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架着我一路朝着小区外面走去，我心中紧张，因为实在不知道这俩人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单打独斗，别说是我，就算是熊猫过来都未必是石老翁的对手。
想用玄学小把戏捉弄捉弄石老翁吧？旁边偏偏还有一个个中高手段老狗，想必我就算祭出齐玉莲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无奈之下我只能束手就擒，低声问道：“二位，这到底是弄哪出？你们要是看我不顺眼，想要了我这条贱命，总得给我个留遗言的机会吧？”
段老狗被我这句话逗得轻声笑了一声，然而笑了一声之后他便沉默了，旁边的石老翁闷头走路，一直都不说话。
段老狗似乎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不一会低声说道：“小杨，你放心，我们也都知道你的人品，我们也都不是不讲理、穷凶极恶的人。”
正说着我们到了一辆越野车旁边，石老翁拉开车门，将我拽了进去。
进去后段老狗在后面把车门关上，他们俩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中间。
石老翁低声说道：“晓博的事情你应该知情吧？”
这句话一出口，我冷汗都流出来了，果然是因为这件事。不管汤晓博再混蛋，再扶不起，他毕竟也是汤家唯一的血脉，也是这些人拥护的对象，现在汤晓博被宰了，这些人心里肯定急着报仇，和刚知道秦阳被害的徐彪、余三龙他们应该是一样的心情。
我看着石老翁深沉阴郁的眸子，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其实并不好。
“我听说了，我很遗憾，汤晓博的死应该是个误会。”我低声说道，尽量没有露出慌张的表情。
“这当然是个误会。”段老狗低声说道：“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误会。”
石老翁则没有段老狗那么冷静，他紧紧攥着拳头，脸贴着我的脸，咬牙说道：“杨烨，你知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晓博，如果你知道的话，请你务必要告诉我！”
我看着石老翁，心惊肉跳。
这是我第一次切身面对石老翁这种级别高手的逼问，说实话我的心里很紧张。然而我却不能露出丝毫的慌张来，因为一旦我的表情和动作出卖了我，那么我将会失去石老翁他们的信任，他们甚至会怀疑我是不是和谋杀汤晓博有关。
我当然不能出卖徐彪，徐彪虽然做法冲动，连累了很多人，可是他毕竟是我的朋友，也是素素目前来讲唯一的依靠，面对石老翁，我只能放出烟雾弹，先帮逃离苏城不知下落的徐彪和素素争取时间。
“我虽然不知道杀人凶手是谁，但是我觉得无外乎就是两种可能。”我故作冷静说道。
石老翁冷哼一声，沉声问道：“哪两种？”
“第一种，杀害汤晓博的人误以为是汤王爷害死了秦阳，这个人为了给秦阳报仇，所以杀了汤晓博。

”我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推断道。其实这个判断是目前来讲最接近真相的，我只有将这个判断说出去，石老翁和段老狗这两条老狐狸才会相信我。
两个人看着我的眼睛，同时点头，段老狗说道：“我觉得这个想法可能性很大。”
而石老翁更是笃定说道：“一定是这样，绝对不会有第二个可能了！”
然而我却摇头说道：“不，还有第二种可能。你们难道忘了曹芳么？”
“曹芳”两个字说出去的时候，石老翁和段老狗的眼睛都亮了一下，这让我隐约觉得眼前的情况似乎没那么简单。
“曹芳为什么会向晓博下手呢？”段老狗低声问道，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惊恐的表情，这说明在他看来这一种可能比上一种可能性还要大！
这怎么可能呢？因为杀了汤晓博的分明就是徐彪啊，如果他们仔细去寻找一下，就会发现徐彪和素素已经逃离苏城了，这根本就是最直白的线索啊！
可为什么段老狗觉得有可能是曹芳害死了汤晓博呢？
我没有回答段老狗的问题，而是低声试探道：“你们告诉我，曹芳是不是有所行动了？相信我，我比你们了解那个女人，我知道她的秉性。”
段老狗和石老翁对视了一眼，石老翁一声长叹，点了点头。
段老狗说道：“晓博走后，汤王爷伤心欲绝，第一天几乎哭得晕死了过去……我们几个都束手无策，汤王爷岁数大了，承受不起丧子之痛……然而第二天的时候曹芳忽然来了，看到汤王爷这个模样，她也显露出一副焦急的表情，也看不出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后来她居然说她可以让汤王爷重新振作起来，我们几个人一合计，也就只能相信她一回了，毕竟汤王爷都已经……已经快不行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隐约觉得事情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汤王爷刚刚承受了丧子之痛，之前他又对曹芳非常不满，曹芳能有什么办法让汤王爷重新振作呢？
我看着段老狗问：“你们难道就肯这么相信一个狐媚汤晓博的女人？而且她还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活人？”
段老狗捶胸顿足：“唉！也是当时我们太大意了！”
石老翁拍了拍段老狗的肩膀：“算了，也怪不得你，都是命……”
说到这里，石老翁也低头长叹，弄得我更加好奇。
“后来到底怎么了？”我追问。
石老翁苦笑：“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你也知道，我们主子有几个癖好，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女人。”
这我倒也能理解，汤王爷如果不好女色的话当初也不会被上海“陈青衣”一路从黄浦江追杀到太湖，还差点被人家阉了变成太监。
更何况从他儿子汤晓博的所作所为也能看出这当爹的好不到哪儿去，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不管什么样的花花公子，都得有个以身作则的榜样才行。

说到这里的时候其实我就明白个大概了，汤王爷丧子心痛，一口闷气无处发泄，整个人就难免失去理智，变得荒唐。
至于曹芳呢，她刚刚损失了一个靠山，汤晓博倒了，而她偏偏又想要在这苏城站稳脚跟，唯一的办法就只有靠上另一座大靠山，也就是前任靠山他爹，汤晓博的父亲，汤王爷了。
“所以汤王爷也被那女鬼给迷惑了？”我问道。
石老翁脸色沉痛，点头说道：“嗯，当天晚上汤王爷就没经受得住那女牲口的吸引，带着她一起睡的，那天晚上我和老狗站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汤王爷这么大的岁数，却还偏偏折腾了足足大半夜……可见这女牲口有多么邪异。”
我听得都冷汗直冒，汤王爷这早都是半截入土的人物了，还能这么神勇？这里头没什么猫腻鬼都不信。
段老狗也说道：“我早就知道曹芳不是简单货色，谁知道她居然还懂得采阳补阴之术，看起来她已经不是简单女鬼这么简单了，她身上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他们俩人的叙述之中，我其实弄明白了眼前的真实情况：徐彪杀了汤晓博，曹芳失去了靠山，于是凭借自己的美色和幻术勾引了汤王爷，从此以汤王爷只怕会像之前汤晓博那样对曹芳言听计从。
然而石老翁和段老狗当局者迷，并不知道杀死汤晓博的是徐彪，所以现在他们俩开始怀疑害死晓博的有可能是刚刚上位的曹芳。
既然有了曹芳这个适合背锅的角色，我正好可以帮徐彪洗脱嫌疑。曹芳是我的仇人，陷害她完全不会承受任何良心的谴责。
“我知道了，事情应该是这样，曹芳之前迷惑汤晓博，想让汤晓博内部干掉汤王爷，霸占汤家家业，曹芳这就成为了汤家名义上的主人。然而后来她发现汤晓博没有除掉汤王爷篡位的魄力和能力，于是干脆就先除掉汤晓博，再改变目标，用姿色迷惑汤王爷，从而把持汤家基业。”
我装作一本正经地分析着，完全没有露出马脚。
石老翁和段老狗被我忽悠的一愣一愣，都是连连点头。
“早就说这女人红颜祸水，现在可怎么办？”石老翁垂头丧气。
段老狗怒道：“这娘们居然害了晓博，咱们这就去找王爷说个清楚！”
“说个屁！主子的性格你还不了解么？他现在对曹芳百依百顺，你觉得咱们能动摇了那个女鬼的地位？”石老翁嗓音低沉，表情阴郁。
“那可怎么办啊？”段老狗也慌了，开始手足无措。
我心想：这时候正好是我出马的时候，这件事情如果运转得当，不仅可以保住秦家的基业，迎接徐彪和素素回苏城，还可以一石三鸟，再除掉曹芳这个心腹大患。
“唯一的办法就是瞒着汤王爷除掉曹芳，二位也已经看清楚了，曹芳的存在就是汤家的祸患，以曹芳的性格，你们如果不能尽快除掉她的话，她可能就要对你们这些元老动手了。”
我低声说道。
2018-01-12　116

其实从我知道曹芳在老家上吊自杀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一定要尽快处理掉这个女人了。
在北京的时候她就开始表露出残忍暴戾的端倪，不仅杀害了我的同事和上司，还数次尝试着要对我下手。
曹芳，虽然是我的前女友，可是我却发现我根本一点都不了解她。又或者说，她在过年的时候经历了某些别人难以想象的事情，让她现在变得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她了。
但不管怎样，现在的曹芳都是一个极具威胁的角色，她的存在就是一颗不定时的重磅炸弹，随时有可能伤害到身边的人。
既然好不容易得到了石老翁和段老狗这两位的支持，我又怎能错过这个机会呢？
在我的劝说下，石老翁和段老狗终于打定了注意。
段老狗当机立断，点头说道：“咱们决不能让曹芳继续魅惑汤王爷了，汤家的基业也绝对不能断送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石老翁深表同意，他抬头问我：“小杨，依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合适？”
说起来倒也可笑，这原本就是他们的自家事，现在反倒依靠我这么一个外人来做决定。
“越快越好吧。”既然他们诚心诚意的问了，我自然要大发慈悲地告诉他们：“曹芳现在刚刚取得汤王爷的信任，应该是最好的动手时机，如果时间拖得久了，那么就不好下手了。”
石老翁和段老狗再度点头，他们俩已经百分百信任我这位“狗头军师”了。
然而我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我担心他们拖得时间太久，以至于他们发现徐彪带着素素逃离苏城的事情罢了。
石老翁对汤家的情况最为了解，他低头盘算了一下，告诉我们最快可以明天动手。
然而曹芳不同于一般的狐狸精，她的能力已经超越了正常人的范围，就连见多识广的段老狗都无法看穿她的身份。
段老狗一脸不安地问我：“小杨，如果真的明天动手的话，那么只怕咱们必须要多找些帮手来。我来苏城时间不长，没什么人脉，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玄学方面的好朋友？”
我盘算了一下，赵铁柱算一个，柱子虽然是个不入流的捉鬼小天师，但是好歹走南闯北颇有阅历，本身的实力不容小觑。
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位重量级帮手就是魏先生了，魏先生这次没有离开苏城，虽然秦阳的事情还未处理完全，但是抽出一晚上的时间过来帮我们干掉曹芳应该不是什么大难题。
赵铁柱的名声无人知晓，但是一听见我能够请来享誉苏城的魏先生，石老翁和段老狗还是颇为激动的。
稍作算计，石老翁说明天晚上可以假借调查晓博死因为由带我们去汤王爷的府上做做客。汤王爷现在就住在郊区的别墅里，曹芳也陪着他待在那里，只要让我们这些人都进入别墅，那么就有机会除掉曹芳。

不过石老翁提醒我因为汤王爷怀疑晓博的死和秦家脱不开关系，我和秦家的关系又走得太近，所以明天晚上我有可能要吃上点苦头。
我苦笑说没什么关系，只要能够除掉曹芳，吃点苦头也不算什么。
石老翁和段老狗根本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汤王爷，他们俩还拼命感谢我，觉得我算是帮了他们大忙，我只是笑笑，深藏功与名。
费尽唇舌，石老翁和段老狗终于把我从车上放了出来，约定好了明天的时间，他们俩绝尘而去。
我拖着已经被冷汗浸湿了的身体回到了家里，熊猫和蒋仁这俩家伙居然优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我关上门，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们，老蒋夸我这招瞒天过海真不错，还捎带手用了个借刀杀人。
我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你小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除了分钱的时候冒个头，其他时候从来不参与我们的激烈斗争。”
蒋仁嘿嘿一笑，回了句“术业有专攻”，让我彻底无可奈何。
熊猫问我明天真准备闯入汤王爷的宅子去做掉曹芳？我点了点头，跟他商量了一下明晚的战略方案。
之后我分别给魏先生和赵铁柱打了个电话。两个人都很痛快的同意了我的救援请求。
魏先生是因为当初从汤晓博的别墅里跑出来的时候，在树林里撞见过疑似曹芳的魂魄，这才让他对这个女人始终心怀芥蒂。
赵铁柱完全就是兄弟义气了，他哪儿知道曹芳究竟是何方神圣？到底有啥本事，居然需要我们这么多人前往围剿？他只知道这是小杨兄弟托他办的事，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一定得给办妥了。
第二天过的飞快，因为我知道今天晚上一定是场重要的战役，所以我难免紧张不已，心神不宁。
蒋仁当然不跟我们去，这家伙到了战场上只会是个拖后腿的。
我嘱咐他，如果到了后半夜还没有我们的消息，就赶紧以我的名义给陈云天陈叔去个电话求救。
秦阳死了，我在苏城最后的靠山就是陈云天了，我知道如果有他出面，汤王爷就算真的被美色所迷惑了，也绝对不至于置我于死地的。
傍晚魏先生和赵铁柱就到了我家，我告诉他们今天晚上的情势一定比想象的要凶险得多，所以不管怎样，一定要保持冷静。
安排好了一切，我们开车到了汤王爷别墅的外面，石老翁一身宽松运动装，早已经站在这里等着了。
见到我们下车，石老翁深深鞠了一躬，颇为客气地说道：“汤家往后的气数可就全都靠诸位了，石老翁先替主子给各位鞠一躬！”
论起辈分，石老翁其实被我们所有人都要高，就连玄学大师魏先生可能还得比石老翁稍稍矮上整整一辈。
之前汤晓博与檀木盒子的事情的确闹得我们几个不太愉快，不过一码归一码，现在石老翁既然客客气气向我们弯腰低头，我们自然没有端着架子的道理。
天有不测风云，几个月前我只怕做梦也想不到短短几个月后的今天，秦家家主暴毙，汤家折损了少主汤晓博，而我们这些曾经的敌人却站在一起，团结起来对抗我那个神秘莫测的前女友。
眼前的局面让人不由得感叹命运是在幽默，而石老翁似乎也觉得现在的苏城已经超越了他的认知范围，快节奏的生活几乎要将他打垮了。
“老翁跟着汤家干了都快五十年了，转眼江山流转，岁月变化，我这把老骨头可不希望到老前功尽弃啊……”
石老翁鞠躬之后是一段自言自语的絮絮叨叨，我没有听全他整句话的意思，但是只言片语的捕捉也足以体现的出这位垂垂老矣的老翁现在的不甘和如履薄冰。
石老翁带着我们先到了别墅主栋旁边的会客室里休息，段老狗已经备好茶水等在那里了。
石老翁一脸歉意地说道：“因为主子汤王爷现在还不知道各位的来历，而那个罪魁祸首曹芳依然迷惑着他，所以希望大家暂且在这里等候片刻，一会我们将王爷和曹芳分开之后各位再行动手。”
我们点头表示理解，这时候段老狗看着我问道：“小杨，一会可能需要麻烦你去牵制住汤王爷，虽然这有点不人道，可是希望你能够尽量缠住他……”
我苦笑一声，原来今天晚上我的作用是这个。
“好，那就交给我吧。不过有个问题你们一定要注意，那就是除掉曹芳的关键，很有可能是她手上的那根翡翠镯子。”我沉声说道。
2018-01-13　117

曹芳胳膊上戴着的翡翠镯子和素素的一模一样，虽然我还不知道这翡翠镯子代表着什么，但是我隐约觉得它才是整件事情的关键，而毁掉这根翡翠镯子似乎有利于除掉曹芳。
不管怎么说，今天我们几乎已经是全员出动了，这样的阵容如果还无法对付曹芳的话，那么兴许我们永远都无法战胜曹芳了。
我告诉石老翁，如果可以的话尽量让我也投入到和曹芳的对抗之中，因为我最了解这个女人，我也最明白她的弱点究竟在哪里。
石老翁说他会尽量帮我早点结束和汤王爷的对话，但是在汤晓博被杀之后，汤王爷的脾气开始变得难以捉摸，他也不知道我是否能够顺利出来。
不管怎样，为了先将汤王爷和曹芳分开，我必须要去只身面对汤王爷。
告别了众人，我隐约觉得这栋别墅异常寒冷，而这样的寒冷很有可能是因为曹芳作祟。
石老翁走在前面带路，我低声问石老翁：“您一会也要陪着我和汤王爷么？”
石老翁点头轻笑：“这是当然，因为汤王爷现在的情绪不太稳定，我害怕他伤到你。”
听着石老翁的话，我倒真难以想象汤王爷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上一次见到汤王爷还是在野场子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和汤王爷面对面的交流。说实话，对于汤晓博和石老翁，我都没有什么好感，而且这两个人曾经不止一次的为难过我，然而汤王爷则不同，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个很理性的人，而且应该是个温顺的人。
汤王爷没什么架子，但是却很有心计，这样的男人第一次见面总会给别人留下好印象，但是仔细琢磨起来，却又觉得他非常可怕。
我想来想去，始终都觉得汤王爷就算再好色，这么一大把年纪也不应该被一个年轻姑娘所束缚住吧？除非曹芳真的有什么迷惑人心的法子，要不然汤王爷只怕绝不会堕入石榴裙下。
然而留给我思考的时间并不多，转眼我们就到了汤王爷的别墅里。石老翁带着我进门，门口两位西装革履的帅哥对我们俩点头示意。
进门之后一路上楼，石老翁告诉我汤王爷现在如果没有和曹芳混迹在卧室的话就应该在书房里。
一想到前几天还和汤晓博痴缠得难舍难分的曹芳，现在却和汤晓博的父亲汤王爷在卧室中翻滚，我心里头就暗暗作呕，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过讽刺。
以前我曾经在各种讽刺小说里读到过雷同的情节，然而现实中上演这样一幕实在是让人太难以接受。
拐上二楼，很远我就听见曹芳放肆的笑声传来。离开了北京之后，曹芳的笑声好像变得更加妩媚了，听上去很像卖笑的歌女。然而我却不得不承认这笑声中透着一股能把任何一个欲望正常的男人榨干的狐媚意味。

没走几步，我已经看到了曹芳穿着一件猩红色的拖地款长睡衣站在楼道里陪着汤王爷，两个人手中各托着一杯红酒，汤王爷白色的睡袍胸口的位置上还染上了红酒的污渍，看得出来这几天汤王爷似乎真的忘记了丧子之痛，整个人开心的不得了。
曹芳时不时朝着汤王爷的怀中靠过去，巧妙的用自己的身体好好抚慰汤王爷受伤的小心灵。石老翁这个年纪的男人已经基本对女人免疫了，他笑容里带着阴冷，明显对曹芳不怀好意。
不知道为什么，我隐约在石老翁的身上看到了杀气，至于这杀气的目标到底是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杨烨来了。”石老翁低声说道，言外之意是想将曹芳赶走。
曹芳其实早就看到我们上楼，但是等到石老翁开口之后这才装出一副恍然的样子说道：“哎呀，你们怎么来了呢？”
汤王爷好歹也是一方枭雄，看到我之后收敛起了刚才那种浪荡风流的模样，点头说道：“去书房等我吧。”说着，他还毫不顾忌地在我们面前将手放在了曹芳敏感的部位上揉搓，丝毫不害怕恶劣影响。
石老翁不忍直视，带着我径直走入了书房。
书房的空间很大，甚至比我家里的客厅都要大一些。靠北的位置上摆着一张古典风格的写字台，后面则是一张老板椅。
石老翁也没跟汤王爷客气，进门后就带着我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这时楼道里传来了曹芳放荡而又稍显下流的狂野叫声，不用想也知道门外的狗男女现在正在做什么好事。
汤王爷根本就不着急进来见我，似乎有了曹芳之后他儿子的死也成了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一直过了足足半个小时，曹芳的喊叫声才渐渐停歇，我听到脚步声传来，汤王爷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
汤王爷进来，我和石老翁自然要起身相迎。汤王爷脸色其实很憔悴，也许和酗酒以及放纵男女之事有关；也许和汤晓博的死有关。
进门后汤王爷自己锁上了书房的门，这里隔音效果很好，保证我们的谈话足够安全、隐蔽。
汤王爷缓缓走过我和石老翁，经过我面前的时候他特意回头看了我一眼。
令我颇感意外的是汤王爷的目光里依然带着睿智，这与刚才在楼道里和曹芳追逐嬉戏，完全不顾及礼义廉耻的他大相径庭。
我忽然有了一个不太妙的想法，那就是方才的一切会不会是汤王爷故意装出来给我看的？又或者说，曹芳自以为她俘获了汤王爷，但是实际上曹芳才是那个被俘获的人？
冷汗渐渐溢出来，因为我忽然发现石老翁的笑容之中也包含深意。
房门锁上了，我已经从我的朋友们身边被隔离开了，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剩下的一个是身手过人的石老翁，一个是深藏不露的汤王爷。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那么对劲。
“小杨，欢迎你来做客。”汤王爷在庞大的写字台后的老板椅上坐下，之后示意让我和石老翁也坐下。
石老翁倒是踏踏实实坐下了，然而我却无论如何也坐不下了。
“小杨，你不坐么？”石老翁笑着抬头看着我，他的笑容让我觉得浑身冰冷。
“不坐也好。”这时候汤王爷说道：“站着也可以，站着说话更方便。小杨，你应该知道今天我请你过来是因为什么吧？”
我冷汗渐渐打湿了衣衫，因为眼前的局势已经愈发明朗了：“当然知道，是因为汤晓博的事情。”
“好，那么请你告诉我，是谁害了我家晓博呢？”汤王爷的表情如古井无波，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不带感情一样，就好像汤晓博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一样。
这样的汤王爷实在是太令人害怕了，因为这时候我才看穿他根本就没有受到汤晓博死的影响！
也就是说，石老翁和段老狗之前所说的那些什么“丧子之痛”、被曹芳“趁虚而入”、“迷惑”之类的话，根本就是无中生有。
汤王爷从始至终都没有让仇恨和痛苦占据他的内心，他始终都保持冷静，一板一眼地寻找着杀死他儿子的凶手。
处于这么一个状态下的汤王爷怎么可能被曹芳迷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杀人凶手就是秦家的徐彪！
那天晚上石老翁和段老狗去找我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知道杀人凶手是徐彪了，他们甚至还怀疑杀了汤晓博这件事情是不是有我一份。
他们在我面前上演了一出好戏，让我误以为汤王爷被曹芳迷惑了，他们俩还不知道谁害死了汤晓博！
而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第一，他们可以将我引来这里，让我心甘情愿地独自一个人走入汤王爷和石老翁共同设下的“审问室”。
第二，曹芳虽然没能够迷惑汤王爷，可是曹芳已经有了这个趋势，汤王爷知道这个女人绝对是个祸害，正好可以借我的手将曹芳除掉。或者借曹芳的手除掉我身边的人。
我本来以为我才是那个使出了“借刀杀人”这一招的神算子，谁知道我从头到尾其实都落入了汤王爷的阴谋，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
想明白这一点，我身上的冷汗也退下去了，因为我知道紧张和害怕也已经没有用了，我被他们请入瓮中，现在是困兽之斗。
知道自己处于绝境之后，我的心情反而放松下来。
“汤王爷，您的苏烟还有么？”我微笑着问道。
汤王爷一愣，先是措手不及，继而笑着抛过来一包未开封的苏烟，说道：“好小子，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有魄力的人，晓博要是有你一半的胆识，他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唉……”
我撕开包装，抽出一支烟来点燃，吸了一口，说道：“说来倒也奇怪了，汤王爷，您这么老奸巨猾，深藏不露的高手，怎么生出了汤晓博那么一个废物儿子？好在现在汤晓博死了，如果没死，我倒真想劝劝您去做一个亲子鉴定……”。
2018-01-14　118

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汤王爷和石老翁的脸色都变了。
因为我当着他们的面羞辱了两个人。
一个是汤王爷，汤家现在不容置疑的唯一领导者。另一个则是汤晓博，一个刚刚惨死于浴室的可怜年轻人。
我手中苏烟刚刚点燃，淡雅而又细腻的香味在空气中慢慢散开。
苏烟的烟味和其他香烟不同，近距离闻起来是刺鼻的焦油味道，但是如果距离稍远，闻上去却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现在的局势其实和苏烟的香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旁观者看起来我似乎是在这与石老翁一起纠缠着汤王爷，然而实际上则是石老翁和汤王爷联合下了一个套，而现在我就是那个被抓入陷阱中的猛兽。
我是一只困兽。
“杨烨，都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了，你难道还敢出言不逊么？”石老翁冷笑着说道，声音阴冷。
我早应该知道石老翁和汤王爷并不像他们在野场子说的那么通情达理。他们俩在这苏城里横行惯了，眼里心里什么时候有过王法？
之前石老翁仅仅因为熊猫身手过人，有可能超越自己就想要将熊猫置于死地，这样的心胸又如何能够和我们坦诚相见？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说得真没错。这一次我的确错了，错就错在太轻信他们了。
我看着石老翁和汤王爷，笑着说道：“我觉得二位一定没有搞清楚现在的情况，汤晓博到底是谁杀的，你们心里应该有数吧？”
“徐彪。”石老翁冷笑着说，他果然早就知道是徐彪动的手，之前他一直都在跟我演戏。
“没错，杀了汤晓博的的确是徐彪，我和徐彪也没什么关系，我们俩并不熟，你们现在把我抓到这里来有什么用呢？”我问道。
石老翁一声冷笑，还未开口，背后汤王爷笑道：“你现在急着和秦家撇清关系了？看起来你还是个聪明人……可惜已经晚了，晓博不能白死，一切得罪了晓博的人都得给他陪葬！”
说到这里，汤王爷的双眼变得通红，我这才看出来汤王爷并不是对晓博的死无所谓，他只是将自己内心的那股子仇恨压了下去。
而如果汤王爷想要爆发的话，他随时都能将这股怒气爆发出来，而我则毫无疑问，是他的出气筒。
我心中盘算着该如何从他们两人面前逃生，虽然这看起来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汤王爷，对于晓博的死我也非常痛心，不管您相不相信我，我的确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更何况我知道杀死秦阳的不是您，所以如果我知道徐彪要来杀晓博报仇的话，我肯定就会阻止他了，不是么？”
汤王爷沉默不语，石老翁打断我的话：“行了，你也别狡辩了，你觉得今天晚上你到了这里，还能活着出去么？”
我没有搭理石老翁，而是转向汤王爷问道：“汤王爷，您刚才自己也说了，论魄力和胆识，汤晓博不如我，既然现在汤晓博已经死了，您难道就任凭汤家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吴王孙天越既然培养出来了个郭家吉，您难道就不能培养出个别的接班人？”
这话说完，汤王爷的眼神变了，石老翁也是一怔，沉声问道：“小兔崽子，你难道想攀权附贵，认我们汤王爷作干爹？”
说实在的，我并不稀罕做什么汤王爷的接班人或者义子什么的，只不过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让自己在这种绝境之中逃生。

面对刚刚承受了丧子之痛的汤王爷，这种方式也许是唯一的出路，如果汤王爷愿意接受，那么皆大欢喜，如果他不愿意接受，我再想我自己的方法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为了活命，我必须要摒弃一些东西，这是我没办法的办法。
面对我的提议，汤王爷的确犹豫了几秒，这说明汤王爷并不是完全无法接受我的建议。
石老翁站在一旁低声说道：“主子，您可要想清楚了，杨烨这孙子出身不好，是个神棍，而且还狡猾无比，根本就不适合继承您的……”
汤王爷没让石老翁说完，他伸出手来打断了石老翁的话。
“停，你先闭嘴。”说罢，汤王爷抬头看着我，问道：“你的意思，你想顶替晓博，来继承我们汤家的基业？”
我笑了笑：“不一定是我，但是我可能是您现在最好的选择。”
汤王爷目光之中带有迟疑，因为我说的没错，我和秦家以及吴王的手下陈云天都有着不浅的交情，如果汤王爷肯扶持我，那么将来我一定能在苏城顺风顺水，甚至有可能超越现在不可一世的年轻一代的王者：郭家吉。
可是汤王爷却始终迟疑，我终究还是个外人，在他心里，就算我的条件再好，也绝对比不上自己亲生的儿子汤晓博。
“杨烨，你的提议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汤王爷沉吟说道：“但是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么？”
看着汤王爷，我问道：“什么条件？”
本来只是我想要保全性命提出的一个荒唐的提议，没想到现在居然让汤王爷开始慎重考虑了！我在这一秒才反应过来，如果汤王爷提出的条件我真的可以接受的话，那么我往后很有可能就真的成为苏城里汤家的继承人了。这样一来我的社会地位将直线飙升，就连一直看不起我的郭家吉都再也不能讽刺我是个社会败类，是只靠坑蒙拐骗维生的神棍了！
更有甚者，我甚至可以通过我的手段和人脉，将郭家吉拉下马，郭家吉又算的了什么？他不过是一辈子活在象牙塔里的书呆子，就算他学富五车，就算他聪明睿智，如果站在同一个起跑线的话，他真的会是我的对手？不一定。
而我更可以给乔琪一个更美好的明天，有了汤家的资本庇护，我当然可以让乔琪在苏城风风光光，衣食无忧。
我想也想不到，这么一个简单的提议居然变成了个很有可能皆大欢喜的解决方案，而问题的关键就是汤王爷会给我提出怎样的要求来。
汤王爷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之前暴露出来的戾气也已经收敛了。
他微笑说道：“其实我的条件也很简单，你退了自己的家谱，改个姓氏，从此以后别再姓杨，改成姓汤，你的父母我帮你出一笔钱赡养，但从此以后你再也不能和之前的亲属联系，一心一意成为我们汤家的人，怎么样？”
汤王爷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满心期待，我也能够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可是当我听到需要改名换姓，离开父母的时候，我其实已经开始拒绝了。
不管怎么样，我终究也是父母辛苦养大的，姓氏更是代代相传，虽然汤家的家业庞大，汤王爷有钱有势，可是如果因为这些东西，让我放弃了自己的根本，我终究做不到。
“杨烨，我知道你的出身不好，你家里条件很差，想想吧，如果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你的人生有可能从此改变。答应我，成为汤家一员，从此以后你荣华富贵。或者拒绝我，成为我的敌人，今天晚上你就要暴尸街头。”汤王爷双手交叉放在写字台上，一脸微笑的看着我。
而我现在几乎都分辨不出来汤王爷的笑容里有几分是真诚，几分是嘲弄……
石老翁站在汤王爷身旁，眼神冷酷像一尊杀神，看着他们两个的逼视，我轻轻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挺直了腰板，说道：“汤王爷，看起来我可能要拒绝你的好意了。”。
2018-01-15　119

我的家境其实很一般。
我出生在北方的小城市里，距离省会很远，父老乡亲说着质朴的方言。
一直到上高中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大城市到底是什么样子。没有去过游乐园，没有去过大商场，当然也没有机会见识过不夜城的灯红酒绿。
我记忆中最深刻的画面就是骑着自行车的父亲上班下班时佝偻的背影，以及母亲蹲在厨房洗菜的样子。
虽然贫穷，但是我知道是这两个身影支撑起了现在的我，是他们两个人用自己勤劳的双手让我长大成人，学本领，懂礼仪，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虽然我痛恨贫穷，向往富贵，虽然我也渴望一大把一大把的钞票，渴望开着各种款式的跑车在大都市里听着引擎轰鸣，更渴望身边总有不同风格的美女相伴，让所有人的欣羡不已，但是我始终明白，如果没有父母，没有他们，就没有我。
所以不管交换的条件多么诱人，我都始终不会舍弃自己的父母，因为他们才是我的根本。
我抬头看着汤王爷，将手中半截苏烟狠狠摔在地上，摇头说道：“汤王爷，不好意思，我姓杨，而且我这辈子都姓杨。”
汤王爷的笑容凝固了，他的一双手上渐渐暴起了青筋，汤王爷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回头看了一眼石老翁，轻轻点头。
对于这么一位枭雄来说，发号施令从来都是颐指气使。
石老翁大步向前，二话不说朝着我走了过来。
杀气来袭，我知道如果石老翁出手，那么我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我不是熊猫，身上虽然有被熊猫传授的一些功夫底子，可是就算面对流氓小混混都未必能占便宜，更何况是面对这么一个身手过人的石老翁。
石老翁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他一个弓步朝着我冲来，我只感觉劲风拂面，眼睛都开始有些酸涩。
石老翁闪电般出手，我连忙后退一步，却没能躲过石老翁鹰爪一般的手。
猝不及防下我被石老翁抓住了领子，他一声冷笑，猛地一扭。
霎时间天旋地转，我身子横飞，重重摔倒在了地上！这一刹那我感觉自己身上的五脏六腑都要翻腾出来，整个人都快晕过去了。
石老翁重重一脚踩在我的胸口，手上忽然多了一条白色的手帕。
他轻轻一拽，将那条手帕拽成一条长绳，而后弯腰缠在我的脖子上，冷笑说道：“杨烨，怪只怪你自作聪明，非要得罪我们汤家……像你这种不自量力的小兔崽子，根本无法在苏城混下去……”
“好了，老石，别废话了，赶紧弄死他。”汤王爷不耐烦的说道。汤王爷和石老翁不同，汤王爷属于风险规避者，从来都喜欢速战速决。
我感受着那条白色的手帕在我的脖子上渐渐勒紧，我的双眼开始发黑，死亡的感觉忽然向我的脑海袭来，我最先想到的是我的父母，之后是熊猫那张笑脸，再然后是小乔绝美的容颜……
我开始耳鸣，我隐约听见一首很熟悉的旋律在我的大脑中响起，整个世界似乎都旋转起来。

我开始缺氧了……脖子都要断掉了……
然而就在这时，我隐约觉得自己的手指缝里滑滑的，凉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手中间爬着一样……
齐玉莲！带血的戒指！
我忽然想到了这些东西！一定是她！她难道真的在暗中保护我么？
这是我唯一的希望，而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一阵凉风轻轻吹起，吹过我的身体朝着远处缓缓飘过去……
下一秒，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脖子上的力道松了！激动之下，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恨不得一口气将一辈子的氧气都吸进去一样。
最先消失的是耳鸣，我听见石老翁的低声惊叫，以及夹杂着另外一个男人的怒吼声。
是汤王爷？为什么听起来汤王爷像疯了一样在怒吼？
我的视力还没有恢复，我尝试着动了动腿，站了起来。
又过了几秒钟之后，我终于能够看见东西了，虽然视野范围内还都是金星，可是我隐约能够看清楚现在的情况。
汤王爷疯了！疯的非常诡异，他手里抓着写字台上的一盏台灯，正疯狂追打着石老翁。
石老翁虽然功夫过人，可是毕竟只是个下人，绝不敢和汤王爷对着干，两个人扭打在一团，本来不占优势的汤王爷却用一盏破旧的台灯将石老翁砸的头破血流！
不得不承认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赶紧趁机绕到门边，拉开了房门。
低头去看，我发现手上的戒指还在，但是上面的斑斑血迹变得更加鲜艳了一些。
“玉莲，是你么？”我轻声问道，其实根本只是一种死里逃生的下意识反应，而并不是真的想问。谁知道就在这时，我忽然听见耳后一个轻轻的女声说道：“是我，快离开这里！”
这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我转身去看，却发现背后根本一个人都没有，而不远处，汤王爷还在拿着台灯追着狼狈的石老翁。
我也懒得再去想齐玉莲到底在哪，毕竟她救了我，可见她对我没有恶意。
我赶紧拉开房门，冲到了走廊里，然而一进入走廊，我忽然傻眼了。
走廊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关掉了，整个走廊漆黑一片，只有窗外的月光还能隐约照出个轮廓。
进门之前我没记得走廊里的灯关了，这肯定是我们进去之后才发生的事情。
但是问题是，为什么呢？
虽然我知道这时候应该是大家一起围捕曹芳的时间段，可是围捕曹芳用得着将所有灯都关上么？
不管如何，现在对于我来说还是逃命要紧。我赶紧冲向楼梯，紧张地下了楼，走到了一楼的走廊里。
令我意外的是一楼的走廊一样是黑灯瞎火，一点灯光都没有。
我紧张之下，赶紧给熊猫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却始终没有人接听，偏偏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响起了电话铃声，好像就是熊猫的电话铃声。
“熊猫？”我低声问道：“是你么？”
一边问，我一边蹑手蹑脚朝着电话铃响起的位置走过去，那是走廊另一个拐角，我记得那个拐角的地方有一扇窗户。
一步、两步……我渐渐走到了拐角的旁边，这时候我忽然看到一个苗条的身影站在床边，背对着我，穿着一身酒红色的睡袍。
糟糕！
看到这个身影的时候我心就凉了，因为我立即就认出了这个人，她不是别人，正是今天晚上围捕的对象：曹芳！
我瞬间石化，进退不得，只能期盼曹芳现在没有看到我。
偏偏这时候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杨，快跑！”
那是赵铁柱的声音，而且声音传来的地方就在我背后的不远处。
我听见他还在说着：“千万别看那个女人，快转身，快跑！”
赵铁柱的语气非常急促，让我整个人都觉得心惊肉跳。
我正准备按照赵铁柱的指示赶紧回头，躲开现在这个是非之地，然而变故发生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曹芳忽然朝着我转过身来，在那一刹那，映着窗外的明月，我看到了曹芳的脸。
那是一张没有丝毫生气的脸，是一张死气沉沉的脸，是一张几乎要凋零腐烂的脸。
偏偏曹芳的脸上还带着笑容，她看着我，咧开了嘴，微笑说道：“你好，杨烨。”
继而是一声刺耳的尖叫在我耳畔响起，我感觉整个人瞬间失去重心，身子倾斜，眼前一黑，直挺挺摔倒在了地上！。
2018-01-16　120

昏厥之前我的脑海里一直都是曹芳的那张苍白的脸。
那绝对不是一张活人的脸，就算是那天晚上在秦家老宅里看到的坐在马桶上的齐玉莲都绝对不会有这么一张苍白的脸。
那张脸上一点生气都没有，几乎代表着死亡。
而与此同时，我的脑海里始终都响彻着赵铁柱的叫声“小杨，快跑！”。
我没能及时跑开，我还是看到了曹芳的那张非常惊悚的脸，所以我才晕了过去。虽然现在我失去了大多数的感官，但是我隐约还能思考。
我是死了么？还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我不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觉得一只温暖的大手在抚摸我的脸，我连忙尝试着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围着一圈人，熊猫蹲在距离我最近的位置上，低头看着我。
“你们？我……晕了多久？曹芳呢？”我连忙问道。
“你晕了半分钟吧，曹芳不见了。”魏先生低声说道，我看到段老狗站在一旁，脸色带着一丝尴尬，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为什么能从那间书房里活着离开这里。
今晚的一切都是个阴谋，汤王爷和石老翁负责杀掉我，而段老狗则负责带着这些人除掉曹芳，或者假借曹芳的手除掉他们。
好在我昏厥的时间只有半分钟，楼上的汤王爷应该还处于“鬼上身”的状态，石老翁也难以脱身。
我低声问赵铁柱：“柱子，曹芳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铁柱说道：“魏先生带来了一种很奇特的符箓，说照上去能看出一个人的魂魄现在的状态，我们围住曹芳，一个符箓照过去，曹芳立即就变得惊慌失措，而且整个人都显得不像活人……说实在的这种情况我也没见到过，那姑娘平时看上去跟个活人一模一样，可偏偏在魏先生的符箓下又像是个厉鬼……”
魏先生这时插嘴说道：“曹芳的情况很独特，我怀疑她已经死了，但是凭借着某种外在因素保持肉身不腐，魂魄和肉身不分离，这样的情况历史上也有记载，只不过我们没有想出关键所在……”
“刚才我们发现曹芳的那双眼睛很有门道，和她对视的人都会短暂的眩晕，所以我提醒你别看她的眼睛。”赵铁柱说道：“可惜晚了一步，曹芳逃到窗户边上，放倒了你之后就走了，我们没来得及追上去……”
我点了点头：“没关系，跑了就跑了吧。”
这时熊猫隐约察觉到了不对，问我：“杨烨，你怎么忽然下来了，石老翁和汤王爷呢？”
我冷笑一声，看着旁边的段老狗，说道：“这就要问段先生了，段老狗，今天晚上的计划可真是天衣无缝啊，到底是出自谁的手笔？”
段老狗后退一步，下意识躲在了桌子后面。
石老翁和汤王爷如果在场，那么段老狗心中有底，自然就不会怯场，可是他眼见着我从石老翁和汤王爷的埋伏下大摇大摆走下了楼，心中一定怀疑我是不是已经解决了那两个人，一有了这样的想法，段老狗就泄了气，自然也就虚了。

我心念电转：今天晚上虽然我带着这么多兄弟，可是这里终究还是汤王爷的地盘，我们总不可能当场除掉汤王爷和他的这些狗腿子。
想要彻底扳倒汤王爷，单凭我一个人是不可能的，唯有联合秦家剩余的势力和吴王才有这个希望。
如果汤王爷像之前在野场子里伪装出来的那样是个讲道理的人，那么我一定和他客客气气，相敬如宾。
但是现在汤王爷既然想要用阴招害我，也就别怪我往他身上泼脏水了。
想到这里，我冷笑说道：“大家伙可能还不清楚情况，刚才在楼上，汤王爷已经亲口承认就是他请的厉鬼害死了秦阳，秦叔。他为了阻止秦家和吴王联姻，这才出此下策。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其实就是汤王爷！”
这话一出口，最先糊涂的反而是熊猫。
因为熊猫一直和我调查这件事情，我们都知道害死秦叔的其实是曹芳的嫂子齐玉莲。
但是我和熊猫很有默契，我朝着熊猫使了个眼色，熊猫立即就恍然大悟了。他沉默不语，配合我将这场戏演下去。
赵铁柱本就对这件事情不太了解，现在一头雾水。反倒是魏先生身为调查秦阳死因的三位重要人士之一，上一次调查之后毫无所获，正心中焦急，现在听我说出这句话，当场就信以为真了：“小杨，汤王爷真的招了？”
我点头说道：“千真万确，今天晚上其实就是汤王爷的借刀杀人，他想要假借曹芳的手除掉我们，刚才在楼上，石老翁差点勒死我！”
说着我将脖子露出来，石老翁白色手绢勒出的红印尚未褪去，大家一看就知道我没有说谎。
魏先生之前和我一起也没少吃汤家的亏，现在看到这种情况，更是暴跳如雷：“好个汤王爷，真以为苏城是他自家地盘？难道还没了王法了？”
段老狗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熊猫看到我脖子上的印记之后也猜到了我刚才的遭遇，他面色阴沉问道：“石老翁动手了？我上去帮你宰了他？”
我却摇头：“今天晚上不是动手的好时机，汤王爷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剿灭的角色。玉莲刚才帮了我，现在汤王爷神志不清，咱们趁机快走。”
说罢我带着大家破门而出，趁着外面的保镖还未接到汤王爷的命令，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汤家别墅硕大如同一方监狱，除了守卫森严的布局之外，谁也不知道暗中还有多少陷阱机关。我们四个坐上了车，这一辆车像是苍茫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缓缓向外面驶去，驶离了深不见底却又豪华深邃的汤家别墅，驶入了无边无尽的夜幕之中。
汽车的头灯在蜿蜒不见尽头的公路上照出仅有的两道光明，车子里的气氛异常沉闷。
谁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局，想到我之前差点被石老翁勒死在汤王爷的书房之中，我现在还心有余悸。
沉默片刻，魏先生开口：“小杨，刚才在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车子里的人都是我推心置腹的朋友，现在离开了汤家，我再也没有撒谎的必要。我将我遇到的一切，和我的推断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包括我差点成了汤家的继承人，汤王爷的义子。
魏先生听得满头冷汗，低声说道：“还是咱们太轻信于人了，汤王爷的手段实在太狡诈了，这条老狐狸！”
我冷笑：“这次是他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了。秦家虽然倒了，但是吴王还在，只要吴王肯出面，拖垮他们汤家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魏先生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我，他看着我的表情有些错愕。
其实我也并不想展露出这么一副非要跟人拼个你死我活的状态来，但是这次已经由不得我了。汤王爷逼人太甚，石老翁差点就在别墅书房里把我送上西天，如果这个时候我继续隐忍，那么我简直就是懦弱了。
熊猫也被汤王爷的所作所为惹怒了，他沉声说道：“小杨，汤王爷交给你，石老翁留给我。”
我轻轻点头：“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手结束那个老畜生。”
魏先生眉头稍微一皱，却还是点了点头。他最后问道：“小杨，你告诉我，秦阳真的是被汤王爷弄死的？”
“不是，害死秦叔的另有其人，但是现在我需要让大家认为害死秦叔的就是汤王爷。”我没打算骗魏先生。
魏先生沉默几秒，缓缓说道：“好，小杨，这次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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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过的惊心动魄，我本以为曹芳注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没想到到头来最有可能看不到明天太阳的居然是我。
回到家之后我完全没有困意，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给父母打个电话。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差点让他们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让我心有余悸。
但是还是深夜，如果我这个时候给他们俩打过去电话，一定会吓到他们。
于是我坐在窗边抽烟，看着窗外小区里静谧的夜色，掏出手机一张一张看和乔琪在一起时候拍的照片。
除了父母，还有另外一个我无法舍弃的人，就是乔琪，她给了我爱情的快乐，这种滋味我之前从未感受过。
因为这些人，所以我拒绝死亡，我也拒绝失败，我要让所有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付出代价。
抽完了三支烟，我拨通了余三龙的电话，现在的时间是凌晨四点，但是我却已经厌倦了等待。
手机里的等待音只是响了三声，余三龙就接听了电话：“杨烨？”
听余三龙的声音，他根本就没有睡，一个睡梦中苏醒来接电话的人声音不可能这么冷静，这么清晰。
“三爷，是我，您没睡觉？”
“呵呵，到了我这个年纪，背上了这么多事，你觉得我晚上还睡得着么？”
“那很好，咱们出来见一面吧。”
商量好了会面的地点，我和熊猫下楼开车一路朝着目的地驶去。余三龙是个很守时的人，虽然他的路程更远，但是他比我们俩到的更早。
东方已经开始泛出鱼肚白，我们三个坐下，我开门见山地对余三龙说了今天晚上的事情。
余三龙最开始低头不语，等我说完之后这才点头说道：“哼哼，你终于还是看清楚汤王爷的本性了吧？如果之前你同意和我联手，那么现在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面对余三龙“事后诸葛亮”的说法，我一声冷笑，直白说道：“三爷，今天喊您出来，并不是因为顾及什么往日的交情。我不喜欢跟别人乱攀关系，说实在话，当初秦叔还在的时候，照顾我的是他，而不是你，所以我对你其实没什么太多好感。咱们现在之所以坐在一起，完全是因为咱们有共同的利益关系。你想扳倒汤家，我想弄死汤王爷，仅此而已，所以希望你能够看清楚眼前的情势。”
余三龙似乎没想到我居然对他这么不客气，他冷笑一声，抬头看着我道：“好小子，口气够大。”
我微微一笑：“倒也不是我口气大，只是我走了太多弯路，现在终于明白我走弯路的原因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跟别人客客气气了。您既然都是老江湖了，应该也明白这些道理，咱们合作，没什么情义可讲，只是单纯的各取所需，天经地义。”
余三龙听罢，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来，点头说道：“好，算你小子明白……三爷我在这苏城里晃荡了不少年头了，像你这么看似神华内敛，实则锋芒毕露的年轻人见得不多，跟你这种人合作倒也敞亮痛快。

”
说明白了这些之后，剩下的内容无外乎就是分工协作。
在秦叔这件事情上诬陷汤王爷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因为秦叔死的节骨眼太敏感了，偏偏就是吴王和秦家联姻的关键时刻，说不是汤王爷下的毒手，只怕全苏城的老百姓都不相信。
不过想要将这件事情坐实，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说服调查秦阳死因的那三位重要成员。
魏先生已经被我和熊猫争取到了，剩下两位一个是大和尚弘毅大师，另一个则是吴王手底下的重要人物苏浙，苏先生。
我问余三龙对这两位他有什么了解，余三龙告诉我弘毅大师基本上没戏，老和尚一心向佛，绝不会为外物所动，除非给他找到了关键性的证据，要不然他绝不会去胡乱泼脏水。
至于苏浙，余三龙就更加不了解了，只知道这位苏浙是苏城玄学界比较独树一帜的存在，似乎跟任何前辈大拿都没有什么交集。
苏浙的这点特征我倒是有所耳闻，因为之前我曾经向魏先生打听过苏浙，但是魏先生却说苏浙这个人神秘莫测，他并不了解。
不过说到这里，余三龙忽然神秘一笑，道：“我倒知道件事，据说苏城里头的斗鬼场子就是苏浙开的，如果你能去那场子里头转悠转悠，应该可以和这位孤芳自赏的家伙攀上关系。”
我厌恶地看了余三龙一眼：“合着这三位弘毅法师没人能动，魏先生和苏浙都靠我去活动，你就等着坐山观虎斗？”
余三龙连忙笑笑：“别这么说，小杨，我还有我的作用，秦家在苏城还剩余些势力，我总得团结一下，好给汤老狗致命一击啊！”
我冷笑一声：“那我就祝你成功了，到时候汤家倒了，再把小老虎和素素接回来吧。”
余三龙点头说道：“那当然。”
和余三龙计划完这一切，已经是清晨了。我和熊猫掉头回去，一路上熊猫始终觉得余三龙并不靠谱，真要扳倒汤家，还必须得获得另外一个人的援助。
这个人就是陈叔。
不管是想打入苏浙的斗鬼场，还是跟吴王攀上关系，陈叔都是我必不可少的重要一环，所以这几天我一定得抽个时间去拜访拜访陈叔，而且越快越好。
陈叔白天一般很忙，我也就没急着去打电话骚扰，心想等着晚上的时候再和陈叔联络联络。
我先把熊猫送去家里睡觉，之后就直奔乔琪的电视台了，因为昨天晚上我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现在总觉得特别想见乔琪一眼。
到电视台的时候恰好赶上午休，乔琪现在还是实习生，所以工作时间还算宽裕，一般白天除了花一个钟头录好晚上的天气预报之外就没有别的事情。
怪的是等我下车之后，我忽然看见电视台楼下围着不少人，他们似乎在围观什么，人群中隐约有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激动的说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这是在胡闹！”
我听着这声音好像是郭家吉的声音，连忙朝着人群之中走过去。
站在靠外的几个人还在低声议论：“这人谁啊？”“好像是个金融大鳄，今天来电视台录一档金融栏目的，是个重要嘉宾的。”“他你都不知道？郭家吉啊……吴王的继承人！”“他凭什么欺负我们乔琪啊……”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赶紧冲入人群，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站在一个漂亮少女面前，脸红耳赤地争论些什么。
西装男当然就是吴王手底下的郭家吉，而那个漂亮少女则自然是乔琪了。
看样子是郭家吉今天来电视台录一档金融栏目，恰好在楼下撞见了小乔，这才说起了我的事情，刚才他话的内容明显是针对我的。
郭家吉没有看到我过来，依然在对着小乔面红耳赤地说道：“乔琪，你糊涂吗？他那种人根本就配不上你，我知道你们女生就喜欢那种什么所谓的坏坏的男生，可是那种男人不靠谱，他会毁了你的！”
乔琪冷冷地站在郭家吉的面前，丝毫没有退让，她坚定说道：“郭家吉，我跟你没那么熟好么？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谢谢您好心！”
郭家吉依然死缠不放，上前一步：“乔琪，你根本不了解他，你知道他的底细么？你知道他之前做过什么事情么？我告诉你，他根本就不是正经人！”
“那又怎么样？他是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评论！”乔琪咬牙说道。
郭家吉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说道：“可是他是个神棍啊，收入不稳定，连个五险一金都没有，怎么给你幸福？”
乔琪笑道：“我也不求他给我幸福，我只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高兴就够了！”
听着乔琪的话，我忽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就算郭家吉横加阻拦，乔琪至少从没有动摇过立场。
郭家吉越听越气，怒火中烧：“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趁着现在脱身还来得及，离开他吧！”
然而俏丽如天使般的乔琪忽然扬起下巴，一脸骄傲而又幸福地对郭家吉说道：“来不及了，我已经是杨烨的女人了。”
说出这句话的一刹那，乔琪目光坚定，义无反顾，而我则眼眶湿热，浑身颤抖……。
2018-01-18　122

“小乔，过来。”
我微笑对小乔说道，张开双臂。
小乔看到我的那一刹那，表情瞬间洋溢起来，然而郭家吉看到我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却变了。
在电视台楼下围观群众的瞩目之下，小乔开心的跑过来，紧紧抱住了我，我伸出双臂拥着乔琪，开心不已。
“乔琪，我都听见了。”我笑着说道：“你这傻子，这种私密的事情你干嘛还昭告全天下啊？”
乔琪微微一笑，抬头看着我：“傻杨烨，你才是个傻子呢！”
郭家吉自然知道现在的他只是个失败者，说再多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可是他却始终不愿意离开这里，一双眼睛怨毒地看着我。
这时候忽然高跟鞋声音传来，我看到旁边很多男人的眼睛都被这高跟鞋声吸引了过去。
我抬头看过去，只见乔琪的姐姐乔瑜一身正装从楼里出来，恰好朝着我们走来。
难怪这些男人都跟没了魂儿似的，身穿制服的乔瑜的确是一大美景，只怕就算是春日里的瘦西湖都没有乔瑜这么美艳动人。
郭家吉像是只战败的公鸡，本来在我和小乔面前已经垂头丧气了，现在看到乔瑜过来，忽然又恢复了生机，抬头迈步朝着乔瑜走了过去。
乔瑜对郭家吉其实根本没有好感，从郭家吉被乔瑜拒绝之后转而追求乔琪就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货色。
不过出于礼貌，乔瑜还是点头微笑：“郭先生。”
郭家吉先是点头，之后装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指着我和乔琪说道：“乔小姐，刚才你妹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什么，你知道么？”
乔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她说什么？”
郭家吉冷笑一声：“她居然说她已经是这个男人的女人了，呵呵，真是可悲……这种私密的事情居然还拿出来炫耀，现在的孩子啊，真是太放肆了。”
乔瑜眉头微微一皱，一来是因为郭家吉这种嚼舌根的恶心嘴脸，二来也因为乔琪刚才的话的确有些出格。
乔瑜和乔琪虽然是亲姐妹，但是两个人的性格大相径庭。乔瑜虽然开明，但是却在思想上稍显老成，乔琪则是个敢爱敢恨的洒脱妹子，想什么就做什么，绝无束缚。
郭家吉这句话的确引起了乔瑜的担心，但是却还不至于让乔瑜太当回事。
这时候郭家吉继续说道：“乔小姐，我奉劝您一句，以我的眼光来看，这男人不是什么良民，说白了，就是个危险分子。你听说前几天汤家的公子爷暴毙的事情了么？呵呵，告诉你个内部消息，这件事情跟这小子有关！”
说完这话，郭家吉扬长而去，留下眉头紧锁的乔瑜看着我们俩。
郭家吉说那番话的时候离我们都不远，所以我们当然听见了他的言论。

乔琪气得小脸通红，咬牙说道：“这王八蛋，根本就是血口喷人。”
周围不少围观群众也都开始朝着我指指点点，毕竟汤晓博的死闹得满城风雨，大多数群众都想要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都说三人成虎，郭家吉居然在苏城电视台这么敏感的地方散布这种谣言，如果不是当着乔瑜和乔琪的面，我肯定要冲过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所谓的“高材生”，哪怕他是吴王钦点的接班人。
这时候乔瑜迈开大长腿朝着我们走来，她走到我的面前，没有质问我到底和汤晓博的死有没有关系，而是问道：“小杨，没吃饭吧？”
我点头，乔瑜说道：“那正好，咱们仨一起去吃。”
说着，乔瑜走在前面，带着我和乔琪到了附近的一家比较安静的餐馆用餐。
落座之后，乔瑜菜单都没要，干脆利落地点了几道菜之后就安静地坐在那里看手机。
我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连忙说道：“乔瑜，刚才郭家吉那家伙是在血口喷人，汤晓博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句话我说的坚定，因为我必须要赢得乔瑜的信任，作为乔琪的姐姐，乔瑜对我的看法实在是太重要了。
乔琪也帮腔：“对啊，姐，杨烨肯定不会做那种事的。”
这时候乔瑜放下手机，抬起头来，一双美艳无双、好似能看穿所有人心灵的眸子闪动了一下，说道：“杨烨，咱们其实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其实也不短了，首先有件事请你放心，跟郭家吉比起来，我更愿意相信你。”
这句话说的我心里头踏实了不少，也温暖了不少。
乔瑜继续说道：“我是乔琪的姐姐，长姐如母，这句话你肯定听过。其实我并不反对你和乔琪在一起，因为看得出来乔琪很喜欢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够保护好乔琪，不让乔琪受到任何伤害，知道么？”
我连忙严肃点头：“我知道。”
乔瑜微微一笑，但是我却总觉得她的笑容并非发自内心。她说：“小杨，我也不兜圈子了。你的工作我不了解，所以说实话我对你谈不上信任，只能抱着赌博的态度将乔琪托付给你。不管你和汤晓博的事情有没有关联，不管你的工作到底涉及什么内容，如果你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触碰过法律和道德任何一条高压线，那么请你马上离开乔琪，好么？”
这番话说完，乔瑜直视着我的眼睛，似乎想要看穿我的内心。
而与此同时，我的内心中其实也在不停的思考：我触犯过法律的高压线么？我触犯过道德的高压线么？
到目前为止，应该还没有吧，至少我做的事情都对得起我的良心。
乔瑜看我没有回答，继续问道：“小杨，你能答应我么？”
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我必须要考虑再三。
乔琪坐在我旁边，其实已经很紧张了，我能感觉她抓住我胳膊的手上全是汗水。
想了想，我终于点头：“我能答应你。”
这时候服务员恰好端着菜上来，恰如其分地缓解了现场刚刚营造起来的紧张气氛。
乔瑜看着我的眼睛，轻轻点头，她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
“好，那吃饭吧，你们俩都饿了吧？”乔瑜微笑说道，她微笑的时候特别好看，笑容如天边晚霞璀璨。
不过没等我和小乔开动，乔瑜忽然说出了一句让我们俩汗颜的话：“你们俩以后要是再敢在我的卧室里胡闹，我就打断你们俩的腿！”
我赶紧低头吃饭，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乔瑜的眼睛。小乔在自己稍微有点“霸权主义”的姐姐面前更是噤若寒蝉，一声不吭。
吃完了饭，乔瑜带着我和小乔在附近商场转了转，然后她们俩就回去工作了。
离开电视台之后我给陈叔打了个电话，等了一会，陈叔接了。
因为我和陈叔的关系没有熟到随时联系的地步，所以我还是直接说明了来意：我已经知道是谁害死了秦叔。
陈叔和秦叔的关系相当密切，所以陈叔很干脆的约我见面，时间就是傍晚。
傍晚时分，我和熊猫去陈叔所在的酒吧找陈叔碰头。
其实陈叔虽然和我一同经历过生死，但是我和他之间却依然还存在着距离。
我和身边的人说话，有些是可以说十分的，比如熊猫。
有的人话只能说九分，比如蒋仁。
有的人则是八分，比如赵铁柱、魏先生。
而有的人连八分都说不到，谨慎起见，只能说七分。陈叔就属于说七分话的这一类型。
不是因为陈叔的人品值得怀疑，陈叔的人品我是相信的，铁骨铮铮的汉子，没的说。只是因为陈叔和我阵营不同，身份悬殊，所以有时候我们之间会有一些利益冲突。
见面的酒吧是吴王的产业。其实吴王手底下经营的酒吧并不多，这些都是早年时候汤王爷为了报答吴王的恩情划分过来的。
吴王虽然在道上混的风生水起，但是手底下的产业往往比较干净，不干净的一个是苏浙的斗鬼场，另一个就是汤王爷拱手送出的几家酒吧了。
对于这些相对不太安全的产业，吴王全权交给陈云天处理。
陈叔在这方面的霸道手段和人脉关系堪称纵横苏城，所以有他出马万事无忧。
我和熊猫进了酒吧，迎面走来一个风骚美女，美女还未开口介绍，忽然一个低沉的嗓音传来：“过来了？”。
2018-01-19　123

看起来陈云天早就猜到了动手的是徐彪，其实这也不难猜，秦阳被害，秦家最急着报仇的就是那头小老虎了。而且看得出来陈云天也很支持徐彪的做法，至少他没有表示批判。
我主动说道：“我们已经把徐彪和素素送出了苏城，虽然我们已经知道害死秦叔的就是汤王爷，但是汤晓博的事情难免会成为汤家反咬一口的把柄，送走徐彪是最明智的做法。”
陈云天点头：“你们做得对，只要咱们先扳倒了汤家，那么徐彪和素素就能回来了。不过唯一的问题是咱们还没有证据证明汤王爷害死了老秦，这是个棘手的难题。”
“陈叔，您知道现在有一个三人团队在调查这件事情么？”我问道。
陈云天点头：“魏先生、弘毅大师和苏浙么？我当然知道。”
“魏先生昨天晚上和我在一起，他已经看清楚了汤王爷的真面目，弘毅大师是世外高人，咱们无法拉拢，其实只要得到苏浙的支持，咱们就能给汤王爷定罪了。”我低声说道。
陈云天听罢点头，我的话无疑给他的问题找到了一个解决方案。
这三个人在苏城都很有口碑，如果其中两位都断定汤王爷就是害死秦阳的凶手，那么汤王爷的罪名就算是坐实了。
弘毅大师可以暂且不去管他，苏浙总能拉拢过来吧？他好歹和陈云天“同朝为官”，都是吴王手底下的得力干将。
陈云天沉吟片刻，点头说道：“扳倒汤王爷对吴王非常有利，所以我觉得苏浙肯定会帮忙，不过这家伙脾气古怪，他做出的决定有时候我都想不通……”
这句话说的我和熊猫都倒抽一口凉气，难不成吴王都搞不定自己手底下这位苏先生么？
“最重要的问题是苏浙对你们俩不了解，这件事情由你的口中转述，他未必会买账。”陈云天说道。
“陈叔，我听说吴王手底下有个斗鬼的场子现在归苏浙管？”我问道：“我要是去那场子里走上一圈，跟苏浙打打关系，会不会对事情有帮助？”
陈云天眼前再度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小杨，这几天苏浙似乎正遇到一个难题，你要是能帮他渡过难关，肯定会赢得他的信任！”
陈云天对鬼神之事并不了解，至于苏浙斗鬼场上的难题，他压根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只是告诉我们似乎有一位从杭州过来的狠角色跑到苏浙的场子里闹事，闹事者手段很硬，苏浙方面请遍整个苏城的好手，却还是屡遭败绩。
又是杭州过来的人，我不禁想起上次在野场子里遇到的杏黄色道人就是杭州来的闹事者。这两件事情兴许并无关联，可我不自觉将它们联想在一起。
陈云天对于给秦阳报仇这件事情很积极，所以他将我们和苏浙见面的时间安排在了第二天的晚上。这多少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
其实对于斗鬼赌鬼，我和熊猫都是外行，上一次在野场子里的成功只是因为依仗着“行千里”的霸道而已。真要说斗鬼赌鬼的行家，还是要推赵铁柱。
我和熊猫离开陈叔的酒吧就直奔赵铁柱家去了，时间有些晚了，赵铁柱没在家。
正当我和熊猫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赵铁柱从拐角一处粉红发廊走出来，一脸心满意足的模样，看见我们，有点不好意思说道：“哎呀，二位贵客怎么来了？”
我们老熟人了，也不用客气寒暄，我立即就将明晚要去斗鬼场见苏浙的事情告诉了他。
赵铁柱脸色一变，压低嗓音问道：“明天晚上就去？这几天听说斗鬼场出了事，咱们要不还是避避风头吧？”
听到这个消息，我立即就联想到了陈云天所说的话：苏浙的场子遇到了大难题，正需要我们帮他渡过难关。
“柱子，苏浙的场子出了啥事？跟我们说说？”我连忙问道。
赵铁柱拉着我和熊猫进了屋，之后坐下说道：“你们也知道，我一般都是在野场子混的，对苏浙场子里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是这几天道上的兄弟一直在议论，说苏浙的场子里来了个外地佬，手上的脏东西凶得很，从他闯进苏城到现在，场场必胜，一个人拉低了整个场子的赔率，再这么下去苏浙的场子可就要倒了！”
熊猫眉头紧锁，问道：“你知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来历？”
赵铁柱摇头摊手：“只知道又是杭州过来的，好像姓张，叫张润凯，外号阿凯。”
“又是杭州……跟上一次那个穿杏黄色道袍的家伙是一伙的？”我问道。
赵铁柱咂了咂嘴：“谁知道，杭州不比苏城，能过江的都是大龙……”。
2018-01-20　124

第二天晚上，我带着熊猫和赵铁柱，揣着那双供养着“行千里”王腾云的皮鞋，往苏浙的斗鬼场驶去。
我本以为苏浙的场子既然是“正规”场所，又是堂堂吴王的产业，一定装潢的富丽堂皇，看上去也高端大气。没想到我的判断有些失误，一直等到车子驶入斗鬼场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的期望全然破灭。
苏浙的场地比起“野场子”来说丝毫没有显得多么正规，相反，他所处的地理位置反而更加偏僻。
我忍不住问赵铁柱，为什么这所谓的“正规场所”却更加落魄，赵铁柱回答说正规是体现在里面的制度和规矩上，至于外观和地理位置当然越偏僻越好，说穿了，斗鬼赌鬼涉及的不仅仅是违法，还是有悖人伦。
我被赵铁柱这句话说得心下凛然，冷汗直冒。斗鬼赌鬼，的确是超越了现代人理解范围的一项活动。
因为有了陈云天的介绍，我们三个一路畅通无阻，进入到了场地之后，自然有人看懂车牌，过来带着我们往场地里走。
正规场地不同于野场子，斗鬼赌鬼几乎是每天晚上都会进行的活动。虽然外面看上去落魄荒凉，但是不得不承认里面的装潢的确要比野场子高端太多。
小路蜿蜒，我们一路上楼，苏浙的办公室处于地上一层的某个角落里，远远看过去居然是一间玻璃房间。
玻璃房间之中另有玄机，除了一盆盆绿色植物能够帮助遮挡之外，苏浙的房间里还按照八卦的图案摆设了一些屏风，所以就算是玻璃房间，外面的人也看不到里面的苏浙。
没等我们进屋，苏浙已经迎接出来，他大踏步走到我们面前，态度前辈的点头致意：“三位好，你们很准时。”
我们三个连忙对苏浙还礼，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所以也用不着自我介绍。
陈叔之前肯定对苏浙打过招呼，所以苏浙也没和我们兜圈子，带着我们进入办公室之后，他笑着为我们添上了茶，一边添茶一边说道：“汤王爷对小杨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差点死在他的手里，对他一定很痛恨吧？”
苏浙的话里暗藏玄机，他似乎已经猜到我有意要栽赃汤王爷。
我有些尴尬，但还是淡定回答：“痛恨倒也算不上，只是汤王爷狼子野心，除掉秦叔之后自然要动吴王的蛋糕。”
苏浙轻轻一笑：“聪明的小伙子。”
短短两句话间，我却和苏浙进行了一场惊险之极的辩论，不过好在苏浙似乎对我的回应非常满意，我没有骗他，却也给他传递了足够的信息。
添完了茶，苏浙坐回原处，微笑说道：“小杨，我和你不同，你初来乍到，是后生晚辈，说句不好听的，你没什么可顾虑的。我则不一样，我在这苏城混了几十年，好不容易赚得了赫赫名声，若是稍有差池，马失前蹄，我可就晚节不保啦……”
我们三个同时点头，苏浙的考虑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