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往来如梭》
1
我爷爷和我奶奶是逃荒来到本地的。他们用一根扁担挑着两个筐子,一个筐子里坐着我大姑,另一个筐子里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安顿之后,一家人靠我爷爷给地主家打长工糊口。人家形容家里穷时用“家徒四壁”这个词,我爷爷连四壁也没有,所谓的家,不过是一个茅草棚子。河南人把这种茅草棚子念成“小庵”,这一年是1947年,一家人在“小庵”中安顿了下来。
我爷爷和我奶奶是逃荒来到本地的。他们用一根扁担挑着两个筐子,一个筐子里坐着我大姑,另一个筐子里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安顿之后,一家人靠我爷爷给地主家打长工糊口。人家形容家里穷时用“家徒四壁”这个词,我爷爷连四壁也没有,所谓的家,不过是一个茅草棚子。河南人把这种茅草棚子念成“小庵”,这一年是1947年,一家人在“小庵”中安顿了下来。
2
许多年后,这个叫“小庵”的男孩成为了家中的支柱。他分担起父母的责任,偷大集体的东西救快要饿死的家人、挣钱给两个弟弟娶媳妇、把两个妹妹嫁出去。接下来他将经历一个国家的巨变,最后会死于尿毒症晚期。
1947年的夏天,草棚之下连张床都没有,我奶奶只好在地上的草席上生下我父亲。这是他们第一个儿子,生来贱微,命如蝼蚁。某一天我奶奶去给地主家干活,等回来时,很远就听到草棚里她儿子在嚎啕大号。这个男婴不仅很饿,而且全身生了蚂蚁。一群蚂蚁或者说一窝的蚂蚁把我父亲当成了食物,撕咬?蚕食?我实在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来表达这群蚂蚁的行为,也许它们压根就无法啃掉我爹,但足够让这个婴儿万分难受。
许多年后,这个叫“小庵”的男孩成为了家中的支柱。他分担起父母的责任,偷大集体的东西救快要饿死的家人、挣钱给两个弟弟娶媳妇、把两个妹妹嫁出去。接下来他将经历一个国家的巨变,最后会死于尿毒症晚期。
1947年的夏天,草棚之下连张床都没有,我奶奶只好在地上的草席上生下我父亲。这是他们第一个儿子,生来贱微,命如蝼蚁。某一天我奶奶去给地主家干活,等回来时,很远就听到草棚里她儿子在嚎啕大号。这个男婴不仅很饿,而且全身生了蚂蚁。一群蚂蚁或者说一窝的蚂蚁把我父亲当成了食物,撕咬?蚕食?我实在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来表达这群蚂蚁的行为,也许它们压根就无法啃掉我爹,但足够让这个婴儿万分难受。
3
现在是2021年,我父亲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随时可能没命。他问我几点了,问得毫无意义。这世界上有许多的人问话都是没有意义的,有些问话并不需要答案,只是想获得存在感而已。
除了病床,每个人刷存在感的地点各有不同,有的是在微信群,有的是在办公室,还有的是在教室,等等。地点虽然不同,但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想获得重视或引起关注。
现在是2021年,我父亲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随时可能没命。他问我几点了,问得毫无意义。这世界上有许多的人问话都是没有意义的,有些问话并不需要答案,只是想获得存在感而已。
除了病床,每个人刷存在感的地点各有不同,有的是在微信群,有的是在办公室,还有的是在教室,等等。地点虽然不同,但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想获得重视或引起关注。
4
我看了一下表,告诉我父亲时间,并聊了一些关于天气的废话。他面无表情,只是沉默。多数时候我父亲都是默不作声,一方面是他已经没有什么体力来说话了,另一方面可能是因病导致的沉默寡言。
他一语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以前他体重达170多斤,现在皮包骨头瘦得像个木乃伊,全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会瘦成这样,躺在床上像个几岁的儿童。他有着硕大的脑袋,每当坐立或站立时我总是担心他难以承受其重。前胸的肋骨一根根清晰可见,盆骨小巧,像一顶精致的草帽。腿关节像拳头一样的粗大,与全身其它骨骼不成比例。医生说这就是典型的“恶体质”,和癌症晚期的病人一样。
我看了一下表,告诉我父亲时间,并聊了一些关于天气的废话。他面无表情,只是沉默。多数时候我父亲都是默不作声,一方面是他已经没有什么体力来说话了,另一方面可能是因病导致的沉默寡言。
他一语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以前他体重达170多斤,现在皮包骨头瘦得像个木乃伊,全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会瘦成这样,躺在床上像个几岁的儿童。他有着硕大的脑袋,每当坐立或站立时我总是担心他难以承受其重。前胸的肋骨一根根清晰可见,盆骨小巧,像一顶精致的草帽。腿关节像拳头一样的粗大,与全身其它骨骼不成比例。医生说这就是典型的“恶体质”,和癌症晚期的病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