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毅平也不客气，径直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去，可以啊吴婷婷，这房子最起码得150多平吧。”他环顾了一下吴婷婷的房子，用夸张的语气说：“比我那十几平的蜗居强太多了。”他冲吴婷婷挤出一个坏笑：“你一个单身小姑娘住这么大房子，多不安全啊，要不，让我跟你合租？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跟你合租？那才是引狼入室呢！”吴婷婷给卫毅平倒了一杯水端过来，冷冷的放到了茶几上，斜眼看着他说：“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这儿也没什么东西招待你，将就着喝点水吧。”
“跟我还见什么外啊，”卫毅平躺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一副享受的表情。他盯着吴婷婷看了会儿，坏笑着说：“呦，休养了几天，瘦了啊。”
吴婷婷不屑的哼了一声：“你这马屁拍的也太不实事求是了吧。是胖是瘦，我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卫毅平双眼盯着吴婷婷，大嘴一咧，朝她身上比划着：“我说的是，衣服瘦了。”
“你……”吴婷婷脸色一红，同时意识到自己只穿着睡裙，赶紧下意识的把裙摆往下拉了拉，有些气恼地说：“卫毅平，你今天要是来找我贫嘴的，我可不奉陪，要是再胡说八道，趁早带上你的花和果篮，哪儿凉快哪呆着去！”
卫毅平啧啧的撇撇嘴，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好心好意来探望你，你却不领情……唉，啥也不说了，眼泪哗哗的。”

“切，探望？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吧。”吴婷婷白了卫毅平一眼：“到底有啥事，赶紧说，姐姐我不喜欢兜圈子。”
卫毅平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说：“要说有事嘛，嘿嘿，还真有个小事……那个，对了，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我根本就没伤，”吴婷婷双手横在胸前，冷冷地说：“本姑娘当时第一次遇到那种情况，突然懵了，等反应过来，那个林舒根本就不是对手……你问这个干嘛？快说你的事情。”
“既然你的伤好利索了，现在也不用回去上班，那……要不要跟我一块儿玩点刺激的……？”卫毅平眨着眼睛，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
吴婷婷后退一步，警惕的问道：“刺激？我说卫毅平，你又要搞什么鬼？”她盯着卫毅平看了一会儿，才试探地说：“……难不成，还是上次你调查的那个，菱形血痕的事情？”
卫毅平撇着嘴点了点头：“没错。告诉你，周远这个案子，有趣的很。虽然咱们把林舒揪出来了，但菱形血痕到底怎么回事，包括冯玲是怎么死的，这些事情还是没有头绪，就连于队长和徐大公子也是一筹莫展那。”他毫不客气的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咔嚓咬了一口：“现在可好，专案让那个王副队长叫停了，专案组已经解散，停止了一切调查，这会儿啊，结案报告都已经报上去了吧……嘿嘿，恐怕又一起无头悬案，就这样诞生喽。”

吴婷婷皱着眉头说：“这事我听说过，省厅那个什么王副队长真够过分的，我看搞不好是他自己心里有鬼，打着省厅的旗号来压我们……要我说，于队长就应该到省厅，跟省厅领导告这个王副队长一状！”
“哎，你瞧瞧，你这话是有多样多森破……”卫毅平无奈的看着吴婷婷，边摇头边说：“你以为于队跟你一般傻啊，为了这么一件案子，就把自己的顶头上司得罪？告诉你，人家王副队长是刚刚到省厅履职的，来头和背景都小不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得罪了他，于队长以后怎么开展工作？你啊，这种无脑的话以后少说。”
吴婷婷知道卫毅平说的有道理，可口头上还是逞强道：“那咱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舒被送到看守所？这件案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结了？”
卫毅平啃食苹果的速度相当快，几句话间，一半苹果就进了他的肚子。“不甘心眼睁睁看着，那你就把眼睛闭上呗……嗨，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满嘴含着果肉，含糊的说：“不过，嘿嘿，这不有我吗？我今天来，就是要跟你商量商量这件案子的事儿。”
“跟我？跟我有什么商量的？”吴婷婷狐疑地看着卫毅平：“我在这个案子中就只是查了查监控，存在感几乎为零，你要商量，至少也应该找钟哥去吧……”
“所以说你要感谢我，”卫毅平露出了一脸坏笑：“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呢……嘿嘿，怎么样，本名侦探决定给你一次扬名立万的机会，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合伙调查？我一定会揭开真相，伸张正义！”
吴婷婷斜眼看着他，哼了一声：“我看你是为了出名吧，好方便你勾引警校小妹妹……”
“龌龊，”卫毅平把苹果核扔进了腿边的垃圾桶：“极其龌龊。

吴婷婷，你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噢，我怎么就不能伸张正义了？就因为长得帅，你就说我勾引警校小妹妹……”
“停停停……别把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上次自己承认的。”吴婷婷无奈的叹口气，这个卫毅平，简直就是满嘴跑火车嘛，没有一点正形。她不禁对刚才给他打开门感到极度后悔。
“那是我开玩笑，你还真信。”卫毅平叹了口气：“我真的是想揭开这件案件的真相。你想，这可是你的偶像徐环都解不开的迷题啊，你要是把它查个水落石出，那是不是相当有成就感？就连于东青也会对你刮目相看，说不定大手一挥，就把你调到重案那边去了啊！”
“对不起，沽名钓誉的事情，本姑娘不感兴趣。”吴婷婷口气生硬，心里的不耐烦已经到了极限：“我说，要没别的事你就告辞吧，我还有事。”
面对吴婷婷一点也不委婉的逐客令，卫毅平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站起身来，朝吴婷婷看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朝门外走去。
不过，就在刚刚卫毅平的那一撇里，吴婷婷似乎看到了无奈、失落，甚至……伤悲。这些气质是她以前根本不会与卫毅平联系在一起的，而刚刚这些从他的眼神里传递出来的心灵深处的情感，是绝对不会是装出来的。
吴婷婷看着卫毅平慢慢走到门口，一时间竟然觉得他的背影似乎有些蹒跚，不禁脱口而出：“慢着，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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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毅平转过头来，脸上掠过了一丝惊讶，不过接着又恢复了那种大大咧咧、油嘴滑舌的样子，刚才流露出的忧郁深沉气质，一瞬间就不见了：“呦，还是舍不得我走啊……我就说嘛，比别的我不行，可要比起对异性的吸引力来，我卫毅平可不是针对谁……”
吴婷婷顿时心里一冷，敢情刚才卫毅平的样子，只是自己的错觉啊。
她哼了一声，还是开口问道：“你……你为什么非要调查那个菱形血痕呢？我觉得你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否则，就凭你做什么事都三分钟热度的性格，是不会这么执着的。”
听了这句话，卫毅平脸上的轻浮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这让吴婷婷有些不太适应。
卫毅平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吴婷婷：“我可以进屋说吗？”
吴婷婷点点头，把卫毅平让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坐到了他的对面。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谁也不说话。
过了几分钟，卫毅平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我的话：我调查菱形血痕，是为了……为了我的父亲。”
卫毅平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平时的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肃然，似乎还带着些许的伤感。
“你的父亲？他怎么了？……与菱形血痕有关系吗……？”卫毅平的回答有些出乎吴婷婷的意料，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的父亲跟咱俩一样，是一名刑警。”卫毅平虽然语气很平静，但吴婷婷还是可以看到他的脸部肌肉在微微颤动。“八年前，他死了。”
吴婷婷心里一沉，看着卫毅平暗淡下去的眼神，她感到有些难过，也有些内疚。“对不起啊，卫毅平，我不是有意要让你回忆这些伤心事的……你要是不想说，那就别说了。”
“没关系，这些事情，压在心里更难受，说出来还能好一些。”他勉强向吴婷婷笑了笑，虽然是笑，但笑的及其惨淡，给吴婷婷的感觉甚至比哭还糟糕。
“死，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不明不白。”卫毅平脸色一凛，重重地说：“我父亲，死的就是不明不白。”
“啊？”吴婷婷惊讶的叫出了声：“死的不明不白？”
“没错。八年前，我父亲在查办一起凶杀案时，意外因公殉职。”卫毅平脸色惨白，语气冷峻，已经完全进入到了自己的回忆中。“当时局里还给我父亲记了一等功，开了隆重的追悼会，很多高层领导出席，对我们嘘寒问暖的。当时我只是一名高中生，母亲也只是家庭主妇，没什么见识，因此我们对父亲的死根本没有什么怀疑。只觉得他死的光荣，死的伟大。当时我除了伤心之外，还觉得有些自豪。”
“这说明，你父亲牺牲的很光荣，局里也是认可的……”
“从追悼会的隆重程度来看，确实如此。”

卫毅平脸上挂满了苦涩：“可是，比起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更想得到真相。”
“真相？你的言外之意是，你父亲的死……另有隐情？”吴婷婷问道。
“没错。当我长大，思维成熟、有了一定的社会经验后，再回头审视我父亲的死，就会发现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第一，父亲的死因只是被归结为因公殉职，至于死亡的具体细节，局里一直没有告诉我和母亲；第二，父亲死后，我们一直没有见到父亲的尸体。据说，尸体根本没有经过检查，在运回公安局之前就火化了；第三，父亲生前一直有记工作笔记的习惯，后来有一次，我无意中翻看父亲的日记，却发现了一篇古怪的记录……”
吴婷婷已经完全被卫毅平的陈述所吸引，她轻声问：“古怪？日记里记了什么？”
“那篇日记，是我父亲在他牺牲前两天写的。之所以古怪，是因为我父亲的日记，从来都是只有文字，但他生前这最后一篇日记，竟然……竟然采用了图画的形式。”卫毅平抬起头，轻轻吐了口气：“他画的，就是那个菱形符号。”
“啊？”吴婷婷大惊失色：“八年前你父亲的日记里，竟然也出现了那个菱形符号？这……这太匪夷所思了吧！”
卫毅平没有理会吴婷婷的惊讶，继续说：“不止如此，除了这个手绘的菱形符号，父亲还在符号的下面写了一行诗。”

“诗？”吴婷婷皱起眉头问：“什么诗？”
“一句很奇怪的诗。”卫毅平也蹙起了眉头：“我父亲在菱形符号下面写了这么一句：欲问狂魔何处寻，莲花池内有丑树。”
“欲问狂魔何处寻……莲花池内有丑树？”吴婷婷喃喃道：“……这什么意思呀？”
“我也不是很清楚。”卫毅平淡淡地说：“有可能是对这个菱形符号的注解吧……而且这个符号能出现在父亲的工作日记里，足以证明这个符号同父亲死时正在调查的那起案件有关。”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去查看一下这件案子的卷宗呢？在那里面，你可能会找到答案，即使没有答案，多少也能发现一些线索吧。”吴婷婷不解地问道。“依你现在法医的身份，查阅老案件的卷宗，应该不难吧。”
“我当然采取了一切办法查找我父亲死亡的真相。”卫毅平脸上显出了一丝愠怒。“我多次去找公安局的领导，要求局里对当年我父亲的死亡详情作出说明，可局里的领导都换了好几个了，他们每次都以事情过去多年，对当年情况不了解为由把我打发掉。”
卫毅平抓起茶几上的水杯，一饮而尽。“我当然也想到过把父亲所调查的那个案子的卷宗调出来看看，可谁曾想，这起案子竟然是一个连环杀人案……按说这种连环杀人案，社会影响都很大，而我竟然从来没有听说过，更让我不能理解的是，这起案子竟然被定了绝密级别，我根本没有查阅的权限。”

卫毅平语气愤愤地说。
“绝密？”吴婷婷纳闷的说：“越保密，说明越有问题……不对啊，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说过，在我们祁东市历史上，只有两起案件定了绝密，至今未解密，一个是13年前的‘919’特大绑案，另一个就是8年前的‘823’枪杀案了吧。怎么这会儿又多出一个绝密的案子来呢？”
卫毅平点点头，微微笑了笑：“你记得还挺清楚的，没错，确实只有这两件绝密案件，不过我刚才也没有说错，我父亲调查的这起案子，也定了绝密，之所以它不是第三件，是因为它与‘823’枪杀案并案处理了。”
“并案处理？”吴婷婷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地说：“能够跟‘823’枪杀案并在一起，那说明它们之间应该有些关联……这就奇怪了，一起是连环杀人案，一起是当街劫持人质……这两起案子，看上去应该是八杆子打不着啊！”吴婷婷一脸的迷惑：“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呢？难道是一个凶手干的？”
“这就不知道了，”卫毅平摇了摇头。“不过就如你刚才所说，越是遮遮掩掩，就越说明有问题……我越来越确信，父亲的死并不是像官方公布的那么简单，而是另有隐情，尤其是很可能与菱形符号有关。因此，当我发现周远身上的菱形血痕时，我的心几乎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这个符号，事隔多年后又出现了，它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我父亲，为什么写那句奇怪的诗呢？”卫毅平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步道：“为了找到父亲死亡的真相，我才会全身心地投入到对这个菱形符号的调查中……这下你应该能理解我为什么这么热衷于此了吧。”

吴婷婷点了点头：“怪不得呢，这下我就明白了。”她站起身来拍了拍卫毅平的肩膀：“看来你还是个大孝子呢，既然这样，那我就屈尊帮你一把吧。”
卫毅平笑了笑：“好，你肯帮我那太好了！那咱们就正式合作。”此时他的脸上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轻浮，而是展现出了他成熟稳重的一面。吴婷婷突然发现，卫毅平如果正经起来，其实也蛮帅的。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你有什么想法吗？”吴婷婷问道。
“我想，揭开迷题的关键，还是在那起我父亲曾经调查的连环杀人案上。”卫毅平轻轻咳了两声。“我们要想办法能查看到卷宗内容……”
吴婷婷不以为然地说：“大哥，这卷宗可是绝密啊！能有什么办法？”
卫毅平看着吴婷婷，突然嘿嘿地笑出了声。
“笑得这么猥琐，干嘛！”吴婷婷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看着卫毅平。
“这就就是我要跟你合作的原因，”卫毅平坏笑道：“关键时刻，该你发挥作用了。”
吴婷婷警惕的看着卫毅平，略带紧张地说：“你能不能别这么神神叨叨的，我能有什么作用啊？”
“我问你，绝密的卷宗，谁有权限查看？”卫毅平不答反问。
“嗯……应该是咱们的一把手廖局长，再又就是……高局吧。”吴婷婷翻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答道。
“没错，高局有权限查看。那我们是不是该灵活一些，看看能不能借高局之力查看卷宗。”卫毅平又露出了他标志性的坏笑：“婷婷，我可是局里的包打听，你跟高局的关系，就不用我挑明了吧。”
“你真是比女人还八卦！”吴婷婷瞪了卫毅平一眼：“高局是我舅舅的事情，你可千万别乱说，影响不好。”
“没问题，我虽然耳朵张的很开，但嘴巴闭得也很严。”卫毅平边说边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吴婷婷：“呐，这是那起案件的档案号，你填个案卷借阅申请表给高局，没准他一不注意就把字给签上了呢！如果他不签，你就撒娇磨磨他。”
吴婷婷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纸条。纸条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一串字符：GX23212004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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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GX23212004654？”于东青看着徐环递给他的纸条，一脸的惊讶。“这……这是刑事卷宗的档案号啊！”
“我知道，好歹我也干过几年刑警。”徐环坐在于东青办公桌的对面，脸上露出淡淡的焦虑。“这个案子与菱形血痕有关，你得尽快帮我把案件卷宗从档案室调出来。”
于东青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输入卷宗号，重重的敲下了回车键。“我先查查看，这是个什么案子……”屏幕上很快出现了查询结果。于东青双眼盯着屏幕，皱起了眉头：“嘿……这是个绝密级的卷宗啊……你从哪儿知道这个卷宗号的？”
“绝密？”徐环一脸的意外。“奇怪了，这可是2004年的案子啊，已经过去都快十年了……难道还没解密吗？”
“没有。像这种案子之所以不解密，一般是因为案情特别曲折复杂或者关系到国家秘密，说不定……”话说了一半，于东青突然眼睛一瞪，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卧槽，原来是这个案子啊。当年震动一时的‘断肢狂魔’连环凶杀案。”
“断肢狂魔？”徐环一脸的懵逼：“还他妈震动一时？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我记得那段时间你被省厅抽调上去办理专案了。”于东青靠到了椅背上，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道：“虽然案发后搞得影响挺大的，但当时媒体还不是很发达，局里也似乎刻意对这件案子进行冷处理，因此这件案子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奇怪。”徐环身子往后靠了靠，以躲避飘过来的烟雾。“断肢狂魔连环凶杀案，听起来就很刺激啊，这样一个建立功名的绝佳机会，局里为什么要这么低调处理呢？”
于东青深深呼出了一口烟，靠在椅背上说：“这就不知道了……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怎么知道这件案子的？”
“那本书，是温华留给我的那本符号书里记录的信息。”徐环脸上焦虑的神情似乎越来越重。“关于这件案子，你还知道些什么细节？”
“书里记录的？”于东青瞪大了双眼：“一本符号书里，怎么会记录我们的刑事案号呢？”
“所以我说这件案子与那个菱形符号有关系，”徐环用手重重的敲了敲于东青的办公桌，不耐烦的催促道：“这个等会再细说，你先告诉我这个什么断肢狂魔案的细节。”
“细节……”于东青沉吟了一会儿：“案子是绝密级的，我知道的也相当有限。不过……因为当时这件案子影响比较大，所以我倒是听说了很多坊间的传言，但真实性就不好说了。”
“先别管真实性，都有什么传闻？你赶紧说！”
“好，那我从头跟你说。”于东青向前靠了靠身子，把烟掐灭，扔到了烟灰缸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一系列命案应该是发生在2004年的11月份，天气还不是很特别冷。

第一起案件的死者是祁东大学的一个教授，被发现死在自己位于大学住宅区的家里。令人心惊的是，他的左臂在生前被生生卸了下来，他的死因应该就是失血过多加活活疼死。”
“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死一名大学教授？是仇杀？还是……”徐环托着下巴沉吟道。
“凶手要么是与受害者有深仇大恨，要么就是以肢解人的肢体为乐的心理变态。”于东青缓缓吐出了一口烟：“不过从后来的几起案子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嗯……那第二起呢？”
“第二件命案发生在第一件案子的3天后，死者是祁东市海洋科技研究所的一名学者，他死在了自己单位的实验室里。死因同第一个死者相同，而且也少了一个胳膊。”于东青边说边摸了摸自己的一条胳膊，彷佛自己就是受害者。
“少的也是胳膊？”徐环问道：“没动别的肢体？”
“没，没有，只有胳膊……我说，能不能让我全说完了你再问？”于东青把烟掐灭在了烟灰缸里，看着徐环说：“第三起凶杀案呢，发生在一周后，这次死的是一个软件公司的软件工程师，死亡地点是在闹市区一个小酒吧旁边的巷子里，同样，他的一只手臂也被剁了下来。”
“工程师、学者、大学教授……”徐缓皱着眉头说：“东青，从事这三种职业的人，都有个共同特征，那就是……高智商！被害人都是高智商群体……这会是巧合吗？”
“嗨，我看就是巧合。”

于东青不以为然地说道：“前三个受害者确实都是高智商群体，可你要是知道了第四位受害者的身份，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什么身份？”
“第四个受害者是一位年轻女子，据说，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子，可惜她的身份呢，是一个性工作者，晚上在酒店的床上被人杀死，同样是一只手臂被砍……”于东青惋惜的摇了摇头：“估计是和嫖客做交易的时候被害死了吧。”
“就这些？”徐环问道。
“这些还少？”于东青瞪了徐环一眼，手里玩弄着自己的打火机：“这四起案件，警方初查认定系一个凶手所为，因为这个凶手喜欢砍别人的手臂，所以大家都叫他断肢狂魔。”
“砍手臂？”徐环沉吟道：“他为什么只砍手臂呢？为什么不砍腿或者别的肢体呢？难道，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的确没有别的肢体，不过手臂倒是有左臂，有右臂……这个估计是凶手随性而为的吧。”于东青不以为然地说：“至于为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有左臂，也有右臂……是随性而为吗？”徐环紧紧皱起了眉头，急切地问：“那么这个案子破没破？有没有抓获凶手？”
“嗨，别说抓获凶手了，就连……”于东青抬头看了看门口，压低声音说：“就连这件案子的主办人……也死了！”
“什么？死了！”徐环失口惊呼道。

“你小声点！”于东青瞪了徐环一眼，“这事很敏感，你别瞎咋呼……你知道主办人是谁吗？”
“谁？”
“卫鸣。”于东青凑近徐环说道，“认识吗？”
徐环锁紧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没听说过，是咱们市局刑警队的吗？”
“不是。这个卫鸣是区分局刑警队的一名副队长，案发的时候临时被抽调到市局办理这个案子。关键是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于东青故作神秘的朝门外撇撇嘴，凑近徐环耳朵说：“他是卫毅平的爸爸。”
“啊？”徐环吃了一惊。“卫毅平的爸爸……死了？”
“嗯。这层关系知道的人不多，所以你出去别乱说。卫毅平这个人，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思敏感的很。”于东青提醒道。
“那……卫鸣是怎么死的？”
“具体细节都在卷宗里，我们看不到。不过，据说死状很惨……”于东青啧啧地说，口气十分夸张。“卫鸣的尸体被路人在人民广场附近的警车里发现时，头和身子是分开的，听说血把整个警车内部都染红了，十分恐怖……凶手不知道用的什么利器，把他的头整个砍了下来。”
“斩首？我去，这得是多大的仇恨啊！”徐环感叹道。“卫毅平这孩子看上去没心没肺的，没想到心里也还有这么一片伤心地那！”
“可不是嘛。父亲过世都8年了，一直到现在案子也没盖棺定论，说起来，这孩子也够可怜的。”

于东青盯着电脑屏幕，突然眉头一皱。“奇怪啊……”
徐环听到奇怪这两个字，心里一颤，忙问道：“怎么了？”
“这起连环凶杀案……怎么并到另一起案子下面了。”于东青迅速的点击着鼠标：“卧槽，怎么会……”
“你倒是说啊，婆婆妈妈的。”徐环急的站起身来，把脸凑到电脑前。“跟哪个案子并在一起了啊？”
于东青指着屏幕上的案号，声音有些颤抖：“是……8?23枪击案……”
徐环顺着于东青指的方向，看到了8?23枪击案这几个字。不由得身体一软，瘫坐在了椅子上。
“8?23枪击案……”徐环喃喃说道：“这不就是八年前我严重违纪，导致被开除出警局的那起案子吗！”
“没错。”于东青脸上也带着深深的不解。“当时有个歹徒当街劫持了人质，可后来你在歹徒已投降的情况下击毙了他……这案子，怎么会跟两年前的断肢狂魔并在一起呢？有什么关联吗？”
“是啊！这个断肢狂魔，跟我有他妈什么关系？这……不合理啊！”徐环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烦躁。他从椅子上跳起来，把手伸向于东青：“给我根烟……”
于东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递上了一根烟。徐环猛吸一口，结果被呛的剧烈的咳嗽起来。
于东青摇摇头，无奈的说：“明明不会抽，装什么大烟鬼……白白浪费我一根。”
徐环把烟掐灭，没有理会于东青的揶揄：“存在即是合理。即然并案，那就说明两件案子之间肯定有关联，只是……我们还不知道罢了。”他看向于东青：“8?23案好像也是绝密吧。”
“没错，这两组案子并在一起，都是绝密级别。”于东青指了电脑指屏幕：“瞧，所有信息都锁着呢，电子卷宗不能看，纸质卷宗也调不出来。”
“那这种绝密级别的卷宗，谁有权限调阅？”徐环问道。
“廖局长啊……对了，还有高局。除了他俩别人都不行。”
“连你也不行？”
“不行。”
徐环深深呼了口气，靠在了椅背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似乎在思考什么。
于东青把烟掐灭，站起身来。“你等着，我去问问高局，看他能不能通融一下……”
徐环摆了摆手：“别急，我问你，当年8?23案的主办人是不是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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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是，当时他还是市局刑警队长。”于东青确信的说：“也多亏了高局是主办人，要是换了别人啊，恐怕你就不是单单被开除那么简单咯！”
“那你就更不能去问他了。”徐环压压手示意于东青坐下。“即然高局是办案人，那就说明高局对这些案子都十分了解。高局这个人一贯心思缜密，既然他把自己办的案子定成绝密，那说明他确实遇到了一些……一些不宜公开的秘密。再说了，你一个下级去调顶头上司曾经办过的卷宗……你是要干什么？挑错？找茬？这在职场上可是大忌啊……”
“那怎么办？在这儿干坐着？咱俩大眼瞪小眼的在这儿瞎猜？”于东青没好气的说。
“猜？”徐环撇撇嘴：“为什么不呢？只不过不是瞎猜，而是根据已有的信息，尽量猜出更多的信息。”
“说得容易。我们所知道的，只是一些皮毛而已……我们不知道案件细节，不知道凶手特征，也没见过罪案现场……根本无从下手啊！”于东青显然对徐环的说法不以为然。
徐环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起步来。他不再理会于东青，而是陷入到自己的沉思中。
于东青眼神随着徐环的来回走动而飘来飘去。他丝毫不怀疑徐环的能力，只是这案子已经过去8年了，仅凭这点信息，能猜出什么呢？
徐环停下脚步，盯着墙上的一副祁东市地图，出神的看了起来。

看着徐环专注的样子，于东青有些好奇，他走到徐环身边，轻轻说：“你发现什么了吗？”
徐环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眼睛仍然盯着地图。显然，他的思维正在高速运转，不希望此刻被中断。于东青知趣地闭上了嘴，也跟着不明所以的看起了地图。
过了好一会儿，徐环才抬头问道：“你刚才说，第一个死者的死亡地点是在祁东大学，对吧？”
“对啊，”于东青点了点头答道：“祁东大学的教职工宿舍区啊，怎么了？”
徐环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一支铅笔，在地图上祁东大学的位置标记了一下。这才又问道：“第二个死者呢？”
于东青不解地看着徐环，一脸懵逼的说：“第二个……第二个是死在海洋科技研究所啊……怎么了，死亡地点有猫腻吗？”
“第三个和第四个呢？具体地点？”徐环自顾自的继续问道，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于东青的话。
看徐环的反应，于东青明白他一定是发现什么了，于是赶紧回答道：“第三个死者是死在了闹市区，噢，就是沿海的酒吧一条街，具体哪个酒吧就不知道了……第四个女死者，据说是死在了祁东市最豪华的五星级大酒店里----扬帆假日酒店。”
徐环用铅笔把于东青所说的死亡地点一一在地图上标识了出来。
标注完之后，他后退两步，打量着地图问于东青：“东青，我把凶手行凶的四个地点在地图上标注了出来，你看看，这几个地点有什么特点吗？”
于东青十分了解徐环这种跳跃性的思维，对于他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早已 。

听到徐环这么问，于东青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赶紧抬头看向了地图。
以前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现在徐环在地图上做了标注，死亡地点看起来直观了很多：四个杀人地点，分别分布在祁东市的西北方、东北方、西南方、东南方，对应在地图的位置，就是分别在祁东市的四个角。
“我以前还真没注意，这四个地点……还挺对称的。不过……这能说明什么吗？可能就是巧合吧？”
“巧合？四个杀人地点，分布在对称的四个方位，巧合的概率简直等于零。”说罢，徐环仔细看了看地图，又问道：“你告诉我，死者失去的都是哪个手臂？左手臂还是右手臂？”
“第一个应该是左手臂，第二个是右手臂，其它两个……记不清了啊……不过应该也是有左手臂，也有右手臂……”于东青盯着地图，愁眉苦脸的说道，突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双眼一瞪，大声说：“左手臂右手臂，难道凶手的用意是……”
徐环拿起笔，在地图的四个点，分别划了一条线，然后转头看向于东青：“没错，凶手卸下来的这四条手臂，就是四道斜线。”
于东青惊讶的盯着地图，喉结微微的颤动。
徐环啧了一声，指着地图，边比划边说：“看，第一个杀人地点在地图左上角，死者被剁下了左臂，我在地图上划了一道代表左臂的向左的斜线；而第二个杀人地点在右上角，死者少了右臂，我画了一道向右的斜线；第三个，少的应该还是左臂，我画的还是向左的斜线；第四个，我画了向右的斜线……东青，你瞧仔细了，这四道斜线，难道看着不眼熟吗？”
于东青瞪大眼睛，四条斜线在他脑海里动了起来，并进行了组合。

他不由得后退一步，指着地图说：“果然，这四道斜线组合起来，就是菱形啊……”
徐环点点头：“没错，这四条斜线，按照凶手行凶的地点排列，就是一个菱形。恐怕，凶手之所以卸下死者的手臂，并不是嗜血，而是为了留下这样一个菱形标记。只不过……与冯玲和周远身上的血痕相比，这个菱形标记留下的方式……简直是丧心病狂，让人毛骨悚然啊。”
“难道这个断肢狂魔才是杀死冯玲的真正凶手？时隔八年后，这家伙又重出江湖了？”于东青瞪大了双眼。不过他又想到了什么，吸了一口气说：“不对不对……周远和冯玲身上的血痕，都是菱形里面套一个圆圈的，而这个断肢狂魔只留了菱形，没有圆圈……”
“是吗？”徐环眼神闪烁：“别忘了，这起案子不止死了四个人，还有一个牺牲者，卫鸣。”他的手在地图上滑动：“你刚才说卫鸣死在人民广场……人民广场……在这里。”他的手在地图上轻轻点了点，然后用笔在这个位置画了个圆圈：“这下再看呢？”
于东青猛然意识到了徐环的意思。他瞪大了双眼，直直的看着地图，嘴巴张开，却一时发不出声音。
“卫鸣被杀死的地点恰好位于这四条斜线的中央。”徐环边说边用手在自己脖子处比划了一下：“你不是说缺个圆圈吗？其实并没有缺，只不过这个圆圈有点出乎人的意料……是卫鸣被斩下来的头颅……”
深深的惊恐过后，一股无力感潮水般地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