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雾的日子

小波觉得还是半夜,娘就叫他起来去北坡拽草。
天蒙蒙的亮着,打鸣的公鸡远一声近一声的叫唤,声音扯的没边没沿儿。小波嘴里嘟囔着,也不知道说啥。他摸索着扣衣扣,半眯着眼往灶屋里走,张着嘴啊呜啊呜的打哈欠。花花在灶屋门口一块破蒲团上卧着,看见了小波,就站了起来,猛地抖了抖身子,一些碎草就落了下来。它摇着尾巴走到小波跟前,用头和身子蹭他的腿,差点没把他绊倒。小波抬腿踢了它一下,说,去!花花识趣的走开,看着他,尾巴不停的摇。
小波推开半掩的门,进了灶屋。屋里还有些暗,朦朦胧胧的看不清。锅台上那个红瓦盆里还盛着头天晚上吃剩下的几块蒸红薯。两个锅都没有刷,锅盖都在后墙上靠着。娘一天到晚忙忙叨叨吃完饭就不着家,也不知干啥。他走到锅洞门前,在那堆乱蓬蓬的柴火上摸索了一会儿,抓到了个鱼鳞袋子,两手把它揉成一团,往胳膊下一夹,就出了院门。花花一声不响地在他后面跟着。
夜里起了雾,这一会儿正浓。乳白色的雾无声无息的在小波周围环绕着,叫他像瞎子一样不敢走快,生怕一头撞在树上或者墙上。头天下了场雨,地上还没有干透,脚踩上去有些湿滑。两只鞋都烂了,脚趾头老是钻出来,给娘说几回了,老答应着好好,一直也没补。花花不时地四处看着,一会儿找不见了影子,一会儿又嗖的一下窜到了他前面去了。
村子里似乎有些动静了。隐约有人的说话声,咳嗽声,从雾的那一边传过来,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听上去有些怪怪的。
沿着村边的里海子,一直往北走,再拐上村后那条宽一点的东西路,小波就出了村子。

村子在以前是个寨子。围绕村子一圈建有寨墙,四五尺宽,一丈多高。靠着寨墙里外各有一条人工河,里海子,外海子,现在村里上岁数的人还是这种叫法。有关当年土匪趁夜偷袭寨子的故事老辈人如今讲来还是头头是道。那些年竟没一个土匪能摸进寨子。他们说,要不是土改那阵子工作组把寨墙推了,现在还稳稳当当的呢。老人们都摇头叹息,那寨墙可是几辈人结结实实垒的,可真费了大劲。
爹的额角上有一个指头大小的疤,以前他多次给小波说过,那是小时候和人追逐时在寨门角上磕的。于是,那个寨门就一直在小波的脑子里晃悠,他就想那寨门是个啥样子。
老人们还经常说起寨门口那棵柳树,树身几个人都抱不拢,谁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种下的。一到夏天,铺散开的枝叶能遮蔽了半边天。
现在寨门是没有一点踪影了,可那棵大柳树还在。
每到吃饭的时候,村里的人就端着碗夹着馒头,三三两两的往寨门口聚拢,大柳树下就有了一堆一堆的人。有靠树站着的,有蹲着的,有脱了一只鞋垫到屁股下坐着的,有的就直接坐到地上。有的是爱说,有的是爱听,往往都是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事。因为在一堆的都是本村人,所以要是说些光彩的事儿,那本村的就多些,谁家的新媳妇懂事,会说话,谁家的孩子长得好看,长大有出息,谁家的庄稼这一季长势好;而要是不好听的事儿,那就只捡左右邻村的说了,谁谁一辈子没干过正事儿了,谁家媳妇跟人跑了,谁谁遭了报应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大家就那么吃着,说着,笑着,沉默着。日子就在掺杂着呼噜呼噜和咯吱咯吱的吃饭的声音中不停往前。在农闲的时候,一顿饭能吃上半天。这顿饭吃完了,也就挨着下一顿了。
三爷爷给小波说过,他年轻的时候,那时大家在大柳树下吃饭,树上就有嘎嘎的老鸹叫,可难听。有人捡起地上的土坷垃往上砸那些黑老鸹,它们就扑楞楞飞跑了。在下一回吃饭的时候,树上又有了老鸹叫。大家还没来得及往上看,那个扔坷垃的人的碗里就啪的一声掉进一个东西,一碗热汤溅了一脸。往碗里一看,是半截曲蜷着的花长虫。一帮人都吓得脸变了色。那以后,好长一阵子就没人再去大柳树下吃饭了。那树上就有了好多个铁锅大小的老鸹窝,黑鸦鸦的,像是恶鬼的眼。

夏天的暑热已褪去了,清早的空气显得有点凉。小波打了个寒颤,忘了多穿件衣裳了。
村子外边,雾看上去越来越大了,一团一团,白茫茫的,能看到它们在眼前滚动,视线咋也看不远,叫小波觉得透不过气来。不远处偶尔会有一两声咳嗽,那是些上了年纪的人,睡不着觉,就起来去地里转转,看看自家的庄稼,菜园。花花也不知道又跑哪去了,小波轻轻叫了两声,也不见它回来。
外海子的水面上,一缕缕的薄雾在轻轻的游动,小河像是烧热了的一锅水。那水是不是热的?他不知道,从来没摸过,可能是温的吧。
又往前走不多远,小波就看到小河的边上有一片光滑的斜坡,那是有人经常下到河边洗脸洗手踩出的台阶。离台阶不远处有一棵柳树,往水面的方向歪着,枝叶快要挨着水面了。小波走到那个下坡处,就站住了。停了一会儿,他想下去,摸摸那水是不是热的,趁着再洗洗脸。他就把拿着的鱼鳞袋子放在路边,就顺着那个坡下去。脚下湿漉漉的,小波试探着往下移动着脚,手胡乱抓着坡上的乱草。
忽然,脚下一滑,手也抓不住了,小波的身子贴着地,就往坡下滑。好在这个坡也不长,有一人多高的样子,也没多大的冲力。在小河边的平缓处,他停了下来。身上还粘了一片一片黑黄色的泥。小波用手把衣服上的泥巴揪下来,甩到一边,又擦了擦,也擦不干净,不管它了,干了一搓就掉了。河边上垫着几块碎砖头,他就踩在上面蹲下身来,眼前的雾气淡了好多,只是在远一点的水面上飘着。他把手轻轻的插入水里,不是温的!有点凉!他撩起水往两边泼了泼,就洗了洗手上的泥巴,又倾着身子洗脸。脚下的砖头有点晃,我努力让身子平衡。哗啦哗啦,他往脸上撩着水。忽然,小波就感到身后有响动,呼哧呼哧的,他心里一哆嗦,忙扭过头,没有!啥也没有!模糊中就只有那个鱼鳞袋子孤零零的放在路边上。周围寂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没有鸡叫了,没有人的咳嗽声了,一团团越聚越浓的白雾在无声的翻滚着。小波有些心慌,他叫了声,花花!花花!花花没了影!这时,他突然想到,四周就只有他一个人,就他一个人!有什么东西正看着他!正朝着他走过来!
小波的脊背一阵阵发紧,头发都要直起来了。
他快速站起身,转身就要往上跑。就只是在他一扭头的瞬间,他眼晴的一丝余光扫到了水面上的异样。他忙又回过头,定睛看去,在那棵歪柳树的叶子下面的水面上有个东西,黑的,在那浮着。啥?啥东西?小波倒吸一口凉气!那东西正往他这边移动!啊!衣裳!头发!人!那是个人!他的心就要蹦出来了,耳朵有疯狂的轰鸣声。他赶紧转身,往上爬坡。那一刻,两脚就像不是他的,一点也使唤不住。两手抓不住湿滑的泥土,一下下往下滑落,爬上,落下。爬上,落下。小波嘴里啊啊地叫着,他的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那不是人的声音,他从来也没出过那样的声音,也没听到过那样的声音。他觉得他的身后有个东西,他的后背被那东西抓住了,把他往下拉,往水里拉。他拼命的往上爬,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坡上挖出一道一道的深深的指痕。他哭着喊着,声音变成了直直的嚎叫,啊!啊——!
小波疯狂的叫着,发出混乱的声音。他又觉得气闷,脖子被卡的越来越紧。他的脸开始发胀,眼珠向外突出。眼珠子要炸开了,血都流出来了。
啊!啊!娘啊!娘啊!小波手发疯似的扒,脚发疯似的蹬。
咋啦?咋啦?一个声音传来,同时有扑嗒扑嗒的脚步声朝河边跑。一个人影从雾中向小波跑来,他看不清那人,只是喊道,啊!鬼!鬼!啊!娘啊!
之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小波醒过来的时候已躺在家里的床上。
他浑身一阵阵的发抖,停也停不住。鬼!鬼呀!他的身子使劲往被子里缩。娘坐在他的床边,她的眼睛红红的,手里握着手绢,不停的擦着眼泪。她抓着小波的手,轻轻的摩挲。不时趴在他身上,脸紧贴着他的脸,断断续续的说,别害怕!小波,没有!啥也没有!娘在这呢,啊!
小波床边又偎过来几个人,有三奶奶,二婶子,还有村里的医生刘明礼。他们都看着小波,胳膊一抬一抬的,可又不知道能干啥。三奶奶肩上搭着条毛巾,时不时地擦着眼角。刘明礼说,醒了!醒了!这时,挤过来一个人,是三爷爷。他看了看小波,脸上露出笑,轻轻地对他说,波,没事!啊!啥也没有!爷都看了,啥也没有!说完,他就转身走了。他听见三爷爷在外面给娘说,你也是的,大清早的就叫孩子去下地,就恁放心!外海子那一片不干净你又不是不知道。孩子哪有一点精骨?那哭得就没个人声了。

小波在床上躺了五六天,吃了一包又一包刘明礼开的药也不见好。一点精神也没有,饭也吃不下。两眼就直直的死盯住一个地方,眨也不眨。他觉得脑子总是在天翻地覆的转,眼前老是有一团黑色的浓烟一样的东西,一会儿散开,一会儿聚拢。散开时,他觉的心一下子散了,没一丝气力,慢慢的就不再喘气了;聚拢时,他的心就一下子收紧了,那黑色的浓烟在剧烈的翻滚,像一个叫人恶心的怪物,肚皮是灰白色的,上面有一道道黑色的斑纹,它的身躯不停的在扭动,它张牙舞爪,一次次向他扑过来。他一阵阵的发抖,一声声的喊叫,他喘不过气来,感觉要憋死了。他感到那个怪物已钻入他的体内,正在吞噬着他。他的两只手一阵阵的就在脖子上,胸口上乱抓乱挠,嘴里发出啊啊的干嚎,身子在床上扭曲着翻滚。
那个清早,那外海子,那个河坡,还有那——,它们总是往小波的心里钻,他就啊啊的叫,我怕!我害怕呀!身子又不停的哆嗦。娘和三奶奶就跑过来紧紧的抱住他,就不停的哭,不怕!不怕啊!波!
小波的脸色变的越来越黄,嘴唇没多少血色,像两条灰白的虫子,连眼珠子都变得散乱了。娘说她都看到了他眼珠子后面有好多条红色的血筋。他也不说话了,娘问的多了,他就轻轻的嗯一声,像是蚊子叫。
三奶奶在她家与小波家之间来回的跑,有时就住在小波家,和小波睡在一起。小波睡中间,三奶奶和娘就睡在他的两边,她们交替着拍着他,嘴里轻轻哼着,像哄小孩子一样。小波还听到她们各自的叹息声。到了夜里,家里也要点着灯。小波不能看见黑夜,黑夜里他又是叫,又是哆嗦,一身又一身的汗。
那天,刘明礼站在小波的床前,翻翻他的眼皮,捏捏他的手,盯着他看了半天,皱着眉头对身边的三爷爷说,叫法法来吧。
半下午的时候,法法跟着三奶奶过来了。这人有些手段,祖上传下来的,这在十里八村都知道。就是性格怪,不太爱说话,也没看见过他笑,脸就那么板着,像是老有琢磨不完的事儿。走路都低着头,有时谁给他打招呼说话他也不搭理,看上去阴阳怪气的。
法法空着手,没有背他的小木箱子。他对着小波的脸和眼直直的看,像两把冰冷的锥子。过了一会儿,他抓过小波的手,闭着眼给他把脉,好大一会,放下又拿起,又放下。一圈子人大气都不敢出,静的地上掉根针都能听见。法法又撑开小波的眼皮看了看,像是在想啥。之后,他扭身轻声的对身后的人说,我夜里来,灯别点,点三柱香,香火别停。说完,就走了。三奶奶叫他吃完饭走,他也没回应,就径直走了。
娘没叫三奶奶回家。
娘去灶屋做饭,三奶奶就坐在小波床边。一会儿,娘端来鸡蛋羹,每挖一勺就在嘴边吹吹,喂了小波几勺,他缓慢的蠕动着嘴,无力的下咽着。小波看到娘的眼泪慢慢涌出来,顺着脸颊流,她也顾不上去擦。
娘和三奶奶吃了晚饭,三奶奶在堂屋后墙的条几上摆了一盘子蒸馍,一盘子刀头,又在香炉子上点了三根香。她又拿出两迭烧纸,往里面塞了一张又一张的冥钱。就跪在地上,点着了纸。娘跪在三奶奶的后面,她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她在哭。三奶奶用手不停的拔弄着燃着的纸,嘴里在不停的说着啥,桔红色的火苗泛着蓝光,在屋子里一闪一闪的,映照三奶奶垂下来的几丝花白的头发。大片大片灰白色的纸灰慢慢地往上飘浮,一下一下的撞上屋顶,就变得支离破碎,又四下散开来,缓缓落下。烧完了纸,三奶奶嘴里就不再念叨了,就伏下身子磕了几个头,娘也跟着磕头。
然后,她们就坐在小波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轻声说话。娘一只手一直握着小波的手,另一只握着手绢,不停的抹着眼,又怔怔的看着小波。三奶奶不时地摸摸小波的头,给他拉拉被子,掖好,对着他现出温暖的笑,嘴动了动想说啥,却没说出来。
不一会儿,三爷爷来了,他后面还跟着二婶子。三爷爷走到床边,看了看小波,没说话。扭头问三奶奶,叫了?三奶奶说,叫了。三爷爷就蹲在门口抽烟去了。二婶子搬过一把椅子,就坐在床边,和三奶奶,娘她们说话。有时,静悄悄的,半天谁也不说话。
天黑了下来,屋里只有三点红红的香火。
小波的头昏昏沉沉的,像是睡着了,又像是醒着。
三柱香着完了,三奶奶又接着点上三柱。三爷爷的烟袋锅子在门框上磕了一次又一次。
过了好久,门外有了轻微的脚步声。法法来了。三爷爷站起身来给他打招呼,他轻轻地应了一声。昏暗的屋里,法法肩上背着小木箱子,他高大的身子似乎占了半个屋子,来回的晃。他把小箱子放在桌子上,打开,从里面拿了一个裹起来的黑色的小布包。他把小布包放在桌子上,他的手很轻。他又转身走到小波的床边,看了看,摸索着抓着他的手号了号脉,就立在床边,也不吭声。屋里那么多人又像是空无一人,黑夜的静寂弥漫在屋里,周围的人看看小波,再看看法法,所有人的动作都很慢很轻,好像快一点就生怕会引起动静。过了一会儿,法法站起身,回过身对后面的人说,扶他起来!说着,他就往后退了退。
娘和三奶奶,二婶子,一起把小波从床上扶起来。小波头重脚轻的,脚底下像是踩着棉花,觉着整个人要飘起来了。法法站在后面,看着他们,也不说话。见小波站稳了,他说,把他弄到院子里。他们架着小波从屋里出来后,法法在后面吱呀一声把屋门关上了。
半夜时分,院子里黑压压一片,没一丝亮光。天空零散着几颗星星,一晃一晃的眨着惊恐的眼睛,小波听到了自己的牙齿上下碰在一起在嗒嗒作响。三爷爷站在门口,他的烟袋锅子火光一闪一闪的。法法对三爷爷说,灭了!
那时刻,面对着黑夜,小波的心里竟然开始慢慢变的平静下来。
院子里,几个人影动着,谁也不说话。法法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几趟,步子迈的很正,像是在丈量院子的大小。他又仰起头朝上望了一会儿,身子转了一圈。最后,他在院子的中间站定,慢慢蹲下身,把布包放在地上,一层层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啥东西,在地上划了两下,又把那东西扎在地上。然后,他走向小波,示意小波娘,三奶奶和二婶子松开手,又挥手让她们进屋。然后他从外面关上了门。他抓着小波的胳膊,慢慢往扎在地上的那个东西跟前走。他走的很慢,很稳,走一步就稍停一下,再走下一步。他扶着小波走到那个东西跟前,用他手的力量示意小波面朝西,站着别动。然后他从那个布包里拿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往手里倒出一些似乎粉末状的东西,然后把那些东西在小波的周围洒下一圈。好久,他没有动静,小波不知道他在干啥,他听到法法说了一句啥,声音很小,停一下又说,他听不出他说的是啥,然后,又说一句。接着,又嘤嘤嗡嗡的像唱戏。停一会儿,小波听到法法发出短促的一声,嘁!然后,他就那么站立着,像一根僵硬的木桩。院子里像一个人也没有,一片死寂。一会儿,法法走到小波的面前,手里拿着一个椭圆形的东西,有半尺来长。他两个手掌在面前合住,中间夹着那个椭圆形的东西,手掌左右来回的晃,嘴里又嘤嘤嗡嗡的唱。声音停止后,法法先是站着,仰着头,接着他慢慢屈下身子,但头还是仰着。他的一条腿跪在地上,握着椭圆形东西的那只手慢慢举起,举的很高,像是把胳膊伸到了极致,然后,就停在那里,好久都不动一下。一会儿,他双手慢慢落下,停一会儿,再往上伸,如此三次。之后,他轻轻站起身,走到小波跟前,旋开那个椭圆形东西的一端,从里面拿出些什么东西,在小波的头顶轻轻摁下。小波只觉得一股凉意顷刻之间就传遍全身,像通电一样,嗖的一下从头顶到脚心,他一下子振奋起来,原本静止的血液似乎在瞬间沸腾了,像是海上的浪花,跳跃,飞溅。然后,法法又蹲下身,又说了几句啥,中间都要停好久。再起身时,他抓住小波的胳膊,把他拉出那个圈,走到门边,轻声对小波说,进屋!然后他从外面关上了门。
好一会儿,屋里人不见法法进来。
等三爷爷出门看时,漆黑的院子里正旋起一股风,四下空无一人。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小波感到了身体的变化,手脚渐渐有了力量。消散的气力开始一丝丝地回归到他的身上,在他身体的每一根神经之处聚拢,充实。脑子开始变的清晰明朗,眼前的一切也变的干净透明。小波觉着,他似乎从半空中落下来了,他的脚踏在地上了,他又是原先的自己了。

那天早上,吃饭的时候,花花在小波的身边蹭来蹭去。看着他碗里的东西,薄刀片一样的红舌头在嘴上不停的舔,它的嘴都要挨着小波的碗了,这在以前是常有的事儿。可那一瞬间,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小波不知那来的劲儿,一脚把它跺出老远。花花嘴里发出嗷的一声,腿在地上趔趄着后退,爪子趴着地皮,啮啮的滑动着。然后就趴在地上叽叽的叫个不停,两只眼睛躲闪着看小波,半天不敢动弹。咋了你?娘疑惑的看着小波问。小波没说话,低头狠狠扒着碗里的饭。
好些天花花都不敢靠近小波。

后来,小波只知道,法法在他周围洒下的那一圈粉末叫朱砂,紫红紫红的。

楼主 风风野  发布于 2018-08-13 07:34:44 +0800 CST  

楼主:风风野

字数:6633

发表时间:2018-08-13 15:34:44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15 13:13:2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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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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