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局:我在江湖做老千的那些年



一九一六年,袁世凯称帝,举国声讨,各地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
古城庐州市。
街上拉车的,担挑的,卖盆的卖罐的,耍猴的卖菜的,南来北往的行人,川流不息。
人群里有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挑着两篮子鸡叫卖,裹着头巾,穿着草鞋,一看就是个乡下人,口里吆喝着。
“卖鸡了,卖鸡了。”
江浩跪在茶馆里的凳子上,双手抓着桌子上的茶壶,歪着头撮着茶壶嘴子。
他才七岁,还没桌子高,只有跪在凳子上才能喝到茶壶里的茶。
驼子坐在江浩对面,他有下无下地呷着茶,斜着眼看着街上那个卖鸡的乡下人,眼珠子一转,说:
“你想吃鸡吗?耗子。”
“想啊,堂口里好几天没有吃肉了,”江浩咂了咂嘴,一副馋鬼的模样。
他的名字叫江浩,浩耗同音,于是堂口里的人送了这么一个外号给他:耗子。
驼子放下茶壶,拍了拍江浩的脑袋,说道:
“吃个鸡嘛,容易,小子看我的眼色行事哈。”
“真的?”江浩从茶壶上抬起头。
“小兔崽子,不相信我的手段啊,马上你出去抓鸡就好了。”
“得嘞,驼子爷。”
驼子放下茶壶,慢悠悠地出去,还没到那人跟前,就喊起来:
“卖鸡的,多少钱一斤那。”
卖鸡的乡下人放下挑子,停在街边,点头哈腰地说道:“你要鸡那,大爷,一个钱。”
“这鸡仔子肥不肥?”
“肥着那。”
“我瞅瞅。”
驼子蹲下身,去开鸡篮子,他在快打开门的时候,手一抖,将篮子拽翻在地,里面的七八只鸡“扑扑愣愣”都蹦了出来,这里一只,那里一只,四散跑去。
“你这个人咋搞的嘛,我的鸡,我的鸡啊。”
卖鸡的乡下人大怒,手忙脚乱地去抓。
“没事,没事,我来帮你抓。”
驼子跟着去抓,他哪里是抓啊,分明故意把鸡往远处赶。
这时,江浩从人群里钻出来,刚一冒头,一手捞起一只,土行孙一样,瞬间又闪进人缝里。
驼子心想这小王八犊子啥时候从茶馆里跑出来的,够麻溜的。
他不等卖鸡人开口,先大叫一声:“小兔崽子,抓人家的鸡干嘛,给我放下,哪里跑,”借机开溜。
驼子跟在江浩后面,他们几个人缝子一钻,一溜烟地出了城。
卖鸡的乡下人喊破喉咙也没用了。
驼子和江浩到了城外,来到河边,钻进一片茂密的芦苇丛里。两人喘了口气,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江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一个七岁的孩子,拎着两只鸡,一路跟在驼子屁股后头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快要断气了。
他喘了口气,说道:“驼子爷,干爹让你带我第一次出来‘吊狍子’,咱们却诈人家的鸡吃,回去他会不会处罚我俩?”
驼子说道: “诈鸡也是‘吊狍子’嘛。”
“吊袍子”江湖切口,就是行骗。
江浩很害怕干爹的,干爹虽然是黑虎堂一堂的总把头,但是从来没给过他好脸子,就因为这个态度,整个堂口的人都看不起他,成天把他当成一个猴子耍着玩。
驼子掏出刀子,抓过江浩手上的鸡,一刀子割掉脖子,拔毛,开肠破肚。
“耗子,你去弄几片大树叶来,我来给你做个‘叫花鸡’吃。”
“好嘞。”
江浩很快把树叶子摘了回来。
驼子把鸡杀好,在水边也掏洗干净了,用江浩摘回来的大树叶子包起来,外面又裹上一层黄泥,挖了一个洞,两只鸡放在里面。
他扒拉了一堆干枯的芦苇叶子,点上火,火苗烧起来。
江浩在火堆旁坐下来,说道:“驼子爷,你吊人家的鸡这招叫啥?”
“叫啥?叫‘浑水摸鱼’。”
驼子趴在地上,吹着火,说道:“我进堂口的时候,你干爹就教了我们好多骗人的招数,丢包了,引赌了,露财了等等。不过话说回来,骗人行诈这一行,都是见机行事,要是你脑瓜子眼皮子不好使,再好的招数也能让你玩砸蛋。你驼爷我的手段怎么样,厉不厉害,以后跟着好好的学。”
“厉害,厉害。”
半个时辰后,鸡熟了,驼子先扒出来一只,敲掉黄泥,剥去树叶,肉香扑鼻,他撕下一条腿给江浩,啃了起来。
他美美地嚼着:“妈的,要是放些佐料就更香了。”
江浩心里骂道:自己吃一整个,就给老子一条腿,欺负我小孩子。
但是他心里害怕的还是被干爹知道了,回去处罚他。
他们把两只鸡吃完,拍了拍肚皮,饱饱的,往芦苇丛里一躺,睡着了。
楼主 新雨I  发布于 2018-05-22 21:43:23 +0800 CST  
江浩和驼子回到堂口,才进大门,江成轩大喝一声:“把这两个东西给我绑起来。”
三把头姬灵子手下的两个小脚过来把江浩和驼子摁倒地上。
江浩两支膝盖一下子杵到地上,疼的龇牙咧嘴,额头一个劲地往外冒汗,感觉膝盖上的皮一定蹭破了,“哇”地哭起来。
毕竟才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他一边哭,一边偷偷瞄着干爹,声音故意越哭越大。
江浩心里明白,干爹一定派人对他和驼子“打圈子”了,(江湖黑话,监视的意思。)
江成轩坐在太师椅上,眉毛拧成一团,满脸怒火。
他浓眉毛,大鼻梁,一般很少言语,脸上带着一股杀气,是那种不怒自威的人,瞪你一眼就会让你胆颤心惊。他平时虽然很少说话,但堂口里每个人都休想出他的手掌心,一旦发现你犯了堂规决不轻饶。
黑虎堂的规矩非常严的,对于犯了事的人轻则剁手指,重则处死。
重的当然是那些反水的,背叛堂口的,对于这样的,江成轩会毫不客气的弄死。
切手指处死人的时候江成轩都会把全堂口的人召集一块的,让大家伙儿都看着,以起警戒作用。
江浩前几个月还看过一个才进堂口的小脚,瞒了“打日头”,被江成轩切去一个小拇指。
两个人按住那小脚,一刀下去,手指“啪”地掉在地上,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茬子,断指处的鲜血像水龙头一样往外喷。
那小脚疼的杀猪般嚎叫,看的人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所谓“打日头”,就是每个进了堂口的人,不论骗来多少钱和东西,都得交给江成轩,然后再给你抽头,具体抽多少,江成轩说了算。
因为你进了黑虎堂,就是拜了这个码头,你就是堂口的人了,当然你遇到麻烦,堂口会出面帮你摆平的,你吊的东西当然也就归堂口了。
江浩不知道干爹会不会切掉他和驼子的手指,他越想越害怕,切掉手指会很疼的,会流好多的血。
他的亲爹罗四已经死了,现在没人管他了,没人疼他了。
干爹江成轩一点都不疼他的,如果手指真的被切掉,血流多了,要死掉的,江成轩会把他像小猫小狗一样从堂口里扔掉。
他想到这里,瘫倒在地上,虾米一样卷着身子,嚎啕大哭起来。
江成轩断喝一声:“吵死了,把那个小崽子弄出去,关黑屋里。”
江浩哭喊着:“干爹,我不要剁手指,我不要剁手指。”
三把头的两个小脚不顾江浩的哭喊,拎着他来到堂口后院的小屋里,把他往里面一扔,上了锁走了。
江浩忙不迭地爬到窗前,扒着窗棂央求道:“二位哥哥,麻烦你们一定和我干爹说,不要剁我的手指。”
“耗子,我们说的没用吆。”
那两个小脚大笑一声,扬长去了。
江浩跌坐在地上,抬眼四处张望了一下,屋里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地上非常潮湿,他屁股底下凉飕飕的,屋角还有老鼠咬东西的声音传来,“悉悉索索”跑来跑去,有的会撞到他身上来。
他害怕极了,下巴拄着膝盖,双手抱着腿,卷缩一团,心里开始咒骂驼子那个王八蛋,自己想吃鸡,还问我想吃不想吃,害得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今天是江浩第一次出来打场子,虽说是练手,但临出堂口的时候,江成轩对他和驼子交代了很多,不可偷懒耍滑,要好好的干。
他们没有打到东西不说,竟然烤了一天的鸡吃。江成轩怎么可能轻饶你,这样下去,堂口里这么一彪子人马他还怎么管。
窗外黑了下来,一轮月牙子挂在树梢子上。
夜劲寒冷,江浩只穿着一件薄衫儿,浑身冻的发抖,紧紧抱成一团,卷缩在墙角,他想起来了自己的爹罗四和娘,如果他们还没有死,今天怎么可能沦落到这个地步,没人疼没人爱的,好可怜的,呜呜。
他爹罗四活着的时候是黑虎堂的二把头,腿脚功夫全堂口最好,是江成轩的得力干将,堂口里杀伐打砍都是他的事。
那时候堂口里没人敢欺负他,都把他当个宝贝一样,伙计们打场子回来都会给他带点好吃的,可是现在比一个叫花子还可怜。
爹娘没了,啥都没了。
他心里叫道:爹啊娘啊,你为啥要进黑虎堂,哪里不能混一碗饭吃,干嘛非要做这种刀口上舔血的营生,你们把命搭进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怎么办啊。
他爹罗四怎么死的呢?先说黑虎堂吧。
楼主 新雨I  发布于 2018-05-23 10:17:41 +0800 CST  
他爹罗四怎么死的呢?先说黑虎堂吧。
黑虎堂的前身是青帮淮凤门刘鱼头创立的布衣会。
青帮大概起于清初雍正年间,由潘清,钱坚,翁岩三位祖师爷创立,以漕运为营生,承接官府的粮食,布匹等水上营运,就是从苏杭二州到京城这一路的活计,各省都有分会。
帮会鼎盛时期,码头百十个,船只万把条,帮众数万人,行船时,运河上舳舻千里,一条连着一条,甚是壮观。
可是到了咸丰年间,太平天国起乱,华夏生灵涂炭,民众流离失所,漕运遭毁,帮会再也接不到官府的粮务,万千青帮弟子只得上岸刨食。
刘鱼头带领本帮淮凤门的弟子在光绪年间创立了布衣会。
刘鱼头死后,到了民国的时候,布衣会分成了三派,黑虎堂,黑风堂,黑木堂。
黑虎堂第一任堂主是张秀铭,他是前清的秀才出身,文武双全。年岁大后,退隐江湖,把堂主位子传给了江成轩。
黑虎堂居中部,混迹在安徽河南一带。
另外两个堂口,黑风堂居北方,在北平河北天津卫一带活动,堂口的总把头是潘大牙子。
黑木堂,堂主是罗秀莲,居南方,江苏和浙江一带活动,她门下女弟子居多。
江浩的爹罗四是黑虎堂的三把头,身手不凡,在堂口里是数一数二的好手,江成轩每次出去做局都会带着他。
江成轩有一次去山东做局,黑虎堂堂口的大本营设在安徽的,他没有带多少人过去。
他们千的对象是一个给日本人做事的汉奸,那人从东北回山东老家待几天。
因为是个临时局,千完就走,用不了几个人,江成轩只带着罗四和他媳妇三个人去了。
这个局是当地的一个地头蛇邀他过去的,此人外号叫“鬼爷”,是个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
江成轩和安徽附近省份有头有脸的人物,道上的流氓地痞都有来往的。因为做的局有大有小,小局当时就可做,大局可能要布上年把几个月,甚至时间更长,很多时候就得需要他们。
做局必须结交这些人,而且这些人不光在你做局的时候保你平安,必要时还可以帮你一手,而且他们的这一手都是点睛之处,必不可少,就比如这“鬼爷”。
当然好处得优先送给他们,只要好处给的足够多,甭管你是谁,他们连亲爹都会出卖,北洋军阀大帅的阔少,天津卫的的土豪,甚至袁世凯的主意他们都敢打。
江成轩公开的身份是阴阳先生,说俗点就是算命的,江湖上人送外号 “铁口江”,他善刻八字断六爻,阴宅(坟墓)阳宅风水方面也有一套。
给日本人当汉奸的这个人,和“鬼爷”是把兄弟,他非常迷信。“鬼爷”告诉他认识一个风水高人,此人能给人改八字调风水,你命运里要是有沟沟坎坎都能给你改掉,你祖上的坟茔不好,家宅不好,也能给你调过来,别说能保证你飞黄腾达,顺风顺水,就是子孙后代也平平安安。
反正把江成轩吹的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赛似活神仙。
算命这档子事,尤其当大官的有钱的特别信,他们过着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总怕有一天失去,所以拼尽一切法子想保住。
说起来这算命,其实也是有钱人的事,你一个又穷又酸一身病的泥腿子算什么命,再算你能好到哪里去。
有钱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地位高,机会多,今年他能赚个百十万,你给他指点一下,可能会帮多赚个五十五。高官呢,他抓住机会,就能高升,飞黄腾达。
江成轩会不会算命?当然会,没有两下子,老千这行不是白干的。
他带着罗四和媳妇到了山东,见到了那个给日本人做事的汉奸。
这个人的底细事前“鬼爷”都告诉了江成轩,虽然算命能算出个一二,但是你要是说算的准确无误,那是扯淡。
做老千的都是事前做好功夫,把对方的情况摸的一清二楚才能动手,一旦漏局失手,那就是掉脑袋玩命的事,所以每次做局之前都要把对方祖宗三代查个底朝天。
“鬼爷”做东,把他们约在了一个隐秘的会馆里见了面。
一盏茶喝罢,江成轩端视着那人,说道:
“你九岁的时候,有一次玩水差点淹死。”
那人眼睛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江成轩:
“是。”
“你十七岁令堂过世了。”
“不错,我母亲死后,我爹就带着我去东北做生意了。”
“你二十六岁开始发迹,做了高官。”
“是。”
“你二十八岁的娶了第三房姨太太,生了一对龙凤胎。”
“是。”
江成轩说到这里,思量前戏做的差不多了,可以千他了,说道:“不过我从你的八字上看,明年你要遇到一些麻烦事,轻则伤身,重则丧命。”
“哦?”
江成轩说道:“这个无妨,既然鬼爷请我来了,我告诉你怎么做就成了,你准备两只大公鸡,子夜一过,把鸡头剁掉,送出离你家宅子两里的地方,烧上两刀黄表纸,回头就走,这个灾就破掉了。”
那人“哈哈”一笑:“谢谢大师了,上礼。”
他拍拍手,下人端上来一盘银元。
江成轩客气道:“谢谢爷的赏金,区区不才,受之有愧啊,”他伸手去接,给罗四收起来。
江成轩的手刚伸上去,那人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桌子上,脸色一变,厉声说道:“这点鬼把戏也想骗老子,我十几岁就跟着爹在东北混,杀过人,放过火,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没有两下子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
江成轩顿时明白,漏局了,哪里漏的,他还不知道,说道:“爷,小人哪里算的不对,你明说。”
那人转过头对鬼爷说道:“我早知道你不是东西,竟敢串通别人来做我的局,幸好留着一手呢,你还拿老子是当年的混子小瘪三那。”
鬼爷此时也丈二摸不着头脑,但知道露马脚了,也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说道:“我可没有骗你,人是我推荐的,但是你让我请的。”
那人说道:“我稍稍卖了个关子,你就上钩了,我二十八岁娶了第三房姨太太不错,但是她还没有给我生龙凤胎。”
鬼爷说道:“夫人现在没生龙凤胎,不代表以后不生那。”
“滚蛋,少他妈给老子废话。”
鬼爷吓得不敢吭声了。
那人说道:“姓江的,我是有头有脸的人,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日后我也没有脸出去混的,你说吧,是把你的舌头割掉,还是把你的双手留在这里。”
楼主 新雨I  发布于 2018-05-23 20:53:38 +0800 CST  
江成轩天天打鹰,今天终于被鹰啄了,他额头上冒出汗,心想毫发无损地从这里走掉不可能了,偷偷地看了罗四和他媳妇一眼。
罗四此时已经明白漏局了,他二话不说,飞起一脚,把桌子踹翻,拉过江成轩,一把把他推出了门外。
江成轩出了门,拼命地跑了。
那人藏在里屋的保镖打手冲了出来,一下子围住了罗四和他媳妇。罗四的拳脚再好,也抵不住人多,他俩最终没有走掉。
罗四和他媳妇被那人杀了,鬼爷据说也被打断了双腿。
江成轩回来后,怕那人再追杀过来,他给日本人做事的,有的是手段,要弄死你绝对不是事,不得不防。
他召集了整个堂口的兄弟,立即全体跳场,跳场就是解散,暂时隐蔽起来,没有命令谁也不许出来活动,胆敢违抗命令,立马处死。
半年之后,江成轩着人打听了一下,那汉奸早已回了东北,也不在追究这事了。
他才松了一口气,让堂口的兄弟回来了,开场打食。

罗四两口子死在了山东,那时候江浩才四岁,无人照看,自然由江成轩领养过来,而且还让江浩跟了他的姓,以前叫罗浩的,认了他做干爹。
江成轩收养过来,但并不怎么疼爱江浩,不知怎么的,态度言语之中总透着一种厌恶感。
江浩的爹娘都是为了保护他才死的,出于感恩之心,应该对江浩好的才对嘛,他怎么会这样呢?他想不明白,心里感到好委屈。
堂口里的兄弟看到江成轩对他这个样子,大家也看不起他。
他在堂口里就像一条无人问津的小狗,吃饭的时候从来不让他坐在桌子上吃,随便给他盛一碗,让他待哪个旮旯里吃去。
有时候吃饭竟然没人喊他,他吃不到饭,只有去食堂里找些剩饭吃。
他心里好难过,好委屈。
楼主 新雨I  发布于 2018-05-27 21:24:34 +0800 CST  
月亮下去了,窗外变得漆黑一片,夜劲越来越冷。
江浩抬眼望了一下黑洞洞的窗户,外面鸦雀无声,估计堂口里的人已经睡了。
他肚子里的鸡肉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本来驼子那王八蛋分给他的就少,此时又饿又冷,他抱紧双臂,卷缩一团。
他不知道驼子的手指被剁掉了没有?也没人问他了,难道江成轩不追究了?不可能的,他向来手段狠,赏罚分明,哪个人犯了规绝不放过。
江浩迷迷糊糊地想着,困意上来,就睡着了。
“耗子,轮到你了。”
突然,两个人冲进小屋里,对他吼道,拎起江浩就走。
江浩心里想一定是驼子被剁了手指,现在到他了。
他大叫起来:“我不要剁手指,我不要剁手指。”
他两只脚抵住地,双手抓着门槛,死活不走。
那两个人根本不管江浩怎么挣扎,拽着他往前走。
江浩拼命地挣扎,哭着喊着,就是不走。
其中一个人见他不走,往他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脚,江浩猛地醒了,原来是一场恶梦,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窗外,天已经亮了。
江浩肚里饿的咕咕叫,跑到窗前,扒着窗棂往外看,这里是后院,也看不到一个人,平时几乎没人来。
他虽然饿得慌,可是也不敢喊叫,怕惊动人,说不定江成轩立马把他弄去剁手指,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外面。
突然,姬灵子来到了后院,这个女妖精干啥啊?
她是三把头,堂口里唯一的一个女把头。
黑虎堂总共有四个把头,大把头秃彪,他是江成轩的心腹。
江浩听驼子说,他进的堂口的时间和江成轩差不多,算是黑虎堂的元老,他们关系特好。
二把头就是江浩的爹罗四,死了以后,现在把头的位置还在空着。江成轩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来填补。
四把头叫施华,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好手,他是武术世家,从小就开始练习武艺,手脚功夫特别的好,尤其家传绝技“点血手”,能不动声色地将对手杀死。
他更好使的是脑袋,十五岁就考上了清华大学,堂口里的技术活都是他做,有的局需要搞一些小把戏,吓唬人用,制造个飞仙升天了,电闪雷鸣了。
他把朱砂和黄磷放在一起捣鼓捣鼓,然后用这种玩意画符,夜里就能发光。还有用白矾捣鼓出来的奇特药水,蘸这种药水在纸上写字,你写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过了后用火烧一下,字迹就突然出现。
这些东西对那些没上过学,学过西洋物理化学的人来说,足以能把他们唬住。
而这个姬灵子呢,她长的颇有姿色,妖冶狐媚,身段子像水蛇一样,细条条的,不肥不瘦,姿色撩人。
堂口里要做一些仙人跳之类的局都是她操盘,比如去吊那些富商高官了,她一出马,几乎局局都能做的成。
十个男人九个色,姬灵子只要一个小小的媚眼,都让人哆嗦,更何况她的美人计呢。
她平日里和江成轩形影不离,两个人就像一个整的,就是他的姘头,整个堂口里的人都心知肚明。
姬灵子因为江成轩的态度,她也不待见江浩,偶尔瞅他一下,那厌恶劲儿恨不得把他瞅地缝里去。
江浩非常怕她,看见她都是绕着走,万一迎对面的话,就低眉塌眼的躲一边去。
整个堂口里没人喜欢江浩,他得学会保护自己,他们都是大人,得罪了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江浩不知道姬灵子来后院做什么,难道江成轩让她来抓去剁手指的,过了一夜,江成轩还不放过他啊?
楼主 新雨I  发布于 2018-05-30 20:32:58 +0800 CST  
江浩慌忙离开窗户,轻手轻脚地溜回了墙角,生怕弄出一点响声,身子紧紧贴着墙壁,让她从外面看不到。
他竖起耳朵,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声音,姬灵子有没有往这边来了?
他听了好久,并没有脚步声传来,姬灵子怎么还没有来?难道她不是来抓我,但愿不是。
江浩想去窗户那里看看,可是又不敢去,怕被姬灵子冷不丁瞅见。


江浩把耳朵贴在窗户上,心惊胆颤地听了一会儿,外面依旧没有声音,姬灵子还没来,哪里去了呢?
他实在忍不住了,蹑手蹑脚地爬起来,走到窗前,伸出半个脑袋,向外面瞅了一气,没有看到姬灵子,院子里没人了。
这个女人又走了吗?看来她不是来抓我的,可能来这里尿尿的。
江浩松了一口气,又在地上坐下,此时饿意又上来了,只能忍着。
他一直被关了两天,才放出来,出来的时候已经饿得眼冒金星,双腿发软,走路都软绵绵的。
小脚放他的时候,江浩以为江成轩让他去剁手指,还不敢出去,小心翼翼地问小脚:“驼子的手指被剁了没有?是不是要剁我的手指了?”
楼主 新雨I  发布于 2018-06-05 21:34:04 +0800 CST  

楼主:新雨I

字数:7357

发表时间:2018-05-23 05:43:2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6-05 23:39:3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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