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里的疯女人

在我小时候,村里出过一个疯女人。
楼主 陳明弘萌  发布于 2019-01-08 23:07:20 +0800 CST  
我被照片上边的话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肯定是大葱头的恶作剧,他从小就喜欢欺负我,并且以此为乐。想必这个照片,也是他戏弄我的玩具。

只是现在大家都长大了,他竟然还玩这种恶作剧,简直就是无聊透顶。

我随手就把照片丢进了垃圾桶,因为这个恶作剧简直太容易揭穿了。

这事儿我也没放在心上,照例去厨房给爸妈做了饭。等做晚饭后,我还把垃圾袋提出去丢了。

可当我睡觉的时候,我却克制不住的去想当年那个疯女人。

我梦见她朝我扑过来的情景,她脸上歇斯底里的挣扎让我十分难受,哪怕是多年后重新想起,还是觉得愧疚。

要是当初小时候……没有扇她一耳光就好了。

我越想越觉得难受,正好又尿急,就想爬起来上个厕所。

当我打开灯的时候,家里的灯好像坏了一样,一闪一闪的。房间里本来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这种一闪一闪的灯光更是让我眼睛疲惫。

在这环境下,我只能眯着眼睛,一路摸黑到了厕所,可是我不在摸黑的时候,手上不知道摸到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就想先洗个手。

当我打开水龙头后,水声哗哗响起,虽然看的不清楚,但手好歹能摸到水。

在这么漆黑的环境下,我难免有些害怕,就想赶紧弄完回去睡觉。

灯光还在一闪一闪的,每当灯光闪起的一瞬间,我都能通过镜子看见身后的衣架。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我洗手的水声。

突然,在灯光又亮起的那一刻,我忽然看见身后的衣架上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白白的影子,就好像悬挂在衣架上的衣服一样。

我用力的揉了揉眼睛,总觉得好像是我看错了。于是我等着灯光再一次亮起,想看看那衣架上到底是什么。

灯光再次闪烁了,可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却让我睁大了眼睛。

那白色的影子不再悬挂在衣架那了,而是到了我的身后!

我急忙回过头来,想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可就在这时,一只手却是忽然按在了我的脑袋上,将我按进了洗脸池里!

我呛了好几口水,脑袋忽然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太好了,原来是梦。

我正想松口气,结果却发现……眼下我的处境比梦里更令人惊悚。

因为现在的我,竟然就站在我家旁边的河中央,只要再往前走一点,河水估计就能淹过我的脑袋。

奇怪了,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是在家里睡觉,怎么可能会跑到河里呢?

对,肯定又在做梦。

我索性捧起河水,洗了一把脸。

冰凉的河水让我更精神了,可我并没有醒来。我又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结果疼得我差点叫出声来。

这情景让我用力的吞了口唾沫,因为这恰恰说明现在是真实的,我并不是在做梦!

我之所以会梦到有人把我的脑袋往水里按,是因为我身处在水中。这就好像即将要尿床的人做梦时,通常会梦到自己在上厕所一样。

真是撞了邪!

我在漆黑的河道里往上摸,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好不容易回到了岸上。

上来之后,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眼前这条黑漆漆的河流发呆。

为什么……为什么正在睡觉的我,会在这条河里醒来呢?

我越想越疑惑,越想越害怕,赶紧就往家的方向走。

当我回到家时,父母还在家里看电视。他们见到我湿哒哒的回来都很不高兴,母亲直接就对我念叨:“大半夜的非要往外跑,让你别出去,还嘟嘟哝哝说不出话来。现在你弄成这样回来,你是怎么回事嘛?”

我听得云里雾里:“我自己出去的?”

“那不就是你自己出去,还是我给你抬出去的?”母亲没好气的骂了我一句。

我整个人都听懵了,急忙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打开了手机。

因为我家大厅的空调是带有监控的,监控录像就连接在我的手机上。只要我调出监控,就能看到母亲说的是不是真话。

我打开了监控,死死地看着上面的画面。

接下来视频中出现的场景,让我从头凉到了脚。

我看见自己摇摇晃晃的从房间里出来,走路的方式非常怪异。

每当我踏出一步,都是用大脚趾落地,然后将脚掌九十度垂直,身体就好像棉花一样轻飘飘的踏出了另一只脚,而另一只脚也是用大脚趾落地。

全程下来,我只有两根脚趾触碰着地面,看着像一个圆规。

监控视频里,父母都在看电视,他们没注意到我的异样,甚至没发现我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直到我出了门,他们都没发现异常。

我呆呆的看着视频画面,嘴巴都不由得张大了。

梦游?

我活了这么多年,可从来不知道我会梦游啊!

最可怕的是,梦游的我竟然还会跑到河里去。要不是我做了个噩梦导致醒来及时,恐怕我真要死在那条河里了!

那我在出了家门之后,究竟是什么样的景象?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一切,连忙就打开房门冲了出去。客厅里的父母见到我又要出去,忍不住对我骂了几句,但我根本没心思听他们说话。

我一路跑到了小区门口的保安室,我们这小区因为比较偏僻又穷的关系,保安只是个普通的本地大爷。大爷平时做事很不负责,我过来的时候他也没在认真工作,而是用手机在玩下象棋。

我问他能不能让我看下监控,说我可能掉了东西。他完全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让我自己去看。

我气喘吁吁进了保安室,打开监控仔仔细细的观看。

没过多久,我就瞧见了自己在往小区外边走的情景。

就跟从房间里出来的我那时一样,夸张的踮着脚,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小区附近也没有游乐设施,所以天黑后空无一人,只有我在小区的门口行走。

通过视频,我看见自己梦游的时候并没有直接朝门外走,而是先在小区门口绕圈。

一圈一圈的走,就好似跛脚了一样,眼睛依然紧闭着,让人联想到了丧尸。

在我转了七圈之后,门卫大爷回来了。视频里的我终于不再旋转,而是朝着外边走去。

就在这时,一辆卡车忽然从外边的马路经过。

那卡车打着远光灯,照亮了我的整张脸,从我面前呼啸而过。我并没有收到影响,依然朝着前边走。

等一下!

我紧皱起眉头,死死的看着视频上的画面。与此同时,我还操控着鼠标,让画面后退了几秒。

最后,我让画面暂停在了卡车呼啸而过的瞬间。

当按下暂停键的那一刻,我看到了!

在那卡车的强光灯照到我时,我亲眼看见我的头顶出现了白色人影。

白色人影有很长的乌黑头发,漂浮在半空中,提着我的肩膀。就是在它的帮助下,我走路才像棉花一样轻飘飘的,甚至能只用大脚趾支撑体重。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莫非是传闻中的鬼上身?

我的内心泛起了惊涛骇浪,脑袋嗡的一下全都空白了。

活了这么多年,这种诡异的事情我连听都没听说过,现在竟然直接发生在了我头上!

我呆呆的看着视频上的白色人影,而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令我心惊胆战的事。

却见那屏幕上的白色人影,忽然缓缓转过了脑袋来,将头对准了我。

可现在的电脑屏幕,明明已经被我给暂停了!

在这一刻,我看清了白色人影的脸庞,竟然就是当年的那个疯女人!

她对我咧开嘴,将嘴角一直裂到了耳根,对我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我吓得惊呼一声,急忙就朝保安室外边跑去。那外头下象棋的大爷被我吓了一跳,而我撒开双腿,疯狂的往家里跑。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那疯女人,会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

我一路惊慌的跑到楼下,急忙就往口袋里掏钥匙。此时此刻,我很想有人能陪伴在我身边,所以我想赶紧回去见到爸爸妈妈。

可我掏着掏着,就是摸不到钥匙。原来我刚才出门的急,连钥匙都忘了带。

忽然间,我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我疑惑的将那玩意儿拿出来,却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竟然是那张我早已丢进垃圾桶的照片。

这照片明明就随着垃圾袋一起,被我丢到了外边路口的垃圾箱里。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口袋里?

此时此刻,照片右下角的那句话,竟然开始缓缓流动——“下一个就是你。”

我吞了口唾沫,惊慌失措的丢掉了照片。

现在的我满脑子都是那句话,还有当年疯女人扑向我的情景。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连呼吸都变得越来越困难。冥冥之中,就好像有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让我连吞口水都变得困难,更别说呼吸。

终于,我承受不住这样的惊恐,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楼主 陳明弘萌  发布于 2019-01-08 23:07:36 +0800 CST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的床上。

母亲坐在我的床边抹眼泪,她的手上还拿着那张诡异的照片。当见到我醒来,她吸了吸鼻子,就是一个劲的哭。刚开始她是呜呜的哭,肩膀一抽一抽的,后来哭的越来越大声,嗓子特别哑,肯定是昨天哭了一夜。

我从来没见过妈妈哭,见到她哭成这样,我特别心疼,就让她不要哭。

她抹着眼泪,说话上气不接下气:“我以前就问你有没有欺负过她……你为什么不说实话……这个大葱头是你班里同学,我老早就知道。前几天我们就听老家的人说他也死了,我看他是你同学,就没敢跟你讲。”

我听得心里很难受,就跟她说:“我真的没欺负过她,也许是有人恶作剧整我。”

母亲紧紧的抓着照片,喃喃着说话:“那如果是真的呢?我们又没得罪人,别人干嘛要这样整我们。”

我哑口无言,内心也渐渐充斥着恐惧。

如果是真的,那我恐怕会跟别人一样,死于非命。

但是这种想法,我又怎么敢和母亲说呢?

这时候,父亲从屋外走了进来。他让我母亲别再哭了,反正哭也不能解决问题。

其实父亲的眼睛也很红,但他表现的比母亲要镇定许多。他走到我身旁坐下,用满是老茧的双手抓住了我的手腕:“铭儿,你别怕。爹跟你说,你老家有个堂叔,是帮人做丧事的,对这个事应该挺懂。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他说要你回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掉。”

我低着头嗯了一声,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父亲看我愿意去,他就掀开了床单。床单下边,是一层打着补丁的老被褥,他把那补丁扯开,从里边抓出了一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

父母这辈子都在种地,他们不会用银行卡和存折,怕处理不好钱被吞了,所以一直都有存着现金的习惯。我想,这些钱估计就是给那个堂叔的报酬,因为我之前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堂叔,两家的关系应该不近。

母亲哭哭啼啼的去做了一大桌午饭,一直让我多吃点。等下午回老家的时候,他们拉着我坐在巴士的最后一排,一左一右坐在我的身边。母亲一直紧紧牵着我的手,父亲就坐在我旁边叹气。

当我们回到老家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傍晚了。

我的老家在山脚下,巴士不会直达。想要回到老家,下巴士后就必须从一条石子路上走过去,要走两公里。

结果今天,这里却停着一辆越野车。

那越野车旁,有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打扮的很时髦。

他靠在车门上,当我们下车后,他就对我父亲招了招手:“堂哥。”

父亲告诉我,那就是我的堂叔周海平,是来接我们的。我还真没想过,我竟然有个开得起越野车的堂叔。因为在我印象中,我家已经是亲戚里最富有的了。

他很热情的帮我们把行李装上车,开车带我们回村子。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问我疯女人的事,让我不能有任何隐瞒。于是我就把事情都跟他说了,听得我母亲咬牙切齿,骂大葱头自己死不足惜,现在还要连累我。

周海平听完之后,他只是一直皱着眉。

当车开进了村子,我们都感觉到了村里的不同。

以前我们这山村虽然偏僻,但好歹也热闹。现在一条大路开下来,路上却没有几个行人,让人觉得很荒凉。

我再一次见到了大路上的棋牌室,这让我回想起当初的情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时隔多年,棋牌社已经破旧不堪,大门和窗户都是破的,波流碎片散落在地上,也没人去清扫。

然而,周海平却忽然停下了车,就停在棋牌室的门口。

我们正纳闷他为什么停车,他却转过头来看向我:“你今晚住这。”

这可急坏了我父母,连忙说这地方住不得,因为很邪门。

周海平却听不进去,他从身旁拿出一个袋子递给我,我透过缝隙一瞧,发现里边竟然都是纸钱。

“那女人在死后,没有一个人为她送终过……”周海平严肃的与我说道,“你今晚就在这位她烧纸钱,这样兴许可以获得她的原谅。但是有三件事情,你一定要记清楚。”

我心里有点害怕,吞了口唾沫问道:“什么事?”

他想了想,就语重心长的告诉我规矩。

第一,我要从晚上十一点烧到凌晨一点,也就是子时,这段时间火光绝对不能灭,哪怕灭一秒钟都不行,这里的纸钱很多,已经够我烧了。

第二,我在烧纸钱的时候,眼睛只能看着火盆。也就是说,火盆每一秒都要在我的视线里,我不能抬头,不能回头,不能离开。

第三,烧纸期间无论有任何人跟我说话,我都不能回答,任何人都不行。

这三条规矩,让我觉得有些疑惑,因为我想不通这三点的逻辑在哪里。

周海平似乎是怕我不放在心上,就更加严肃的告诉我,如果我不遵守的话,一定会发生绝对无法挽回的后果。

我见他说的这么严重,只好点头同意。于是他就从越野车的后备箱里拿了个铜盆,让我进棋牌室去。他说了,只要子时的时候在里面烧纸钱,其余时间随我离开还是干什么都行。

我抱着铜盆和纸钱进了棋牌室,偶尔有几个村民路过这里,当他们发现棋牌室里有人的时候,都是吃惊的睁大眼睛。尤其是当看见我怀里的铜盆和纸钱时,都会赶紧快步离开。

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棋牌室里,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幸好棋牌室是公家的财产,公家财产不可能会被断电,所以还能开灯,甚至还有个老电视机可以看。

也许是因为有了些年头的关系,这里的灯光很暗,外边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人路过。我只能听见电视机的声音,还有外边偶尔传来的蝉鸣。

我看着电视,内心却是心不在焉,脑海里一直想着当初的疯女人。

毕竟……这里可是她当初吊死了自己的地方。

我越害怕子时的到来,时间就流逝的越快。

当时间终于快到子时的时候,我也不再看电视了,而是把铜盆放在地上,点燃了纸钱丢进去。

按照周海平所说,我现在必须一直盯着火盆,而且不能让火焰灭掉,我得专心致志就行。

为了减缓我的害怕,我没有关电视,打算一边听电视一边烧纸钱。

午夜的山村,静得好像与一切隔绝。我烧着纸钱,脑袋里一直在想疯女人。

忽然,我反应了过来。

等一下……为什么这么安静?

我明明开着电视机,怎么现在棋牌室里也没声音了?

我很想抬头看看电视是怎么了,是不是坏了,可我脑海里还记得周海平说过的话。

绝对不能让眼睛离开火盆。

就在这时,四周的狗忽然开始嘶吼吠叫,那叫声凶的让人头皮发麻。一阵阴凉的风吹进了棋牌室,那风吹到我脖子后边,冷得我缩了缩脖子。

明明是夏天,竟然还有这么冷的风。

风吹得火盆里的火焰摇摇晃晃,我担心火灭了,就盯着火盆转了个方向,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风。

忽然,一道门被推开的吱呀声,让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是谁进来了?

我特想转过头看看究竟是谁,可我的眼睛又不能离开火盆。而且周海平也说过,我决不能跟人说话。

莫非……是我爸妈担心我,所以来看我了吗?

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一双腿忽然映入我眼帘。

那是一双女人的腿,从我这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膝盖上边十公分的大腿。这腿看着特别白,因为看不见布料的关系,我不知道她是穿了短裤还是短裙,让我心里泛起了嘀咕。

在我们这村里,有皮肤这么好的女人吗?在我记忆中,我们这的女人皮肤都挺粗糙的呀。

而且不管她穿的是短裤还是短裙,都未免有些太短了吧?因为我根本就看不见布料,说明穿的是超短裤或者超短裙。

奇怪了,我们这里的女人有那么时髦吗?

我也没法抬头看个仔细,只能一声不吭的烧着纸钱,心里泛起了嘀咕。

而面前的这个女人,竟然就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仿佛在看着我烧纸钱。

烧个纸钱而已,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心里有点恼火,不过也稍稍有些心安,至少现在有个人陪着我,而不是我孤单一个人。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她后退了一步,那原本被火盆挡住了的脚丫子,也展现在我面前。

当看清她脚丫的一刹那,我却是傻了眼。

原来她竟一直踮着脚,用两根大脚趾支撑着身体的重量,就跟我昨天梦游时一模一样。

随着那冷风吹进棋牌室,这双腿就好似一根草,竟然摇摇晃晃,仿佛没有重量……
楼主 陳明弘萌  发布于 2019-01-08 23:07:45 +0800 CST  
每天夜里,她都会打一把黑伞,在村里来来回回地走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只是我从来听不懂她念的什么。

山村里道路漆黑,她经常因为走夜路受伤。有时掉进沟里,有时扑进河里,但永远阻碍不了她走夜路。由于经常摔跤,她的衣服总是破的。冬天还有棉袄,夏天却是一件单薄又破了洞的短袖。

为此,村里的男人们种地之后,经常会拿她开玩笑。他们会聚集在疯女人当作家的村民活动棋牌室里,故意推搡疯女人,趁机把手伸进破洞里揩油。

每当这个时候,疯女人都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努力缩着身体,躲在墙角里,害怕地看着男人们。而男人们总是乐不可支,这时候总会有醉汉上来,扯破她的衣服,逗得一堆男人哈哈大笑。

等男人们意犹未尽地走了,疯女人就会捂着身体走出棋牌室,就在大街上走。

村里的女人们见到她,都会骂她是不得好死的贱货,整天不穿衣服勾引男人。每当疯女人被男人们欺负后走在大街上,都会有女人看不下去,给她丢件衣服要她穿上。疯女人会笑吟吟地穿上衣服,不停地鞠躬道谢,哪怕送她衣服的女人骂她是个死三八,她也会鞠躬很多次,一个劲地傻笑。

久而久之,我们这些做孩子的,就会被家里的女性长辈严厉地警告,让我们在中午和晚上男人们休息的时候,千万不要路过棋牌室。

然而,事情总是有例外的。

我小时候成绩不错,村里的老师认为我只要能抓紧学习,应该就能去城里读高中。于是他表示愿意免费给我补课,父母对这个机会也很珍惜,所以每当放学之后,我都会去老师的家里补习。

一天晚上,因为我有个数学题实在是搞不懂,在老师家补习到晚上八点。村里是没有灯的,回去的道路一片漆黑。老师为了让我安全回家,就借了我一个手电筒。

说来也有点不好意思,我自小胆子就不太大。我走在村里漆黑的道路上,脑子不由得胡思乱想,很是害怕。于是我想到了活动棋牌室的那条大路,因为那边有村里为数不多的路灯,而且那边总是有人乘凉打牌,可以缓解我的恐惧。

于是,我忘记了父母的警告,选择了走棋牌室的大路。

等靠近棋牌室,我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围着棋牌室在嬉笑。我本想低头离开,结果忽然有人叫了我的名字。我扭头一看,发现是班里的大葱头。他在班里是差生,整天不务正业到处乱逛。我只知道他很调皮,却没想过他竟然也会来棋牌室凑热闹。

大葱头让我过去,我连连摆手不愿意。可强壮的他还是将我扯到棋牌室前,大葱头在班里挺凶悍的,我平时就很怕他,只好顺着被他扯到棋牌室门口。

等穿过人群,我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疯女人。这次她没有衣服能穿,而是在自己的身上套了个尼龙袋取暖。傍晚的时候才下过雨,透明的尼龙袋上还有水珠,让她冷得瑟瑟发抖。

她抱着肩膀,蹲坐在棋牌室门口,害怕地用眼角余光看着众人。

村里的几个赖子用木棍去拨弄她,她时而害怕地啊啊叫,却又不敢反抗。此时大葱头笑得很开心,他拍拍我的肩膀,问我有没有碰过女人。

我下意识说没碰过,结果他竟然将我猛地一推。我当时身子弱,直接被他推得一个踉跄,扑到了那疯女人的怀里。

那并不是温暖柔软的怀抱,而是冷得厉害的一躯身体。在我不小心扑上来之后,疯女人吓得一个劲在地上爬,让在场的人们哈哈大笑。

大葱头兴奋地对我喊着,让我去扯那女人的尼龙袋。我哪里愿意做这种事,而大葱头似乎经常做这种不知廉耻的破事,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瓜子,问那女人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疯女人害怕地点点头,然后沙哑地说起了话。她也许是渴得厉害,说话声音特别哑,说她很饿。

结果大葱头竟然笑嘻嘻地告诉那疯女人,说是让我摸一下,就给一颗瓜子。

我当时也被吓到了,疯女人一听说能有东西吃,伸出她那脏兮兮的双手抓住了我的双手,一个劲地往她身上摸。当时她似乎是很想要食物,动作甚至有些歇斯底里。我立即就被吓哭了,这对我来说根本不是吃豆腐的美事,而是一场对良心与胆量的折磨。

男人们见状笑得更加夸张,大葱头往地上丢了一把瓜子,那疯女人立即捡起来就吃,也不吐瓜子壳。

我哆嗦着站起身要回家,结果大葱头却跟疯女人喊了起来,说如果跟我打个啵儿,就给她一个馒头吃。

疯女人当时就急坏了,对着我就扑了上来,抓着我想跟我打个啵儿。我吓得从呜咽转为大哭,一巴掌拍在她脸上,吼了一声滚开,然后转身哭着往家的方向跑。

身后是一群男人们的嘲笑声,还有那疯女人舍不得我走的嘶吼声。

那天我真是被吓坏了,甚至做梦都是那疯女人朝我扑来的情景,好多次吓得我从噩梦之中醒来。

甚至之后我每次出门,一旦与疯女人见面,她就会指着我咯咯直笑。可当我靠近之后,又会害怕地走开,仿佛担心我又会打她一巴掌。

久而久之,这事儿成了我的心病,我甚至因此大病一场。直到后来考上了城里的高中,在搬离了那个小村之后,我的心才渐渐稳定下来。

在我读高中的这几年,疯女人也依然被男人们欺负。直到我高三暑假那年回去,一家人在吃饭的时候,母亲忽然跟我讲,说疯女人死了。

我听得很诧异,问怎么死的。

母亲说,在我回来的前几天刮台风,疯女人饿得到处找东西吃,结果在外面被台风吓得绕着村子跑。最后摔倒的时候磕了脑袋,在路上昏了一天也没人管。

结果第二天醒来,疯女人的脑子竟然好使了,知道要躲着村里的男人们。她甚至还把棋牌室的门锁起来,自己躲在里边闭门不出,也不吃不喝,一直坐在桌子上,死死地看着过路的男人们。

刚开始的时候,男人们有点害怕,担心疯女人会去报警。结果她就这么在棋牌室里一动不动坐了四天,人们甚至以为她死了。只有靠近棋牌室门口,透过玻璃看见她的眼睛会眨,时不时还在流眼泪,才确定她还活着。

结果第五天的时候,人们清晨起来干活,却看见疯女人已经没了气。

她站在麻将桌上,把日光灯的电线扯出来,活活吊死了自己。

我听得一阵唏嘘,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当年疯女人扑向我的情景。我甚至睡觉的时候都会想,她在临死前的那几天,脑海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也无法去了解疯女人的后续,因为我考上了城里的大学,而且还是二本。为了方便我读书,父母索性决定搬家,在城里打工供我读书,也比在家种地挣得多。

就在搬过来的第二天,那天正好是疯女人的头七。我们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母亲忽然接了个电话,说村里有个朋友突发急病,去世了。据说是夜里有人找他打牌,结果发现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很大,死死地看着天花板。他朋友推推他,却发现他已经断气。

我们当时还感慨世事无常,可之后发生的事情,却让人毛骨悚然。

在一周之后,村里又有个人猝死,而且死状跟先前那人一模一样。这人死的时候,老婆就躺在旁边。结果一夜醒来,身边的男人就已经是一具尸体。

人们开始有点慌,甚至有传言流出,说是那疯女人回来索命了。

刚开始的时候,村里还有人不信邪,觉得这是巧合。可在七天之后,却再次有人猝死。

每隔七天,村里就会死一个男人。这让山村里的男人们吓破了胆,曾经欺负过疯女人的男人们一个个选择搬家。原本偏远却还热闹的小山村,变得死一般寂静。

母亲为此忧心忡忡,好多次问父亲和我有没有欺负过那疯女人,父亲一个劲地说没有,我脑海里一直想着初中那年的事,也连连摇头说没欺负过。

日子依然照常过,那些男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大家也不清楚。因为好多人都已经搬离了小山村,消息也没法这么灵通。

我被精彩丰富的大学生活吸引,渐渐也忘了这件事。

然而,当大一过去后,我正要升大二,却忽然有邮递员来了我家,说有我家的信。

我一听就觉得纳闷,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会有人写信。

我跟邮递员拿了信,第一个先看上面的地址,发现是我家没错,而寄信人那一块是空着的。

信上写着周铭收,而周铭正是我的名字。

我疑惑地拆开信封,却不由得心脏猛一抽搐,拿着信封的手也随之颤抖。

信封里,有一块破碎的尼龙袋,还有一张照片。

那照片上的画面,竟然是成年后的大葱头。他躺在一个朴素的床板上,盖着老旧的紫花被子。然而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一直在看着上方。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脸色极为苍白,嘴唇发紫得接近黑色。

无论怎么看,照片里的大葱头都是一具尸体。

在照片的右下角,忸忸歪歪地写着一行字……

“下一个就是你。”
楼主 陳明弘萌  发布于 2019-01-08 23:07:48 +0800 CST  
鬼上身,简单三个字,倘若是我在以前听见这句话,肯定会嗤之以鼻。可是现在,却让我毛骨悚然。

我们后边确实有一座坟山,村里人要是去世了,通常都会订个棺材葬在山里。因为我们这里埋葬不需要办手续,都是自家村民,关系好的还帮忙修墓,不像其他地方,还要买地买坟位。

周海平认真的跟我说道:“从之前大葱头被害的时间来看,明天就是那疯女人要动手的日子,我们必须赶快行动。我要你抱一只黑狗崽去坟山,请鬼上身帮忙。关于怎么上坟山,你知道吧?”

我点头说道:“上山之后有个三岔路口,走左边和中间都行,反正不走右边,右边是上山砍竹子的。”

周海平嗯了一声:“对了一半,你记住了,只能走左边,不能走中间。”

“为啥啊?”我忍不住问道。

周海平严肃的看着我:“中间那条路上去,有个惹不起的坟墓。反正你走左边就是了,要是不小心招错了魂,那只会死的更早。”

我下意识哦了一声,而母亲仿佛想起了什么:“中间上去,是李家媳妇的坟……”

“别说了!本来就挺担心了,还说那些吓人的东西干什么!”父亲立即打断了母亲的话。

我心里有些疑惑,因为从来没听过所谓的李家媳妇。我们这是周家村,整个村里的人都姓周,怎么会冒出个李家媳妇呢?

但我也没往心里去,因为现在我的脑海里只有疯女人。

周海平给我灌了点烧酒,说喝了酒好睡觉,省得今晚失眠,耽搁明天的要事。

我喝过酒之后,就深深的睡了一觉。等第二天醒来,周海平开车带我去了小镇上,在养狗场买了一只黑狗崽,又买了一些红绳。

等回到家后,他将红绳绑在狗崽的脖子上,缠绕了好几圈,最后缠成了围巾一样的打扮。

随后,他又拿来个碗,用刀割破了狗崽的腿,挤出一些血倒进了碗里。等做完这一切,他又把刀递给我:“去洗干净,然后取点你的血到碗里。”

我顺从的把刀洗了,然后割破了大拇指,把我的血挤进碗里。

周海平看我弄好后,他把水倒进碗里,再把血和水都搅拌在一起。

在他搅拌的时候,那碗里的血水散发出了很浓郁的血腥味,而且他越搅拌,血腥味就越浓,甚至让我闻着有点想呕吐。我甚至在想,他会不会就像电视里演的一样,让我把那东西喝下去。

幸好,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将那碗血水倒在了缠绕着黑狗崽脖子的红绳上。

那血水的份量倒在红绳上刚刚好,完全将红绳给润湿了,但却没有洒落一滴。

等做完这一切,周海平用非常严肃的口吻跟我说道:“当太阳下山了,你就抱着它上山。你可记住了,在走路的时候,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不可以回头。而且你只能转身一次,就是等你决定要回来的时候。记心里了,只能转一次。”

我想起自己要去做的事情,心里就有点慌。于是我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跟他问道:“那我请问一下,我怎样才能知道已经那个……那个……”

“你想说鬼上身是吧?”

我连连点头,那三个字我实在是有点说不出口。

他跟我解释说道:“这个简单,只要你身体不由自主轻飘飘了,那就是鬼上身。其实啊,鬼上身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但是我给了你这个黑狗崽,它可以帮你分担阴气,保护你的安全。你到时候可以盯着它,如果它安安稳稳在你怀里睡着,那就代表你招来了普通的鬼,这样的话恐怕赢不了那个疯女人。”

他顿了顿,继续跟我说道:“但如果它很不安的乱叫,就代表你招来了凶鬼,那你就有赢的可能。不过还有一点要记住,如果它跑了,就代表你遇到了厉鬼。到那时你想都别想,赶紧跟它一起跑。因为那代表阴气太重,连它也没法再保护你。”

我嗯了一声,将周海平说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等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他和父母一起将我送到了坟山的山脚下。

我抱着黑狗崽下了车,父母都是担忧的看着我。而周海平靠在车窗上,轻声说道:“这事儿如果成了,那你就能平平安安的了。你可一定要在子时之前回来啊,到时候不管成没成,都必须回来。否则的话……可就回不来了。”

我听得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抱着黑狗崽往山上走。

以前坟山这儿总是有很多人,因为村民们要上山砍竹子。可自从出了疯女人那档子事,大多村民都搬走了。

如今坟山的山路杂草重生,山路台阶上爬满了野草,踩着都有点麻烦。

我抱着黑狗崽,艰难的往上边走。这满是野草的台阶踩的我特别吃力,因为很多台阶都已经松动了,估计是因为太久没有村民在这打理的关系。

走着走着,我总算是来到了三岔路口。

按照之前说好的,我现在应该往左边走。

可当我踏出一步的时候,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却发生了。

我脚下的台阶可能是因为太久没人修理的关系,在我踩上去之后,竟然哗啦一下,就朝着下边滑去。

我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个踉跄就朝着旁边倒去。我怀里的黑狗崽也是吓得大叫,我这旁边正好是中间那条路的台阶,这要是不小心砸上去,恐怕这小小的狗崽会成为我的肉盾。

虽然它只是一个狗崽,但它也是一个小生命。我急忙就用胳膊肘护住了它,导致我半个身体砸在了中路台阶上。而随着我脚下台阶的松落,竟然连着被我踢落了两块台阶。

小狗崽明显是吓坏了,它嗷呜叫着就往上边跑。我一看顿时急了,急忙就爬上了中路台阶,一把将它抱在怀里。

可当抱住它的一刹那,我的心却立马凉了半截。

这……走上中路的台阶了。

在这一刻,我惊恐的吞了口唾沫。

就在昨天晚上,周海平还亲口说过,不要走中间这条路。因为在这条路上,有个惹不起的坟墓,好像是什么李家媳妇……

可是周海平也说的很清楚,那就是我只能转身一次,必须是在准备回去的时候转一次。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犯了难。

走中间这条路,有危险。但现在我不能回头,一旦回头就代表着失败。

可是,疯女人会在今天晚上找我,根据周海平所说,到时候我将必死无疑。

如果继续往下走,那我会有风险;可如果我放弃的话,那一定会死。

既然如此,还不如继续往下走算了!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继续往下走。因为我觉得,我遇到这种事情已经够倒霉了,应该不会更倒霉了吧?

太阳已经下山了,天地之间是一片蔚蓝,让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第一座坟墓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这山上只有我一人,难免觉得有些害怕。

在我路过坟墓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凉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我竟然觉得身后好像有人在跟着我。

但我不敢回头看。

等过了这个坟墓之后,那凉气忽然就没了,又变成了夏天闷热的感觉。

可是在我的脖子后边,却有一股阴凉的气,时不时吹到我的身上。

我的内心越来越害怕,却不敢让脚步停下。走着走着,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竟然真的轻了一些,并且也变得冷了一些,而黑狗崽就在我的怀里安睡着。

就在这时,我路过了第二座坟墓。

这第二座坟墓,竟然是比刚才那第一座坟墓还要冷,甚至让我打了个哆嗦。

就在这时,我感觉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加寒冷的感觉,身体也比刚才更轻飘飘的。

黑狗崽还在我的怀里睡,只是睡的没刚才那么安稳,一抽一抽的。

我害怕的往前走着,当路过第三个坟墓的时候,这里的凉气没有第二个强烈,我的身体也没有任何变化。

随后我发现了,只要我路过的坟墓更阴冷,那我身体就仿佛换了一个鬼上身。越厉害的鬼就能让我越轻,也会让我脚踮得越高,但都没达到前天疯女人让我梦游的那个程度。

当天快要完全黑的时候,我怀里的黑狗崽总算是不安的叫了起来。这让我深深的松了口气,于是我打算转身回去。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前边有个小小的坟墓。那坟墓很破,甚至连碑文都没有,就是胡乱竖了个石板。

我没有将它放在心上,正好那破落的小坟墓前有个大台阶,我可以在那转身。

于是我就往前走了两步,可就在我准备转身的一刹那,一阵寒冷刺骨的凉气,竟是从那破落的小坟墓里传了出来!

那阴冷的温度,竟是让我连动弹都觉得困难!

刹那间,我怀里的黑狗崽仿佛受了刺激一样,挣扎着从我怀里跳了出去。它摔在地上,吃痛的嗷呜惨叫一声,一瘸一拐的往山下狂奔。

我心中大惊,不由得想起了周海平说过的话,连忙也想往下跑。

可就在这时,那黑狗崽忽然倒在地上,还吐出了一口鲜血,不知死活。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踮起了大脚趾,脚腕呈现出了九十度的垂直,仅仅用大脚趾的指甲支撑着全身,可我的脚却感觉不到身体有任何重量。

冥冥之中,好似有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让我连口水也吞不下去,呼吸都觉得万分困难……
楼主 陳明弘萌  发布于 2019-01-08 23:08:06 +0800 CST  
那无形的手让我喘不过气,也让我的视线开始渐渐变黑。我能清楚感觉到血液堵在了我的脖子,根本就流通不了。

我尝试着伸出手,不断的往前面挥动。因为我觉得既然有个东西掐住了我,那我应该可以摸到它才对。

果然,当我把手伸到正前方的时候,我虽然什么都摸不到,但我的手却能感觉到正前方格外冰冷,就好像我面前站了个看不到也摸不着的冰箱。

我鼓起勇气,朝着前面打了好几拳,但都打在空气上了,一丁点意义都没有。

忽然我脑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对着我脖子前边烧了一下。

结果那手竟然真的松开了我,而就在这一刻,我的身体恢复了重量,脚下没能踩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我顾不得摔跤的疼痛,连忙爬起来就朝着山下跑。

天空已经黑了,山路在月光下显得特别模糊,我只能凭借着感觉去逃跑。

一般人都知道,一旦人在下坡的时候跑太快,那是根本就停不住脚的。

风声在我的耳边呼呼作响,我心跳剧烈的都快提到了嗓子眼。有的时候踩严实了,心里会稍稍放松一下。可每当踩空了,都会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跑,感觉自己好像在飞一样。

忽然,我连续两脚踩空了,这一次我没再这么好运,而是直接滚了下去。

我感觉脸撞到了坚硬的岩石,疼得特别厉害,身体也是撞到了许多东西。

我疯狂的想在黑暗中抓住些什么,好让自己不再继续往下滚落。但在这黑夜之中,我只能抓住一些都是倒刺的野草,疼得我根本用不上力。

终于,我停住了。

我以一个极为狼狈的姿势倒挂在台阶上,脑袋向下充血特难受。而这时候,我注意到在我的脑袋旁边,竟然有一双脚。

有人上山吗?

现在的我已经快到山脚,这山脚是有路灯的。我艰难的爬起来,想看看这人究竟是谁。

可当看清这人的模样之后,我却是吓得浑身一哆嗦,更是忍不住惊呼起来:“大葱头!”

这站在我身边的人,可不正是之前诡异去世了的大葱头吗?

他特别瘦,犹如鸡爪子一样皮包骨头,眼眶更是深深的凹了进去,眼珠子却暴出。

令我惊恐的是,他的眼珠子也没有眼白,只有漆黑的瞳孔。

他踮着脚,很慢很慢的往我这边走,还对我伸出了手:“周铭,我们一起去给她烧纸钱哩……”

我吓得连忙后退两步,哆哆嗦嗦的说道:“大葱头,你……你是人是鬼?”

他却仿佛没听见我说话一样,抓住了我的胳膊跟我说道:“周铭,我们一起去给她烧纸钱哩……”

我急忙甩开了大葱头的手,结果他的身体犹如棉花一样轻飘飘的。就是我这么一甩,竟然把他甩的撞在了旁边的山壁上。

一根干枯的树枝刺进了他的眼睛,他却仿佛没有任何疼痛感,转过头看向了我。

在他转头的时候,那树枝被他的动作折断。我亲眼看着那树枝就挂在他的眼睛上,估计至少往里边刺入了好几厘米!

可他依然面目呆滞的抓住了我的手,嘴里只会嘟哝:“我们去烧纸钱哩……去烧哩……”

“你滚开!”

我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再次推开了他,赶紧就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跑。

可我才刚刚跑出两步,就看见前边有个人影正缓缓朝着我这边走来。

是那疯女人。

她身上绑着尼龙袋,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到面无血色。

我吞了口唾沫,怎么都不敢朝她那个方向奔跑。

可如果后退的话,又要跑回坟山里,这是我怎么都不愿意的。

疯女人一步一步朝我走来,随着她的靠近,我感觉四周都静下来了,就好像没有了任何声音。

我害怕极了,眼下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葱头又一次把手朝我伸过来,我原本还想推开他,但就在我伸出手的时候,又有一只手从我身后伸了出来,一把掐住了大葱头的脖子!

我身后有人?

我连忙回头一看,却看得傻了眼。

就在我的身后,站着一个身穿白色嫁衣的女人。

不是白色婚纱,是那种古典传统的红嫁衣款式,但却做成了纯白的颜色。

她也是脸色苍白,但长得却很好看,身材看着很娇小,踮起脚也只有一米六,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眼睛没有眼白。

好奇怪。

明明她跟疯女人还有大葱头是一样的,但我对她却没有那么深的恐惧,甚至隐隐约约觉得她很熟悉。

莫非……刚才就是她上了我的身吗?

大葱头在被她掐住脖子以后,立即就面露痛苦之色,不断的挣扎着想拨开她的手。

疯女人在瞧见我身边的女子后,她不再朝我这儿走了,而是从嘴里发出了很沙哑难听的低吼声。

那声音就好像野兽一样,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神秘女子一把将大葱头甩了出去,只见大葱头好像纸片一样,轻飘飘的被扔飞了。

疯女人仿佛感受到了威胁,她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竟然渐渐消失在了夜幕之中。而大葱头在爬起身之后,也是跟在了疯女人的后边。

我顿时松了口气,可紧接着我才反应过来,事情还没解决呢。

我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神秘女人,等我看她的时候,才发现她也在盯着我看。

忽然,她对我伸出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往山上扯。

我哪里敢被她扯上去,可我又担心离开她以后会碰到疯女人和大葱头,一时间进退两难。

最后,我还是做了个决定,那就是跟她上山。

不管怎么样,她好歹救了我一命,应该不会立马就急着害我吧?

我就这么被神秘女子扯着往山上走,而她又把我带回到了那个破旧的小坟墓。

这时候,她指了指坟墓,然后就看着我。

我只觉得后背一凉,小声问道:“你……是要我跪下吗?”

她摇了摇头。

“那……不会是要我挖开吧?”

结果这时,她却是点了点头。

我倒吸一口凉气,挖人坟墓这种事情,我是怎样都不愿意做的。

可现在神秘女子就站在我的身边,我根本不敢动啊!

惊恐之下,我只好拿起一块石头,又看了一眼神秘女子,接着把石头砸在坟墓上!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这破旧的小坟墓顿时被我给砸破了。而这个时候,我身旁的神秘女子也是随之消失。

在坟墓被砸破之后,一股恶臭顿时扑鼻而来,让我差点就吐了出来。

我忍着呕吐的欲望,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招进了里边。

结果当看见里面的一刹那,我立即没忍住,趴在地上剧烈的呕吐了起来。

原来在这个坟墓里边……竟然根本没有棺材!

一个尸体就这样躺在里边,早就已经腐烂发黑,变成了一堆烂骨,任由虫子在尸体上爬行。

结果我却注意到,在那尸骨的手上,竟然拿着一个满是污渍的塑料袋。

塑料袋?

我虽然恐惧,但也陷入了沉思,莫非这是神秘女子想给我的线索不成?

我忍着害怕,找了两个树枝,用树枝夹着塑料袋,把它拿了出来。

等拆开才发现,这塑料袋里边还包了四层塑料袋。

把所有塑料袋都拆开后,我看见里边是一张名片,因为保存很好的关系,名片上还有字,竟然是一串电话号码。

奇怪……

为什么这个尸骨会拿着一串电话号码?

我总觉得事情有蹊跷,估计那神秘女子就是希望我能打这个电话。

正好现在我也不敢下山,便拿起手机拨打了这个电话号码,就当作是她刚才救我一命的恩情吧。

电话成功拨通了,在过了十几秒后,那边有人接了电话,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你好,这里是陈天师事务所,我是陈永生。”

陈天师?

我犹豫片刻,小声说道:“那个……如果我说,我是从一个坟墓里拿到了你的电话号码,你相信吗?”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道:“李家媳妇的坟墓吗?”

我非常惊讶:“你怎么知道?”

陈永生打断了我的话:“你先说说你为什么会去挖李家媳妇的坟墓。”

“我怕我说了你不相信。”我小声说道。

“你只管说。”

于是乎,我就把自己的事情跟电话那头说了一遍。

陈永生听过之后,忽然激动的开口了:“你不在其中啊!你被骗了!”

我顿时愣了:“什么意思?”

“周家村疯女人的事情我知道,甚至还特意做过调查。因为那些人罪有应得的关系,我一直没去管,但你不是疯女人要报复的人,是那个叫周海平的人……”陈永生快速问道,“我问你,你烧的纸钱是不是周海平给你的?”

我听得莫名其妙:“是啊。”

“照理来说,这次该轮到周海平死了,但他应该是把你和他的生辰八字都写进纸钱里,让你烧给厉鬼。再加上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那厉鬼就会分不清你俩。那周海平根本就不是在救你,是要你替他去偿命!”
楼主 陳明弘萌  发布于 2019-01-08 23:08:15 +0800 CST  
我吞了口唾沫,内心满满都是惊恐。

任凭换一个人见识这场面,估计都会跟我一样吓得瑟瑟发抖。

由于内心很害怕的关系,我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在这寂静的棋牌室里,响彻着我的喘息声,却又慢慢转成抽泣。

不开玩笑的说,我已经有点吓哭了。

而这时候,我头顶忽然传出了一道非常沙哑的声音:“烧给谁哩?”

那声音明明很沙哑,可在末尾却突然尖锐起来,甚至让我的耳朵都有些刺痛。

我不敢跟她搭话,只能继续盯着火盆。

忽然,我看见她的身体竟然缓缓蹲了下来。

在蹲下来的时候,她的大脚趾依然是诡异的踮着,脚后跟就是不落地。

甚至在她完全蹲下来之后,她的脚也是垂直九十度立着,这是正常人根本就办不到的动作。

我总算是看清了她的装扮,原来她穿的根本不是衣服,而是套着一些透明的尼龙袋,挡住了自己的身体。因为尼龙袋上有很多灰尘的关系,正好可以挡住她的身体,就好像一件破旧的超短裙和裹胸。

但这个装扮,却是让我浑身都在发抖。

这就是当年疯女人的装扮。

我可以看见她的头发在缓缓下降,一张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等看清她的模样,我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恐惧,竟是吓得尿了裤子。

就是她。

就是那个疯女人!

她满脸苍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甚至有些发紫,那脸色白的好像涂了浓浓的粉。最令人惊悚的,就是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竟然没有眼白,只有漆黑的瞳孔。

那双完全漆黑的眼睛睁盯着我看,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敢把视线从火盆移开,哆哆嗦嗦地继续烧纸钱。

疯女人看着地上的火盆,又看了看我的裤子。

因为刚才吓得尿裤子的关系,我的裤子已经完全湿了,双腿发软的我不断打着哆嗦。

就在这时,疯女人做了一个我怎么都想不到的举动。

她忽然低下头,对着火盆吹了口气!

那火盆里的火焰顿时被吹的摇曳了好几下,差点就被疯女人吹灭。幸好我眼疾手快,连忙把新的纸钱烧着了。

疯女人又用那漆黑的眼睛看着我,而我鼓起勇气蹲起来,盯着火盆朝她移动。

我是万万不敢接近这个疯女人,可如果再让她吹这个火盆的话,那火焰可就要被吹灭了。我只能像挡住刚才那风一样,用后背挡着她。

此时我抽泣的越来越厉害,特别想赶紧逃离这里,可周海平跟我说过,要是没办到的话,那会有十分惨重的后果。

我不知道那十分惨重的后果是什么,但我绝不想去面对。

我强忍着恐惧,挪动到了疯女人和火盆之间,用自己的身体来挡着她。

一道凉气,忽然就吹在了我的脖子后边,冷得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忽然感觉到,一个很冰凉的东西贴住了我的耳朵,疯女人的声音也是同时响起:“烧给谁哩?”

我不敢说话,只能一边忍着哭,一边烧纸钱。

疯女人见我不说话,她又挪到旁边,我也是跟着挪动,一直用自己的身体挡着她。

这两个小时对于我来说,简直比一个世纪还要难熬。

终于,那疯女人不动了,就在我身旁蹲着。

而我一直盯着火盆烧纸钱,时间缓缓随之流逝。

奇怪,她是不打算再阻拦我了吗?

正当我有这想法的时候,事实却证明了我的错误。

她这次不再对火盆下手了,而是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不让我去拿纸钱!

她的手特别冰凉,简直就是寒冷刺骨。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来,急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疯女人并没有抓的很紧,让我很轻松的就把手给抽了回来。

可紧接着我却懵了,因为在我的手上,竟然多出了一条漆黑的爪印。

那爪印好似扭曲的鸡爪一样,深深印在我的手腕上。

可疯女人的手……明明就不长这样!

当抓过我的手后,疯女人是真的不闹腾了。她竟然站起了身,而且离开了我的视线。

走了吗?

我松了口气,发现纸钱正好烧完了。

随着火盆里的火焰灭掉,棋牌室里的寂静一下子就被打破了。电视机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抬头一看,发现电视的右上角正好是时间,上边显示已经过了凌晨一点。

原来电视机一直没坏吗?

我回想着刚才的事情,还是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腿也软得厉害。

为什么死去了多年的疯女人,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难道我刚才看见的是……

我吞了口唾沫,只觉得浑身发冷,不敢再去想刚才的画面。

周海平跟我说过,只要熬过了子时,其他时间干什么都行。

于是我哪里还敢在这儿待着,急忙就跑出了棋牌室,打算赶紧回家去。

结果我一出棋牌室,忽然就听见了一阵剧烈的狗吠,将我吓了一大跳。

原来在棋牌室门口,竟然围聚了两条狗,正凶狠的对我吠叫。

它们叫的特别凶,仿佛我一出这个棋牌室,就会扑上来咬我。

奇怪了。

这两条狗我认识,是村里的老狗了,我以前还没离开村子的时候,经常跟它们一起玩,怎么忽然就不认识我了?

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出了棋牌室,结果它们竟然真朝我扑了过来!

我吓得撒腿就跑,一路朝着自己的家跑去,而它们也是穷追不舍,好几次差点咬到我的腿。

幸好这大路是有路灯的,等我跑了很远之后,它们总算是不追了。

可我的霉运还没结束,因为这两条老狗虽然不追我了,其他的狗在听见叫声之后,竟也全都冲了出来。

在这漆黑的夜里,那些狗成群结队朝我追来。可问题是,这里已经是我家了,附近的这些狗我全都认识啊!之前放寒假暑假来老家的时候,我还给它们喂吃的。

我吓得不轻,只能一个劲的跑,等跑到了我老家门口,我一个劲的用脚踹门:“快门啊!快开门啊!”

狗群已经包围住了我,一个个对我龇牙咧嘴,发出令人恐惧的低吼。

终于,我母亲把门打开了。

我急忙窜进屋里,把门给关上了。

等进了屋后,我看见父母和周海平都还没睡,总算是松了口气,不断的用手拍着胸口。

母亲也觉得纳闷,好奇的问道:“外边那些狗追你干嘛?”

我一听就特委屈:“我也不知道啊,全都是我认识的狗。”

周海平听后,他对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给他看看。

我急忙就走到周海平身边,把我刚才遇见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我爹妈满脸害怕。最后,我还举起了手腕,给周海平看我手腕上的爪印。

周海平紧紧皱着眉头,他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不好办啊……都已经烧了纸钱,却还要给你留下印记,这是认定你了啊。”

“堂弟,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啊……”父亲顿时急了,连忙跟周海平说道,“你说你能解决,我才一家子回来看看的,你还收了我红包。”

周海平无奈的说道:“堂哥,我之前说的很清楚,我说看看能不能帮忙解决,而不是说我能解决。现在看来,周铭以前与她结下的梁子太大了,她不肯放过周铭。”

母亲急得都掉下了眼泪:“到底能有多大的梁子啊!我儿子当时就是怕了,所以打她一巴掌。你看那些男人天天对她动手动脚,那才是真正的结下了梁子,她凭啥要我儿子的命啊!我一家人本本分分,从来没招惹过她,要不是她扑过来,我儿子也不会动手啊!”

我的心里也很难受,因为当初那件事也不能说全部都是我的错。

我当年才初中,被大葱头和几十个成年男人欺负,我应该跟她一样是受害者,怎么现在就一定要我偿命了呢?

周海平叹了口气:“你们是不知道啊,厉鬼最是凶残,这种事情说不清楚的。周铭好歹也是我的堂侄儿,我肯定能帮就帮,可是现在……不好办啊。”

“那我跟她拼了!”

母亲的脸色顿时狰狞起来,她一把拿起了剪刀,怼在自己脖子上,激动的浑身发抖:“我要是死了,那我也是鬼。她想动我儿子,我跟她拼了!”

我一看就急了,连忙把母亲的剪刀夺过来。本来我还想好好跟她讲话,可等我自己一开口,却也没忍住哭了起来:“妈,你干啥啊!我都还没孝敬你,你这是干啥啊!”

母亲呜哇一声,抱着我的脑袋哭了起来。我紧紧的握着剪刀,忍住不让眼泪掉落。

周海平看着我们母子俩抱头痛哭,他也许是于心不忍,轻轻的说道:“嫂子,你都做到这地步了,那我可以帮你们出个计策。只是我要先说清楚,这个办法……很危险啊。”

父亲连忙问道:“是什么办法?”

“明天子时,让周铭去后边的坟山吧,既然活人解决不了,那就……”周海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鬼上身。”
楼主 陳明弘萌  发布于 2019-01-08 23:08:17 +0800 CST  
陈永生说得我呆若木鸡,我拿着手机,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永生在电话里说道:“我告诉你,厉鬼也是分很多种的,有的还保留着神智,有的已经失去了理智。这个疯女人就还残留一些理智,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她知道你没害过她,当她发现你在烧值钱的时候,就觉得很疑惑,所以问你烧给谁。”

“那……那她想吹灭纸钱,是因为?”

“对,她残存的理智让她想保护你,但你却阻止了她。当最后她在你手上留下印记的时候,就是代表着她已经将仇恨转移到了你的身上。你刚开始就应该想明白,一个鬼魂怎么给你寄明信片?”

我听得毛骨悚然,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这么说来,我是被周海平给害了?

我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毕竟那周海平可是我的堂叔啊,我急忙问道:“那他为什么还给我支招,还让我来坟山鬼上身?”

“他都已经把仇恨转移给你了,就当报答一下你不行吗?反正成功了你一家人都会感激他,失败了死的也不是他,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是大赚的。”

我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脑海里回想着周海平让我做的事。

电话那头,传来了陈永生的一声叹息:“也罢,身为修道人士,又怎么能对无辜的生命视而不见?你帮我召出了李家媳妇,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你立即下山,就在那山脚等着我,我就在镇上,现在立马开车赶来。”

我吞了口唾沫,害怕的说道:“我不敢下山,我怕那疯女人在下边。”

“子时还没到,你暂时是安全的。如果你还留在坟山上,李家媳妇才是最危险的,她的怨念比疯女人大多了,赶快下山!”

他的话让我打了个哆嗦,于是我抱起黑狗崽,赶紧朝着山下走。

现在的山路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因为抱着黑狗崽的关系,走起来并不方便。

但我也没打算丢了黑狗崽,因为它还活着,在我的怀里瑟瑟发抖。刚才是因为有危险跑得急,所以才没带上它,我实在不愿意让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因为我而死去。

当到了山脚后,我就在这里等着。结果才等十几分钟,就有一辆摩托车开了过来。

骑着摩托的人是一个中年大叔,长得还挺好看,有种忧郁大叔的气质,身体也很健壮,只是打扮特别土鳖。

他穿着一身邋遢的衣服,还背着一个大书包。当见到我之后,他惊讶的对我说道:“你怎么还把狗抱下来了?”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不是陈永生?”

他点点头:“就是我,我问你怎么把狗抱下来了?”

“毕竟是个无辜的小生命……”我抓了抓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小狗才出生一个多月,我就在想吧,如果我今晚真的要死,那为什么还要连累一个无辜的生命呢?”

陈永生叹了口气:“所以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样吧,你先把狗塞我包里,我告诉你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眼下你被转移了怨念一天不到,我们还有机会。我这准备了火盆跟纸钱,你去一趟棋牌室。”

我惊讶道:“又要烧纸钱吗?”

“对,但不是你烧纸钱。”

他一边说话,一边从包里掏东西。我眼睁睁看他掏出了一个白球,仔细一瞧,才发现这白球竟然是用保鲜膜包着的一团白米饭。

他给我递来了纸钱、火盆、白米饭、香和碗,严肃的与我说道:“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你烧纸钱的行为,已经是把那厉鬼给引来了。但想要送走她,可就麻烦多了。今晚子时,我要你在棋牌室摆上一碗饭,并且插上三根香,叩拜七七四十九次。至于纸钱和火盆你别碰,我会找人帮你来做。”

我接过了陈永生递来的东西,感动的一塌糊涂:“陈天师,我们非亲非故,你却这样待我……”

他一脸严肃说道:“我之前就在电话里说过,你帮我召出李家媳妇,就是帮了我大忙。赶快去吧,你且记住了,鬼吃的不是饭,而是香火,如果香火吃的不够,那你会有大难。如果她离开了,那你就安全了。事不宜迟,赶快去准备,我要先上山一趟。你今晚要是平安了,那就先别回家,先来山上找我。”

我急忙跟他道谢,拿了东西就往棋牌室赶。因为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怕时间会来不及。

等到了棋牌室,这儿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我把东西都放在地上,又把米饭倒进了碗里。

随后,我就一直看着手机,等待子时的到来。

当晚上十一点要到的时候,我点燃了三根香插在饭上,跪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

忽然,外边又响起了狗吠声,一阵阴凉的风吹进了棋牌室里。

我忍着恐惧,开始给这碗插着三根香的饭磕头。

砰……砰……

寂静的棋牌室里,响彻着我磕头的声音。

令人惊悚的是,随着我的磕头次数增多,我的身体竟然感觉越来越冷。

当磕了四十九个头后,我头晕目眩,难受的揉了揉眼睛。

当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一双脚凭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来,连忙就捂住自己的嘴,傻傻的抬头看去。

疯女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面前,她此时微微眯着眼,而香燃烧的烟雾飘到了她的面前,她轻轻的把这些烟雾都吸了进去。

与此同时,我亲眼瞧见那香的燃烧速度正在渐渐加快。

原本一炷香约莫能烧十五分钟,可这个时候,这香估计只要十分钟就能烧完。

疯女人一动不动,就踮着脚站在我面前,安安静静的吸着烟雾。

而香的燃烧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奇怪,怎么会吸的这么快?

我怕她吸的不够,急忙又要拿新的香,于是就转过头去拿香。

可就在我转头的一刹那,却不由得傻了眼。

只见大葱头竟然就站在我的身后,他就和疯女人一样,也在吸着烟雾。

就是因为他和疯女人一起在吸烟雾,所以这香才会燃烧的如此之快。

我的内心顿时充满了担忧,生怕这包香不够他们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烧香。

渐渐的,我手中的香越来越少,而他们还是一副没吸够的样子。

再这样下去,我真怕自己的香不够了!

我哆嗦着把最后的三根香点燃插上去,可疯女人和大葱头还是一点也不满足的样子。

完了。

都是大葱头这家伙,我要完了!

就在我惊慌失措的时候,外边的狗吠声再一次响了起来,棋牌室的门忽然就被推开了。

我扭头一看,却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在棋牌室的门口,竟然站着一个纸人!

那分明就是花圈店里扎的纸人,脸白的就好像涂了厚厚的粉,偏偏腮帮子却被涂成了血红色。

纸人穿着旧时代的衣服,头上还顶着一个红绿相间的帽子,留着条长长的鞭子。

这个时候,最后的三根香已经烧完了。

疯女人和大葱头那享受的表情顿时消失,眼睛也睁得越来越大。

我吓得双腿发软,浑身都在剧烈的哆嗦。而那纸人走到了火盆旁,只见它拿起了一叠纸钱,那纸钱竟然莫名其妙的着了火。

那火焰是幽绿幽绿的,在这昏暗的棋牌室里特别显眼。

而且用纸做的纸人,竟然一点也不怕火焰。

它把纸钱丢进了火盆,顿时冒起了浓烈的烟雾。疯女人和大葱头都走到了火盆旁,他们就好像刚才吸香的烟雾一样,吸着纸钱燃烧的烟雾。

原来,这就是陈永生给我找的帮手吗?

我总算是松了口气,在纸人的帮助下,疯女人和大葱头仿佛是吸饱了,摇摇晃晃的朝外边走去。

成功了!

我欣喜若狂的站起了身,连忙激动的朝着外边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陈永生。

可就在我出门的一刹那,却是不小心撞到了人。

我撞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等抬头一看,才发现竟然是父亲站在门口。

昏暗的光线下,父亲的脸看着毫无声色,他轻轻的与我说道:“儿啊……你怎么出去这么久?”

我一见到父亲,顿时就忍不住红了眼睛,因为我心里觉得特别委屈,想把我的委屈都说给他听。

我正要开口,他却比我先说话了:“你堂叔要我告诉你,让你别怪他。儿啊……你怎么出去这么久?”

“爸爸,那个周海平就是骗子……”我站起身,咬着牙说道,“他让我烧纸钱就是个骗局!”

黑暗中,父亲声音沙哑的开了口:“他刚才让我烧纸钱了,说你不肯烧了,让我替你烧。儿啊……你怎么出去这么久?”

“爸,你怎么……一直重复这句话?”

我疑惑的走到父亲身边,却忽然发现父亲比平时要高了一些。

这让我下意识低头看去,结果虎躯一震,死死的睁大了眼睛。

父亲踮着脚,用大脚趾支撑着体重,站得摇摇晃晃……
楼主 陳明弘萌  发布于 2019-01-08 23:08:23 +0800 CST  
刹那间,愤怒和恐惧一下子充满了我的内心。

为什么父亲会变成这样?

他说周海平让他来烧纸,莫非是周海平知道我已经摆脱了他转移给我的仇恨,所以立即就让父亲来承担了吗?

毕竟……父亲跟他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啊!

以往总是憨笑的父亲已经面无表情,甚至看着有一种呆滞的感觉。

我傻傻的牵住了父亲的手,呢喃道:“爸爸……你怎么了?”

然而,父亲却犹如听不见我说话一样。他转过身,朝着外边走去。但因为被我牵住了手的关系,他虽然一直在走路,却也相当于在原地踏步。

我紧紧的抓着父亲,不想让他离开我。记忆中,他的手总是布满了耕地留下来的老茧,给我厚实温暖的感觉。

可是现在,他的手却很冰凉,而且摸着也没有往日的触感。那阴冷甚至窜进了我的手里,冷到了骨子里,让我浑身发抖。

我全身因为寒冷抖的厉害,但我还是不愿意松开父亲的手。因为我有一种预感,一旦我松手了,那我就会失去他。

终于,我的手被冻僵了,连一丁点的力气也使不出来,没法再牵着他了。

父亲脱离了我的紧握,他一步一步,踮着脚往村外走,我忍着寒冷走在他的身后。

路上的狗见到我们都会疯狂吠叫,但却不敢过于接近我俩。我就这样一路跟着父亲,走到了村里的小河旁。

以往,小河的对面是一片田野。

但今天的小河变了模样,那黑漆漆的河面竟然无限延长,就好似大海一样,让人看不见尽头,让人心里瘆得慌。

父亲仿佛完全不在乎前边是河,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边走去。

只见他踩在了黑漆漆的水面上时,竟然是轻飘飘的站在了上面,随波逐流的父亲仿佛没有任何重量。

我看得心里一紧,急忙往前走了两步,踩进冰凉的水里,对着父亲喊道:“爸爸,你回来!”

父亲停住了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深吸一口气,说话都已经抽泣得哆嗦:“回来,你不要走。你看,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可以回家去了。你不是说好了吗?你说在工厂学了很多,明年就可以当老师傅,等攒了点钱,我们一起在城里买个小房子。”

父亲依然是呆呆的站在原地,而我压制着哭的欲望,苦口婆心的劝着父亲:“爸爸,你回来好不好?别走过去。”

我不知道那前面是什么,但我就是有一种预感。

我预感父亲一旦走过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仿佛是被我说动了,缓缓的回过了头来。虽然他依然表情呆滞,可却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急忙说道:“爸爸……”

正当我要讲话的时候,一双手却是忽然堵住了我的嘴,并且用力的把我往后边扯。

父亲听不见我说话,再次转过身,朝着看不见尽头的河面走下去。

我顿时急了,连忙回过头一看,才发现竟然是陈永生正站在我的后边,是他堵住了我的嘴,不让我说话。

他脸色铁青,咬牙说道:“你想死啊!你父亲已经不是活人了,他现在对人间不能有任何留恋。一旦你让他回头,他就会因为舍不得你,要把你也带走!你可别忘了,送葬之后回来的路上,是不能有人哭的,就是这个道理。”

当听到父亲已经不是活人的这句话,我彻底崩溃了。我坐在河边,大声的哭了起来,而陈永生一直都捂着我的嘴,不让父亲听见我的哭声。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还没尽孝……你让他带我走吧!”

“别忘了你还有母亲,难道你要让你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吗?”陈永生一句话骂醒了我,“现在你母亲还跟周海平在一起,你不担心她会遇到意外吗?”

我咬着嘴唇,脑海里想着父亲的面容,心里一阵阵的痛。

陈永生用力的叹了口气:“现在你知道了,那周海平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他仗着自己学了点皮毛,就把一切罪恶都往你们的头上推。现在你安全了,但你的父亲却给他当了替死鬼。但你先别急,我应该……应该有可能救下你的父亲。”

我的心里仿佛有什么被抓住了,急忙说道:“那你快救他!”

“想让人起死回生,哪有这么容易……”陈永生苦笑道,“好在你父亲本来命不该绝,想必他现在还有一口气在喉咙吐不出去。你赶快回去,把他最舍不得的东西烧成灰,再混进水里让他喝下去,这样应该能让他先撑着。”

我顿时急了:“什么叫先撑着?”

陈永生不耐烦的说道:“后边该怎么救活他,我会替你想办法!现在你赶快去,可别误了时候!如果你成功了,你父亲就会睁眼,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用力的点点头,急忙撒开双腿就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可能是因为我在深夜里奔跑的缘故,村里的狗都冲出来对着我叫。没跑多少米,我就被狗给围住了。

这一次我不再怕狗,当有狗要扑上来咬我时,我一脚将它踢飞了好几米远,还怒吼道:“滚!”

经过我这么一吼,那些狗都吓得四处逃窜,被我踹飞的那只狗也是一瘸一拐逃走。

我一路跑回家门口,远远就听见母亲在哭,家里的门是开着的,灯光从大门里透出,照在外边的院子里。

我急忙冲进家里,等一进屋,就看见父亲躺在木板床上闭着眼,母亲坐在旁边哭得泣不成声。

她瞧见我进来,哭着说道:“你爸爸担心你,急得昏过去了,怎么弄都弄不醒。我想叫医生过来,可我不会用手机,附近也都没个邻居……”

我紧握着拳头,咬牙道:“周海平呢?”

“你堂叔出去找你了,说不能让你有危险。”母亲解释道。

“堂叔个屁!我要他死!”

我咬牙骂了一句,急忙就跟母亲问道:“妈妈,你先不要哭,你赶紧告诉我,爸爸最在乎的东西是什么?”

“啊?”

母亲顿时听懵了:“他哪有在乎的东西啊。”

“那你赶快想啊!”

我着急的催促着母亲,而她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说道:“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他一直都放在自己的包里。见到村里长辈的时候,他都会拿出来夸你几句。”

我顿时一喜,去拿来了父亲买的山寨牛皮包。等打开之后,里边果然有一张录取通知书。

眼下我也顾不得这么多,赶紧拿出打火机烧录取通知书。母亲看急了,她本来想阻拦,可被我说了句你别管之后,她就坐在父亲旁边傻傻的看着我。

我将录取通知书烧成了灰,混在一碗水里边,小心翼翼地给昏迷的父亲喂了下去。

然而,在喝下录取通知书之后,父亲还是闭着眼睛,动也不动一下。

我心急如焚,因为父亲的体温已经越来越低了,这是我可以清楚感觉到的。

可现在录取通知书都没用,这可如何是好啊!

母亲坐在一旁,哭着鼻子:“刚才你爸看你不回来,好几次要出去找,都给周海平拦住了,你堂叔让他去烧纸钱,说可以保佑你平安。”

“别再说那家伙是我堂叔了!”

我又咬牙骂了一句,随后心中一动。

莫非,父亲最在乎的……是我?

我坐在旁边,看着昏迷不醒的父亲,心中陷入了天人交战。

如果成功的话,可以救回父亲的性命。

可如果失败的话……

不管了!

我转过头,与母亲说道:“妈妈,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也许能让爸爸醒过来。”

“啊?”

“你别管了,快出去吧!”

我把满脸疑惑的母亲赶出了大门,随后将门给锁上了。

此时此刻,我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父亲,下定了决心。

我走到厨房,拿起了砧板上的菜刀。那破损黝黑的刀锋,让我看得发呆。

我紧握着刀,身体都不由得颤抖起来,呢喃道:“生而不养,断指可报;生而养之,断头可报。爸爸,你要原谅我,我还没来得及给你尽孝,让你享受天伦之乐。”

这一刻,我下定了决心,把手放在了砧板上。

随后,我闭上眼,将菜刀用力的斩了下去!

“砰!”

菜刀砍在砧板上,疼得我浑身都用力抽搐了一下。

火热的疼痛从我的左手传来,我颤抖着抬起手,看向了桌子上的半根小指头。

我忍着疼痛,做了一碗新的水,浑身发抖端到了父亲面前。此时此刻,因为疼痛的关系,我说话都在颤抖:“爸爸,如果你醒来了,不要生我的气。”

我扶起父亲,将这碗水喂进了他的嘴里,坐在一旁担忧的看着。

忽然,父亲的眼皮微微颤抖一下,让我的心都被揪了起来。

终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呆滞的看着天花板。

醒了!

我激动的差点要跳起来,而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了母亲的喊声:“铭儿,你堂叔回来了。”

我一听这话,顿时怒火中烧!

那个应该被千刀万剐的王八蛋,他竟然还敢回来!
楼主 陳明弘萌  发布于 2019-01-08 23:08:57 +0800 CST  
我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蹿了起来,拿起菜刀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大门口,将门给打开了。

这一开门,我就看见了周海平那虚伪的笑容。

当他瞧见我手上拿着菜刀时,顿时脸色大变。而我哪里肯给他逃走的机会,一刀就朝着他的脑门砍了下去!

周海平吓得连连后退,十分狼狈地躲过了我的菜刀。母亲一看就急了,她急忙对我大吼道:“铭儿,你这是干嘛!”

我正要说话,周海平就焦急的说道:“不好,你看他印堂发黑,身上有黑气围绕,这是被鬼上身了!”

母亲一听这话,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而我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屁,我今天不会再听你任何胡言乱语!”

说话的同时,我又拿起菜刀要去砍周海平。而他明显不是个傻子,急忙就朝着自己的越野车跑去,一开门就钻到了里边。

我要去扯门,但车门却被关上了。于是我举起菜刀,用力砸在了车窗上!

只听哗啦一声,车窗顿时被我砸的满是裂痕,而周海平赶紧发动了车子离开。我紧握着菜刀,追在后边一路狂奔,但我是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个轮子的车子?

我骂了一句脏话,急急忙忙就回到了家里。母亲被刚才的情况吓傻了,当她瞧见我流血不止的手后,顿时就惊呼一声:“你的手!”

我下意识把手藏在了后边,而母亲先是呆了几秒,然后呜哇一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这到底是什么事嘛……”

我看母亲哭得那么伤心,自己心里也很难过。可我还是丢掉菜刀,选择了先安慰她:“等下再跟你解释,没关系啦……你看我还是好好的嘛,半根手指头而已。”

我越是安慰,母亲哭的就越厉害。

我把她扶进屋里,把手给包扎上了,好说好歹一通解释之后,她才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急得也想去跟周海平拼命:“那个杀千刀的家伙,我们从来没得罪过他,他竟然这样害我们!”

我也是骂了一句:“他是该死,我恨不得亲手把他给宰了。但是妈妈,现在我还要先给那位陈天师打电话,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母亲急忙点头,于是我就拿出手机,给陈永生打了个电话。

当知道父亲已经醒来后,陈永生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只是暂缓之际,但至少让你父亲醒来了。我去查了一下,实话告诉你吧。就在四年前,那周海平从村外回来,他跟朋友喝醉了酒后,可能是因为色心大起,欺负了那个疯女人。他那几个朋友已经死于非命,现在轮到他了。这件事情仇恨太大,疯女人不会轻易罢休。”

我听得很是害怕:“你的意思是说,那疯女人还会来找我的父亲吗?”

“是的,眼下如果想保护你的父亲,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陈永生认真的说道,“你听过养小鬼吗?”

“听过,好像挺邪门的。”

“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更邪门,就是把那疯女人收为鬼奴。我们道士做事,偶尔需要活人去办,偶尔需要死人去办,所以会收几个鬼奴。实际上,我也可以把疯女人收为鬼奴,但是她……不一般啊。”他感慨着说道。

我连忙问道:“是怎么个不一般?”

“我们收鬼奴,通常不收厉鬼。就算要收厉鬼,也要收已经了却恩怨的厉鬼。这村里还有好几个人没报复,所以疯女人怨念很重。如果收她做鬼奴,将会遭到很重的报应。周铭,如果你要救自己的父亲,你就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承受这报应,你愿意吗?”他问道。

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不假思索的说道:“我愿意!”

他严肃的说道:“你要先想清楚,报应远远比你想的要可怕!”

我沉声道:“那也好过让我爸爸英年早逝,我这辈子还没让他喝过一次好酒,抽过一次好烟,吃过一顿好饭。如果要我承受这份痛苦,那跟报应有什么区别?”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可以借一个好东西给你,但你要付我二十万。希望你能理解,我不是做慈善的和尚,我顶多只收你成本,不挣你的钱。我知道你没钱,但我欣赏你是个孝子,所以你可以慢慢还。如果你愿意,那我一会儿送过去你。”

二十万?

这个数目彻底吓到了我,因为我父母种地那么多年,也存不下二十万来。

但想到父亲,我深吸一口气,呢喃道:“好,我在家门口等你。”

我挂了电话,母亲问我事情怎么样,我又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就说还好。

约莫半个小时后,外边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我出门一看,只见陈永生背着一个布条,停在了我家门口。

我急忙走出门迎接他,而他将布条递给我,严肃的说道:“这是屠鬼血影刀,顾名思义,就是可以打鬼的刀。”

我好奇的拆开布条一看,只见里边是一把木刀,但木刀颜色通红,好似被鲜血染过一样。

“疯女人这次没报复成功,等子时到了以后,她一定还会过来。但因为之前吃过你的香火,而且害过你的父亲,所以她的实力肯定不如之前。等她过来之后,你就用这刀打她,让她臣服于你。记住了,如果鬼魂出现在你的身后,你可以转身,但永远不要回头。祝你成功,我们电话联系。”

陈永生语重心长的嘱咐了我几句,我紧抱着屠鬼血影刀,用力的点了点头。他看我听懂后,就开着摩托车走了。

母亲一直在门口等我,当陈永生走后,她纳闷的跟我问道:“铭儿,道长在说啥啊?”

我轻轻的跟母亲说道:“道长说,今天晚上不会有事了,你快去睡吧,今晚我看着爸爸。”

也许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再加上哭过的关系,母亲的眼睛是红彤彤的。她嗯了一声,说自己确实累得站不稳。

于是我把母亲送上了楼,独自一人来到了门口。

家门口的这条山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偶尔可以听见几声蝉鸣,寂静得厉害。

窗台上,还放着父亲一直抽的叶子烟和烟斗。

我还记得,他其实不爱抽叶子烟。

所谓的叶子烟,是用一种粗糙烟草卷起来的烟,一根只要几毛钱,点燃之后可以抽半天。

村里的其他农夫都抽五块钱的雄狮或者黄山,父亲为了供我读书,一直在忍着恶心抽这玩意儿。

烟斗是我初中时亲手给父亲做的,其实不是要东西,可父亲收到以后乐呵呵的。

一个破烟斗,抽了六年。

就在前几天,他还咬着烟斗坐在藤椅上,看我新学期的学费,笑呵呵着说好大学就是便宜。

我将叶子烟塞进烟斗里,点燃了以后,抱着屠鬼血影刀蹲在家门口。

一股难受的焦味窜进我的鼻腔,呛得我咳嗽了好几下。

哦。

原来烟斗早就烧糊了。

我咬着烟斗,蹲在门口发呆。

随着时间的流逝,远方出现了一个人影,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来。

等那人影凑近之后,我才发现竟然是大葱头。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吓得要命的我此时竟然一点也不怕。

我单手握刀,死死的看着大葱头。

他走到我面前停住了脚,眼睛一直在盯着我家里的父亲看。

在这一刻,怒火彻底充满了我的内心。我紧握着刀,一股脑儿朝大葱头的脑袋砸了过去,大骂道:“滚!”

所谓的屠鬼血影刀砍在了大葱头的脑袋上,他忽然发出一声怪叫,只见这把刀竟然把他砍得身体渐渐模糊起来。

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大葱头,竟然露出了恐惧的表情。而我顾不得心中的震撼,又是一刀就朝着他砍了下去!

他的身体顿时变得更加透明,我甚至能透过他的身体,看见他身后的石头。

这把刀果然有用!

我松了口气,正要继续攻击大葱头。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却感觉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阴凉。

在这一刻,我下意识就回过了头。

但就在我回头的一刹那,我亲眼看见疯女人贴在了我的肩膀上,在我肩膀上吹了一口气。

顿时,我的身体忽然感到剧烈的寒冷,甚至力气都在渐渐变小。

不好!

陈永生跟我说过,当鬼魂在背后的时候,可以转身,永远不要回头!可我因为潜意识的关系,下意识就回头了!

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坐在了地上。

疯女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随后缓缓转过了身,仿佛对我不感兴趣,朝着屋里走去。

“妈的,给我回来!”

我咬牙骂了一句,艰难的想爬起来,可身体就是使不上力气。

我鼓起勇气,使出最后的力量举起屠鬼血影刀,朝着疯女人丢了过去!

刀成功丢到了疯女人的背上,她仿佛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发出了一声惨叫。

这个时候,她终于回过了身,那表情变得狰狞又可怕。

我想去捡起屠鬼血影刀,可就是因为虚弱迈不动步伐。

而这个时候,疯女人暂时放弃了屋里的父亲,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楼主 陳明弘萌  发布于 2019-01-08 23:09:06 +0800 CST  
我的心里顿时一凉,因为我还真的差点忘了这件事。

在陈永生的诉说下,我终于知道了李家媳妇是什么人。

李家媳妇,并没有名字。

以前村里有一户人家,也姓周,招了个姓李的上门女婿。

俩夫妻开始还好好的,结果最后却生下了一个瞎眼男孩,而且妻子也在那次生育中难产而死。

这可急坏了李女婿,本来就是穷苦的山村人,结果又生了个瞎眼男孩,以后可怎么讨儿媳妇?肯定没人会要一个又穷又瞎的男人。

于是李女婿就做了两件事,第一是让男孩跟自己姓了,这就是周家村唯一的李姓人家。

第二件事,就是去外边偷了个女婴回来,要给自己的儿子当童养媳。

因为没法上户口,就没给她起名字,村里人知道那是童养媳,就叫她李家媳妇。

小女孩在懂事之后,就承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曾经反抗过几次,结果就被李女婿打得站都站不起来。

甚至有一次,小女孩被打断了腿,用锁链关在家里好几天。最后还是村里的赤脚医生看不下去,免费治好了小女孩的腿。

从那以后,李家媳妇就乖巧了,每天都恭恭敬敬伺候“未来公公”和“未来丈夫”。

大家都为李家媳妇感到可怜,曾经还有人想去报警,但李女婿说的很清楚,他说谁要是敢去报警,那他就杀人全家。反正他孤家寡人,只有个瞎眼的儿子,要是他被拉去坐牢了,那儿子也肯定活不成。

用他的意思来说,报警人就是要他全家的命。既然这样,他也会要报警人全家的命。

他这样一闹腾,村里就没人敢去报警。

就这样,李家媳妇乖乖巧巧的长到了二十岁,跟瞎眼丈夫结婚。

可就是结婚的那一天,她一改多年温顺的情况,在把公公和丈夫灌醉以后,把他们绑在了家里的柱子上。

三天。

足足三天的时间,李女婿和自己的瞎眼儿子才死了。

没人知道这三天里他们到底遭到了什么样的折磨,但凡只要有点脑子去想想,就能知道一个人忍了二十年的屈辱是多么可怕。

他们从最幸福的时刻,掉落到了地狱般折磨的三天。

当他们死后,李家媳妇用白纸给自己做了一套白嫁衣,却用一根绳子上吊,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她有留下遗书,说穿上嫁衣自尽,是因为想下辈子找个好人家。

村里人觉得愧疚,就为李家媳妇盖了个墓。但也没人敢为她的碑文题字,否则题什么呀?

名字都没有,用李这个姓氏,也肯定是她极不愿意的。毕竟人都死了,要是还用李这个姓氏绑着她,那岂不是在侮辱死者吗?

所以,李家媳妇的坟墓没有题字,就一块石碑立在那。

结果在下葬之后,村里就发生了怪事。

村民们在上山砍竹的时候,若是晚归了,等太阳下山之后,可以听见山里有幽幽的哭声。

一个胆大的村民顺着哭声去找,发现哭声竟然是从李家媳妇的坟墓里传出来的。从那天起,村民们都说李家媳妇的怨恨还没下去。

村民们担心会不吉利,于是就找了陈永生帮忙看看。

陈永生一来,就知道李家媳妇是怨念太大,就算已经杀了仇人,那口怨念还是咽不下去。陈永生怕死,他不想为了挣点钱把命给搭上,于是就想着,未来要是有哪个倒霉蛋惹到了李家媳妇,兴许可以让那倒霉蛋来处理。

于是乎,他把自己的名片放进李家媳妇的坟墓里,又给李家媳妇做了法事,算是暂时压制住她的怨念,想着将来要是能有这个缘分的话,到时候帮忙解决一下。

现在,我就是这个倒霉蛋,我就是跟陈永生有缘分的人。

“我之前不敢处理李家媳妇,是怕丢了我的性命,现在好了,李家媳妇已经上过你的身,她要对付也是找你麻烦,我可以安心下手……”陈永生在跟我说完事情经过后,认真的告诉我,“这也是你的机会,你不是想救你父亲吗?现在你父亲只有一口气,顶多算是半死不活,说不定哪天就去了。但如果你有足够的阴气,就可以让他的魂魄一直逗留着,直到找到救活他的办法。”

我听着陈永生的话,顿时就明白了,看来这条路并不简单,而且很危险。

但我并没有要退缩的意思,因为我觉得只要能有机会,就一定要把父亲给救回来。

这样,才能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

我下定了决心,握紧手机问道:“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陈永生满意的说道:“我没看错你,你果然是个孝子。李家媳妇怨念实在太强,以你的能力,想收她当鬼奴是不可能的,我们要一起联手击败她。这样吧,我预计她明晚才会对你下手,你今晚先休息,明天上午八点,我们在村头见面。”

我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等挂掉电话后,我好奇地看向了身旁,却发现朱静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奇怪,她跑哪儿去了?

我正疑惑朱静去了哪儿,可现在我实在是累得厉害,可以说是眼皮都在打架,就靠着家里的椅子闭上了眼睛。

这种程度的疲惫,是我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

当我睁开眼睛,就发现外边天已经大亮了。真没想到,我竟然累得一闭眼就睡到了早晨。

我急忙拿出手机一看,发现已经是七点五十多了,为了不让陈永生等我,我赶紧就往外头跑。结果我跑步的时候,明显发现自己的身体虚弱了很多,跑起来特别累。

等跑到村口的时候,我一眼就看见陈永生已经在这等我了,我气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满是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昨天一闭眼就睡得特别死。”

陈永生看了我一眼,他紧紧皱起了眉头,说道:“你身上阳气不足,奇怪……你昨天是不是回头了?”

我下意识说道:“是啊,我昨晚对付疯女人的时候回头了一次。”

“这下糟糕,你是被鬼吹灯了,我明明警告过你绝对不能回头……”陈永生面容愁苦,揉了揉脸说道,“完了,这下看来,今晚你是九死一生啊!”
楼主 陳明弘萌  发布于 2019-01-08 23:09:06 +0800 CST  
虚弱的我眼看着疯女人朝自己逼近,只能挣扎着往前边爬。此时此刻,我很想往后面逃,但我的后边还有个奄奄一息的大葱头。

最重要的是,我的父亲就在前面,我不能逃。

我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一把抓住了疯女人的脚踝,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那阴冷的感觉,冷得我全身都打哆嗦。但我还是抵抗着寒冷,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腿。

现在的我就一个念头,不能让她到屋子里面去。

疯女人一动也不动,就这样低头看着我。

而我抱着她的腿往里面爬,想要去捡起屠鬼血影刀。

可那阴冷的感觉,却让我的身体冻僵了。原本我就特别虚弱,现在更是一步都迈不出去。

这个时候,疯女人动了。

她伸出了手,那手上都是又长又尖的指甲,缓缓朝着我的脖子而来。

估计那指甲一刺下来,我就要彻底完蛋了。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已经满是绝望。

忽然,一阵稚嫩的狗吠声响了起来。

我扭头一看,只见路上竟然跑来了一条黑色的小狗崽,它摇摇晃晃的朝着我们扑了过来,一口就咬在了疯女人的腿上!

这……这不是之前的黑狗崽吗?

疯女人发出了疼痛的惨叫声,她想要甩开黑狗崽,但我还紧紧抱着她的腿,让她动弹不得。

在黑狗崽的撕咬下,疯女人的身体竟然越来越透明,这是我怎么都想不到的。

在这时候,我终于才发现,疯女人不是害怕黑狗崽的撕咬,而是害怕那红绳贴在她的身上。

而她究竟是怕我的血还是黑狗血,我不知道。

她挣脱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把我给踹开了。现在的她也是虚弱的坐在地上,身体特别透明,哪里还有刚才那渗人的气势?

我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软软的爬到了屠鬼血影刀前,一把抓住了刀柄,用这把木刀支撑着自己爬了起来。

当站起来之后,我气喘吁吁的用木刀对着疯女人。在这一刻,她脸上终于出现了害怕的神色,甚至还有点跟我祈求的意思。

我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当年的那个画面。

我俩都在棋牌室里,我俩都被人欺负。她当时害怕与祈求的模样,和现在一模一样。

我收起木刀,喃喃道:“我不杀你,因为你也是个可怜人,但我要救我的父亲。从今天开始,你做我的奴,可我不会虐待你,不会随意指使你。我知道,一路走来,你受了很多的欺负。我也没法给你什么保证,我只能承诺,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好吗?”

疯女人傻傻的看着我,脸上出现了疑惑的表情。

我用陈永生教我的办法,扯开了包扎着断指的布条,将手递到她面前,咬牙道:“喝了我的血,就是我的鬼奴。至于这个东西……不需要!”

我一狠心,将屠鬼血影刀丢了出去,正好就砸在了大葱头的身上。

原本就奄奄一息的大葱头,再次发出痛苦的惨叫声。他的身体忽然犹如无数的萤火虫一样炸开,化为星光点点,消散在空气之中。

“当年是他欺负我,也是他欺负你,我不是圣人,我原谅不了他……”我深吸一口气,咬牙道,“现在我手上没有武器,你要跟着我还是杀我,任你选择。”

疯女人依然是呆呆的看着我,那脸上惊恐的表情缓缓消失。

忽然,她缓缓朝我爬了过来。

当来到我面前时,却见她竟然张开了嘴,一口含住了我的断指。

血液缓缓流进疯女人的口中,在这个时候,我发现她的身体竟然不会再冻到我。

虽然还是冰冰凉凉的感觉,但不会再对我造成伤害。

成功了……

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虚弱的开始傻笑。

疯女人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笑,就在旁边看着我。

我疼爱的抱住了黑狗崽,用脸蹭了一下它的脑袋,而这小家伙也是舔着我的脸。

“谢谢你,我们互相救了对方一命。”

我衷心地对黑狗崽感谢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疯女人:“你会说话的吧?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疯女人顿了一下,随后竟然真的缓缓开口了:“朱静。”

这一次,她的声音不再那么沙哑了。

而我的心里也有些感动,因为在这么多年后,终于有人知道了她的名字。

我点点头,准备拿出手机给陈永生打电话,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厉害啊,想不到你竟然能把她给收服了。”

正当我在拨手机号码的时候,一个声音却是忽然响了起来。

我循声望去,只见在一颗阴暗的树下,走出了一个人影,竟然是周海平!

周海平满脸戏谑地看着我们,感慨道:“这个层次的厉鬼,照理说你根本就收服不了。你还是要多感谢我,要不是因为我让你父亲烧纸钱,让他抵消了这疯女人的大量怨恨,你又怎么可能解决得掉她呢?”

我一看见这周海平,顿时就怒火中烧:“周海平,你还敢回来!”

说罢,我努力想站起身去跟他拼命,可虚弱的我被他随意推了一下,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周海平的注意力仿佛不在我的心上,他满脸贪婪的看着朱静,呢喃道:“我说周铭啊,要不你把这个女鬼让给我。啧啧,你看她这脸蛋和身材都挺不错的,你把她给我,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哈哈哈,老子这辈子睡过的女人多了,还没睡过女鬼呢!”

我听得勃然大怒,想不到这个周海平如此令人作呕!

朱静在生前的时候就被他侮辱,现在死了竟然都不放过!

很明显,朱静也想让周海平付出代价。可因为刚才我们搏斗过的关系,她现在也特别虚弱。

周海平不慌不忙的抽出了一把弹簧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缓缓与我说道:“鬼奴是可以交易的,只要你喝下我的血,再让她喝下我的血,她就是我的鬼奴了。我说周铭啊……我们之前确实有些恩怨,但你估计也知道,这个厉鬼你要不得,否则你会遭报应。你把她给我,这样你的父亲就会安全,报应也让我来承受。”

我看着满脸贪婪的周海平,冷笑道:“如果我说不呢?”

他满不在乎的说道:“如果你拒绝的话,这把刀会刺进你的脖子,还有楼上的堂嫂……啧啧,一家人一起上路,这样也挺好的。”

“周海平,你这王八蛋!”

我心中大怒,一把就抓住了弹簧刀,朝着自己的脖子捅过来,大骂道:“来啊!你今天要是杀不死我,你就是狗娘养的!”

周海平被我给吓到了,他下意识想把刀往回扯,锋利的刀锋割破了我的手掌,而我依然用力的把刀往自己的脖子上捅。

在这一刻,仿佛是我要自杀,而周海平在阻止我。

我脸色狰狞,青筋暴露,对他怒骂道:“你不是威胁我吗?你不是想杀我吗?来!来杀了我!”

在我的大吼大叫下,这声音传遍了整个山村,有一些还没走的人家都亮起了灯,甚至还有窗户打开的声音,估计是已经有人在看外边发生了什么事。

“你他妈真是个疯子!”

周海平明显是吓坏了,他使尽全力,终于把弹簧刀给扯了回去。

现在的他脸色苍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全是汗珠。

很明显,我的举动把他给吓坏了。

我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忽然觉得很解气,嗤嗤笑了起来:“狗娘养的废物,杀人的胆量也没有,还拿把破刀吓唬我。我告诉你,今天你杀不了我,以后我就要让你死。要是我爸能活过来,我就废了你。要是我爸活不过来,我就杀了你!明明是个怂货,还拿把刀跟我装大爷!”

“你疯了……”周海平浑身发抖,他吞了口唾沫,喃喃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他连忙收起刀,生怕被附近的人给看见,急匆匆去跑上了越野车。

我看着他开车扬长而去,心里却已经把这仇恨都记了下来。

这个仇,一定要报。

也许是因为我刚才的大吼大叫,一些还没走的邻里街坊都起床来看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把我的母亲也吵醒了。

让我惊讶的是,朱静一直就坐在我的旁边,他们却仿佛看不见朱静一样,只是一个劲的围在我身边,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为了给周海平泼脏水,就说那家伙趁着我家里人睡了,想把我家五千多现金都偷走。我为了阻拦他,还被他用刀砍断了半根手指,乡亲们听了之后,都说这周海平真是个狗娘养的王八蛋,连自己家亲戚都偷。

我好不容易把乡亲们都忽悠走,回到房里就赶紧给陈永生打了电话,告诉他我已经成功了。

然而,陈永生那边却并不高兴,反而还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哦,我知道了。”

我听得纳闷,疑惑道:“道长,怎么你不为我高兴?”

“有什么好高兴的……”陈永生苦笑道,“那朱静的事你解决了,可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的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别忘了之前周海平让你做的鬼上身,这李家媳妇……可比疯女人朱静还可怕呐!”
楼主 陳明弘萌  发布于 2019-01-08 23:09:17 +0800 CST  


楼主 陳明弘萌  发布于 2019-01-08 23:09:32 +0800 CST  
陈永生的话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有些害怕地跟他问道:“什么是鬼吹灯?”

他坐在村头树下的板凳上,叹了口气跟我解释道:“人的身上,一共有三盏本命灯,分别在你的肩膀两边和头顶。这本命灯就代表着你的阳气,阳气越强,本命灯就越旺盛。而鬼魂要对付人的时候,最常见的就是鬼吹灯。我问你,你有没有听说过走夜路不能随便回头?”

我下意识说道:“是听说过,但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当鬼魂吹你的本命灯的时候,它其实是吹不灭的。可一旦你回头,那你转头时带起的那阵微风,就会帮忙扑灭本命灯。一旦本命灯被扑灭,身体的阳气就会大受损失,人会变得很虚弱,这就是你疲惫的原因。被吹灭一盏,阳气受损;被吹灭两盏,魂魄与肉体会开始不合;当被吹灭三盏……就必死无疑。还有,当本命灯被吹灭之后,要七天的时间才能又烧起来。”

我恍然大悟,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我只要接下来记得不回头就行了!”

陈永生苦笑道:“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可别忘了之前那李家媳妇上过你的身,她身上带着你的一股气。也就是说,她可以利用你的那股气,吹灭一盏你的本命灯。等那时候,你的魂魄已经跟肉体不合,行动起来极为困难。这样一来,她若是想吹灭你的第三盏灯,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我听得汗如雨下,终于明白了此时我的处境有多么可怕。

我急忙抓住了陈永生的胳膊,焦急地说道:“那道长,还请你救救我。”

“九死一生也不等于必死无疑,只能冒险一搏了……”陈永生叹了口气说道,“我去买今天需要的材料,你就在这等我。放心,天黑之前,我一定会回来。”

我再次跟陈永生道谢,又忍不住问道:“道长,我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朱静莫名其妙不见了,请问是怎么回事?”

“人鬼殊途,她不可能时时刻刻跟你在一起,否则就算她没有害你的想法,身体也会不由自主吸收你的阳气……”陈永生解释道,“这个不慌,等度过了李家媳妇的劫难,我再教你怎么招魂。”

我连忙说好,陈永生便站起身,急匆匆的走了。

他这一走,就是从清晨到傍晚,也不见他回来。

我遵守着承诺,只是回去吃了个饭,就过来继续等着。

直到天蒙蒙黑的时候,陈永生终于回来了,肩上还扛着一个大大的麻袋。

我问那麻袋里是什么,他神秘兮兮的说过会儿就知道,随后带我去了棋牌室。

等来到棋牌室,他把大麻袋往地下一放,擦了擦汗说道:“现在疯女人朱静已经是你的鬼奴,不会再来害你,你可以安心在这办事。来,先把所有的桌椅都搬到角落去。你手指断了半根不方便,我也帮你做点事。”

我不敢让陈永生太累,连忙就和他一起搬着桌椅。

当搬完之后,棋牌室空出了一大块地,陈永生终于打开了他的麻袋,我才发现这里边竟然全都是白色蜡烛和火柴盒。

那白色蜡烛之多,估计至少有近百根。

陈永生把蜡烛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跟我说道:“这可是我开着摩托去县里帮你买来的蜡烛,一共九十八根,现在我要开始摆阵了,你就在旁边看着。”

我的心里升起了一阵感动,只见他弯着腰,把蜡烛一个个放在地上。

最后,这些蜡烛竟然被他摆成了一个太极图案,只是看这图案,似乎还缺了两个。

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陈永生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到他身边。

我好奇的走到他身旁,只见他将手朝着我的头顶和肩膀摸来,竟然犹如变戏法一样,凭空变出了两根蜡烛来。

而且这两根蜡烛还在燃烧,可我记得他明明没有动过火柴。

他认真的与我说道:“这就是你的本命灯,我现在将它藏在这些蜡烛里,这样总共有一百根蜡烛。等子时要到的时候,你就把蜡烛全部点燃。如果那李家媳妇现身,她肯定会想吹灭你的本命灯。到时候你不要慌,也不要跟她说话。她吹灭了蜡烛,你就把蜡烛都用火柴点上。记住了,就算她真的吹灭了你的一盏本命灯,你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再去点燃它。”

我连忙用力地点了点头,感动地说道:“道长,太谢谢你了。”

他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如果能平安度过今晚子时,李家媳妇对你的怨念就会消失,到时候我会出现,我们一起将她收服。唉,厉鬼手段许多,我真怕你迷失在她的手段里。总而言之……祝我俩好运吧,我先去找个地方躲着。”

我恭敬地把陈永生送了出去,然后看向这一百根蜡烛,心跳也不由得渐渐加快。

天色渐渐黑了,我一直都盯着时间,当十点五十分的时候,我点燃了所有的蜡烛。

随着时针到达午夜十一点的那刻,外边的狗吠声再一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的狗吠声,比之前都要强烈。

甚至,那凶狠的狗吠声里,竟然还带着一些颤抖。

我吞了口唾沫,看着身旁的这一百根本命灯,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毕竟这儿可是有一百根蜡烛,全都吹灭也要好一会儿,时间上肯定来得及。

正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外边莫名其妙刮起了一阵风,棋牌室大门猛地被风撞开了!

那风声之大,带着呜呜的声响,吹进了棋牌室内。

却见那地上的一百根蜡烛火光,竟然全都开始剧烈摇曳起来,我亲眼看着二十多根蜡烛一起被吹灭,整个人都懵了。

不是吹灭一根两根,竟然是一次吹灭几十根!

这情况……似乎比我想的要严重很多。
楼主 陳明弘萌  发布于 2019-01-08 23:09:38 +0800 CST  
那些地上的蜡烛可相当于我的性命,我不敢有任何怠慢,连忙拿出火柴,将地上的蜡烛一个个点燃。

当我把蜡烛全都点上的那一刻,棋牌室的大门又传来了动静,阴风从外边吹进来,听着呜呜作响。

忽然,外边传来了铃铛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很是清脆。

我循声望去,只见在门口处,不止何时出现了一个轿子。那轿子类似于古时候的花轿,但却是纯白的。

在轿子的前后,分别有一个人抬着轿子。前边的是个老头,他穿着一身白衣,脸上涂满了白白的粉末,腮帮子却是血红色的。他眼睛大大地睁着,却只见瞳孔,不见眼白。

而在轿子的后边,是一个与老头有点相像的年轻人,但他的眼眶却是两个洞,甚至可以看见里边的腐肉,根本就没有眼珠子。

这……莫非就是那李家父子?

白色花轿的门帘缓缓被拨开了,只见李家媳妇从花轿上踮着脚走了下来。

她依然是穿着那一身白色嫁衣,脸上好似涂了很浓的胭脂,嘴唇血红血红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血来。

我眼看着李家媳妇朝自己接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腿也不由得有些发软。

随着她的接近,我清清楚楚感觉到了一阵阴凉的感觉。

忽然,她在蜡烛的边缘处停了下来,低头看着这些蜡烛。

却见她的身体缓缓倾斜下来,脚却是笔直笔直的踮着,身体好似一根芦苇,在火光上边飘飘荡荡。

她张开嘴,好似吐了一口气,我明明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流,可地上的蜡烛却是成批成批开始摇晃。

我急忙走到那些蜡烛旁边,等蜡烛灭了以后,小心翼翼地将它点燃。

“嗤嗤,还敢藏着本命灯……”

李家媳妇忽然发出了怪笑,但她在笑的时候,脸上表情是没有任何波动的,那血红的嘴唇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从喉咙里发出了诡异的声音。我才知道她说话不是用嘴,而是用喉咙就发出了声音。

这一幕让我毛骨悚然,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这个时候,那李家父子也是缓缓走来,只见他们三个围绕成三个角,忽然开始一起吹气。

刹那间,我脚下的蜡烛被吹灭了一大半,其中甚至还包括了我的一盏本命灯!

一种无力感侵占了我的身体,我双脚在那一瞬间发软,差点就坐在了地上。

我强忍着身体的寒意和难受,一个个点燃了蜡烛。我不敢直接去点自己的本命灯,因为我担心会引起李家媳妇的注意。

李家媳妇见我从容不迫地点灯,明显是有些发怒了。只见她忽然张开嘴,那脸颊两边竟然随之裂开,让她的嘴角裂到了耳根子。

这情景看得我头皮发麻,原本看着挺正常的姑娘,竟是拥有这样的血盆大口。

她忽然开始剧烈的吸气,那肚子鼓得越来越大,棋牌室里甚至能清楚听见她吸气的声音。

只见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就好似癞蛤蟆一样涨涨的,那白色嫁衣都遮挡不住她的肚子,露出了满是青筋暴露的大肚皮。

刹那间,她猛地一口气吹下来,棋牌室里的气流疯狂窜动,所有的蜡烛竟然都开始剧烈摇晃,竟然在这短短的时间就灭了七十多盏,吓得我急忙要去点灯。

幸好,被灭的蜡烛里没有本命灯。

正当我要弯下腰点燃蜡烛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忽然就抓住了我的手腕,吓得我浑身剧烈哆嗦了一下。

我扭头一看,却看见李家媳妇就站在我的身旁,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先前狰狞的模样,反而看着还有点好看。

她忽然凑近我,将轻飘飘的身体贴在了我的身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在我的耳朵上吹了口气。

那一口气虽然很冷,却让我半个身体都酥了。这个时候,李家媳妇将嘴唇凑近我的耳朵,发出了一声动人的呻吟。

我的身体因此动弹不得,而李家父子正在一盏盏吹灭蜡烛,急得我心急如焚。

为了让自己恢复神智,我鼓起勇气,用力地捏了一下我的断肢。

刹那间,剧烈的疼痛让我立马恢复了神智。等回过神来,我才看见李家媳妇根本没有那么好看,她那嘴还是裂到了耳朵根,还有很多血顺着伤口往下流。

莫非这就是陈永生说的鬼遮眼?

我吞了口唾沫,暗暗感慨幸好恢复了神智,又把蜡烛一根根点燃。

李家媳妇见我不怕她的诱惑,脸色顿时变得更加狰狞,但我很清楚,只要她不吹灭我的本命灯,就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正当我一个个点燃蜡烛的时候,李家媳妇忽然做了个我想不到的举动,只见她竟然开始后退,不多久功夫,就退出了棋牌室。

奇怪,难道她打算放过我了吗?

李家父子也跟着李家媳妇一起走了出去,等他们都离开后,我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可就在这时,在我刚松懈的一刻,我看见李家媳妇又回到了棋牌室门口。而这一次,她的行为让我睁大了眼睛。

只见李家媳妇的手上,竟然抱着一个小小的女孩!

那女孩我认识,她今年才只有两岁,因为父母在外地工作的关系,都是奶奶照看着。

女孩并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小小的她还躺在李家媳妇的怀里,好似飘在空中一样,睡得特别安稳。

而李家媳妇已经伸出手,将尖锐的指甲放在了女孩的眼睛上。

她那尖锐的指甲,割破了小女孩的眼皮,鲜血顿时顺着伤口流了下来,而小女孩立即就睁开眼睛,发出了啼哭声!

我看得心都揪在了一起,连忙就对李家媳妇大吼道:“住手!”

在我开口说话的刹那间,李家媳妇露出了一个微笑。

棋牌室里,九十八根蜡烛瞬间一起灭掉,只剩下我的两盏本命灯摇摇晃晃,散发着微弱的火光……

妈的!失败了!

我气恼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桌椅,拿起了藏在里边的屠鬼血影刀,紧紧握在了手中,咬牙道:“有什么冲我来,别对无辜的小孩下手!”
楼主 陳明弘萌  发布于 2019-01-08 23:09:43 +0800 CST  


楼主 陳明弘萌  发布于 2019-01-08 23:10:08 +0800 CST  
李家媳妇估计是没想到我竟然会这么硬气,她甚至在原地愣了一下。

我趁着她发愣的时候,强行克服了内心的恐惧,举起木刀冲了过去,一刀朝着她的脑袋劈了下去!

就算是李家媳妇,也会害怕我手中的这把屠鬼血影刀。她急忙躲到了一旁,而李家父子趁着这个空隙,分别走向了两盏本命灯!

我顾不得自己的本命灯,对着李家媳妇劈出了好几刀,她连连后退,终于把手中的孩子丢了出来。

我赶紧一把抱住小女孩,她此时还在我的怀里大声啼哭,用小手去揉被刺伤的伤口。

我心中一疼,暂时把小女孩放在了地上,又转身去追李家父子。

这个时候,李瞎子已经扑到了我的本命灯旁,他的身体犹如芦苇一样倾斜,摆明了是要吹我的本命灯!

“滚!”

焦急的我不由得怒骂一声,同时将手中的刀丢了出去,正好砸在了李瞎子的身上!

那李瞎子发出一声痛苦的怪叫,狼狈地倒在了一旁地上,身体都开始变得半透明。

可这时候,李女婿已经贴近了我的本命灯,并且吹了一口气!

刹那间,阴冷的感觉再次传遍了我全身,无力感让我根本就无法奔跑。

李女婿转过头来看向我,对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紧紧抓着刀柄,用木刀来支撑自己的身体重量,好不让自己倒下去。

而李家媳妇,已经走到了我的最后一盏本命灯前。

她站在本命灯旁,幽幽地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那个小女孩。

我喘着气,虚弱地对李家媳妇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的仇人是李家父子,为什么要把仇恨发泄到别人头上?”

李家媳妇不急着吹灭我的本命灯,她喉咙里再次发出了声音:“你本来不会死的,为什么要救那小孩?”

我紧握着刀柄,虚弱地咳嗽了两声:“我不是在救她,我是在救我自己。”

“救你自己?”

“你来找我,是因为你上过我的身。可这小女孩是无辜的,她谁也没招惹,她还有很长的人生。你说得对,如果我见死不救,我可以活下来,可是她呢……”我大口大口喘着气,说话都是有气无力,“我会一辈子都记得她,我会一辈子都记得,我害死过一个无辜的孩子。”

李家媳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是在思考。

忽然,她开了口:“我今天本就不打算杀你,因为当年我被迫饿着肚子去砍竹,昏在山路上。是你父母给我送过番薯和水,让我活了下来。等我死后,我的坟墓他们也有出钱出力,你父母其实是我恩人。你再转头看看,仔细看那孩子是谁?”

我下意识扭头看去,却不由得傻了眼。

只见刚才那个小姑娘已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块漆黑的木头。

这……

李家媳妇见我傻眼,她依旧慢悠悠地说道:“你跟你父母一样,也是心地善良之人。冤有头债有主,我确实不会找你麻烦。但既然我上过你的身,今日就该杀你,因为我在上你身的时候,你就已经是个替死鬼。现在我饶你一命,让你做我的奴,为我了却遗愿。”

“啊?”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楞在了原地。

我才刚收了一个鬼奴,现在李家媳妇竟然要我做她的奴。

这出其不意的状况让我吞了口唾沫,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继续说道:“从此你听我差遣,我给你一个月,帮我找来替死鬼,让他替我承受无穷无尽的痛苦。一月之后,若是你没找到,那你就当我的替死鬼。”

说完,她竟然放弃了我的那盏本命灯,缓缓朝着门外走去。

刚才那吹灭了我本命灯的李女婿,竟开始呕吐,他吐出一团火焰,又点燃了那盏本命灯。

我眼睁睁看着李家媳妇上了花轿,而李家父子抬起花轿,慢悠悠地离去了。

这事情的转变让我有点接受不了,而这个时候,我身后传来了一道悠悠的声音:“想不到你父母竟然为你留下过这个缘分,若不是因为他们,今天你必死无疑。”

我急忙扭头一看,才发现陈永生竟然一直就躲在棋牌室的厕所里。此时此刻,我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忍不住问道:“道长,既然你一直都在的话,为什么不出来帮我?刚才我们可是说好了,我俩一起对付她。”

陈永生感慨着说道:“一开始我是想帮你的,可是我发现那李家媳妇怨气太重,远远不是我能对抗的。不好意思,最后我还是选择出卖了你。因为我的性命跟你的性命比起来,肯定我自己的命更重要。”

我愁眉苦脸地问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她说要我一个月内帮她找个替死鬼来,可我去哪儿找替死鬼呢?还有,我不愿意为了自己活命去害人,这样就跟周海平没区别了。”

陈永生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这不是已经把答案说出来了吗?”

我顿时一惊:“你的意思是说……让周海平当替死鬼?”

“对,这有两个好处,第一就是你不会受到良心的折磨……”陈永生跟我解释道,“至于第二个好处,他和你的父亲有点血缘关系。人有三魂七魄,你父亲因为他丢了二魂七魄,那为什么不用他的魂魄来弥补你父亲的残缺吗?”

我听得心里激动了起来。

如果能让周海平当替死鬼,而且还能救我父亲的话,岂不是一石二鸟吗?

此时此刻,我仿佛又看见了希望,急忙就跟陈永生问道:“那道长,你看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永生叹了口气,说道:“眼下的你,有一个大麻烦。”

“什么麻烦?”

“我帮你查了查,那周海平原来是市内道教协会的一员,平时就仗着懂点皮毛,和几个朋友一起坑蒙拐骗……”陈永生苦笑道,“他那边人多势众,你势单力薄。如果你去找他报仇,只怕要死的是你啊!”
楼主 陳明弘萌  发布于 2019-01-08 23:10:14 +0800 CST  
我原本以为,想要在这个道教协会找到周海平,肯定是一件花时间的事情。

毕竟我初来乍到,对这里可以说是一切都不熟悉,为此我甚至还准备好了打长久仗的准备。可我万万想不到的是,这才刚刚来到道教协会,就让我跟周海平撞上了。

酒保看我不说话,就与我说道:“你不说话的话,就当你是同意了。关于订单的详细情况,要交给张秋道长来叙说。他这次正好是打算要四个人,你一来就凑满了,我现在给他们打个电话,通知他们过来一趟。”

我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努力不让自己的心理活动展现在脸上。

酒保果真拿出手机开始联系人,还吩咐我到卡座上休息等待。为了不让我觉得无聊,他还送了我一杯名为长岛冰茶的鸡尾酒。

这东西喝着像可乐,还带着很浓的酒味。我觉得喝不习惯,但看到菜单上一杯要四十二块,也舍不得不喝。

等了约莫十几分钟后,终于有个中年男人来了。这男人浓眉大眼,看着很有正义感。他听酒保介绍后,就来到了我旁边坐下,客气地与我说道:“你好,我是这次订单的发起人张秋,很高兴能和你一起做事。我们闲话不多说,等其他两人过来吧,到时候一起解释清楚。”

我客气地说了自己的名字,有点拘束地坐在旁边等待着。

第二个过来的廖桂香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她打扮很时尚,穿着半透视的露肩装和一件短裤,毫不吝啬地展现着自己的肩膀和大腿,虽然说她身材很好,但她身上却散发着很浓郁难闻的廉价香水味,呛得我差点喘不过气。

廖桂香在过来时,她原本想坐在我旁边,也许是因为我打扮的寒颤,她明显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选择坐在了张秋身旁。

周海平是最后来的,由于我背对着大门的关系,他一进来的时候还没发现我,笑嘻嘻地走到了我们身旁,与我们几个打着招呼:“几位道友好,我是周海平,希望这次……”

他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因为此时他已经与我对上了眼。

我对着他冷笑了一下,对着他晃悠了一下断了半根手指的左手。

周海平脸色很难看地坐在了我们旁边,张秋还没发现我俩的异样,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人数都凑齐了,那我也就不浪费时间了,雇主还在等着我们做事。我长话短说,这次的雇主是外国语中学的校领导,他们请我们帮忙去学校做事,谈好了佣金一共是十万。前提是必须把事情解决,否则一个子儿都拿不到。”

廖桂香惊呼道:“十万?张秋道长真有能耐,接了这么大的单子。”

她在说话的同时,还故意用手臂蹭了一下张秋的胳膊。

张秋也没躲避,哈哈大笑着说道:“可别给我戴高帽了,我先说下事情始末。就在一个星期前,外国语中学的女厕所出了问题。有学生投诉说在上厕所的时候,感觉到被人偷窥。刚开始学校没当回事,结果就在三天前,事情发生了意外。一个女学生半夜上厕所的时候突然失踪,第二天被人发现她衣衫不整躺在学校操场后边的废弃公厕里。她宣称自己遇见了鬼,但她的精神已经很不正常,说话都说不清楚。”

我下意识问道:“学校是怎么处理的?”

张秋苦笑着说道:“这种事情肯定不能公开处理,学校已经让那学生暂时回家休养了,并且给了家长一笔封口费。一开始的时候,学校认为这件事是人为,就组织了几个女宿管半夜巡逻,谁知道就在昨天,一名女宿管也失踪了,第二天照样出现在废弃公厕里。幸好,她这次的失踪被监控拍得一清二楚,我给你们看看。”

只见张秋拿出了手机,并且播放视频给我们看。

视频一开始,我们的心就凉了。

画面里是一个黑漆漆的宿舍走廊,唯一的光亮是安全通道标志散发出来的绿光,显得整个走廊都是幽幽绿色。

一个女人从厕所里出来了,她连衣服都没整理,以平躺昏迷的姿态出了飘在走廊上。

看那姿态,似乎是被人抬出去的。

只是监控里边,根本就拍不到任何人在她身旁。

我们都是紧紧皱起了眉头,张秋收起手机,一本正经地说道:“校领导已经吩咐我三天内解决这件事,决不能让事情传出去,否则会对招生情况有很大的影响,甚至会给学校带来麻烦。他们学校是私立高中,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好了,酬劳我们到时候按劳分配,现在我们先分配工作,请大家诉说一下自己的道士等级。我说在前头,我是一位道兵。”

我听得莫名其妙,而廖桂香面露尴尬地说道:“我是道童。”

周海平连忙说道:“我也是道童,多多指教。”

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听不懂。”

这一刻,廖桂香不由得笑场了,笑声之中还带着一些轻蔑。

周海平瞥了我一眼没说话,倒是张秋很热情地说道:“那你就是道童,听不懂没关系,等订单完成了我再给你解释。大家没问题的话收拾收拾,一小时后我们就在这里见面,然后出发去外国语中学。”

我们都是点点头,随后我就看着他们起身离开,自己一个人傻傻地在这儿等待。

当一个小时后,他们全都是背着背包来到了酒吧,只有我提着个木刀,显得特别寒酸。

张秋倒是不介意,在廖桂香和周海平都对我露出鄙夷神色的时候,他倒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热情地说道:“我们正好缺个帮手,你就帮忙打下手吧。”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看来他是挺好的人。

就在这时,周海平忽然幽幽地开了口:“我看周铭道友啥也不会,不如让他多体验体验。这样吧,今晚我们缺个探路的,你负责去探路。放心,我们会尽量保护好你的。”

廖桂香听得笑了笑,也点头说道:“我赞成,想要分钱就得出力。你啥也不会就接这任务,所以你要出大力气,探路人非你莫属了。”
楼主 陳明弘萌  发布于 2019-01-08 23:10:17 +0800 CST  
陈永生的话让我心里特别难受,我拍了下桌子,忍不住说道:“这样的玩意儿,竟然也能当道教协会的一员吗?”

“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道士这么多,也难保会出几个人渣……”陈永生轻声说道,“我在市内也是有点名气的,如果你真要去找周海平算账,也许我可以收你为徒,再为你写一封推荐信,让你去道教协会找他。”

我心中欣喜,感动地连连点头:“多谢道长!”

陈永生摆摆手说不用谢,他忽然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了一张纸递给我:“身为修道人士志在济世为怀,你看看这份拜师协议,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吧。”

我疑惑地拿过这张纸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张合同,不由得疑惑问道:“拜师不是要拜祖师爷,还要烧香敬茶吗?”

“那都是老一套的了,人要与时俱进。”陈永生表现得满不在乎。

我恍然大悟,好奇地看起了合同。可才看了几眼,我就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第一:我给陈永生当徒弟,他有权决定是否传授我道术。

第二:欠款的二十万分期偿还,而且还要按照4.9%的利息以等额本金计算,每个月还款六千元,三年内还清!如有拖欠,拖欠金额按照每日百分之五计算,并且不影响下次还款日期。

第三:签约后十年内,师徒进行分成签约模式,无论我做什么工作,只要当我拿到收入之后,我都要分三成给陈永生。

这哪里是什么拜师合同,分明就是高利贷合同!

他有权不教我道术,我却要在未来十年都为他打工!

我双手颤抖地拿着合同,呢喃着说道:“道长,这合同会不会……太黑了?”

陈永生摇头说道:“你爱签不签,反正我就一句话,要是我不告诉你位置,也不给你推荐信的话,你永远都进不了道教协会,也永远找不到周海平。这样一来,你不但要死,你父亲也活不下去。”

在这一刻,陈永生原本那高大的形象,在我心里轰然崩塌。

我吞了口唾沫,咬牙切齿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照陈永生的要求,还要我割破手指按个血印。

当我签完合同后,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合同上的签名和指纹都突然消失不见,而陈永生烧掉了合同,慢悠悠地说道:“刚才你签的是生命契约,如果你敢毁约的话,那你就会遭到报应。我们道士用的契约,可比法律合同可靠多了。既然现在你是我的徒弟,那我马上就为你写一封推荐信。”

我急忙问道:“那……那你不教我道术吗?”

他耸耸肩,将一个信封递给我,严肃地与我说道:“这是我答应过要教你的招魂,这次就免费送你了。另外里面有价目表,以后你要是想学道术,可以给我打钱,然后我传授你道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以后就靠你自己了。”

我傻傻地接过了信封,才明白自己踩进了多么大的一个陷阱。

我真是愚蠢,这世上怎么可能真有人不顾一切帮我。从一开始,我就掉进了陈永生的计划。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道长,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黑心道士。

“明天你就去市里的道教协会报道,至于读书的事暂且耽搁一下……”陈永生说道,“信封上有通往道教协会的地址,对了,你要记住,每次召唤鬼奴的时候,你都要准备好祭品,而且祭品必须让鬼奴满意。如果她不满意的话……那你就会成为祭品。”

我听得一阵毛骨悚然,而陈永生则是扬长而去了。

等他走后,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一看,才发现上边的道术究竟有多贵。

价目表上,最便宜的是一个叫做镇鬼符的道符画法,价格也达到了昂贵的一万元!

我万万没想到,道术竟然会贵到这个地步。

我垂头丧气地抱着东西回了家,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我告诉她我听从道长的吩咐,去寻找能救父亲的东西,让她在家好好照顾父亲。另外我还说,后面我会尽量给她打钱,让她不用担心生活。

父亲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他现在倒下了,我要担起照顾好母亲的责任。

第二天一早,我随便收拾了点东西,带上父亲的烟斗和屠鬼血影刀,坐上了通往市内的车。

根据推荐信上的内容介绍,道教协会就藏在市内的一个酒吧。它表面上是酒吧,其实是道士们的聚集地。

当我找到这个酒吧的时候,发现这酒吧名为黑白酒吧,就坐落在市内的一个公园旁。这里远离住宅区,可以说是没几个人。

虽然是白天,但酒吧已经在营业了。我鼓起勇气推门而入,只见酒吧里一个顾客都没有,只有个酒保在擦拭杯子。

我走到了吧台,小心翼翼地说出了陈永生在信里教我的暗号:“道可道,非常道。”

酒保瞥了我一眼:“师从何门?”

我一看暗号有效,连忙说道:“师从陈永生道长,想加入道教协会。”

“陈永生啊……”酒保点头说道,“想加入道教协会,就要证明你的能力。通常我们这里有简单级、普通级和困难级的订单,将会视你的工作经验给你分发订单,只要你完成了,就可以加入道教协会,也可以得到雇主拜托我们付出的佣金。”

我抓了抓后脑勺,说道:“我可以做简单级的吗?”

“每个新人都会被要求做简单级的订单,因为往上了不是新人能做的……”酒保淡淡地说道,“但你不一样,你要做普通级订单。”

我惊愕地睁大眼睛:“凭什么?”

他冰冷地说道:“就凭你是陈永生的徒弟,他在市内坑蒙拐骗,早已经上了道教协会的失信名单,并且被我们赶到了乡下。你作为他的弟子,也不值得信任。要想加入道教协会,你就要付出比别人更大的代价。”

我……

我吞了口唾沫,小声说道:“那,那我接受就是了。”

他放下酒杯,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有个订单你正好可以去做,是由我们协会里张秋道长发起的,参与人有廖桂香道长、周海平道长、还有你。”

周海平?

真没想到,刚来就和他碰上面了!
楼主 陳明弘萌  发布于 2019-01-08 23:10:23 +0800 CST  
我听得心里满是发毛,暗暗咒骂这两人真是王八蛋。

张秋有些犹豫,但很快就被周海平说服了:“我们仨好歹都有点本事,如果我们出了问题,反而会影响订单的成功率。周铭道友不一样,他就算出事了,也有我们能帮忙保护。”

“那……好吧。”

张秋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周海平的想法,拍着我的肩膀说道:“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面对这个情况,我只能哦了一声,心里却打起了小九九。

周海平会救我?

他不害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忍着心里的难受,坐上了张秋开来的车,让他载着我们来到了外国语中学。

当我们来到学校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正好今天是周六,学校里边并没有学生。

张秋跟保安打了声招呼,随后就带着我们进了女生宿舍。

这宿舍一共五楼,每个楼层都有公用厕所,出事的厕所是在四楼。也许是周六的缘故,走廊里并没有开灯,我们一进来就感觉这儿很昏暗,只能打起手电筒照明。

等来到四楼后,张秋就说出了自己的计划:“那脏东西喜欢对女性下手,所以我这次特意要求要有个女性。桂香,今晚麻烦你一直待在厕所里当诱饵。周铭是探路人,他负责在你旁边查看情况,一有问题就立马叫我们。”

廖桂香似乎是有些害怕,她小声说道:“那一旦有问题的话,你们要立马过来啊。”

“放心,这个肯定是会的……”张秋点头说道,“进去吧,我们就在这儿说下其他事。”

廖桂香深吸一口气,有些犹豫地走进了厕所。当她进去之后,周海平露出了一种很恶心的笑容:“想不到竟然会遇到这娘们,她可是出了名的浪货。明明没啥本事,但就看中了做订单钱多,每次都依靠着男人帮忙做订单,自己白拿分成。”

张秋苦笑着说道:“没办法,至少我们要有诱饵。”

周海平嘿嘿笑了笑:“等订单做完了,带着女人去玩玩呗?十万块她怎么也能分到两万,去开个房也不过分。我有个朋友就跟她做过任务,他说这女人特别开放,只要能帮她做订单,干啥都行。”

我听得内心特别怪异,总觉得不是滋味。张秋似乎也不喜欢这样的话题,随随便便糊弄了几句,就让周海平别再说了。

另外,他还给了我两张道符,说一旦有问题的话,一张贴在我身上,一张贴在廖桂香身上,可以保我们平安。

等任务分配好之后,我提着木刀进了厕所。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一次进女厕所,感觉除了没有小便池以外,其他的跟男厕也没区别。

我打开坑位的门,跟廖桂香挤在了一起。这坑位特别小,我和廖桂香只能贴着,她对我特别嫌弃,黑暗之中,我也可以模模糊糊看见她用手捂着嘴,时不时就摇头。

等时间久了,她更是变本加厉,嘴巴里一直在嘟哝:“真臭,你身上怎么闻着这么酸啊?”

我听得很委屈:“你们说让我打下手,刚才三个包都是我提上来的,我能不累出一身汗吗?”

“别挤着我,你汗都黏到我身上了。”

她又是嘲讽了我一句,而我也在心里暗暗嘀咕,觉得她那廉价香水味也黏在我身上了。但我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廖桂香仿佛说上了瘾,时不时就嫌弃我几句:“别贴太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吃我豆腐。还有,别盯着我的胸和腿看,我不想让你看。早知道要跟你挤在一起,今天就不该穿这么透的衣服,恶心死我了。”

我听得实在是烦了,就没好气地说道:“我根本就没看,这儿黑漆漆的,我他妈怎么看?别把自己太当个宝,不是谁都想跟你睡觉,至少老子就不想。你要是再叽叽歪歪,那我就出去,你自己一个人待着。”

她一听我这么说,顿时就别过头去,不再讲话了。

时间越来越晚,厕所里边也越来越黑,四周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只有我跟廖桂香的呼吸声。

我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现已经晚上十点了。不知为何,厕所里特别冷,明明现在还是夏天,我却冷得有些难受。

廖桂香也明显觉得冷,她抱着肩膀,一个劲地打着哆嗦。

突然,在手机屏幕的光照下,我看见她猛地抬头看向了我的眼睛。

我被看得有些难受,就问道:“你看我干啥?”

她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摸我了!”

我睁大眼睛,张口就骂道:“你他妈还说上瘾了是吧?”

“你明明摸我腿了,我都感觉到了,啊……”

她忽然身体一抽,更凶狠地瞪着我:“你是不是摸我屁股了?”

我听得特别心烦,不耐烦地说道:“我没有,你自己看我手在哪儿。”

她低头看了看我的手,实际上我的手一直都规规矩矩贴在墙上。

这个时候,廖桂香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她忽然说道:“你把手放我腿上试试。“

“啊?”

我一下子懵了,刚才她还特别嫌弃我,现在这是干啥呢?

结果她比我还焦急,忽然就抓住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腿上。

我感觉手上滑溜溜的,还有点温暖。但我一开始就不喜欢她,所以心里也没有任何波动。

可这个时候,廖桂香的脸色已经比哭还难看了。她张张嘴,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她吞了口口水,说话已经像在哭:“两只手的温度不一样,你刚才没摸我,那是谁在摸我啊!”

在这一刻,我顿时觉得事情开始不对劲了。

我深吸一口气,开启了手机的手电筒,与廖桂香一起看向下边,结果我俩都睁大了眼睛。

我们脚下的坑位,竟然变得黑漆漆的,就好像个黑洞一样。无论我怎么把手电筒往下照,都看不清那黑暗里的情况。

突然,我看见一只瘦若鸡爪的手,从那黑暗之中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楼主 陳明弘萌  发布于 2019-01-08 23:10:25 +0800 CST  

楼主:陳明弘萌

字数:48288

发表时间:2019-01-09 07:07:2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1-25 10:25:21 +0800 CST

评论数:1393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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