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居异闻录

“第一,他们根本进入不到这里来,因为从迷魂凼的边缘开始,就已经是低频无法看到的了;第二,一般人如果进入到迷魂凼边缘,而因为这些东西是频度较高的,一个低频的东西开始进入到高频度空间,所以他们的神经便会自动陷入某种混沌态,表现为幻象。在幻象里,他们觉得自己一直在走,一直在做某些事,其实他们有时根本就在原地一动没动,有的在不断沿着边缘爬涉。不管有多少人,只要他们是低频者,那么哪怕是一万人,也会全部陷入幻象中,并且他们的幻象会互通,进入同一个幻境。”稍微顿了一下,“打个比方,就像是一万个人同时进入同一个梦,并且梦里的他们还能互相交流。”
“那如果是坐着直升飞机从空中搜索呢?难道也看不到这儿吗?”
“首先直升机的电子设备会失灵;其次,机组人员一是仍看不到这一切,你要永远记得一条规则,低频度空间看不到高频度空间,打个不恰当的比方,那就好比电脑游戏里的人物角色,看不到我们现实世界中的玩家,当然,这个比方不恰当,只是帮助你理解,因为那不是频度高低的问题,而是维度高低的问题。频度是精神层面的度量,而维度是物理层面的度量;二是如果随着直升飞机坠落到这里面,机组人员也仍旧会陷入混沌态,并不会因为过了边缘地带,到了里面就看见了。”他想了片刻,又加了一句,“而且,低频空间的设备,也根本搜索不到这里,无论卫星,还是雷达,这里就仿佛是被一种电磁罩屏蔽了。”
说完这段话,他递给我一部手机,我接过来,发现竟然就是我的。但试了试,仍旧无法正常使用。
“外界的任何电子设备,在这里都无法正常使用,因为频度不同,低频空间的电子设备到了这里,就是摆设。”他看着我白费功夫,说到。
我扔下手机,想了一会儿,问:“我爬了不计其数的山包,才到达这里,那路程都已经可以到达邻县了,迷魂凼能有这么大?”
他笑着说:“这里险峰奇秀,只有边缘地带才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平庸小山包。我刚才都跟你说了,人进入到这里之后,自身的神经系统是会陷入混沌状态的,你爬山包时就是这样,全是在自己脑袋里的幻象中前进,幻象中将边缘地带的那几个小山包不断复制,然后你在自己的大脑中,翻来覆去地爬。现实里,你可能是原地不动。”看了看我的脚,“也可能是在反复爬那几座山包。不过,你后来到第二天时,却突破了这种限制。”
“突破?我怎么突破的?”
“突破有很多种情况,天意、修炼、机缘巧合,都有可能。但我想,你这属于天意吧,因为我原本今天才会从外面回来,可莫名其妙地突然改变了主意,昨天就回了。结果到了山脚,发现你昏倒在那里。所以,这是天意,让你进入到这里,并让我救你。”
楼主 二郎神犬马  发布于 2018-09-13 22:56:10 +0800 CST  
这番话,更加让我觉得他一定是有精神病的,因为我在这世上活了三十多年,头一次有人在书本、电影、电视剧以外跟我提到修炼,再加上天意什么的,太不正常了。
心里隐隐觉得发毛,于是想打探下周围情况,万一真出什么事,也好知道往哪里逃,于是掀开被子,缓缓转身坐到床边沿,说:“这里有点闷,我想到外面转转。”
他沉默了片刻,说:“好,我带你出去。”脸上仍旧带着独有的笑容。之所以反复提到他的笑,是因为我至今只见过他一人的笑是这种模样——似笑非笑中带着诡秘,有时那种笑容似乎是思考时的不经意掩饰,就跟一般人在想下面的话时会说“呃(额)”类似;有时又像是轻微的蔑视,仿佛在告诉你,你的把戏早被我看穿,或者根本不把你当回事;还有时似乎在表现他性格中的某种元素,类似调皮但又不是调皮的一种无法准确描绘的东西;最后,当他愤怒时,一般人应该咬牙切齿时,他却有时会将咬牙切齿变成这种独特的似笑非笑,但你能感到其中的意思,知道并非笑容。

第5章 独狮

如果你没去过那里,任凭如何描绘,也永远体会不到当我被带到通向山下的阶梯时受到的震撼。那并不是在山坡山背山脊上的小道,而是在内部——棋盘山的内部有一小部分是中空的,天然形成的螺旋式石道,从山顶洞,一直通向山脚。而在螺旋道以外,则布满了奇形怪状的孔洞,大的如同古代王府的大门,小的只有狗洞大小。
而从外部来看,任何人都想象不到一座挂着瀑布的巍峨雄伟的山峰,里面竟然如此鬼斧神工。
“这些都是天然形成的,很难想象。”他一边沿着螺旋道往下走,一边指着周围说到。
“我估计也应该是天然的,你一个人也没法凿空这整座大山。”尽管我的脚还有些疼,但慢慢走已无大碍,尤其是看着眼前的奇诡之景,又让人将疼痛忘记了三分。
当下了约三层楼的高度时,光线越来越暗,这人从旁边石壁上,竟取出一把弓来,然后掏出一只煤油打火机将箭簇点燃,挽弓搭箭朝中间某处瞄准片刻,嗖的一声射过去。那支火箭便将山体内部中间的一处巨大火盆点燃,周遭瞬间亮堂起来。
楼主 二郎神犬马  发布于 2018-09-15 00:38:14 +0800 CST  
火盆燃烧不久,落下的油蜡火星或是类似的东西,竟又将其下方十米左右的一个火盆点了起来,如此这般,从上到下,次第燃起。我扶着石道惊讶万分地朝下看去,竟无法数清一共有多少盆火。
他指着从上到下由火盆组成的火柱,道:“这根贯穿棋盘峰顶底的石柱,上面千窍万孔,每隔十几米,便又形成一个像石盆一样的大空间,整个就像是天然形成的一棵巨大石头神树,又像是超巨型的多层灯台。”
我问:“这些太神奇了,真不知道究竟怎么形成的?”
“这里应该是曾经的火山,巨大的压力让岩浆从山体内部由下而上喷涌而出,这些孔洞、岩穴,这一切,应该都是被岩浆冲出来的。”
看他的发型胡须,像个标准的蛮族;但身上服饰,却跟现代社会并无二样,甚至还有些潮。比如用来点火的那支煤油打火机上,有一个五柄船舵的浮雕,再比如他的左耳还戴了一个耳环,也是五柄船舵的模样;而左耳左下方的颈部位置,有一片很酷的刺青。
可听他说话,又觉得非但不是那种无知的莽汉,反而很有些底蕴和学识的感觉。所以在他解释了这里形成的原因或许与火山爆发有关后,我对这个人就挺感兴趣了,于是一边朝下走,看着周围神秘怪异的山体内部景色,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时,两人来到一个洞穴前,他先走了进去,转身朝我隐笑道:“罗维森。罗马的罗,维护的维,森林的森。”然后朝我招招手,让我进来,“那你叫什么?”
“我叫华健,周华健的华健。”我走进洞穴说到。可话音刚落,脚下突然一晃,惊得我连忙扶住旁边,惊恐地朝周围看去。罗维森紧紧拽住我的衣服,说:“别害怕,这是这里的电梯,哈哈。”
果然,我们两人开始下降起来,虽然速度不是很快,但眼前石柱上的火盆不断朝上去的感觉,仍旧令人觉得有些心惊胆战,特别是这“电梯”前面没有门的,只要往前踏出一大步,就会掉下去。
楼主 二郎神犬马  发布于 2018-09-15 00:40:11 +0800 CST  
我惊魂未定地小心翼翼朝下看了看,问:“这电梯是你一个人做的?”
“是啊,其实不是很困难,古代的工匠都能做,无非就是滑轮组合技术和平衡力原理罢了。”他顿了一下,“如果不做这么个东西,从山顶下到山底,可得有些时间,尤其是你腿脚不方便的时候。”一手叉腰低头笑了笑,继续说:“其实我一直想在这里安装一些电器设备,环保的,既科技又不破坏这里的自然,能够与自然相融合的,比如太阳能之类,但你也知道,外面的电器运进来根本没法用。但如果没电、没有科技装备,说真的,确实太不方便了,所以,所以我正在想办法。”
我无法用言语表达当时的惊讶和叹服,只能无语地摇了摇了头,然后看着眼前石柱上隔一阵子就出现的天然形成的正在燃烧的石盆,问:“你往这些大石盆里装的什么?怎么会这么容易烧着的?”
“首先这根擎天柱一样的石柱是天然的,柱子上面这些盆状石也是天然的;其次,里面的燃烧物不是我装的,而是一种很奇怪的地理现象——这根石柱里会自然分泌一种夹杂着硫磺的油状物,也许用分泌这个词不太恰当,因为也可能是从它内部的地下缓缓浸涌出来的。”
“卧槽,这么神奇?”
他提了下眉毛,做了个“是啊”的表情。
“可,可你怎么才能将这些火盆灭掉呢?”
“这个不需要我灭的,里面的硫磺油状物烧完之后,会自己熄灭。不过就像井水一样,干涸之后,得等一段时间才能再次渗出足够点燃的油料物质。”他抬起胳膊从天梯侧上方拔下一根未点燃的火把,“平时用不着烧石柱,或者石柱里燃料不足时,就用火把。”
不一会儿的功夫,我们成功安全落地。出了山脚,我抬头朝山顶看去,只见瀑布后方的山巅最尖处,冒出浓浓的黑烟,原来山体内部中央的那根石柱就像高楼内部的油烟管道一样,从那里将带着硫磺味的烟气排了出去。
见我怔怔愣在那里看得出神,罗维森再一次提醒道:“这一切全是天然,若非亲眼所见,你做梦都不会相信。”双手稍微摊开一下,“艺术,不仅仅只是书画、雕塑、青铜、瓷器那些,这种天成的东西,同样也是一种艺术,甚至有时在某些方面更高级。”我回过神来,转身问到:“艺术?这只是座山,关艺术什么事?”
罗维森缓缓沿着溪边走起来,说到:“你知道米芾的研山吗?那是一块奇石,米芾因为不肯给宋徽宗这块石头,而差点被抄家杀头。可这研山,其实只不过有几个山头、山洞和水潭等而已。”抬起右手指了指棋盘山,“而这座山,里面这么复杂的结构,整体这么美的设计,比研山可精巧奇异不知多少万倍。既然研山是艺术品,那这棋盘山为什么不能称为艺术呢?”
我被呛得哑口无言,因为知识储备有些不对等。他继续说道:“所有建筑都是人类设计师设计的,卢浮宫玻璃金字塔、里斯本东方火车站、悉尼歌剧院、香港汇丰银行总部大楼……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自然界的所有山脉、山峰,也是被设计、建造出来的呢?人类自己画出来的画儿、建出来的楼、铸造出来的青铜器,这些的确属于艺术,但这些被神族设计师设计建造出来的山,则更是艺术。艺术可以分为天地人木虫,人类艺术与天成艺术共同构成这五类,它们统称为自然艺术。”
听到他说“神族”,而且还特么是“神族设计师”,我彻底头大了,然后又夸夸其谈什么各种各样的艺术,再联系之前他在山洞里时说的诸如“修炼”,诸如“女娲造人、机器人”之类的,我在心里已经百分之百地确信,眼前这人一定是个精神病,纯的。
楼主 二郎神犬马  发布于 2018-09-16 00:53:11 +0800 CST  
但我朝四周看了看,除了瀑布有点印象以外,其他的一切都极为陌生,不要说此时我腿脚四肢还没恢复,就算是个正常健康的人,想从这里逃掉,恐怕唯一的结局就是最终再次迷路后昏死过去。
他见我没答话,观察了片刻后,问:“你怎么会一个人进迷魂凼的?”
此时我已经满脑子在想怎么离开的事情了,但因为看过一些恐怖片,被囚禁什么的,所以我又不敢直接说出来,生怕打草惊蛇,所以便想着应该先套近乎,拉拢感情,取得对方信任。尤其是精神病的人,绝对不能跟他抬杠,他说什么就顺着他的意思来。
而要套近乎,要取得信任,其实最好的方法有两个,一是示弱,怎么可怜怎么衰就怎么说,二是尽量讲实话,因为如果满口谎话,很容易就会被人听出来,那基本人家也就不会再信你了。
我身上没什么秘密,就是平凡人一个,所以就将自己真实的情况说了出来,当讲到自己原本是抱着隐居的目的来到瓦屋山这里,可几年的隐居生活到最后,却硬生生被无聊孤寂逼得差点疯掉、抑郁、自杀时,我才忽然发现,这些症状此刻竟然全都消失了。
当初最严重时,我几乎不能呼吸,无论走到哪里,都觉得胸口绑了块大石头,闷到不行。只有找刺激,或者想刺激的事情时,才会稍微缓解,正是在这种重度抑郁状态下,才冒出自杀的倾向。
但这时,我完全正常了,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过如此畅快的呼吸。只是唯有想到许潇时,还是会心痛。
“那你的条件还算不错。”他没头没尾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什么?我条件不错?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你想做一名野客的话,条件不错,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将你留下来。”这时,他掏出一根很奇怪的雪茄,因为雪茄屁股没有封上,不需要剪开或者咬开的,叼进嘴里点上,“要知道,野客可不是谁都能做的,更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
我心里暗暗寻思:“坏了,老子想走,他却想留我,还说我条件不错。这他妈咋整?”刚准备开口说算了,我还是走吧,又一想,他不会是在试探我吧?要是我流露出想走的意思,他就明白了,从此便严加看管,不会让我再出来。想到这里时,又把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他很奇怪地问。
“我,我没懂是啥意思。到底什么是野客啊?”
“野客,就是一类隐士。天底下的隐士各种各样,这类隐士虽然隐居,但信奉水火相济原则,并不避世厌世,仍旧与社会往来。”说到这里,朝他自己指了指,“比如我。我虽然在这里隐居,但我仍旧出入社会。当然,这条只是最简单的区分,至于别的差别,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
楼主 二郎神犬马  发布于 2018-09-16 14:34:31 +0800 CST  
我摇摇头:“没太听明白。”当时我是真没听懂,何况心里还有些紧张。
他有些受不了,说:“这么着跟你讲吧,就是你如果愿意的话,就可以住在迷魂凼里,并且想走就走,想出去干点啥就干点啥,想回来时就回来。”
“我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是啊。”
“那我要是走了再进来时又迷路怎么办?”
罗维森笑了,说:“所以你最近一两年,最好跟我一起出入,或者嘛,你自己出去也可以,但是等我一起进来。”
我想了想,觉得这还真不错,等于免费给我提供了一个落脚点,一个免费的私家大花园别墅,这种大好事,天底下难找啊!可是天上没有掉馅儿饼的,于是我又问:“不过我还是没明白,你为什么愿意收留我,愿意让我免费住在这里成为,成为什么野客。”
罗维森指了指棋盘峰,说:“我是真心想将这里作为一处永久隐居地的,但需要改造。很多人一提隐居,就觉得必须一切复古,最好是一切都回到古代,拒绝一切现代化的东西和技术。但我不这么认为。这个世界是不断进步的,我们没有必要拒绝科技,我们只要能保证科技与自然相融合,保证科技不破坏自然,然后以传统文化为根基,在这个基础之上融合科技或别的进步,就可以。否则拒绝进步,有先进的东西不用,那不是傻子吗?所以刚才你也听到了,我说想安装些电器设备、科技装备,但这改造工程靠我一个人,实在没办法。你留下来,我好歹也多个帮手。”
我哦了一声,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便问:“你自己一个在这里隐居,难道你老婆不管吗?即便如你所说,你仍旧会时常出去,但这样的话,家里人多少也会有意见吧?人家上班族加班次数多了的时候,老婆还会发牢骚呢。”
他沉默片刻后,说:“我老婆和女儿都过世了。”
“过,过世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又嗯了一声。
这时我终于明白了山洞里那些素描画的含义,也明白了为什么所有的画里都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姑娘,还有石柜上摆着的那张照片——罗维森和他的老婆、女儿,一家三口幸福的合影,曾经幸福的合影。
我也沉默了下来,他看着前面的瀑布,继续吸那根有些奇怪的雪茄,过了会儿,我说:“我,我能问下,她们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如果是在外面社会里,我肯定不会继续问详细的情况,不但不会问,反而会将话题扯开,以免让对方伤心。但在迷魂凼这里,除了山山水水、花花草草,就我们两人大眼瞪小眼,况且我还存了想走的心思,还在对这人抱着极大的心理戒备,那么当然会想将他的情况摸得越清楚越好,所以才这么继续问了下去。
楼主 二郎神犬马  发布于 2018-09-16 15:02:44 +0800 CST  
罗维森叹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坐到一块大石头上回头对我说:“你知道我原先是干嘛的吗?”
“这我怎么能知道?”
“我原先是在美国打MMA比赛的。”
“MMA?MMA是什么?”
“Mixed martial arts,也就是综合格斗的意思。”
“综合格斗?就是散打那种?”
他摇了摇头,说:“不完全一样。你可以认为MMA是一种近似于什么招式都能用,什么限制都没有的格斗,拳腿肘膝、打摔踢、关节技、柔术、绞杀……都可以用,只要你最后能赢就行。”
“哦。”
“我从五岁时就开始练武,因为我的父亲就是武校的教练,他想让我走这条路。后来我没有像李连杰、吴京他们那样,去走武术套路比赛,而是入了散打这行。但国内的散打不是很火,赚的钱也不多,特别是在我结了婚,有了小孩之后,收入更是入不敷出。另外,看着练武术套路的,还能去拍电影、成名;但我这个实打实,实战超能打的,却始终默默无闻,所以心理很不平衡。我想了很久之后,终于决定去美国,去打MMA。到了美国后,最开始是被人介绍去打地下黑拳,后来打正规比赛,直到2009年。”
我坐到草地上,缓了缓开始作痛的双脚,问:“那你怎么回国了?又怎么到了迷魂凼这里的?对了对了,你是哪里人啊?”
“09年之前,我都认为去美国打自由搏击这条路确实走对了,因为我得了那年的冠军,而且拿到了一大笔奖金,最后甚至把我老婆、孩子都接到了美国。”他长长叹了口气,“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我得冠军的那天晚上,拳馆的教练,还有经纪人、陪练等给我庆贺,虽然我这辈子一直都牢记父亲从小告诫我的,千万不要乐极生悲,所以那晚我连最喜欢的酒都没喝,可还是出了事。在回家的路上,我们一家三口遇上了几个黑人,拿着枪,抢劫我们。”
我原本正捶着小腿,听到这里时停住了,说:“我也听说过美国那里黑人抢劫华人概率很高的,不过他们肯定不知道你是打拳的。”
楼主 二郎神犬马  发布于 2018-09-16 15:10:00 +0800 CST  
“如果赤手空拳,就算他们四个一起上,我都不会有半点麻烦,甚至拿棍子拿刀,都行。可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的是枪,他们不跟你打的。”他的眼眶似乎有些湿润起来,“我对他们说,别激动、别激动,要什么我们都会给你,千万别开枪。但等我和老婆将钱包全给了他们之后,临走时他们其中一人不知犯了什么混,把我老婆往旁边更偏僻的一处小巷子里拉。”
我完全听得惊呆了,想象不出如果是我自己遇到那样的情形,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重新点上了一根雪茄,稳定了下情绪之后,说:“我当时拳头都快捏碎了,但他们有两人架着我,另一个勒着我女儿,全都拿枪抵着。我当时完全不害怕自己死不死,只担心轻举妄动会让女儿也遭毒手。后来我老婆大声叫喊起来,拼命反抗,我女儿原本一声不吭,但是听到她妈妈叫后,也跟着大喊起来。这下他们慌了,这四个怂包吓得不知所措,最后先是巷子里响起两声枪响,然后那人急忙跑了出来。接着这几人就要对我和女儿开枪,想灭口,否则怕指认他们杀了我老婆。我知道他们的意图,一下子踢掉其中两人的手枪,护住女儿就往旁边躲去。但他们从我背后开枪了,尽管我死死护住女儿,可等我中枪昏过去之后,他们竟然翻过来,朝我女儿又补了几枪……”
我已经大约猜到了结局,否则他不会画那么多关于老婆和女儿的素描。
“我真希望那时我也一起死掉,但不知老天为何要这么残忍,要如此捉弄人。我一共中了七枪,但却没死,而我女儿和老婆,就这么死了……”
他不断摇着头,显得痛苦不堪,嗫嚅着说:“练武,格斗,我曾经视为信仰的东西,却让我几乎疯掉。在得冠军的当晚,老天就让我的老婆和女儿,以这种方式离我而去。你说,我练了十几二十年的格斗,在面对四个拿枪的人时,究竟有没有一丁点用处?那时我的整个世界完全崩塌了,我不知该如何再继续面对格斗,面对自己。”
楼主 二郎神犬马  发布于 2018-09-16 15:30:27 +0800 CST  
第6章 山神借宝

<1>
虽然罗维森说这番话时声音很低,但那种心碎与悲伤欲绝却着实传递到了我心里。讲到此处,两人沉默下来,我抽了半根烟,想起来走动下,舒缓舒缓情绪,然后再继续问后面的情况,比如他怎么会从美国到瓦屋山这里的?否则实在觉得过于沉重。
于是我起身来到一簇树丛旁,边小解边故意扯开话题地说:“你要我留下当然没问题,可关键我不是工程师,也没学过电子类的技术,你想做的活,我帮不上忙啊。”
罗维森冷笑了一声,说:“不要说你帮不上忙,我想恐怕就算让这世界上最顶尖的科学家进来,实地研究,没个几十年的功夫,也研究不出来适配的技术。”
“那,那还改造什么?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咯。”我回到原地,仰头晃了晃脖子。
“这可未必。”罗维森站起来,朝远处布满落日余晖的山谷看了看,却话锋一转,说:“你知道山神吗?或者叫做土地公,或说是城隍?”
“山神、土地、城隍?这,这我当然知道了。可,这跟刚才说的有什么关系?”
罗维森神秘地笑道:“当然有关系。不过以你目前的学识和见识,即便跟你讲了也是对牛弹琴,而且你就算听了也难以理解,还不会相信。所以,最近这阵子你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养病,等伤养好后,我带你出一次任务。”
“什么任务?”
“现在不能告诉你,只能说,跟山神有关。”
“危,危险么?”
罗维森想了想,微微点头道:“也许吧。你敢不敢去?”
我愣在那里,支支吾吾地说:“我也不知道敢不敢。”
罗维森大手朝我胸口拍了拍,说:“既然你不知道,那就这么定了,跟我去,我保护你。”
楼主 二郎神犬马  发布于 2018-09-16 18:22:59 +0800 CST  
大家好,现在正在写,估计更新会比较晚。多谢各位的支持!
楼主 二郎神犬马  发布于 2018-09-17 21:24:36 +0800 CST  
<2>
其实要我说实话的话,我是不敢去的,首先连眼前这罗维森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精神病,是不是变态,我都没搞清楚,哪还有心思跟他去出什么任务?其次,真正的大山里可不是闹着玩的,连走都会不小心迷路,打猎时遇到大一点的山货,诸如野猪之类,就会有危险,尼玛现在竟然让我跟着他去找山神?这都啥玩意儿啊?
但我不敢说不呀,生怕万一真是个躲在此地的变态狂加精神病,惹恼了他,或者让他觉察出我想逃,从而自此严加看管,连山洞都不让我出去。
所以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敢不敢去,谁成想他竟然拍着我的胸脯,替我决定了。
我还能说啥?我还能说啥?只能咬咬牙,忍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就是养伤,没事时就在棋盘峰周边转一转。且不管对于这人的警戒之心如何,但不可否认的是,自从见到了他,我先前的重度抑郁症就似乎烟消云散了,在迷魂凼里,我又尝到了当初刚到许云开家中时的那份惬意。
至于许潇,忘当然是难以忘记,但每当想起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悲恸却不再有,取而代之的像是很平静地在回忆一段往事。丝丝牵挂与想念还是会的,但不再痛苦。
我也是从那时起才明白,当一个人真正要做一个长期的职业的隐居者时,财侣法地中的“侣”这点有多么重要。
而我们吃的喝的东西简直想到就令人快活:瀑布旁边有条清澈的小溪,水中长着不高不矮的灌木丛,其间隐匿着很多很多胳膊粗细的黄鳝,多到什么程度,多到你随便用根绳子挂点料下去,片刻之间就有来咬钩的;而鱼自然更不用说了,罗维森超爱吃鱼,因此还在小溪边专门砌了个池子,用来养鱼,里面什么鱼都有,最绝的是一种类似鳊鱼的鱼,那种鱼的肚边肉和鱼脊肉,红烧之后简直香到能让人掉牙,一口咬下去,肥而不腻、满口生香,人间至味;但他这人不爱种菜,来了这么久都没开垦菜园子,幸好谷里野菜多,那也就跟菜园子差不多了,随便挑挖一些,鲜得很;酒呢,必不可少,山顶石室中有一间专门储酒的房间,一排望过去,至少有十个大坛子全是用迷魂凼里的野葡萄自酿的葡萄酒;至于白酒、威士忌、白兰地、朗姆酒……真真是应有尽有,但这些酒就都是罗维森从外面带进来的了;至于肉类,那几天他没有出去打猎,所以没得新鲜肉,但有挂在山间阴处一直封着的各种腊肉,野兔、野鸡、野猪、野羊……而且挂肉的那地方,实在是神奇,大夏天的都阴冷至极,虽然没到结冰的程度,但罗维森说这些肉挂在那里一年都不会坏,想吃时弄点竹笋、山菇干、河蚌肉之类的和在一起炖,那味道想起来都不知该怎么形容了。
我对他戒心的慢慢降低,就是从养伤这几天开始,因为我手脚不便,所以每顿饭从前到后全是他一个人弄,而且每天几乎都是在吃喝中度过。
在那之前,我一辈子估计都没喝过那么多酒,真真是把酒当水喝了(喝的他自酿的野葡萄酒),但高兴、开心,罗维森比我喝得更多,也吃得更多,他只要一吃高兴,就会手舞足蹈指着天笑道:“人生在世,实在是没有比吃喝更能让人享受的了。坐牢本来就已经很苦了,如果再不吃点,再不喝点,对得起自己吗?这日子怎么熬啊?”
然后我就会很奇怪地问他:“不,森哥,坐牢?什么坐牢呀?谁坐牢了?”
每次我这话一问,他就笑笑,然后不搭腔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愿意告诉我这世间的顶级秘密,还是觉得以当时的我的见识与智慧,尚无法理解这个问题。
但从那阵子的天天豪饮中,我看出来这人的性格了,至少是潜意识中的感觉,不像坏人,而且很有钱,要不然他买不起酒库中那么多上年份的好酒。
楼主 二郎神犬马  发布于 2018-09-17 23:44:04 +0800 CST  
@上灯台的小老鼠来 我在这个帖子里更新
楼主 二郎神犬马  发布于 2018-09-18 15:13:28 +0800 CST  
@流氓啊啊淹 2018-09-18 14:37:06
罗维森是说三界如牢狱,人生如牢狱、地球如牢狱,华健当时太懵懂无知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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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井]
楼主 二郎神犬马  发布于 2018-09-18 15:14:02 +0800 CST  
<3>
我的伤并没有什么大碍,约莫一个星期之后,就基本行动自如了。所以,那天当我拆掉绷带,跟罗维森在迷魂凼一处温泉里泡着的时候,他说:“这里除了我俩之外,还有其他人。”
“你说迷魂凼里面?”
“嗯。”
我有点惊讶,问:“你怎么知道的?你见过?”
罗维森将头埋进泛着一股子中药味的温泉水里,很快又探出来,抹了把脸,说:“我没见过这人,但他在迷魂凼里的房子,我却进去过几次。”
“一个人?”
“如果我判断得没错的话,他应该是独自一人的,就跟遇到你之前的我一样。”
我用湿漉漉的手拿起岸边的香烟,点上一根,仰头看着纯净的天空想了想,然后说:“这有点奇怪啊。房子在这儿却见不着人,难不成跟你一样,隔三差五才过来一次?”
“只有这一个解释。”罗维森反过身来,趴在岸边,环望着周围及远方,“解放前,瓦屋山附近的村子里,有几座山神庙,里面祭拜的就是这人。”
这话彻底把我给搞懵了,我说:“你说什么?解放前的山神庙里祭拜的是这人?那这人到现在还活着,为啥解放前人们就要祭拜他?还有啊,山神庙是祭拜山神的,这家伙是个人,又不是山神,祭他干嘛?”
罗维森露出招牌式的隐笑,说:“所以,我必须得把这事弄清楚。泡完澡,咱们就动身。”
“动身去哪儿?”
“去这位山神在迷魂凼的家里。”
“你不是说他正常不在吗?要不然不早被你遇到了?”
“这次如果他不回来,我们就住在那里不走了。死等也要把他给等到。”
楼主 二郎神犬马  发布于 2018-09-20 01:12:14 +0800 CST  
如果将迷魂凼比作一个城市(事实上,这里确实至少有一个城市那么大),那么棋盘峰等于处于市区市中心,而这天要去的地方,则在市东郊。当时我虽然基本康复,但走不了太快,又没个车什么的,所以第一天下午泡完澡出发,晚上在野外露宿了一宿,第二天临近中午时才到。
而这一次远行,也使我加深了对迷魂凼的理解,当真如同一幅精绝山水古画:险峻之处,壁立千仞、猿猱欲度愁攀援;平缓山岗,老松林立、树下仙人弈博局;溪流潺谧,婀娜曲折、条条尽入远山幽;大河烟波,寥廓浩渺、泛舟望断蜀天阔……
当最终,罗维森和我站在一处小山坡时,借着老松的阴影,他指着前面的山谷,递给我望远镜,说:“到了,房子就在谷口里面不远的地方,你现在就能看到。”
可随即在望远镜中见到的景象,却让我惊讶万分,因为我看到的是一座掩映于山谷丛林中的三层阁楼,而且这座三层阁楼,是标标准准的古代式样,有点类似宫殿的感觉,打个具体点的比方,就有点类似滕王阁、黄鹤楼那种。
“搞错没有!?”我放下望远镜,压低嗓子道。
“怎么了?”
“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建出这玩意来?还是三层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现在你知道奇怪了吧?要不然我能下这么大决心必须得搞清楚吗?”罗维森接过望远镜,举起来边看边说,“我跟你讲,华健,一会儿咱们进去之后,还有很多让你更惊讶的东西呢。你先提前有个思想准备。绝对绝对,你连做梦都梦不到。”
楼主 二郎神犬马  发布于 2018-09-20 02:09:16 +0800 CST  
最近几天重感冒,实在撑不住,所以昨晚没写,今天争取能更新。多谢各位支持![抱拳]
楼主 二郎神犬马  发布于 2018-09-21 08:47:5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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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几乎完美地与周遭山石林木融为一体,完全不给人以破土动工兴建之感,正是从此座建筑开始,我在欣赏任何房子时,第一要素都是看其能否与周遭环境融合,也即是否有破土之感。所以那种突兀地忽地矗立起来的东西,我是十分厌恶的。
每当我站在钢筋水泥的城市中,高大的建筑越多,越令我感到压抑与无法喘息,根本无法获得任何美感。其实有些建筑物的美感多少是有一点的,但全被它们的“破土感”给抹杀掉了,也即它们破坏环境带来的“丑”,已经彻底抵消了其仅有的美。
我们后来在电脑上做过精密的模拟,一座摩天大楼鳞次栉比的城市,每当穿插遍布于楼宇间的绿化面积提高百分之一,那么行走、工作、生活在其中的人们的愉悦度就会提升百分之一,并且绿化面积越高,愉悦度的提升会越快,到最后也许是前者提高百分之一,后者就会提升百分之十。
这还仅仅只是单纯的绿化方面,也即在城市种植各式各样的植物。还有很多其他方法,比如人造城中山脉,比如改变当代建筑物如同积木一样呆板的风格,比如用藤蔓植物覆盖建筑……
而之所以我们会对城市及建筑如此费心研究,是因为我们野客中的相当一部分人是始终要在城市隐居的,而在野客的理解中,隐居必不可缺少“野”即自然,所以我们才会如此重视,所以我这里才会费这么多的笔墨。
山谷口有一小片空地,两侧各有五条猎犬造型的石雕塑像,这十骏犬姿态各不相同,像在共同守护着后面的那座三层阁楼。
厚重庄严的大门没有上锁,亦没有从里销栓,罗维森推门而入时,我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门匾,刻着三个髹金的大字,但列位看官不要发笑,因为这仨字我不认识,而且也不是汉字,甚至我认为那并不是地球上任何已知族群所使用的文字,无论古代的还是现代的。
我惊讶着跟了进去,拍拍罗维森的肩膀,轻声道:“门口那牌匾上写的什么字儿?”
罗维森回头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不认识。”然后指了指殿内,“这楼里面出现的字全是那种,不晓得到底是什么文字。”停下步子想了想,“二楼除外。”
我这时才开始注意到楼里的情形,一眼逛下去,果然就觉得隐隐有些不同寻常,因为首先引入眼帘的是大约十几根直径60公分左右的木柱子,均匀分散的一楼内,似乎全部都是承重柱,也就是故宫各殿内的那种大柱子。
但无论在电视上,还是旅游时,我从来都没见过哪里需要立这么多柱子的。
再接下来的情景就真是匪夷所思了,确确实实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因为不知从哪里悄无声息地就飘来了两个水滴形的监控器,比橄榄球稍大,注意,它们是飘过来的,悬浮在我们头顶上方一点点,无线的。
楼主 二郎神犬马  发布于 2018-09-22 03:07:07 +0800 CST  
监控器的探头射出某种紫色射线,就像是在扫描我俩的面部特征,亦或是虹膜信息等。
我着实被吓傻了,下意识地往左闪避,但无论我往哪边躲,我面前那只“水滴”总是能够准确且“阴魂不散”地随我而动,始终保持在我前上方。
“你别动,它扫描完就好了,没事的。”
果然,还没等罗维森说完,那两只水滴竟然又鬼火一样悄然无声地飘走了,紧接着在十几只立柱之间,突然开始出现一个个屏幕,就像,就像是演播室或者指挥室等地方的那种电脑大屏幕,但这些屏幕并不是物理实体的,而是全虚幻的,我也不知道用虚幻这个词是否恰当,但当我惊得用手去触摸那闪着无数绿色数字代码流的屏幕时,我的手竟然从中直接穿了过去。
然后我再环望这一楼大厅,直觉就像是在故宫太和殿里设立了一处卫星发射指挥大厅,并且是放置了十几二十块大屏幕用以记录、传输各类数据。
这极度科幻梦幻般的技术概念,却设置在如此古香古色的传统建筑内,那感觉,难以言喻、无法形容,但给我的震惊却是实实在在的。
突然之间,有人拍了拍我的后背,我惊醒过来,罗维森说:“呆了吧?”
“这些,这些究竟是什么?”
“我他妈哪儿知道。走,带你上二楼看看。”
我跟着罗维森塌上了楼梯,但仍旧不时望向楼下这神启诡异的场景,屏幕上的那些代码流不是死的,而是在瀑布一样不断流动、变换的,似乎正在实施传播数据一样。
当踩着木楼梯,来到二楼站定,眼前所见再一次将我惊得七荤八素,这整个儿二楼摆放着一眼看不到头的一列列合金制货架,这些货架是什么材质的,我不清楚,姑且戏言为钛合金吧。
我朝前跨出一步,来到最近的一列货架前,发现架子上竟然摆放的全部都是各式各样的——古董!正对着我眼前的是只篮球大小的青花瓷罐,而下面的标签上写着字,我细细一看,这字我认识了,但是是繁体的“明-宣德九年-缠枝花卉纹-青花罐。收集&记录:赖奇。”
“我说的就是他,以前村里山神庙祭拜的就是这个叫赖奇的。”罗维森指着标签上的名字说。
“你怎么知道祭拜的是他?”
“因为我在山上找到过几座废弃的神像,雕像后面下方的底座上刻着字呢——瓦屋山神 赖奇。”罗维森随手从另一只货架上抽出一卷古画,唰的一声展开,“瞧见没,唐朝韩干的画。”我凑近前去细细看起来,一棵树干被特意部分隐没而未画出(留韵于绢外),只画枝头和根部的古树下,一名骑着骏马的大唐武士,身着红黑色铠甲,正在漫天的花雨中,擎弓驱马。画中那匹黑色骏马,传神得连我这根本不懂画的人都觉得逼真灵动至极,又极具中国传统画风韵,当真非韩干而不能作。
“飞花驰猎图,绢画,画在贡绢上的,我来这里看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想带出去,挂到我棋盘峰那里,可总觉得没跟人打招呼就直接拿走,不太好,所以忍住了。这次等这赖奇回来,我一定要问他求回这幅画儿,哪怕是花钱买,也得买回去。”
我走过去,看了看货架上的卡片标签,上面果然写的是唐代韩干所画,于是说:“唐朝的啊,哥,而且还是韩干亲笔画的,这买得多少钱呀?”
“管他多少钱,这种画可遇不可求,当今世界,我是第二个见到这幅画的,你是第三个,多少钱也得买。”
就在罗维森说话的档口,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因为放飞花驰猎图位置下的信息卡片上,除了作品信息以外,最后的“收集&记录”人,竟然仍旧写的是“赖奇”!
难道,难道这赖奇,从唐朝一直活到了明朝,然后还活到了现在?!
楼主 二郎神犬马  发布于 2018-09-22 03:07:33 +0800 CST  
@陈紫金 兄台,我在这个帖子里更新。
楼主 二郎神犬马  发布于 2018-09-22 12:17:24 +0800 CST  
当我随即否定这个太过魔幻的想法,因为意识到这些东西也许全部是“赖奇”解放前后才收藏的时,飞花驰猎图卡片信息中的一行字却又赫然跳入我的视线——大历元年,余云游至东都,以五百金购此画于五凤楼,韩干亲售,并与余饮酒达旦……虽然我文言文不太好,但好歹这句话的意思我还能读懂,所以当看到这条确凿无疑的话后,我再也抑制不住惊讶,脱口喊了起来:“这赖奇从唐朝活到现在!”
罗维森见我喊完之后死抠抠盯着他,便道:“是啊,我早就知道了,何止唐朝呢,这里面我发现的最早的信息还是商朝的呢,商朝的东西,也是他当时收集的。”
这下我震惊到合不拢嘴、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之后才结结巴巴道:“商,商朝?你是说他从商朝活到现在?”
“是啊。”
随后,罗维森带着我在这层超大的古董仓库里,如同检阅仪仗队一样,逛了起来。如果这里没有古董,你可能会觉得是一处全自动无人的物流仓库,因为走过两排钛合金货架之后,我发现这些货架之间竟然有不少超静音的长臂机器人在其中值守,有些可能在除尘,有的则在长臂顶端伸出一根探针,贴靠在青铜器上作业,不知是在清锈还是在修复。并且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二层一定是365天乘24小时恒温恒湿的,因为其中古代字画、古籍善本极多,但却像书店里那样随意堆放着,如果没有顶尖的环境控制,这些字画放到今天,早霉掉、烂掉、虫蛀掉了,以我刚见到的那幅飞花驰猎图为例,新得就像几年前刚画的一样,你甚至能看到矿物颜料的金粉在贡绢上微微闪烁。
当走到上三层的楼梯口时,虽然才只逛了二楼的一部分藏品,但我已经快要窒息,因为那里无论字画、青铜器、瓷器、铜器,还是石雕,还是竹木牙角……你随便挑,任何一件都是超顶级的,很多很多很多甚至都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比如柴窑、比如绿釉定窑,比如东晋顾恺之的原作十二卷……
罗维森站在楼梯口,指了指剩下的货架,问我:“是看完,还是上三楼?”
我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慌乱地掏出根烟点上后,瘫坐到楼梯,说:“我受不了了,不看了,容我抽根烟缓缓,然后上三楼。”说完这话,我才想起来,这里有那么多字画和古籍,抽烟会不会着火啊?于是问,“这儿,能抽烟不?”
“咳,想抽就抽。”说完,坐到我旁边,也点上一根,“我跟你讲,这里你想放火都放不了,抽根烟你还能着火?只要有半个火星落到安全范围以内,或到达着火临界点之前,就提前被灭了。”说完,转头看着我,很不解,“不,我说你受不了什么啊?看你满头大汗的。”
“哥,你看清楚那些东西没啊?全他妈,全他妈都是宝贝啊,随便拿一件出去,那都几辈子吃喝不用愁了。等于这屋子装的全是黄金钻石,老子长么大,梦里边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我,我TM太,太激动了……”说到这里时,大家不要笑话我,因为我直接就哭了,真哭了。人哭有时是因为痛苦,有时是因为太过开心,但此时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大约这些宝贝已经超过我的心理承受极限。
楼主 二郎神犬马  发布于 2018-09-24 15:34:35 +0800 CST  

楼主:二郎神犬马

字数:192099

发表时间:2018-09-11 01:27:01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09 11:39:56 +0800 CST

评论数:12703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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