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灵异推理《六指》





半晌,岳道长岔过话题:“小明,你身上可有什么身份证件么?”
我掏出文物管理所的工作证,塑料皮内夹着身份证,还有就是老爹留给我的那摞钱了。
“嗯,有钱就好办多了,”道长望着那叠钞票满意的啧啧嘴,“我们的目标是要找到女巫帕苏姆,搞清楚当年埋葬下去的究竟是什么人?你可知道那处墓穴的地点么?”
“据说是在老挝北部琅勃拉邦的孟塞省,中国筑路部队303支队的烈士陵园。”我一面回忆着回答道。
“我们尽快的赶去那儿,偷偷的掘开墓穴,毕竟已经有三十多年了,肉体肯定是早已经烂掉了,但是骨骼还应该完好,如果那具遗骸右手指骨有六根,那就是你父亲皇甫哲人,若是五指正常者,死者必定就是吴子檀了……”岳道长欲说还休的样子。
“你还想说什么?”我疑惑的望着他道。
“如果墓穴是空的,则证明了吴子檀和你父亲两人都欺骗了你。”道长表情严肃的说道。
“这……”我心中越发忐忑不安起来。
“三十多年了,那个女巫不知是否还在人世?只有找到她,也许才能够解开你的身世和怪婴之谜。”道长郑重的说道。
“道长,您……为什么对这件事情这么关心?”我支吾着说道,脸色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红。
“贫道还从未遇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情,空叹一身的易学却无施展之地,岂不枉度此生?小明,此行东南亚风险莫测,若是贫道不幸回不来的话,你要替我将‘岳麓鬼索’连同木匣一并交还与云麓宫。”岳道长语气似乎显得十分悲壮。
“道长,我们此行真的会有那么危险么?”我愣了愣神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唉,世事难料啊。”道长望着我苦笑道。
岳道长将裸婴像交还给我揣进了怀里,紫檀木匣就留在了桌子上,它的体积太大,路上携带起来着实不方便。
启程了,我的心中怀着无尽的渴望,埋葬于异国他乡三十多年的究竟是谁?家中的驼背老爹还在家里苦等着小明,事情真相一定会查明的,我希望你,才是我的生身父亲……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0-10 11:10:00 +0800 CST  



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的勐腊县。
勐腊县是中国云南省最南端的一个边境县,东部和南部与老挝接壤,西边与缅甸隔江相望,是通向东南亚的陆路通道。中、老、缅三国交界于南腊河汇入澜沧江,澜沧江流出境即称为湄公河,那一带是老挝王国的北部山区,叫做琅勃拉邦,其中的勐塞省,就是我要去的地方。
勐腊县城的一家小酒馆雅间里。
“做我们这一行,是从来不过问客户出境真实原因的。”面孔黝黑,操着云南话的傣族小伙子一面翻看着我和岳道长的身份证件,轻轻说道。
我掏出来两千元,放在桌子上:“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明天早上。”他说。
次日清晨,我和岳道长早早就来到了指定地点,那是位于勐腊县汽车站旁边的一个饮食店,我四周小心的看了看,没有发现警察等可疑人物,于是闪身走进了店内。
我俩买了几笼大肉包吃了起来,今天将是漫长的一天,或许充满了危险,唯有填饱肚子才有精神。
过了一会儿,又进来几个外地人,有男有女,一坐下就高谈阔论起来,我留心注意听着,原来他们是与我们一样,都是偷渡的!
我吃了一惊,偷渡的事情怎么可以张扬呢?我眼睛望着道长,这帮菜鸟毫无经验,很容易被警察盯上的。
不多时,昨晚那个引渡的本地年轻蛇头终于到了。
“凡是没有护照签证要去老挝旅游的人都到齐了吗?”这个傣族青年人大声叫道。
我几乎晕过去了,如此的大声嚷嚷,哪里还是偷渡?
“现在收交身份证,办理过关手续。”他伸出手来对大家说道。
小食店里的众人纷纷交出了身份证件。
“你俩的。”他走到我们的桌前说道。
“你这是……”我大惑不解。
“办理老挝境内七日游。”他简单解释了一下手续方面的要求。
此刻,我才明白,两千块算是白花了,敢情此地本身就已经开放了用身份证组团短期出境游的手续,同瑞丽的缅甸游一样,只不过是七天,而以护照签证的方式则可以逗留一个月之久。
我心下颇有些紧张,但愿湘西小县城的通缉令到达不了这里,否则肯定是束手就擒了。
众人挤进了一辆微型面包车里,浩浩荡荡朝着边境方向而去。
磨憨边境检查站,有关人员对着身份证上的相片仔细的瞧了瞧我们的面孔,随即便放行了。
真的是太容易了,我心中暗喜,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松弛下来了,当是去财消灾了。
老挝王国方面的手续更加简便,只要每人缴纳了十元人民币,折合老挝币一万五千元,就顺利过关了,踏上了老挝王国的国土。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0-10 13:02:00 +0800 CST  
作者:老家阁楼 回复日期:2009-10-10 13:21:00 2653#

这帖子该飘红了啊,红之

谢过老家阁楼~~~~~~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0-10 13:29:00 +0800 CST  




第十五章
琅勃拉邦北部山区,连绵无际的原始密林,一条公路蜿蜒于峰峦起伏的群山之中。公路上看不到行人,车辆也极为稀少,感觉就像是五十年代的湘西一样,只不过公路两侧生长的成片参天古木,在内地则是早已经见不到了。
道路颠簸不平,据说这还是越战时期,中国筑路工程兵修建的,已经风风雨雨三十多年了。
晌午时分,司机告诉琅勃拉邦的勐塞到了,面包车将折返勐腊,大家可以完全自由活动七天。勐塞省公路上每天都有固定班车北上至勐腊和昆明,届时人们可以搭乘回到国内。
勐塞坝子是省会所在,几排两三层的木制竹楼,一条不太长的狭窄街道,店面基本上都挂着中老两国文字的招牌,其中有一间写着“湖南餐馆”,下面的小字注明兼有住宿。
我和岳道长径直的走进了这家小店。
老板姓罗,湖南隆回人,乡土口音很重,乍见家乡来的客人,显得尤为热情和健谈。
他曾于越战时期的七十年代初来到过老挝,隶属于成都空军的高炮十五师,负责掩护这里筑路的中国工程兵。
“罗老板,你知道勐塞这里有一个中国筑路303支队的烈士陵园吗?”我问。
“当然知道,我每年都去祭奠战友呢。”他告诉我当年一同当兵的湖南隆回老乡就有牺牲后埋葬在这里的。
“可以带我们去参观一下陵园么?”我客气的询问道。
豪爽的罗老板满口应允。
我们在他的店里吃了中饭后,他弄来了些烧纸香烛什物,并找来了三辆自行车,我们便骑着车子前往那座烈士陵园。
中国筑路部队的烈士陵园坐落于勐塞的新西线六公里处,背倚青翠的峰峦,前面是通往湄公河下寮方向去的公路。陵园大门两侧的水泥柱子上镌刻着毛泽东的两句诗词:唯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陵园内无人看守,里面树木繁密,一座座简陋的水泥墓碑掩映在了苍翠的绿荫之中。我一排排的寻找过去,人名旁边刻着烈士牺牲的时间,看到大多数都是一九七一年五月十四日阵亡的。
罗老板告诉我,这些人大都是美军F4战机的一次空袭中死去的,包括他的几名隆回战友。他在战友的坟墓前摊开香烛祭扫,我和道长则慢慢的向陵园山脚深处一路寻找过去。
终于,在一株硕大的木棉树下,我看见了那座坟墓。
墓穴隐匿在灌木丛中,三十多年了,从未有人打扫过,水泥墓碑上面生满了绿色的青苔。我蹲下身,用手指轻轻的刮去了覆盖在名字上的苔藓,露出了粗糙的字迹:皇甫哲人之墓,一九七一年九月七日,中国筑路工程指挥部立。
瞬间,我的眼眶湿润了,默默地伸出六指摩挲着墓碑,老爹,真的是你吗?在这异国他乡的墓穴中沉睡了三十多年,儿子直到今天才来看你……
咦,不对啊……我今年才二十五岁,可这个皇甫哲人已经死了三十多年,怎么可能是我的生身父亲呢?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0-11 11:52:00 +0800 CST  



刹那间,我浑身上下如同冰冻了一般,禁不住的瑟瑟发抖了起来。
我紧紧地盯着碑上“皇甫哲人”的名字,你……究竟是谁?与那个湘西佝偻驼背的老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突然,有种莫名的强烈意识攫住了我的心,这墓穴下面一定是空的!驼背老爹和吴子檀可能都对我说了谎话!可是,为什么呢……
“道长,时间不对,这里面若是埋葬有人,也绝不可能是我的父亲,我今年二十五岁,这墓穴却已经有三十多年了。”我平静的说道。
“如此说来,这地下埋葬的可能是吴子檀,或者根本就是个空穴。”岳道长站立在我身后发出一声冷笑。
这时,远处传来了罗老板的呼唤声,我悻悻的站起身。
“我们晚上再来。”我望着岳道长淡淡的说道,今天晚上我将掘开这墓穴,到时候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了。
“好,但是需要做些准备。”道长颌首道。
回到勐塞湖南餐馆,我和道长来到了稀落寥寥的街上,找到了一家小店铺,买了两只手电筒和一把小军用战锹及旧的军用帆布背囊,将一应用具塞进了背囊里,然后返回到了餐馆房间内休息,养足精神以便晚上行动。
揭开真相的时刻就要来到了,我激动莫名。
晚饭,罗老板特意搞了些东南亚特有的小朝天山椒来吃,辣得我浑身直冒汗,并破天荒的喝了两杯白酒,以壮行色。
是夜,我和岳道长偷偷的溜出了房间,背好行囊朝着那座陵园的方向徒步行去。
皓月当空,月色如水,山林间雾气蔼蔼,朦朦胧胧,一路上草丛中虫鸣不绝,不见一个行人,我俩沿着公路埋头走着,惟有两条清冷孤踯的身影。
烈士陵园终于到了,我望了望空荡的大门,园内树影婆娑,黑暗中惟见萤火虫的点点绿芒在坟墓间若隐若现,整座墓园仿佛沉睡了般的死寂。
我揿亮手电筒,与道长沿着林中的小路朝山脚深处走去,足步尽可能的放轻,生怕惊扰了那些长眠在地底下的亡灵。
碎石小路上湿滑滑的,上面长了些青苔,唉,已是很久没人走过了,我的心中涌起丝丝伤感来。
拨开乱蓬蓬的野草,来到了那座破败的墓碑前,我停下脚步听了听,除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枭啼,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其它异常。
“可以动手了。”岳道长轻声说道。
这座孤零零的墓碑后面土丘上生满了蓬蒿,我放下背囊,取出短柄军用战锹,先用铁锹将其铲去,然后在岳道长的手电光下开始一锹锹的掘着土。
月光下,一锹锹的红壤土甩在了一边,坟丘渐渐的缩小了,约摸挖了半个小时左右,听到了“咚”的空洞声响,碰到棺材盖板了。
我借着手电筒的亮光细瞧,棺材盖板色泽已经发黑,上面并无油漆过的痕迹,虽已腐朽但还没有烂透。接下来,我小心翼翼的清除掉浮土,暴露出整个的棺材盖板。
停下来,喘口气,心脏紧张得“嘭嘭”跳。
在一般的土壤湿度情况下,尸首埋葬三年后,肉体就已基本腐烂掉了,这墓穴已经三十多年,应该只剩骨架了。
或许墓穴真是空的呢?我胡思乱想着,抬起了头望着岳道长。
凄凉的月光下,道长的面色显得异常的严肃,他轻轻的说了句:“慢,待贫道施法,小明你且让开。”
岳道长掏出一道黄纸符,擦燃火柴点着了,同时口中念念有词道:“毛体毛体,孟及诸侯,上禀花厥,下念九洲。头戴金冠,身穿甲衣,牙如利剑,手似金钩。逢邪便斩,遇虎擒收,强鬼斩首,活鬼不留。吾奉天师真人到,神兵火急如律令……”
我怔怔的盯着道长,等待下文。
岳道长微微一笑道:“这是‘天师咒’,专破一切邪法邪术。”然后示意我可以开棺了。
我小心的将金属锹头插入木板缝隙中,然后用力压了两下,盖板“啪”的一声碎裂开来。在清理掉那些碎木残片后,我屏住了呼吸,借着惨白的月光,眼睛瞥向了棺材中……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0-12 12:42:00 +0800 CST  




一具完整的黄褐色骷髅骨架静静的躺在棺材里……
白阴阴的骷髅头、凹陷的眼窝和鼻洞,上下颚间的两排牙齿,一根根的肋条,再下面是骨盆和腿骨。
关键的时刻到了,我把光线集中到了尸骨右臂手掌处,数着指骨根数,1,2,3,4,5……6,是六指!
皇甫哲人!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的头脑中一片混乱,原来欺骗我的竟然是养育我二十多年的“父亲”?驼背老爹,你曾信誓旦旦的告诉我说,埋入墓穴里面的是吴子檀,可这具骷髅却是长着六根指头的……如果躺在这里的是皇甫哲人,那自幼和我在一起共同生活的六指“皇甫哲人”又是什么人呐?
老天,多出来了一个六指皇甫哲人!
“果真是六指……如此说来,这具尸骨应该是你的父亲了,世间上的六指人,尤其是单手遗传极为罕见,可唯一解释不通的是,你的年龄只有二十五岁,可是这具尸骨在这里已经睡了三十多年……”岳道长狐疑不已的皱着眉头。
“家里的‘父亲’,他也是六指。”我无力的申辩着。
“如果那个是你的父亲,这具六指骷髅又是谁呢?两个六指,名字又都叫皇甫哲人,这种巧合是根本不可能的。”道长十分同情的望着我说道。
连体怪婴……对了,家中的那个驼背“皇甫哲人”曾经说过,吴子檀墓穴中应该还有半个怪婴的,我突然想起来那晚父亲的话,于是爬起来用手电筒仔细的照遍了棺材的角落,但是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怪婴。
由此看来,他所说的定然是假话,他欺骗了我,欺骗了他养育了二十五年的儿子——皇甫小明,驼背老爹,你究竟是谁啊?
此刻的我已经丧失了分析能力,浑身酸软,呆呆的目光望着墓穴中的那具孤零零的白骨。
唉,六指骷髅啊,无论你与我皇甫小明是什么关系,总应该是我六指小明的长辈了,顺便磕几个头吧。
我跪下来,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然后默默地开始朝墓穴中覆着土。
而岳道长此刻已然陷入了深深的苦思之中……
月明星稀,山林中无声无息的飘来团团的白色雾气,慢慢的将我们笼罩起来了。
“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填完了土,垂头丧气,身心俱疲,无精打采的将小战锹甩到了一旁说道。
岳道长瞥了我一眼,缓缓说道:“看来,最终我们只有去找到那个巫婆帕苏姆了。”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0-12 16:30:00 +0800 CST  
作者:辉煌年代 回复日期:2009-10-12 15:57:00 2877#

到底棺材里面有东西没有啊!急的人抓耳挠腮的!

作者:六指未遂 回复日期:2009-10-12 16:06:00 2879#

尺子啊,你就再更一章吧,或者把明天要更的今天提前更了吧,不然,俺们这些人今晚都得失眠,明儿就都成小白兔了
~~~~~~~~~~~~~~~~~~~~~~~~~~~~~~~
更啦~~~~~~~~~~~~~~~~~~~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0-12 16:32:00 +0800 CST  
作者:猫咪加老虎 回复日期:2009-10-13 9:55:00 2942#

尺子没理我的回复,莫非是我的话说的狠了点


尺子不爱听了

?!

对不起,猫咪加老虎,可能尺子忙疏忽了,你的回复在哪儿?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0-13 11:09:00 +0800 CST  


第十六章
回到了“湖南餐馆”的房间,我一头扎到了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原始密林中,那些参天大树又出现了,上面依旧挂着鸡血藤,茂密的灌木上生满了尖利的刺,它们挂破了我的衣衫,我的右手用力的舞着一把染血的柴刀。前面依旧是那条熟悉的小河,河岸上依旧开满了美丽的罂粟花,我看见了小庙金黄色的尖顶,庙门口站着一个盘头发髻的老年女巫,我认得,那是帕苏姆……
天明时,我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见岳道长正盘腿在床上打坐,双眼微睁,目观鼻准的在冥想着。
早餐时,我告诉罗老板,我们要去湄公河边游览。
罗老板点头称是,那毕竟是老挝最大也是最有名的河流,于是叫伙计去找车,差不多100多公里呢,他口中喃喃的嘀咕道。
不久,饭店外面驶来了一辆冒着黑烟极破旧的老式解放-10卡车,那还是几十年前中国援助的,现在竟然还使用着,那车正好要去湄公河边拉货,我们可以搭顺风车。
马达响起,冒出阵阵刺鼻的烟雾,卡车抖动着出发了。
驶出勐塞不久就进入了山区,道路崎岖颠簸,沿途都是原始森林,人烟稀少,灌木丛中偶尔会发现有野兽在探头探脑,甚至还发现了一条青斑蟒蛇正迅速的爬过公路。
我坐在驾驶员的旁边,无心浏览车窗外那些原始自然的风光,心中只是盘算着如何才能找到帕苏姆,万一语言不通,那个老巫婆翻了脸,岂不很是危险么?
“勐乌,勐乌。”我对司机打着手势。
“沙海,沙拜里?”司机面露询问的神色。
“勐乌,勐乌。”我只会讲出地名,这还是吴子檀的堂客告诉我的。
“哦,拜勐乌。”司机明白了,点头冲我一笑,露出几颗金牙。
两个小时过后,终于望见了前面横着一条大江,江面不太阔,水流混浊而湍急,湄公河到了。
我和道长跳下了车,茫然的环顾着四周。
这时,那位热心的司机手指着公路边密林中的一条羊肠小道,口中说着:“勐乌勐乌。”
看来,我们要徒步进入原始密林了。
“咣噹”一声,车上扔下一把破柴刀,那司机冲我笑了笑,加足马力冒着黑烟隆隆而去。
我拾起那把带有缺口的破柴刀,在印度支那雨季的丛林里,潜伏着的危险无处不在,但是想到湘西老家里的那些警察们正在张网等待着抓捕我,此刻,即便是再大的艰难险阻,我也是要闯的。
天空阴沉沉的,原始森林里面的光线显得黝黑而暗淡,我手握着柴刀,与道长毅然地走进了雨林。
林间小道两侧多是些叫不出名字来的参天大树,巨大的板状树根,空气中散发着潮湿糜霉的气息。山谷脚下是一条蜿蜒清澈的小溪,脚底下踩着厚厚的褐色枯叶,雨林里时不时的传来类似啄木鸟敲击树干的“咯咯”击打声,偶尔有熟透了的野果子自高空坠下,砸到地面上发出“噗噗”的声响。
“小心旱蚂蝗。”岳道长提醒着说道。
路边的草叶上探出无数细如火柴梗般的紫红色旱蚂蟥,它们感觉到了脚步所带来的地面轻微震动,一个个伸出小吸盘凌空晃悠着,据说那东西吸食人血贪得无厌,而且被叮咬处会流血不止的。
弯曲的羊肠小道蜿蜒伸展,高山的深处,雨林中的灌木丛越来越密,空气中散发出来的腐败气味夜越发浓了。
前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两个身材瘦矮,挎着猎枪的山民迎面走来,我紧忙伸手拦住了他们。
“勐乌,帕苏姆。”我比划着说着。
那两人互相瞧了瞧,摇着脑袋,似乎听不懂我的话。
我自口袋里掏出了那张旧照片,递给他们看。
他俩的目光凝视着照片上的帕苏姆,脸色骤变,眼神中露出一丝惊恐,连忙摆着手,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了。
“看来这个巫婆帕苏姆人缘不太好呢……”我苦笑着说道。
“降头师,一般人都会敬而远之。”岳道长解释说道。
当我气喘吁吁的攀上了山顶,抬头望去,心中不由得就是一凛,霎时间呆住了……
山脊的那边竟然连一棵树也没有,满山遍野种植着一望无际的罂粟,白色和粉红色的罂粟花正在盛开着,竟然是那样的艳丽。罂粟花丛的尽头望得见有一座小庙,金黄色尖尖的顶,和梦中的景致一模一样……

原来那梦竟然是真的!
我捏了捏口袋里的怪婴像,难道真的是它在向梦中的自己传递着某种信息么……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沿着一条花径小路朝着那座庙宇走去,岳道长心事重重,不安的跟在了我的身后。
待到近前,虚掩着的庙门上斑驳陆离,油画剥落,一派萧瑟落魄的样子。我轻轻的上前推开门扉,室内光线十分暗淡,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淡淡的甜香味儿。
小小的殿堂,倚墙供奉着一个佛龛,龛内摆着一个空空如也的玻璃罐儿,须弥座上面已积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我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裸婴像来,放在手掌心里看了看,惊奇的发现那怪婴的眼睛竟然是湿润的。
怪婴啊,你是否曾多次在梦中给我启示?今天终于来到了这里,这是你的家么?梦境中,紧接着应该便是女巫帕苏姆的突然出现了,于是,我凭住呼吸,静静的等待着……
许久,身后并没有丝毫动静,我忍不住转过身来,殿堂之内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帕苏姆的身影出现。
“小明,看那里。”岳道长朝着殿西墙边的一个小侧门努了努嘴,轻轻警示我道。
小门是虚掩着的,我走过去轻轻的推开了门……
屋里面靠墙摆着一张简陋的竹床,床边的木凳上撂着一盏油灯,一股浓烈的甜香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里,昏暗的光线下可以隐约看见纱帐内躺着一个老太婆,仿佛在沉睡一般。
“帕苏姆?”我默默地走到了床前,隔着纱帐望着这个已经瘦的皮包骨,并且奄奄一息的老妇人,怯生生的开口问道。
老太婆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了我手中的怪婴像上,双瞳中蓦地闪过了一丝惊诧。
“你是吴子檀还是皇甫哲人的孩子?”她吃力的以普通话对我说道,看来老太婆必定就是帕苏姆了,那个照片上的女巫,但明显的极度苍老,毕竟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老照片了,老巫婆会汉语。
“我?我不知道……”我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发黄的照片,沉默了一会儿,连同怪婴雕像轻轻的递到了蚊帐里。
老巫婆颤颤巍巍迟疑的接过了照片,定神儿端详着,然后呆滞的目光久久的落在了怪婴像身上,两行老泪缓缓的流淌了下来。半晌,她艰难的说道:“哦,孩子,把手给我。”
“别……”岳道长紧忙出声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我的右手已经伸进了帐子内。
老太婆探出干枯似鸡爪一般的手,长长地指甲触摸到了我的六指,随即以锐利的指甲一划……
登时,我感觉到指尖处钻心的一痛,急忙缩回手来,瞥见第六指肚上已然冒出了鲜血,“你!”我惊愕万分望着她。
老太婆将指甲含进嘴里,吮吸着留在上面的血渍,桀桀的尖声笑道:“哈哈……恒河绿猴子!你果然是皇甫哲人的儿子啊。”
我呆怔住了,阵阵寒意蓦地袭来。
就在这时,我隐约的感到了脑子一窒,眼前仿佛呈现出了满山遍野艳丽的罂粟花以及穿梭跳跃其间的一只披着绿色长毛的猴子……
“小明,快躲开!香味有毒!”骤然间,岳道长猛然暴喝了一声,随即双手呼的推在了我的胸前……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拥出了房门,跌跌撞撞不由自主的倒退出了房门,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庙前茂盛的罂粟花下,晕过去了。
我静静地仰面躺在了地上,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了小庙内发生的景象……
只见岳道长抽出了怀内那根带着铜铃的“岳麓鬼索”,旋转着甩动了起来,瞬间,纱帐飘起,女巫挺直身子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0-13 11:10:00 +0800 CST  
女巫挺直身子猛地坐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耳朵,满是皱纹的脸上,肌肉狰狞的扭曲了起来,浑身骨节“咯咯”的直响,怪婴像滚落在了床沿边上。
道长双眼赤红,毛发直立,口中高声诵咒不停:“雷光激电,霹雳威声,巽风速起,虎啸艮宫,震雷哮吼,雨阵如倾,吾今索到,天地举清,大震雷鼓,速彰报应,五方交博,击鼓豊隆,五方响应,荡涤秽凶,黄雷青气,白雷黑气,馘灭邪踪,黑雷黄气,动按九宫,赤雷白气,上游上穹,都天雷公,赫赫震风,青雷赤气,霹雳符同,急急如律令……”同时将鬼索抛入帐内,缠住了女巫的脖颈,越收越紧。
本来就已经是奄奄一息的女巫,张了张嘴巴,费力的吐出了一几个字来:“我……不是帕苏姆……”她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是脖颈被紧紧地索住,两只眼睛渐渐向外凸起,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最终,女巫双目迸泪,绝望的怒瞪着道长,伸出了一只手,将锋利的长指甲猛地刺入自己的下颚,随即无力的扑倒在了床上。
洞穿的前颚缓缓的淌下了一滴滴的黄褐色油脂,落在了身下那怪婴像的脸上,流到了它的嘴边……
怪婴缓缓的张开了小嘴儿,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口边的尸油,然后轻轻的吞噬了起来。
接下来怪异之极,那裸婴竟然麻利的站起身来,双眼瞳孔绿芒精光四射,“呼”的一声窜起,小脚踢翻了油灯,火苗点燃了纱帐……那小东西恶狠狠地跃起翻身骑在了岳道长的脖子上,张开两排森森白齿咬住了他的颈动脉……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0-13 11:11:00 +0800 CST  




第十七章
阳光暖洋洋的撒在身上,刺痛着双眼,不知多久,我悠悠的醒转了。
抬眼望去,小庙内冒出了阵阵黑色的浓烟。
“岳道长!”我挣扎着跳起身来,向屋子里面冲去。
殿堂内已经充满了刺鼻的烟味儿,呛得我连连打着喷嚏,小门里间已是烈焰滚滚,火光中看见道长仰面倒在了地上,前胸满是鲜血,瞪着惊诧的眼睛。
“道长!”我躲着浓烟,贴地滚了过去。
“小明……记得把‘岳麓鬼索’交还给云麓宫虚足道长……”岳道长的脖颈处仍在“咕嘟嘟”的冒着鲜血,但还是对着我艰难的苦涩一笑,轻轻的摊开了手掌,掌心里是一把黄铜色的房门钥匙,他断断续续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随即咽了气。
我借着火光,在燃烧的帐子里,看见了已经气绝身亡的女巫,她的脖子上还紧紧的勒绕着那根细细的鬼索。
我急忙将鬼索解下,一阵黑烟夹杂着火苗罩下,皮肉如同开水烫燎一般疼痛,肺部窒息难忍,紧忙拾起黄铜钥匙,一把抓起了躺在血泊中的怪婴像,接连打了几个滚儿,爬出房门到了庙外。凉风袭来,此刻,发现后背的衣服上已然烧穿了几个洞,连连的深呼吸了几口清新空气后,仍旧是惊魂未定。
小庙是由木头和竹子建造的,“轰”的一声闷响,火焰窜上了屋顶,热力炙人,片刻之间,屋架便坍塌了。
“岳道长……”我轻轻的呜咽着,可叹热心的岳道长竟然同女巫一同葬身于火海之中了。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脑袋里一片空白,那只浑身血渍的裸婴静静地躺在脚边,呆滞的目光空洞的凝视着天空,看不到有一丝生气,它依旧是一个石化胎。
方才的梦境是真实的么?我望着余烟袅袅的残墟,已经再也见不到岳道长的身影了。
岳道长,是小明害了你……我双膝“噗通”仆倒,对着冒着烟的废墟长跪不起。
一直到了夕阳西下,我如一具行尸走肉般的来到了小溪边,轻轻的将裸婴像浸入清澈的溪水中,慢慢的擦洗着它身上的血污,揣进了怀里……然后,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我不是帕苏姆……”一路上,我的耳边始终隐约的响起那女巫临终前的呻吟声。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我的幻觉么……
当我疲惫不堪的回到了勐塞“湖南饭店”时,罗老板望着我独自一人走进,惊讶的问道:“咦,岳老先生呢?”
“道长……他去会朋友了,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老朋友。”我头也没回的上了竹楼,收拾好行囊,辞别了罗老板,搭乘上最后一班由勐塞返回中国的长途客车,连夜回到了西双版纳的勐腊。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0-14 11:17:00 +0800 CST  





阴云密布,细雨朦朦,昆明至长沙的火车上。
入夜,我迷迷糊糊的躺在铺位上,手里摩挲着那根三尺来长的“岳麓鬼索”,朱红色的细绳,一端系着个小铜铃,道长曾经信心十足的说过,此物乃是嘉靖年间云麓宫李可经道长的法器,锁住过长沙城内的许多邪祟不净之物,“索魂铜铃”还能发出一种次声波,很厉害,可是在我晕倒时的幻境之中,那怪婴竟然对其丝毫不惧,而且还扑上去咬死了岳道长……这些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呢?
我从口袋里摸出裸婴像,仔细的盯着它。
裸婴静静地躺在我的手里,完全没有任何生命的征兆,过了好一会儿,自己最后还是苦笑了,这在科学上根本解释不通。
“关灯了。”女列车员毫无感情的站在门口吼了两声,然后熄灭了灯,车厢内顿时黑了下来,惟有过道下的一丝光亮。
唉,流年不利大凶啊,我想起在岳麓山下,道长与我见面时的忠告,如今他自己却命丧了异国他乡。
随着列车“咣当咣当”的节奏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梦中,女巫那惊恐的面容始终在我的眼前晃动着,耳边依稀听得到她绝望的呼唤声:“我不是帕苏姆……”不是?可那张脸分明就是照片上的帕苏姆啊。
我翻了个身,仍旧沉浸在梦魇中,女巫的面孔为什么有些面熟拿,自己在什么地方遇见过的呢?我确认曾经见过,皇甫小明的眼睛向来很毒。
黄昏,列车终于缓缓的驶进了省城长沙,朦朦胧胧的雨雾笼罩着湘江两岸,街面上行人稀少。
我顶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来到了岳道长的那间简陋屋舍前,推开了院门,望着眼前空荡荡的院落,心中骤然一阵怅然若失。
我默默地取出黄铜钥匙开了挂锁,进了屋,身上的衣裳已然全都湿透了。
屋内光线暗淡,紫檀木匣静静地躺在桌子上,睹物思人,心中不免又是一阵酸楚。我伸手入怀掏出来那根细长的“岳麓鬼索”,最后望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摆入了盒子里。
唉,若不是道长古道热肠的相助我,他又何尝会丢了性命……我再次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感觉到颈后冒出一股寒气,不由得警觉了起来,随即扭头一望,不由得大吃一惊!但见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女人戴着一只白色大口罩,将脸捂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来两只诡异的双瞳死死的盯着我……
“你……”我一时间惊恐万分,浑身战栗,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
那女人直勾勾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愕然,随即转身跌跌撞撞的冲出了房门,她手里拄着一根木头手杖。
我呆愣在那儿,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我想起来了,她是隔壁王主任的老婆,那个丑婆娘。
她要干什么?我挪动脚步出房门,却不料迎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定睛细瞧,原来是王主任。
“小明,你这几天去哪儿啦?”王主任压低声音紧张的问道。
我狐疑的目光望着他,支吾道:“出去办了点事。”
王主任四下里望了望,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直接拉着我回到了屋内,“小明,你杀了人?”他突然间说道。
我看着他,半晌,然后坚决的摇了摇头。
“咱们县城里都传开了,公安局贴出了告示在通缉你,说皇甫小明涉嫌命案,这是真的么?”王主任疑惑的目光盯着我问道。
“我没有杀人。”我的眼神儿并没有丝毫的躲闪,坦然的面对着王主任。
“我也是不相信,小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王主任语气渐渐的缓和了下来。
我叹了口气,幽幽道:“唉,就连我自己也是莫名其妙。”
“可以说给王叔叔听么?”王主任信任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沉默……
“什么是‘恒河绿猴子’?”我突然间冒出了一句古怪的话来。
“‘印度恒河绿猴子’?”王主任诧异的表情望着我,然后想了想,如同背诵教科书一般的缓缓说道,“‘恒河猴’也称猕猴、黄猴,以印度的恒河命名,与人类的基因相似,是医用和药物的试验用猴。嗯,恒河猴的攻击性很强,而且具有相当的‘反社会’性,对糖类的消化能力也远远的超过人类……”
“血,牠的血液与人类有什么不同?”我打断了王主任的话。
“血?哦,恒河猴的血型是RH阴性AB型,这种血型在人类当中约占万分之三,十分的罕见,小明,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呢?”王主任诧异之极的眼神盯着我。
此刻,我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没有回答他。
勐塞小庙里的那个老巫婆桀桀的尖笑声回荡在我的耳鼓中:“哈哈,恒河绿猴子!你果然是皇甫哲人的儿子……”此刻,我脸上的肌肉痉挛起来,眼前晃动着烈士陵园内的那块陈旧的墓碑:1971年9月7日,皇甫哲人之墓……还有那黄褐色的六根指骨……
眼下是2002年,皇甫小明也只有25岁,这具三十年前的骷髅——皇甫哲人决不可能是我的亲生父亲,那么家中的六指老爹又是谁呢?还有,恒河绿猴子……天呐,我究竟是谁?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主任早已离开了屋子,房间里静悄悄的漆黑一片,我仍旧懵懵懂懂的发着怔,随即连日来的疲惫、惊吓、彷徨和困倦一股脑儿的袭了上来,于是一头便扎在了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0-15 12:09:00 +0800 CST  




第十八章
睡梦中,我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驼背父亲笑眯眯的走上前来,长有六指的手掌中捏着一只糖人,那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东西,而且能够一次吃十七八个呢。邻居们看见都啧啧咂舌称奇,他们对父亲告诫说,这孩子的甜食不应吃得太多。老爹慈祥的摇头笑着,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一团臭烘烘的口气迎面喷了过来,我惊恐的朝后退去……
一声凄厉的尖叫透过夜空,回荡着钻入了耳鼓,我蓦地惊醒了。
竖起耳朵听了听,四下里静寂的出奇,又是幻觉,还是儿时无忧无虑的多好啊……我叹息着迷迷糊糊的又翻身睡了过去。
清晨,一阵低低的抽泣声从隔壁房间隐约传了过来,像是一个女人的哭声,甚是凄凉。我坐起身来,确认那声音是来自王主任家中。
我抱起木匣出门,顺便走进了隔壁家院子,轻轻的敲了敲虚掩着的房门,然后犹豫着推门而入。
屋子里拉着窗帘,光线暗淡,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儿。老式木床上,纱帐内,王主任赤裸着上身扑倒在床沿边,一道凝固的血迹自他的颈部延伸向下,地面上已经汪积了一大滩黑红色血渍……他的丑婆娘蜷缩在墙角落里瑟瑟发抖,见我进来,急忙用双手遮住面颊,指缝间露出来一双惊恐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王主任死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我壮起胆子,颤抖着声音问那婆娘道。
丑婆娘的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啊,啊……”的嘶哑叫声。
她可能是个哑巴,要不然就是吓懵了,我想。
应该马上报警……不,不行,我不能去,那样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
王主任颈部血渍处,清晰地露出一排细细的齿痕,与猎猎排吴子檀脖子上老鼠噬咬的伤口一摸一样……
我下意识的伸手入怀,摸出那具冷冰冰的裸婴石化胎来,凑在门口光亮处仔细查看,裸婴像两排细细的牙齿间,可以清楚地看到嵌着几丝干涸的血渍……
我的脑袋“嗡”的大了,又是裸婴干的!咬死吴子檀的并不是老鼠,独眼萧老头、凶恶的黑虎还有岳道长……看来,那些梦境都是真实的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这具石化胎干的!我傻怔怔的盯着手中的裸婴石化胎。
“它的身上附着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此刻,耳边回响起了岳道长的警告声。
杀戮成性啊……我心底里陡然升起了阵阵寒意,手一松,“咣当”一声,裸婴像掉在了地上。
“啊!”身后突然传出一声惊栗的惨呼,王主任的残疾丑婆娘身子一斜,软绵绵的歪倒在了角落里。
我赶紧上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呼吸还在,只是晕了过去。
不行,得马上离开这里,近来在自己身边发生的连串蹊跷凶杀案,已让我百口莫辩,万一落在警察的手里,一切都完了。
想到此,我匆匆忙忙拉开房门,扭头瞥见地上的裸婴像,想了想,这东西可能会是个重要的物证,嫌疑重大,尽管科学上无法解释得通,但是绝不可以扔掉的。于是,我弯腰一把拾起,仍旧揣进了怀里,匆匆走出门去。
我记下了王主任家的门牌号,快步来到湘江边上的一家小食品店,借电话拨打了120急救中心,报了门牌,然后撂下话筒悄然离去。
清晨,江边的雾气很大,皮肤湿漉漉的,我捧着紫檀木匣沿着岸边漫无目的走着,脑袋里仍旧是一团乱麻。
找了个石凳坐下,目光缓缓落在了木匣上。
“岳麓鬼索三千丈,缚鬼长沙百万家。”闻着淡淡的香烛烟火味道,细瞧这古朴遒劲的字体,岳道长曾说起过,这根“岳麓鬼索”是云麓宫镇观之宝,他临死时叮嘱着将此物送还虚足道长,这位虚足说不定也是位世外高人呢,或许能够解我心头之惑。
打定主意,我遂站起身来,一路直奔岳麓山而去。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0-16 11:32:00 +0800 CST  




云麓宫位于长沙市岳麓山顶峰,始建于明成化十四年(1478年),为吉简王就藩长沙时倡建,相传为道教七十二福地第二十三洞真虚福地。由于历代多次兴废,六百年沦丧浩劫,如今仅存二层重檐歇山顶殿堂一座。
“我想见虚足道长。”我对正在清扫石阶的一位小道士问道。
“施主,您是……”小道士的目光落在了我夹在腋下的紫檀木匣上,脸色遽变,遂转身扯起嗓子叫喊了起来。
大殿前后霎时间冲出了七八个道士,团团将我围住。
“这个木匣里装的是什么?”小道士眼睛发直,紧张的盯着我说道。
“哦,这是‘云麓鬼索’。”我镇定的回答道。
“云麓宫的镇观之宝怎么会在你的手上?”一个老道士上前一步警觉的问道。
“是你们道观里一位岳皂衣道长托我送还来的。”我解释道。
“岳皂衣?他人在哪儿?”老道士接着说道。
“他……他死了。”我鼻子蓦地一酸。
老道士眉头一皱,疑惑道:“死了?我先看看木匣。”说罢伸手将紫檀木匣接了过去,抽开盒盖,看见了那根纤细拴着小铜铃的鬼索,点了点头,面色遂缓和了下来。
“我想见虚足道长。”我说。
“你跟我来。”老道士前面带路,众道士簇拥着我朝着大殿走去。
殿内香烟缭绕,供奉着吕祖吕洞宾的塑像,有几位善男信女正跪在蒲团上顶礼膜拜着。绕到后殿,来到了一间耳房内,屋里陈设简陋,只有空荡荡的一张床。
“虚足观主下山去了,施主,如何称呼?”老道士客气的问道。
“皇甫小明。”我脱口而出,但随即便有些后悔了。
“皇甫施主,你就在这里等吧,若有什么需要,请喊外面的道士。”老道士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吩咐其他道士将门反锁,把我给关了起来。
“道长,你这是干什么?”我扒着门缝怒道。
老道士回转身来,严肃的说道:“皇甫施主,本宫镇观之宝‘鬼索’失踪已数日,如今施主携其上山,口称受人之托,谓岳皂衣已经死了,这其中甚是蹊跷,贫道不敢擅自作主,只有先请施主小憩,稍安勿躁,等候观主回来定夺。”
“你们观主什么时候回来?”我气愤的说道。
“虚足观主闲云野鹤,仙踪不定,或许三两日,也可能十余日。”老道士淡淡的说道。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告你们!”我叫喊了起来,其实自己心虚之极,警察却是万万碰不得的。
道士们走开了,我懊丧的一头扎到了床上,兀自生起了闷气。
中午和晚上,道士们按时送来斋饭,我也没什么胃口,惟有胡乱的扒拉了几口了事。
入夜,山风吹动林梢“呜呜”作响,唉,也不知道120急救中心有没有到王主任家中去,那个丑婆娘真是怪可怜的,王主任一死,她的生活来源也就断绝了,世事总是难遂人意啊。
我摸出裸婴像来,默默地望着它。
自从在城隍庙买来这具雕像以后,身旁血光之灾便接连不断,难道真的是这小东西带来的吗?可它只不过是一具石化胎而已呀,是个无生命的物体,怎么可能如此的连环杀人呢?这在科学上完全解释不通。
石化胎齿间的血渍是哪儿来的?是被害者的血呢还是人石体内自行渗透出来的?或许不是血渍,而是它体内的某种红色化学物质?可那些十分逼真的梦境,却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是神经绷的太紧,产生了幻觉么。
化验……对,拿去化验,若能够证实它齿间的红色物质不是人血,那么就可以排除它的嫌疑了,以后拿去当做珍贵的人石卖掉或者干脆蒸熟吃了它也好。想到这儿,我的心情逐渐的开朗了起来。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0-17 12:45:00 +0800 CST  




第十九章
黎明时分,我正迷迷糊糊的和衣睡着,“吱嘎”一声,耳房的房门打开了,一个干瘪瘪的瘦老道士站立在了门口,面露微笑的看着我。
“贫道虚足。”老道士颌首道,声音十分浑厚。
我翻身下床,激动不已的说道:“虚足道长,可见到您啦,岳道长让我将‘岳麓鬼索’给您带回来了。”
“听说岳皂衣死了?”虚足道长双目炯炯的盯着我道。
“是的。”想起岳道长的惨死,我内心深处又是一阵酸楚,泪水噙满了眼眶。
“孩子,说出来吧,贫道或许可以帮你。”虚足道长慈祥的对我柔声说道。
我的心中骤然一热,多日来的冤屈以及担惊受怕化作热泪涌出,连连呜咽了起来。
我断断续续的将自己如何与岳道长结识,以及发生在自己身旁的凶杀事件,如今身负“命案”在逃,南下老挝热带雨林查明生父真相,道长不幸惨死,尸骨成灰,遵遗命返回岳麓山云麓宫送还“鬼索”等事详细道来,最后还说了岳道长的隔壁邻居王主任之死一事。
虚足道长听罢,沉默了良久,最后缓缓说道:“那具石化胎在哪儿?可否交与贫道一观?”
我点点头,从怀里掏出裸婴像,递到了虚足的手上。
虚足道长眉头紧锁,双目如炬,面色阴沉,他紧紧的盯着裸婴像许久,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
“道长,这石化胎,它是活的么?”我紧张的问道。
虚足道长凌厉的目光扫了我一眼,冷冷说道:“当然是活的。”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顿感口干舌燥:“道长,您是说,它……它是个活物!是有生命的?”
虚足道长缓缓的点了点头,默默地说道:“石化胎也称‘人石’,胎儿死亡后滞留在母体腹腔中,软组织脱水钙质石化。一种是全石胎,胚囊及胎儿均钙化;还有一种极为罕见,叫做‘石壳胎’,仅仅胚囊表面钙化,内里组织器官依然还有生命迹象……”
“有思维,有脑电图波!”我小心翼翼的插嘴道。
虚足道长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又紧蹙起眉头来,自言自语道:“奇怪呀,石化的外壳是僵死的,它是根本无法自如活动的啊,即便是蠕动也不行,因此不太可能去杀人的。”
我咽了口吐沫,提醒道:“岳道长曾经书了张辰州符贴在石化胎身上,说是有脏东西吸附着……”
“嗯。”虚足道长随口附和了一声。
“道长,我是从事文物工作的,听前辈们说起过,有些出土的古董文物身上,就有可能附着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我轻轻说道。
“哦,”虚足道长若有所思道:“你叫皇甫小明?”
“是。”我回答。
“小明,岳皂衣家隔壁的王主任的死与这具石化胎有没有关系,我们需要对比一下两者的血型便知道了。”道长指着裸婴牙齿间的血渍思索着说道。
我赞同的点点头,其实自己原本也是这样想的。
“你先收好这石化胎,天亮后贫道便与你下山化验。”虚足道长将裸婴像交还到我手中,遂转身出了房门。
“道长,您法号‘虚足’是什么意思呢?”我望着他的背影问道。
“南岳八百里,回雁为首,岳麓为足。”虚足道长说着径直去了。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0-18 10:36:00 +0800 CST  
翻过去吧~~~~~~~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0-19 10:15:00 +0800 CST  
没有淫么?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0-19 10:1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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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0-19 10:51:00 +0800 CST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0-19 10:52:00 +0800 CST  

楼主 鲁班尺  发布于 2009-10-19 10:52:00 +0800 CST  

楼主:鲁班尺

字数:79931

发表时间:2009-09-15 03:40:1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05 21:38:38 +0800 CST

评论数:8348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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