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山，水月宫。
落日渐西，斜阳的余辉照在湖面上，粼粼金波随风荡漾。
一艘大船缓缓泊在了湖畔，船上的百十个小女孩儿在两个中年妇人的引导下陆续上了岸。那两个妇人又一前一后带着这些小女孩儿沿着一条碎石小路往山上而去。
这些女孩儿们大的不过十二三岁，小的有四五岁左右，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
幽月与芷汐看上去也不过五六岁，她们手拉着手，身子互相挨着，正混在人群当中跟着大家一同向前走。
山路两旁俱是高大苍翠的林木，偶尔中间点缀有几棵花树，枝头上的香花开的正繁。
幽月抿着小小粉红的唇，看了看山间的小路弯延着向上，也不知道通向哪里，脚下却是不停。她知道芷汐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原本身子就又弱又病的，这么多天赶路不停，又坐了船，在舱中闷了许久，此时的她已经气喘吁吁，脚步越发缓下了。
“咱们停下歇歇吧，芷汐你顺顺气，支撑一会，我瞧着就快到了。”幽月小手用力扶着芷汐的手臂，令她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细嫩的声音安慰道。
“我…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芷汐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她大口的喘息，汗水从额角流向颊边，纤细的身子软绵绵的，看着就快晕倒的样子。
只是芷汐自己却也知道这时候倒不得，她和幽月被这些人带来这里，早就身不由己了。她的一张小脸瘦的只有巴掌大，眼睛里含了泪花，却强自支撑着，明明只有六岁，神情中却有着一副与年龄不相称的早熟。
幽月这一路也是越走越艰难，她比芷汐还要小一岁，好些日子以来衣食无着，身体也很瘦弱了，这一路又勉强扶持着芷汐，此时更觉得肚子空空的，脚下发软。
刚歇了一息，忽然有一道闪亮的光影从女孩们的上空掠过，向着山上而去，幽月与芷汐同大家一样抬头向上望去，众人皆发出一阵惊呼。
“快看！那剑上站着一个女子！”女孩们叽叽喳喳的叫着。

幽月和芷汐也跟大家一样惊讶的合不拢嘴，对那道飘然而去的背影看得双眼发直。两个人彼此对望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羡慕的光亮，那是一位仙子呢！她们要去的是一个仙人们住的地方么？
待那剑光去得没了踪影，众人依旧议论纷纷，小女孩们这下走路都有力多了，幽月和芷汐也转过头望着前面的山路深吸了口气，重新打起精神。
*
攀过山路，穿过了一个大大的花园，女孩们被带入了一间大屋当中。
这屋中布置得轩丽雅致，灯烛照耀恍若白昼。幽月的眼睛往四处一溜，只见堂上左侧一排椅子上端坐着两个年轻女子。那两个女子生得十分美貌，锦衣披纱、钗环翠绕，一眼望去恍若仙子一般。在她们身后各立着几名秀丽婢女，不时的服侍茶果。在二女对面的另一侧椅子上，坐着一个葛衣老妇人，由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立在一旁服侍。只见这老妇人花白的头发，皱纹丛生的面容，以一条黑纱遮目，竟是个盲妪。
这些女孩儿们一路走来早被这里的繁华锦绣晃得眼花，她们从前何曾见过这等气势，进了这间大屋之后更是一个个缩手缩脚，低头垂眼的不出一声。
两个领路的妇人与堂上坐着的三个人见过礼之后，又回答了几句问话。
其中一个妇人肃着脸孔，沉着声对这些小女孩道：“且按先后列成一队前行，不许争挤吵闹。乖乖的上前给徐婆婆相看，哪个若是能评得了个上等，以后可就有了大运道！”
接下来女孩们分别按着她们的指引鱼贯走到那个盲妪徐婆婆身前

所谓的“相看”不是用眼睛看，只是让这些女孩儿们依次走到那眼盲的徐婆婆面前，将自己的手给徐婆婆**-捏两下，然后让她给个一二字的评语。旁边那侍立的丫鬟便用笔在一个册子上记录下各人的姓名、年龄和评语等。
大部分的女孩递手给徐婆婆一摸就摇头说“不入等”，剩下的那二三十个女孩儿评语皆是“下”或者“下下”，偶有一二个看上去眉清目秀的能评得个“中下”或者“中”，连“中上”都没见一个。
“中下。”徐婆婆嘴里吐出两个字，便放开了手。刚被相看完的那个圆脸圆眼的小丫头便如前头的那些人一般自觉走到另一侧站好。
“婆婆且慢。”其中坐在上首、穿宝蓝衫裙的美人出声说道。只见她大约二十三四岁，模样儿生得十分艳丽，明明周身一股媚态天成，却又神色肃冷。
那美人的眼睛盯着面前这小丫头的一张脸，打量一番后问道：“我瞧着这丫头生的倒有几分伶俐，婆婆评个中下，可是根骨很差么？”
徐婆婆听了笑道：“也难怪玉娇姑娘有此一问，这小丫头确是生得指头圆圆、掌心有肉，相貌当是娇憨可爱、白嫩**。虽说咱们水月宫对资质与容貌同样看重，不过她的指节粗大，手骨硬而宽阔，即骨骼粗疏而性鲁少智，这样的体质炼体尚可，若是到了炼气期之后想要提升修为便十分艰难。她的身子不柔软，媚功一道也难有成，悟性不甚高，难以胜任我水月宫内门弟子之位！还是去外面做个寻常的外门弟子的好！”
那玉娇听了这一番言语，当下皱了眉头，手一挥，便看也不再看那女孩一眼。
原来这水月宫是要挑选色艺双修的女孩子做弟子，幽月心里暗道。

前面的芷汐也同她想的一样，悄悄将手儿向后探着，拉了拉幽月的袖角。两个小姑娘前途未卜，心中皆是惴惴不安。两个人对自家的容貌倒有几分自信，只是自己的资质如何却是没底，不知能不能被选上做这水月宫的弟子呢？
待这些女孩们被相看过了大半，徐婆婆的口中终于吐出了个“中上”。
玉娇立时笑靥如花，朝着那女孩招手：“这么久了，终于有了个中上！过来我这边。”又转头朝旁边的美人笑道：“迎露师妹，你也来跟我瞧瞧！”
“此女指长且柔，手掌丰厚，则长成后姿容丰满，身长高挑，修为与媚功皆有可为；拇指长而有力，则说明她心气坚忍，修炼必定刻苦努力；指尖略平而指腹稍薄，手心肌肤略燥，则面相清淡，肌肤粗干，头发怕也是枯黄，不过我水月宫众多秘制丹药，犹擅养颜润肌，这些缺点皆可改善。再者妆扮梳头、穿衣配履，更是我门中女弟子所长，三五年后，不怕养不成个娇滴滴的可人儿。所以可评为‘中上’。”一旁的徐婆婆心知玉娇急欲收个好徒弟，所以不待询问便自动一一解答。
坐在一旁叫迎露的美人看起来十七八岁，生得娇美俏丽，说起话来也是脆生生的，“恭喜师姐，总算没白白寻了这两年，看了千数人，终于寻到了个可造之材！”
“现在瞧着模样虽不算出挑，可婆婆自来没评错过，润肤养颜的功夫做上他几年，只跟师父求些丹药罢了！”玉娇此时也不在意面前这女孩儿枯草一般的头发和不甚起眼的面孔，犹自欢喜。
“我不过寻了一两千个人，也算运气好了，师父这么些年来，也不过收了你我两个弟子。”她拉起女孩的手，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我叫傅瑶，今年十二岁。”那女孩低着头，声音喏喏。
“随我去梳洗一下，过后再引你去拜见师祖！”玉娇声音愉悦的从椅上起身，一边招呼傅瑶，一边与迎露和徐婆婆告辞，径自出了门去。
“今日师姐终于称了意，若还寻不到好苗子，怕她要自己跑到山下去寻了。”迎露姑娘笑着说道，又指了指余下众人，“这里还剩这些个小女孩没相看，婆婆略瞧瞧，咱们便也散了吧！”她陪坐了这么些日子，早觉得枯燥无聊了。
“是这道理，我们尽了心，是好还是坏，都是天意。”徐婆婆笑着应道。
余下的女孩又如先前一般依次上前。
待轮到了芷汐，将手递过去，那徐婆婆刚一握住小手，便似一愣，枯爪般的手指突然收紧。芷汐痛得一时有些惊慌，不知所措，只咬着唇站在那里不敢动，吓得眼中含了泪。
“哈哈，迎露姑娘，今天的日子吉利，这两年的弟子之选，并没有白忙！”那徐婆婆手上只是紧抓着芷汐不放，嘴里大声笑着说。
幽月立在旁边，看得最是清楚，心中高兴的不得了。她心里想，芷汐定然是个资质好的！我们两个人中只要有一个能选上，以后也算能在这里有出头之日了。
“哦？婆婆，莫不是又有一个‘中上’？”迎露也从椅上立起，走近前来。
“姑娘这次可没猜对！”徐婆婆笑着摇了摇头，卖起关子。
迎露猜度着徐婆婆的语气，小心道：“难道是个‘上’等的？莫不是‘上上’罢？”
“嘿嘿，迎露姑娘且带着她去见宫主罢！”徐婆婆也不回答，只是笑。
迎露一脸喜色，拉过芷汐对着她脏兮兮的小脸细瞧，赞道：“确实是不错，虽然生的瘦弱了些，可模样细瞧就是个绝色的，想必资质根骨也差不了，真是难得了！”说着便拉起芷汐要往门外走，“你这小丫头是个有福运的，快跟我来。”
芷汐这会儿虽然从前头的惊吓转成了惊喜，可是她与幽月俱是小小年纪失了亲人，后来两人结伴在外飘泊了那么些日子，互相依靠惯了，乍然要令她们分离，芷汐不禁一阵心慌，伸手就去抓幽月的袖子，“幽月，我们一同去！”本就细细的嗓音已经带了些哭音。
“芷汐你不要怕，仙子姐姐带你去是好事呢！”幽月高兴的很，小手连忙拍着芷汐的肩头，甜声安慰她，顿了顿又说：“反正你**后都在这里，平常要相见也容易得很。”
“咦？”徐婆婆在一旁听着幽月说话，枯手在空中一挥，便将幽月的小手也捞在掌中。她虽眼盲，听力却准，幽月被她一抓顿时惊慌起来，咬着下唇不敢挣扎。徐婆婆指腹在幽月小手上细细摸了摸，从指尖直到掌缘，忽然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去罢去罢！你也一同去！”
旁边那个迎露姑娘当下睁圆了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圆形的水池，池壁皆是打磨得光可鉴人的大石头砌成的，温暖的水流缓缓抚漫周身，幽月感到身上一阵松软舒适，她好久没有好好的洗过澡了。身边的侍婢在池水中倒入香露，水气氤氲中，这处华丽的浴房便弥漫着一股宜人的花香。
“咕噜…”幽月有些尴尬的抚了抚肚子，她心想，还好身在水中，别人未必听得到。
芷汐与幽月经过一番沐浴，虽然不舍那池子水，也还是乖乖的走出来，用大大的布巾拭净了身体。那几个婢女分别服侍着两个人穿上了新送来的衫裙，又给她们都在头上简单的梳了一对圆圆的双丫。
夏迎露已经等在外头，这时见两个小姑娘出来了，上下打量一眼，笑道：“现在身上穿的是本门最低阶的弟子服，给你们两个小丫头也能穿得这般惹人喜爱呢！”说着又忍不住伸手在两人的嫩脸蛋上捏了捏，“先这么穿着，等见了宫主以后要乖乖答话，哄的宫主高兴了，以后有什么好看的衣服都尽管你们穿！”
两个小女孩都朝她乖巧一笑，芷汐仍是习惯的悄悄来拉着幽月的手，一同跟在迎露身后。
*
眼前这一处的屋宇更加阔大华美，房间的四周都是用绯色的纱幔层层垂挂，这些细柔漂亮的轻纱在晚风的拂动下轻轻飘动着，每个角落和柱前都设有精致的灯盏，透过周围这些纱幔映出绯红暖柔的光。
芷汐和幽月皆小心的垂目行走，紧跟着前面迎露的脚步，直至在一处宽大的床榻前丈许处停身立住。
迎露上前与师父见礼，声音轻快的说道：“回禀师父，徒儿将人都带来了。”
“哦？就是她们两个了？”娇软而慵懒的声音响起。
“回禀师父，正是她们。”迎露恭声回道。
“且叫她们近前来，我瞧瞧？”

迎露回身挽着两个人轻轻往前一带，低声说：“快去！”
芷汐和幽月并肩往前走，在那床榻前三步处停下。此时两个小女孩都被这一室华美旖旎惊愣，小小的心里更是有些紧张，心想这便是宫主了！遂都垂着头乖乖站好，不敢乱看。
一只柔白莹润的手伸过来，拉着了芷汐的小手，芷汐原就紧绷的心吓的一抖，不自觉抬头望去，只见眼前一张如花容颜，美得令人移不开目光，当下看得傻了。
“好一个可人儿，瞧瞧这双目欲泪、含愁带怯的小模样儿，若长大了，哪个男人见了能不爱？”那宫主轻笑着漫声道，又柔声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叫颜芷汐，今年六岁了。”芷汐怯怯的，声音又柔又细。
宫主听了一笑，道：“芷汐，好孩子！”又抚了抚芷汐额边的柔发和脸颊，“皮肉也好，虽然体质弱了些，资质却是上佳的。好！很好！”
那宫主转头又望向了幽月，只见小小女童还很稚嫩，肤色莹白水嫩，衬着精致五官，这般侧颜瞧着就已经给人一种明艳娇柔的意味，便伸出手指去轻轻托起幽月的小下巴。
幽月顺势抬眼而望，也是看得心中一跳。小小的心里在想，刚才见过的玉娇与迎露已经是仙子一般的模样，这宫主却是美貌更胜那二人许多，让人说不出的看了还想看，偏偏她看上去竟这般年轻，瞧着也就是二十岁左右，那二人却要叫她做师父！
苏默弦望向幽月的眼睛，也是一愣，只见这双大大的眼眸黑白分明，睫毛纤长浓密，黑瞳幽深如潭，映着室内烛火仿若天上星子倒映其中，晶莹灿烂。当下抚了抚幽月的脸颊，轻轻叹息一声，“真是个好孩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名字叫做白幽月。”幽月声音清澈而甜，一顿又补充道：“今年五岁了。”
幽月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光已经大亮了。昨夜吃的有些饱，床榻枕衾又香软丝滑，一夜的好睡，中间好似做了些梦，却又睡得太沉，此时一点也记不起了。
她两只小手托着仍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坐在软被中四处打量，没有看到芷汐，只怕仍睡在隔壁，心想这个胆小鬼初到这陌生的地方，又离了自己一个人睡，怕是要半夜哭鼻子的。
房门打开，两个婢女装扮的少女走进来，看模样应当不是昨天服侍自己和芷汐沐浴的那几个人，她们两个的样貌和穿戴打扮都要漂亮的多。
“拜见主人，主人醒了？”那两婢一同向幽月福礼。
“主人？你们是…？”幽月小手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尖儿，眼珠儿溜溜瞧着她们。
“婢子二人原是宫主身边服侍的，现被宫主赐给主人，以后专司服侍主人。”其中一个婢女伶俐笑道。
“哦？怪不得你们两个比昨天那几个姐姐还要漂亮，原来是服侍宫主的人。”幽月嘴甜似蜜，却摆出正经的模样点了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那两个听了这番话便噗嗤笑了出来。

“我叫梅剑，她叫竹剑。主人以后有事只需吩咐我等便是。”先前那婢女又笑着道。
*
幽月乖乖的任凭梅竹二人服侍她洗漱。她瞧着两个人刚才捧进来的一堆衣裳饰物，看来看去，“每一件衣服都很漂亮，芷汐也有么？”
“这些都是宫主吩咐人连夜赶制的，后面还会有更多的送来。送过来的东西都是一式两份，芷汐姑娘同主人都是一样的。”梅剑笑答。
“主人瞧着喜欢哪件？婢子们服侍主人穿戴上。”竹剑话少，笑起来也文静的多。
“就穿这件好了！”幽月挑了套白衣粉缀的两色渐变裳裙。
穿戴好了，幽月对着镜子转了转身。头上的一对双丫被竹剑巧手梳的圆圆的，红色发绳尾端坠着几颗白色珍珠，在两鬓晃来晃去。白色的衫子衬着精致漂亮的小脸纯真耀眼，淡粉色的裙摆和散袖又增添了甜美可爱！
刚刚收拾妥当，芷汐便敲门而入。她也是打扮一新，尖尖的下巴，水盈盈的双目，一套鹅黄色衫裙裹着小小的纤细的身子，竟是个小小淑女，纤纤柔弱，雅致温婉。
两个小姑娘经历了昨日的事之后，如今在这里虽然仍有些陌生，但是她们毕竟年幼，这些不安很快便被对当下新环境的好奇所取代。就连一向怯生生的芷汐也渐渐放松，与幽月一同对宫内的情形东问西问，屋内的稚气童声一时不歇。
“这早餐食物送来这许多，我们怎么吃得完？”幽月甜嫩的声音。
“主人的一餐一饮具当精心，这些不过尔尔，若有什么别的想吃，只管吩咐婢子，让她们去办来就是。”梅剑答道。
“你叫梅剑，你叫竹剑，原来与我的兰剑菊剑是一同的。”芷汐声音文静。
“我们四人都是自小入宫的，后来一同选在宫主身边服侍，连名字也是宫主赐的。”兰剑笑着回答。
“这小杯子里的是什么？浅浅一口，瞧着倒像牛乳。”芷汐端起一只小杯子，问道。
“这个是蜜乳，乃是我们水月宫后山驻云峰石洞中所产的石乳炼制而成。那石乳是灵泉山石的精华凝成，十分难得，每日所产不过一杯，有润脉固元、增进修为之效，修炼之人服用最好不过了。”兰剑笑着解答。
“哦？石乳每日只产一杯？这么好的东西确实稀罕！”幽月听了这话，扇着睫毛往杯子里望去。
“这东西精贵，平日只供宫主一人享用的。就算是玉娇姑娘与迎露姑娘也只能偶尔获宫主赐下一点，也不是常有的。两位姑娘才来，宫主便赐与姑娘们，可见宫主有多疼爱了。”梅剑笑着插口。

幽月听了，便也端起杯子尝了尝，“确是香甜浓滑，好吃！”她笑。
竹剑在一旁看到了，也笑着道：“这石乳虽好，其性却寒，普通人万不能用的，即便是有了一定修为者也不可多服。姑娘们现下喝的，是宫主用我们宫中代代相传的秘方将其炼制后制成的蜜乳。虽然炼制后令石乳的寒性变得柔和不少，却也不宜多用，姑娘们又年纪小，也是多一口都喝不得的！”
拜入师门
到了选定的吉日，这天早早就起床了。两个小姑娘被妆扮一新，都是一身大红的衣裙，头发仍然是各自梳一对圆圆的双丫髻，发绳上头坠着红珊瑚珠儿。两个人被这一打扮，越发的漂亮，站在一处犹如一对玉娃娃。
苏默弦亦是一身大红绣金衫裙，发髻高挽，凤钗含珠，姿容华美，艳色倾城。
她在历任宫主画像前默祷焚香祭拜过后，引导着芷汐和幽月对一排画像行了叩拜大礼。幽月和芷汐行礼的时候，只见那一排历任宫主的画像上画着的都是大美人，每拜一幅画，端坐在画中的人就都对着两个小姑娘微笑点头，每个美人衣着打扮都不同，模样也是或冷艳、或妖冶，眼角眉梢各有风情。
尔后两个女孩儿正式对着苏默弦叩头，恭声道“师父！”，再敬上一杯茶，这才算拜师礼成了。
最后是两个人又分别给玉娇和迎露行同辈揖礼，互相称呼对方为“师姐”、“师妹”，这才算是礼毕。
*
芷汐与幽月现在正式做了内门弟子，一切待遇便比照玉娇和迎露的来。苏默弦将花园西侧的两所院子分给她们居住，分别命名为听汐阁与问月楼，又挑选了一应人手和日常用得着的物件配过去。
芷汐因为以前日日与幽月在一处，到了这里之后，又从与幽月隔壁而眠变成了分院而居，故而有些失落，只是强自忍奈在心里，不情不愿的自回住处。
只不过她的忍耐只坚持了一个下午，晚饭时候仍然带着兰剑过来幽月这边要与她一起吃，幽月早就知道她虽然比自己大上一岁，性子却多依赖自己，一时也不可能完全改过来，只能多陪陪她，也好让她慢慢适应。

晚饭还没送来，却有礼物先到了。
松枝通报了入内，与二人见过礼后，双手端着托盘往前一送，笑眯眯道：“华光宗许长老前来祝贺宫主收徒之喜，这是送给两位姑娘的礼物。”
托盘上放着一张礼单和两只一般模样的乾坤袋，这种乾坤袋对两个小姑娘来说已经不陌生了，近几天梅剑她们都有在用。别看是小小的一只袋子，内里装的东西可不少，据说高阶的储物法宝还能装入山水木石呢！
梅剑与兰剑接过了托盘，松枝就算交了差事，问候了几句便告辞而去。
幽月和芷汐也没了心思吃饭，急着要看袋子里的东西。梅剑把袋子打开，将里面的物品对比礼单上面列的一样一样拿出来给她们细瞧。
礼物置办的是一模一样两份，可见送礼的人很是细心。
“玉容膏两瓶、洗髓丹两瓶、低品灵气丹两瓶、低品凝神丹两瓶、紫雪膏两瓶…。”竹剑手持礼单在一旁念，梅剑和兰剑分别从袋中往外拣，不多时，桌上便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各色药瓶子。
“怎么都是丹药？洗髓丹和紫雪膏我们吃过，还有这灵气丹，这几日也吃着的。”幽月瞧瞧这些瓶子，眨了眨眼睛问道。
梅剑闻言答道：“主人有所不知，这位送礼物的许长老乃是华光宗的丹药长老。他的修为很高，所炼的丹药也很是有名，寻常的修士想求一颗都难呢！”
“哦？华光宗，前日你与我说过的四大宗门之一的那个？”幽月的记性非常好，这时便将那天梅剑对她讲的一些关于修真大宗门的介绍想了起来。
“正是，华光宗开宗立派几万年了，根基深厚，名望仅次于云仙宗，是四大剑派中的翘楚。”梅剑顿了顿，又道：“丹药师在修真界的地位很高，特别是高阶的丹药师，只有他们才能炼制出那些极为难得的上品丹药。凡是修炼之人都会有求到丹药师的时候，有些修士为了提升修为或者疗伤救命，往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换得一颗灵药呢！”
竹剑又接着说道：“许长老送来的这些丹药正是姑娘们合用的好东西。比如这灵气丹是丹修士们补充灵气必不可少之物，洗髓丹强骨焕髓，紫雪膏润脉强身，最适合姑娘们如今修炼所用。这玉容膏雪肌养肤，亦对外伤创痕有效，咱们水月宫弟子对容貌十分爱惜，这玉容膏焉能缺少？”
芷汐和幽月拿起这些丹药瓶子闻闻看看，又收在一边。

竹剑又接着念，礼单上接下来的是夜明珠一对。
芷汐用手托着这核桃大小的碧色珠子细看，对幽月道：“这珠子绿莹莹的，好似透了光一般，真是好看！”
兰剑笑道：“主人若熄了灯来看，更好看呢！”
“当真？”芷汐小嘴张成了O形。
两个小女孩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哪里等得，便叫大家快熄灯。
室内一黑，而两颗珠子就立时散放出莹莹光华。
“哇！好亮啊！”幽月眨着眼睛惊叹。
“有这两颗珠子，夜里不用灯烛也有光亮了。”芷汐抿嘴而笑。
话虽如此，但是两颗珠子所照范围终究有限，欣赏了一会，灯烛依旧亮起，两人把玩过后将珠子收起来，又去看别的。
其中有两柄形制一模一样的长剑，两人各得一柄。幽月最喜欢的就是这柄剑了，她抽剑出鞘在灯下细细摩挲，只见剑身略窄，通体湛青光亮，看着就十分锋利。
“有了这柄剑，咱们不久也可以踩着在天上飞了吧？”幽月爱不释手，一想到自己御剑而行的威风模样，眼睛里顿时就有小星星一闪一闪的。
芷汐忙着去看剩下的玉佩珠串之类，幽月也跟着瞧了瞧，不过她对这些东西的热爱程度远远比不上芷汐，当下收了宝剑，对芷汐道：“师姐快些收起来吧，这些东西尽够你这些日子天天戴着不重样儿了，这么细看下去要看到天亮了。我可是肚子饿，要吃饭了。”

镜花水榭，依湖而建，四面环水，只在一侧有曲桥弯延连通岸边。水榭仅以朱漆圆柱支撑檐顶，周围设有精致栏杆，故而四面通透，置身其间则近湖远山之景色尽收眼底。
江风徐徐，琴声悠悠，苏默弦一袭绯色纱衣，端坐于榻，凝神于弦。
对面的榻上是一个青衫男子，斜倚着凭几，手托了玉盏品茶，神态惬意闲适。
芷汐与幽月在岸边的时候就望见了这一弹一饮的二人，一个窈窕，一个潇洒，一个绯红，一个淡青，当真山水如画，人在画中！幽月小小的心中暗暗羡慕起来，人们说的神仙眷侣想必就是如此！
一路走过曲桥进入水榭，幽月与芷汐俱都敛声轻步，唯恐惊扰了面前二人，只在一侧静立相候。
待一曲终了，苏默弦纤手覆于琴上，抬头朝对面的男子浅浅一笑，眼波流转，对芷汐和幽月柔声道：“还不上前来与许师伯道谢？”
两个小姑娘听了，乖乖一同上前两步，见礼之后脆声道：“弟子颜芷汐、白幽月，多谢师伯的厚爱。”
两个玉娃娃般的女孩，又是一口童声童气，许陵安听了温和一笑，将两个小女孩上下打量一番，赞道：“默弦好眼光，这两个孩子确是可造之材！这镜湖山水灵秀，此处的人亦聪慧多姿，真是苍天厚爱，令人羡慕！”
“许郎谬赞，怎么敢当？”苏默弦唇角含笑，眸似秋水，朝着许陵安凝目一瞬即垂下眼帘。幽月在一旁瞧着自家师父，只觉得这里的水光山色也不及她的笑意醉人。
两个小姑娘最是会看人眉眼，乖乖道了谢，得了两句夸赞即刻便告了退，这里的情形就是小孩子也知道不应该在近前打扰。
回来的路上，幽月对芷汐道：“大家都称呼他做许长老，可是他却一点也不老，还很英俊呢！”
“瞧着像三十岁左右，倒是不觉得老，可是咱们师父瞧着更年轻呀！”芷汐自打见了苏默弦就惊为天人的时候起，一心对自家师父的风姿美貌推崇羡慕。
“那这般说，师父的容貌还更美呢？”幽月也是个偏亲不偏理的。
“师父还是一宫之主呢，他才是个长老。”芷汐一说起自家师父的好处自然收不住。
“你说是他喜欢师父多一点，还是师父喜欢他多一点？”幽月转了眼珠，小小声八卦。
“你这么一点儿大，便知道什么是喜欢不喜欢了？”芷汐适时拿出师姐的架势来，嫩嫩的指头点着幽月的头，一本正经。
“小怎么了？你也不过大我一岁！肯定是你看不出两个人到底谁更喜欢谁！”幽月哪里服气，还会激将。
“哼！谁说我看不出？师父那样的美貌，自然是那许长老喜欢师父，还喜欢的不得了，所以才会爱屋及乌，给我们礼物呀！”芷汐忘了端师姐架子，崇拜师父的一颗心立刻燃烧火热，还适时举例以证。

“嘻嘻，我也是这般想，师父真的好美，那裙子真好看，还有那琴声…。”
“我们什么时候也能似师父那般…”
*
水月宫的范围很大，除主峰镜湖山外，附近的十几座大大小小的山峰和溪流湖泊都在门派所属之内。
因为刚入门的弟子专有根据体质配制汤药膳食来进行调养，所以侍婢们得了徐婆婆的吩咐，白日里总要带着芷汐和幽月到附近的山林溪涧中游玩一番，实则是为了疏散体内的药力。
幽月玩了几天只不过逛了附近一些地方，毕竟年小力弱，就是这样已经是够乏累的了。而芷汐原本身体就更瘦弱些，幽月以前叫她胆小鬼、爱哭鬼、娇娇鬼，这几日确实是娇娇鬼又附体了。兰剑和菊剑也得了徐婆婆嘱咐，不可过于强迫芷汐疏散，往往芷汐一累了就会将小脸一垮，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兰菊二婢当即二话不说，立刻会主动带她回宫歇息，而且回程还不用走路，自然有婢女抬着软轿服侍她。
幽月可比不得芷汐有优待，只能用脚走回去，这样当然累的多，幽月也不敢抱怨。她小小年纪失了父母，又与家仆走散，灾荒年的乱世中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可以说是真的吃过苦头的，如今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却是比以前好太多了。
从山路走下来的小小身影轻盈跳脱，青碧色的襦裙在走动间摆动荡漾，仿佛开放的花朵一般。幽月一边拂弄着手中刚刚学会辩认的几枝药草，这是竹剑刚刚摘来的一阶的药草紫木香，一边在山道上眺望着远处的镜湖。只见那里水面辽阔，山色映照，景色十分美丽，她心里想，前几日我和芷汐就是从那里下船来的！
*

“那北边山上有许多大石头的山峰便是驻云峰么？”前方林中有女孩在说话，听声音还有些耳熟。
“回禀主人，那里正是驻云峰。”另一个女子回道，她的年龄大一些，应该是婢女。
“哼！原来石乳就是那里产的呀，好稀罕的样子！”先前那女孩又说。
“石乳虽是好东西，不过也是因人而用的，那两个年纪小，就是服用了只怕也很难有效用，反而还有害也说不定呢？”那婢女语气讨好道。
“当然要她们吃，谁让人家是宫主亲传的弟子呢？一点点大的毛丫头，不过生的几分颜色哄着宫主喜欢她们而已，如果说比起修炼资质，只怕比我还不如呢！”女孩酸酸的。
“正是如此，主人休要听底下那些粗鄙妇人胡说！什么‘上上’之资，咱们水月宫立宗也有近万年了，除了历任宫主，还没听说有哪个人的资质能称得起‘上上’的。这样的资质千万人中也寻不出一个，哪里一下子就蹦出了两个？”
另一个婢女也在一旁接着说，“就是，咱们宫主自接任起，如今也有二百多年了，时常都令人在凡人界寻找资质好的女孩，这其间不过也就收了林姑娘与夏姑娘两个弟子。”
幽月心中一动，她猜到说话的人是谁了，肯定是那个傅瑶。她与芷汐来到这里几天了，每天都得宫主赐下蜜乳，虽只有一点点，也知道这些是很难得的。“这东西精贵，也就只有玉娇与迎露姑娘能偶尔获宫主赐下一点，也不常有，两位姑娘才来，宫主便赐与姑娘们，可见宫主有多疼爱了。”想起梅剑那日说的话，再结合今天听了会儿壁角，就不难猜出这个傅瑶是因为没得着蜜乳而吃醋了。
那傅瑶不知附近有人，犹自在发狠，“大家虽然一同拜入师门，但是那两个小丫头才几岁？修得了什么功法？待我求师父早日授我课业，此后修为日进，到时候让那两个只管在后头瞧着去吧！”
幽月听了眉头一皱，心中冷哼一声，嘟起了小嘴儿。
初窥门径
因那日听壁角，被傅瑶暗里叫她和芷汐“小毛丫头”，幽月一心惦着自己做了师叔，想要在傅瑶的面前摆摆师叔的架子。只可惜她与芷汐的功课安排非常忙碌，从早上起床吃过早饭一直到日落西山将要晚餐，两个人都耗在飞花小筑里练功，一天里不过有那么两刻的休息时间，都要加倍珍惜的歇息一会，哪里能有空闲去“恰巧遇见”傅瑶来端长辈架子。

早起要练软纱舞，到了午饭歇一刻便要学拂叶手，直到晚饭才得休息，只是睡前的药浴和推拿仍要进行，如今两个人天天累的腰酸肉痛，以前疏散药力的环节都省了。
舞名为软纱，即以柔功见长，水月宫尤擅媚功，对门下弟子的身姿容色十分看重，所以这软纱舞是所有女孩的入门第一课。
拂叶手却是可用于实战的基本武功，特点是敏捷、准确与力度。一个舞一个武，这两样虽是入门功夫，想要练好，却不容易，特别是两个小姑娘都是从头开始学起，先打功底，自然是吃了很多苦头。
苏默弦将软纱舞教了几遍，就让她们自行练习，让夏迎露在一边随时指导纠正。
两个人看着师父舞的时候衣袖翩翩，柔若无骨，好似微风拂柳，娇花照水。轮到自家时就不知道艰难多少倍，小小的身子从基础练起，下腰压腿自不必说，平日行走坐卧皆要练功。
飞花小筑遍植花树，廊轩亭阁精致奇巧，正中有一圆形多层石砌高台建于莲花湖中，平日二人练功皆在此处，石台之上的两个小身影可怜之极。
“背要直，腹要收，颈不能弯，眼睛望着哪里？”夏迎露素日笑容甜的发腻，训起人来可半点不讲情面。
“站着还好，怎么一走起路来，你头上那只碗里的水就瓢泼似的往外洒？不许用手去擦，那头发湿着就忍着！必须得记住这水是从哪流下来的！”
“这一回走路的姿态不错，多走几圈吧，连着走半个时辰今日才算过关！如果这碗里的水若是走的少了，就再多走半个时辰！”
“这次走的不错，那碗不许拿下来，依旧顶着。对，坐下来吃饭，水不可泼出！”
好容易到了午饭时，幽月只觉得浑身酸痛，走路都没了力气，待坐下来勉强吃下一口饭，竟然又到了习武的时间！
若论拂叶手学起来比软纱舞如何，芷汐与幽月只怕都会掉着眼泪不说话。
“马步不稳，站好！”
“旋身都旋不好，上午教的舞也忘了？舞蹈也好，武术也好，都要基础扎实，方能施展，哪一式做的不好，都去给我练一百次！”
“出手这么慢，又虚又软，自己讨罚！”
“这绣球儿我一个一个的扔，连着接住十个才准吃饭！明儿我就要两个一起扔，也要连接十次全接住才准吃饭。”
“…”

幽月与芷汐练功不过几天，就已经苦不堪言，小脸俱都皱的跟苦瓜一般。
最会扮乖卖巧的是幽月，她笑眯眯的贴上去讨好迎露师姐，可是不管她说什么，每次都被“铁面无私”的训了回来。
芷汐在一旁见了也不说话，她一直都是用眼睛说话的！自小身子弱，向来知道能够惹人怜惜可比死要面子方便得多了，于是祭出了自己的成名绝技，双眼欲哭不哭、楚楚含泪的望着迎露师姐，她这不哭可比嚎啕还要戳人心！
夏迎露也是打小这样过来的，知道练功不能心软，一张俏脸板得似山上的石头，嘴里还严厉训道：“这点苦都吃不得，也不必再留在这里，趁早下山！”
幽月试了几回都不成，一看这情形，也知道不能轻易就给她们开了后门，再加上她有心与傅瑶一较长短，小小的女孩儿反倒犟强起来，咬了牙狠撑，不再生别的心思。
芷汐也不再卖眼泪，瞧着似收了求情的心思。

过了两日，幽月与芷汐练了一上午的软纱舞，身段姿态瞧着颇有些模样了，这番进步很大，夏迎露的面孔也不像前两个月那么黑了。可是刚吃过了午饭，拂叶手还没练上半个时辰，芷汐便晕倒在地。
这下连幽月也沾了光，扔下手里的功夫，她惊叫一声，“三师姐！”忙做惊慌状奔过去扶芷汐。
夏迎露已经抢先一步扶住了芷汐的身体，将她揽在怀里。迎露也心慌，师父对徒弟们极是爱护，对这新入门的两个师妹又格外宠爱，可别真有个什么不好，忙用手探向芷汐手腕。
夏迎露自幼时拜入苏默弦门内，也修炼了七八十年，已经是筑基期的修士了，当下一股灵气从掌心渡入芷汐的手腕，沿着经脉在她体内游走片刻，感觉到芷汐脉像确实有些虚浮，不过并没什么严重的病症，虽然先前徐婆婆费了番力气为两个小师妹滋养经脉、强益筋骨，打下了一些根基，毕竟她们年纪还是小，身体娇弱些，这两个多月的功课也着实难为她们了。
夏迎露让站在一边的菊剑将芷汐抱起，转回头对幽月道：“三师妹这是累晕了，我摸着脉象并无什么大碍。我先送她回听汐阁，再禀报师父知道。你依旧在这里继续练功，不许偷懒，将我刚才解说的那一式练好为止。”
她说完后示意菊剑跟上，便转身出了飞花小筑。
幽月瞪大眼睛目送着二师姐的背影飘然而去，咬着粉嫩的唇儿，跺脚道：“这娇娇鬼也不知是真的假的，偏她机灵，先用了这一招。”
嘴里虽然这么说，可到底还是惦记着，好不容易挨到傍晚收了功，幽月拖着一双石头重的脚去了听汐阁。
进门就见菊剑迎过来，低声道：“幽月姑娘来看望我们姑娘来了？姑娘正睡呢。”
“哦？师姐一直睡到现在没醒么？”幽月抬眸讶然道。
“回来后醒了一刻，宫主亲自来探，赐了丹药，就又睡过去了。宫主临走之时嘱咐让姑娘好好歇息，等过两日身子好了再去飞花小筑呢！”菊剑轻手轻脚，引了幽月去床前。
“师父瞧过了，可说有什么要紧？”

“并无什么要紧，练功累着了歇息几天也是常有的事。”菊剑轻笑。
幽月小手托腮坐在床边细瞧了会儿，见芷汐睡的安稳，面色也还好，遂放了心，带着竹剑回了问月楼。
第二日收功回来再去看芷汐，只见她倚着床头一脸的悠然。
幽月将菊剑梅剑打发出去以后偷偷问她，“昨天三师姐是当真晕了？若是装的，可骗不过师父去的。”
芷汐一脸无辜，“当然是真的晕倒了，不过不是累的，是我两餐都吃的极少，丹药也忘记吃了，想是饿晕的。”
“…。”
*
练了入门的几手功夫，修为有了点根基，才可以开始修炼基础剑法和一些低阶的法术。当幽月脚下踩着飞剑摇摇晃晃升到空中，下一刻就“咚！”的一声栽进莲花湖的时候，芷汐正手捏剑诀驱驶着自己的飞剑从剑鞘中飞身纵入空中，然而没过一会她就看到那剑直直的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啊~~！”
可惜了飞花小筑如诗如画的美景！

@书法家金侬 2017-09-27 14:15:23
人物起名很小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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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谢谢大佬指点，起名确实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

水月宫四周群山连绵，峦嶂起伏，山上林木繁茂，中间多有湖泊溪流，可谓山温水暖，风光秀丽。因为这山中蕴藏着一道灵脉，故而生长有许多的灵植药草，林中也经常可见到许多的灵兽飞禽。
“幽月姑娘，你果真厉害！这湖里的红鱼最是狡猾，一点儿风吹水动的，它们就躲到水底去了，最是难捉。可是你一来，就毫不费力，一下便捉了条这么大的。”芬儿比两年前生得高胖了不少，原来就是圆脸圆眼，现在更加上身子圆！她看到幽月从湖里捉到了好吃的东西，连嘴也张成圆形！
“我们整日在这湖边玩耍，入水捉鱼是平常事，这红鱼虽然比别的鱼儿狡猾些，却也难不倒我！”幽月也是个吃货，还专拣好的吃，她能捉红鱼也是费了一番心思才熟能生巧。
她得意的看着芬儿训道：“只瞧着你整日盯着湖里的鱼流口水，却不见你动脑筋！”说着还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她比刚入门那时长高了，幼嫩的脸蛋也长开了些。
芬儿初来的时候被分去镜湖西边的水田里做事，在田里种植灵米。她的食量大，每日分给她的食物都吃不饱，就私下在湖边捉鱼来吃。镜湖丰饶广阔，鱼虾尽有，只是湖里的红鱼因为颇有灵性，十分的滑溜，她只见过，却从未捉到过。
幽月让芬儿提着那条洗好的大红鱼，带着她往北面御剑而去。从空中可以看到脚下掠过的几座山坡上种植着一片片的药田，再远些山势逐渐更高更陡，这里大都是山石树木，鸟兽也多了起来。
幽月御剑来到一处峡谷中落下，这峡谷当中也开辟出了一大片药田。
她们到到一片陡峭的崖壁下，这里种植的是一大片二阶的弗兰草。附近搭建着一座精巧的小木屋，这是芬儿现在的住宿处，也是幽月安排的。在木屋前砌有一个石灶，正挨着旁边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流过。
*
“这柴已经足够用了，不用再砍了。”幽月一边将切成薄片的鱼肉叉好，一边从袋里拿出调料在鱼身上细细洒匀。
“姑娘这鱼肉切的可真好，薄薄的一片，而且每片的厚薄都是一样的均匀。”芬儿眼睛盯着鱼，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
“姑娘我每日剑不离手，这么努力的练功，若是连几片鱼都切不好，还练什么剑？”幽月洋洋得意，她虽然还没练成什么惊世的剑法，不过现下的几手功夫对于入门才两年的她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
她拿出几个荷叶包的白白的饭团，又递了几片烤好的鱼片给芬儿，自己也吃了起来，鱼肉香滑鲜美，入口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