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短篇小说集《浮生情絮》连载



看多了伟光正与真善美的风花雪月,你是否愿意停一停,换个口味,来打探下伟暗正与真恶美等人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这是一部中短篇通俗小说集,各单篇字数由三千到七万不等,包含多样各式的爱情、友情及亲情故事,兴许要连载数年……

在伟光正与真善美的故事里,本书的主角有时是道具,有时是炮灰;他们也有自己的故事,这个小说系列就是关于他们的故事。


这是一部以情为引,网罗生活万象的通俗小说集

我有很多很多的故事,你有许多许多的耐心么?

楼主 qquserGH  发布于 2021-01-30 16:31:04 +0800 CST  
前期因为有存稿,会更新多些,多于三千字
楼主 qquserGH  发布于 2021-01-30 16:33:32 +0800 CST  
婚姻中不可避免的恶与俗,你有俏秘书,我有小奶狗,有赢家么?

浮生情絮––楠树樱桃 (上)



杨咏吟在长椅上醒过来,她先是舒展四肢,然后翻身坐起,迷迷糊糊地对着秋日里渐薄西山的慵懒寂阳打呵欠。高原上的太阳是孤傲冷漠的,很自恋却又极自卑,清晨在东边的山谷里跳将出来,迅速侧身只露半边脸飞快地在天边提溜而过,然后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到西边山坡后了,原以为它只是开玩笑,等会儿还会来个返场秀的,哪想到连谢幕都省略不做了。天色说暗就暗了,气温也降低不少,杨咏打了个喷嚏,把身上的毛毯包紧,她接着又打了个喷嚏。

她住的是这里最火爆的民宿酒店,据说是由民国时期某个南洋华侨回国后建的房子改造的,路边一个爬满藤条的大铁门看上去足有四五丈宽,酒店来机场接她的班车进了铁门,而后沿着松林间合抱的路跑了有那么几分钟,突然“啪”的一声,一扇云杉树枝丫砸拍在杨咏吟所坐位子车窗上,她吓了一跳,直愣愣地从位子上跳起来,看见窗外的杨林朝后急涮涮的向后退散而去,漂亮壮观的大草原圈了好大一块地,这边连着老云杉林,那边接着断崖,五层高的酒店便盘旋在断崖上面。

她住在三楼正中的一间房,房间是杨咏吟老公的秘书樱桃订的。她丈夫是澳籍华人,四年前回国创业。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西藏,第一年他就是在这个酒店认识了皮肤黝黑、身材玲珑的中印混血儿樱桃,两周后,他带她回深圳,樱桃成了他的秘书;第二年他在中国尼泊尔边境遇见了杨咏吟,一年后他们一起回到西藏度蜜月,现在是她们结婚一周年,她一人在这里灌冷风。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洪佩吉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太缥缈,虚虚实实的,听起来像是刚出生的乳猫在嗫嘴咬舌吸口水,叽叽喳喳地剐蹭在陶瓷碗底,听多了要害人得失心疯,“又给我打电话。怎么啦?”

“你要不要过来??不过来叫樱桃帮我订明天回去的机票。”

“要过来,明天就过来。明早八点半的机票。就算我现在没在你身边,你自己一个人也要该吃的吃,该玩的玩,该乐的乐。”

“你若真的是在意我玩得快不快乐,就不会在机场因为一个秘书的电话,就把我孤零零地扔在那儿了?”

“呵呵,别生气了。”

“索性不要来好了”

“要来的,马上就来。”

“你在家吗?”

“是的。”

“和谁在一起?”

“就我自己一个人。”

“不对,我好像听到高跟鞋上楼梯的声音。”

“你想太多,呵呵。我有点事,我们明天见面再说。”

她将手机扔在躺椅上,大声喝骂道,“王八死混蛋!”
楼主 qquserGH  发布于 2021-01-30 16:35:24 +0800 CST  


楼主 qquserGH  发布于 2021-01-30 17:03:23 +0800 CST  
“老师,老师!”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男孩从隔壁房间的阳台探出头来。

“啊!什么!??你是谁,你想干嘛?”

“哦,你不是我的老师。你的声音跟她一模一样,不过,她长得没你好看,嘻嘻。”

杨咏没理他,抱了躺椅上的薄毯回房间。老房子,仿的又是美式风,两分泥漆八分木,隔音不好。隔壁房的两个男孩吵吵闹闹,在那边打墙撬地的,害她看不了从千里之外带来的一本名家散文集,拿就起来,随便翻两页,也就书和字在动,眼没动,于是放将下去,如此反复折腾几次,她对自己突然抖生出散发着鱼腥味的无名厌恶来。

“哦,不行,不能这样。”杨咏吟哦了几声,从床上翻身起来,找了条驼色的宽厚围巾披上,准备下楼去。

“你好!请问你是洪太太吗?”刚关好房门,一个面盘滚肉,皮相粗黑南亚妇人抢上前来直吊吊地问她。

“啊,吓死我了!你是哪个?你是谁?”

“我是樱桃的婶婶。我们的樱桃还好吧?”妇人穿着酒店服务员边角滚金、米色的制服。她的中文生硬团杂,像发馊的锅巴饭团,再饿的人都下不了口。

“你在和谁说话?”对面布草房的门推开,一个干瘦的南亚汉子嘴里虽问着那妇人,一双分外突起的土丘眼却在杨咏吟身上里里外外地扫荡。她记得是中午入住酒店时给自己提行李的外籍门童。

“那个,是洪太太呢。我们在她和洪先生的婚礼上见过的。”

“不是亲戚么?你们自己打电话问她呀!”杨咏吟用手爬梳上周刚做的卷发,推开那妇人朝楼梯口走去。婚礼上见过么?她对他们完全没有印象。洪佩吉会请秘书的家人来参加他们的婚礼,这也算是奇闻了。

杨咏吟走到楼梯玄关处转头后看,那两人还站在原地直愣愣望她。南亚妇人见她回头,向她摆摆手,摇头对她丈夫说道:“看这个洪太太真是长得太干瘦了。听樱桃说肚子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动静,怕是不会生养,洪先生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不知道有多急。你看她哪里比得上我们家樱桃,要不是洪先生的母亲当时死命拦着,樱桃早就给她添孙喽……”她此时说的是英文,以为杨咏吟听不懂,放开的嗓门震得老房子的旧木走廊搅起圈圈灰尘。

杨咏吟屏着气下的楼梯。前台的工作人员和她点头招呼:“梁太太,要去餐厅用餐吗?樱桃之前打过电话……”

她冲出门去,跑到酒店前的草地。室外风大,吹得她的头发鼓胀起来,更吹起她的兴致--踮起脚尖,摊开围巾,竟在草地上面着钝红的夕阳转起圈来。

“真美!老师你好美!”有人在吹口哨,是住在隔壁房的那个男生。她收起围巾,走回酒店。阳台上的两个男孩一直在吹口哨,杨咏吟听而不闻。走回酒店大堂,刚才那个前台工作人员又迎上来,“洪太太准备用晚餐了吗?听樱桃说你只吃中餐,我在中餐厅给你留了位子。”

杨咏吟看见那个隔壁房间的男孩从楼梯栏杆滑下来,最后落地时踩在某个小孩遗落的玩具车上,狠狠地摔在地上,接着四肢舞动地爬起来,到处张望,留意是否有人看到他的狼狈,他抬起头,和她的目光对上,两人相视而笑。男孩吹着口哨走过来,杨咏吟一阵心慌,甩头小跑进西餐厅。

那男孩跟着杨咏吟进餐厅,在两张桌外找位子坐下,一个劲地对她笑。杨咏吟假装没看见他。她发现自己拿汤匙的手在发抖,映衬着底下绿稠的菌汤,仿佛一个立志冒险的人在岩崖边跃跃欲试,决心往下跳却又提不上气,只在那伸伸缩缩。

“嘿,钟楠树!”另一个男孩出现在杨咏吟小心翼翼的视野里,他瞟了她几眼,挤了个鬼脸,“哥,爸妈打电话叫我们快点订机票回澳洲,马上要开课了。”

“你先回去。你明天就回去。我还想在这里多呆两天。”

“多呆两天!?是因为那个女老师?回学校还怕没老师吗?”

“少废话!你少管,你明天一早就走。”
楼主 qquserGH  发布于 2021-01-30 20:34:47 +0800 CST  
杨咏吟吃完饭回房间。晚餐时喝了两杯奶蛋酒,头晕气促胸闷,半天摸不到房间门卡,定是刚才转圈时掉落在酒店外的草地上了。她不想到酒店前台处再领一张,不想再次遇见那个张口闭口就只会说“樱桃”的工作人员。

“老师,你怎么坐在地上,怎么不进房间?”钟南树兄弟俩回到楼上,伸手去扶摊成一团泥挨躺在房门口的杨咏吟。

“我找不到房间钥匙。”

“你等着,我去给你开。”兄弟两一起进了隔壁房,顺手带上门。走道暗寂下来,她瞧见走廊尽头有个黑影缓缓朝自己接近。

“是谁?”她喝问道。对方没有回应,维持原来的速度向她靠近。她大力拍打房门,“钟楠树,你在里面吗?快开门!外头有怪东西!”

钟楠树突然打开房门,她扑落进他怀里,“关门,关门!外面有怪东西。”

他在她的房间呆到很晚才从阳台翻爬回自己的房间。临走时,他像老师关照学生般叮嘱道:“别怕,有我呢。有事拨打房间内线,我马上过来。”

杨咏吟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丈夫打电话,“出发去机场了么?”

那头吱吱唔唔,“手头上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你先自己玩几天,我再给你电话。”

楼主 qquserGH  发布于 2021-01-30 22:03:19 +0800 CST  
是不是大部分的婚姻都可以概括为“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出这结局?

玉信文趣


浮生情絮--楠树樱桃(下)


她完全失控,哭喊道:“没必要再给我打电话!你们都当别人傻瓜吗?说什么手头上有事情没有处理好,我看是你和樱桃枕头上的事情没处理好!”

电话那头停顿了好几秒,“你胡说些什么?不是就晚几天过去吗,怎么就值得你这样气?”

“别以为我好糊弄。我在这里听了很多你和樱桃的故事,你爱来不来,爱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同我没有关系。”杨咏吟挂了电话,拉黑洪佩吉的号码。

吃过早餐,杨咏吟提个背包在酒店门口等车。她准备去附近的寺庙走走。钟楠树跟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找她说话。她懒懒的不想理人,他倒也没在意,在后面递水拎包追了一天。晚上回到酒店,钟楠树洗涮后来找她吃饭。二人下到楼来,她向门外走去。走到餐厅门口的钟楠树折返回来,急忙跟上去。

云杉树林里倒是不怎么暗,那些稀疏的林桠就着微风轻轻扭动,影影绰绰的,倒是别有一番神秘打扰惊悚的新奇景致。杨咏吟毫无目的地往前走,看见有分岔径道就直觉向左迈步。忽然左侧的矮树丛里哗啦啦一个暗影张牙舞爪地向她笼罩过来,发出沙哑的呼啸。她此刻是三魂七魄零乱破碎,扒堆着织线成带,再成片,团团将她包围起来,叫她跑不了,更叫不了。钟楠树从她身后跳出来,挥舞手中树枝,赶走那只鹰鸟,掬捧起淌流在地的杨咏吟,“老师,是只老鹰,别怕,飞走了。”

她清醒过来,渐渐找回力气,扶靠在他身上慢慢往回走。约约隐隐的筛沙响,天竟下起雨来。他脱下自己身上的牛仔外套披在她身上。她抬起头,他低下头,双方略显凉软的唇口先是找寻,然后试探,最后锁定到一处去了。

杨咏吟全身上下仅系一条长桌形纱巾躺在床上。她拿起枕头柜上的散文集,终于看完第一篇。门口好像有人来回踱步。她穿上钟楠树的牛仔外套,走到门边,“楠树,是你么?”门外那人朝楼梯方向走去,不紧不慢的。她吓得跑回床上,拨打内线到隔壁房间。对方好像一直守在电话旁,铃响一次便被接起,“老师。”
楼主 qquserGH  发布于 2021-01-30 22:32:15 +0800 CST  
“你过来吧,你过来吗?”她问道。

那头久久没说话,只是粗重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很强的节奏感,如上下晃荡的秋千,前一秒飞射到高空,下一秒沉坠进陆地,摇得她全身晕眩,肌肉无力,终于还是放下手中电话。 杨咏吟钻进被底,屏集精力注意房外的动静,直到下腹感觉到便意。从卫生间出来,她再次钻进被底,那边伸过一只汗毛浓重的手臂揽住她的腰,她正要张口呼叫,那人身上熟悉的气味所捆绑的活力朝气可与正午炎阳攀比炽热。

“钟楠树!”

“老师!”



钟楠树带杨咏吟下到酒店后的崖底呆了一整天。两个人前后追玩打闹着回酒店,经过酒店前台,钟楠树被工作人员拦住说话落后几步。杨咏吟准备上楼,看见洪佩吉正下楼来。他笑吟吟地看她,“打你电话打不通,知道你生气,手头上的工作全都推开才来找你。”

“哦。”她看见钟楠树向他们走来,急忙使眼色,那男孩倒也机灵,直接上楼。

“樱桃辞职了,过几天就回孟买。都过去了。”他抱住她,异常大力,她几乎不能透气。



杨咏吟故意将手机调成静音,趁丈夫洗澡的空档查看来接来电和短信。钟楠树给她发来无数条相同内容的短信,“你再不理我,我就直接过去找你。”她只回了几个字,“明天九点,云杉林。”



天刚亮,杨咏吟便推醒身旁的丈夫,“我头晕得厉害,可能缺氧,我们回去罢。”

“严重吗?能坚持到九点吗?他们去机场接人的车九点才有。”

“你多花几块钱叫酒店给请个私家车。我要马上回去,现在就回去。”

坐上酒店叫来的私家车,杨咏吟才放下心。洪佩吉打开氧气罐擎在她胸前。他问司机:“九点半的飞机回深圳,赶得及吗?”

“来得及。 来得及。”司机发动车子,“这谁家的孩子呀?怎么一直追着车跑,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是你们认识的吗?”

“好像在酒店见过。亲爱的,是你的朋友吗?”洪佩吉问妻子。

杨咏吟闭上眼装睡。
楼主 qquserGH  发布于 2021-01-30 23:07:19 +0800 CST  
杨咏吟和洪佩吉结婚两年多才得了身孕,本以为是一件喜事,却没料到这只是段投死的孽缘插曲,这胎她只带了不到三个月便丢了。她婆婆怪天怪地怪环境,坚持叫他们夫妇俩回澳洲做生养计划,恰好洪佩吉有个新谈的红酒代理项目要回去跟踪,二人把国内的生意打点好后就回了澳洲。刚下飞机,洪佩吉就接到生意拍档的吃饭邀请。

“钟先生才从国内移民到澳洲没几年便在这儿开了两三家公司,可以说是华人商业圈子里的名人,我们跟他合作错不了。”洪佩吉眉飞色舞地说道。

“嗯。”杨咏吟时差还没倒过来,吊着双眼随意附合。

杨咏吟和钟太太在钟宅左侧的小花园里刚喝了两杯茶,帮佣便来请吃饭,“钟先生和洪先生都已经在饭厅里等着了。”洪佩吉和男主人谈得来,心情特别好,不停地给她布菜,“他们家厨子以前是广州酒家的大厨。瞧,都是你喜欢吃的粤菜,你多吃点。”

“我自己来,你吃你的,别睬我。”杨咏吟非常看不惯他在人前与自己假装恩爱的行为,恨不得整只碗扣在他那噏阖不断的大嘴上,再不济也能打烂他几个门牙。有人嘶嘶窃笑,她抬起头,一个理着平头,身着白色短袖棉质衬衫的男孩正看着她笑。杨咏吟总觉得男生有点面熟,她本想打个招呼问候下,那男孩却“噌”一声站起来,“哥快到了,他发信息给我,我到门口等他们。”

厅门一阵嘈杂骚乱,有人高声喊道:“爸,妈,我回来了! 学校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天天一样的土豆泥加生菜叶,我天天饿肚子……”

钟先生喝止:“有客人呢,钟楠树,你给我安分点! 饿了就上桌吃饭,废话少说点行不行?!”
楼主 qquserGH  发布于 2021-01-30 23:24:56 +0800 CST  
杨咏吟正在啃一个乳鸽腿,不经心地就把骨头也吞下去了。她咳得面红耳赤,始终不敢抬头。钟楠树窜上前来轻拍她的背,他低声问她:“老师怕是噎住了,我送你上医院吧”

钟楠树带回来的女友给她递了杯水,女孩个子高出杨咏吟一个头,居高临下地吊着杯水在她嘴前,看起来像是在审讯她。喉咙中的骨头终于吞下去了,但她还是继续咳,前额的青筋隔着一层膜在走动,确实很嗝噌。杨咏吟拿起包边咳边走进卫生间。咳嗽声响渐行渐远,最后整个世界终于清净光明,留在桌旁的主人宾客们继续吃饭喝酒,桌上是觥筹交错,都没在意杨永吟去了多久,又有多少人起身离桌……

突然一声令人发冷的嚎叫从储藏室方向传来。“听起来好像是楠的女朋友。”众人跟随哭喊声找寻过去,只见楠树女友带鱼般地蜷缩在地上掩脸哭叫,储藏室正步履踉跄地走出来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女。钟楠树扶着全身抖个不停的杨咏吟站在那儿,二人脸色发白,那是寂远又叫人难以捉摸的表情。

直到钟宅在后视镜里完全消失不见,杨咏吟才开口轻轻说道:“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我们没必要再耗下去了,还是离婚吧。”

洪佩吉先是“呵呵。”,然后突然刹住车,伸手掐住杨咏吟的脖子,才刚碰到,又立马缩回手,重新发动车子,“好好的离什么婚,就这样耗下去吧,呵呵。”

杨咏吟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望向窗外连绵起伏的山丘,一座连着一座,一丘挨着一丘,太远了,看不清颜色,只是灰蒙蒙一片,记不清是从哪里开始的,更料不到会在哪里结束。
楼主 qquserGH  发布于 2021-01-30 23:35:21 +0800 CST  
本篇 完

楼主 qquserGH  发布于 2021-01-30 23:36:49 +0800 CST  
这是一个细思极恐的故事?这是一个用烂的梗 ! 原创短篇小说--浮生情絮 污水睡莲

浮生情絮 污水睡莲

似水半坐半瘫伏在书房的长桌上,嘴里咬着笔头,哼哼叽叽地不知在嘟囔着什么。她无心念书写作业,打乱桌上的书本文具,站起来,走到落地玻璃墙前,张开四肢,整个人扮作“大”字型贴在玻璃上盯着前院看。一辆银色SUV刚好驶进前院,似水认得车牌,那是她就读的国际学校里一个教务主任的车。那没头发的胖老头自己先开门下车,车后排出来的是个穿粉色连衣裙年轻姑娘。意识到不速之客的来访肯定和自己有推脱不了的关系,似水“哧溜”一下从玻璃门上滚下地板,飞速爬进书桌后的酒橱暗格。




似水在里面屏住呼吸,藏了许久,仍不见动静,便走出来,恰好她母亲领着刚才她看到的那对男女进了书房,

“你瞧你那邋里邋遢的样子,真是看着都倒胃口!快过来和老师们打招呼。”
“老师好!”
“你好呀,似水同学。”教导主任满脸的阡陌纵横此刻笑得扭曲起来。在学校里,他从来是不屑理睬她的。
“教导主任帮我给你找了家教老师来。木老师可是名牌大学的在读研究生,你要跟木老师好好学习。”
“木老师是我老家的邻居,她一直都做家教,在辅导高中生这块很有经验。”
“似水,我是木莲。”粉衣姑娘圆圆的头脸,圆圆的五官,圆圆的身段,一副天真无辜、人畜无害的样子。
木莲在周内都是晚上来给似水辅导,有时太晚了,就会留下来过夜;周末有时周六来,有时周天来。几星期过后,似水竟渐渐的开始喜欢上这个做事刻板,说话干脆的家庭教师,说不清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不像以往的那几位家庭老师般,去刻意讨好她。
“木莲老师,你害怕雷电吗?”一个雷雨夜,似水钻进木莲的被窝。
“刚开始是怕,但经历多了,都已经麻木了,也就不怕了。”木莲包住似水满是冷汗的双手。
楼主 qquserGH  发布于 2021-01-31 21:42:03 +0800 CST  
“我怕。”
“不怕,有我在呢。就算我不在,也还有爸爸妈妈。”
“爸爸经常出差,参加演奏会,等他回来,我们就搬回老屋住。至于妈妈,我就是再怕雷电也不能随便钻她的被窝,她嫌我邋遢。”似水的父母亲早已离婚,二人共同抚养似水。
“你妈妈和你爸爸一样爱你。”木莲善于观察,她注意到似水母女之间的疏离,但该说的客套话还是要说。
“我爸爸过两天回来,到时就可以搬回老宅了,老宅花池里的睡莲就要开了……”似水闭上眼睛,意识逐渐模糊。她经常在木莲目前提起自己的父亲。那家教老师意识到这个女学生对自己父亲的情感依赖或许已经超越正常父女间该有的范畴。
夏日的午后是黏腻的,更是霸道的,如一个不讲理的泼妇,总是用野蛮填补欲望带来的空虚。似水被一阵嘻笑声吵醒,她拖着沉坠坠的身体进到书房,是她父亲回来了,但此刻她却兴奋不起来:木莲和年领焰正举杯对酌,相谈甚欢。
“爸爸。”
“你醒了,我一下飞机就过来了,见你在睡觉。到书房来,看到木老师正在给你做教案,她刚和我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聪明的孩子……”
“嘿,你要上哪儿去?”
“我去找妈妈。”
“你找她做什么?”
“跟你无关!”
“你不知道么?叶姐她昨天就去越南工厂了。”
似水在门口停下,“爸,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想干什么,我的小公主?”
楼主 qquserGH  发布于 2021-01-31 22:01:08 +0800 CST  
听到父亲叫自己‘小公主',似水的本就细窄的长脸铺坠下来,她过去插到那俩人中间,挽起父亲的胳膊,硬生生地在老旧乌化的窗帘布上拧兑出一个滚边参差不齐的破烂铜镜来,细细一闻,是水土混合的霉味。
“最近新上映的一部文艺电影,大家都说感人呢,我一直等你回来一起看的。”
“什么电影? 现在就去吗?也叫上木老师。”
“木老师早就看过了的。”似水对木莲眨眼。
“今天爸爸有点累,就让我在这里看你们学习,跟你们聊天,好不好?”
“不好。”穿堂风钻进玻璃门,使劲地往似水脸上挂,不消一会儿,她的脸鼓将起来,好个才灌好气的足球,紧绷绷、硬挺挺的。
“好了,别生气了。爸爸和你去看电影。”
“那我先回去了。”木莲放下高脚杯,她酒量浅,有点带不住,才走到年领焰面前就往他的怀里沉,“哎呀,不好意思,我喝多了。”
他甩开女儿去扶她,“木老师醉了,路都走不稳怎么回去,还是我送你吧?”
似水跺脚,“爸爸,电影就要开场了! 叫老吴送老师回去。”
年领焰双手轻轻扶住自己女儿家庭老师的腰,他低下头附在她耳朵上说:“明晚似水就回老宅了,到时我叫人去你学校接你过去。”
木莲轻轻推开他的手向前走去,末了她回头扶眉提眼地看他,笑颜里的春光包罗万象,“知道了,年先生。明天见,年先生。”
院中池塘的水污绿斑浊,如一块三间教室大小的旧年毯子浆烫在四方方的陈年棉胎上,没有生气也不一定是坏事。池塘周围零散地喘着些睡莲,她们的叶子都黄腌腌的探在水面上,喘不过气来。
“那些睡莲还会开花吗?”木莲问道。
“前几年还开,今年还没开。爸爸说是因为今年时令比较晚的原因。”似水捡起脚边的小石仔向睡莲扔去。
“可能是你爸爸今年比较忙,疏于照顾才害得那些可怜的水草耷拉成这样。”
楼主 qquserGH  发布于 2021-01-31 22:31:33 +0800 CST  
“我爸爸才不管这些。我看是那个新来园丁偷懒。如果过两个月花还不开,就把他推的进池塘做花肥,谁叫他该做的不去做,不能做的偏要做。”
“你爸爸可能醒了,我去看看。他不是说等会儿醒来后带我们去看音乐剧吗?”
今天的音乐剧异常沉闷,台上的演员只知道在那里使劲干嚎。似水哈欠连天,不知在什么时候就昏睡过去。整个剧场突然安静下来,原来是中场换幕休息,似水醒过来,身边的两个座位是空的。她出了剧场,在大厅瞎晃荡,最后买了些零食回到坐位。不一会儿,那俩人陆续回来,衣衫不整,呼吸粗重。似水假寐,垂着头,垂沉的眼帘只是虚掩着,她瞧见家庭老师的手放在年领焰的大腿上,自己的父亲慢慢揽住木莲,终于低下头去吻她。
音乐剧散场,场内灯光大亮,木莲原来脸上的胭脂口红大半都沾黏在年领焰的唇上、脸上及衬衫领口上。似水走在木莲后面,剧场的出口都在看台的顶部,快到上头时,似水突然向前扑挂,她抓住木莲裙子上的腰带,顺势往后一拉,再一避,家庭教师如沾了结块糖浆的老鼠下灯台般,“哃哃叮叮”地滚下楼梯去了。这一滚叫木莲在医院躺了三周.
木莲出院时,似水坚持要跟父亲一起去接她。她们坐在车后座,似水紧握木莲的手,眼闪水光,“姐姐,对不起。”
“傻孩子,呵呵,我没事。”
似水的母亲捎过信来,她已从越南回来,叫似水回去跟她住几天。
“真讨厌,我不想回那边,爸爸!?”似水杵着筷子在米饭里刨,饭粒洒得满地都是。
“乖一点,过两天有电视台要采访她,你明天过去住几天,等采访结束就回来。”
似水使劲地往箱子里甩衣服。箱子太满了,盖不上,“木老师,你帮帮手?”没人回应,似水记起木莲之前给自己布置了作业后就走出去,再没回来过。
父亲的房门紧闭着,她试着用手推,纹丝不动。似水附上耳朵,房里规律性的男女欢爱合奏震荡得空气波波嘶嘶的响,这扎肉的刺杂鼓捣着她的耳膜,直往胸腔里去,如寻血追味的蚊蚁恶虫,在那里占窝为营。
楼主 qquserGH  发布于 2021-01-31 22:48:31 +0800 CST  
似水看着面前给自己讲题的木莲,有点发怔。
“似水,你有没有在听?”
“木老师,你的丝巾真好看。”
“好看吗?”
“好看。是我爸爸送的?”似水抚摸着书桌上的巴黎铁塔摆设。
“专心点。你妈妈叫你做完功课赶快下去,电视台的人就快到了。”
楼下的大客厅今天好不热闹,电视台来了三部中巴车,现在房内满满当当都是人、设备仪器、嘈杂及忙乱。
“赵妈,你去楼上看看。不知似水课上完没,叫她下来在旁边等着,等会子还要拍照。”
“似水自己下来了。看,不是站在那儿?”赵妈往楼梯口指了指。
“唔,今天的水儿都往上走哩,真是奇了,还自己下来啦!平常叫她做点事都要三请四约的!哦,这脸怎么花了,叫电视台的化妆师给你上点粉。赵妈,你带她过去化妆……”
楼主 qquserGH  发布于 2021-01-31 23:16:47 +0800 CST  
似水手里拿本《大战邳彤》在看。没声没响的,密集的雨点抖沙般覆盖而下,老宅池塘里的水黄绿交杂穿梭,脏哄哄的往上挤,眼看就要淹过新开的那朵睡莲。似水放下手里的书,呆呆地看着池塘,睡莲居然开了,什么时候开的,她竟没留意。她只记得那天自己的脸被年领焰打肿后就跟他回到老宅,然后李主任来了;再然后园丁给池塘换新水;再后来来了一对农民夫妇,灰灰的脸,灰灰的眉眼,灰灰的言行,听年领焰的司机说是木莲的父母。哦,对了,木莲,似水终于记起木莲,好似年领焰打肿她的脸就是因为木莲:电视台的人很晚才走,似水回书房收拾书本。他父亲推门进来,“累了吧?你妈就是喜欢大家为她折腾。”她抱住父亲,用力吸气。年领焰轻拍她的背,问道:“木老师呢,走了吗?”似水“嗯。”了一声就低下头看书本封面。他又说道:“她都没接我电话。”似水又“哼”了一声。
年领焰自言自语:“是不是电话没带身上?跟她说好今天给你上完课后回老宅找我的,怎么?……我再打给她……”他拿出电话拨快捷键,铃声是从书桌后的储酒室传出来的。他看见摔在地上断成两半的巴黎铁塔摆设,警觉起来,推开女儿,去储酒室探究竟。似水呆呆地站在那儿,死盯着从门缝露出的丝巾边角,她哼起小调来。她在等她的父亲出来。

本篇完
楼主 qquserGH  发布于 2021-01-31 23:39:38 +0800 CST  
接下来是

原创短篇小说-- 浮生情絮 云雾机缘
楼主 qquserGH  发布于 2021-02-01 22:17:50 +0800 CST  
婚姻是邂逅的最好结局,邂逅是婚姻的最坏开始

浮生情絮 云雾机缘

他坐在机场的贵宾候机厅,百无聊赖地扔开手中的电子书阅读器。 他环视四周,视线落到贵宾厅玻璃墙外的走道上, 这是南方最大的机场,每天的客流量数以十万甚至百万计, 人来人往, 尘生平浮:有人拉着行李箱低头匆匆而行,有人成对作伴相谈甚欢,有人走走停停如无魂机器,不知此身何处……赛师收回目光,毫无缘由地叹了口气后重新拾回电子书阅读器,但拿在手中只随意读过了两三行便又将其丢开一边。他闭上眼睛假寐,广播里传来他此次将要搭乘的航班由于临时发现的引擎故障正在修整,可能晚点两个小时……

他烦不胜烦。赛师赶着回家给即将满五岁的儿子过生日。如果晚了,小题大做的妻子又多了个借口跟他吵闹。妻子是个律师,口才优,记性好,更擅长和自己的丈夫比武斗法,他可不想又叫她多了个无理取闹的法器。“归根究底,她只不过是想我多放点注意力在她身上罢了。女人们真是奇怪,得寸进尺是她们的天性,无理取闹是她们获得乐趣主要方式,好好的日子不过,老是喜欢瞎折腾。”赛师闭着眼睛喃喃自语道,现在一想到妻子他就头疼,“真是不可理喻,为了一点注意力就搞得鸡飞狗跳的,太不像话了。”时间才是万物之主神,能沧海桑田,也能移星转斗,更能蛊惑万生心性,也就才几年前,赛师恨不得天天和妻子腻歪在一起,他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到底是自己变了还是妻子变了,抑或是周围的事物都在变只他没变?

他经常问自己相同的问题。
黑名
楼主 qquserGH  发布于 2021-02-01 22:18:09 +0800 CST  
“你变了,变得越来越面目可憎, 越来越叫我认不清了!”上周妻子在他出门前又找事跟自己吵了一架,她指责他小便时未把马桶圈提上去,污水弄得到处都是。他甩门而出,希望能把妻子的歇斯底里关在房子里。他懂得妻子说的是气话,每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很满意当前的外貌状态--身形挺拔,气质儒雅,作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在自己的事业朋友圈中,他绝对是鹤立鸡群的。赛师事业有成,是个名人。他制作并主持的电视脱口秀排名全国第二,粉丝遍及不同的性别及各个年龄层。贵宾候机厅里已经有人认出他来,当作不经意般,看他一眼便又转过头去和身旁的人窃窃私语。他朝对方笑笑,看着两个大约三十左右的女生正起身,要往这个方向过来,赛师急忙作势要去卫生间。

楼主 qquserGH  发布于 2021-02-01 22:39:25 +0800 CST  

楼主:qquserGH

字数:119048

发表时间:2021-01-31 00:31:04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01 18:40:1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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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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