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英雄传之雪落风吟》云海腾,乱世离,魑魅魍魉,谁可问鼎天下?

第一章 狗蛋
夏国西境,狂风卷起黄沙犹如浓雾,遮天蔽日。
在这风沙肆虐的季节里,路上极少有行人,即使有,也都是用厚厚的布巾包住嘴鼻,抬起手臂挡住风沙,好让眼睛能露出一条缝,以分辨方向。
但就在这样的天气里,却有数十辆囚车在军士的押送下,沿着官道,往天脊山的方向挪动。
负责押送的军官,虽然有马,却也没法骑,反倒是把马当做遮挡风沙的屏障,跟在囚车旁,缓慢前移。
囚车上的犯人则毫无遮挡的处于风沙之中,眼不敢睁,嘴不敢张,即使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队正大人,前面有个村子,我们去避避风沙吧。”张嘴说话的是一位火长,姓张,名大山,年岁已经四十有一,算是个老兵,他常年押送囚犯,对这一带的情况十分清楚。只是他这一开口,免不了就吃了一嘴的沙子。
被叫做队正的中年军官,是个贵族子弟,身着银甲,光彩流离。他一手牵着马,一手紧紧捂着嘴上的布,连忙点点头,却不敢开口说话。
张大山得了许可,二话不说,立刻冲到前面,领着队伍,往村庄的方向走去。
村子周围被树林包围,在沙地之中倒也算是奇观。想是这村里的村民长期受风沙困扰,这才有了这片树林。
不过林中无法行囚车,队伍不得不又停了下来。
队正见有树林,立刻牵马急入,也顾不上处理这些囚车。
树林中果然舒服很多,虽然还有些许风沙钻入林中,但已无大碍。
众兵士见队正走了,也都抛下囚车,推推攮攮,挤入树林。
张大山见状,不免摇了摇头,昔日夏兵是何等严整,动如疾风,不动如山,现今却犹如一盘散沙。不过近几年,他已见怪不怪,军队的待遇如今是越来越高,但是军人的素质却大不如前。将官自不用说,在军队里如果没有人脉和金子,根本就混不下去,就连兵士也大多是花了些钱才混进军队,无非也就是谋个差事,混个营生。
不过张大山平日里对兵士却要求甚严,所以他火里的士兵,见他未动,也都不敢乱动。
“你们几个留在这里看住囚车,我去去就来。”张大山回头欣慰的看了看自己的兵,吩咐完后,也走进了树林。
“队正大人,囚车里的犯人怕是熬不住这风沙。”张大山找到队正,进言道。
“有什么熬不住的,难道还要我来伺候他们?”队正终于开口说话,他拍打着满身身上下的黄沙,心里想着的是自己这一身昂贵的银甲有没有被风沙弄脏。
张大山跟着眼前这位队正大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知道他的脾气。这位队正大人本是富家子弟,因为考不取功名,家里花钱给他捐了个军官,希望他能出人头地。可他没想到自己当了官,却领了一份苦差事,所以满肚子牢骚和怨气,只要一有机会就找下属和犯人来发泄。
“队正大人,这些囚犯如果全都死在这里,恐怕到了天脊山,我们也不好交代,还请大人三思。”张大山还是不温不火地劝道。
“你……罢了,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去吧,别来烦我。”队正想起天脊山上那位难缠的大人物,语气立刻软了几分。
张大山于是叫了另外一个和自己熟络一点的年轻火长,带了几个兵士去押解囚犯进村。
这年轻火长名石三顺,也是平民出身,虽然胆子小,但却没有那些富家子弟的傲气,所以与张大山也亲近一点。
夏国军队以府兵为主体,同时还有禁军、兵募、边防军、术师。府兵,泛指军府统领的兵士,是夏国军队的主体,也就是正规军。禁军则是护卫皇城,人员、装备都是一等一的精锐,只听皇帝一人调动。战时军队人员不够时,则募兵,这些兵员都是普通老百姓,缺乏训练,质量残差不齐,难堪大用。边防军组成最为杂乱,既有按时轮换的府军,也有发配的囚役,还有就地征召的兵募。术师则是由一群会法术的人组成,调配管理则由皇城内的大祭师负责,因为术士太过稀少珍贵,所以每三府才配一名术士。 全国军府最多时有六百三十二个术士,其中关内道就有二百六十一个,占了全国总府数百分之四十以上。其次是南境、北境两道,其他各道府数很少。
军府分上、中、下三等,上等一万两千人,中等一万人,下等八千人。每府置都尉为长,左右都尉各二人为副。每军府辖四至六团,团两百人,团设校尉。每团辖两旅,旅一百人,旅设旅帅。每旅辖两队,队五十人,队设队正。每队分为五火,火十人,火置火长。
这次押解囚犯的正是关内道的一队府兵,连同杂役劳工,不足八十人,而押送的囚车却有三十辆,囚犯总计一百五十六名。这些囚犯中有小偷、杀人犯、强盗、强奸犯、反贼……他们将被送往天脊山,经过严格的训练,最后能活下来的人将成为边防军的一份子。
囚犯都戴有枷锁和脚链,虽然人数众多,张大山却也不怕他们不听话。他吩咐兵士,若有囚犯敢不听号令,斩立决。
囚车被一辆辆打开,在兵士的喝骂推怂下,囚犯们排成了一列,蹒跚着步入树林。
“操他妈的,老子吃过人肉,喝过花酒,可从没吃过这狗日的黄沙!”一个满脸横肉,身形粗壮高大的囚犯,用力吐出嘴里的沙子,大声骂道。
“铁牛,你有的吃就不错了,到了天脊山,别被野狼吃了就万幸。”跟在他后边的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小囚犯出言讥讽。
这小囚犯五官倒是清秀,只是一脸的尘土黑泥,又弓着腰,低着头,样子看起来不免有些猥琐。
“放屁!老子专干狼崽子……”铁牛话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棍。
“你们给我闭嘴,不准说话!”一旁的兵士凶恶的说道。
铁牛也是倔脾气,虽然挨了打,但还是恶狠狠的瞪着打他的兵士,张牙咧嘴,仿佛真要吃了对方。
“铁牛,好汉不吃眼前亏,要是在这里被小狗一刀切了脑袋,那可不值得。”铁牛后面的小囚犯一边用手扯住了他的衣服,一边小声说道。
铁牛虽蛮,但也不傻,不再吭声,低下头,心里却把那兵士的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一遍。

张大山带着兵士,押着囚犯,行动上慢了许多,等他再回到林子里的时候,队正和其他人已经不在了。他寻思队正必是带着人先进村了,可说来也巧,本来林外还“哗哗”作响的大风,突然间就停了,林里林外,变得一片寂静,不由得透出一丝诡异。
“邪门,这鬼风怎么说停就停了?”铁牛忍不住低声咕噜道。不过说这种类似话的除了他,还有不少人,就连一旁看押的兵士也都窃窃私语。
“安静!”张大山骑在马上,高喝一声。
随着这铿锵有力的吼声,嘈杂的队伍又安静下来。
“大家看好囚犯,继续前进,与队正汇合,敢有擅动者,就地处决!”张大山一脸肃穆,说话掷地有声,兵容为之一振。
“呸,好大的官威……”铁牛低声骂道。
“这人的才干做个旅帅也没问题,可惜这把年纪却还是个火长。”铁牛身后的小囚犯小声说道。
“狗蛋,你他妈的,老子吹牛的本事可比你差多了,你娃子说话的口气真不像是个小贼。”铁牛讥讽道。
被叫做狗蛋的小囚犯干笑了两声,没再说什么。
整个树林呈环带状,一直往中心走,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村口。
张大山以前也来过这个村子,往日在村口就能看到听到村子里鸡鸣狗叫,小孩子跑来跑去,女人晒衣做饭,男人耕作务农,虽谈不上热闹,但也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可现在他看到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不但见不到一个村民,甚至连一只鸡、一条狗都见不到,更令他不安的是,如果队正进了村,理应在村口安排兵士把守,可现在却也没见一个兵士。
“张强、王虎。”
“在。”
“你们两个去村子里查看,速来回报。”
张强、王虎两个是张大山火里最机灵的两个兵,他们也知道事态有点不同寻常,得令后小心翼翼往村里跑去。
张大山见他两人走后,跟着又喊道:“其他人保持警戒,手刀出鞘!”
这些押送犯人的府兵,平日里欺负一下百姓,或者痛殴被绑住手脚的犯人倒是威风得很,但是他们从没真正上过战场,真碰到状况,不免有些慌乱起来。
张大山看在眼里,也只有暗自叹息,如今这里只有二十来个兵,真正能杀敌的恐怕一半不到,只能希望没出什么大事。
时间仿佛漏斗中的流沙,一点一点逝去,但张强和王虎两个人始终没有从村庄里回来。
张大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他身后的兵士,也开始显得焦虑不安。
“张哥,不如我们让几个囚犯再进去看看?”石三顺在一旁提议。
张大山摆摆手,“不用了,如果里面真有状况,再进去也是送死。”
“那现在怎么办?”
“撤!”张大山咬咬牙,说出一个字。
“也好,也好……”石三顺恨不得拔腿就跑。
“后队变前队,保持阵型,退出树林,不听号令者,斩!”张大山手提长刀,杀气凌凌,颇有震慑之力。
“不能退!”就在这个时候,囚犯中突然传来一个高亢的声音。
说话的正是铁牛身后那小囚犯狗蛋,此时他挺直了身子,直视张大山。
小囚犯虽满脸污渍,衣衫褴褛,但长眉剑目,眼睛炯炯有神。
一旁的铁牛惊异的看着这个与自己一同坐了大半个月囚车的同伴,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突发失心疯,不由为他捏了一把汗。
“大胆,扰乱军心,砍了他!”不等张大山说话,石三顺就下令道。
在狗蛋身边不远的兵士,立刻提刀欲砍。
“谁敢过来!”此时铁牛怒吼一声,挡住兵士,瞪目裂牙,声势吓人。他虽是粗野之人,但却最重义气,他与狗蛋从囚牢到囚车,相处数月,眼前狗蛋要死于刀下,于心不忍。
那兵士见铁牛体型硕大,样子凶悍,倒也吓得一愣。
“且慢动手!”张大山此时终于开口说话。
如果是往常,这小囚犯是非杀不可,但现在的情况实在太过离奇,张大山虽下令撤退,可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队正带的兵士和杂役加起来约莫有六十来人,就算遇到突袭和暗算,也必然会有一番激烈的拼杀,可他一路走来全然没有看到任何打斗的痕迹,队正他们六十多人就好像清晨的薄雾,被风吹散,不留一丝踪影。而自己派去探查情况的兵士也失去了联络。纵然他戎马半生,也未曾遇到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你说,为什么不能退?”张大山一边问,一边走上前,只要这小囚犯答不上来,就亲自砍下他的脑袋。
“这里被术士下了界阵。”狗蛋直视张大山。
他的话刚一出口,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这些人从未见到过术士,但都听闻过一些关于术士的离奇传说。术士,云州大陆最为神秘的群体,也是最令人敬畏的群体,传说他们是真神的使者,能呼风唤雨,日行千里,撒豆成兵,有鬼神莫测之能。普通人只能在传奇般的故事里听闻,或者陈旧的书本里看到有关术士的行迹和奇能异术,但越是不了解,心中才越发的畏惧。
张大山也没亲眼见过术士,但他曾亲历战场厮杀,见识过杀人于无形的界阵,不过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胡说,你以为老子没入过界阵吗,那跟现在的情况完全是两码事!”
刀已经架上了狗蛋的脖子,但他还是笑了,淡淡说道:“界阵五行,金、木、水、火、土,威力依次递减,以你的情况,我看你最多见识过土、火两阵,土界阵如恶鬼拖人入地狱,火界阵以无源之火焚城。”
张大山闻言,手中的刀也不由一颤。
“大人,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砍了他,免乱军心。”一旁的石三顺见众人听到小囚犯的话,开始有些骚动,急忙说道。
可张大山一动不动,术士对于他而言便犹如皇帝老儿一般,是他想也不曾敢想的人物,至于界阵,他也只是侥幸没有葬身其中的一个幸存者。然而眼前的小囚犯,命悬一线却临危不惧,对于界阵也似乎了如指掌,怎么看都绝非一名普通的囚犯。
“你究竟是什么人?”
狗蛋对于张大山的问题避而不答,只是急切的催促道:“你马上派人分别往东行三丈,往西行两丈八尺,在地上找到刻有符文的玉尺,即刻拔出来,否则再有半柱香的时间,我们怕也要性命不保。”
张大山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邋遢的小囚犯,手中的刀上下晃了一晃,割下他一缕发梢,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你去东边,你去西边!”张大山吩咐身边两个兵士。
在场所有的兵士和囚犯都听到了张大山和小囚犯的对话,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却能闻到危险的味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把目光投向往东、西两个方向而去的兵士。
然而那两个兵士还没走出一丈的距离,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惨叫,在众目睽睽之下,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割去了脑袋。
楼主 云海上人  发布于 2019-01-11 10:03:21 +0800 CST  
四周风声又起,树林里“哗哗”作响,而风声之中竟然还夹杂着低吟的人语,不过众人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张大山神色大变,腰间的佩刀再次出鞘。
“你搞什么鬼?”
狗蛋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严峻起来,他看着愤怒的张大山,急切的说道:“放开我,让我来!”
张大山稍一沉吟,手中佩刀划出一条夺人心魄的弧线。
站在一旁的铁牛闭上眼睛,不忍看狗蛋身首异处。然而,他却只听到“哐当”两声,再睁眼一看,狗蛋手脚上的锁链已经断开。
“我往东,你往西,记住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能偏离方向,一丈八尺处必能找到一把玉尺。”狗蛋说完,自己就往东边跑去。
张大山一旦做出选择就不会再迟疑,他毫不犹豫地提刀往西而去。
一丈八尺,如果是平常来走,不过是五十步的距离,但张大山每往前一步,都能感到周身传来一股无形的压力,风更急,叶如刀。
但是他不敢停,即使衣服被划开,皮肤被划破,血溅五步,他也继续向前。
然而这不过是刚刚开始,他发现树林里的树仿佛有了生命,他前进一步,前面的树就往后挪一步。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在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昔日那些战死的战友,它们血流满面,残肢断臂,呻吟着,呼喊着……
“大山……不要往前走……回头吧,回头吧……”
张大山有几次都差点回过头,停下脚步,但是他终究忍住了,最后干脆闭上眼睛,朝着西方迈步。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
张大山默数着自己的脚步,在五十步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睁开眼睛。
果然这时在他面前,有一把晶莹通透的玉尺,插在一颗树下。
他想也不想,伸出手,拔出了玉尺。
眼前景象再次变换,树林悄然不见,黄沙漫天。
张大山手握玉尺,站在一座沙丘之上,猛然回头一望。
兵士和囚犯还在,不过半身已被黄沙掩埋,越过众人,在对面的一座沙丘上,小囚犯也手握一把玉尺,回望着他。
张大山此时终于舒了一口气。
“来人,立刻把小囚犯给我拿下!”张大山回过神来,即刻下令道。
几个士兵惊魂未定,突然见树林变沙漠,恍惚之间,哪里听得见张大山的命令,都在慌乱的从流沙里往外爬。
不过狗蛋倒是听见了。
“不用拿,不用拿,我不会跑。”他一边说一边笑嘻嘻的拿着玉尺,走回了囚犯的队伍。
张大山见小囚犯没有跑,虽然一肚子疑问,但是现在他也不好发问,当务之急是先稳定军心。
小囚犯此时也被重新戴上枷锁,不过张大山并没有让他回到囚犯的队伍,而是把他拴在了自己身边。
经此一事,原本一个队的兵马,连同队正,大半都下落不明,如今仅剩下十一个人,而一百五十六名囚犯除了少数几个人受了点轻伤,其他都无大碍。也就是说,现在一个士兵要看管差不多十四到十五个囚犯。虽然这些囚犯都有枷锁上身,但张大山想到这里离天脊山还有一段漫长的路程,也不由额头冒汗。而这些还不是最让他担心的,真正让他觉得从心底发寒的是术士。因为只有术士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布下界阵,现在虽然侥幸逃脱,但是只要不弄明白这术士为什么会对押送囚犯的府兵动手,就难保前面不会再有第二个界阵。
张大山命令整顿好的队伍原地待命,然后拖着狗蛋走到一座小沙丘之后。
“小兄弟,如今就你我二人,希望你能对我如实相告。”张大山说得诚恳,言语上也客气许多。
“也罢。”小囚犯伸出双手,“先把我的锁链打开。”
张大山倒也爽快,立刻为他解开锁链。
小囚犯活动了一下双手,然后解开上衣,露出满是污泥却健硕的上身。他吐了一口吐沫在右掌上,然后用力搓揉胸口。污泥被很快散开,一块约莫半个巴掌大的圆形铜牌显露出来。这铜牌竟是镶入肉中,与人的血肉相连,铜牌上刻有一只雪鹰,振翅欲飞。
张大山见到这雪鹰,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脚下连退三步,单膝跪下,拱手说道:“末将张大山,参见雪鹰卫大人。”
夏国北境,气候极寒,雪山绵延,高耸入云。雪山之上,有猛禽,通体雪白,体型巨大,其翅可裂冰川,其爪可碎金石,以冰原熊为食,谓之雪鹰。民间有书记载,夏国开国皇帝李成渊与“食人王”伯尤决战于冰原河,李成渊寡不敌众,被围于河滩,生死悬于一线。就在这时,突然有上百只雪鹰从天而降,冲入伯尤的队伍。一时间,惨叫哀嚎之声不绝于耳,伯尤的军队犹如雪崩,溃不成军。李成渊借势反扑,大败伯尤。
夏国建国之后,李成渊尊雪鹰为神兽,年年敬奉,并把自己的近身侍卫,命名为“雪鹰卫”,而这一传统,延续数百年,至今未变。自有“雪鹰卫”以来,无论是官方记载,还是民间传说,都对其大加褒赏,使其成为“忠勇”的化身。
如此负有盛名的“雪鹰卫”,张大山自然也早有耳闻,只是如今没想到鼎鼎大名的“雪鹰卫”会是这么一个年轻人。
“张大哥请起,你叫我狗蛋就行了,大家都这么叫。”狗蛋笑着去扶张大山。
“雪鹰卫大人说笑了……”
“不是说笑,名字越贱,活的越长!”狗蛋非常严肃的说道。
张大山哪敢这么叫,只好言归正传的说道:“还请大人给末将指条明路。”
狗蛋知道张大山的意思,本来这事因他而起,确实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此去天脊山本为掩人耳目,所以我才混进来,奈何还是被对方发现我的踪迹,这才设下界阵,伏击我们。”
楼主 云海上人  发布于 2019-01-11 10:06:35 +0800 CST  
短短一句话,却让张大山半天回不过神来。
雪鹰卫,说白了,那就是皇帝的人,可谓权倾朝野。这样的人物办什么事需要乔装成囚犯,远去天脊山?更让人不寒而栗的是,又有什么人,敢公然挑战皇威,伏击雪鹰卫?张大山虽没做过什么大官,但也不是糊涂之人,这事绝不是自己能过问的。
狗蛋见张大山沉默不语,心中对他又多了几分赞许,这人虽然年岁大了一点,但确实是个人才。
“张大哥,实不相瞒,我虽有点小手段,但是孤身一人怕是走不到天脊山。”
“末将愿誓死护送,只是……”张大山没继续往下说,因为眼前的困境,这位雪鹰卫大人肯定十分明白。
“加你一个也不顶用,不过好在这里还有一百多号人,只要组织得当,也是一队精兵。”狗蛋非常自信。
张大山却闻言一惊,这位雪鹰卫大人是把所有囚犯都算进去了。
“大……”
“不要大了,听着别扭。”
“狗……狗蛋小兄弟……”张大山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这些犯人大多是亡命之徒,短时间内想要约束他们怕是不宜。”
“用强的肯定不行,我们可以动之以情,许之以利,解开他们的锁链,想走的就走,不过将以逃犯的身份,终身流亡,愿意留下的,可以戴罪立功,到了天脊山,赏黄金十两,恢复平民身份回家,愿意的也可以留下参军。” 狗蛋侃侃而谈。
张大山听着频频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可以收拢人心的法子,当然,前提是有一个实权人物能让囚犯们相信这些承诺,自己区区一个火长怕是没有这样的威信。
“大人……狗蛋兄弟,请。”张大山还是有些不适应,不过他还是恭恭敬敬摆出了“您先上”的手势。
狗蛋此时也只有苦笑点头,怎么样都要拼一把了。
楼主 云海上人  发布于 2019-01-11 10:07:39 +0800 CST  
张大山与狗蛋重新回到队伍。
“来人,把所有囚犯的枷锁全部打开。”张大山神情凝重。
不过却没人动,士兵们以为听错了。
“大哥,你疯了么?”石三顺愣了片刻,他听得很明白,所以不免怀疑张大山精神失常。
“兄弟,你稍安勿躁。”张大山平静的安抚道。
“众将士听令,立刻打开囚犯的枷锁,一切责任由我承担,如有违令者,军法处置。”这一次张大山又提高了音量,说得明白清楚。
不光是兵士,就连囚犯都一片哗然。
军令如山,如今剩下的兵士全多都是张大山火里的,虽然年轻的火长依旧反对,但却无力阻止,囚犯的枷锁被一个一个打开。
而这个时候,原本站在张大山身后的狗蛋,跨步上前,登上一个小沙丘,居高临下。
远处黄沙万里,一望无涯,眼前人头攒动,无论是士兵还是囚犯都显得焦躁不安。
狗蛋一时也有些默然,如今国难当头,自己身负皇命,不容闪失,可奈何自己虽已经百般小心,费尽心思,甚至不惜化身囚犯,前往天脊山,却终究还是被奸人发现行迹,设阵阻杀。如果自己不能短时间内组织好这帮匪徒,收为己用,那么别说去天脊山,就是走出这片沙漠怕也是绝无可能。
想到这里,他心意已决,运起丹田真气,散于四肢,人虽纹风不动,却听一声爆响,上身衣衫尽碎。
一时间,原本嘈杂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无不抬头望向狗蛋。
云动四方,雪鹰翱翔。夏国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贫民百姓,谁人不知雪鹰,不说那些传奇故事,就是遍布民间的雪鹰神庙,也让雪鹰之名人尽皆知。不但是夏国,即使是整个云洲大陆也鲜有人不知,而皇上的近卫“雪鹰卫”也自然沾上了这雪鹰的荣耀和风采,受人瞩目。
阳光下,雪鹰令牌更加闪耀夺目,摄人心魂。
铁牛看到山丘上的狗蛋,做梦也未曾会想到他会是雪鹰卫,瞠目结舌,险些晕过去。
“在下雪鹰卫,不瞒众兄弟,我受皇命前往天脊山办事,却在此处遭奸人暗算,此番虽侥幸破了敌人的部署,但后面的路怕是更加险阻,凭我和几位官兵之力恐难平安抵达。诸位虽是戴罪之人,但我与大家相处数月,也知道你们之中有许多是一等一的好手,要知道打家劫舍,杀人放火,那也不是一般人干得了的!”
狗蛋说到此处,下面立时发出一阵轰笑,紧张的气氛缓和不少。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此番我是要向众兄弟求助,愿意护送我去天脊山的兄弟,赏黄金十两,还无罪之身,不愿意的,此时就可自行离开,不过终身皆为逃犯!”
话音一落,下面立刻一阵骚动,黄金十两可绝不是小数目,有了这笔钱那也算是个小财主了,就此可以过上太平日子。可刚才的诡异场面他们也都见识过了,连传说中的雪鹰卫都需要援手,可见这后面的路有多难走了,恐怕这黄金是要拿命来博的。
骚动过后,又是一阵寂静,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我留下!”铁牛怒吼一声,跃出人群。他本就身材魁梧,此时除去枷锁,更显气势逼人。
“多谢铁牛兄弟,有你这个狼牙山当家保护我,我就放心了!”狗蛋拱手笑道。
“我也留下!”囚犯中又走出一人。
“虎啸帮副帮主熊霸天,有礼了。”狗蛋又一拱手,道出此人来历。
熊霸天微微一愣,他与狗蛋并无接触,而且自己一直没与人说起自己的往事,没想到他竟一口道出。
“老子也豁出去了。”又见一人走出。
“千里采花莫留情,莫兄弟,你的轻功超绝,当可助我一臂之力。”狗蛋一样微微拱手,说出此人来历。
莫留情名声不佳,自从被抓,一直以假名混于囚犯之中,如今被人一语道破来历,脸上也不免一红。
“我留下。”
“老子干了。”
“我也来”
……
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踏步上前,有的决定为十两黄金留下来,有的为了洗脱罪名,重新做人。
这些人无论有没有名头,狗蛋也都一一点出他们的身份,众人见闻,心中无不叹服。
最后,一百五十六名囚犯,竟有一百三十四人愿意留下,剩下的老弱病残虽心有不甘,但实在是有心无力,知道自己的斤两,只有黯然离去。
狗蛋把这一百余囚犯和兵士混在一起,然后分成五队,铁牛领一队,张大山领一队,雄霸天领一队,莫留情领一队,年轻的火长石三顺领一队。跟着又教他们五行行军之法,五队各据方位,又连为一体,狗蛋居中号令,可谓攻防俱备。
五行阵法乃是三百多年前一代军神宋明阳所创,神鬼莫测,威力惊人。狗蛋临时聚集起来的这批人,犹如散沙,有此阵法为辅,方才堪用。
队伍在原地扎营休息了一日,狗蛋确认他们各队都已熟悉五行之法,这才拔营出发。
楼主 云海上人  发布于 2019-01-11 10:08:18 +0800 CST  
第二章 和亲之约
夏国都城洛安,地处东南腹地,气候宜人,道路四通八达,东北和东南方向约两百余里,还有坊州、泉州两个海港,使得洛安不仅是夏国的政治中心,也成为经济和文化中心。
整个洛安分为外城、内城和皇城,外城居住的大多为平民,内城则是官宦和巨富所在,皇城则在内城的中心,由大大小小近百座宫殿组成,气势恢宏,精美绝伦。
洛安城有十二座城门和八条主要街道,最长的街道长五千余丈。城内的宫殿、贵族宅院、官署和宗庙等建筑约占全城面积的三分之二。宫殿集中在城市的中部和南部,有太央宫、紫央宫、桂宫、北宫和明光宫等。其中太央宫是皇帝的居住和处理朝政的地方,是夏国历史上最有名的宫殿之一。居民区则分布在外城,划分为一百六十九个“闾里“。市场在城市的西北角上,被称为“洛安九市”。在城外还有面积广大的皇家林苑,苑内有天池、玉章宫等奢华的建筑。
民间有诗赞曰: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洛安之繁华,在整个云洲大陆也可谓无出其右者。
夏国建国至今已有六百一十五年,自开国皇帝夏高宗李成渊起,后继者依次是夏太宗李博文、夏辉宗李鸿泽、夏明宗李道熙、夏中宗李成旭、夏天宗李享守、夏地宗李戟、夏成宗李言则、夏德宗李德正、夏肃宗李煌、夏海宗李胥、夏文宗李慧明、夏武宗李骥玉、夏宣宗李隆、夏礼宗李羽飞、夏昭宗李惠济、夏同宗李白煦、夏熹宗李泰全、夏穆宗李赋玉、夏庆宗李浩存、新皇李昊煜,共计二十一位皇帝。

如今的洛安依旧繁华,但距鼎盛时期已大有不如。十年前,也就是天数历一一七一年,夏庆宗李浩存在位之时,夏国西王叛乱,一时间战火绵延,生灵涂炭。“西王之乱”历时八年才被平定,夏国也开始由盛转衰,都城洛安自然也难以幸免。
而“西王之乱”带来的负面效应还远不止于此,当年夏国为平定叛乱,不得不向枫国求援,由此签订“和亲之约”——约定此后夏国皇帝必须娶一位枫国公主为妻,并立为皇后。
天数历一一八零年,年仅十四岁的夏国新皇李昊煜登基,而枫国也遣使者至洛安,要求夏国履行“和亲之约”。
禁宫深处,养心殿内,烛光透亮,麝香缭缭,皇太后吕淑怡端坐堂上正中,新皇李昊煜坐于右侧,堂下则站着四位重臣。
“四位卿家,对和亲一事,有何看法?”皇太后语速缓慢,神态略显疲劳。
四位重臣中以丞相韦不群为首,太尉吕素次之,大祭师弥矢亚再次之,大学士苏迟居末。
所以众人目光自然都投向丞相韦不群。
韦不群乃三朝元老,韦家也是夏国四大家族之首,他年仅十九岁便位居五品,如今更是官拜丞相,可谓是权倾朝野。
“恕老臣直言,枫国狼子野心,如按‘和亲之约’立枫国公主为后,则后患无穷。”韦不群拱手而言。
“哀家也是这般想法,况且皇上年纪尚轻,只是……”太后欲言又止。
“只是枫国如今兵强马壮,如果毁约,一场战事便不可避免。”大学士苏迟上前一步,接着太后的话说道。
“枫国若敢来犯,微臣愿领兵出征,定叫他们有来无回。”太尉吕素身着青蟒出海袍,手持九节白玉杖,威风凌凌地说道。
苏迟对吕素的话不屑一顾,如今夏国积弱,多年内战以致损兵折将,国库空虚,没有十几年的修生养息,绝难以与枫国一争高下。不过吕素乃是当今太后的亲弟弟,又掌管军权,所以这些话他却不能直说。
“吕将军固然神勇,但战事一开,生灵涂炭,黎民遭殃,还请太后三思。” 苏迟唯有委婉劝诫道。
吕素微微点头,心中对大学士这番话比较满意,他也并非真想打战,只是在太后面前表忠勇,谁也不愿意放着高床软枕,红颜美酒不享受,而去干那随时掉脑袋的事情。
“老臣想过,和不和亲并非大事,关键在于立后,如果立了枫国公主为后,那等于是让枫国不费一兵一卒而得了夏国半壁江山。所以为今之计,先应承和亲一事,至于是否立后则可以拖上一拖。”韦不群此时老奸巨猾的说道。
“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微臣也同意。” 苏迟虽不耻韦不群在朝中专横跋扈,但也不得不佩服他老谋深算,一句话切中要害。古来两国联姻本属常见,但“和亲之约”不寻常的地方就在于约定必须立枫国公主为后。而皇后乃一国之母,恩泽天下,其子嗣按例要立为太子继承大统。届时枫国公主如有二心,手握宫廷大权,又有强国支持,翻云覆雨又有何难?而另一方面,夏国从皇室到平民都认为只有本国乃是云州正统,天朝上国,礼仪之邦,而其它国家都是外邦蛮夷,如果让外邦蛮夷做了皇后,实乃奇耻大辱。
“大祭师,可有卦相?”太后却还有顾虑,拖得一时难道还能拖得一世,按规矩,大婚之后便是立后大典,如果迟迟不举行,难保枫国不会起疑心,到时候恐怕还是兵戎相见。
大祭师弥矢亚一头银发,身形消瘦,一直沉默不语,忽闻太后询问,便微微躬身,拱手答道:“乾七坤二,吉。”
太后闻言,心中稍安,便又低头问皇上,“皇儿可有想法?”
李昊煜毕恭毕敬回道:“一切但凭母后做主。”
楼主 云海上人  发布于 2019-01-11 10:11:48 +0800 CST  
由皇宫正门出去,向西百丈开外,有一沧浪园,正是当朝丞相韦不群的府邸。此园占地近百亩,分为东园、中园、西园三部分。东园山池相间,点缀有留香馆、白雪堂等建筑,其主体建筑拙政厅是韦不群宴请宾客的场所,厅内陈设考究,奇珍异宝无数。园中“与谁同坐轩”是以金石玉器打造的扇亭,扇面两侧实墙上开着两个扇形空窗,一个对着“倒影楼”,另一个对着“拙政厅”,精巧绝伦。 中园是沧浪园的精华部分,其总体布局以水池为中心,亭台楼榭皆依水而建。远香堂位于水池南岸,隔池与主景东西两山岛相望。山岛上各建一亭,西为雪云亭,东为待雨亭,四季景色因时而变。西园水面迂回,布局紧凑,依山傍水建以亭阁楼榭。
沧浪园的奢华精巧,实在与皇宫相差无几,有些地方尤甚。民间甚至有歌谣:九天宫阙金如山,不及沧浪一块砖。
此时已是午夜,沧浪园万籁无声,犹如沉睡的美人。然而在西园一间厢房里,韦不群却还没睡,一人坐在太师椅上,心不在焉的看着手中的《洛安文集》,不时抬起头看看窗外,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这一本文集终于翻到末页,可他要等的人始终未来。他不免开始有些焦急,正准备唤下人去看看,却忽来一阵急风,吹灭了房内的蜡烛。
韦不群丢下书,站了起来。
黑暗中,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门前。
“大人,人已找到,我本已安排手下想活捉他,但却失手让他跑了。”说话的竟然是一个女子,声音冷如冰霜。
韦不群“嗯”了一声,也无责怪之意,只是淡淡的说道:“雪鹰卫果然有些能耐,一般的术士想要抓他并不容易。”
“大人放心,我已在神龙山谷布下陷阱,十天后必定让他尸骨无存。”女子的口气中难掩一丝怒气。
韦不群却没说话,阴暗中露出一个不知底细的笑容。
“不用了,我并非要你取他性命,你且设法接近他,然后取得他的信任,我倒是很好奇,我们的小皇帝派他去做什么?”
女子心中一惊。
“若馨这就去办。”
韦不群挥挥手,但闻风过,房内蜡烛竟又燃起,却不见女子的踪影。
他重新坐下,厚实却苍老的手敲打着身下的香檀木太师椅。
“王侯将相,能者居之……”他仿佛已经坐上了金銮殿上那把龙椅。

“清河流不尽,宫闱怨何深。日暮秋烟起,萧萧枫树林。”
相传昔日夏国诗人戴叔伦初到枫叶城,爱上枫国公主,然而尊卑有别,这段感情终究没有结果,他离别时有感而发,写下这首幽怨缠绵的诗,流传至今。
枫叶城乃枫国首都,城内城外种有无数枫树,每至秋日,叶红胜花,纷纷落落,美奂美轮。枫城东门前还有一条清河,河如其名,河水清澈见底,映衬枫林,又别有一番景致。
所以云州之人皆知枫叶城不及洛安繁华,但洛安却难及枫叶城之美艳。
枫叶城中的宫殿也与洛安大相径庭,洛安的宫殿恢弘大气,讲究左右对称,方正布局,而枫叶城的宫殿却占地面积不大,以意境见长,用独具匠心的手法在有限的空间内点缀安排,亭台楼榭,枫林湖水,置身其中,可谓移步换景,变化无穷。
枫国和夏国除了都城上的差别,在国土大小、典章制度、风土人情方面也有着巨大差异。
长期以来,两国时战时和,有胜有败,总的来说夏国强一点,但谁也吞并不了谁。
时日正秋,枫叶宫外的枫叶娇红似火,凉风徐徐,却有两个小宫女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沿着林间的石板路小跑。
在她们前面,还有一位正在飞奔的少女。
那少女身着百褶裙,上面绣着百花图,还挂满精致的小银铃,她每跑一步,身上的银铃就发出一串悦耳的音符。
“公主……公主,别跑了,君上有旨,召你觐见。”一个略微年长的宫女边跑边叫道。
“不见,我就是不见!”被叫做公主的少女停下脚步,嘟着嘴,跺着脚,倔强的回道。
两位宫女这时趁机赶上,一左一右跪下,抱住少女的小腿。
“大胆,你们这是干什么?”公主雪白的脸蛋上泛起红霞,一双大眼更是透出怒火。
“公主饶命,你若不去,君上怪罪下来,我们必定人头落地。”两位宫女说着就啼哭起来,楚楚可怜。
公主其实也是嘴上说说而已,否则她不会停下脚步,若是真的惹怒父君,恐怕自己也难逃责罚。
“你们起来,我随你们去就是了。”公主瘪瘪嘴,算是投降。
两个宫女闻言立刻破涕而笑,爬起来搀着公主往紫星殿走去。
天数历八七五年,风族云海部首领风刺炎统一风族。第二年秋,他在枫叶城定都立国,族人敬拜枫树,所以风刺炎定国号为枫,枫国自此建立,比夏国建国晚了整整三百一十年。
枫国作为风族所建的新兴王朝,其部落制度的性质浓厚,初期采取贵族合议的制度,后逐渐由二元政治走向单一君主制,使枫国的政治机制得以精简而强大。而后又不断学习效仿夏国的政治和军事体制,国家逐渐强盛起来。如今枫国君主风颜亮十八岁登基,励精图治,经过二十年的治理,枫国的政治、经济、军事力量都达到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时期。
紫星殿是宫殿里最高的地方,殿外建有紫星台,由此可以俯览整个枫叶城。
风颜亮傲然立于紫星台上,眼望北方,心中豪气万千。如今枫国兵强马壮,夏国孱弱,只要时机一到,他便可以领兵北上,吞并夏国,然后统一云州大陆。数百年来,无数君王帝相都曾经试图统一云州大陆,可从来没有人成功,而如今这份宏图大业,必由自己亲手缔造。
想到这里,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急,必须按部就班的实施计划,否则只是重蹈前人失败的覆辙。
正在这时,他身后传来脚步声。
“铃儿参见父君。”
风颜亮闻言心中一颤,转过身来,在他眼前出现的姣美少女,正是他唯一的女儿——银铃公主。三天后,他将送女儿去夏国,或者也是断送了她一生的幸福,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忍,但成大事者又岂能只顾儿女私情,作为君王的女儿,这或许就是她的宿命。
“本君已决定三日后送你去夏国,日后你便是一国之后,不可像往常那般任性刁蛮,有损我枫国国威。”风颜亮收起父亲的面孔,以君王的口气说道。
“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嫁,什么破夏国,我不去,我不去……”银铃虽然知道已经不能改变什么,但她还是忍不住发起蛮来,说着说着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放肆!”君王大怒,犹如狮吼。
纵然刁蛮如银铃也立刻止住哭声,她可亲眼看见过君父把一个犯错的哥哥斩首。
“父君,我舍不得你,我想在你身边服侍你……”银铃又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撒娇的抱住风颜亮的脚。
风颜亮纵使铁石心肠也不由生出几分怜爱。
“铃儿,你并非普通人家的女儿,你是我国公主,须有自己的承担。”风颜亮摸了摸银铃乌黑的秀发,“去吧,去看看你的母后。”
说完,风颜亮径直就走开了,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他不想让任何人发现。他很清楚一切都需要代价,而银铃也必是统一云州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之一。
楼主 云海上人  发布于 2019-01-11 19:55:4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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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海上人  发布于 2019-01-12 07:57:15 +0800 CST  
“公主,你……你……这是想去哪里?”彩霞是银铃公主的贴身丫鬟,也是从小陪着公主一起长大的玩伴,她最知道这位公主任性的脾气,如今发现公主三更半夜,一袭黑衣,还背着包袱,立刻吓得跪倒在地。
“彩霞,你想拦我?”银铃公主怒目而视。
“奴婢不敢,只是公主一走,奴婢就是死罪。”彩霞抬起头,眼神中却露出少有的坚毅,“公主若是一定要走,请带奴婢一起走!”
银铃公主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自己一走,作为贴身婢女的彩霞必定是死罪一条。她们毕竟自幼一起长大,虽为主仆,但感情深厚,如果眼睁睁看着彩霞去死,她也于心不忍。
“也罢,你跟我走吧。”银铃拉起跪在地上的彩霞,她不愿再多耽误,宫中耳目甚多,一旦被人发现,她就插翅难飞。
彩霞破涕为笑,帮银铃背过包袱。两个人自幼在后宫中长大,对这里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避开守卫和暗哨是轻而易举。
银铃知道每天四更,宫外会有送水车进来,这车送来的可不是一般的水,而是紫龙谭的泉水,父君最喜欢用此水泡茶。而她早已探好明细,打算混进水车中出宫。
她们赶到的时候,水车刚好卸完泉水。
“车夫在,我们怎么钻进水车?”彩霞眼看车快走了,有些着急的问道。
“这有何难,看我的!”银铃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从怀里摸出一根约莫两根手指长度的竹筒。
她熟练轻巧的对着竹筒一吹,一只细如发丝的飞针直射车夫。
车夫以为被蚊子叮了一下,揉了揉脖子,可突然间却感觉一阵耳鸣,头也有些眩晕,于是不得不扶住车头,拉住缰绳,停下车。
银铃公主二话不说,拉着彩霞就上了水车,迅速打开水箱的盖子,钻了进去。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车夫喝了好几大口水,才总算回过神来。
“哎,莫非老毛病又犯了,看来明天要向老东家请两天假才行。”车夫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的风疾又犯了。
银铃和彩霞在水箱中偷笑,却不敢出声。
车夫轻轻拍了拍马,水车终于又动了起来。
不过没走多久,水车又停了下来,车外传来兵士的叫声。
“老赵,老规矩,你先下车歇歇,我们查完车再走。”
“王队长,那就麻烦您了。”
车夫从车上走下来,挨着宫门站住,等着侍卫搜查。
银铃和彩霞屏住呼吸,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如果侍卫打开水箱顶上的盖子,那么她们真是无所遁形。
可刚听到侍卫摆弄马车的声音,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统领有令,今夜巡岗,各队列齐,不得延误!”传令兵放下令旗,又奔向下一个哨岗。
“老赵,你先走吧。”负责的王队长一边吆喝马车先走,一边忙着收拾门岗,指挥列队。
负责查车的侍卫也都退了回来,催促着水车立刻离开。
水车再次摇晃着动起来,缓缓驶出皇宫。
银铃和彩霞暗自庆幸,逃过一“劫”。
而此时,在皇宫东门不远处的城楼上,风颜亮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君上,成大事者,不可有妇人之仁。”冷酷的声音从风颜亮的身后传来。
风颜亮转过身,眼睛中仿佛燃出火焰,盯着这个躬身直言的心腹臣子——欧阳心。
欧阳心十六岁中状元,十八岁入仕,二十不到就出任地方大员,政绩斐然。五年后,再次调入都城,深受皇恩,屡立大功。如今三十有一,已经是智渊候,位极人臣。此时,他抬起头,面对龙颜大怒,却并不畏惧。
“公主一走,如若计划败露,对于民心军心造成的损失难以估量,请君上三思。”
“如今我朝兵强马壮,即使不行诡计,十万铁骑也可横扫夏国,云州大地,乃本君囊中之物。”
“君上,恕微臣斗胆,夏国虽然多年积弱,仍有兵甲百万,能人志士更是不计其数,如若不计划周详,恐怕大事难成……”
“无需多言,朕心意已决,至于如何善后,你自己去安排吧。”风颜亮挥挥手,示意欧阳心退下。
“微臣明白。”欧阳心知道劝说已无用,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找一个假公主,偷天换日。但是只要真公主还活着,那么自己的计谋随时都有可能失败。
“智渊候……”风颜亮忽然又叫住躬身退下的欧阳心。
“臣在……”
“任何人不许再去骚扰银铃公主,她若有半点损伤,朕第一个就取你项上人头!”
“微臣不敢……”欧阳心仿佛被皇上一语戳中心事,额头禁不住冒出冷汗,从今往后,他只能祈求银铃公主长命百岁。
一代霸主风颜亮,孤独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月光倾泻而下,他看着远处朦胧渐去的马车,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天数历一一八一年十月,枫国“银铃公主”奉皇命前往夏国践“和亲之约”, 和亲使臣由礼部侍郎巴布拓担当,禁军副统领乌达木则领五百兵士负责和亲队伍的安全,整个队伍共计七百余人,携黄金万两,绢绸布匹千担,珠宝玉器百箱,国宝书画十件,浩浩荡荡,敲锣打鼓,自枫叶城而出,直奔夏国。
时值秋季,枫叶城内漫天枫叶,红黄相间,随风翩翩起舞,虽有些淡淡的萧瑟,但却也美到极致,令人驻足。
枫国君主风颜亮、君后纳兰苏、太子风颜火及皇族亲贵、文武百官、满城百姓,都齐聚西门昊天大殿和官道两侧,为和亲队伍送行。
“君上,真的可以吗?”君后纳兰苏此时站在傲立大殿最高处的风颜亮身边,她看着远去的和亲队伍忍不住小声问道。
风颜亮握住纳兰苏的手,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二十年前,他能登基为皇,有一半功劳是来自纳兰家族,而最重要的是纳兰苏贤良淑德,是一位难得的好妻子、好皇后,深受自己的宠爱和万民爱戴。不过唯一遗憾的是纳兰苏没有为他生一个皇子,只为他生了他们唯一的公主——银铃。
“这件事关系重大,你知我知,日后不可再提。”风颜亮终于开口说道。
纳兰苏点点头,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是她心中不忍,不光是不忍女儿流落在外,也不忍这和亲队伍数百人的命运,更不忍即将到来的一场战争浩劫。
“君上,能不战吗?”纳兰苏从不干涉国事,但是这一次她却忍不住开口,虽然她明知答案。
“玉兰……”风颜亮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会称呼君后纳兰苏的小名,“数百年来,枫夏两国经历了多少场战事?死了多少人?今日不战,谁能保证明日不战?结束战争的唯一办法就是统一云州!而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
风颜亮放开纳兰苏的手,豪气万千,远眺东方,握紧了双拳。
纳兰苏知道无力说服风颜亮,轻叹了一口气,望着他伟岸的背影,只能默默祈祷:“愿诸神护佑!”。
楼主 云海上人  发布于 2019-01-12 07:58:23 +0800 CST  
第三章 鬼隐者
狗蛋带着一帮官兵和亡命之徒,穿过沙漠,进入了山丘地区。
这里的山却与江南大不相同,没有绿树红花,全是光秃秃的赤红岩石,形态狰狞可怖。尤其是傍晚时分,夕阳如血,人行山岩之中,犹如身处修罗地狱。附近的人把这里称为神龙谷,轻易不敢进去。不过这几日,他们进谷后,除了碰见几股流窜的山贼,倒也没有遇到伏击。
几日相处下来,狗蛋与众人打成一片,称兄道弟。这帮官兵和亡命之徒也看出狗蛋虽然贵为雪鹰卫,但毫无架子,三教九流、插科打诨、荤言淫行……一样不差,十句话倒有八句是没正经,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十足的地痞流氓,如果不是胸前的雪鹰令牌,任谁也不会相信他是雪鹰卫。
不过狗蛋心里却没有外在看起来那么洒脱,他的神经其实一直紧绷着,一双眼睛和耳朵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周围的一切。
这群人里,能够真正察觉狗蛋忧虑的只有张大山。但他不说不问,只是尽职尽责的维持队伍里的秩序,确保五行阵不出乱子,同时按照行军打仗的路数,不断派出探子先行打探前路,确保无恙,大队人马才前行。
狗蛋看到张大山如此沉稳,而且调度有序,行事干练,颇有帅才,区区一个火长实在有些委屈,他心中已打下主意,如果能活着完成任务,必向皇上举荐此人。
他有心栽培,所以路上只要有空,也会把自己所学的兵法阵法拿出来与张大山交流。说是交流,其实应该算是传授,不过狗蛋的性格却不想把这事弄得太正经。张大山也粗略懂一些兵法阵法,但哪里见过这些宫中珍藏的兵法和阵法,一时间倒也学的津津有味,对狗蛋也更加佩服感激。
“张大哥,正所谓水无常形,兵无常态,兵书只可借鉴,不可硬搬,真到了两军对垒的时候,还需灵活运用。”
“愚兄记得了,没想到兄弟你还精通兵法奇阵。”张大山拱手,真心仰慕。
“别提了,雪鹰卫真不是人当的。”狗蛋苦笑,想起自己受过的苦,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
除了张大山,狗蛋最喜欢的就是铁牛,这个蛮汉子,豪爽直率,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雪鹰卫,也毫不见外。自己在囚犯里装“熊”的时候,也多亏他一路照顾,才算没吃什么大亏。
狗蛋见铁牛虽有一身蛮力,但功夫粗浅,怕他出什么意外,所以硬是传了他一套拳法——开山拳。
这套奇特的拳法虽然名字简陋,但来历不小,乃是两百年前夏国武道奇才范不休自创的一套拳法,其招式淳朴,威力惊人,最是适合身材高大,力量强劲的人修习。而且“开山拳”拳谱只有一本手抄本,藏于皇宫的文渊阁,狗蛋也是无意间才发现,修习后方知此拳法的精妙。如今他毫无保留,一鼓作气把这套拳法教给铁牛,只是时间有限,铁牛要真正掌握这套拳法,还需时间锤炼。
剩下的好像雄霸天、莫留情之类的恶徒,他也并不忌讳,凡是能指点一二的,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些人起初全是为了那十两黄金才卖命,相处了一段时日后,有些倒真是被狗蛋所折服,愿意为他效命。
傍晚时分,他们在神龙谷中一处山丘之下扎营休息。扎营的地方是张大山精心挑选,这里是谷中极少的开阔处,四周岩壁平缓,两边山岭不高,可以安排哨岗作为警戒。张大山还十分谨慎的派出七个探子,巡查了方圆一里的地区,也未发现任何异常。然而狗蛋今晚却是特别的心神不宁,往常他会带着大家围着篝火吃肉喝酒,谈笑风生,然而今晚他却吩咐所有小队必须分成两班,轮流值夜休息。所有人都从狗蛋身上感觉到某种严峻的气氛,他们也绷紧了神经,不敢大意。毕竟十多天前的事,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谁也不愿意在路上丢了性命。
夜凉如水,繁星点点,狂风呼啸,犹如鬼嚎。营地四周插满火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纪律严明,很难想象在半个月前,这还是一帮乌合之众。
楼主 云海上人  发布于 2019-01-12 10:18:32 +0800 CST  


楼主 云海上人  发布于 2019-01-12 10:46:45 +0800 CST  
狗蛋无心睡眠,爬到营地一旁的山丘上,遥望东方,目光如炬。
“狗蛋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张大山也有所忧虑,没有休息,看见狗蛋,便跟着也爬上了山丘。
狗蛋回头苦笑。
“今晚恐怕会有一场血战。”
“我已安排探子四处巡查,没见有人啊?”张大山说出了心中的疑问,“莫非又是术士布下了界阵?”
他想起界阵立刻不寒而栗,碰到这等匪夷所思的东西,纵然他有万夫莫敌之力,也无从下手。
可狗蛋却摇摇头。
“界阵对一般人而言有神鬼莫测之力,但是对于了解它的人而言,不过是些小把戏。如今对方知道我对界阵了如指掌,自然不会再献丑了。”
“那就好。”张大山闻言笑了起来,真刀真枪的来,他可不怕。
“山哥,你倒是挺自信,如果对方以十倍兵力来打我们,你有几成把握?”
“且战且退,虽难免伤亡惨重,但绝对可以带你逃跑。”张大山对于这一点非常自信,“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如果有这样规模的部队,我们不可能不会发现,而且这毕竟还是在夏国境内,要动用几千人的军队而神不知鬼不觉,恐怕不可能。”
狗蛋点点头,他虽然只是随口一说,但对于张大山的话表示赞赏。
“我算不出对方来了多少人,但他们已经露出了尾巴……”狗蛋若无其事的走到张大山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山哥,借你弓箭一用。”
张大山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只感觉背后的长弓一紧一松,已然到了狗蛋手中。
狗蛋一手取过长弓,一手抽出利箭,闪电般转身,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张大山只感觉眼前一花,一直利箭就已破空而出。
这支利箭不偏不倚,击穿十丈外的一块岩石。
“你这是……”张大山刚想询问,那块被射中的岩石居然动了起来,跟着舒展开来,竟然是一个人伪装的。
但见这人一声不吭,就坠入山下。
张大山毫不迟疑,立刻吹响了军号。
狗蛋也从山丘上一跃而下,人在空中,高呼一声:五行归位。
声似暮钟,激荡如流。
营地中众人闻声,立刻有条不紊的各自归队,五行大阵顷刻间已经集结完毕。
狗蛋居于阵中,面色沉重,却也稳而不惧。
与此同时,令人惊异的事情也发生了。
只见周遭许多岩石、峭壁竟然都动了起来,石块慢慢碎裂,一个个活脱脱的人,手持钢刀,穿着纯白的衣衫和头套,只露出幽灵般的双眼。这番场景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诡异。
“鬼隐者,老家伙真是下了血本啊。”狗蛋在射出那一箭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面对的将是什么敌人,但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动用了近百位鬼隐者。
鬼隐者,相传乃是术士寻找胫骨奇佳的小孩,自小以药物和奇法锤炼,毫无感情和人性,然后再传授追踪、侦察、谍报、暗杀等多方面的内容。鬼隐者技艺超人,擅长使用长刀、钩等各种兵器与飞镖暗器;他们能飞檐走壁,在地上即使飞奔也不发出一点声响;在水中屏息可长达一炷香,如用特殊器具可在水底待上一天一夜;他们善于伪装,能神不知鬼不觉杀人于无形……这种种的超人的技艺是通过非人的磨练才能习得,所以培养一个鬼隐者,极其耗费精力和财力,不亚于训练一只过百人的军队。天数历九十一年,夏国二皇子李伦以三位鬼隐者刺杀太子,一击成功,造成了骇人听闻的“白马亭宫变”,虽然最后因为当时夏国皇帝的决断和圣明,政变没有成功。但从此以后,所有的鬼隐者成为官府的追杀对象,而术士也被严禁再训练鬼隐者,一旦发现,即诛灭九族。
然而此刻,在狗蛋的周围,竟然出现了近百位鬼隐者。
这些突然出现的鬼隐者训练有素,迅速集结为三个小队,把狗蛋他们围在中间。更令人惊奇的是,列阵一成,他们立刻就挥刀攻了上来。
“火起!”狗蛋手中挥舞令旗。
五行中的火行队,居于阵中,环绕在狗蛋四周,早已准备就绪,一听号令,立刻射出手中的火箭。
火行队射出的火箭并非一般,箭头上涂有特殊的油料,无需火引,只要急速射出,遇空气摩擦后自燃。
漫天火雨,如无数流星,划亮了夜空。
如若是一般的兵士,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火箭必定惊恐万分,死伤过半,但是对于鬼隐者而言,却截然不同。
只见刀光闪现,火箭纷纷落地,竟无一箭射中敌人。
狗蛋似乎也早有预料,这轮火箭他只是希望能减慢鬼隐者进攻的速度。
“金枪,杀!”狗蛋手中令旗再度变换。
五行阵又起,居于外围的金行队,整齐有序,轮番刺出手中的长枪,犹如波涛海浪,席卷而去。
刀枪相击,金光四射。
然而鬼隐者却避实就轻,挥刀挡开一波长枪,立刻腾空而起,射出飞镖。
五行阵中金行队数人中镖,毙命当场。
鬼隐者得手后却并不恋战,踏枪而行,人如飞龙,直扑阵中。
狗蛋虽知鬼隐者绝非易处之辈,但也绝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强横,一个罩面就破了金枪,连杀数人。
他不及多想,手中令旗急挥。
“飞沙土行、水舞剑阵!”
这一次土行队和水行队同时启动。
但见狂风突起,五行阵上空顿时飞沙走石,犹如被浓雾笼罩。而一片剑网,也无声无息,悄然张开,层层叠叠,逼向腾空而起的数十个鬼隐者。
这些杀入阵中的鬼隐者,没想到五行阵中竟然还有此奇招,不敢再冒然前冲,不约而同想退出阵外。然而剑网已至,由不得他们想退就退。
水行队中,全是狗蛋细心挑选的用剑好手,他们大多数是江湖中人,平常也干些杀人越货的凶悍之事,所以出手毫不留情,每剑必取要害。而水舞剑阵的奇妙之处在于既不限制剑手自身的剑法,却又让他们无形中自成配合。如果是单个剑手,可能难敌鬼隐者两招三式,但是依仗水舞剑阵,却实力倍增。
一时间倒真把那十几个率先冲进五行阵的鬼隐者困住了。
但是事情却没那么简单,正当剑网越收越紧的时候,那数十个还在阵外的鬼隐者,闪电般从袖筒中射出链钩,犹如一条条带着尖牙的长蛇,攻向水行队。
这样一来,本还占有一点优势的水舞剑阵,腹背受敌,一张张剑网被那链钩撕裂。剑阵一破,阵中剑手就犹如羔羊一般任由宰杀。
五行阵法相生相克,可谓是一环扣一环,水行队一乱,外围的金行队和土行队也渐有不支。
狗蛋心中不免暗叹,五行阵法何等神妙,只可惜这些人才练习了十来天,阵法威力发挥不出一半,否则就算是鬼隐者也绝对讨不了好。他知道自己再不动手,五行阵随时会被瓦解,到时候自己这条狗命算是搁在这里了。
“水退木生,百棍灭魔!”狗蛋一边挥旗发动木行队,一边换来张大山居中领阵。
五行变换,阵中木行队手持木棍一跃而出,缠住鬼隐者的链钩。
水行队此时乘机渐战渐退,隐入阵中。
那些闯入阵中的鬼隐者此时也明白这五行阵并不简单,所以也不敢追击,打算先退出阵外,与其他鬼隐者汇合,再施手段。
“想走,没那么容易!”狗蛋大喝一声,腾空而起,犹如大鹏展翅,挥剑攻向离他最近的一个鬼隐者。
五行阵渐乱,己方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但鬼隐者却毫发未伤,这种反差实在太大,阵中开始有好些人出现慌乱的情绪,如果狗蛋再不杀个鬼隐者稳定军心,五行阵随时可能崩溃。
那鬼隐者也感受到一股少有的杀气,只见对方来势如电,剑如流星,他急忙先用脚踢开意欲夹攻他的一枪一棍,然后借势跃起,挥刀斩剑。
狗蛋这一剑,非比寻常,他本就存着一鸣惊人的想法,必须速决,一来震慑敌人,二来鼓舞士气,所以出手便是绝招。
雪鹰卫所学甚杂,各种门派武学都有所涉猎,但真正能称上绝招的,唯有非生死关头不能用的雪鹰剑法。这剑法只有三招,雪鹰卫世代相传,也只有学会了这雪鹰三式,才能真正成为一代雪鹰卫。然而,到狗蛋这一代,却因为上一代的雪鹰卫,他的师父遭遇意外,离奇身亡,他仅仅只学会了其中一式。但就这一式也足以惊天地泣鬼神!
那鬼隐者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要斩的剑不是一柄,而是千万柄,他根本不相信世间会有这样的剑法,在他碰到雪鹰卫之前。
雪鹰剑法第一式——万剑穿心!
狗蛋的身影终于落下,而鬼隐者的身体则一声不响的倒在了阵中。
“杀!”狗蛋高举手中血红的剑,大喝一声。
原本陷入苦战的队伍,见狗蛋不过一剑就杀死了敌人,立刻士气高涨,杀声遍天。
而其他鬼隐者眼见同伴竟然一招不敌,就死于对方剑下,心中惊惧更是难以言表,一时间竟也乱了分寸。
此消彼长,五行阵顷刻间反守为攻,虽不能说胜,但也终于开始了一场鏖战。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现在只要任何一个鬼隐者冲上来,就可以轻松解决这个雪鹰卫。雪鹰剑法一出,如不能杀敌,则被敌杀。
狗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用眼光紧盯着那些鬼隐者,这就已经有足够的震慑力,让他们始终要戒备自己。他赌了一把,说不上赢,但至少现在还没有到输的时候。
楼主 云海上人  发布于 2019-01-12 16:14:01 +0800 CST  


楼主 云海上人  发布于 2019-01-12 16:44:10 +0800 CST  

楼主 云海上人  发布于 2019-01-12 18:34:07 +0800 CST  

楼主 云海上人  发布于 2019-01-13 08:22:46 +0800 CST  
在离战场十来丈的位置,还有两个人隐藏于暗处,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雪鹰卫,真是名不虚传,一只临时组成的乌合之众竟然被他调教的如此厉害……宗主,就算能杀了他们,我们势必也会伤亡惨重,到时候怕没办法向韦大人……”
“我心中有数。”被称为宗主的女人,娇柔美艳,只是那一双英气勃勃的双眼却不似寻常女子能有。她看着战场上开始有鬼隐者出现伤亡,眉头也不由紧锁起来。她上次布下界阵对付雪鹰卫,不但无功,反而失了宝物玉尺。虽然丞相韦不群改了主意,但她还是忍不住在这里又布下陷阱,想一雪前耻。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即使安排数十位鬼隐者一时间也拿雪鹰卫没有办法。鬼隐者是韦不群极为看重的力量,一旦损失过大,即使是她,也无法交差。更重要的是她接到的命令是想办法接近雪鹰卫,而不是杀了他,权衡再三,她决定退兵。
一声高亢的哨音响起,鬼隐者闻声不再恋战,他们要走,以现在的五行阵而言,是留不住的。狗蛋心里更是清楚,只要这哨音再晚响半个时辰,五行阵就会全然崩溃。
张大山见敌人退走,立刻来到狗蛋身边,他在指挥五行阵的时候,就留心到狗蛋有些不对劲。
“狗蛋兄弟,你没事吧?”
狗蛋拍了拍张大山的肩膀,摇摇头。
他环顾四周,整个队伍有差不多一半的人倒下,更没有一个人不是挂彩的,其中外围的金行队伤亡最重,只剩下不足十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队长铁牛虽然满身是伤,但性命无忧。木行队队长雄霸天和火行队队长石三顺就没有那么走运,两人力战而亡。
鬼隐者却只死了五个,战况之惨烈,由此可见一斑。
远处霞光泛起,夜色渐退,活下来的人终于看到远处绵延不绝的天脊山脉。

血战过后,清点战场,一共死了七十三个兄弟,而活下来的部分人中,有一些不敢再随狗蛋前行。虽然天脊山就在眼前,但有没有命走到那里,换取十量黄金,这些人实在没有把握。
狗蛋也并不阻拦,他许诺这些离开的兄弟,如果自己能活着回去,一定赦免他们的罪责。毕竟,这些人也为他拼了一次命。
如此一来,现在剩下的人也就十来个,不过这十几个人都是这些人中的精英,张大山和铁牛自然是二话不说,留了下来,唯一让狗蛋有些吃惊的是莫留情也留了下来。
狗蛋在混入这些囚犯之前,以防万一,都详细调查过他们的背景来历。莫留情虽然在江湖上名声不好,可其实他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是经常跑去青楼吃个霸王餐,睡了姑娘不给钱就溜了。为人也有些贪生怕死,见利忘义,然而他的轻功和剑法却有过人之处,所以狗蛋让他统领水队,掌控水舞剑阵。
“如果那些人再来怎么办?”莫留情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在下决定之前,他有些犹疑。
“我可以帮你们挡住一时三刻,你们有多快就跑多快,运气好,应该能活下来。”狗蛋表情严肃,绝对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他非常清楚,如果鬼隐者去而复返,那么自己绝对没有生机。
莫留情愣了一下,回头就走,可走了没两步,又转身回来。
“一辈子没买过‘豹子’,买一次,中了就一本万利!”
铁牛一向看不顺眼莫留情,不过这时他倒是用那巨大的手拍了拍莫留情的肩膀。
“这才像个汉子!”
莫留情却不领情,白了他一眼,“什么叫这才?凡事要多用脑子,不能靠蛮力……”
“诶,好话坏话你都听不出来,我看你是皮痒,欠揍……”
“来,怕你不成!”
“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张大山连忙把他们二人隔开。
“打,张大哥,让他们打,我不信他们还有力气再打一次……”狗蛋从刚才使完雪鹰剑法就一直强撑着,现在终于熬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嘴角渗出一丝血。
张大山、铁牛和莫留情连忙围上来。
“你怎么了?”
“没事,休息一个时辰就好了。”狗蛋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由哀叹:师父啊师父,您老人家就这么一走了之,留下我这个半拉子徒弟和这天大的担子,您于心何忍啊……
楼主 云海上人  发布于 2019-01-13 09:41:35 +0800 CST  

楼主 云海上人  发布于 2019-01-13 14:31:59 +0800 CST  

楼主 云海上人  发布于 2019-01-13 16:53:52 +0800 CST  
第四章 文以载道

夏国科考,三年一办,乃是夏国选取人才的重大事情。今年是新皇登基后首次科考,朝野甚为关注。半年前,已有一千多名考生通过春试,而这几日考生们全部赶到洛安,准备参加三日后的秋试。
秋试后前三十名可以参加殿试,由皇帝钦点出状元、榜眼和探花,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编修。其余进士经过考试合格者,授翰林院庶吉士。三年后考试合格者,称为散馆,分别授予翰林院编修、检讨等官,其余分发各部任主事等职,或以知县优先委用。所以自夏国开国以来,普通百姓要想做官,必须通过科考,方有出路。然而夏国在夏穆宗李赋玉之时,官场已尽被豪门望族把控,科考士子再难受重用。夏庆宗李浩存之时又经历“西王之乱”,科考停办数年。庙堂上下的有识之士无不哀叹,朝中如今人才凋零,净是一些溜须拍马、昏庸无能之辈,倘若不是夏国家底甚厚,恐怕经不起这般折腾。
民间士子对此次科考寄望尤高,希望能迎来一番新景象。
洛安城内也因秋试,热闹非凡,城中客栈更是一床难求。尤其是城西一家名为“状元红”的客栈最是火爆。夏国自建国以来,有十几位学子曾在这里入住,然后考取状元。无论是巧合还是杜撰,民间百姓最喜欢这种故事,而学子们在考试前也都喜欢来这里住,沾点好运气。久而久之,这家状元红客栈名满天下,就算是平日里也不容易订到一间房,更别谈秋试之时。但即使如此,许多学子名仕还是纷纷前来,哪怕没有房间,在客栈里喝杯酒水,吃餐饭也是极为乐意的事情。
“兄长,你走快两步,前面就是状元红了!”一位面目俊秀的年青士子急匆匆地走在前面,回头唤道。
“圣人有云:成事者,不可乱于心,急于气。子晨如此浮躁,不可为……”那被称为兄长的男子,一身青色长衫,头戴方巾,相貌粗矿,皮肤黝黑,眉宇间有股英气。
“飞羽,你可真是迂腐,就不能少说两句?”面目俊秀的年青士子干脆回身过来,拉住洪飞羽的手腕,拖着他快步向前。
洪飞羽素知林晨的性子,扭他不过,摇头苦笑,唯有加快脚下的步伐。
两人来到状元红客栈门口,此时已是下午,虽然早就过了用膳的时间,但客栈前面的酒楼仍旧宾客如云,大多都是这次来秋试的士子,三五一群,饮酒作赋,指点江山。
洪飞羽和林晨两人站在堂前,却找不到一个空位置。
“两位客官,你们要不先在这门前歇息片刻,待有了空位,我再引你二人进去。”一个店小二连忙上前来招呼他们。
洪飞羽平素喜欢安静,眼见这里如此喧哗,如今更是兴趣索然。
“子晨,要不我们去另寻一酒家?”
“既来之则安之……”
两人话还未说完,忽然却听见有人叫洪飞羽。
“飞羽兄!”
洪飞羽闻声望去,在二楼雅座有一白衣书生正挥手叫他。
这白衣书生大有来头,名叫苏慕,乃是大学士苏迟的三子,早已跻身翰林院,在都城中颇有名望。
“苏兄。”洪飞羽认出对方,微微拱手示意。
苏慕此时也一边拱手,一边走下楼来。
“三月一别,我知承志兄必会来到洛安。”苏慕亲热的拉住洪飞羽的手。
“苏兄见笑了。”洪飞羽接着又引荐林晨,“这位是在下的胞弟林晨。”
“子晨见过苏兄。”林晨虽不知这苏慕的来历,但见他锦衣华服,气宇轩昂,也心生好感。
“两位都不要客气,随我上二楼,坐下再聊。 ”
洪飞羽此时也不好再推辞,虽不喜热闹,但也只有应酬。
楼上雅座房内富丽堂皇,一边窗户还靠着未名湖,由里向外望去风光秀丽,景色怡人,也没有楼下那般喧哗。
房内有一张精雕细琢的红木圆桌,桌上摆放着美酒佳肴,除了他们三人外,还有两人早已坐在圆桌旁饮酒闲谈。
两人见苏慕带着陌生人进来,侧之以目。
“诸位好友,今日我为大家引见一人,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洪飞羽,人称风羽先生。”苏慕拉着洪飞羽的手,爱才之情溢于言表。
洪飞羽没想到他会如此介绍,急忙拱手道:“苏兄说笑了,在下末学后进,一介书生,不敢当……”
“你就是写那本《草堂集》的风羽先生?”一位身着淡黄色长衫,面目清秀的公子,打断了洪飞羽的自谦之语。
“确是在下的拙作。”洪飞羽礼貌的回道。
“这位是我的表……弟,吕木楠,久仰洪兄的才学。”苏慕连忙说道。
吕木楠闻言却瞪了一眼苏慕,又对洪飞羽拱拱手,不再言语。
“诗词歌赋不过是奇技淫巧,我倒是十分喜欢洪兄写的《国策论》,受益良多,只是没想到作者竟然如此年轻。”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身着皮甲军衫,英武高大,一看就是将门中人。
“谢大哥此言差矣,诗词乃见人性,比起那些治国之论,更为有趣。”吕木楠两眼一翻,不高兴的说道。
中年男子闻言只是微笑,却也不反驳。
“飞羽兄,这位是谢侯爷。”苏慕恭敬的介绍中年男子,连忙岔开话题。
“晚生洪飞羽,见过谢侯爷。”
“不用拘礼,我不过比你们痴长几岁,叫我一声大哥即可!”谢名浩乃是三品军候,执掌都城护卫,也算是颇有权势。
洪飞羽见此人率性直爽,心中顿生好感,便也不再拘礼,叫了一声:“谢大哥。”
五人落座,相谈甚欢。
“飞羽贤弟,对当今之势有何见解?”谢名浩忽有一问。
洪飞羽初出茅庐,心思单纯,不假思索的直言道:“内忧外患。”
谢名浩眉头一皱,追问道:“如今太平盛世,贤弟何以有此言?”
“闲谈莫论国事!”不等洪飞羽再说话,苏慕端起酒杯,打断了这场还没开始的讨论。
谢名浩自然明白苏慕的意思,不再继续说。
洪飞羽虽然耿直,但并非愚笨,正所谓祸从口中。他也是见在座都是性情中人,才直言不讳,既然苏慕有所顾忌,他也就此避开话题。
如此一来,谈话地气氛大减,闲聊几句后,洪飞羽便起身告辞。
“洪……飞羽兄,不知如今居于何处,改日我再登门拜访,请教一二。” 吕木楠席间话不多,但听闻洪飞羽要走,脸上倒是露出不舍之情。
“吕兄言重,在下与贤弟暂住客满楼,随时候教。”
洪飞羽说完再一拱手,然后便不再耽搁,与林晨退出包房。
林晨走得并不情愿,包房中的人各个都是显赫一时的权贵,此时正是结交攀好的时候,没说两句就走,实在有些不通世故,错失良机。
“兄长,怎么走得如此匆忙?”
“再不走恐怕惹火烧身……”
“我们这番来,就是要在洛安点把大火,你如此畏手畏脚,如何成事?”
洪飞羽看着林晨直摇头,见两人走入小巷,四下无人,忍不住用手拍了拍他的头。
“如果要像你这样行事鲁莽,别说点火,我们的小命恐怕都一命呜呼。”
“有我在,你尽可放心,谁敢伤你?无形无相,一指乾坤!”林晨说着,伸出右手食指,往旁边一块花岗岩划过。
一阵疾风吹来,整块岩石仿佛豆腐块一样,被切成两半。
洪飞羽最看不惯林晨卖弄武艺,忍不住又要敲他脑袋。
林晨也不敢闪避,由着洪飞羽敲了自己一下。
“未经我许可,以后绝不可乱用无相乾坤指!”
林晨有些不服气,但还是“哦”了一声。
洪飞羽叹口气,继续说道:“无相神功乃是云州禁忌,一旦被人发现,会给我们惹来无数麻烦,别说你这点微末道行,就算你武功天下第一,就能为所欲为了?昔日剑神燕旭伯睥睨天下,结果还不是被人灭门……更何况,我们要做的事情,如果单凭武力就能解决,那反而是一件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情了。”
“说不过你,总之师父让我什么都听你的,接下来,怎么做?”林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恨不得立刻直捣黄龙。
“你先回客栈,如果我所料不差,有人会登门拜访,你先帮我应付一下。”
“你呢?去哪儿?”
“我要去一趟苏府。”洪飞羽摊开手掌,里面握着一张纸条,是刚才苏慕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塞给他的。
楼主 云海上人  发布于 2019-01-13 20:11:16 +0800 CST  
大学士苏迟的府邸位于洛安近郊,相比于其他官宦人家,这里要小气许多,前院后院,房间不过数十间。虽然宅邸不大,但是布置却也精巧,简而不凡,彰显出主人高雅的品味。
洪飞羽跟着管家绕过前厅,来到后院书房,苏慕早已在门口等候。
“洪兄,请!”苏慕热情的拉着洪飞羽走进书房,下人早已把茶水糕点备好。
两个人先是一番寒暄,苏慕看着洪飞羽喝了茶,这才把话慢慢说到正题。
“洪兄,有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苏兄有话但说无妨。”
“洪兄早已名满天下,昔日我奉家父之命,请洪兄入仕,洪兄断然拒绝,为何今日却来科考?”
“彼时学业未成,如今业满,当为国家效力。”洪飞羽随口答道。
苏慕看着洪飞羽,心中虽然有所犹疑,但是却也找不到什么不合情理的地方。
“恕我直言,洪兄虽然才高八斗,但是如今朝政被韦贼把持,科考不过是走过场,没有门路和财路,恐怕……”苏慕摇头叹息。
“正是如此,我却更要一试。”洪飞羽神情平淡的说道。
苏慕愕然,不过转念一想,却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如果换做别人,自然是空口白话,但是洪飞羽却不同。他虽从未入仕,但文章却早已在夏国广为人知,甚至当今皇上也曾想召见他,如此人物,参加科考,确实是给韦不群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韦不群如果以才取人,那么洪飞羽必然高中状元,那时候韦不群自己的人就要让位,如果不给洪飞羽一个功名,或者评判不公,那么必然要遭到天下人的唾骂。
“好,舍弟就以茶代酒,恭祝洪兄金榜题名!”苏慕笑着举起茶杯。
“托苏兄吉言。”洪飞羽含笑陪着苏慕饮下一杯茶。
“洪兄,你来得正是时候,山后一片菊花盛开,甚是清雅秀美,那里还建有清风亭一座,我们且去那里饮酒作诗,赏菊一番。”苏慕有意招揽洪飞羽,所以不免找机会亲近他。
洪飞羽颔首答应,在他的计划中,苏家却也是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苏府宅院虽小,但院后却有一片山林,林中有树有花,还把山中泉水引流,修有河渠,凉亭、栈道一应俱全,比起别家的园林倒是更胜一筹。山林四周虽然未见围墙,但也有家丁和私军护卫,平常百姓是进不来的。
洪飞羽脸上神色如常,但心中却不由哀叹,苏学士在民间素有美名,不过也都是表面文章。无论是以韦不群为首的所谓“相党”,还是以苏迟为首的所谓“清流”,两派激斗,都是为权为利。洪飞羽心里倒是更佩服韦不群,因为他坏得明目张胆,天下人即使不敢说,在心里也都认定韦不群是大奸臣,这夏国没落的罪责也由他一人扛了。而苏迟赢得天下的好名声,却不干一件实事。
此时恰逢金秋时节,林中黄菊盛开,漫山遍野,甚是壮观。半山腰上有一座凉亭,由玉石雕琢而成,阳光下散发出淡蓝色的琉璃光,美轮美奂。亭中坐着一位年芳十七八的少女,女孩肤白如雪,明眸善睐,清秀脱俗,她双手抚琴,一曲《清泉流水》奏得如歌如泣。
洪飞羽却见那女孩有些面熟,一时间又想不起哪里见过。待他二人走到跟前,少女刚好弹完一曲。
“妹妹见过两位哥哥。”少女起身微微一福,抬起头,调皮地看着洪飞羽。
“你是吕木……”洪飞羽此时已经认出眼前少女就是刚才在酒楼中的吕木楠。
“洪兄好眼力!”苏慕大笑,“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舍妹苏月盈。”
“月盈再见过洪哥哥。”苏月盈面色绯红。
“失礼。”洪飞羽拱手苦笑,他在酒楼竟没看出对方是女子。
“我这妹妹骄纵惯了,喜欢胡闹,洪兄别见外就是。”苏慕一边说,一边拉着洪飞羽坐下。
苏月盈为他们斟上酒后,也坐了下来。
“如此美景,洪兄何不赋诗一首?”苏慕举起酒杯,先干为敬。
“苏兄又给我出难题了。”洪飞羽笑着陪了一杯。
“这都难倒了,还是风羽先生?”苏月盈激将道。
“妹妹,不可无礼……”
“无妨,刚才听舍妹弹奏的《清泉流水》,正有所感,那我就献丑了。”
“来人,笔墨伺候。”
一旁的下人早已备好笔墨纸张,端上前来,在凉亭的石桌上铺展开来。
洪飞羽提笔一书而就。

一曲流水入东海,遍绕林边日渐斜。
百般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此花开尽更无花……”苏月盈读到此处,眼眶不由红了。
苏慕在一旁看完洪飞羽写的诗,连声赞叹,自愧不如。
洪飞羽自谦了几句,见天色不早,起身告辞。
苏慕客气挽留,洪飞羽推辞。
“既然洪兄有事,我也不便强留,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告辞。”洪飞羽拱手,他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苏月盈,却见她还盯着自己写的诗词发呆,眼角那一丝泪痕,竟让自己心有所动。
“妹妹……”苏慕清“咳”了两声。
苏月盈回过神来,也起身相送。
“苏姑娘留步。”
“先生慢走。”
苏月盈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目光始终停留在洪飞羽的背后。
楼主 云海上人  发布于 2019-01-13 20:24:12 +0800 CST  

楼主 云海上人  发布于 2019-01-14 08:18:59 +0800 CST  

楼主:云海上人

字数:50144

发表时间:2019-01-11 18:03:21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1-25 08:17:38 +0800 CST

评论数:165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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