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出玫瑰的杀手》:向尸体献出玫瑰的教授,震惊一时的连环杀人案(完结)

楔子


“这里是繁花卫视新闻频道,我是记者陈晓薇。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九点四十八分,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繁花市公安局前门,此时此刻,门前已聚集了几十家媒体工作人员。”

陈晓薇的右手指向人群:“我们可以看到,在警戒线后方,数名警员正在维持现场秩序。由于媒体众多,又事发突然,警方显然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大概十分钟前,副局长李在言和媒体进行了简单交流,大致意思是,他们仍在进一步核实自首信息的真伪,暂时还不能下定结论。”

楼主 王措本人  发布于 2018-05-20 18:38:45 +0800 CST  
“在过去一个月内,繁花市接连发生了数起恶性杀人案件,在每一个案发现场,警方均发现了犯罪嫌疑人的指纹和一些血色玫瑰。一周前,在繁花市公安局召开的案件通报会上,局长蒋飞详细陈述了案件的侦破细节,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警方基本可以断定,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系同一犯罪嫌疑人所为。”

现场围观群众越来越多,突然,人群传来了一阵骚动,陈晓薇转头去看,但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陈晓薇接着说:“繁花大学犯罪心理学教授张小扬曾发表长文,从理论角度分析了这位凶手的大致情况,他认为,犯罪嫌疑人肯定是一位感情冷漠、心理扭曲、时常不被人尊重、长期遭受侮辱、行为得不到认可的人。可有趣的是,仅仅三天后,也就是今天早晨八点整,繁花大学法学院教授南宫健发布微博承认,自己便是这起连环杀人案的真凶。”

陈晓薇拿起手机,划开锁屏道:“南宫健微博原文如下:大家好,我叫南宫健,那位献出玫瑰的杀手就是我,叫我变态杀手也没什么问题。假如你问我为什么杀人,我只能说,他们的生命和臭虫一样没有价值。现在想来,为他们偿命,的确是一件非常不值的事情。这样吧,我们来做个约定,两个小时后,也就是今天上午十点整,我会捧十二束血色玫瑰出现在公安局门前,咱们不见不散。”

陈晓薇抬起额头,重新看向镜头:“这条微博艾特了许多知名媒体与本地媒体……”

突然,人群一片哗然。

摄像师惊声喊道:“喂!他来了!”
楼主 王措本人  发布于 2018-05-20 18:40:47 +0800 CST  
第一章 降临


1.

四月十六日星期天,水流云飞,难得的好天气。繁花市这座南方小城,似乎一夜之间迎来了樱花绽放的季节。

正值晌午,云垛低垂,虽说只是暮春,却早已闷热难耐。

刘同跳下拥挤的公交车,心情豁然爽朗。这里是中心广场站,他和一位老同学约在附近一家吃焖锅的地方见面,仔细想想,他们已经几个月没见了。

作为一名刑警,刘同对难得的假期非常知足。

中心广场是繁花市的商业中心,围绕在广场周围的商场、银行不计其数,一到这个时候,身着各色工作制服的员工便会倾巢而出,穿行于街道之间,在那些不起眼的小店里迅速填饱肚子。

同学打来电话,说堵在路上,约莫半小时后才能到达。

刘同慢悠悠地穿过广场,一路向南,不远处万花酒店的大楼上,一块巨大的荧幕正在播放繁花卫视《午间新闻》。漂亮的女主持人一头金色短发,眼神诚恳而犀利,悦耳的声线和眉眼地挑动,给人以优雅从容的感觉。她叫齐小落,是刘同的妻子,他们是研究生时期的同学,虽说都是法学出身,但齐小落酷爱播音主持,毕业后便凭着漂亮的外貌和好听的声音破格进入电视台工作,从后台实习到调查记者再到今天的位置,齐小落付出了许多。

刘同远远望着荧幕里的妻子,不禁想起了十四年前的那个盛夏。

炎热的夏天,时间像女孩飞扬的裙角一般轻快。下午的法理课结束后,窗外已晚霞漫天,同学们三两成群地离去,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还在学习,其中就有齐小落。
刘同收拾好书包,来到小落身旁,低声道:“小落,我请你吃饭。”

“你去吧,我要做笔记。”齐小落头也没抬。

“你不知道吗?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

小落一边写字一边说:“麻烦你别理我,好吗?”

“跟我走吧。”

“我不去。”

刘同的目光在桌子附近扫了一圈:“哎?你旅游鞋破了。”

齐小落连忙缩回双脚,刘同又笑道:“那这样,我知道你要去图书馆复习,晚上九点,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

“真得没时间。”

“去吧,就这一次。”

刘同的三个舍友站在讲台前一脸坏笑,其中一个胖子喊道:“刘同!人家可是靠奖学金过日子的!你能不能别烦人家?”

“再说一遍?”刘同怒气冲冲地向讲台走去。

“干嘛?你想干嘛?”

刘同挥起拳头,二人便打了起来,被其他室友拉开后,胖子指着满脸鼻血的刘同骂道:“刘同你大爷,你都这样了,人家也懒得理你!”
楼主 王措本人  发布于 2018-05-20 18:47:30 +0800 CST  
万花酒店隔壁是高耸入云的万花商城,那家非常好吃的焖锅,便位于商城六楼。

在酒店正门一侧,有一家小超市,约莫三十平米,名为“多多便利店”。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站在门前,一脸不悦地抬头喊道:“你们能不能讲点儿卫生?”

刘同顺势望去,看到两个清洁工悬在十几层高的地方,腰间都吊着一只小水桶:“这是怎么了?”

姑娘看了刘同一眼,笑道:“哦,没事儿,您买东西吧?”

“买包烟。”

“好的。”姑娘右手食指在面前一划,“您绕着走,别被脏东西淋着。”

刘同进店拿了一包香烟和两瓶饮料问:“那些水是他们洒下来的?”

“倒不能说洒,应该是漏下来!有84消毒液的味道,太难闻了。”姑娘接过刘同的五十元钱,“不过说归说,我倒不怎么生气。想一想他们也挺不容易的,掉在那么高的地方甩来甩去,光看着就让人手心冒汗。哝,找您二十六。”

刘同接过钱,拿起饮料:“理解万岁。”

姑娘甜甜一笑:“理解万岁。不过那么细的绳子,怎么看都不够结实。”

“你想多了,他们的绳子必须足够结实,毕竟是职业高空作业,谁都不会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不是吗?”

姑娘嘟起小嘴,点了点头:“那倒也是!您慢走。”

走出便利店,刘同向酒店对面走了二十来步,这里有一排彩色长凳,他用手指在表面轻轻一划,确定没有灰尘才坐了下来,然后将夹克卷起放在一侧,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继续看妻子播报新闻。

新闻里出现了一家工厂向河中排污的画面,坐在刘同不远处的几位老人连连咋舌。

突然,一个颇显低沉的声音从刘同左耳传来,这个声音,刘同是熟悉的:“哎?这不是咱们的刘警官吗?”
楼主 王措本人  发布于 2018-05-20 18:50:14 +0800 CST  
“哦!南宫老师。”刘同立马起身,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这么巧,您这是去哪儿呀?”

南宫健身穿咖色小风衣,拎着文件包,如沐春风地说:“在这儿开一个法学研讨会,你怎么坐在这儿啊?”

“我约了林奇在附近吃饭,您呢?要是没吃的话,咱们一起吧?”

“不用了。林奇现在怎么样?还在企业干法务吗?”

“没错。”

“嗯!你最近呢?”五十六岁的南宫健短发早已花白,衬着他和蔼可亲的笑容,让刘同打心眼儿觉得,自己这位研究生时期的导师令人心暖,“有没有碰到棘手的案子?”

“还好,都是些小案子。”刘同仿佛一下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学生时代,宛如羞涩少年一般抓耳挠腮,嘿嘿一笑,“老师身体还健朗吧?师娘怎么样?”

“都过得去,那你替我向林奇问好。”南宫健瞥了眼手表,然后拍了下刘同的胳膊,“我已经迟到了,你们有空就来家里坐坐。”

“得嘞,我就惦记师娘的炸酱面。”

“你小子就知道吃。”南宫健抬头望了一眼大荧幕里的齐小落说:“我们的小落也是越来越优秀了。好吧,那我先走了,代我向小落问好。”

南宫健默默一笑,转身离开了。刘同望着老师缓步向万花酒店大门走去,这才发现酒店门头上的LED屏滚动着“第十一届全省法学研讨会第二次会议”的字幕。
楼主 王措本人  发布于 2018-05-20 18:51:08 +0800 CST  
2.


“哎呦我的妈呀,差点给我活活堵死,早知道不开车了。”林奇气喘吁吁地在刘同身边落座,“快,给我喝口饮料,嗓子都冒烟儿啦。”

“你猜我碰见谁了?”刘同把饮料丢给林奇。

“谁?”

“你猜嘛。”

“哎?不会是那谁吧?”

“谁?”

“就胸特大那姑娘,研究生追你那个……”

刘同白了林奇一眼,长叹道:“南宫老师。”

“嗨!他呀!”

“怎么了?你干嘛一副不屑的表情?”

“你不知道?”听林奇这么一问,刘同摇了摇头,“你没他微博吗?”

“有啊,怎么了?”

“这样吧,咱们先上楼,边吃边说。”

二人向万花商城行进,林奇笑问:“晚上去哪儿喝一杯吧?”

“没问题。”

林奇望着商城一楼男装店的展窗问道:“要不我待会陪你买几件衣服?”

“不用了吧?”

“我说你们家小落到底什么情况?看看你这衬衣,浑身褶子,你老婆到底管不管你?”

刘同捋捋袖口说:“我又不是你,经常见大人物,不用那么体面。”

“男人嘛,出门总得像个样儿啊!看看你这运动鞋,怎么这么多泥巴?”

就在此时,有人接连不断地向他们反方向跑去,刘同拽住一位神情紧张的中年人便问:“老哥,那边怎么了?干嘛都往那边跑啊?”

“死人啦!再慢点儿可就看不着啦。”
楼主 王措本人  发布于 2018-05-20 18:54:11 +0800 CST  

刘同心头一惊,和林奇相互一瞥:“要不你先上去点菜,我去看看。”

“喂!”林奇一脸无奈,“你今天休息呀,能不能少管闲事儿?”

“叫你上去点菜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林奇白眼一翻:“那你能不能……哎哎,等等我。”

看热闹的人已将酒店侧面的路堵死,刘同高喊“警察警察劳驾让一下”,这才和林奇挤了进去。穿过人群,刘同闻到了84消毒液的味道,在人群中央的空地上,一个男人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他左脸朝上,半合的眼睛周围是一道道血渍,右脸泡在黑红的血液里。他的右腿呈不正常的姿势反压在后背上,骨头应该是断了。

“赶紧打120吧!”林奇说。

一位围观的大爷说:“早打过了。”

“对,我们都打了。”一个女孩随声附和。

刘同来到男人身旁,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男人的脖颈,又看了看瞳孔说:“没用了,已经死了。”此话一出,一个围在前排的大姐顿时哭了起来。

刘同环顾四周,心中暗自嘀咕:“黄色安全帽,身上的安全系带,一堆随意摆放的尼龙绳,一片长方形木板,蓝色的塑料桶碎片,刺鼻的液体。”刘同想起了刚刚在那家名叫“多多便利店”买东西时的情景。

“看样子,应该是楼体清洁工。”林奇也在刘同一侧蹲了下来。

刘同微微点头。

林奇惋惜道:“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哎!”

除以上这些大件的散落物外,男人腰间还有一只长条状的腰包开着口,一些较小的物件儿也一目了然:“便携式氧气瓶,需要吸氧,这个人有什么病呢?心脏病?哮喘?还是脑血管疾病?打火机,香烟,有吸烟嗜好。创可贴,应该是工作需要。脏兮兮的蓝色橡胶手套,能起到防腐蚀作用。一个非常破旧的咖啡色钱包。”

刘同拿起钱包,打开一看:“现金不多,没有身份证件,两张银行卡,一张大头贴,是他和一个女孩的合影。”

“喂,你在找什么?”见刘同把手伸进男人的腰包,林奇便问。

“手机。”
楼主 王措本人  发布于 2018-05-20 18:56:02 +0800 CST  
“手机在那儿。”林奇指了指尸体左上方的一片区域。

“安卓手机,屏已经摔碎。”刘同捡起手机,将脱落的电池扣回原处,在等待开机的时间里,刘同看到了几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人,“你们是酒店的保安吗?”
其中一人道:“是啊。”

“麻烦你去把负责施工的人和你们酒店老板都叫来。”

“好。”保安点头离开了。

刘同用自己的夹克将男人上半身遮住,林奇见状便问:“你干嘛?”

刘同打量林奇身上的衣服说:“林奇。”

“干嘛?”

“把衣服给我。”

“不要吧?这身西服刚买的。”

“快点儿!”

林奇无奈地叹了口气,转手脱下西服递给刘同,刘同用西服遮住了男人的下半身。
刘同看向楼顶,然后问身边的保安:“这人什么时候摔下来的?”

保安说:“也就刚刚,不到二十分钟。”

“你当时看到什么了?”

保安摇头道:“我们也刚来,什么都没看见。”

一个白胡子老头说:“肯定是绳子质量不好,磨断了,现在的东西,差不多都是假冒伪劣。”

刘同走向尸体旁的尼龙绳,他蹲下身子,拾起尼龙绳的一端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尼龙绳有两根,没有包裹钢丝,是一般的尼龙绳,但足够结实。这一端应该固定在大楼上方,假如是断裂,怎么会留下这么光滑的裂口呢?”

刘同再次向楼顶仰望,隔着十八层的距离,他看到一个人影一闪即没,剩下一片巨大的云垛飘过澄澈的天空。

刘同将手机丢给林奇说:“你呆在这儿,让这些保安同志保护现场。”

“为什么?喂喂喂……你干嘛去?”

“拜托啦!”

刘同挤出人群,掏出手机,拨通后便绕着酒店狂奔起来,并不时向楼顶张望:“喂!薛菲。”刘同急促地向手机喊话,“带两队人迅速赶到中心广场的万花酒店。”

“出什么事儿啦,刘队?”

“抓紧赶到,还有法医。”

“是!”

刘同从酒店正门冲了进去,立马引起了大堂经理的注意,这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上个月才被提拔为大堂经理,如今还在试用期,他可不想在关键时刻搞出乱子,于是立马拦住刘同,问道:“先生,您需要什么帮助?”

刘同深深吸了口气:“我是警察,你们酒店出事儿了,你不知道吗?”

大堂经理盈盈一笑:“刚知道。”

此时,那位前去通报的保安带着一个男人从安全通道跑了出来,刘同便问:“这位是负责人吗?”

保安说:“这是我们酒店经理。”

“你好,我是繁花市公安局的警察,请问大楼清洁工作的负责人在什么地方?”

经理慌张地说:“可能还在楼上,我不太清楚,要不我打个电话吧?”

“先不要打。”刘同用发电报的频率狂点电梯键,而电梯却一直卡在十三楼不动弹:“电梯怎么了?”

酒店经理说:“这个时间,应该是保洁在十三楼打扫卫生。”

“这样,我从安全通道上去找负责人,你们堵在电梯门口,要是他从电梯里出来,你们立即拦住他,明白?”

经理和保安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没问题。”
楼主 王措本人  发布于 2018-05-20 18:59:35 +0800 CST  
刘同爬到十一楼的拐角深深喘了几口,突然,他听到上方传来了急促的下楼声,两秒钟后,脚步声戛然而止。
刘同轻轻向上走了两步,脑袋掠过楼梯扶手向上张望,居然看到一张圆圆的大脸也正从上方望着他。
时间大概静止了两秒钟,四目无声相对,大脸男狠狠咽了口唾沫,眼神忽然一闪,刘同问道:“你是不是……”
话没说完,大脸男浑身一颤,拔腿就跑,转身向楼上冲去。
在十三楼的拐角,大脸男冲进酒店,逃入电梯,甩开刘同迅速地下沉了。

刘同又从安全通道向下追击,到达一楼时,脚后跟儿都被鞋磨得发烫。大厅里,电梯正好打开,一大波人鱼贯而出,刘同一眼便认出了身穿黑皮衣的大脸男,于是大声向经理喊道:“喂!抓住他!”
大脸男撞开经理,疯狂逃窜。宽阔的酒店大厅里,此刻站满了人,应该是法学研讨会刚刚散场,这给抓捕带来了不小的阻碍。大脸男在人群里绕来绕去,搞得刘同眼花缭乱,就在此时,手持橡胶棍的保安突然从立柱后跳了出来,将大脸男扑倒在地。

刘同七上八下的心这才平复下来,突然,有人拍了拍刘同的肩膀问:“这是怎么了?不是要和林奇吃饭吗?”
刘同转头一看,原来是南宫健,于是笑说:“南宫老师,真是一言难尽啊!这不?遇见突发状况了,啊……这小子。”刘同上前揪起大脸男的耳朵,“长这么大一张脸,竟然能跑这么快?到底有没有想过气流的感受?”
“这到底怎么了?”
“下次去老师家慢慢说吧,我先走了。”
“没关系,快去吧!注意安全。”
楼主 王措本人  发布于 2018-05-20 18:59:54 +0800 CST  
3.


“你真是警察?”大脸男叫苦不迭,“哎哎哎,疼疼疼!是警察也不能揪耳朵吧?”
“啊呀,你到底能不能老实点儿!”刘同松开手,一脚踹在男人的翘臀上。
“喂!我说过了,不是我!真得不是我,我真得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不知道你跑什么呀?”刘同的视线迅速在男人身上扫了个来回,“金链子,看上去不像假货。皮衣又光又亮,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应该刚做过保养,这么说来,是价格不菲的皮衣。严重肥胖,内衬的短袖已完全湿透,出汗量惊人,体虚,缺乏运动。”
“我、我、我害怕呀。”
“怕什么?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嗨!”男人狠狠一跺脚,“真他爹倒血霉了。”
刘同拽起男人的领口一路向事发点走去:“那还是跟你有关系啦。”
“没关系,这事儿真和我没关系。”
“我问你,你是不是施工负责人?”
“是啊!”
“工人的绳子是怎么断的?”
“我不知道啊!”
“为什么会有两根绳子?”
“一根是牵引绳,一根是安全绳,工作的时候,人的重心全都在牵引绳上,假如牵引绳断了,人会挂在安全绳上。”
“两根绳子都断了,这怎么可能?”
男人皱起苦瓜脸:“我也不知道啊!好端端的就断了,不会是碰见鬼了吧?”
“鬼?好好好,跟我回去说说你是什么鬼。”
“警察叔叔,放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啊警察叔叔。”
酒店右侧的街上,三辆警车在嘹亮的警笛声里停了下来,刑警队副队长薛菲带一众人向事发地走去,号称刑警队哼哈二将的李亨和哈小鹏则向刘同跑来。
“刘队,这人干嘛的?”李亨指着胖男人问。
刘同钩了钩手指让哼哈二将上前听话,“你们俩带着他,从广场那边绕行,打车带回队里。听到了吗?”
“为什么呀?”哈小鹏一脸不解。
“啊!你小子怎么这么多费话?”刘同一脚踹在哈小鹏干瘪的屁股上,“快去。”
“知道了。”
楼主 王措本人  发布于 2018-05-20 19:00:48 +0800 CST  
哼哈二将押人离开后,刘同回到了事发点,林奇见刘同便喊:“哎!你这是干嘛去啦?”
法医钱华从尸体旁起身问刘同:“事故吗?”
刘同贴到钱华耳畔:“现场的东西按提取证物的要求全部收集起来。”
“明白了。”
“薛菲,你过来。”
“刘队,你该刮胡子了。”
“别开玩笑,你安排一下,等证据收集完毕,尽快把尸体运回队里。”
“为什么?是他杀吗?”
“照做就是。”刘同又转头问林奇,“怎么样,手机还能用吗?”
林奇摇头:“开不了机啦。”
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中心广场可是繁花市一等一的富贵之地,人群聚集速度之快,远非其他地方可比。此刻最让刘同担心的,是眼前的公共安全。他向人群喊话:“各位先生女士,劳烦各位不要再拍照了,这就是一起普普通通的工作事故,人已经走了,希望大家给死者一点儿尊重,好不好?散了吧,谢谢大家”
相机声依旧此起彼伏,不时还夹杂着刺目的闪光灯。
“薛菲,让咱们的人手底下快点儿!”
“是!”
“林奇,你跟我来。”
“干嘛去?”
“少废话,快点儿!”
林奇随刘同进入万花酒店,法学研讨会的人基本都已离开,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还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聊天。刘同大致扫了一眼,没看到南宫健。
“咱们干嘛去?”林奇站在电梯前,一脸不解,“喂!吃焖锅的地方在隔壁呀!”
“还吃个屁啊。”
“那干嘛?喂!你是不是有些神经质啊?不就一次作业事故吗?用得着调这么多刑警过来?”
“救护车来过啦?”
“来过了,确认死亡后就走了。”林奇颇带惋惜地摇头说,“实话实说,我还没见过死这么惨的,那条腿软绵绵的,想起来就害怕。哎?这种事故平时多吗?”
“这大概不是事故。”刘同冷冷地说。
林奇眼珠子差点掉进身边的垃圾桶:“什么意思?不是事故?你是说?”
刘同擦了擦眉梢的汗,轻轻点头:“谋杀。”
“啊?不会吧?”
“哎!小声点儿!”
林奇连忙捂嘴,瞄了瞄四周:“哦!怎么会是谋杀呢?你没搞错吧?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
此时,电梯门开了,两个男人走了出来,同他们擦身而过:“跟我去楼顶看看。”刘同低声道。
“成!”
楼主 王措本人  发布于 2018-05-20 19:01:29 +0800 CST  
电梯启动,缓缓向上爬升,左上角的电子屏幕播放着一家火锅店的广告,林奇抿了抿嘴,问:“你怎么知道是谋杀而不是事故?”
“怎么样?最近和曼诗没吵架吧?”
“什么?”林奇一脸不解,“你再说一遍?”
电梯在八楼停了下来,可门外人影全无,刘同按下关门键说:“你老婆还好吗?”
“老样子。”
“身体恢复怎么样?”
“流产这种事儿,不可能说恢复就恢复。其实身体还好说,主要是心理上……”电梯在十二楼又停了一下,门外依旧无人,“怎么搞得?这电梯有毛病吧?”
刘同再次按下关门键:“心里还没转过弯儿,是吗?”
“谁知道呢?现在每天都加班,说什么只有工作才能转移注意力。”
“她们检察院的工作本来就辛苦,你得好好照顾人家。”
“哪儿用得着我呀……她根本就不回家。”
“不回家能去哪儿?”电梯到达十八楼,二人走出电梯,向天台方向走去。
“回娘家呗。我给你说,现在他爸都懒得理我。”
“还在怨你。”
“我有什么办法?刚开始流血的时候我就叫她去医院检查,一直到后来控制不了才想起大夫,到底是什么工作让她那么着迷啊?我实在想不清楚。最后呢?全赖我头上,你知道他爸怎么说吗?他爸说我挣钱不要命,我就无语了。”
“这话有些过了。”
“我能反驳吗?不能!我只能听着呀。”
“前些天我还见他爸了,检察长的派头依旧十足啊。”
“这种检察官世家,我真是得罪不起!算了,不说这些了,我问你,你怎么看出是谋杀的?”
“待会你就知道啦。”
楼主 王措本人  发布于 2018-05-20 19:01:50 +0800 CST  
4.


天台,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除了几间嗡嗡作响的小房子,最显眼的便是“万花酒店”四个巨大的广告字,每个字都有三米多高,固定在结实的钢架上。
林奇望着楼下人群如蚁,又看了看四周林立的高楼大厦,不禁感叹道:“这么繁华的城市,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儿呢?”
“跟我来。”
在事发点的一片空地上,摆放着一些东西,刘同大致扫了一眼:“橘红色高空作业安全带两套,应该是其他工人丢下的,一个人完全用不了这么多安全带。一堆散乱的尼龙绳,两瓶84消毒液,一些金属U型扣,两只小水桶,一蓝一绿,都盛着比较干净的水,泡着灰色的抹布。两双橙色的橡胶手套丢在水桶边上,这么说来,事发前应该有三名工人?”
“这些都是清洁工常用的东西吧?比如这种木板,能让他们坐在空中上升下降。”林奇随刘同缓步移动,“你看这个手提包。”
林奇所说的手提包,是一只常见的旅行包,黑色,又脏又旧。包口张开,拉链已经损坏,一件蓝色牛仔衣折叠着放在包口上。
“小心点儿,尽量别碰这些东西。”刘同说。
“知道。”林奇的步伐变得更加小心,“喂喂喂,你快看,原来是那两根绳子断了。”林奇指着不远处的钢架喊道。
“站这儿别动。”
“好。”
刘同来到钢架前,蹲身细看,这两根绳子,一根是牵引绳,一根是安全绳,都在大约一米处的地方断开了,而另一端仍死死拴在钢架上:“没错,的确是被割断的。”
“你说什么?”
“绳子是被割断的。”
“天哪!”林奇惊声,“快看你背后!”
楼主 王措本人  发布于 2018-05-20 19:04:55 +0800 CST  
刘同起身转头,看到天台边缘的矮台上放着一柄单刃短刀,咖啡色木质刀把,非常光滑。刀身下压着一束鲜艳的血色玫瑰。

“是被那把刀割断的吗?”林奇问。

刘同没有回答,他转头看向“万花酒店”那四个巨大的广告字,结合回忆,脑海中设想出了案发时的情景。

大约一小时前,当自己去“多多便利店”买烟时,挂在酒店正门上方的两名工人,他们清洁的墙体面朝北方,也就是说,与酒店正门的方向一致。广告字的钢架上,四条绳子依旧系在上面,这说明两位工人离开时非常慌张。而死者清洁的墙体面朝西方,绳子自然固定在天台西侧的钢架上,这些钢架上固定着银光闪闪的大水箱,也足够牢固。南面的房子周围有一片遮阳网,地上扔着许多烟头、几只矿泉水瓶和快餐盒子,工人应该在那里休息过。

就在三名工人工作时,被活捉的大脸男来到西侧,掏出刀子,割断了两根绳子,然后将小刀和玫瑰放在了矮台上。

不过,既然他敢刻意留下作案工具,那这把刀上留下指纹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所以当他作案时,十有八九带着手套。他为什么要杀这名工人呢?是仇杀还是情杀?

刘同细看被割断的绳子,心想,假如凶手先割断的是牵引绳,那死者必定会失去重心,挂在安全绳上,那样一来,死者一定会大声呼救,这难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假如先割断安全绳,然后将一头踩在脚下,再迅速割断牵引绳,死者就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最后的结果是,直接从空中坠亡。
楼主 王措本人  发布于 2018-05-20 19:07:47 +0800 CST  

那么,假如被活捉的胖男人是凶手的话,作案后为什么要站在楼顶向下观望呢?是在确定有没有得手吗?而且,他为什么要把作案工具留下来呢,这朵玫瑰又是什么意思?这很奇怪。
“你猜猜,凶手为什么要把作案工具留下来呢?”刘同问林奇。
“那谁知道?难道是想给警方留下线索?刀上应该有指纹吧。”
刘同摇了摇头:“有指纹的可能性不大。”
“难道是在向谁挑衅?总之,应该是想传递某种信息出来,不管好的坏的,没错吧?”
“应该是。”
“真是想不到,这么爽朗的日子,竟然动手杀人。”
“杀人可不分天气。”
“说得也是,但这么舒服的天气遇见谋杀案,简直像做梦一样。”林奇听见不远处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喂!有人来了,估计是你们队里的。”
“刘队!”英姿飒爽的薛菲绕过小房子向西侧走来,她穿着雪纺衬衣,紧身牛仔裤和黑皮靴,虽说体型娇小,但步伐有力,更要命的是前凸后翘的身材和露耳的短发,使其颇显干练又不乏性感,“发现什么了?”一小队人马紧跟其后。
“绳子是被人割断的,叫大家勘察现场吧。”刘同说。
薛菲说:“我估计,媒体一会就到了。”
“那就抓紧时间。”
薛菲对林奇微微一笑,问刘同:“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又接活儿了。”
“你以为我想接啊?谁叫我运气好呢?”刘同把脑袋探出矮台,向楼下一望:“人抬走了?”
“是,钱华他们带回去了。”
“等等你去告诉酒店经理,让他派人把现场血迹清理一下,然后通知他们高管,让来队里做个笔录。”
“是。”
“那这儿交给你了,我得先回队里,辛苦大家!烦劳各位手底下都快点儿,千万别让媒体有可趁之机,尤其是繁花卫视的那个《午间新闻》。”刘同拿出手机,将割断的绳子和刀和玫瑰全都拍了下来。
“你就这么恨老婆呀?”林奇问,“接下来怎么办?”
刘同微微一笑:“走吧,我送送你。”
二人走出天台,回到酒店,向电梯走去:“林奇,实在对不住,今天这饭是没法吃了,咱们抽空再约。”刘同满含歉意地拍了拍林奇的肩膀。
“你怎么跟我老婆一样是工作狂啊?天哪、我快要疯了,跟你们在一起,我迟早要疯掉。”
刘同携林奇走进电梯,笑道:“要不你带曼诗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你疯了吗?你让我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她会怎么想我你知道吗?她一定会认为,我觉得她有精神病。”
“没那么严重,等这阵子忙完,我去帮你疏导疏导。”
“打住!这事儿你可千万别搅,越搅越浑。”林奇长长出了口气,“算了,我今晚去接她。”
“泰山大人怎么说,你就当耳旁风吧!”
“一直都是耳旁风,要不然我得气死。”林奇笑说,“哎!我说你们什么时候再要个孩子呀?年纪可不小了。”
“随缘吧。”
“我也很久没见小落了,虽然天天在电视上看到她。你帮我转告她,主持人这种工作,没必要那么认真。”
刘同对林奇微微一笑,一时无话可说。
楼主 王措本人  发布于 2018-05-20 19:10:26 +0800 CST  
第二章 无罪


1.

下午三点十七分,室外气温已超过二十五度,一群麻雀掠过公安局上空,落在了不远处的草坪里,那叽叽喳喳的鸣叫,似乎传递着夏日即将到来的讯息。

已在审讯室等候多时的胖男人见刘同和哈小鹏推门而入便连忙起身,点头哈腰地说:“警察同志,我可以走了吗?”

“你给我坐下!”哈小鹏喝道。

“哎呀、吓死我了。”

刘同落座,看哈小鹏拿起笔,翻开笔记本后便微笑着问:“叫什么名字?”

“罗军。”男人满脸堆笑,从皮衣兜里掏出一盒烟,“您二位抽烟吧。”

刘同推掌回绝:“出生年月?民族?”

“1978年1月26,汉族。”

“工作?”

“也没什么正经工作。”罗军一脸肥膘,一笑连眼睛都找不着了,“勉强混个饱。”

“哥们儿,你太谦虚了!”哈小鹏说。

刘同接着问:“什么行业?”

“门头,平时主要给商户做做门头广告,大楼保洁也做,室内室外都做。”

“死者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跟你什么关系?”

“他叫张晓文,二十三、四岁,关系嘛……他平时就是干这行的,有活儿的话,我会打电话叫他来。”罗军往桌上一趴,“警察同志,这事儿真不赖我,他自己安全意识不够,总不能让我赔钱吧?”

“你还是个大老板啊!”

“您这话怎么说的,就是混口饭嘛!”

刘同掏出手机,翻出刀和玫瑰的照片递给罗军,罗军看了半天,刘同细细观察他的表情和眼神:“眉头微皱,困惑、犹豫。”

“警察同志,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刘同伸出手指,在手机屏上一划:“这两根绳子怎么解释?”

罗军用手将图像放大,眼神不禁露出了一丝震惊:“您的意思……这绳子是被割断的!”

“没错。”

听刘同这么一说,罗军先是皱起眉头,沉思了三到四秒,然后突然喊道:“我知道啦!我知道是谁干的!”

“谁?”

“张松明!”

“张松明是谁?”

“也是一名清洁工,他当时就在现场,没错,就是他!”

“为什么肯定是他?”
楼主 王措本人  发布于 2018-05-20 19:54:26 +0800 CST  
根据罗军的回忆,当时的情况大致是这样的。
四月十五日夜,罗军接到万花酒店后勤主管打来的电话,问他第二天有没有时间做清洁业务。罗军想了想,眼下本来有一家银行门头需要换新,可银行那边迟迟定不下日子,因此便接了下来。
“这么说,你以前做过万花酒店的清洁业务?”刘同问。
“对啊,我跟他们的后勤主管倍儿熟,这些业务,哥们儿全垄断。”
“那你也算横霸一方啊!”哈小鹏不屑地说。
“不能这么说,我能垄断,那是我经营有方。我太了解这些主管、经理的品性了,但凡手里有点儿小权力,哪个没点儿小心思啊?酒店给我一千,我给主管二百五,逢年过节还得上门……”
“好了!说正事儿!”
清洁业务的内容包括六楼、八楼会议室清洁消毒,楼体北侧、西侧的墙面清洗。挂断电话,罗军依次把事情通知了张松明、张晓文和王高远。
四月十六日早九点,三名清洁工已在酒店对面的长凳上等候多时。会议室的清洁消毒工作完成后,他们走上天台,开始了清洗墙面的工作。
“这两面墙上基本都是玻璃,为什么要用84消毒液?”刘同问。
“那是给会议室消毒后剩下的水,反正又不会腐蚀玻璃,无所谓。”
由于北侧墙面面积是西侧的两倍多,罗军安排由张松明、王高远二人联合作业,负责北侧墙面,由张晓文一人负责西侧墙面。罗军则在天台负责作业绳的安全和位置的调换。
到中午一点多,罗军叫的外卖来了,三人便和罗军在南边房子的遮阳网下吃了饭。
“张晓文吃得最快,吃完就去工作了。”罗军回忆道。
“你们呢?”
“我们?我们接着吃啊?”
“张晓文去工作,难道你不该去看看工作环境和装备是否安全嘛?”哈小鹏愤然发问。
“这个嘛……我觉得都是老手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张晓文离开大概四、五分钟后,张松明突然放下饭盒,对罗军说:“我去看看晓文。”罗军答应,张松明便向西侧走去。不一会儿,张松明又回来了。
“张松明从离开到回来,之间隔了多长时间?”刘同抱臂问。
“大概两分多钟的样子吧……差不多两分钟。”
“回来之后呢?”
“吃得差不多了,我们抽了支烟。”
王高远先行回到了西侧空地,当他捡起安全带往身上套时,突然发现,张晓文的作业绳全都断了。王高远的心咯噔一下,耳边轰然一声,不由得狠狠咽了口唾沫,他慌张地向外墙的矮台跑去,向下一看,腿软的直打趔趄。
“我和张松明正往西边走时,突然听王高远喊我,那声音跟杀猪似的。”
“怎么喊的?”刘同问。
“他喊罗老板,小张出事儿啦。”
“你为什么不怀疑是王高远干的?”哈小鹏表情异常严肃,“你说你们抽完烟是他先离开的,难道就没时间下手吗?”
“不可能,我们是前后脚儿。他们的装备放在西侧那间房子后边,我和张松明刚从遮阳网出来的时候,王高远就走在我们前面。我们到西侧也就十来步的距离,顶多走了五步,王高远就喊了。我跑过去的时候,王高远穿着安全带,正趴在矮台上往下看,您想想,不到七、八秒钟的时间,既要穿好安全带,又要割断两根绳子,这不可能。”
楼主 王措本人  发布于 2018-05-20 19:55:13 +0800 CST  
刘同想了想,问:“假如两根儿一起割呢?”
“那也不可能,这种绳子相当结实,而且作业之前都是检查过的,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被割断,更何况王高远腿脚不好,走路一瘸一拐的,不可能是他。”
“你怎么这么肯定,据我所知,你们的绳子里没有钢丝。”
“即使没钢丝,那也是相当结实的绳子。您想想,假如真那么不堪一击,我哪儿敢让他们挂在那么高的地方工作呢?”
“这么说来,你一口咬定是张松明干的?”
“不是我咬定啊,我又不是疯狗。那阵子就我们三个人,不是我干的,也不是王高远干的,那还有谁?”罗军摆出了一个嫉恶如仇的表情,“肯定是他,百分百!”
“他为什么要杀张晓文?动机是什么?”
“动机?”
罗军的眼神摇曳了一下,却没躲过刘同的眼睛:“问到张晓文的杀人动机,他为什么有些慌?”
罗军擦了擦眉角的汗珠儿:“动机……动机、我想到了,他想整垮我,让我进监狱。”
“他为什么想要让你进监狱。”
“我估计……我和他老婆的事儿被他发现了。”
“你和张松明的老婆?”刘同意识到,这一点可能是案件的关键所在,“什么事儿?”
罗军说起这事儿,笑得依旧那么不知廉耻,就跟说他的光荣事迹一样:“他老婆吴思思,我们有那个的关系。”
“哪个关系?性关系?”
“这么说有些直接吧?”罗军乐呵呵的样子简直像在过年,“说委婉些,应该叫情人关系。”
“你的意思是,张松明发现了你们的事儿,然后用杀害张晓文的方式报复你?”
“没错!他想让我倾家荡产,蹲大牢。”
刘同笑问:“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呢?这不是更解恨吗?”
“他肯定觉得杀了我那是便宜我,他想让我活受罪。”
“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和吴思思之间的那种关系?”
“微信转账记录。”罗军掏出手机给刘同翻看,“这几个月她怀孕了,我们见面少,您看看去年的,见一次一千,见一次一千,她照单全收啊。”
刘同接过手机大致翻了一下,心中暗想:“聊天记录里的确有收账信息,除此之外,女方基本没有说话,既没有表情文字,也没有语音信息。罗军发出的文字信息,几乎全是挑逗的句子。女方只收钱,不说话,这是为什么?”
楼主 王措本人  发布于 2018-05-20 21:00:30 +0800 CST  
2.


犯罪嫌疑人张松明住在杏花北路最后一片未拆迁的棚户区内,具体的门牌号,罗军也说不上来。
当刘同、薛菲和孔武有力的何落来到这片棚户区时,罗军的电话依旧处在关机状态。
二十八岁的何落比薛菲小两岁,大高个儿,尖下巴,平时话不多,喜欢戴墨镜,走在薛菲旁边,一看就是王牌儿打手。
刘同点亮手机,翻出张松明的照片,走进棚户区盘旋曲折的巷子见人就问:“大爷,您见过这个人吗?大娘,您见过这人吗?”
下午四点三十二分,气温降低了不少,狭窄的巷子里,凉风渗骨,煤烟阵阵。巷子两侧,大多是自家开的招待所,发廊、饭馆、洗浴一应俱全,蔬菜水果和便利店也随处可见。这里不像繁华地段叫人那么舒心,逼仄的空间让市井的气息尤为浓烈。
“大哥,打扰一下,请问您见过这个人吗?”刘同面前的男人可能是这家名叫“百年熟食店”的老板,他站在门前的小火炉旁,握着一块蜂窝煤,听刘同一问,他打量了刘同一番,然后皱起眉头,细细看了看刘同的手机屏幕。
“你找他干嘛?”男人问。
刘同笑说:“有点活儿找他干!”
“他刚从我这儿买完卤猪蹄儿。”男人转头看了眼巷子另一头,抬手一指,“那不是嘛!刚从水果店出来那个。”
刘同揣起手机,说了声“谢谢”,没想到男人大喊一声:“哎!老张!有人找你!”
二十米开外的张松明转头一看,雕塑似地站在原地愣住了,何落瞟了薛菲一眼,然后向前迈了一步,张松明似乎被惊了一下,抱起手里的水果和猪蹄拔腿就跑。
巷子里人来人往,追逐显得异常艰难,刘同边跑边想:“杀了人,还能悠闲地在巷子里购物,为什么?心理素质好?嗜杀成性?或者,他压根就不是凶手?不,假如不是凶手,他为什么要跑?”
追逐很快引起了围观。张松明七绕八绕,跑进了一扇双开的红色铁门,这是一栋五层高的自建房,许多房间都出租给外来务工人员。
薛菲刚冲进院子,就见一个人影闪进了四楼的一扇木门,随之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楼主 王措本人  发布于 2018-05-20 21:03:52 +0800 CST  
院子里,一位中年妇女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来回踱步,薛菲喘着粗气问:“大姐,刚才上去的人,是不是姓张?”
“没错!就是老张!”女人看到随后进来的刘同、何落便问,“你们是干嘛的?要租房吗?”
“您是房东吧?”刘同问。
这个时候,一些看热闹的人先后从铁门走进了院子。
“是,你们到底是干嘛的?”
“我们是警察!”刘同亮出警官证,“刚刚跑进院子的人是不是叫张松明。”
“对啊。”
“他住在四楼那个屋。”薛菲眼神一挑,“没错吧?”
“对对对。”
“我们要抓他,请你配合一下!”何落从腰后掏出手铐,“烦劳您把那间房的钥匙给我们。”
“稍等,我去拿!”女人有些慌张,抱着孩子跑进了一楼北侧的房子。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刘同没等女人拿来钥匙便先行向楼上跑去,薛菲、何落紧跟其后。
在那扇贴着“福”字的木门前,刘同问薛菲:“是这间吗?”
薛菲轻点额头。
“张松明!我们是警察,把门打开,跟我们走一趟!”刘同喊道。
约莫半分钟后,门内传来张松明的发问:“我没犯罪,你们凭什么抓我?”
“我没说你犯罪,只是请你去一趟局里,做个笔录。”
十几秒的沉默后,张松明喊道:“我不去!”
“你不开门也没关系,我们有钥匙。不过你可想好啦,这门要是被我们打开,你可别怪我们不客气!”薛菲喊道。
房东送来钥匙,刘同向何落点了点头,何落便接过钥匙,向门锁伸去,没想到就在此时,门突然开了。赫然出现在门前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面容有些苍白,小圆脸,婴儿肥,两只澄澈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刘同。她扎着马尾,穿着印有卡通人物的粉色孕妇装,肚子已微微隆起。
“你们是干嘛的?”女人一手放在门上,一手扶腰。
“我们是警察。”刘同嘴角漾起暖暖的微笑,“您是张松明的配偶吴思思吧?”
“是啊,你说你是警察,有证件吗?”
刘同亮出警官证,吴思思看了看,然后转头向门里喊道:“老张,跟他们去吧,咱们清清白白的做人。”
“打扰了。”刘同绕过女人,向门里走去,映入眼帘的屋子大概二十平米,放着一张双人床、一排沙发、一面小茶几、一张木桌和一个简易衣柜。墙面贴着带卡通人物的粉色壁纸,让屋子显得比较温馨,床上有几个毛绒玩具,刘同认识的只有小熊和唐老鸭。木桌下,整齐码放着一些锅碗瓢盆。总体来说,屋子虽然逼仄,却显得井井有条。
茶几上,放着张松明刚买来的水果和卤肉,刘同能闻到浓浓的肉香味儿。张松明原本坐在沙发上,见刘同进门,他缓缓起身道:“好,我跟你们走。”
何落进屋后,明晃晃的手铐在西斜的阳光下颇为醒目,张松明望着刘同问:“能不能不戴手铐?”
何落瞟了刘同一眼,刘同点了点头,于是何落挽起张松明的胳膊向门外走去。刚到门前,却被吴思思拦了下来。
何落厉声道:“请配合我们工作!”
“我能和他说句话吗?”
楼主 王措本人  发布于 2018-05-20 21:04:50 +0800 CST  

楼主:王措本人

字数:203

发表时间:2018-05-21 02:38:45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7-10 16:05:50 +0800 CST

评论数:745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