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街名拾趣之街名中的恶名
徐正唯
成都街巷名称中的所谓恶名，其实许多是因人而起的。真正含义上的“恶名”，可以说实际上是不存在的。因为街名如同人名一样，谁也不愿起个不好的名称。所以，那些所谓恶名，原本都是佳名。只是在某一时期某些人或某个人心目中，一下子觉得它不佳而且“恶”起来了。另一种则是，本来是佳名，却被一些人讹呼之为恶名了。所以，佳名与恶名，其实总是在互相转化着的。其中的一个重要因素，则是被人们的讹呼。
先说因人而生的恶名。最典型的例子，一是东御街附近的鹅市巷。东、西鹅市巷，是因其原本鹅市所在而得名。据说光绪时代即有此巷名。到了民国初年，护国讨袁的名将蔡锷，曾在成都驻扎一段时间。成都人传说，鹅市巷原本叫鹅屎巷，因为“鹅屎”与“锷死”同音，加之当时蔡锷已患喉疾，正打算赴日本就医。因此对“鹅屎”（“鹅屎”）的巷名，觉得是恶名，十分讨厌。所以成都人就把它改为鹅市巷了。其实，这个传说十分无稽。因为在成都话里，“市”和“死”发音基本上没多大区别。
另一例子是，长顺上街附近的将军街，清代满城时叫永安胡同，又叫蒙古胡同。民国初年，名叫猫猫巷。后来，杨森担任四川军务督理时，居住在这条街。由于杨森为人狡诈，时人称呼之为“耗子精”。杨森亦以此雅号自喜。孰料耗子精偏偏住在了猫猫巷。进进出出，嘴里心上，总是个疙瘩。所以，杨森即让人将猫猫巷的“恶名”改了。因自己杨将军住在这里，街名就叫做将军街了。
与此相连带的另一例子，同是长顺上街附近的多子巷，满城时代名叫太平胡同。民国初年叫做刀子巷。偏偏后来，四川省长刘湘居住这条巷里。进进出出，听见“刀子”两个字，刘湘心里也总觉得不吉利。加之刘湘子息甚少，于是有善逢迎者，就给刀子巷取了一个谐音的佳名“多子巷”，以取悦刘湘。这又是“恶名”变为“佳名”的例子了。
可见，“恶名”多是因人而起。此外，也有少数街巷名称，由于历史文化或环境的因素，原本不佳，当然其实也不恶。随着后来人文环境的改变，又有了佳名。上同仁路红墙巷西口的竹叶巷，满城时代叫忠义胡同。民国初年，叫下半节巷。这个巷名，的确猥琐不雅，容易使人生发裤裆之类的联想。当时成了成都人开玩笑互相戏谑的话柄。到了1923年，有位安徽人姚某居住此巷，以其老家桐城有竹叶巷，于是向当局申请，将巷名改称竹叶。从此变得雅驯起来。有趣的是，长顺下街三道街东口的上半节巷，巷名却无人认为不雅，至今沿用。与此相类的是，中同仁路东边的奎星楼街，在清季，街东头分岔如两只裤腿，当地人习称之为裤子街。人们也甚感不雅。到了民国时代，建房日多，岔街不复存在，街名也就改了。
（原载《旅游文化报》一九九五年八月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