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监狱题材长篇《又见油菜花开》已完稿 50万字 连载

目 录

第一章 未完成的押运
叶旭在完成上级要求安全押运俘虏的任务时,发生了俘虏逃跑事件。国军副连长王锦葵劫持了叶旭的父母,为了保护父母不受伤害,叶旭只得选择放弃了任务。“记住,你们是军人,不是还乡团!”成为叶旭对王锦葵的乞求。
第二章 “老虎”就在身边
转业到劳作队的叶旭,没有想到打出来的“大老虎”竟然是自己亲密的战友。他很苦闷,但老上级“共产党好比一个人,我们这些人就是她身上的细胞,现在有些细胞生了疮发了炎,不把它们割掉,会传染其他细胞,面积大了,病就难治了”的话让他明白了:防微才能够杜绝蜕变。
第三章 进军黄泊湖
叶旭带着犯人来到黄泊湖边,准备围垦。面对一望无际的湖泊,犯人中有吓破胆的,有逃跑的,还有蓄意搞破坏的。深知黄泊湖危害的国军师长杨柱国却在叶旭等人的围垦决心中看到了新社会的力量,也让他深感“我过去的路实实在在地走错了,我确实是一个有罪的人,因为我是在与人民为敌。”因为改造黄泊湖也曾经是他的梦想,于是,他主动利用自己在犯人中的威望,帮助做围垦工作。
第四章 丰收之殇
疾病、寒冷和漫长的围垦,让干部队伍也出现了分化。急躁的江立春动手打了申请调离的孙云龙,付子良的牺牲则让叶旭感到心痛。在围垦获得成功,即将获得粮食丰收的时候,却又发生了一场惨烈的人与野鸭子的夺粮大战,“水面上浮满了野鸭的尸体,……许多年以后,当人们发现黄泊湖的儿童只能从书本和电视中才能认识野鸭子的时候,才对那场人与野鸭子的战争扼腕唏嘘不已。”
第五章 “美女蛇” 刘晓莉
拒绝参加劳动的右派刘晓莉,竟然“勾引”了干部刘大新,令叶旭格外震怒,他不能容忍劳改干部的名誉受到玷污,就把曾经当过他的通讯员并一直视如亲弟弟的刘大新清除出了黄泊湖。汽车发动了,刘大新突然提高了嗓子,对叶旭说道:“叶书记,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我对刘晓莉是单相思,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一定不要为难她啊!叶书记,我走了……”
第六章 “变节分子”叶旭
叶旭无法忍受王锦葵对自己命运的再次“劫持”,向组织坦白了私放王锦葵的历史,被判了刑。作为他过去的战友,江立春“见叶旭朝自己淡淡地一笑,就低头弯下腰去,开始吃力地用铁锹朝旁边的大田里甩着沟底的淤泥,只这一刻,他就彻底明白了,自己和叶旭再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第七章 王锦葵的救赎
刘晓莉美丽的裸体令王锦葵无法遏制性的欲望,他强暴了刘晓莉。当他怀着恐惧之心试图杀人灭口时,是刘晓莉面临死亡露出的那一丝灿烂的笑意让他的良心战胜了即将爆发的兽性,“王锦葵叫了一声,便双膝跪倒,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愧意。”
第八章 深潜
叶旭发现在自己的中队里,成立了一个地下组织,为了彻底揭露它,指导员布置他潜入这个组织中,就在任务即将完成的时候,叶旭却暴露了,“董明初举着菜刀,一刀一刀追着打滚的叶旭剁着,葛大力的双腿不停地打颤,终于,他的精神崩溃了,妈呀大叫一声,拉开厨房的门,闯到监院中央,扯着嗓门高声喊道:杀人那,快来救命!”
第九章 重返黄泊湖
已经刑满回乡的叶旭,不愿意影响妻儿的生活和前程,只得回到黄泊湖留场就业。命运让他从道德败坏的盛队副手里解救出刘晓莉,却又因他一贯嫉恶如仇的行为重重地伤害了刘晓莉。“坐在会场中央的叶旭远远地看见她右手一扶额头,就像一棵被伐倒的木桩,重重地摔倒了。叶旭揪住自己的头发,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终于明白,是他错了。”
第十章 为了刘平安
打架之后,叶旭发现强暴刘晓莉的竟然也是王锦葵,但为了刘晓莉儿子刘平安的未来,叶旭放弃了告发王锦葵的念头。他找到王锦葵,让他远离刘晓莉母子,王锦葵为叶旭高尚的人格所折服,“缓缓地站起身,突然间低垂的眼帘开启,露出了忧郁哀怨的目光,伸出左手轻轻拍了一下叶旭的肩膀,说道:‘我答应你。你是个好人,我对不起你。'”乘着洪水来袭,王锦葵逃到了台湾。
楼主 得子2020  发布于 2020-12-24 11:57:02 +0800 CST  
第十一章 梦想新生活
叶旭忍受不了受刘晓莉坏名声影响而使包括江立春在内的干部看待他的那种异样的目光,更忍受不了他们对待刘平安的那种裁判者的态度。叶旭决意和刘晓莉结婚,为了爱情,更为了美好的明天,“他的脑海里忽儿又闪过江立春那张令他生厌的笑脸,这会儿,他反应出来的不是气愤,而是一种难以遏止的兴奋和满足:让你们他妈的嘲讽吧,老子的新生活开始了!”
第十二章 流氓少年
在歧视中长大的刘平安,心黑手辣,打架时敢玩命,成为远近闻名的流氓少年。为了报复叶旭,他诱奸了叶旭的侄女,一步步,他走向了犯罪的深渊,“叶旭透过窗户看见刘平安的脑袋从禁闭室开启的小窗探出来,眼睛望着天,悠闲地吹起了口哨,心彻底地凉了。”
第十四章 服刑新疆
对江立春叫嚣“只要我不死,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劳改干部跪着叫我爹叫我爷!”的刘平安,被押送到了新疆服刑,“刘平安和江捷道了别,跟着大队犯人在一名干部的引导下走到一辆汽车前,在上车之前,他回过头去,看见专列已经缓缓地驶出月台,便又朝东边的家乡方向眺望一眼,就在这一刹那,他的眼睛模糊了。”
第十五章 新场长
上任两年,刚让农场经济效益有了好转,卖粮难又成了农场的大问题,不善应酬的新场长赵家林只得亲往南方推销。灯红酒绿的夜生活让作风严肃的赵家林极为不安和反感,“赵家林心一横,顺手将女孩拉倒在床上,夺路跑了出去,一口气出了大酒店,回过头,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孙勇,我***妈!”
楼主 得子2020  发布于 2020-12-24 12:01:50 +0800 CST  
第十六章 “月光之城”
“月光之城”是刘平安开的离农场最近的娱乐城,在那里,身为劳改干部的段彬被他打得下跪。实现了他当初的誓言。愤怒的江立春找到赵家林,却发现赵家林宴请的正是刘平安,而赵家林“他的心里已经明白了,但是他却无法把愤怒表露出来,他太需要刘平安了,只有刘平安才能让农场摆脱经济困境,所以,即便他发现刘平安是魔鬼,他也得学会忍受刘平安,因为他已经无法离开刘平安了。”
第十七章 江门风云
在黄泊湖,出了两代场长的江立春的家让所有人羡慕,光环之下的江家因刘平安的出现而风云骤起,女婿赵家林不顾妻子江敏的劝告同刘平安打的火热,深得江立春宠爱的江云更为爱随刘平安出走,“待江云和刘平安走出了门,江立春就如同一棵枯萎的大树,在家人惊呼声中颓然倒了下去。”
第十八章 落叶归根
年老的王锦葵回到了黄泊湖,心地善良的叶旭和刘晓莉抛弃了前怨,帮助他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儿子刘平安,但最终他也没能获得刘平安的承认,在无限怅然中逝去,“他们把王锦葵的骨灰埋在了他的父母身边,从此,在外漂泊了近半个世纪的王锦葵,又回到了他那日夜思念的故乡。”
第十九章 暗算
“一盘记录江云与多个男人淫乱的带子也在黄泊湖传播开来,其中有一盘是直接寄给江立春的,毫无思想准备的他把盘放进了录像机,可当他看清楚了里面的内容,整个人立刻就如死过去一般,歪倒在沙发上,他中风了。”
第二十章 较量
忍无可忍的叶旭和刘晓莉,来到徐家埠收集刘平安黑恶势力的证据,得到了王副镇长等人的支持,“他走到窗户前,用力把整个窗帘全打开,对着‘月光之城'的方向,轻蔑地说道:‘老子看你歪子还能横行到几时?'”
第二十一章 复仇的火焰
江云为了杀死刘平安,她帮助黄彪越狱,结果目的没有实现,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看到江云直挺挺、孤伶伶地躺在床上,想起过去一起成长的日子,鼻子一酸,就扑到江云的身上放声痛哭起来。”
第二十二章 退垦还湖
刘平安的黑恶势力终于垮台,黄泊湖也退垦还湖了,叶旭走完了他的一生,“根据叶旭生前的遗愿,在小羊山面向黄泊湖的地方为他立了一座坟,又过了两年,也是在油菜花盛开的季节,在叶旭的坟边又伫立了另一座新坟,墓碑上刻的名字是:江立春。”

楼主 得子2020  发布于 2020-12-24 12:02:02 +0800 CST  
正 文
第一章 未完成的押运
叶旭在完成上级要求安全押运俘虏的任务时,发生了俘虏逃跑事件。国军副连长王锦葵劫持了叶旭的父母,为了保护父母不受伤害,叶旭只得选择放弃了任务。“记住,你们是军人,不是还乡团!”成为叶旭对王锦葵的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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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3月中旬,长江两岸正是油菜花盛开的季节。
站在地势稍高的地方向四周望去,满眼都是成片成片金黄色的油菜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浓郁的油菜花香,要是往年,农家的田间地头,都可以不时地见到从江浙来的放蜂人辛劳的身影。但是,今年却很少再见他们忙碌的景像。
近两个月以来,长江两岸已经深深地笼罩在战争的气氛中,国共双方的一切力量都被动员起来,准备即将到来的在长江边上进行的关系国家命运和前途的大决战。
长江北岸,在油菜花的掩隐下,人们被地方组织征招去协助大军挖战壕、挑河渠、砍伐树木、竹子,有技术的被抽调去为大军造船,教北方来的战士行船、凫水,儿童们也被召集起来,配合民兵在村头、路口站岗放哨,靠近路边的许多院墙和树干上都被用白石灰写上或红纸贴上“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彻底消灭蒋匪军!”、“将革命进行到底!”之类的标语、口号。
这个时候,在一个被油菜花覆盖了的小村子里,几百名解放军战士正在紧张地操练,他们隶属于粟裕司令员的第三野战军,在营教导员叶旭的带领下,一个星期前刚开拔到这里。
叶旭是本地人,他的家就在20里以外的杨柳镇小叶村。他曾经在家乡带领区小队和日本鬼子打了4年多的游击,自从3年前他的区小队被划归为正规部队,他从这里随大军北上以后,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近。
这些天,叶旭一直处于一种极度的亢奋状态。3年,整整3年,在油菜花开的季节,他回来了。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他近乎贪婪地看着、嗅着,仿佛要把这一切都融化进自己的心里。3年来,他无时无刻都在思念自己的亲人,思念着她,她现在还好吗?走的时候,她刚满19岁,如今3年过去了,她已经22岁,在农村算是老姑娘,她还会等自己吗?他渴望着能够立刻见到自己的亲人,见到心爱的她。但是,眼前的工作非常紧张,他根本无暇抽身回去看看,再说,他又是一个组织纪律性非常强的人,他知道自己现在身上肩负的使命和上级交给他的任务,他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影响了部队即将到来的渡江准备工作,他每天都在殚精竭虑地为部队渡江做着准备工作,只是在工作间歇时,他才想到了亲人,想到了她。
团通讯员骑着快马飞驰到面前:“报告叶教导员,团长命令你部火速前往杨柳镇押解俘虏,这是命令。”
通讯员将命令交给叶旭后,勒转马头,急急向村外奔去。
叶旭展开命令,内容很简短:“王志新、叶旭二同志,为了确保我部渡江战役的顺利进行,限你部抽调两个排的兵力,在22日前务必完成将关押在杨柳镇的500名俘虏安全押送到舒埔县的任务。团长章文琪。3月18日9时15分。”
叶旭掏出怀表,时间已是10时20分,便喊道:“通讯员!通知王营长,有急事商量。”
王志新走过来,看完了命令,说道:“从江立春的二连抽两个排去吧。”
“我看可以,江立春同志的原则性强,让他去比较合适。”
王志新想了想,说:“老叶,还是由你亲自带队去。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家好像就在杨柳镇附近,眼看就要过江,特意放你回家已经不可能。只是大炮一响,你我的命运就很难自己把握。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顺便回家去看看,也代我向二老问个好。”
“这个节骨眼上,我怎么能放下部队,不行。”
“老叶!”王志新提高嗓音,“有我在,你就放心吧。再说,押送俘虏的任务也不轻松,我看,就这么定了。”王志新不容叶旭说下去,转过身,大声喊着:“通讯员,叫江连长。”

叶旭勒住马缰,他的眼前就是杨柳镇。
楼主 得子2020  发布于 2020-12-24 12:04:16 +0800 CST  
江立春策马过来,问道:“教导员,到了?”
叶旭用马鞭指着杨柳镇说:“这就是杨柳镇,你看那,就是我的家,小叶村。3年了,整整3年!”
江立春的目光随着叶旭马鞭所指的方向游动,离杨柳镇东南方向二三里地的一片油菜花丛里,依稀可见几间农家舍院。
江立春感叹道:“是啊!终于回来了。”江立春是江苏涟水人,个子高高大大的,1946年随大军北撤,3年来,一直转战鲁豫皖,直到今天也没有机会回家乡看看,所以,他很理解叶旭此刻的心情,不无担心地说:“不知道你的家人现在怎么样了。”
“谁知道呢?”叶旭轻轻叹口气,瞬即振作精神,举起马鞭,指着杨柳镇北边的一处院子说:“江连长,那就是关押俘虏的小学,你把部队带过去等着我,我去镇公所办手续。”
杨柳镇还是3年前的那个样子,窄窄的巷子里用沙石铺就的地面凹凸不平,两旁的店铺都将各种百货从店里一直摆放到门口,使原本就狭小的巷子显得更加拥挤,街面上人来人往,小商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酱菜、卤味以及烟草的味道,对于这一切,叶旭是非常的熟悉和亲切,他来到镇公所,镇长杨为民和驻军张连长迎了出来。
“叶教导员,我和张连长一直等着你们,欢迎,欢迎。”杨为民热情地拉着叶旭的手寒暄着。
“你个杨瞎子,连我也不认识了?”叶旭笑着,拍了拍杨为民的肩膀。
杨为民扶了扶眼镜,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惊讶地说道:“哎呀!原来是你,叶旭、叶队长。”杨为民围着叶旭转了两圈,点点头,“几年不见,进步的真快呀!”
张连长在一旁插话:“老杨,你们认识?”
杨为民哈哈笑道:“岂止是认识,叶教导员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次,我和区长被小鬼子围住了,要不是他领着区小队解围,我早就去见马克思了。”
叶旭摆摆手说:“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的人已经去了小学,得抓紧时间办交接手续。”
张连长说:“好吧,我们走。”
来到小学,叶旭见带来的两排人在院外围坐在一起,只不见江立春,就喊道:“一排长,江连长呢?”
一排长立正报告:“报告教导员,江连长刚才带几个人去帮老乡干活去了。”
“乱弹琴,做好事也不看场合,快去把他叫回来!”
在一排长领命去找江立春的时候,叶旭已将部队集合好,他们跟在杨为民和张连长的身后,走进戒备森严的小学院内。
小学的每一间教室里都关满了俘虏,许多人隔着窗户向院内张望,看见两排全副武装的战士进院散开,不少人面露惊恐之色。
张连长悄声地对叶旭说:“这两天他们的情绪比刚来时稳定多了,但大多数人依然顽固,有的非常嚣张,有个叫王锦葵的,是个副连长,故意找站岗战士的茬,狂妄地说他生为蒋匪的人,死为蒋匪的鬼。”
叶旭冷笑道:“这些反动派还心存幻想,指望这条长江能挡住我们彻底消灭蒋家王朝的步伐,哼!真是白日做梦!等我们渡过江把他们的老巢拿下来,看他们还能猖狂多久。”
这时,战士们已经将教室的门全部打开,一名战士吹着哨,在院内挥着手召集俘虏们集合,很快,俘虏们按照20路纵队整队报数完毕,张连长转身向叶旭汇报:“报告叶教导员,俘虏全数到齐,请验收。”
叶旭带人很快将俘虏验收完毕,然后,清清嗓子,大声说道:“蒋军官兵们,我是叶旭,从今天起,由我负责管理你们,只要你们能够规规矩矩,服从命令,我们将保证各位的人身安全。如果谁要胆敢继续与人民为敌,我们将严惩不怠。”
楼主 得子2020  发布于 2020-12-24 12:11:08 +0800 CST  
“你们愿意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废什么话?!”俘虏里一名军官大声地说道。
“对,要杀就杀,少来这一套!”
“我们决不投降!”
“有本事我们战场上见!”
几个俘虏大声附和,引起俘虏群里一阵骚乱。
“啪!”叶旭掏出手枪,朝天鸣放一枪。两旁的战士也拉上枪栓,院内立刻死一般沉寂,空气非常紧张。
“你们有种,是不是?!”叶旭眼冒凶光,喝道:“谁要不服气,站出来!”
俘虏们互相张望着,目光逐渐集中到队中的一名佩带少将军衔的军官身上。只见他微微扬起额头,眉宇间闪过一缕得意之色。他和他的部下军官绝大多数都在这里,这使他感到非常地屈辱。但是,他的部下刚才表现出来的效忠行为又使他感到非常地满意。他觉得他现在有必要挺身而出,保护自己的部下。所以,他分开人群,箭步走到叶旭面前,拔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军姿,说道:“报告叶长官,本人是国民革命军少将师长杨柱国,刚才的不愉快全系本人平素对属下管教不力所致,本人愿意承担一切责任,还望阁下对属下网开一面。”
叶旭冷笑道:“杨师长,我知道你们心里不服气,但是,你睁开眼睛看看,你们蒋家王朝还能支撑几天?我奉劝你,认清形势,不要再与人民为敌,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杨柱国皮笑肉不笑地说:“叶长官,你放心,我和我的部下一定听从阁下的命令。但是,谁胜谁负不是你我说了算,咱们等着瞧!”
叶旭露出轻蔑地微笑,说道:“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你难道还没明白,你们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看到你们彻底失败的那一天。”
“你……”杨柱国觉得叶旭的话语中隐含着对他的嘲弄,使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他脸色涨的通红,恨恨地说:“虎落平阳遭犬戏,你不配和我说话。”
杨柱国回到俘虏队伍中,朝刚才起哄的几个军官吼道:“你们现在耍什么横?!有本事你们战场上横去。哼,你们要是在战场上也这样,会是今天的样子吗?真给我丢脸。”
起哄的几个军官都低下了头,俘虏的队伍平静下来,叶旭见了,提高嗓门,大声说道:“蒋军官兵们,你们不要再寄希望于你们反动的政府和反动的军队,只要我们渡江的大炮一响,你们那个反动的政府和反动的军队就会彻底完蛋。我奉劝你们,应当面临现实,认清形势,彻底丢掉幻想,继续与人民为敌,只能死路一条!好了,现在,请各位回室。”
俘虏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各自关押的教室。
在一间教室里,张彬阴沉着脸倒在用草毡铺就的地铺上,两眼呆呆地望着屋檐。王锦葵凑过来,轻声问道:“张营长,想什么呢?”
张彬忿忿地说道:“你没见师长受敌人侮辱?妈的,老子真想和他们拼了!”
“算了,只有傻瓜才拿鸡蛋碰石头。”
“难道,我们就这么完了?”
“谁说完了,想办法出去,接着和他们干!”
“出去,谈何容易?”
“只要想出去,就一定能出去。”
张彬一骨碌爬起身,急切地问:“说说看,有什么办法。”
“对,说说看。”又有几人围拢过来。
王锦葵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他的目光扫视一下教室的门窗,立刻有人会意守到门窗前,监视着教室外面岗哨的动静。
王锦葵指着后窗外的一片油菜地对围在身边的俘虏说:“你们看,咱们这间房的位置离那块油菜田最多50米,这几天我注意到,晚上敌人大约有一个班的兵力在屋后放哨,咱们这间屋后面的那个哨位活动半径估计在100米,咱们夜里行动,可以充分利用敌人游动的空隙,只要跑进那块油菜田里,咱们就算成功。”
张彬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这不是废话吗?窗户封得这么牢,难道让我们破壁不成?”
王锦葵嘿嘿笑道:“只有傻子才想从窗户逃跑,我们要从那儿开始行动。”众人的目光朝王锦葵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屋梁上点点地透过一丝光亮,几只麻雀唧唧喳喳地在那儿嬉闹,王锦葵挥挥手,那几只麻雀竟从一处光亮的地方钻了出去。王锦葵自信地说道:“看见了吧,它们能够从那儿出去,咱们也一定能够办到。来,咱们仔细合计合计。”
众人围拢过来,低声商议着逃跑的事情。
楼主 得子2020  发布于 2020-12-25 10:33:35 +0800 CST  
叶旭在杨为民和张连长的陪同下,走出小学的院子去查看和布置四周的哨位。这时,江立春气喘嘘嘘地跑过来,一排长和五六个战士被远远地甩在他的身后。叶旭阴沉着脸,语气严厉地斥责道:“随随便便,自由散漫,你的组织纪律性哪去了?”叶旭甩出这句话,就继续走他的路。
江立春不敢吭声,默默地跟在叶旭三人的身后,杨为民扭过身,笑嘻嘻地对他说:“江连长,你们教导员的性子我了解,把事情讲明白,就没事了。老叶,是不是?”
叶旭哼唧一声。杨为民继续打着圆场,说道:“江连长,说说看,刚才去干什么了?”
江立春偷眼看看叶旭,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就说道:“那边一个村子发现一枚敌人飞机投下的定时炸弹,一个姓夏的女乡长找部队帮忙排除,正好我们在,就去了。”
杨为民对叶旭笑道:“你也不问问江连长帮谁的忙,你就批评他。”杨为民眨眨眼,一脸的神秘,“老叶,你知道找江连长帮忙的女乡长是谁?”
“是谁?”叶旭反问道。他此时心里微微一颤,刚才听江立春说到一个姓夏的女乡长时,他就有种预感,会是她吗?
“还能是谁?夏晓菊嘛。”杨为民这时故意放慢了语调说道:“你……不会忘了她吧。”
“夏晓菊,果然是她。”叶旭心里想着,立刻涌起阵阵涟漪。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急切地有点磕巴,问道:“她……她现在好吗?”
“这你得去问她本人。”杨为民用手指着向他们走来的一个梳着长长辫子的姑娘说:“瞧,那不是她吗?”
朝他们走来的正是叶旭朝思暮想的夏晓菊。

夕阳渐渐抹去她最后一缕彩色的光环,在清清的暮色笼罩下的杨柳镇上空,炊烟袅袅地飘浮着,近处和远处的农庄里不时传来农家的吆喝声,中间还夹杂着各种家禽的扑腾声。夜,就要来临了。
叶旭将警戒工作安排好以后,在杨为明和江立春的几番催促下,才和夏晓菊一道踩着油菜花环绕着的农间小道向小叶村走去。
小道曲曲弯弯地向小叶村伸去,四周的油菜花田里,蛙声如织,田野里非常寂静。
“菊子,”叶旭四处看看,见没有行人,便停下脚步,走到夏晓菊面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眼里充满着温柔和激情,问道:“你想我吗?”
夏晓菊紧咬嘴唇,猛地扑到叶旭的怀中,失声恸哭起来。
叶旭一只手紧紧地楼着夏晓菊,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的秀发,任凭夏晓菊的泪水湿透了他胸前的衣裳。
良久,夏晓菊才止住悲鸣,哽咽着说道:“你一走就3年,连 也没有,你是不是不管我们了,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过来的?你还有脸回来!你走。”夏晓菊扬着满是泪痕的脸,娇嗔地推着叶旭。
叶旭心里暖暖的,他伏下身,脸紧紧地贴在夏晓菊的脸上,半晌才轻柔地说道:“菊子,这3年我没有一天不惦记着你,但是,不彻底打败蒋匪帮,解放全中国,我们部队的任务就没有完成,我还不能放下枪。”
夏晓菊破涕而笑,说道:“看你说的,好像人家多落后似的,人家不就是想和你说几句贴心话吗?真是榆木。”
昏暗中,叶旭凝望着夏晓菊清纯如泉水般的双眸,心中的烈焰在顷刻间迸发出来,他将夏晓菊紧紧地楼在怀里,不住地亲吻着她。
楼主 得子2020  发布于 2020-12-25 10:36:32 +0800 CST  
叶旭的举动令夏晓菊既意外又幸福,她的身子因为激动和紧张在叶旭的怀里微微地颤抖,她紧闭着双眼,大脑一片空白,叶旭粗重的喘息声让她一阵阵地眩晕,这时,她听见叶旭在她耳边说道:“菊子,我爱你。菊子,你等着我,仗一打完,我就回来娶你。”
夏晓菊紧紧地搂着叶旭的腰,眼眶里溢满幸福的泪水,说道:“叶旭,我听你的。”
两人就这样紧紧地拥抱、亲吻,良久,夏晓菊轻轻推开叶旭,整整衣裳,说道:“叶叔、叶婶还不知道你要回来,这功夫怕他们要歇息了,我们还是快赶路吧。”
不远的路程,转眼就到了村口,叶旭眼里充满了疑惑,他极力搜寻,却怎么也没有找到自家的那三间草屋。
“菊子,我家呢?”叶旭心里有些紧张,额角泛出一丝冷汗。
夏晓菊安慰道:“叶旭,你别着急,听我说。”
叶旭听夏晓菊如此说,心里更加紧张,问道:“菊子,你快告诉我,我爸我妈怎么了?”
“叶叔、叶婶他们现在挺好的,只是你二哥……”夏晓菊预言又止。
叶旭急切地问道:“我二哥怎么了?”
“二哥他已经没了。”
夏晓菊的话犹如一声晴空霹雳,一下子将叶旭打进了痛苦的深渊。他两眼呆滞,喃喃自语:“二哥,二哥怎么会呢?”
夏晓菊解释道:“你们走后,叶远彪那个狗崽子领着还乡团来了,把你们家的房子烧了,又把你二哥抓起来,捆在村头的那个大槐树上,说是为了给他那个当汉奸的狗爹报仇,就将二哥,”夏晓菊语调中带着悲伤和愤怒,“二哥他……死的真惨。”
叶旭紧攥着拳头,关节发出“咯哒、咯哒”声响,咬牙切齿地说道:“叶远彪你这个狗日的,我要是抓到你,我……”
“去年春天,叶远彪带领保安团在龙湖芦苇荡围剿杨镇长的游击队时,被打死了。”
“妈的,便宜他了。”叶旭恨恨地骂了一句。
夏晓菊又说道:“叶叔、叶婶这3年吃尽了苦。家里的东西都被烧完了,吃的,用的,都没有。那两年,杨镇长的游击队的处境非常艰难,我在做交通,都没有办法帮叶叔、叶婶的忙。因为你的关系,亲戚们也不敢明里帮叶叔、叶婶的忙,没有办法,叶叔、叶婶曾经出去要了饭,唉!说起来,他们真是可怜。”
夏晓菊眼圈又红了,“叶远彪被打死后,加之局势又不断好转,叶叔、叶婶他们的处境才有所改观。但是,直到去年11月解放了,叶叔、叶婶的生活才算真正稳定。”夏晓菊指着村里唯一的砖瓦房,继续说道,“土改中,村里一致同意将叶远彪家那三间西屋分给叶叔、叶婶住,现在,他们唯一惦记着的就是盼望着你能早日回来与他们团聚。”
夏晓菊说话的时候,叶旭尽管静静地站着,一声不吭,但他的心里却犹如刀搅针扎般万分难受,他也想过父母和家人会受到他的牵连,但他怎么也想象不出自己会给他们带来这般灾难性的后果,二哥死了,父母去要饭。
楼主 得子2020  发布于 2020-12-26 14:54:28 +0800 CST  
夏晓菊知道叶旭此刻的心情,她语调轻缓地说道:“叶旭,我这就去叫叶叔、叶婶。”
叶旭的双腿像灌满了铅,艰难地朝家挪着步,他是那么渴望着与父母相见,但是他又是那么害怕与父母相见,他好像欠着父母什么,心里有种羞愧难当的感觉。离家越近,这种感觉越强烈。这时,他非常熟悉的一个声音强烈地震荡着他:“三麽者,你回来了!”
叶旭立住脚,她母亲王兰英伸着双手趔趄着向他跑来,因为激动,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三麽者,你想死我了。”她冲到叶旭面前,一把抱住叶旭,一时老泪纵横,拍着叶旭的肩膀哭述道:“三麽者,你还活着,呜……,叶远彪让人造谣,说你死了,我不相信,我就是不相信啊!你让妈妈看看,让妈妈好好看看,叶远彪做梦都想让我们家人死绝,怎么可能呢?三麽者,你回来了,就好了。”
叶旭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他的父亲叶锦章站在一旁也抹着眼泪。
王兰英继续哭述道:“三麽者,你见不到二麽者了,叶远彪把他点了天灯,他死的好惨罗,我的儿啊,呜……,你知道吗,他是被你害死的呀,乡里乡亲的,你为什么非要把叶远彪他爸枪毙啊……”
“够了,你这个死老婆子,”叶锦章一把扯过王兰英,虎着脸大声申斥着,“老三做的有什么不对?叶秃子做的那叫什么事,那三个新四军是怎么死的?什么乡里乡亲的,整个一条日本人的狗。”
夏晓菊在一旁劝着叶锦章:“叶叔,叶婶决没有怨叶旭意思,她是心里难受,你就让她说吧。”
叶锦章说道:“说出这样混帐话,真是越老越糊涂,还不回家给三儿做饭。”
王兰英在叶锦章的埋怨声中抹着眼泪去柴房做饭。
这当儿,叶旭回村的消息很快在小叶村传开,人们纷纷向叶旭家涌去。
楼主 得子2020  发布于 2020-12-26 14:57:50 +0800 CST  
2

夜幕中的杨柳镇,寂静无声。
小学的教室里传来俘虏们一阵阵均匀的鼾声,院子里,在被油烟熏黑的马灯发出昏暗的光线下,哨兵端着大枪在哨位上往返巡逻,警惕地注视四周。夜已经深了。
江立春翻身打开手电,手表的时针指向夜里1点30分,他便从地铺上爬起来,用脚轻轻踢睡在旁边的通讯员刘大新。
刘大新在睡梦中被惊醒,问道:“有情况?”
“嘘……”江立春担心惊动其他战士,就压低嗓门说:“跟我去查查哨。”
江立春和刘大新打着手电检查了小学院里的哨位,然后,又透过教室的窗户仔细查看室里俘虏们的动静,有一间教室里传来不满意的牢骚声:“照什么照,还让人睡觉不?”江立春没有予以理睬,坚持将每一间教室查看一遍。
江立春带着刘大新走出小学院外,去查看院外的流动哨,走到教室的后面,隐约看见靠近油菜田边的草地上,一条黑影一闪,窜进了油菜田,留下一阵(xisu)穸肃声。
附近的哨兵拉着枪栓,跑到油菜田边,大声喝道:“什么人?出来,要不就开枪了。”
“屋顶上有人!”刘大新在江立春的身后喊了声。
俩条黑影从屋顶上跳下来,就朝油菜田狂奔。
“站住!”
“不站住就开枪了。”
江立春、刘大新和哨兵一起喊着。
那俩条黑影丝毫没有领会,继续朝油菜田跑。
“妈的,我让你跑。”江立春嘴里骂着,抬手打了一枪,与此同时,刘大新和哨兵的枪也响了,子弹在夜空中划着道道艳丽轨迹向黑影飞去。一条黑影中弹倒地,但是,另一条黑影却一头扑进油菜田里。
“追,快追!”江立春挥着手枪,大声对闻声赶过来的战士吆喝着。
刘大新跑到中弹的俘虏身边,曲下身,翻过他的身体,用手在他的鼻翼下试试,然后冲江立春喊道:“江连长,这小子死了。”
江立春跑过来看看俘虏的尸体,又用脚踢踢,骂了一句:“妈的,死了活该!”
“站住!”“啪啪!”战士一边喊着,一边打着枪。
在这如墨般的黑夜里,如果不紧紧跟踪,就会很快失去目标,江立春顾不上多想,带领几名战士朝俘虏逃跑的方向追去。

叶旭进了家门后,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新家的模样,家里就闹腾起来,村子里几乎每一个村民都到他家来了,他家的三间屋子挤满了人,人们围着他问来问去,直到很晚了,村民们才三三两两地离开叶家。
夏晓菊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尽管她的心里是多么希望留在叶旭的身边,尽管叶锦章和王兰英也对她作出了挽留,但她还是离开了,她知道明天一早叶旭就要出发,她要多留出一点时间让叶旭陪陪父母,她临走前留下话,明天一早来送叶旭。王兰英见她执意要走,就叮嘱一句:“我们等你明儿一块吃早饭。”
叶锦章待夏晓菊走后,对叶旭说道:“小三,你走的这些年多亏了菊子照应,不然我和你妈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是啊。”王兰英接过叶锦章的话,“那两年,自家的亲戚害怕叶远彪报复,离我们远远的,要不是菊子这姑娘暗中接济我们,我和你爸的日子就更难熬了。小三,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菊子,她对咱们家有恩呀。”
叶锦章说道:“你看吧,菊子这姑娘今年已经22了,等了你那么多年,现在又没有打仗,你能不能跟队伍上请几天假,就把事情办了。”
“你爸说得对,咱不能耽误了菊子,赶明儿把俘虏送走了,就和队伍打报告回来办事。”
叶旭理解两位老人的心思,在他们农村,老人们最挂牵的就是儿女们的婚姻,他笑着劝慰父母道:“爸、妈,我和菊子商量过了,等仗一打完,我就回来和她成亲。”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打完中央军啊?你要让我们等多久哦?”叶锦章和王兰英两人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放心,蒋家王朝支撑不了几天了。”叶旭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但他见父母依然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就话锋一转,说道:“爸、妈,你们看,如果不彻底消灭蒋匪军,一旦让他们卷土重来,会有我们的好日子吗?”
“那倒也是。”叶旭的话得到了叶锦章和王兰英的赞同,三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言地说着家常话。
忽然,王兰英流露出一副非常害怕的样子,她的手哆里哆嗦地指着屋外,声音颤抖地说道:“听,枪……枪声,有人打枪。”
楼主 得子2020  发布于 2020-12-26 14:58:26 +0800 CST  
“啊……”叶锦章也紧张起来。
“没事,到处都是我们的人。”叶旭看见父母的这般表情,知道这些年的战乱给他们造成的心里创伤一时无法慰平,就拔出手枪,吩咐他们道:“爸、妈,你们把门关好,千万别出去,我出去看看。”
“三麽子……”王兰英惊恐地喊了一声。
“没事,”叶旭回过头朝父母笑了笑,“我一刻就回来。”
叶旭在屋外竖起耳朵听了听,心头一阵发紧。枪声来自不远处的杨柳镇小学,而且,夜幕中,能够清楚地看见杨柳镇小学的方向还闪着道道手电筒的光柱。难道是俘虏出现了问题?要是这样,自己真不应该回家,唉,这个江立春,是怎么搞得,连个俘虏都看不好。叶旭想着心事,冲到村口,发觉搜寻的队伍正在向自己的方向前进,他没有多想,迎了上去,问道:“怎么回事?”
“报告教导员,”江立春双脚打个立正,“十分钟前,有五个俘虏逃跑,抓获了两名,击毙了一名,目前正在追捕在逃的两名。”
“我们围得那么紧,他们是怎么跑的?”
“这帮兔崽子从屋顶上打洞跑的。教导员,你看,”江立春指着眼前的油菜田说,“那两家伙就是扎进了这片油菜田,我们是从那面兜过来的,他们只能从这个方向跑,但我估计他们跑不远。”江立春所指的俘虏逃跑的去向正是小叶村的东头,而叶旭刚才是从村的西头跑过来的。
“喔喔。”小叶村东头果然传来一阵犬吠声。叶旭面露焦躁之色,挥动手枪,对散布在油菜田里的战士们大声命令道:“快,包围村子。”
江立春指挥着战士跟着叶旭迅速将小叶村包围起来。
村长叶大成闻声提着马灯迎了出来,见到江立春,问道:“同志,怎么回事?”
“有两个俘虏跑到你们村子里了。”
“哎呀,是这样。”叶大成有些紧张,“我是村长,要我们做什么吧。”
“教导员,村长在这。”江立春朝不远处的叶旭喊了一句。
叶旭跑过来,他和叶大成算起来还是远房的叔伯兄弟,他问叶大成:“哥,我们村有民兵吗?”
“有。”
“这样吧,你去把他们都叫起来,到村西头汇拢,让他们配合一下,我们要从村西头开始搜村。”
“行,我这就去。”叶大成提着马灯去召集民兵。
叶旭又吩咐江立春,“你负责村口的岗哨,只准进不准出,决不能让他们跑出村子一步。”然后领着刘大新等三名战士朝村西走,路过自家的门口,他犹豫了一下,对刘大新说道:“小刘,你们先去,我有点小事处理,随后就到。”
叶旭的家门虚掩着,他推开门时,心里还有些疑虑,自己分明吩咐过父母关好门,怎么他们没有关门?屋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叶旭轻轻地叫道:“爸、妈,是我,叶旭。”
没有人回答。叶旭又问道:“爸、妈,你们睡了吗?”
“啊……”里屋仿佛有人被捂着了嘴。
叶旭立刻警觉起来,他拔出手枪,拧亮手电,朝里屋走去。
“别动!”里屋传来一声低沉的喝令。
“糟糕!”叶旭感觉到一阵眩晕,脊背上开始冒出阵阵冷汗,他知道父母落到俘虏的手里了。好在多年来残酷的战争环境已经使他具备了丰富的斗争经验,他努力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朝里屋喝道:“什么人?出来。”
王锦葵手里举着一把斧头,挟持着叶锦章走出来。
“还有呢?”叶旭问道。
“老兄,出来吧,他是一个人。”王锦葵朝里屋说道。
张彬持一把菜刀,挟持着王兰英走出来。
叶旭见父母在王锦葵和张彬的挟持下伛偻着,因为惊恐,两人瘦小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见到如此情景,叶旭心如刀绞般难受,蓦地,一腔怒火充溢胸间,他两眼紧紧地盯着王锦葵,咆哮道:“放下老人!”
王锦葵和张彬同时打了一个寒战。
“你别吓唬我。”王锦葵声音颤抖着,他在叶锦章头上晃了晃斧头,“把人招来了,大家都没有好。”
“对,你要想自己父母没事,就别逼我们。”张彬学着王锦葵的样子拿菜刀在王兰英的脸前晃了晃。
“妈呀!”王兰英发出嘤嘤的哭泣声。
“你们跑不了了,外面都是我们的人,”叶旭用枪指着王锦葵和张彬,“我命令你们快放了老人,赶紧投降,争取宽大处理,否则,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楼主 得子2020  发布于 2020-12-27 17:34:32 +0800 CST  
“嘿嘿!”王锦葵发出一阵冷笑声,“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无所谓。想吓唬老子,没门!”他用手拍拍叶锦章的脑袋,说道:“老家伙,告诉你儿子,让他滚出屋去!”
叶旭气愤地骂道:“畜生,有本事冲我来。”
“心痛了是不是?”王锦葵脸上露出一丝狡黠地笑意,“好,要想不为难他们,容易!放我们走。”
“休想!”叶旭斩钉截铁地回答。
“够种!难怪人家说共产党六亲不认。”王锦葵讥笑了叶旭一句,然后用手拧着叶锦章的耳朵说:“老家伙,听到了,是你儿子不愿意救你们,别怪我们心狠,今晚就只好让你们老俩口陪我们死了。”王锦葵说完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住手!”叶旭喝道,他此刻心里矛盾极了,他恨不得两枪就将这两个匪徒打死,但是自己的父母在他们的手上,他不能不顾及他们的安全,可要让他答应两个匪徒的条件,放了他们,这又是万万不能的,因为这是对革命的背叛,是一种变节行为,不,自己决不能这样做。
王锦葵见叶旭犹豫的样子,就对张彬说:“老兄,是你先动手,还是我先动手?”
张彬说道:“反正是个死,谁先动手都成。”
两人的对话就像两把锥子,深深地刺在王兰英几乎崩溃的神经上,她终于无法控制住自己,双膝跪倒,朝叶旭哭喊道:“三麽子,我求求你,答应他们吧……”
“妈的,让老太婆声音小点。”王锦葵恶狠狠地吩咐张彬。
“你这个老不死的,要不想活,就大声哭。”张彬将菜刀压在王兰英的脖子上,吓得王兰英止住悲声。
“你们别逼我,我要开枪了。”叶旭声音里带着哭腔,他眼看着父母受到如此折磨,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他称得上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没有什么能够压服他,但是,他无法面对的是自己的父母正在经受折磨,而且是生与死的折磨,他觉得这3年父母因为自己的牵连已经遭受了许多苦难,他无法偿还他们,现在,又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他们陷入了一种更加危险的境地,所以他的眼里开始流泪,他的方寸已乱,尽管他依然用枪指着王锦葵和张彬,但事实上,屋里的主动权已经转移到王锦葵和张彬的手里。
黑暗中,双方静静地对峙了几秒钟,尽管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但是双方都感觉到是那么地漫长。最终还是王锦葵打破沉默:“长官,如果你放了我们,我们决不会为难你的父母。”
叶旭以沉默作答。
“其实,你放了我们,对你不会有什么伤害,”王锦葵放缓了语调,“我向你保证,即便我们以后被你们俘虏了,我们也不会供出你的。”
叶旭依然以沉默作答。
“你……”王锦葵有些发急。
“叶教导员家在那?”
“在那,我带你去。”
屋外传来急促地脚步声。王锦葵压低嗓门恶狠狠对叶旭说道:“你的父母在我们手里,你看着办吧。”威胁毕,他和张彬挟持着叶锦章和王兰英推回里屋。
“教导员,教导员。”是刘大新的声音。
叶旭定了定神,走出屋外,他此刻身心疲惫极了,好在黑暗中刘大新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教导员,村长已经把民兵集合好了,就等你去布置了。”
“知道了。”叶旭的声音显得苍白无力,“你告诉村长,我随后就到。”
叶旭待刘大新走后,反身推门进了屋,他拧亮手电筒朝里屋说道:“出来,我有话说。”
王锦葵推着叶锦章走出里屋。叶旭用手电光照了一下王锦葵的脸,那是一张令他痛恨的瘦长的脸,他要记住这张脸。
王锦葵用手挡住光线,问道:“长官,什么事?”
叶旭一字一句艰难地蹦出八个字:“我答应你们的要求。”
王锦葵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记住,”叶旭提高了嗓音,“你们是军人,不是还乡团!”
王锦葵郑重其是地保证:“长官,你放心,过后我们决不为难你父母。”
“但愿你们能够履行你们的承诺。”叶旭说完,怀着一个惴惴不安的心理朝屋外走去。
楼主 得子2020  发布于 2020-12-27 17:37:43 +0800 CST  
越来越精彩了
楼主 得子2020  发布于 2020-12-27 17:37:58 +0800 CST  
第二章 “老虎”就在身边
转业到劳作队的叶旭,没有想到打出来的“大老虎”竟然是自己亲密的战友。他很苦闷,但老上级“共产党好比一个人,我们这些人就是她身上的细胞,现在有些细胞生了疮发了炎,不把它们割掉,会传染其他细胞,面积大了,病就难治了”的话让他明白了:防微才能够杜绝蜕变。
楼主 得子2020  发布于 2020-12-28 12:31:22 +0800 CST  
现在已是1952年春天了。
还是在1950年初,叶旭所在部队化归公安军不久,组织上就抽调他和部队上的一些干部去了这一地区新成立的一个劳作队,他被任命为劳作队教导员,江立春是劳作队副教导员,劳作队队长则由他的老搭档王志新担任。
本来那时叶旭要回家与夏晓菊成亲的,但是,由于自己所在的地区新解放不久,潜藏的敌特活动比较猖獗,叶旭所在的劳作队还遭受了一次武装匪徒的袭击,牺牲了3名干部,另有12名犯人乘机逃跑,严峻的环境使叶旭无暇他顾,更何况劳作队成立时地无一垅,房没一间,有的只是同志们拿惯了枪支的手,剩下的就是一群对生活和前途失去信心的犯人,所以,即便他和夏晓菊成了亲,他也无法安置她。现在好了,轰轰烈烈的抗美援朝运动极大地调动了全国人民的爱国热忱,整个社会呈现出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拿劳作队来说,这两年来,叶旭他们组织犯人修路、开矿、为志愿军战士做服装,不仅靠自己的双手解决了吃饭问题,而且劳作队的家底也充盈起来,起码住的地方不成问题了。
夏晓菊这趟来就是和叶旭成亲的。
叶旭和刘大新住一间房,比较破旧,王志新同爱人郭淑慧商议一番,将他们住的那间较大的平房腾了出来,用作叶旭的新房,尽管遭到叶旭的反对,但是在郭淑慧的指挥下,江立春带着一帮子人还是很快将腾出的房子收拾布置一新。
婚礼办得简单而热闹,婚礼后,叶旭在家休息了一天,陪夏晓菊在驻地四处转了转,第三天,叶旭就带着犯人上了工地。
白天,劳作队队部除了几个值班的干部外,其他的人都领着犯人上了工地。闲来无事,夏晓菊就经常和郭淑慧等几个干部家属在一起聊天、做针线活。这里面,只有郭淑慧作了母亲,她的儿子生下来头大,王志新就给起了个小名叫“大头”。 “大头”刚刚九个月,因为奶水不足,长得有些瘦小,头因此显得越发的大。
这天,叶旭带着犯人走了,夏晓菊把屋子整理干净,仔细想想,找不出什么要做的事,心里就有些起急。在家乡时,她是远近闻名的女乡长,办事泼辣,整天忙得脚不沾地,来劳作队和叶旭结婚之初,她沉浸在一种幸福之中,一时并不觉察出有什么不适应,但是,日子一长,她就觉得枯燥乏味,对于忙惯了的她来说,无事可做无异于对她的惩罚。所以这些天,她一做完家务,就跑到郭淑慧那儿,帮助带“大头”。一来二去的,她竟然对“大头”产生了感情,“大头”那憨态可掬的样子实在惹人爱。唉!就是营养跟不上啊!夏晓菊心里每每想着,就有点恨王志新和叶旭,这帮男人成天心里装得只有工作,也不操心点孩子。
夏晓菊想着,打开摆在床前的小皮箱,这个小皮箱是夏晓菊的陪嫁物,也是屋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夏晓菊伸手在皮箱里摸了摸,掏出几张票子,数了数,犹豫片刻,又放回去两张,这才起身。
临近中午时,夏晓菊兴冲冲地拎着从集上买回来的20个鸡蛋跨进了郭淑慧的家门。“大嫂,快找个篮子来。”夏晓菊说着,蹲下身,将破麻袋装的鸡蛋一个一个拾到地上,有两个蛋破了壳,夏晓菊心痛极了,“嫂子,先拿个碗来,这里有两个碎的。”
郭淑慧正在忙着做午饭,听见夏晓菊叫唤,急忙拿了一个碗,把碎了的鸡蛋装进碗里,然后,找来一个篮子,一边将鸡蛋朝篮里拾,一边说,“现在这孩子越来越能吃,可这地方太偏,买不到好的营养品,把我和老王愁坏了。”
“是啊,”夏晓菊表示赞同,“我从家来时,以为老叶是公家人,这里怎么也应该比家要好,谁知还不如我们家那儿。”
郭淑慧笑道:“妹子,只要教导员对你好,条件差点没啥。听我家老王说,劳作队以后会有大发展,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有大瓦房住了。”
“哇……”摇窝里睡着的大头醒来哭了两声,郭淑慧立刻手忙脚乱起来。她把大头抱起来哄着撒尿的同时,吩咐夏晓菊:“妹子,你把窗台上的那听奶粉打开,给大头冲一碗,他醒来就要吃东西。”
夏晓菊冲了一碗奶粉,一边用嘴吹着风,一边把玩着这听奶粉,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精美的营养品。“大嫂,你从哪搞的这好东西?”
“是我们家老王托张会计在上海买的,上午刚送来。”
“这东西很贵吧?”
“可不是,我还没给钱呢,嗨,只要大头喜欢吃,就是再贵,也得买。”
两人这样一句一言地拉着话,直到大头吃饱喝足又睡了才各自散去。

夜已经很深了,但是劳作队办公室里的那盏油气灯依然亮着,屋里烟气腾腾,浓烈的尼古丁刺激的人们不时发出动静很大的咳嗽声,支委会开到了最紧张的时候。
楼主 得子2020  发布于 2020-12-28 12:32:09 +0800 CST  
江立春从口袋里掏出事先裁剪好的小纸片,倒上烟丝,动作麻溜地卷了一支大炮,点燃火,深吸两口,语调沉重地说道:“这次三反、五反运动中我们抓住的张火根这个大老虎,给我们的经验教训是极端深刻的,我同意教导员刚才所说的,全国胜利了,我们有些同志就产生了严重的骄傲自满情绪,以为从此天下就太平了,这些同志不仅放松对阶级敌人的警惕,而且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他们经不起拉拢腐蚀,所作所为根本就不像一个共产党员,要我说,这些人已经走到了危险的边缘!现在,会议开了这么长的时间,王志新同志对这一点依然不能作出正确的认识,作为支委的成员,我赞同叶旭同志的意见,上报上级党委,建议对王志新同志进行停职反省,必要的话可以隔离审查。”
“啪!”王志新右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拍,撕开上衣,露出紫膛色的左肩膀,上面清楚地有两个弹眼。他指着这两个弹眼,脸涨的通红,嘴角的肌肉一颤一颤地,说道:“我王志新为革命是不是忠心耿耿,不用我说,看看这里,你们就应该清楚。张火根是在我眼皮底下贪污的,我存在失察的责任,我承认,组织上怎样对我处理,我没有意见。但是,说我被他拉拢腐蚀,和他同流合污,这是诬蔑!我决不服。”
“你这是什么态度?”江立春站起来,用手指着王志新说,“同志,这是支委会,不是表功会,有没有问题,组织上查了再说,你没必要激动。”
“都坐下来!”叶旭不满意地说,“我们是开支委会,不是来吵架的。”
王志新看一眼叶旭,气鼓鼓地坐了下来,江立春随即也坐了下来。
叶旭见两人都坐了下来,便说道:“从张火根交代出的问题看,涉及到好几个人,包括王志新同志,是否属实,尚有待于查证,我们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我希望王志新同志能够认真对待组织上对你的审查,我想你作为一个老党员,这点认识还是应当有的。”
王志新哼唧一声,摇着头说:“我……我是太冤枉了。”
叶旭见状,诚恳地说道:“从感情上说,我们共事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对党对革命是忠心耿耿的,但是,这两年来,我发觉你有些变了,同志们的批评意见你很少能听进去,工作上也有些独断专横,张火根是旧政府的小职员,他的为人做派群众早就有所反映,偏偏你就对他那么放心,现在问题出了,你让群众怎么看我们。同志,我希望你别再固执己见,认真从自身多找些原因,否则,我们将辜负党和上级领导对我们的信任。”
王志新低下头,喃喃地说道:“我同意支委会的决定。”

一辆沾满泥浆的吉普车飞驰而来,叶旭和江立春等一帮子人迎了上去。
县委书记章文琪从车上下来,站定以后,向四周环顾一眼,悄声问叶旭:“这段时间王志新有什么表现吗?”
“他的抵触情绪依然大。”
“噢?!”章文琪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说话间,章文琪和叶旭走进了办公室,众人随后要进,章文琪伸手挡了挡,说:“你们在外面等一会,”他又指着江立春,“小江你进来。”
叶旭待章文琪坐定,为他沏了一杯水。
章文琪端起茶杯,只是用茶盖滤了滤漂在水面上的茶叶,没有喝,又放回了桌子上。“我这趟来,主要是为了王志新的问题,你们说说看。”章文琪的语调沉重而缓慢。
江立春看一眼叶旭,说道:“据张火根交代,他托犯人家属在上海替王志新买过12听奶粉,还有一块手表,另外还有两条毛毯、一些棉布、茶叶、白糖和鸡蛋,用的都是公款,大约合1200万元。”
“王志新承认了吗?”
“王志新基本上都承认了,只是他说那12听奶粉他说好了要付帐的,主要是他一时没那么多钱,让张火根暂时垫上,也没想到张火根用的是公款,至于那些棉布、茶叶、白糖和鸡蛋,他听张火根讲是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要不他也不会要的。只有那块手表和两条毛毯,他知道用的公款,他说买手表是为了能够保证每天准时带犯人上下工,两条毛毯的事是去年冬天在工棚里值班太冷才买的,都是因为工作需要,自己算是借用公家的。”
“群众有什么反映?”
“说什么的都有。”叶旭啧啧嘴,“大都希望对张火根严办!”
“对处理王志新有什么要求?”
叶旭欲言又止,江立春也低头不语。
楼主 得子2020  发布于 2020-12-28 12:32:46 +0800 CST  
章文琪看着两个老部下,说道:“我知道你们和王志新共事多年,私人感情很好,我也一样,从他参军那天起,我就带着他,但是,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绝不能迁就,我想你们都是党培养多年的干部,这点觉悟应该有吧。”
叶旭吞吞吐吐地说:“王志新的问题是很严重,不过他说的那12听奶粉的事不像是说谎,他家的大头奶水不够,我听他说过给大头买奶粉的话,我那口子在他家时,也听小郭说过是买的,只是还没付钱,我估摸着12听的数目有些大,王志新确实一下子难以付清。”
“我不同意教导员的说法,”江立春嗡声嗡气地打断叶旭的话,“老首长,这两年王志新的变化很大,群众对他的反映也较大,张火根之所以贪污这么多,与他的包庇纵容有关,这次群众就说,王志新是张火根的后台,不能只挖出一个张火根,还应该深挖王志新。不然只拍苍蝇不打老虎,群众心里不服。”
“你的意思王志新是只老虎?”章文琪盯着江立春发问。
“从查处的问题和实际给我们党造成的影响看,他的作用很坏,这些天群众私下议论,反映到我这里的都认为王志新不老实,那12听奶粉没付钱就是没付,要没有这次三反五反运动,他还会有更多的贪污行为,说他是一只大老虎,一点也不冤枉。”
章文琪目光转向叶旭,问道:“你的意见呢?”
“从群众揭发和张火根交代出来的问题看,王志新现在确实蜕变了许多,给我们党抹黑不少,必须严肃处理。但是我认为他距离江立春同志所说的大老虎还很远,毕竟查处出来的数目不大,而且这两年劳作队能够迅速发展与他个人的努力有很大关系,总的衡量,他还是功大于过,所以我的意见是,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给予他党纪和必要的行政处罚,以起到教育和挽救他的目的。”
“我反对,”江立春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与叶旭产生了不同的看法,这次劳作队的三反五反工作由叶旭牵头,他具体负责,短短的时间里就挖出张火根这个大贪污犯,有问题的还有十几个人,这让他感到不安和困惑,劳作队成立不满两年,为什么就有这么多的人经受不住利益的诱惑,丧失了党性和原则,沦落为贪污犯罪分子,让他更加无法理解的是王志新也牵扯了进去。起初,他不相信,但事实又让他不能不相信。王志新是他的老上级,他的每一次进步都离不开王志新的关心,两人私下的感情相当地好,不过,近段时间,他发现王志新变了,至于变什么了,他也说不清楚,他只是凭一种知觉。队里缺会计,就从社会上录用了张火根,然而,张火根的生活做派很快就引起他的反感,群众也有看法,但是王志新却非常信任张火根,以致于人们私下里都说张火根是劳作队的二把手,这件事情出了以后,他多次找王志新谈心,希望王志新能够主动合作,查清问题,他从心里还是相信王志新,但是王志新始终避重就轻,有时还同他拍桌子,令他大为恼火,这时,一些群众陆陆续续地向他反映王志新的问题,使他对王志新的认识发生了急剧地变化,他把这次运动中查处的问题串联起来,似乎发现根子就在王志新身上,如果王志新能够洁身自好,劳作队里怎么能出现这么多问题?这种想法一从脑子里跳出,就立刻让他知道王志新这两年变在什么地方了,这也使他对王志新问题的定性严重起来,他和叶旭交换了这种看法,但叶旭不同意,为此两人已经发生过争执,谁也没说服谁,今天章文琪来,就是要宣布上级对王志新的处理决定,尽管此时他的意见对决定不会产生多大的作用,但是他觉得应该表明自己的态度,“不错,这两年为了劳作队的建设和发展,王志新吃了许多苦,功劳也不小,但话说回来,劳作队的绝大多数干部谁不是披星星戴月亮,没日没夜地苦干,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完成党交给的管理改造好犯人,为了不让他们坐吃闲饭的光荣任务,教导员同志,吃苦受累这是我们每一个劳作队干部应尽的义务,不是用来对党讨价还价的理由,王志新的所作所为不仅有辱一个共产党员的形像,而且是实实在在的犯罪,我的意见是决不姑息,否则对群众无法交代。”
“总不至于一棍子将他打死吧。”叶旭依然不同意江立春的意见。
“我觉得这件事叶旭同志夹带了个人感情。”
“你!”
“好了,好了。”
章文琪见两人顶了牛,就摆摆手示意他们停止争吵。待两人不再说话,他就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说道:“王志新的问题县党委经过认真调查和讨论,认定性质是十分严重的,必须给以严肃处理,这是人民政府的判决书,判处王志新有期徒刑两年。你们有什么不同意见,可以反映,但是不能影响对王志新的判决。”
“我赞成组织对王志新的处理决定。”江立春率先回答,此刻,他很高兴,因为上级对王志新的处理与他的意见相同。
叶旭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觉得对王志新的处理偏重了,但是他想到再怎样反对也无法改变这一结果,而且,作为下级,他应该自觉维护上级领导的决定,所以,他丝毫没有犹豫,就说道:“我赞同人民政府对王志新的宣判,同时,为了防患于未然,教育干部,我们近期要做的就是抓住王志新这一反面典型,在劳作队的全体干部中深入开展整风整纪活动,防止类似问题再次发生。”
楼主 得子2020  发布于 2020-12-28 16:21:01 +0800 CST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章文琪站起身,手一挥,“走,去你们工地转转。”

夜里,叶旭翻身醒来,看见夏晓菊睁大了眼睛望着屋梁上出神,问道:“菊子,想什么呢?还不睡。”
“下午郭淑慧带大头回老家去了,王志新这一判,以后这娘儿俩怎么过?唉,大头也真够可怜的。”
“看你同情什么人,王志新那是咎由自取。”
“看你幸灾乐祸的样子,好歹王志新和你战友那么多年,你就那么绝情。”
叶旭坐起身想了想,说道:“章书记来宣布决定时,打了一个很好的比喻,说我们共产党好比一个人,我们这些人就是她身上的细胞,现在有些细胞生了疮发了炎,不把它们割掉,会传染其他细胞,面积大了,病就难治了。你想想,王志新是章书记一手带出来的,他能对王志新没有感情?看得出他对王志新一直感到惋惜,我也一样,但感情不能代替原则,这些天我一直在考虑章书记的话,我觉得章书记说得非常深刻。我们起来革命是为了什么?过去老百姓非常痛恨国民党政府的腐朽堕落和横征暴敛,才支持我们,我们今天刚刚取得政权,如果不能严格要求自己,对贪污堕落行为姑息迁就,也许用不了多久,老百姓就会骂我们了。所以,王志新就不值得同情。”
“我,我也不是同情王志新,我主要是可怜大头。”
“你要是喜欢小孩,我们也生一个。”叶旭轻柔地说着,紧紧地将夏晓菊搂在了怀里。

王志新被宣判的消息,在劳作队犯人中引起了轩然大波,犯人们纷纷议论。
“唉!共产党真他妈的绝情,屁大点事就把人抓了。”
“活该,谁让他为共产党卖命的。”
“也该让这小子当一回犯人,看他往日神气的。”
“……”
杨柱国在一旁乜斜着众犯人,嘴角溢出丝丝冷冷的笑意。一名犯人见了,凑上前,讨好地说道:“师长,你有什么高见。”
杨柱国鼻角“哼唧”一声,那犯人立即对众犯人嚷道:“大家静一静,听师长讲话。”
杨柱国见众犯人平静下来,就轻轻咳嗽两声,用手指着众犯人,说道:“你们简直是一群井底之蛙。”众犯人被杨柱国说的面面相觑。“我这样说你们,别不服气。你们知道历史上有个殷纣王吗?”
“知道,他被周武王给灭了。”一名犯人答道。
“不错,是这样。但这是他后期的事,其实,殷纣王这个人起初还是一个相当有抱负有作为的君主,一开始他比较勤俭,大臣们对他也拥戴,但是有一次,他的大臣箕子上朝回来后就唉声叹气,家人问他怎么了,他就说商朝的气数不长了,问什么原因,他说今天看见殷纣王用了一双象牙筷子,家人很不以为然,大王用一双象牙筷子有什么大不了的,箕子却说,不能小看了这双象牙筷子,因为,用了象牙筷子,就不能再用现在的土碗,必须换上玉碗才能匹配,用了玉碗、象牙筷子,就不能再吃现在粗糙的饭菜,必须换吃精美的食物,吃精美的食物,就不能穿现在破旧的衣裳,必须换上华丽的服装,穿华丽的服装就不能住现在低矮的房子,必须换住豪华的宫殿,有了豪华的宫殿,就必须有一支豪华的军队保卫,养一支豪华的军队,就必须耗费国家巨大的财富,长此以往,国家就会垮台。历史一步步将箕子的预言验证。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防微才能杜渐。共产党厉害就厉害在这一点上,王志新被抓就是很好的例子,妈的,要是我们能够做到他们的一半,也不至于输得这么惨!”
众犯人被杨柱国说得哑口无言,良久,才有一个犯人喃喃低语道:“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天下早已是人家的了。”
这会轮到杨柱国哑口无言了。

转眼,已经到了秋天,叶旭去县上开了一个会,下午刚回来,进了家门,将随身物品放下,就急冲冲去了队部办公室召集队上的负责人开会。
天色已晚,夏晓菊依在床栏上等着叶旭。会是什么急事呢?夏晓菊自己不停地思量着,渐渐地她有了一丝倦意,靠在床边睡着了。
“吱扭”的开门声将夏晓菊从梦中惊醒,她揉了揉眼,叶旭带着满身的疲惫走了进来。“哎呀!饿坏我了。”叶旭看见饭桌上的饭菜,就一屁股坐下来,抄起筷子要吃。
“等一等,凉的吃,不怕吃坏了肚子。”夏晓菊上前止住叶旭,然后手脚麻利地将饭菜热了再端上来。
叶旭狼吞虎咽的吃像令夏晓菊心痛,她不停地为他夹菜,同时关切地说道:“也不注意休息,看这满身的烟味,以后不许抽那么多的烟了。”
“我发誓只抽了三根烟,开会的人多,身上的烟味是让他们熏的。”
“你和我狡辩个啥,身体是你自个的,说了也不听,以后我再也不问了。”
夏晓菊嗔怪了一句,并且故意噘起了嘴,样子非常可爱。但是叶旭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顾埋头吃饭,在得闲的时候才说了一句:“放心,以后我一定注意。”
叶旭的粗心令夏晓菊有些失望,她忍不住唠叨道:“你就自顾吃好了,人家的事你一点也不操心。”
叶旭笑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能不操心。”
“算了吧!”夏晓菊真的有些恼火,因而嗓门不觉有些高,“我问你,我工作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解决,你总不致于让我做一辈子家庭妇女吧。”
叶旭觉察出问题的严重性,他放下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知道对夏晓菊说什么。其实,他这次从县里接受围垦黄泊湖任务的那一刻,他就在想该如何向夏晓菊解释?下午他在宣布上级作出的劳作队向黄泊湖进发的命令的会议上,思想多次溜号,以致于布置任务时,出现了几次差错。他本打算吃罢饭,收拾停当后好好与夏晓菊谈谈,没有想到夏晓菊已经将问题摆在他的面前。
“你工作的事情,本来最近就可以解决,章书记考虑到我们这里的困难,准备把劳作队的后勤工作交给你们家属。”
“真的!”夏晓菊眼里露出惊喜的目光,不过她只兴奋了几秒钟,叶旭的“可是”又让她感到了失望。
“可是,这次上县里开会,情况有些变化。省政府决定开发黄泊湖,围垦造田,成立了黄泊湖劳改农场,任命章书记为场长,我们地区和高湖地区所有的劳改队和劳作队都要被调去,下个月15号前要求我们一定完成开进黄泊湖的任务。”
“那……那现在这些家当怎么办?”
“除了必备的用具外,其余全部转交给县里。”说到这,叶旭停顿下来,眼盯着夏晓菊,一副非常为难的样子。
夏晓菊此刻已经猜到叶旭的心理,便主动说道:“是不是我们这些家属不好安置?”
“是这样。”叶旭觉得挺对不住夏晓菊,但是到这地步,不说也不行,所以他说道,“黄泊湖那个地方,条件非常艰苦,那么多的人开去,吃的、住的都是大问题,所以这次开进黄泊湖,上级要求一律不准带家属,要求我们动员所有的家属暂且回原籍,待条件好转了再接来。菊子,你看,我是劳作队的领导,得带个头。”
“我知道。”夏晓菊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觉得委屈,眼泪便扑簌簌掉了下来。
叶旭一把搂着夏晓菊,说道:“菊子,真是对不起。”
“说这些有什么用,人家为了跟你,乡长都不当了,回去让人家怎么说呀!”
“我给老杨写封信,让他给你暂且安排一个事做。这边围垦的事,上级要求两年内完成,所以你放心,两年,最多两年,我一定把你接来,到时,我们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说的好听,刚团聚不到半年就要分别两年,你让我怎么放心你?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干地方了。”
“你这种想法可要不得。”叶旭立刻严肃起来,“我们是党培养的干部,党需要我们去哪,我们就应该去哪,讲不得价钱。”
夏晓菊笑了:“看你又马列了吧,三言两语就动员我回家,不兴我发两句牢骚啊?”
叶旭知道说通了夏晓菊,高兴地在她脸上亲了两口,接着两人躺倒在床上说了许多夫妻俩之间的亲热话。忽然,叶旭想起什么,坐起身,说道:“菊子,你回家后,我想让你给江立春说个媳妇。”
“这还用你说,我早想好了一个,没来得及告你。”
“什么一个样子的人?江立春要求的条件高,怎么也应该是有文化的。”
“这你放心,是镇上的小学教员,人长得漂亮,保管让他满意。”
“咱们一言为定,把这件事撮合成。”
“行!回去我一定把这事落实。”夏晓菊郑重其是答应了下来。
楼主 得子2020  发布于 2020-12-29 20:33:24 +0800 CST  
第三章 进军黄泊湖
叶旭带着犯人来到黄泊湖边,准备围垦。面对一望无际的湖泊,犯人中有吓破胆的,有逃跑的,还有蓄意搞破坏的。深知黄泊湖危害的国军师长杨柱国却在叶旭等人的围垦决心中看到了新社会的力量,也让他深感“我过去的路实实在在地走错了,我确实是一个有罪的人,因为我是在与人民为敌。”因为改造黄泊湖也曾经是他的梦想,于是,他主动利用自己在犯人中的威望,帮助做围垦工作。
楼主 得子2020  发布于 2020-12-30 12:24:56 +0800 CST  
宫云良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很高的山说道:“你看,那是小羊山,从湖上看非常像一个卧倒的小羊,当地人叫它小羊山,我们站的这个山坡是小羊山的后屁股,到晚上湖面起风时,正好成了风口,不适应扎营,在那,”宫云良手指移向半山腰的一个口子,“有一个弯子,是小羊山的羊角,伸到湖里,恰好形成了一个避风的地方,而且地势也平缓,住上三两千人没有问题。过去这里有几户渔民居住,打游击时,我在这里歇过脚,后来敌人为了对付我们,强行把渔民都赶走了,房子也给烧了,现在是什么也没有了。”
叶旭说道:“待我们把这里建设好了,再把渔民请回来。老宫,这里有地名吗?”
“以前当地人把这里叫湖湾。”
叶旭和江立春交换了一下意见,然后用手指着湖湾说道:“我们就住那,湖湾。”

黑夜来临前,经过一番紧张忙碌的劳动,黄泊湖劳改农场三大队临时居住的茅棚终于在湖湾全部搭起,尽管用芦苇围起的墙壁难以抵挡住初冬刺骨的寒风,每一个人裹紧了被子也感觉不到温暖,但是一天的奔波和劳动却让他们忘却了寒冷,他们身子一接触到铺在冰冷坚硬地面上的薅草时,许多人立即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在一间低矮的窝棚里,江立春和宫云良趴在工具箱上借助着昏暗的马灯正在研究地图。今天晚上,叶旭召开的队务会上,决定明天由江立春和熟悉地形的宫云良一起带人去湖里勘测,现在,会议已经散去多时,江立春依然觉得心里没有底,他把准备休息的宫云良喊到自己的窝棚,两个人对着地图又研究了半天,最终确定了明天勘测的路线和方法。恰这时,一阵寒风透过芦苇墙吹进窝棚,冻得江立春流下了青鼻涕,他不由得裹紧军大衣,跺着麻木的双脚,说道:“真饿呀!到哪弄吃的呢?”
宫云良笑道:“大队长,你这里要是没有东西填肚子,到我那去。来前,老婆怕我受苦,给卤了二斤鸡蛋带上,我自己还偷偷灌了一壶酒,够咱俩喝几口的。”
江立春和宫云良曲身钻出窝棚,说笑着朝不远处宫云良居住的窝棚走,走不几步,江立春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同时,作出手势,让宫云良也别说话,两人就屏着呼吸,静静地听着。附近一个犯人居住的茅屋里传来一阵低沉的哭泣声。
“哭什么哭,你娘老子死了是吧?”茅屋里传来一句恶毒的声音,哭泣声没有了。一会儿,哭泣声又起。“妈的,还让老子睡不睡了?”又是一句辱骂,但这次哭泣并没有停。
“走,看看去。”江立春一挑用薅草扎成的门帘,钻进屋里,宫云良随后也钻了进去。江立春拧亮手电,在屋里的地铺上照了照,除了屋角一名犯人伛偻着,其他犯人正在酣睡,江立春看出来其中的几人是装出来的,不过,他没有揭露他们,而是走到哭泣的犯人面前,命令道:“你,跟我来。”
江立春将犯人带进自己的窝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玉文。”张玉文怯怯地回答。
“张玉文,这么晚了,你不睡觉,一个人哭,为什么?”
“报告政府,我,”张玉文虽然吱吱唔唔的,但总算把事情说明白了,“我害怕,我一躺下就做噩梦,我不敢睡觉。”
“做什么噩梦?”
“什么噩梦都有,真的,我害怕极了。”张玉文眼里露出惊恐的神情,“报告政府,我们是要把黄泊湖填平吗?”
“怎么,你们队长没有告诉你们?”
张玉文从江立春口里得到证实,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妈呀!”一声哭开了。
“怎么了你?”江立春犯了糊涂。
张玉文哭诉道:“妈呀,活不了了,我又不是反革命犯,我只偷了一辆自行车和两块手表,我发誓,我一定改好,再不会偷别人东西了。我不想死呀,政府干部,你要救救我呀!”
江立春又好气又好笑,他用手拍拍张玉文的脑门说道:“谁不让你活了?”
张玉文抬起头,脸上粘满了眼泪和鼻涕,他用袖子擦了擦,说道:“黄泊湖这么大,到哪天才能填得完?所以,他们都说,政府这次是故意要折磨死我们。”
“咚!”宫云良一拳砸在工具箱上,骂道:“这是哪个狗日说的,你要老实交代。”
“我,我听他们议论的。”
“都是谁?快说。”
“我们组有王红兵、李有财、白全富几个人,还有其他组的,我叫不上名字。”
江立春对张玉文说道:“张玉文,别听其他人的瞎议论,你看,按照他们的逻辑,我们这些干部和你们住得一样,活也不少干,难道我们自己也在折磨自己吗?听我说,只有解放前的反动阶级才折磨犯人,我们人民政府是不会折磨犯人的,我们这次来开发黄泊湖,完全是为了人民做好事,湖虽然大,但只要我们努力,用不了两年,就可以完成任务,到那时,你不仅不会丢命,而且还会养成好的劳动习惯,回家后才能保证自己养活自己。”
张玉文低下头未置可否,江立春见时间已晚,担心误了明天的工作,就说道:“我说的话你回去好好琢磨一下,要有自己的主意,别被人家牵着鼻子走。明天还要劳动,你回去了不要再哭了,不然,影响别人休息。老宫,你把他送回去。”
楼主 得子2020  发布于 2020-12-30 12:30:01 +0800 CST  

楼主:得子2020

字数:192565

发表时间:2020-12-24 19:57:0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05 10:41:40 +0800 CST

评论数:405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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