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灵异推理《六指》






昏暗的灯光下,老爹忧伤的目光望着我,讲述尘封了三十年的往事……
那是一九七一年的雨季,印度支那战争还在继续,中国筑路工程地质队驻扎在湄公河边。队里测量员皇甫哲人,年轻英俊,聪明好学,习得了一些寮语,因此队长吴子檀经常派他联络施工地段附近的山寨,交涉一些事情。头人的女儿叫占巴花,那年只有十六岁,她喜欢上了皇甫哲人,后来俩人私定了终身。数月后,皇甫哲人染上了瘴气,浑身出血,医生称之为“出血性疟疾”,眼看就快要断气了。占巴花找到了降头师帕苏姆,求其施救,帕苏姆不允,因为救皇甫哲人的命,巫师需自断一指。占巴花意志坚决,她在雨中跪在庙前三天三夜,并告诉帕苏姆,自己已经怀了皇甫哲人的孩子。姑娘的执着感动了帕苏姆,可是这时候,皇甫哲人已经断气了,临死前口中还一直不停的念叨着占巴花的名字。
皇甫哲人的遗体安葬在孟塞省中国筑路工程队的烈士陵园内。是夜,帕苏姆与占巴花偷偷的掘开了墓穴,切下了巫师的一根小手指,鲜血涂在了皇甫哲人的额头上,施以降头术,终于在黎明前,令皇甫哲人活了过来。
不料,这中间出现了致命的差错……
被施降头术醒来之人,睁眼后会即刻召唤亲人的名字,此时亲人万万不可答应,否则降头反噬异常的凶险,此禁忌帕苏姆已经百般叮嘱了占巴花。皇甫哲人醒来后第一句就呼喊着占巴花的名字,可怜占巴花竟然情迷意乱的答应了,破了禁忌,结果降头反噬,占巴花口喷鲜血,肚腹爆裂,她为了救心爱的人,自己却死去了……
老爹说到这儿,早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默默无语,深深的被这个凄婉的故事打动了。
原来墓穴里遗骨的六根手指,其中一根是帕苏姆的……我含着热泪坐起身来,一把抱住了老爹,哭着说道:“老爹啊,是小明对不起你……”
老爹将我搂在怀里,我的头枕埋在他的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
“小明,是老爹对不住你呀,你这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就没了娘……”老爹伤心的抽泣道。
我在爹的怀里安然的入睡了。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1-06 10:55:00 +0800 CST  





“哗哗”的水声唤醒了我,我眯着眼睛盯着暗淡的灯泡好一阵子,才清醒了过来,流水声是从这所房子的卫生间里传出来的。
后半夜了,大概是老爹又在冲凉了。
我感到尿憋,于是爬起身来,晃晃悠悠的朝着卫生间走去。
我推开了门,顿时惊愕的毛骨悚然……
淋喷头在洒着凉水,老爹佝偻着身子,双手向两侧探出,僵硬的站在水流之中,仿佛中了邪一般。灯光下,他的后背驼起处,硕大的粉红色肉丘隆起,起皱的皮肤中间露出来一道肉褶,肉褶中端坐着一个赤裸的怪婴,皮色呈蜡黄色,两只小手正在搓洗身子……
那怪婴打了个哈欠,吃惊的转过头来,呲着黑褐色的牙床,内里长着两排尖利的小牙,血红色的双眸直射向我,嘴角上挂着白色的口涎……
我惊呆了,浑身战栗,天呐!这是个什么东西?
此刻,我终于明白了,老爹为什么总是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冲凉……
我下意识的将手伸入腰间,解开了虚足道长留给我的那根“鬼索”,握在了手中。
怪婴犀利的目光望见了这条朱红色,一端系着“锁魂铃”的“岳麓鬼索”,面现诧异之色,随即脑袋上的茸毛直立起来,嘴唇后缩,尖牙毕露,“吱”的一声怪叫,竟然凌空扑了过来……
我大惊失色,忙不迭的将手中的鬼索甩出。
半空中,那鬼索似乎有灵气一般,抖动着迎向了飞扑过来的怪婴,铜铃在颤抖着,尽管我听不见铃声,但我知道,它会发出强烈的次声波,极具杀伤力。
怪婴仿佛十分惧怕次声波,两只小手紧紧地捂住了耳朵。就在这时,鬼索“嗖”的闪电般缠住了怪婴的脖子,并急速的收紧,勒得怪婴脑袋膨胀变形,面色变紫,两只血红色的眼睛向外凸起,“吧唧”一声摔在了卫生间的水泥地上。
那怪婴两眼喷火,小手死死的抠住“鬼索”,嗓子眼儿里挤出一丝凄厉的尖叫“一坡……”
肢体僵硬如雕塑般的老爹浑身一颤,猛然转过头来,见状大吃一惊,急忙合身扑上,两手抓住越缠越紧的“鬼索”,用力朝反方向松解开来。
“岳麓鬼索”是嘉靖年间云麓宫李可经道长的法器,曾锁住过长沙城里的各种邪祟不净之物,因而有“岳麓鬼索三千丈,缚鬼长沙百万家”之说,但其内蕴含的能量对正常的普通人却是丝毫作用不起的。
老爹轻易的便解开了缠绕在怪婴脖颈上的鬼索,拿在了手里,然后转过脸来面对着我,似笑非笑,表情十分的怪异……
怪婴松脱了束缚,顿时眼露凶光猱身而上,直接蹦到了我的肩头,双手揪住衣领,张开利齿便向我的颈部咬下。
我惊恐至极,双腿软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路赛,不能!”老爹吓得面如土色,忙不迭的急叫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身上病号服的口袋里有物体“嗖”的窜出,奋不顾身的扑向了怪婴……我眼角的余光清晰的瞥见了,那物体竟然就是一直带在身边的那具鬼婴石化胎!
鬼婴石化胎抱着怪婴一同滚落到了地上,随即两个小东西便凶狠的拉扯撕咬了起来,不时的发出“吱吱”惨叫声。
我早已是惊得目瞪口呆了……天呐,它们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啊!
“路赛,别打了!你是矮,它是农赛……”老爹声嘶力竭的吼道。
可是两个小东西仍旧相互厮打着,根本不听老爹的。
老爹涨红了脸,怒气冲冲的抄起地上的铁皮水桶,反手“呼”的将它们统统扣在了下面,然后踏上了一只脚,只听得铁桶内叮叮咚咚一阵乱响,随即便沉寂了下去。
老爹抬起脸来,愧疚的目光望向了我,面目表情尴尬至极。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我结结巴巴的问道,身子一步步的向后退去。
“小明,我……”老爹面红耳赤的支吾道。
此刻,我的思维已完全混乱,大脑仿佛一片空白,“啊”的大叫一声,转身拉开房门,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夜空繁星点点,北斗西沉,已经是后半夜了。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1-07 10:53:00 +0800 CST  





第二十八章
我慌不择路的跑着,月色朦胧,前面出现了黑兮兮的一片树林。
这黑松林,我依稀的记得,那是母亲坟墓的所在。
我毅然的走进了松林,踩着柔软的枯针,夜空中飘散着淡淡的松脂气,最后来到了那座孤零零的坟冢前。
“娘……”我双膝一软,坐在了地上,心中万般委屈,刹那间涌上来,忍不住的失声呜咽起来。
“娘,小明生下来就没了娘,原本有个疼我的老爹,可是今天才知道,他竟然是个怪物!在那个驼背里面,养着一个小怪婴,是活的……娘啊,你告诉我,他是我的父亲么?他究竟是谁?”我抽泣着,对着荒冢不住的喃喃自语。
清风拂过黑松林梢,飒飒作响,我疲惫的倚在母亲的身旁,陷入了沉思之中。
事情还得从头梳理一遍……自从一个多月前,在城隍庙摆地摊的独眼萧老头手里买了那具裸婴石化胎雕像以后,自己平静的生活便被打破了,麻烦接踵而来。先是萧老头被杀,然后自己夜探猎猎排,误入吴子檀家,见到了那张皇甫哲人年轻时候的旧照片,并被告知皇甫哲人早已于三十年前去世了,当夜吴子檀被害。离开猎猎排后,吴子檀的婆娘也死了,而且连那三间草房也烧掉了。返回县城后,公安局知道了我酉水猎猎排之行,开始怀疑我,并带去了拘留所。这时驼背老爹出现了,他救了我,但我也因此背上了畏罪潜逃的罪名,被迫亡命天涯。
当年埋葬在老挝的究竟是什么人?我带着满腹的疑问与岳道长踏上了凶险的南下之旅。在琅勃拉邦的孟塞中国烈士陵园,我掘开了那座刻有皇甫哲人名字的坟墓,发现里面的遗骨有六指,符合皇甫家的遗传。但是疑问却更大了,那具遗骸葬于三十年前,可是我今年只有二十五岁,又怎么可能是我的生身父亲呢?根据吴子檀的临终遗言,我找到了山寨的降头师——巫婆帕苏姆,她吸了我的指血,验证了自己的确就是皇甫哲人的儿子。可惜巫婆还未及说清楚当年所发生的事情真相,便与岳道长同归于尽了。
“恒河绿猴子”,在这里,我第一次听到了这个词儿,当时并不清楚它的含义,后来从王主任、虚足道长和公安局法医那儿得知有一种极稀有的血型叫“RH阴性AB型血”,此血型在黄种人中只有万分之三的比例,称之为“印度恒河猕猴血型”,而“恒河绿猴子”则是其更罕见的一种变异。据虚足道长说,云麓宫旧志曾记载,明朝嘉靖年间,长沙城瘟疫过后,有鬼魅邪祟横行,李可经祖师爷曾以“岳麓鬼索”助长沙太守孙复剿杀那些脏东西。但有一邪灵之物,身披绿毛,秃尾人面六指,就连“岳麓鬼索”也奈何不得,这邪物便是“恒河绿猴子”。
恒河绿猴子与皇甫家族有什么关联么……
驼背老爹现在改口说,三十年前坟墓里面的那具遗骨,是属于一个叫做“占巴花”的女人的,是父亲的初恋情人,多出的那根手指则是巫师帕苏姆下降头时切下来的。可是,他的话如今还能够相信么?
打我记事的时候起,父亲就一直是深夜独自关起门来冲凉,从来不让别人看见,今天谜底终于揭穿了,原来他的驼背里隐藏着一个凶恶的怪婴,而且差点要了我的命。还有那个一直带在身边的裸婴石化胎,原本以为是尊雕像,没想到它竟然是活的!它为了救我挺身而出,与那凶狠的怪婴厮打在了一起,为什么呢?难道说是报答我从狼狗口中将其抢夺下来么?若是如此,自己这段时间接连作的噩梦也可能是真实的了。
远处传来了公鸡破晓的啼鸣,东方已现出晨曦。
整个事件在脑海里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我默默地站起身来,娘亲,今天是小明活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个白天了,我死后,一定要葬到娘的身边,与娘作伴,永远不再分开,连从小到大养育自己的老爹都叫人琢磨不透,那么世间上还有什么人可以相信呢?
虚足道长……对了,道长是完全值得信赖的。
我必须马上找到道长,把心中的疑惑和猜测都讲给他听,或许他能够分析出事情的真相。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1-08 10:35:00 +0800 CST  
承蒙虎友夸奖~~~~~~~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1-08 12:26:00 +0800 CST  





黑松林里雾气蔼蔼,栖息在林梢的鸟儿苏醒了,唧唧喳喳的鸣叫着,几只灰色的小松鼠在林间跳跃着,不时的可以看见树身下一簇簇新生的蘑菇。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朝着松林的另一侧走去,我记得,林边不远便是公安局的看守所,一走出黑松林,前面便已经看得见看守所的后墙了。
斑驳的石块墙体,上面挂着一些绿茵茵的爬墙虎,我曾经破窗潜逃的那扇窗户,已经重新换上了新的铁栅栏,窗下的树杈竟然还在,默默地倚在墙角,不过都已经干枯了。窗内透出了灯光,隐约听到有交谈说话声,我蹑手蹑脚的溜到了窗下,屏息静听着。
“虚足会长,你是省城道家协会的负责人,所以我们一直是以礼相待,可是你告诉警方,皇甫小明是中了降头,这种迷信的说法如何让我们相信呢?”听说话人的口音,像是那位胖警官。
“皇甫小明确实是中了东南亚的一种叫作‘七日降’的尸降,而且这已经是第二次发作了,他恐怕只能活到今天日落之前了。”这是虚足道长说话的声音。
“道长,简直是无稽之谈,告诉警方,真相究竟是什么?县医院检查了他的血液,并不是通报中说的‘马尔堡出血热’,他究竟得了什么病?若真的是传染病,他的再次潜逃,可能会传染上很多无辜的人民群众。”胖警官不耐烦的说道。
“贫道说的是事实。”虚足道长坚持道。
“哼,我问你,他一个危重病人是如何能够自行跳窗逃走的呢?一定是得到了同伙的协助,你知道除你以外,还有谁是他的同伙吗?”胖警官询问道。
“小明的父亲皇甫哲人可能会帮助他。”道长回答道。
“你说那个驼背么?他连自己走路都很困难,绝对不可能的。”胖警官断然否定道。
“皇甫小明绝不是杀人嫌犯,你们搞错了。”虚足道长斩钉截铁的说道。
沉默了一会儿,听得胖警官说道:“虚足会长,你先休息一下吧,等吃过了早饭后,我们再接着谈。”说罢,脚步声远去,随即传来了关门声。
听到监房再无其他动静,我悄悄的踩着那根大树杈,准备攀上去。
“外面是小明吧?”虚足道长突然压低声音发问道,原来他已经察觉到了窗外有人在偷听。
“是我,道长。”我从铁栅外探出头来。
监房内摆了一张简易行军床,虚足道长仰卧其上,一条右腿仍旧缠满了绷带,警察们都已经出去了。
“小明,你身体怎样了?怎么从医院里……”道长急切的问道。
“道长,”我得抓紧时机了,于是打断了他的话,“我想,我已经找到了真正的杀人凶手,杀死吴子檀和岳道长,还有王主任以及那条大狼狗的就是那尊石化胎!它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邪灵‘恒河绿猴子’。”
“你说什么?”道长猛然自床上坐了起来。
“石化胎是活的,还有躲在老爹驼背里面的那个怪婴,我昨晚才明白,老爹这么多年来单独半夜冲凉的秘密……”我急切的说道。
“小明,你别急,从头说来。”道长望着我冷静的说道。
于是,我将老爹如何将我从医院病房里救出,躲到一间偏僻的民房内,并对我讲述了老挝那座三十年前的坟墓,和占巴花舍命救皇甫哲人的故事,以及半夜发现老爹冲凉时驼背肉褶中隐藏着一个凶恶的裸体怪婴,那怪婴摆脱了“岳麓鬼索”的缠绕绞杀后,几乎咬断了我的脖子,后来多亏石化胎突然出手相救才幸免于难的遭遇,原原本本的述说了一遍。
“哦,竟然有这等事……”道长听完自是惊愕至极,随即沉思了起来。
“道长,什么是‘一坡’和‘路赛’?”我突然发问道。
“‘一坡’和‘路赛’?嗯,好像是东南亚一带的语言,贫道对云南傣族语言倒是略知一二,”道长眉头皱起,沉吟半晌,最后说道,“俗话说‘学会傣族话,走遍东南亚’,我想这‘一坡’,乃是父亲的意思,‘路赛’呢,对了,是儿子,没错,这是老挝的寮语。”
闻言,我顿时大吃一惊,那怪婴喊老爹为“父亲”,而老爹则直呼其叫“儿子”,难道说,这穷凶极恶的怪婴是我的兄弟不成!
“嘿嘿嘿……”我已经彻底的思维紊乱了,不由自主神经质的冷笑了起来。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1-09 11:00:00 +0800 CST  
作者:婧婧妙妙 回复日期:2009-11-9 17:06:00 5545#

今天有两更啊,呵呵

作者:婧婧妙妙 回复日期:2009-11-9 17:08:00 5546#

多么希望是真的啊,可惜不是

尺子说:为什么不呢?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1-09 19:49:00 +0800 CST  




第二十九章
虚足道长平静的看着我,等凄凉的笑声停止了,他这才缓缓说道:“小明,你相信世间存在着一些科学暂时还解释不了的东西么?”
“我相信。”我脱口而出,而这在一个多月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
“好,那你听贫道说,”道长顿了顿,面色十分的严肃,“东南亚降头术中,有一种‘血婴降’,邪门至极,乃是以孕妇活胎秘制,越是接近足月或有畸形残疾者,越是厉害,尤其是双胞胎儿,更加倍的凶恶。贫道以为,你那驼背老爹肉褶内寄生的怪婴和你手中的石化胎便是一对连体婴儿,占巴花突然死亡之际,腹中已怀有了这对畸形连体胎,巫师帕苏姆趁此刻它俩还存活之际,取走炼制了‘血婴降’。由此推断,它俩的确是你的同父异母哥哥,而且它们也遗传了皇甫家族特有的基因——六指。”
道长讲的不无道理。
“这对炼制后的连体血婴被巫师分开了,其中一个寄生在了生父皇甫哲人的身体里,这就可以解释你父亲为什么后来长出了一个驼背。还有一个到了吴子檀的手中,至于他是如何得到的这具石化胎,目前我们还不得而知。贫道听闻,东南亚的血婴嗜杀成性,很是凶残,而且它们有着自己的思维,那些炼制和控制它们的降头师也必须有很深的道行才行。
当你买来那具石化胎的时候,你的驼背老爹应该认得出那是他的一个儿子,但却一直未露声色,也许是不想吓到你吧。当晚,他为防止你再与萧老头接触,了解石化胎的来历,于是便指使体内的血婴杀死了萧老头。不料你好奇心极强,反而偷偷的前往了猎猎排,见到了吴子檀夫妇,看到了那张三十年前的旧照片,再次引起了你的怀疑心。当晚,当你入睡后,石化胎出手咬死了吴子檀……”虚足道长分析道。
“慢,石化胎原先供奉在吴子檀家多年,始终相安无事,为什么这时候反而要杀害他呢?”我打断了道长的话,疑惑不解的问道。
道长望了我一眼,接着说道:“也许是它感觉到了某种危险,它为了保护你而采取了行动,贫道说过,血婴也有它们自己的思维。”
“为什么要保护我呢?”我诧异道。
“因为你是它的六指弟弟,血缘使然。”道长诡异的笑了笑。
“道长,请接着说。”我挪腾了发麻的腿脚,调整一下重心。
“吴子檀婆娘的死和房屋起火被烧,那时你已经离开了猎猎排,也邂逅了岳道长,所以,你根本不具备有杀人时间与动机,贫道推断,那婆娘是纵火自杀的。”道长语气肯定。
“就是嘛,我离开时,吴子檀婆娘还远远的招手呢。”我释然道。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1-09 19:51:00 +0800 CST  





道长点点头,接着往下分析:“小明,岳道长盗取了‘岳麓鬼索’与你南下老挝,见到了那个巫师帕苏姆,岳道长闻到了毒气将你推出到了庙外,当你清醒后,看到那座庙宇已经起火燃烧,岳道长与帕苏姆一同葬身于火海……”
我点点头,说道:“是的,我告诉过您,我当时曾神情恍惚的做了个梦,梦见鬼索缠住了女巫的脖子,石化胎跳起来咬死了岳道长。”
“那,不是梦,血婴与你血脉相通,心灵相应,所以你在潜意识下感受到了庙里的情景,岳道长是死于血婴之口。”虚足叹息道。
“如此说来,王主任和他家的大狼狗也是这具石化胎杀死的?”我说。
“的确如此,岳道长拿着石化胎试探狼狗的反应,本身就已铸成了大错,那血婴是有思维的,而且记仇。比如说,你之后奋不顾身的从狗嘴中抢下血婴,它也知道日后报恩,凡是对你构成威胁的人,血婴会毫不留情的下手除去。”道长苦笑道。
“可是王主任并不会加害于我啊。”我不解的说道。
“也许就因为他是狼狗的主人吧。”道长唏嘘不已。
“对了,”我突然想起法医化验的事情来,于是说道,“道长,王主任的血型是A型,石化胎牙齿里的血渍却是RH阴性AB型……”
虚足道长皱了皱眉头,道:“这也正是贫道有些迷惑的地方。”
“唉,”我长叹了一声,“皇甫小明啊,你总算是在临死之前明白了你的身世,没想到这人世间竟然有如此多的灵异怪事,可惜我已经活不过去今天了。道长,我拜托你一件事好么?”
虚足道长似要安慰我,但最终又没有说出口,只是问了句:“什么事?”
“我死了以后,道长能帮忙将我葬在身后的这片黑松林里,那儿有我娘的坟墓。”我郑重其事的恳求道。
道长叹了口气,正欲回答。
“哈哈哈,皇甫小明,我若不是一名唯物主义者的话,肯定就会相信你的灵异故事了……”门突然打开了,胖警官满面笑容的走了进来。
“你……”道长惊异道。
“虚足会长,拘留所审讯室都安装有麦克风,这点你大概不知道吧?”胖警官嘿嘿调侃道。
坏了,我下意识的后退跃下了树杈,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刚刚爬起身,结果一抬眼,身边已经悄悄地围上来了七八个警察,我又一次落网了。
我被推推搡搡的带到了拘留所大门内,胖警官颇为欣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说道:“皇甫小明,你的能耐够大的,竟然又被你逃脱了,说吧,你的同伙还有谁?可别告诉我是你那驼背老爹。”
“是我老爹背我从医院跑出来的。”我坦然道。
“结果发现你老爹驼背内躲藏着一个嗜血怪婴,还差点杀死你,对么?别胡诌了,编故事也要符合点科学常识嘛。”胖警官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
“我说的是真的。”我争辩道。
“真的?哈哈,你们有谁相信么?”胖警官眼光扫向了其他的警察们。
“嘿嘿,怕是神经了吧?”警察们讥笑了起来。
“不,他说的是真的!”身后的大门外面传来了熟悉的话音。
我惊讶的回过身来望去,驼背老爹一手拎着“岳麓鬼索”,一手攥着石化胎,凛然站立在了路中央……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1-10 11:29:00 +0800 CST  




第三十章
“老爹……”我的心头一热。
“孩子,你受惊了……”老爹歉意的对我一笑,然后面对着警察们朗声道,“独眼萧老头是我让血婴路赛杀的,与我的儿子无关。”
片刻间,人们沉默了。
“带他到审讯室对质。”胖警官命令道。
审讯室内,道长惊奇的看着我与驼背老爹一同走了进来。
“血婴路赛?皇甫哲人,那你就请它出来让我们见识一下吧,都已经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把戏。”胖警官鼻子鄙夷的哼了声。
众目睽睽之下,老爹缓缓的脱去了上衣……
老爹后背高高的隆起,肉丘上生长着一道肥厚的肉褶,呈细嫩的粉红色,令人望之顿起鸡皮疙瘩。
“路赛,现身。”老爹柔声呼唤道。
就在这时,只见一只六指小手自肉褶内伸出,扒开一道缝隙,然后从里面钻出一个七八寸长的小婴孩,全身蜡黄,胯下生有一只小鸡鸡,它的脑瓜顶上有一层黑色的茸毛,硕大的眼睛,血红色的瞳仁,呲着的嘴巴内长着两排白森森的牙齿,牙床呈黑褐色。
警察们都惊呆了,瞠目结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胖警官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揉了揉眼睛,嘴里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怎么可能?这一定是幻觉,待我来抓它下来看看。”边说着,近前伸手去捉那畸形怪婴。
“危险!”我赶紧大声喝止道。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怪婴猛地张开两排尖利的牙齿,如同闪电般的咬在了胖警官的手指上,“喀嚓”一声,小手指齐根被切断,鲜血喷射而出。
“啊!”的一声惨呼,胖警官额头上沁出黄豆大的汗珠,他咬紧牙关,另一支手抽出腰间的手枪,在大腿上一擦上了膛,对着怪婴扣动了扳机……
“砰!”震耳欲聋的枪声在房间里回荡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儿。
子弹贴着怪婴的脑瓜皮擦过,啃出一道沟,登时鲜血四溅,怪婴茸毛直立,瞳仁圆睁呈血红色,嗷的一声嚎叫随即窜起,张嘴咬向了胖警官多肉的脖颈……
此刻,胖警官已经呆怔住了,眼瞅着怪婴的利齿就要切进颈动脉,众人皆惊呼起来。
“不可!”我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劲儿,径直扑了上去,用力拽住了怪婴的胳膊。
怪婴勃然大怒,扭头竟然向我的手腕处咬来,刹那间,我已不知所措,眼睁睁的望见它那白森森的牙齿切进了自己的皮肉中,先是一疼,随即酥麻感贯通了整条胳膊……
“小明!”老爹惊愕的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石化胎猛然间挣脱了老爹右手的束缚,凌空跃起猛扑过来,一把扯住怪婴的头发激烈的厮打了起来。
“别打啦!”老爹声嘶力竭的喊着,同时冲上前去,一手一个分别抓住了怪婴和石化胎,光着上身转身跑出了审讯室。
“都去追!”胖警官忍痛叫道。
警察们一窝蜂的拥了出去,有的还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警官,这回你相信了吧?”我按住了手上的伤口,平静的说道。
胖警官脸色苍白,似乎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完全恢复过来。
我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那根“岳麓鬼索”,交还到了虚足道长的手中,然后捡起老爹遗留在地上的上衣,转身也朝着门外跑去。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1-11 11:13:00 +0800 CST  





天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了。
我气喘吁吁的奔跑着,远处是一座陡崖,崖下数十丈便是沅水了,十余名警察正朝悬崖顶包围过去。
驼背老爹赤裸着上身,佝偻着驼背站立在崖边,怀中抱着两个血婴,山风“嗖嗖”的掠过,身子不住的战栗着,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老爹!”我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完全不理会警察们的喝止。
那些警察面面相觑,暂停了脚步,相聚几十米端着枪团团围住。
“小明……”老爹欲说已噎,面现痛苦之色。
“他俩是你和占巴花的孩子,是我的同父异母兄弟?”我站立在老爹跟前,平静的说道。
两行泪水缓缓流下他的面颊,惊恐的父亲用那乞怜的眼神儿望着我,楚楚可怜的点了点头。
“老爹,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反而去杀萧老头,以至于小明蒙冤亡命天涯?”我望着父亲苍老的面容,内心深处已经没有了责备的意思。
老爹垂下眼皮,不敢正视我,口中嗫嚅道:“小明,老爹对不起你……”
“那怪婴路赛怎么会寄生到了你的驼背里面?”我问道,口气柔和。
“是,是帕苏姆,她想让占巴花的骨肉能够活下来。”老爹低声说道。
“她给你下了降头?”我说。
“是的,血婴降。”老爹的声音几近不闻。
“吴子檀知道你还活着么?”我接着问道。
老爹摇摇头叹息道:“吴子檀不知道我被帕苏姆救活的事情,也不知道占巴花为我殉情而死,他完全不知情。”
“那石化胎怎么会到了吴子檀的手里呢?”这是一直困惑我的地方。
“‘血婴降’不可以同时寄生两个婴儿,只能取其一,所以帕苏姆用了哥哥,弟弟则制成了石化胎,作为鬼灵交给了好友吴子檀供奉,护佑他的家人。”老爹解释给我听。
原来如此,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在临死之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了。
“老爹,帕苏姆在你的墓穴中下了‘尸降’,结果你儿子中招了……”我苦笑了起来。
“什么尸降?我不知道啊。”老爹惊讶的说道。
“老爹,你的儿子就要死了,今天是他最后一日阳寿。”我平静的告诉了他。
“胡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净说些不吉利的话?”老爹板起了脸训斥道。
我不再解释什么了,走到父亲的身边,轻轻的将手中的上衣披在了他微微颤抖的身体上。
“小明……”老爹一把搂住我,禁不住的失声恸哭起来。
我也流泪了,仿佛全身都在流淌着,湿透了衣衫、裤子,鞋里面黏答答的,天色似乎昏暗了下来,眼前的老爹也渐渐地模糊了,我知道大限已至。
“小明!你怎么了?身上都是黑汗……”耳边老爹的呼唤声小如蚊蚁一般,“小明啊,是老爹害了你!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你娘没有死!”
太迟了,老爹……我已经说不出话来,意识正逐渐的丧失,最终一切归于死寂。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1-12 11:36:00 +0800 CST  





一股咸滋滋的味道缓缓的流进嗓子眼儿里,我慢慢的苏醒过来,朦胧中有一个白衣人在眼前晃动着……
是天使么?我不是已经死了么?
“小明,你醒过来啦。”耳边的声音十分的熟悉。
“这是哪儿?你是谁?”我吃力的吐出几个字来。
“这里是医院的太平间,你还认得出我么?”白衣人伸出一只滴淌着鲜血的手,轻轻的摘去面颊上的口罩。
我的目光先是落在了眼前的血手上,那手只有三根手指头,渐渐的,那脸变得清晰了……
“苏主任!”我轻声惊呼了起来。
不错,正是县文管所的苏主任,我的单位领导。
“你的手原来是四根手指头,现在是三根了?”我喃喃的说道。
“一根救了皇甫哲人,一根救了你,我的名字是……帕苏姆。”苏主任微笑着说道。
帕苏姆!我愕然了,头脑中闪过那张老旧的照片,怪不得自己第一眼看见那照片上的巫婆时,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本来就与苏主任相像的,只是那巫婆是女的,而苏主任是男的,所以压根就没往一块去想。
“我一直是女扮男装,”女巫帕苏姆脱下了白大褂说道,“小明,你的尸降已解,不碍事了。”
“老爹呢?我老爹怎样了?”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帕苏姆望着我的眼睛,叹了口气,说道:“在山崖上,他以为你尸降发作已经死了,万念俱灰,于是便抱着血婴跳了悬崖,沉入了沅水河。”
我如同被铁锤击中了一般,半晌透不过气来,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帕苏姆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我。
许久,我停止了哭泣,眼盯着帕苏姆说道:“我娘还活着,是么?”
帕苏姆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在哪儿?”我的心在狂跳。
“你娘分娩的时候是深夜,你爹一直守候在旁边,忘记了去冲凉,而这是路赛每晚必做的事情,于是它从驼背内自行爬了出来,被你娘瞧见吓得惊叫起来,于是……”帕苏姆述说着当年所发生的事情。
“于是怎样?”我急道。
“路赛袭击了你娘……”帕苏姆抱歉的说道。
“袭击?”我惊愕不解。
“是的,你娘重伤,精神错乱,生命垂危。”帕苏姆平静的告诉我。
沉默,长久的沉默。
“我娘她现在在哪儿?”我咬牙切齿的说道。
“当时,120急救车赶来送去了县医院,那晚的值班医生是王主任,是他给接的生,也救治了你娘,可是你娘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在我们的默许下,王主任将她送去了省城精神病医院。”帕苏姆面无表情的说着。
“二十几年了,老爹为什么始终没去接她回来?反而说我娘难产而死,还修了座坟墓骗我?”我连连发问道。
“王主任告诉你爹,廖金娣去省城没几天便伤重不治而亡,而且还捧回了一坛骨灰。”帕苏姆回答。
我直视着帕苏姆的眼睛……
“前不久,我才打听到了,原来你娘还活着,就住在省城王主任的家中。”帕苏姆说道。
丑婆娘!王主任家内屋里的那个丑婆娘就是我娘!怪不得她三番五次的偷窥我呢……

我慢慢的爬起身来,蹒跚的朝太平间的门口走去,娘,你等着,小明就要来找你了。
“唉,占巴花,一段孽缘终于结束了,我也要回到丛林里去了。”帕苏姆在身后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突然想起件事情,遂转过头来问道:“石化胎咬死了王主任,但它齿间的血渍并不是A型血……”
“血婴的牙齿同眼镜蛇的毒牙相似,咬人时会先释放少量自身的血液,它与你的血型相同,都是RH阴性AB型,恒河绿猴子的血型。”帕苏姆说道。
“老挝小庙里的那个老巫婆是谁?”我最后问道。
“帕坦姆,我的孪生妹妹。”帕苏姆回答。
我长叹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三十一章
省城民政局收容站。
阳光明媚,暖洋洋的洒在了翠绿的草坪上,几朵蒲公英小黄花傲然挺立,引来了两只白色的蝴蝶萦绕其间。
一个披头散发、面目丑陋的老女人,独自默默地坐在石凳上,呆滞的目光随着飞舞着的蝴蝶移动着,脸上现出了一丝童真的微笑。
我脚步轻轻的朝她走了过去……

(全文完)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1-13 11:09:00 +0800 CST  

楼主:鲁班尺

字数:79931

发表时间:2009-09-15 03:40:1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05 21:38:3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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