尘依旧会想起,那一年九月的黄昏,那个长发披肩、一袭白袍的少年,正迎着浩荡天风一步步爬上七星岩,又顺着祭星台长长的石阶拾级而上,最后走到明空长老的身后,面朝北方的天空,问:师父,北境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空长老始终沉默。
一只泣血鸟从空中仓惶掠过,扔下一串破空的悲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空长老仰起头,看着逐渐涂满天空的暮色,看着一群又一群的泣血鸟不停地从空中飞过,忽然说,今年的泣血鸟,来得比往年都早。
这些来自北邙大陆的候鸟,每年都要成群结队地越过辽阔的大海,飞往温暖的南方过冬。位于茫茫大海中央的光明岛,就成了它们中途落脚的地方。这些生灵往往在岛上栖息几天,等恢复了元气,一部分会往西南方向飞,在繁华富庶的中土觅食筑巢,更多的则飞往东夷大陆。那是一片宁静而美丽的大陆,时光在那儿仿佛静止不动。萧梵尘幼年时,曾经跟随父皇巡视过东夷。他看见无数的泣血鸟在东夷的田野和山峦上空缓缓飞翔。那里的人民喜爱这种生灵,会与它们一起生活,相安无事。那里的成人不会用弓箭把泣血鸟射下来烤着吃,顽皮的孩童也不会去掏它们筑在树上的窝……
而现在,就像明空长老说的,这些来自北境的泣血鸟不但来得比往年早,而且萧梵尘早在三天前就发现了,它们一群接一群地从光明岛的上空急急掠过,一只也没有在岛上落脚,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逐它们。这样的异常景象让萧梵尘感到忧伤,更感到困惑。
北境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它们感到害怕。萧梵尘说。虽然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措辞,但他也知道,师父一定听得出他是在锲而不舍地试探。
终于,明空长老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他。萧梵尘看见师父的眼睛一如往常一样幽暗而深邃,仿佛一口深不可测的古井。
你不应该留在光明岛。你应该回中土,回皇极城,回到你父皇和母后的身边。
明空长老说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等他说话就径自离开了。
我不会离开光明岛。萧梵尘在心里对明空长老说,我厌恶宫廷,我厌恶皇极城,我不想跟那些锦衣华服却内心肮脏的人为伍。
空旷的祭星台上,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萧梵尘听见自己的白袍在风中翻飞,发出猎猎的声响。夜色开始在四周弥漫。一只落单的泣血鸟慌慌张张从远处的海面飞来,为追赶它的同伴发出凄恻的长鸣。
据说这种鸟在悲伤的时候,流下的眼泪是红色的。
萧梵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想起了这个。
几颗孤单的星辰散落在广袤的夜空中,发出寂寞清冷的光芒。萧梵尘仰头望着那些星辰,感觉就像在守望自己未知的命运。极北偏西的夜空中,一颗彗星正拖曳着长长的彗尾在浩瀚无边的黑暗中跋涉,仿如一个在荒原上经年漂泊的旅人,又像是一个被天庭放逐的无家可归的神灵。
萧梵尘总觉得这颗彗星的出现是在预示什么。
可他的心中并没有答案。



楼主 王者觉仁  发布于 2016-07-27 17:15:00 +0800 CST  


第一章 永夜将至



北邙大陆。九幽城外。
暴雨自灰蒙蒙的苍穹倾泻而下。
辽阔苍茫的天地之间,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在泥泞的荒原上艰难行进。
这是一支十人小队。尽管他们身上都穿着铠甲,外面都披着蓑衣,可无孔不入的雨水还是从蓑衣和铠甲的每一道缝隙执着地侵入,浸湿了每个人的内衣,也一点一点地夺走了他们身上的体温。时节尚未深秋,可这里已经冷得像中土的寒冬腊月,再加上入秋以来连绵不断的雨水,更是让驻守九幽城的所有将士感到了一种透彻骨髓的阴冷。纵然天气如此恶劣,这支十人小队却还要履行他们的职责,离开九幽城那燃烧着熊熊炉火的军营,到北面六十里外的幽冥河执行巡逻任务。
从幽冥河再往北,就是终年严寒的万里冰原,那里生活着为数不多却彪悍凶残的蛮族人。他们通常以捕猎麝牛、驯鹿、水獭、松鸡为生,同时也捕食冰川之下的鱼类,但每逢暴雪之年,动物大量死亡,冰川层层冻结,他们食不果腹,就会挥舞雪枭刀,骑着冰原狼,呼啸着越过幽冥河,在北邙大陆疯狂劫掠,杀死男人和小孩,抢走女人和牲畜。大胤帝国之所以在九幽城重兵布防,就是为了抵御蛮族人南下。近几年,蛮族人至少发动了三次大规模入侵,小规模的袭扰更是数不数胜,但都被九幽城守军一一击退。为了防止蛮族人偷袭,九幽城每天都要派出数十支十人小队,全线巡逻幽冥河。而眼下这支小队的巡逻区域,则位于幽冥河下游、即九幽城东北方的鬼哭岭一带。此处距离蛮族人的主要活动地区相对较远,所以跟其他小队比起来,他们的任务还算安全。
此刻,落在队伍最后面的是一个十八岁的新兵。
他叫荆布。
这是荆布第一次执行巡逻任务。刚出城的时候,他还觉得挺新鲜,可没走出几里,右脚的军靴就裂开了一个口子,泥浆混着雨水不断灌进来,每走一步就嘎吱一响,还害他滑倒了好几次。于是荆布就开始低声咒骂,然后咒骂声越来越大,直到前面一个叫大胡的伍长听得不耐烦,回头踹了他一脚,他才悻悻地闭上嘴。
新兵荆布来自遥远的南澳大陆的一座小山村,村里人都以打猎为生。那时候,父亲因为滥赌酗酒欠了一屁股债,后来喝醉了溺死在村口的小河里。放债的人追上门来,要把他娘和妹妹抓到妓院。他有点拳脚功夫,跟他们干了一架,虽然暂时保住了娘和妹妹,但父亲留下的债,终究还是要由他来还。令他发愁的是,单靠打猎,就算八辈子也还不上那些滚雪球般的高利贷。后来,村里一个见多识广的老人给他指了条路,说要不你就到北境去当兵,跟朝廷领一袋金币,就能把债还上了。他笑那个老头脑子糊涂了,说天底下有哪门子兵是可以领一袋金币的?老头笑他孤陋寡闻,说朝廷明文规定,凡自愿到北邙大陆九幽城入伍的,就可以领到五十块金币。
荆布心动了,问为什么到九幽城当兵能拿那么多钱?
老头一脸坏笑地说,因为那是个没人要去的鬼地方。
老头说九幽城是个鬼地方,可荆布还是二话不说就到城里的征兵府报了名。然后他就用五十块金币还了债,还用剩下的钱给娘买了一架织布机。从此娘和妹妹就可以靠这架机子活下去了,所以离开家的那天,他非但看不出伤心,反而显得有点高兴。那天,娘和妹妹一直送了他几十里山路,可荆布一路都不敢回头看。他一直对自己说我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所以我该高兴。直到拐出山坳在大路上走出很远,他知道娘和妹妹再也不会跟来了,才悄悄回头望了一眼。
娘和妹妹站在远远的地平线上朝他挥手,背后是连绵起伏的青灰色的群山。她们在天地之间的身影看上去是那么小,小得就像两只无家可归的蚂蚁,又像是两粒随风飘荡的尘埃。那时候荆布的心就开始荒凉,他想天地真大啊,大得可以把人变得那么小,实在是操蛋!他想起报名那天,他问征兵府的人,到九幽城当兵得当多久?那人眼皮也没抬说,五十年。荆布愣住了。他想自己只是个穷猎户,按说拿五十年卖五十块金币也不算太掉价,可问题是五十年后,他还能活着从北邙大陆的九幽城走回南澳大陆的小山村吗?更严重的问题是五十年后,娘还活在这世上吗?这么一想他的心里就有点慌。征兵府的人说,后悔了就滚蛋。他摇摇头说,我不后悔,也不滚蛋,就算滚蛋我也得滚到九幽城去,否则我娘和妹妹就没有活路了。然后他就签字画押了。再然后,他就走在这条离家的路上了。
那一天荆布再也不敢回头去看娘和妹妹。他就这么一直走着,然后一直想着五十年和五十块金币的关系。他想穷人活在这世上真是一件很操蛋的事啊,凭什么五十块金币就可以买我一辈子见不到娘呢?这么想着的时候,荆布的心就荒凉得无边无际,然后他的眼泪就汹涌而出,瞬间把天地变得一片模糊……



楼主 王者觉仁  发布于 2016-07-27 20:05:00 +0800 CST  



队伍已经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跋涉了很久,大雨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
荆布抹着脸上的雨水,看见东北方向的天空中,有一种诡谲的红光在一闪一闪。自从来到九幽城,他就发现了这种红光,可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叫老冷的上了年纪的老兵,一路上都在咳嗽,显然是被这该死的大雨淋出病了。他看上去很疲惫,慢慢落在了队伍的末尾。荆布等了他几步,然后不由分说就把他身上的兵器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老冷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结果却爆出了一串咳嗽。荆布拍拍他的肩,意思是什么都不用说。
走在队伍前列的什长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若是在战场上,他凭个头就可以把敌人撞晕,可一旦执行巡逻任务,个头就成了他最大的负担。又往前走了一段,什长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眯着眼在茫茫的雨幕中凝视前方,然后就咧嘴笑了。
“弟兄们,前面就是鬼哭岭了。”什长粗声粗气地喊,“翻过这道岭,在河边巡个七八里,咱就可以回去交差喝酒了!”
队伍里有几个士兵一听到喝酒,原本黯淡的脸色才稍稍亮堂了一些。
荆布眯着眼睛顺着什长指的方向看,可除了厚厚的雨幕却一无所见。这时,大胡忽然瞥见荆布左右手各抓着一把长戈,背上还背了两把弓,左右腰还各挎着一把虎头刀,顿时火起,抢上去一脚把荆布踹倒在地,破口大骂:“我操你娘个新兵蛋子!你以为这是在帮老冷吗?前头就是鬼哭岭了,你他娘的想害死他不成?”
荆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怒视着大胡。荆布不怕被踹,也不怕被骂,但他不允许任何人骂他的娘。所以荆布一直怒视着大胡,最后他的眼里居然闪现出一种奇怪的光芒。
大胡看见了这个光芒,心头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提着脑袋在战场上厮杀这么多年,再怎么凶残狠戾的角色,他都见得多了,可说句老实话,大胡还从来没有在任何人眼中见到过这种光芒。它既不是凶残,也不是狠戾,却会让人心里发毛,甚至不寒而栗。随后的一路上,大胡一直觉得匪夷所思——这样的一种光芒,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新兵蛋子的眼中呢?
一看两人马上就要卯上了,老冷慌忙挡在他们中间,先是跟大胡说了几句好话,然后从荆布身上一一取回了自己的兵器。
“谢谢你了阿布。”老冷说,“大胡说的是对的,作为一个士兵,任何时候都不能放下武器,尤其是马上要进鬼哭岭了……”
什长注意到这边的骚动,冲大胡喊了句什么。大胡暗暗松了口气,这才收起凶狠的架势,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荆布一直注视着大胡慢慢走远的背影。
片刻之后,他眼里的光芒才渐渐消隐。



楼主 王者觉仁  发布于 2016-07-27 21:19:00 +0800 CST  



“这什么狗娘养的鬼哭岭,真有那么可怕吗?”跟老冷一块随着队伍朝山岭走去的时候,荆布疑惑地问老冷。
“这该死的岭子山高林密的,啥猛兽都有,随便蹿出一只就够你受的。”老冷说。
“正好!”荆布忽然有些兴奋,“它们要真敢蹿出来,我就射死它们,烤它们的肉来吃。”
老冷哑然失笑。他知道荆布当兵前是个猎人,可他也知道荆布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猎人。“你以为这鬼哭岭的猛兽,是你们老家的狍子山兔和野猪吗?”老冷斜着眼说,“我问你,披毛犀、火眼狼、暴牙虎,还有黄金大蟒,这些东西你见过吗?”
荆布茫然。别说见过,这些东西他一样也没听过。
“说起来,这些畜生其实还都不难对付,真正可怕的,是那些蛮族人。”老冷说。提起蛮族人,老冷似乎一直心有余悸。荆布看过他身上十几处狰狞的刀疤,据说全是蛮族人留的记号。
“咱们巡逻的这块,不是离蛮族人最远的吗?”
“远是远,可那些狗娘养的神出鬼没,鬼知道他们会不会摸到这儿来。”
“蛮族人经常来吗?”
“说不准,吃不饱肚子就来了。”
荆布一听,就觉得人活着其实很操蛋,吃不饱肚子就打来打去,吃饱了肚子还是打来打去,就是不知道啥时候才能不打仗。
队伍很快进入了鬼哭岭,在密林里小心翼翼地前进。
此时的暴雨虽然小了些,但天色依旧昏暗,尤其是在这黑黢黢的树林里,视线更加模糊。什长命众人各自点亮火把,才驱散了些许黑暗。这是一种特制的火把。荆布听老兵们说,这种火把事先在一种叫“石脂水”的黑乎乎的液体里面浸泡过,所以能燃烧很久,在雨中也不会被轻易浇灭。
荆布手执火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忽然想起,自己刚来九幽城没几天,就听到了一些有关幽冥河的传言,听上去神神叨叨的,却都是只言片语,也弄不清咋回事。想到这里,他就问老冷:“这幽冥河北边除了冰原,还有啥?”
“你打听这个干嘛?”老冷忽然一脸警觉,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
“没干嘛,好奇呗。”荆布知道老冷为什么一听这个脸色就变了,因为九幽城的军府禁止任何人散布有关幽冥河的谣言,违者鞭笞一百。听说,几年前就有一个巡卒犯了这事被活活打死。可荆布还是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想这一定源于自己猎人的天性,一旦闻到野兽的踪迹,就非找到它的巢穴不可。
这么想着,荆布就说:“老冷,你要不敢说就算了,我不想连累你。”
老冷一听脸上就挂不住了,他想老子的军龄比你小子的年龄都大,还能让你这个新兵蛋子给瞧扁了不成?
“老子有啥不敢说的,是怕说出来吓着你!”老冷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压低嗓门,凑近荆布,“过了这幽冥河,再往下游走一点,是一个叫黑雾森林的地方,听老辈的人传言,那森林里头有个洞,那个洞叫什么来着……对了,修罗洞!听说从那个洞进去,可以直接通到地底下。”
“地底下?”荆布顿时来了兴致,“那里头有什么?宝藏吗?”
“宝你个头!”老冷鄙夷地瞥了他一眼,“那里头只有恶鬼!”
“恶鬼?”
老冷点点头,“听老辈的人说,修罗洞里面住着成千上万的恶鬼,都是些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
听老冷说得这么玄乎,荆布忍不住扑哧一笑:“这都是吓唬小孩的吧?”
老冷没有笑,只是淡淡地说:“但愿吧,谁知道呢。”
荆布心想,这个传言听着就很离谱,可为什么军府会那么当回事儿呢?
就在这时候,队伍忽然停了。荆布和老冷面面相觑,紧接着就听见前面传来一声惊呼。两人同时一震,连忙赶了过去。
没有人知道,此刻他们身后的一棵大树上,一对血红的瞳仁正隐藏在茂密的树叶中,静静地盯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楼主 王者觉仁  发布于 2016-07-28 10:11:00 +0800 CST  




一头又肥又大的驯鹿,僵硬地躺在一条溪涧边,已然死去多时。
什长、大胡、老冷、荆布等人手执火把在尸体边站了一圈,像是在给驯鹿默哀。
“这鹿真肥,少说也有四百多斤!”一个胖胖的士兵说。胖子家里是屠贩,活物死物见多了,眼睛比秤还准。“可惜了,”胖子砸吧着嘴,“这要是能扛回去,腌起来,够咱大伙下半个月酒了。”
什长笑着拍了一下胖子的头,“行啊,你来扛,我不反对。”
胖子嘿嘿一笑,有些谄媚地说:“要我扛它回去,您还不如先杀了我。”
“这是被啥东西咬死的?真他娘的浪费,咬死了都不吃。”大胡说着,踢了踢驯鹿肥大的屁股。
“还能是啥?八成是暴牙虎。”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兵说。
众人说话的时候,荆布一直注意着驯鹿脖子上的伤口。他发现,驯鹿的喉咙与其说是被某种尖牙咬断的,还不如说是被一种长长的利爪洞穿并撕裂的。凭着多年打猎的经验,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不过他没有说出来,他向来不是一个喜欢卖弄的人。
“不对。”一个肤色黝黑的大个头对山羊胡说,“我看是披毛犀,那家伙看着块头大,其实从不吃肉。要是暴牙虎,这肥鹿一身的肉早被啃光了。”
老冷用胳膊肘碰了碰荆布,“打个赌,我押披毛犀。”
荆布笑了笑:“披毛犀既然不吃肉,那它弄死驯鹿干嘛?驯鹿欠它钱不还吗?”
老冷顿时语塞,挠了挠头。
队伍继续朝密林深处前进。鉴于那头驯鹿死得蹊跷,什长命众人提高警惕。可是,才走了不过数十米,又一个怪异的景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一头披毛犀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脖子上的伤口跟那只驯鹿如出一辙。大个子张着嘴巴说不出话,老冷也是一脸愕然。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阵,仍旧毫无结果,只好继续往前走。队伍的气氛变得很压抑,除了什长偶尔发号施令和老冷不时响起的咳嗽声外,几乎没有人吱声。
荆布照样走在队伍最后面。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背后似乎有一种森寒的目光在盯着他。他总是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队伍又蜿蜒行进了约摸半里。而这短短的半里路,却让所有人汗毛倒竖、百思不解。
他们先是被一条横在两棵大树中间的黄金巨蟒挡住了去路。大伙以为巨蟒是活的,摩拳擦掌地紧张了半天,最后才发现是条死蟒。就在众人稍稍松口气的同时,巨蟒身上的伤口却让他们目瞪口呆——那伤口的形状跟此前的驯鹿和披毛犀竟然一模一样!
很显然,有一种可怕的野兽正在这附近的林子里出没,它杀死了驯鹿、披毛犀和黄金巨蟒,却没有人知道它为什么要杀死它们。
只有荆布隐隐约约猜出了答案。如果一种野兽杀死别的动物却不吃它们的肉,那几乎只剩下一种可能:吸血。但是凭荆布的见识所及,他实在想不出这到底是什么野兽。他不敢跟老冷说出自己的猜测,怕引起队伍的恐慌。
然而,恐慌还是发生了。因为紧接着,他们发现了一只死去的暴牙虎。这鬼哭岭里的森林之王,就那么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用一双空洞的眼睛望着同样空洞的天空。再然后,他们看见了死去的火眼狼,不是一头,而是一群!那些火眼狼七零八落地躺在林中一片相对开阔的荒地上,每头狼脖子上的伤口,都跟此前发现的驯鹿、披毛犀、黄金巨蟒、暴牙虎全都一样!



楼主 王者觉仁  发布于 2016-07-28 10:52:00 +0800 CST  




所有人都被这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老冷甚至惊得忘记了咳嗽,站在荆布旁边呼呼喘气。整个队伍里,上至什长,下至每一个士兵,都没办法解释这不可理喻的现象。他们只知道,所有这些野兽,都是被另外一种更为凶残的野兽,不,是被一种更为凶残的不明生物所杀。
荆布仔细观察那些狼的伤口,越发相信自己此前的判断。为了证实心里的猜测,荆布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抽出腰间的虎头刀,在每一头狼的肚子上都捅了一刀,然后静静等待。结果,事实证明了他的猜测——每一头狼身上,都没有一滴血流出来,因为它们身上的血早都被吸干了!
什长默默地看着荆布,很快就明白了他这个举动的含义。尽管这个含义令什长感到不寒而栗,可身为这支队伍的长官,他还是强行遏制住自己的恐惧,命令队伍继续前进。
“穿过前面这片树林,就是幽冥河了。”什长硬憋出一股劲,粗着嗓子说,“大伙振作起来,咱们快去快回!”
可是,所有人都立在原地,没有人动弹。因为他们也都猜出了荆布那个举动的含义:这片林子里有一种能够杀死所有猛兽的生物,并且这个生物还吸干了所有猛兽的血。此刻,这支队伍的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跟这个隐藏在暗处的生物比起来,蛮族人其实一点都算不上凶残,更谈不上可怕。
老冷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突然感觉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恐怖和死亡的气息。他用一种微微颤抖的声调打破了僵持的气氛,说:“什长,要不,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吧。反正……反正也没人知道咱们没到幽冥河。”
什长冷笑了一下,盯着老冷看了很长时间,说:“老冷,你当兵几年了?”
老冷的脸微微一红,头就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什长环视众人,大声说:“是男人的,就跟老子走,谁想回去,我也不拦着。”说完,大踏步从那些狼的尸体旁边走了过去,转瞬就消失在了树林中。
大胡看了看呆立的众人,扔下几声冷笑,快步跟了过去。接着,山羊胡、大个子、胖子等人相互对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陆陆续续朝着幽冥河的方向走去。
老冷依旧站在原地,仰着脖子仿佛在看天,表情有些空茫。荆布走到他身边,说:“老冷,弟兄们都过去了,咱们……咱们也走吧。”
老冷仍然仰着脖子,忽然说:“你们都以为我怕死吗?我不怕死,我是想我老婆孩子了。”荆布看着他的姿势,感觉他就像是在对天空说话似的。
接下来,荆布就听老冷说起了他的家。老冷说他的家乡在大海对面的东夷,每年春天,他家院子里的两棵樱花树就会盛开,风一吹,一些白色的花瓣就会落在庭院里、台阶上,还有他老婆的头发上。老冷说他老婆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也是世界上最贤惠的女人。他家里还有两个女儿,跟他老婆一样美。老冷说他当兵已经二十七年了,大大小小打了几十场仗,也立了几次不小的功,军队规定每个军功都可相应抵掉一些服役的时间,算下来,他只要再服三年兵役就可以回家了。
荆布没去过东夷,没见过樱花,也没见过老冷的老婆和女儿,但是荆布相信老冷说的话。他相信东夷一定很美,樱花一定很美,老冷的老婆和女儿一定也很美。荆布想我还没娶老婆呢,我要是死在这里,就连未来的老婆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了。然后荆布就想起了娘和妹妹,想起她们站在远远的地平线上朝他挥手的样子。他还想起村里有个叫朵儿的姑娘,一遇到他就脸色羞红,好几次在河边,还抢着帮他娘洗衣服。荆布想朵儿会不会是想给我娘当儿媳妇呢?可我要是死在这儿,朵儿就会变成别人家的儿媳妇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荆布的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他随手抹了一把脸,忽然看见老冷的眼眶里也噙满了泪水。他这才知道,老冷仰着脖子不是在看天,而是怕眼里的泪水掉下来。
老兵就是他娘的有经验啊!荆布想,掉个泪也能假装看天。
最后荆布对老冷说:“老冷咱们回九幽城吧,不去幽冥河了,咱不能死在这儿,就算回去挨鞭子也不能死在这儿。”
可让荆布没想到的是,老冷把眼泪擦干之后,就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他:“我老冷虽然想家,可我还是个男人,我是不会当逃兵的。”
荆布一听,忽然有些无地自容,然后他就和老冷一块走向了幽冥河。



楼主 王者觉仁  发布于 2016-07-28 15:28:00 +0800 CST  



雨终于停了,天色亮了许多,可林子里却又漫起了大雾。
这时候火把已经没什么用了。荆布和老冷熄掉火把,摸索着在大雾中前进。能见度很差,大概一丈开外的东西就看不见了。荆布有些晕头转向,头差点撞在一根横着长的树干上。他这才注意到,这一片的树木都长得怪异无比:树干弯曲虬结,每一条枝干也都扭曲成蛇一样的形状,向四面八方伸展出去;树干和树枝上面,还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丑陋的树瘤,一看就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荆布问老冷这是什么树,老冷说是蛇瘤树。荆布想这倒是名副其实。
两人又往前摸索了一阵子,却始终没有追上什长和大胡他们。
此时的荆布和老冷当然不会知道,早在他们走到这里之前,密林中曾经注视过荆布的那一对血红色的瞳仁,就已经埋伏在这片蛇瘤林的大雾中,静静地等待什长他们了……


楼主 王者觉仁  发布于 2016-07-28 20:37:00 +0800 CST  




什长一行八人在雾中行进。
什长照旧走在最前面,后面依次是大胡、山羊胡、大个子、胖子和另外三个士兵。走在最后面的那个士兵最先消失。没有人注意到,他走着走着,整个人就突然向后飞了出去,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一下吸进了大雾里面。然后是另外两个士兵。他们被瞬间吸走的时候,跟第一个士兵一样,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
胖子无意中回头,忽然发现身后空无一人,禁不住大叫了一声。什长等人连忙跑回头,才发现那三个人没了。他们在雾中大声呼唤三人的名字,又胡乱找了一阵,却始终一无所获。什长的脸色黑得像木炭,却强作镇定,对众人说:“兴许是雾太大,他们跟咱们走岔了。咱们先去幽冥河执行任务,等回头雾散了再来找他们。”
众人无奈,只能照办。胖子说什么也不敢走在最后面,什长只好让大胡殿后。于是,队伍的顺序变成了什长、山羊胡、胖子、大个子、大胡。胖子这才找到了一点安全感,心里赶紧把他记忆中所能想到的五洲大陆的神明全都念叨了一遍,只恨平日里自己什么教都不信,入伍前还帮着父亲宰杀了好多猪啊羊啊之类的,实在是罪孽深重。胖子只盼神明能念他年少无知,帮他逃过这一劫。他发誓回城之后一定信奉光明神,一定不再随便杀生……
然而,还没等胖子忏悔完,他肥胖的身躯就像一枚冲天炮一样径直飞进了空中的大雾。跟之前三个失踪士兵不同的是——胖子在消失之前,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走在他后面的大个子只顾埋头走路,直到空中传来尖叫,才猛然意识到胖子没了。
这回,连什长在内的四个人都不敢再往前走了。尽管耳边已经传来了幽冥河哗哗奔流的声音,这次巡逻的目的地已经近在咫尺,什长还是脸色煞白地向仅剩的三名部下发出了最简单的命令:撤!
此时的什长并不知道,这将成为他一生中的最后一个命令。
四人疾步往回撤。虽然心里极度恐惧,但毕竟都是训练有素的老兵,所以脚步飞快却丝毫不乱。负责殿后的什长还不时回头,警惕着身后的一切动静。然而,什长的目光尽管锐利,却无法穿透这浓重的迷雾,所以他自然也无法看见——此刻,在他们身后的大雾中,有一道快如闪电的黑影,正如同猫玩耗子一样,不疾不徐地紧跟着他们。
这个恐怖的黑影跟着他们走了一段之后,兴许是玩腻了,随即向斜刺里纵身一跃,在雾中几个兔起鹘落,瞬间就绕到了这支四人队伍的前面,仍旧蛰伏在大雾中。
现在担任前锋的是大胡。他疾步走着,鼻翼忽然翕动了几下,脚步立刻停了下来。
他闻到了一股气味,一股异常腥膻、令人作呕的恶臭。
大个子走在大胡后面,只顾往前奔,差点一头撞在大胡厚实的后背上。
“咋回事?干嘛不走了?”
大个子急急刹住脚步,问大胡。大胡却一声不吭,也一动不动。
大个子急了,刚刚伸手要去拍大胡,手却在空中僵住了。因为,他听见了一声锐物刺入皮肉的钝响。噗的一下,干脆,利落,短促。作为一个老兵,他太熟悉这种声音了。然后他就看见,一个黑黄色的尖锐细长的物体,正从大胡的后脖子处一点一点地穿透出来。
这竟然是一根指甲,一根长长的有点弧度的指甲!
只因它太长,长得就像一把剑,所以大个子一时也没看出来。
大个子愣了短短的一瞬间,他体内属于士兵的本能就苏醒了。当那根剑一般的长指甲直冲他面目而来的时候,大个子敏捷地往右侧一闪,堪堪躲过,同时手中长戈就往前方的大雾刺了进去。这时,身后的山羊胡也赶了上来,见状已经来不及惊讶,立刻配合大个子,挥起长戈从左侧往前刺入。
就在二人出手的同时,那根长指甲倏地一下缩了回去,于是大胡体内的鲜血就从脖颈后面喷射而出,溅了大个子和山羊胡满头满脸。而他们相继刺出去的两把长戈却被同时折断,接着两把断戈又从雾中飞出,同时刺入二人面门,并自他们后脑穿出。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当什长从后面匆匆赶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三具喷射着鲜血的尸体正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去。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身影从迷雾中慢慢浮现出来,映入了什长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
什长临死之前,终于清楚地看见了对手的样子。
他意识到,这样的对手绝对是普通士兵无法战胜的。
这一趟巡逻幽冥河,他得到的最有价值的情报就是这个。然而,他已经来不及向九幽城和他的战友们传递这个关键情报了……



楼主 王者觉仁  发布于 2016-07-28 22:27:00 +0800 CST  
作者:岭南公子说 时间:2016-07-28 23:08:00
开头是冰火的永夜、接着是一股浓重的幻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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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眼光犀利,一看就是资深玄幻读者,佩服~
楼主 王者觉仁  发布于 2016-07-28 23:21:00 +0800 CST  
@岭南公子说 2016-07-28 23:08:00
开头是冰火的永夜、接着是一股浓重的幻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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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是拙作第一个回帖的读者,对我的意义非比寻常。本帖实体书预计九月份上市,到时一定奉上一册,聊表谢意~
楼主 王者觉仁  发布于 2016-07-28 23:53:00 +0800 CST  
@伦乾 2016-07-29 07:00:00
@岭南公子说 9楼 2016-07-28 23:08:00
开头是冰火的永夜、接着是一股浓重的幻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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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没办法啊,这年头写小说的太多了。开头也就这样,让一个人创新出完全新颖的不太科学。至少楼主的表达是清楚的,先养着看人设剧情呗,总会有出彩之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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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乾兄弟这话说得厚道,让我顿时有了更新的动力,感谢!握个爪~
楼主 王者觉仁  发布于 2016-07-29 18:16:00 +0800 CST  
@ej0246 2016-07-29 07:14:00
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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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顶!
楼主 王者觉仁  发布于 2016-07-29 18:17:00 +0800 CST  
@王利辉2016 2016-07-29 10:37:00
养着,不过楼主比其他苦逼写手多一条路,出版路,以及影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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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过我之前也苦逼了好多年,如今虽然多了条路,但从这部书开始也算是重新出发,希望兄弟常来看看,感谢!
楼主 王者觉仁  发布于 2016-07-29 18:22:00 +0800 CST  
@Blackroyalt 2016-07-29 12:45:00
我开始也不会,现在会了!技能栏就一个里鬼!猛龙没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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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回错贴了?不过也得谢顶~
楼主 王者觉仁  发布于 2016-07-29 20:10:00 +0800 CST  



老冷和荆布又在大雾中摸索了一阵,耳边终于传来幽冥河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老冷如释重负地一笑,说:“到了。”
话音刚落,老冷就觉得自己的鼻头有些痒,似乎沾到了什么东西。他随手一抹,居然感觉有点温热。然后他下意识地抬头一看,浑身的肌肉瞬间就僵硬了——
一把长戈刺穿什长的喉咙,并把他整个人钉在一根横着长的蛇瘤树的枝干上。而老冷摸到的温热的液体,当然就是从什长喉咙里流出来并顺着身体和双腿一直往下滴的血。
荆布也几乎与老冷同时,看到了被钉在半空中的什长。然后荆布只听见脑子里轰的一声,接着就两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手中的长戈也脱手飞到一旁。
“跑!”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荆布听见老冷低沉而果断地对他说了一个字。
荆布当然也想跑,可他浑身无力,只能手脚并用地不断往后挪着屁股。
“快跑——”
荆布听见老冷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气力。这时荆布才像是被震醒一样,整个人从地上弹跳而起,并且飞快地跑了起来。荆布根本来不及去想,自己把老冷一个人丢在那儿,其实是件很没有义气的事。他也根本来不及去想,在大海那边的东夷大陆,有一座院子、两棵樱花树,还有一个美丽贤惠的头上沾着白色花瓣的女人,正在等着老冷回家。此刻的荆布根本不是一名士兵,甚至也不是一个猎户,而只是一个仓惶逃命的人,或者说更像是一个被死神追逐的吓破了胆的猎物。
荆布像风一样在雾中奔跑,仿佛要直接跑回南澳大陆似的。突然,他被一团树根给绊倒了,重重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他没想到,这一摔又把自己给摔醒了。他蓦然想起,把老冷一个人丢在那儿,是一件很没义气的事,接着又想老冷再过三年就要回家了,他怎么能死在这儿呢?然后荆布就又跳了起来,掉了个头往回奔跑。
与刚才不同的是,腰间的虎头刀已经被荆布抽了出来,并且死死握在了手中……



楼主 王者觉仁  发布于 2016-07-29 20:31:00 +0800 CST  



那一天,像风一样奔跑的荆布没有能够跑回老冷身边,因为他在迷蒙的大雾中一头撞上了一个巨大的物体,然后身体被弹了回去,仰面朝天跌倒在地上,虎头刀也脱手而出。接下来,他听到一个沉重的物体一步步踏过满地枯叶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庞大的黑影就把他整个人笼罩住了。
这鬼东西真丑!
荆布没有闭上眼睛,而是近乎麻木地跟那个恐怖的生物对视着。这一定就是老冷所说的恶鬼,荆布想,原来老冷说的都是真的。可是,老冷不是说它们都待在黑雾森林的修罗洞里面吗?这鬼东西又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
一条黄褐色的黏液从这个生物的嘴角垂下来,差一点就滴在荆布的脸上。荆布闻到了一股异常腥膻、令人作呕的恶臭。他就想世上怎么有一种东西会臭到如此操蛋的程度?!然后荆布就忘记了恐惧,并且很生气地瞪着这个鬼东西,就像一个时辰前他怒视大胡一样。
不过,这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鬼东西不是大胡,所以没注意到荆布眼中那慑人心魄的光芒。它这时正得意地昂首向天,喉咙里发出一串咕噜咕噜的声响。荆布想这可能就是它的笑了。
这鬼东西笑完之后,就猛然举起它那剑一般的沾满血迹的长指甲,直直向荆布的面目刺了下来。在这个沾满血迹的长指甲刺入荆布圆睁的瞳孔之前,荆布听见自己遗憾地说了一声:
朵儿。
荆布以为自己一定会喊出一声娘,没想到竟然只是轻轻地念了一声:朵儿。
真操蛋!荆布想,自己其实也是个很操蛋的人,跟这个操蛋的世界完全有得一拼。

大胤皇朝神光十七年秋,九幽城的这支十人小队依例巡逻幽冥河,却全都倒在了距离河岸不足一百米的蛇瘤树林里。
新兵荆布甚至连幽冥河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
他只是无能为力地躺在一棵蛇瘤树的下面和一堆枯叶的上面,听着幽冥河水在不远处的迷雾中流过,哗啦哗啦汹涌奔腾地流过……


楼主 王者觉仁  发布于 2016-07-29 21:00:00 +0800 CST  






一滴露珠悬浮在半空。
萧梵尘盘腿坐在一棵菩提树下,左右手各结着一个奇怪的手印,目光一直聚焦在那颗晶莹剔透的露珠上,嘴里喃喃默念着某种咒语。
露珠悬浮在离地面约三尺的地方,大致与萧梵尘的目光平行。初升的一缕阳光映在露珠上面,令它幻化出种种迷离的色彩。忽然,露珠出现了颤动,并且一点一点地往下坠落。萧梵尘眉头一紧,连忙收拢心神,加大了念咒的力度。然而片刻之后,这颗露珠还是顽强地挣脱了他的目光,无声地落进了泥土中。
每天清晨日出时分,萧梵尘和泗水学宫的同学们就要在一位长老的带领下,坐在树下练习这种无聊的把戏。据《幻术法典》中说,这是在修习最初级的定力。只有从这种最简单的初阶法门修起,然后一阶一阶往上修习,最后定力精纯了,才能正式修炼高级的灵力和幻术。也就是说,学习怎么让一颗露珠悬浮在半空,只是幻术世界中基础的基础、入门的入门。可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就是这样一种最简单最粗陋的法术,萧梵尘居然整整修习了十年都没有学会。
他简直烦透了!
此刻,一个胖嘟嘟的男同学,正坐在不远处的另一棵树下,一边朝他挤眉弄眼,一边还挑衅似地让自己的露珠跳了几跳,然后又稳稳地悬浮在半空。这个小胖子才七岁,来光明岛还不到一个月,已经可以让他的露珠在空中耍酷起舞了。这真是让萧梵尘无地自容。而更让他郁闷无比的是,每天跟他一起坐在树下练习这种把戏的,都是差不多跟小胖子一般大的乳臭未干的小孩。而当年跟萧梵尘同期入学的那些同龄人,如今早都是灵力高强的幻术师了。萧梵尘甚至听说,个别人已经在提交申请,踌躇满志地要加入光明会。每当想起这些,萧梵尘对幻术这个行当就越发厌恶。
当然,能够让萧梵尘在小屁孩们和老同学面前保留一些颜面的东西还是有的。
比如剑术,又比如学问。
萧梵尘曾经不止一次向明空长老提出,彻底放弃幻术,一心专攻剑术和学问,可明空长老也不止一次地否决了他的请求。他问明空长老为什么不让他放弃幻术,明空长老总是用同一句话回答他:因为,一个人不能被自己的弱点打败。
起初萧梵尘不敢反驳师父。他觉得师父的话总是充满哲理且不容置疑。然而,对幻术的厌恶和畏惧还是像一条蛇一样盘踞在心中,日夜啃噬着他,让他寝食难安。终于,在不久前的一天,萧梵尘鼓起勇气,径直走到明空长老面前,说,师父,我没有被自己的弱点打败,我只是更愿意把时间和精力放在自己喜欢和擅长的事情上面。
说完这句话,萧梵尘感到无比的畅快。
明空长老盯着他,说,你当然可以做你喜欢和擅长的事,但你也必须学习幻术,而且必须精通它。
为什么?
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
我需要理由。
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的事情,如何让我心服口服?
那天,明空长老久久地凝视着萧梵尘,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最后,他似乎轻叹了一声,说:你必须成为中土乃至五洲大陆最顶尖的幻术师,这是你的天命,没有人可以违背自己的天命。
那一刻,萧梵尘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他很想问师父,为什么我的天命不是我最擅长的剑术和学问,反而是我最讨厌的幻术?为什么一件连七岁小孩都能做得比我好的事情,居然会是我的天命?!
可是,话未出口,萧梵尘就看见了明空长老鹰隼般严厉的目光。他只好咽了一下口水,顺便把这两句话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这场抗争就这样无果而终。
所以,这个霜露浓重的深秋的早晨,萧梵尘才必须盘腿坐在潮湿的泥土上,跟一颗滚圆的露珠较劲,又看另一颗更为滚圆的露珠跳舞。此刻,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胖子还在朝他挤眉弄眼,实在是令萧梵尘忍无可忍。他随手捡起一根树枝,用食指和中指夹着,悄悄把剑术的力道贯注到手指上,然后嗖地一下,树枝飞了出去,直接击碎了那颗得意洋洋翩翩起舞的滚圆露珠。
小胖子愣了一下,旋即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萧梵尘满足地一笑,站起身来,欢快地拍打着屁股上沾着的泥土。
“堂堂大胤皇朝的三皇子,又在捉弄人家小同学了?”
萧梵尘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背后阴阳怪气。他甚至可以看见那个人说话的样子——一个有着一头银白长发的女子,身子斜倚树干,双臂抱在胸前,眼底仿佛永远闪烁着一抹讥诮的笑意……



楼主 王者觉仁  发布于 2016-07-30 11:25:00 +0800 CST  



萧梵尘无奈地皱了皱眉,转过身去,和说话的人四目相对。
果然,姬寒衣披着一头水泄般的银白长发,身子斜倚树干,双臂抱在胸前,眼底仿佛永远闪烁着一抹讥诮的笑意,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这个姬寒衣,就是萧梵尘当年的同学里,修炼幻术最成功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于向光明会提交加入申请的人。要说萧梵尘心里对她绝对没有半点嫉妒,那肯定是假话。
萧梵尘盯着姬寒衣看了片刻,忽然恶作剧般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姬寒衣下意识地扫了自己身上一眼,没发现任何可笑的东西。
“我在想,要是你真进了光明会,人家会不会骂师父,说你们光明会是不是没人了,连黄毛丫头都能当长老。”
姬寒衣冷笑:“知道你为什么一直修不成幻术吗?”
萧梵尘翻了翻白眼,不说话。
“因为,你心里装满了恶意和嫉妒,浓浓的!”
萧梵尘被揭了疮疤,心里有些火,“那你呢,你心里又装着什么?”
“正念,当然是正念。”姬寒衣眉毛一挑,“《幻术法典》早就说过,必须是一心充满正念的人,才能修成顶尖的幻术。”
“既然你提到《幻术法典》,那好。”萧梵尘也找了一棵树,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抱起双臂,“《幻术法典》第八卷第七章第二节倒数第五行里有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姬寒衣一愣。她连他说的那一串数字都没听清,更别说去回想哪句话了。
“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萧梵尘一脸开心之色,“《幻术法典》第八卷第七章第二节倒数第五行,‘幻术师自律箴言’第十九条:骄傲是一个幻术师最大的天敌,而自恋,则是一个幻术师最无可救药的弱点。依我看,你两样都占全了,我真是替你惋惜。”
姬寒衣有些恼了,说:“骄傲和自恋跟我有什么关系?”
“文过饰非,欠缺内省,会使一个幻术师失去内心的至诚,从而障碍其灵力的发挥。‘幻术师自律箴言’第三十七条。”萧梵尘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真遗憾,你现在又犯了一条。”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姬寒衣顿时有些狐疑。
萧梵尘心里不住窃笑。
“别信他,皇子殿下是在唬你呢。”身材颀长、面容俊美的南宫翰一边说,一边从一处浓密的树荫下走了出来。
南宫翰比他们都大一岁,今年十八,萧梵尘和姬寒衣都是十七,十年前三人同时进入光明岛泗水学宫。在当年的所有同学中,南宫翰的灵力和幻术仅次于姬寒衣,剑术则属中上,学问中等。虽然他的学问远远不及萧梵尘,却比姬寒衣强得多,所以一听就知道萧梵尘是在忽悠。
“梵尘是欺负你背的书少,我想,你不妨用幻术小小地惩戒他一下。”南宫翰对姬寒衣眨眨眼,然后促狭地看着萧梵尘笑。
萧梵尘感觉不妙,拔腿想跑,整个人却突然被某种无形的力道裹住,然后就飘浮了起来,离地足足四尺有余。他觉得浑身一点劲都使不出来,只剩下两条腿在半空中无望地踢踏。
姬寒衣微微狞笑,双手结着手印,嘴里念着咒语,一袭银白色的长发在灵力的催动下隐隐发出一层光晕。萧梵尘浮在半空,看着姬寒衣那象征着高强灵力的银发和光晕,又想想自己头发的颜色,心里就觉得特别懊丧。
每个中土出生的孩子,刚出生都是黑发,只有随着灵力和幻术的增进,黑发才慢慢转白,最后变成一袭锦缎似的银白。在光明岛这么多幻术师中,属明空长老的银发和光晕最为纯正,而在年轻学子中,拥有一头骄傲银发的几乎只有姬寒衣一人。南宫翰的灵力稍逊于姬寒衣,所以他的银发在亮度上会稍稍黯一些,而且其中还夹杂着几缕黑丝。至于萧梵尘,则是满头黑发中隐藏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几丝白发。就连那个年仅七岁的小胖子,现在的白发也已经比他多了。
萧梵尘很快就停止了徒劳的踢踏,索性闭上了眼睛,用一种享受的口吻说:“喂,我说姬寒衣,你能不能把我横着放?那样我会舒服一点。”
“好啊,那我就让你更舒服一点!”姬寒衣一声冷笑,手指的姿势微微一变,萧梵尘整个人就被倒了过来,头朝下脚朝上。
萧梵尘四肢胡乱扑腾,嘴里哇哇大叫:“姬寒衣你这个恶女子!有本事你放我下来,咱们比比剑术!”
“行了寒衣,他应该服了,放他下来吧。”南宫翰有些不忍。
“你听听他嘴里骂的,这样算服吗?”姬寒衣柳眉倒竖,“今天非让他长点记性不可!”
青芒鸟那一声痛苦的哀鸣就是在这时候突然响起来的。姬寒衣一惊,扭头望着声音发出的方向。那是七星岩的半山腰,光明岛上树木最繁密的地方。她的注意力一分散,灵力就消失了,萧梵尘倒栽葱重重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南宫翰走过去扶他,笑着说:“别装模作样了,反正也摔不死你。”
“南宫你这个王八蛋,重色轻友!”萧梵尘揉着脖子破口大骂,又觉得不解气,就往南宫翰腿上狠狠踹了一脚。南宫翰洁白的长袍下摆立刻出现了一个黑黑的脚印。
此时,姬寒衣已经扔下他们,飞快地奔向半山腰的密林。萧梵尘看见她纵身而去的身影就像一道白色的闪电。他这才想起,方才那声诡异的鸟鸣一定是明空长老饲养的青芒鸟发出的。师父一共养了八只青芒鸟,每只都是他的宝贝,也是他的信使。大概一个月前,师父在最大的那只青芒鸟的爪上绑了一卷羊皮信,往北溟海的方向放飞了。没人知道它具体飞向哪里,但萧梵尘猜它一定是飞往北邙大陆的九幽城。
莫非,北境的九幽城回信了?
此时,南宫翰也已经反应过来,身体立刻弹射而出,向山上飞奔而去。萧梵尘连忙撒开脚步奋起直追,可南宫翰几个兔起鹘落就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幻术啊幻术,萧梵尘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悲叹。他知道,姬寒衣和南宫翰的神行术一旦发动,就算是北邙大陆的冰原狼也追不上,何况是他?
此刻,萧梵尘真的觉得自己心里装满了嫉妒,浓浓的!


楼主 王者觉仁  发布于 2016-07-30 14:42:00 +0800 CST  



青芒鸟躺在地上,已经死去。
萧梵尘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时候,姬寒衣和南宫翰刚刚检查完青芒鸟的伤口。
“怎么回事?”萧梵尘问。
姬寒衣白了他一眼,不理他。
“有人杀了它。”南宫翰淡淡地说,“用的是冰凌术,直接击穿了心脏。”
萧梵尘悚然一惊。他知道,能够使用冰凌幻术的人,其灵力绝不在姬寒衣之下。他瞥了一眼姬寒衣略显沮丧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看见了凶手,但没追上。
“看清凶手的样子了吗?”他问。
南宫翰摇摇头,说:“寒衣只看见一身黑色斗篷,不知道是谁。而我赶到的时候,凶手更是不见踪影了。”
萧梵尘蹲下身,抚摸着青芒鸟的羽毛,感觉它的身体仍然是温热的,可从它胸口处汩汩流出的鲜血,却已经在地上流了一滩。萧梵尘鼻子一酸,把它抱在怀中,站了起来,对两人说:“走吧,赶紧把信交给师父,咱们再把它埋了。”
姬寒衣看着萧梵尘,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信没被凶手抢走?”
萧梵尘苦笑了一下,“我有必要回答这个问题吗?”
“当然有必要。”
“我随便猜的,行了吧?”
南宫翰听他们一说,这才发现原本应该系在青芒鸟爪子上的回信不见了,于是后知后觉地惊呼了一声:“天哪,信呢?”
“在我这儿。”姬寒衣有点不耐烦地说,转头看着萧梵尘,“我就奇了怪了,连南宫都没看见是我把信解下来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萧梵尘叹了口气,把青芒鸟往南宫翰的怀里一塞,南宫翰连忙抱住。
“听好了!”萧梵尘说,“第一,青芒鸟在空中发出叫声的位置,不是在这里,而是在西北方向离此大概两百米的空中,这说明凶手击中它之后,它又坚持飞行了一会儿才掉下来。而这段时间,凶手和你差不多从不同方向同时赶到,所以凶手看到你之后只能转身逃跑,根本来不及去抢信,我说得对不对?”
姬寒衣不置可否,但表情已流露出讶异,撇了撇嘴:“就算你蒙对了,第二呢?”
“第二就更简单了!”萧梵尘在南宫翰怀里一阵扒拉,找到青芒鸟的右爪,掏出来对着姬寒衣说,“这爪子上系信的金丝绳,显然是被人小心解开的,而不是被扯断的。试问,假如你是凶手,在时间仓促的情况下,是会小心翼翼去解绳子,还是将它一把扯断?我想答案只能是后者。所以,既然绳子没被扯断,那就证明上面的信是你取下来的。这么简单的道理,干嘛要逼我啰里吧嗦复述一遍呢?”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萧梵尘就把青芒鸟从南宫翰怀里抱了回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南宫翰一脸敬佩地看着萧梵尘的背影,大为感叹:“怪不得年年学问都拿第一,咱这三皇子的脑子实在不一般哪!”
姬寒衣也没有料到萧梵尘的推理竟然会与实情完全一致。她若有所思地望着逐渐走远的萧梵尘,心里其实也发出了跟南宫翰一样的感叹,可嘴里还是不愿承认:“嘴皮子功夫罢了,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他就把幻术练好。”
“术业有专攻嘛。”南宫翰注视着姬寒衣,口气有些酸酸的,“再说了,他能不能练成幻术是他自己的事,你那么在乎干嘛?”
姬寒衣心里忽然动了一下。
是啊,我那么在乎干嘛?萧梵尘能不能练成幻术纯粹是他自己的事,与我何干呢?这光明岛上练不成幻术的大有人在,我又为何偏偏要在意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姬寒衣就觉得自己的心有些乱。
在此后颠沛流离金戈铁马的岁月里,姬寒衣还将不止一次地回想起,那年深秋的光明岛上,那个努力了十年都练不成幻术的白袍少年,正满面忧伤地抱着那只死去的青芒鸟,在她的视线中渐行渐远。而她原本青青涩涩波澜不惊的心,就忽然开始乱了,乱得像七星岩上随着海风款款摇曳簌簌颤抖的红线草……


楼主 王者觉仁  发布于 2016-07-30 16:21:00 +0800 CST  

楼主:王者觉仁

字数:114215

发表时间:2016-07-28 00:48:21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9-21 10:02:39 +0800 CST

评论数:195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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