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钓鱼竿》一个有关于贫穷与梦想的童年故事

这,还是1998年的夏天发生的故事了,那条320国道边上的那座小村庄,依然在我的记忆里久久回荡。
楼主 李亮童话  发布于 2020-03-03 10:23:13 +0800 CST  
1,金色的钓鱼竿
1998年的夏天与往年很不相同,气候很是反常,雨水特别多,大雨一直下到端午节才算停了,我们生活的小村庄终于天晴了一段时间。
那天是周五的下午,我们放学很早,大扫除过后,我锁了教室门准备回去。
“嘿,给我站住。”
走廊那头初二(2)班的徐峰向我走来,他还有另外一个绰号,叫做“黑皮”。
徐峰本人正如他的绰号,不仅黑,而且很皮,经常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前几天在星星小卖部偷零食,被老板娘抓了一个正着,若不是老板娘心肠好饶了他一码没有向学校告状,恐怕他现在早被勒令退学了。单这件事在学校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黑皮又瘦又高,像根竹竿,经常学香港电影那些不良青年的装扮,喜欢留长头发,还要三七分。身穿一件泛黄的白衬衫,配一条地摊牛仔裤,脚上套一双开了缝的旧拖鞋,双手插进裤兜,踢踢踏踏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我,说道:“今天早上检查干嘛扣我们班上的分?”
在我们学校,每个班都会挑选出三个少先队员,轮值参与全校的卫生纪律大检查,每周五是我当值,至于黑皮说扣了他们班上的分,我早已没有了印象。
黑皮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怕了他,气焰甚是嚣张,手指头指着我的脑袋,警告道:“你要记住,但凡轮到我值日,你敢扣我们班的分有你好看。”
“黑皮,你干什么?”没想到明矾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替我出头。
明矾是我的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不仅高,也很结实,论力气,在我们班上无人能出其右,但他从不会仗势欺人,他的品行和他的脸一样,端端正正,他的心与他眼睛一样,清澈明亮,虽然他学习成绩不是很拔尖,但在我们班上依然非常受欢迎。班上因为有他,历届运动会都能获得很好的名次,老师也很喜欢他。
黑皮再怎么无赖,终究也要给明矾几分颜面,后退三尺,双手重新插入裤兜,眼睛斜视着明矾,说道:“我就喜欢你小子这股浩然正气,怎么样,跟不跟我?”
“呸——”明矾大吐一口唾沫,骂道:“你别跟我废话,赶紧滚吧,别让我再看到你了。”
“哈哈——”黑皮居然大笑,道:“行啊你,不过终究有一天你会来求我的。”
“滚——”明矾握紧拳头,上前一步。黑皮高举双手,表示投降,随即离去。
一直躲得远远的东东一边拍着手掌,一边跑过来喊道:“哇,明矾哥哥实在太厉害了。”
东东比我和明矾小两岁,但是我们却同一个班。“东东是个胆小鬼,怕风怕雨怕打雷,半夜起来遇妖怪,四个脑袋三条腿”,这首歌生动而形象唱出了东东的性格。
他读书很早,倒不是因为他聪明。有一次他爸爸去找校长,问能不能让东东早点念书?校长一听就知道东东爸的想法,说简单点,东东爸懒,自己不愿意教导孩子,希望把孩子放到学校,让学校的老师代替他管教。
虽然校长也有很多担心,最后还是答应了东东爸的请求,让东东早同龄人两年进入一年级。东东刚刚念一年级的时候拼音字母老是写错,但是后来慢慢也都跟上了,并没有出现掉队的情况,成绩上游。
平日里他最崇拜明矾,在东东眼里,明矾就是无所不能的。
我看着明矾,很是感激,说道:“谢谢你。”
但是明矾却并不以此自居,说道:“萧萧,你知道我们来找你干嘛吗?”
“什么?”我望着他俩诡异的眼神,问道。
“前段时间不是下大雨嘛,我听我爸说大坝里的水都满出来了,鱼都游到河里去了,上回我还看到好几个人在河里捞了好几条鱼呢。”明矾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皱巴巴的塑料袋,继续说道:“呐,捞鱼的袋子我都准备好了。”
我们拼命点头,表示非常赞成明矾的想法。但是我依然很纳闷,问明矾:“塑料袋能抓到鱼吗?”
明矾反问道:“怎么不能?”
“抓鱼不都用渔网吗?”我说道。
“可是谁家有渔网呢?”明矾看着我和东东,我们表示都没有。明矾一拍手,说道:“这不就得了?有渔网还带什么塑料袋呢?”
条件如此简陋,但依然无法阻挡我们对红烧鱼的向往,我们不再纠结塑料袋,毅然决定前往。
楼主 李亮童话  发布于 2020-03-03 10:24:27 +0800 CST  
我们一起出了校门,沿着这条蜿蜿蜒蜒、高高低低的水泥马路一直向河的方向行走。
这条马路从上海人民广场出发,穿过浙江,跨过湖南,越过江西,飞上贵州,直到云南瑞丽而终点。弯弯曲曲,起起伏伏,就像一条横亘在南方大地上的巨龙。虽然我们在这条马路边上生活了很多很多年,但一直到我们要离开家乡的时候才知道这条马路名叫320国道。
如今那条曾经的水泥马路因为现代化的大规模开发已经被开阔的柏油马路取代了,但回忆和念旧的伤感时常在我们心中回荡,记忆深处仍然不停地闪现那块经常被我们跨在屁股下印刻着“320”三个深红粗壮的数字路碑。
马路两边笔直葱绿的白杨树啊,有时候像音符,有时候像绸缎。叶子遮盖了蔚蓝的天空,呵护着马路,让她免受阳光和风雨的侵袭。远处有风,风吹着树叶,摇啊摇,摆啊摆,摩挲着,沙沙作响。
有几片好似被昆虫咬断的树叶,随着风翩然落下,在空中来回旋转了好几个身姿落到了东东跟前,东东顺便捡起了那片被虫子咬烂的树叶,放在眼前,透过那些细微的小孔,望见前面来了一台车,东东大喊道:“车来了,车来了——”
我和明矾快速整理衣服,像卫队的士兵一样站得笔直,像凝视伟大偶像一样凝视那些从远方飞驰而来的小轿车,眼珠子都不敢眨一下。
即便这台小轿车没在我们面前停下,即便这台小轿车在我们面前从头到尾出现的时间都不超过三十秒,我们也会意犹未尽地看着马路尽头那台已经消失的汽车。
“那是什么车?”我看着明矾问道。
明矾这会儿总会向我们炫耀他的见多识广,说道:“那是桑塔纳。”
但是我觉得那车很不像桑塔纳,明明比桑塔纳漂亮多了啊。我继续问道:“是桑塔纳吗?”
明矾察觉我在质疑他,有点不耐烦了,说道:“反正就是小轿车了。”
当时我们对车的类别毫无概念,只能从形状上将车作出分类,所有后面带斗的声音很大的都叫卡车,大一点的叫大卡车,小一点的叫小卡车,或者称之为火柴盒。
大大的、方方的、长长的叫做客车,比客车小一点的哪怕如今风靡一时的SUV我们也叫它面包车,只是在当时,我们觉得SUV是一台古怪的面包车。
那种小小的只有四扇车门的不管是两厢还是三厢还是皮卡,我们要么管它叫做小轿车,要么管它叫做桑塔纳。好像全世界那么小带四个轮子的不是小轿车就是桑塔纳。
楼主 李亮童话  发布于 2020-03-03 10:24:46 +0800 CST  
马路这边是人家,马路对面是田野,我们过了马路,田野种满了蔬菜、苎麻、西瓜还有稻子,一眼望过去,绿油油,泥土和蔬菜的芬香扑面而来,风儿轻轻地吹,拨弄着田野,一浪接一浪,一滚接一滚,生机勃勃。
我们穿过田野,跑到了河边的坝子口,本以为坝口的河水很浅,适合下河抓鱼,岂不知道这是农忙的季节,虽然雨季刚过,但是村子里的人们一大早用沙袋堵住了坝口,原本很浅的河水也变深了。
东东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儿已经抓不到鱼了。”
我们只能沿着河流往上走,上游水浅,河床上的石头都露出来了,水虽浅,但浅水撞击在石头上也会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时不时带起几个小小的漩涡,像孩子脸上的小酒窝。
那个年代的河水非常清澈、干净、清甜,曾听奶奶说过,以前这里还没有马路,村子里也没有挖井,大家都是在河边挑水做饭的。就算现在,也有不少人在这洗被褥、床单以及厚衣服,被褥、床单、厚衣服需要很多水洗,那个时候村子里还没有自来水,大家都会在河边洗,洗完了晒在河边的空地上,晒干了才收回去。好像经过河水清洗的被褥床单都格外清香。
“快看,快看,那有鱼。”东东眼睛好使,指着躲在石头边游来游去的鱼儿喊道。
明矾聪明,立刻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说道:“别这么大声,会吓着鱼的。”
果然,鱼的听力系统非常发达,只要岸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便躲进了石头缝里面。明矾不无抱怨,说道:“你看,被吓跑了吧。”
鱼的听觉为什么这么发达?好像看着隔得很远的,但为什么鱼反应会有那么快,一会儿就躲起来了呢?
因为声音的传播介质是不同的,我们平常讲话靠空气传播,声音在空气中传播的速度是340m/s,但声音在水中的传播速度是1500m/s,一旦有声音发出,人并未反应过来但鱼在水中肯定率先听到。
东东很是自责,我安慰道:“没关系,我们耐心在这等着,鱼儿自然会出来的。”
明矾蹲下身子,像做贼一样,轻声说道:“跟我来。”
我把书包轻轻解下,放在地上,蹑手蹑脚跟在明矾和东东背后,然后像猎人一样潜伏在距离那块石头不远的地方,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地盯着石头缝,静静守候鱼再次出现。
过了很久,刚刚躲进石头缝的鱼儿终于冒出了脑袋。东东大喜,这次学聪明了,轻声说道:“它出来了。”
但明矾一直很谨慎,带着怒气,骂道:“闭嘴。”
鱼儿又听到了声音,但没看到什么,试探了两下,在它心中似乎已经感知到了这个世界的安全,于是大摇大摆从石头缝里游了出来。明矾可不是吃素的,拿着塑料袋突然像蛤蟆一样扑过去,像鬼子进村一样大喊道:“抓你咯——”
不知道是那鱼儿的反应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还是我们的反应比不上鱼儿,总之鱼的聪明让我们束手无策,本以为三人围攻可以直接将鱼从河水中直接翻到岸上,然后我们把它捡起来放进塑料袋就好了,但是“如鱼得水”并非浪得虚名,在水里,若没有渔网,根本抓不住鱼儿,鱼儿就在我手掌中的缝隙溜了出去,再次跃入水中,顺着河水往下游。
楼主 李亮童话  发布于 2020-03-03 10:25:15 +0800 CST  
“追啊——”明矾大喊一声,我们顺着河水又往坝口跑,而河水越来越深,鱼早就不见了。
我们站在水里,不仅鱼没抓到,衣服湿了半边,大家都很沮丧,抓鱼的心情也没有了,低着头,爬上了岸,坐在夕阳下,等衣服晾干。
大家都很沉默,明矾时不时从地上捡起石子向河里扔,从他的肢体言语中我们都知道他很难过。
东东双手反撑在地面,突然打了一个饱嗝,却看见夕阳下好像有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在河面来回游动,他以为那是什么诡异东西,指着坝口深水处,喊道:“那是什么?”
明矾原本正要向河中扔石头,望见水中漂浮着的五彩斑斓的东西,于是把手中的石头放下,从地上站起来,坝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一个中年陌生人正拿着一根高级钓鱼竿在钓鱼。他惊呆了,失声喊道:“那是城里来的人,他在钓鱼!”
我和东东迅速从地上站了起来,只见一位戴着一顶黄色草帽、身穿一件白色衬衫的中年男人左手握着一根黑黄相间的钓鱼竿坐在坝上钓鱼。
我们无法掩饰兴奋的心情,在那个什么都稀缺的年代,能看到有人拿着一根那么豪华的钓鱼竿钓鱼,简直比中彩票还要开心。我们偷偷跑过去,跑到中年男人身边看他钓鱼。
那纤细的带着彩虹光芒的鱼线从把手处的转轮顺着鱼竿上整整齐齐的导眼一直滑到尾梢,从尾梢缓缓落到流动的河水中,流水冲击着河面上五彩斑斓的鱼漂,漂啊漂,荡啊荡,光彩夺目。
虽然鱼漂漂荡,但是沉入河水底下的铅坠子和挂在鱼钩上的鱼饵却丝毫不动。河水清澈,哪怕坝子口的水足足有两米深,水底下也看得一清二楚。原本一直在上游散步的鱼儿好像闻到了鱼饵甜美的味道,它们不用互相商量,顺着流水毫不费力地游了过来,可是鱼儿始终保持了高度警惕,只是试探性地闻一闻鱼饵的味道,它们并不贪嘴,没有一口咬下这诱人的鱼饵。
“笨蛋啊!”明矾着急地大叫一声,这时候河底的鱼儿们好像听到了岸上的动静,赶紧离开了鱼饵。
中年男人一直醉心钓鱼,这会儿才察觉身边有人,见那三个小鬼,气得跺脚,骂道:“哎,你们这几个捣蛋鬼。”
“对不起,对不起。”明矾明知鱼儿聪明,不应该发出声音来的,刚刚还因为东东声音太大骂东东,这会儿自己找了骂,纯属活该。
“没事了,没事了,别往心里去哈。”中年男人的情绪变化让我们捉摸不透,这会儿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我们还有点不自在。
中年男人见我们似乎很自责,笑嘻嘻得继续说道:“没事啦,钓鱼嘛,难免会有点突发情况,钓不钓得着全看天意。”
“看天意?”明矾不太理解。
“对啊,”这个时候中年男人把摆放在他左边的空塑料桶拿了过来,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天意,一下午了,一条鱼也没钓着。”
明矾叹了一口气,说道:“毫无收获了。”
“哈哈——你们知道对于钓鱼人来说,钓鱼最大的乐趣是什么吗?”那中年男人也顾不得继续盯着水里的情况了,转过脸,微笑着看着我们。我们当然不知道钓鱼对于他来说最大的乐趣是什么了。
“对于钓鱼人来说,等待鱼上钩的这个过程才是最美妙的。”中年男人说道。
“如果总是钓不到是不是很烦,到最后不想钓了呢?”我问。
“哈哈——”中年男人把脸又转了过去,看着河里面游来游去的鱼儿,说道:“如果他觉得很烦,就不是一个真正的钓鱼人了,钓鱼人最讲究天意,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钓鱼竿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发着灿烂的光芒。虽然我们完全不懂中年男人的乐趣,但却已经被钓鱼这件事情吸引,哪怕非常无聊,相视无言,我们也愿意陪在这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身边看他钓鱼。
我完全被这根钓鱼竿深深吸引,并萌发了一个愿望,如果可以拥有一根属于自己的钓鱼竿那该多好啊。每天没事的时候拿出来放到小河里面钓鱼,那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啊。
“叔叔,这钓鱼竿多少钱啊?”我一直盯着钓鱼竿的把手和转轮,吞了一口口水,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口问道。
没想到我这个问题也是明矾和东东很想知道的答案,他们俩一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中年男人。
“这是我以前在国外买的。”中年男人始终望着河里,并未转过头。
“国外买的?那我——是——不是——买——不到了?”我的心跳有点加快,完了,这一辈子估计也买不到一根这样的钓鱼竿了。
“只要有钱就能买到。”中年男人说道。
“多,多少钱?”明矾跟我一样,也吞了一口口水,低声问道。
“不是很贵,一千多块钱。”中年男人说道。
“一千多块钱?”东东简直不敢相信,他从来没听过也没见过一千多块钱是啥样子的。
“也有便宜的,估计一两百块钱左右吧。”中年男子说道。
“便宜的也要一两百?”我们吓得目瞪口呆。
“市区的渔具店就有卖。”中年男人说完,起了身,转动转轮,鱼线渐渐往回收,当五彩斑斓的鱼漂碰触到尾梢的导眼时候,然后把钓鱼竿顺着导眼一节一节收回,当收到尾梢的时候将挂在鱼线的鱼漂和钓钩都取下来了,装进了他刚刚坐着的工具箱里。
“您不钓了吗?”我问。
“呵呵,晚了,也该回去了。”中年男人一边整理工具箱,一边说道。
“可是您一条鱼也没钓上来啊。”东东还想看他继续钓鱼。
“那并不重要,”中年男人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一手提着工具箱,一手提着塑料桶,向我们说再见。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们念念不舍。
楼主 李亮童话  发布于 2020-03-03 10:25:34 +0800 CST  
2,并没有得到家人的支持
“我一定要有一根金色的钓鱼竿。”我下定了决心,说出了这句憋在我心中的话。没想到明矾和东东居然异口同声,说道:“我也要一根金色的钓鱼竿。”
“从今天开始,我们必须要有一个响亮的名号才对。”明矾说道。
“什么名号?”我问道。
“为了我们的梦想,从此开启奋斗。”明矾说道。
东东则在一旁鼓掌,说道:“好哟。”
“那我们仨从今天开始正式组建成一个队伍,名字就叫做梦想小分队。”我说道。
明矾和东东一致赞成,我们仨把手汇聚在一起,高喊:“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梦想小分队的成员,为了梦想——耶耶耶——”
楼主 李亮童话  发布于 2020-03-04 08:38:38 +0800 CST  
那钓鱼的中年男人走了,骑上那台老式的摩托车沿着320国道远去了。如今我早已忘记他长什么样子,这似乎也不重要,不过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知道,他的到来从此改变了一个男孩的一生,那根金色的钓鱼竿好像烙在我的回忆里,回荡在我的眼睛里,并在我心中种下了一颗叫做“梦想”的种子。
喊完口号之后我们也不再等什么了,握紧了拳头,暗下誓言:“一定要凑到能够买得起一根最便宜的金色钓鱼竿的钱,实现梦想。”
已经很久了,在没有任何东西在我们心中泛起过波澜,但是这根金色的钓鱼竿,让我们心潮澎湃。我们往家的方向狂奔,开启了梦想第一步,那就是向家里人伸手要钱。
我第一个回到家,奶奶坐在院子里渍麻。渍麻是一个非常传统的手工艺,其原材料是苎麻,苎麻历史悠久,早在《诗经》中便有记载:“东门之地,可以沤竺。”
自古以来,江西都是全中国最重要的苎麻产地,品种资源非常丰富,夏布生产特别发达,这个工艺发展到民国30年的时候已是登峰造极。
奶奶是从民国走过来的人,当年还是少女的时候就学会了渍麻,这一地带所有的老人,没有不懂渍麻的。渍麻是她们这辈子都忘不了、放不下的手工艺,她们小时候完全靠渍麻赚钱养活自己以及家人。
可是到了妈妈这一辈,渍麻这件古老而传统的手工艺已经完全失传了。
“奶奶,奶奶——”我把书包扔在屋檐下的竹凳上,急促地呼喊着“奶奶——”
楼主 李亮童话  发布于 2020-03-04 08:38:52 +0800 CST  
奶奶抬起头,嘴巴里依然含着苎麻。有的苎麻枝条很大,用手不容易撕开,有时候也要用上嘴把苎麻咬开,看起来很不卫生,但这就是渍麻人的日常。奶奶看着满头大汗的我,把嘴里咬着的苎麻吐在了地上,问道:“怎么了?”
“奶奶,能给我一点钱吗?”我记得很清楚,前几天收纱的人来了,奶奶把积攒了两个月的纱都卖了。如果奶奶可以拿点钱资助我,那么我会存起来,等到积攒够了可以去买钓鱼竿了。
奶奶很好奇地看着我,问道:“上次卖纱的时候不是给了你五毛钱吗?”
“五毛钱哪里够啊?”我很抱怨。
“你就花完了吗?”奶奶问道。
“这倒没有。”我说道。
“那你要钱干嘛呢?”奶奶问道。
“我想去买根钓鱼竿。”我说道。
奶奶沉默了片刻,望了望天空,自言自语:“还来得及。”
我不知道奶奶说这话什么意思,追问道:“奶奶,我要钱。”
楼主 李亮童话  发布于 2020-03-04 08:39:06 +0800 CST  
奶奶将渍好的纱线头放在竹篮子的边缘,等到下次再来渍麻的时候可以很方便找到线头,不会乱的。然后将还没有渍成纱的白色苎麻团起来,放在了那只装满水的陶瓷碗里。
苎麻很容易干燥,需要水养。奶奶的手指甲也是因为常年泡在各种染料的水中,长出了厚厚的灰指甲。
渍麻的时候因为需要蘸水才能更好撕开苎麻,所以渍麻之前往往要在膝盖上盖一块布料,以免水渍沾湿了裤子。奶奶最后收拾了放在膝盖上的布料,慢慢从凳子上直起身子。
我兴奋不已,追到奶奶身后,以为奶奶果然要进房间拿钱给我,但是没想到奶奶走进了厨房,从厨房里提出了一桶依然冒着热气的明矾水。明矾的味道很重,呛得我快要流眼泪了。
原来奶奶不是去拿钱,而是去提那些已经热好了的明矾水,然后走出了里屋,走到了晾晒在院子里的苎麻面前,雨季刚过,现在正好是晒苎麻的好时节。那苎麻一束束、一溜溜、一排排,用麻绳捆绑着,架在竹竿上,伴随着风在空中飞舞,好像少女长长的头发那般美丽动人。
奶奶一边成片而不紊乱地翻转着晒干的苎麻,一边用水瓢一瓢一瓢将明矾水泼洒在上面。使得苎麻的任何一个部位都可以得到漂洗。晒干了,翻转,洒明矾水——这样来来回回,总要花去好几天功夫。
奶奶忙活完了,将水桶放在屋檐下,问我:“你写完作业了吗?”
我点点头,说道:“在学校已经写完了。”
奶奶说道:“去马路对面的苎麻地看看。”
楼主 李亮童话  发布于 2020-03-04 08:39:21 +0800 CST  
“看完了会给我钱吗?”我无比期待,但是奶奶依然什么也没说,挎起了放在屋檐下的竹篮,我没有任何赚钱的渠道,除了缠着奶奶。
这是1998年的夏天,那一年,并没有如今这般繁华富裕,这条马路虽然贵为国道,但是来往车辆却是极少的。有的时候隔上几分钟会出现一台,有的时候,就像今天下午这样,太阳都要落山了,也没见一台车从这儿经过。
虽然国道上车辆极少,虽然我刚刚从马路对面跑回来,但是奶奶却总是不忘叮嘱我:“过马路要小心,别被车撞了。”
我把奶奶的话当做了耳边风,好像刚刚刚刚长大的兔子,摆脱了奶奶的牵引,一溜烟儿跑到了马路对面。在我心里一度觉得只要到了马路对面的苎麻地,奶奶就会立刻给我钱。
奶奶老了,行动并没有那么迅速。奶奶站在马路这边,气得跺脚,一手挎着竹篮,一手指着我骂道:“呢个小东西,被车撞了怎么办?你爸你妈又要骂我了。”
在我只有六岁的时候,我曾在这条马路上出过一次车祸,所幸不是被汽车撞了,而是自行车,爸妈把我出意外的责任推给了奶奶,认为这是奶奶没有尽到照看我的责任。奶奶因此受尽了委屈,所以每当奶奶看见我在马路上跑来跑去都会很紧张。奶奶并不害怕自己受委屈,她最害怕的是我出事。但那个时候,我又怎么懂得老人家的心思呢?
我不管奶奶说什么,也不顾奶奶在后面是不是生气,是不是焦急,是不是紧张,甩下一句:“奶奶快点过来啊。”然后已经跳下了马路,跑到了那边的田野。
我踩在酥软的田埂,这次却没有上次抓鱼冲到坝子口的欢快,而是焦急。我想,只要到了苎麻地,奶奶就会给我钱的吧。只要奶奶给我一点钱,爸爸给一点,自己再积攒积攒,一定可以凑齐买钓鱼竿的钱。
楼主 李亮童话  发布于 2020-03-04 08:39:35 +0800 CST  
“金色的钓鱼竿,我很快就要拥有了。”我做着美梦,苎麻地里突然窜出来了一只猫,猫行走无声,来去无踪,突然在你面前出现或者消失都会吓你一跳。我也被吓着了,看着这只毫无预感的野猫吓了一跳。那猫冷酷地看了一眼六神无主的我,洋洋得意,然后扬长而去。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猫不比狗,狗讨喜,看见人总会叫两句或者慢慢跑到你面前摇头摆尾,以此希望获得主人的怜悯和嘉奖,狗从来不会无缘无故跑出来吓人,但是猫永远都是孤傲的,它好像并不需要博得别人的喜爱,颇有“我自横刀向天笑”的气魄。这就是猫与狗最大的区别吧。
奶奶已经从马路那边走过来了,她也无心顾及沃野千里,径直走到了苎麻地,在奶奶那双早已眼袋下垂的眼睛里所谓美丽的景象都是虚无的。
奶奶上了年纪,背也有点佝偻,她把竹篮子放在了田埂,直起身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没有地里的苎麻那么高。
“好几天没来拔草了,草又长长了。”奶奶一边说,一边蹲下身子拔去了地里的杂草,虽然田里的杂草其实不多,但是奶奶眼里揉不得沙子,哪怕只有一棵杂草也要拔掉。
我在田埂上走来走去,急得不得了,追问:“奶奶,我们都到了。”
奶奶当然知道我在想什么,从小到大我都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奶奶低着头,说道:“我叫你来是让你干活的。”
“什么?不是给我钱的吗?”我略显失落。
奶奶一边拔草一边说道:“钱不好赚的。”
我站在田埂,虽然太阳还没下山,但是我的心已经黑暗了,也明白奶奶的意思,我知道再追问下去也是没用的。
奶奶抬起头的时候,我已经走了,奶奶叹了一口气,没有像之前那样呼喊着我的名字,而是继续在苎麻地除草。
奶奶并不会哼曲,田野,好像失去了一只快乐的精灵。
楼主 李亮童话  发布于 2020-03-04 08:39:51 +0800 CST  
3,蔡叔点醒了我们
我离开苎麻地之后找到了正在西瓜田里劳作的爸爸,但是当我站在爸爸面前却始终没有开口要钱。爸爸依然在瓜地忙碌着给西瓜苗剪芯。
西瓜苗是一种非常顽强的农作物,一根瓜苗会长出很多旁枝,如果不剪掉那么多的旁枝,旁枝便会吸走主枝的营养,影响整根瓜苗上西瓜的生长。所以必须要剪芯。
爸爸将剪好的芯放在篓子里,见我一直站在旁边,心想这傻小子肯定不是来帮忙干活的,平时喊一声帮忙干点儿活都有好多借口,一会儿要做作业,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这会儿站在这里也有一阵子了,肯定有事,问道:“怎么了?”
我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楼主 李亮童话  发布于 2020-03-05 22:00:12 +0800 CST  
“犯什么错了吗?”爸爸问道。
我还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爸爸十之八九也看明白了我的心思,准是要钱的。但也没有说出口,望了望西下的夕阳,然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了一眼竹篓子,说道:“也该收工了。”
爸爸背起竹篓子,我跟在爸爸后面,一脸不高兴地回去了。
那天晚上,虽然妈妈炒得西瓜芯很好吃,但是对于一个满怀心事的我来说,一点胃口都没有。爸爸妈妈和奶奶虽然都看在眼里,但是大家都保持了沉默,像例行公事一样吃完了饭,然后早早休息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有关于如何筹集到两百块钱的问题,我都一筹莫展,东东和明矾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大人们都不会给他们钱。明矾跟他爸闹得最凶,扬言不给钱就要离家出走,没想到他爸当场抽出了一根竹鞭,抓住明矾,狠狠抽打一顿,打得明矾现在脚上还有瘀伤。
明矾生性本好动,自尊心又很强,这件事情对他打击很大,这几天上学,为了不让大家看到他的伤口,他重新穿回了那条比他的腰大两圈比他的腿长十公分的长裤,虽然他非常讨厌这条裤子,每次穿上都要挽起裤腿,这哪里像上学的样子,明明是下地里干活的样子啊。他很讨厌这个样子。但是也没有办法,他宁愿别人笑话他是一个小丑,也不愿意让人看到他被他爸爸打得遍体鳞伤的样子。
明矾的妈妈是一个非常节俭的人,一年难得去集市帮明矾买一次衣服,而在那个年代的我们那个地方,不管谁家妈妈去集市为自家孩子买衣服,哪怕孩子再哭再闹这衣服大了、这裤子长了,妈妈都不会理的,而一定就要买这身不合身的,并安慰我们说:“小孩子长得快,明年穿着就合适了。”
明年穿着就合适了——这句话要多无奈有多无奈。
楼主 李亮童话  发布于 2020-03-05 22:00:25 +0800 CST  
我们仨人虽然和往常一样,放完学就会蹲靠在“320”国道那块路碑上,却一句话也没多说,彼此之间心照不宣,对拥有一根金色钓鱼竿这件事甚是绝望,梦想还没开始似乎已经宣告破灭了。
东东抬起头,望着在风中摇摆的白杨树叶,树叶遮盖了蔚蓝的天空,天空好像也跟着树叶摇啊摇,摆啊摆,摩挲着,沙沙作响。他有多久没抬起头,亲眼看看这么漂亮的天空,这么漂亮的杨树叶。
一片被虫子咬得千疮百孔的叶子从树上落下来,在空中旋转了好几个圈,落到了东东面前,东东伸出手,捏住了这片叶子,把它放在眼前,透过细孔,远远地看见一台客车从马路的尽头驶来。
“客车来了,客车来了——”
楼主 李亮童话  发布于 2020-03-05 22:00:37 +0800 CST  
以往我们听到“客车”这两个字都会兴奋不已,但如今正陷入情绪最低落的时候又怎么兴奋得起来?大家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整理服装像卫兵一样站得笔直迎接客车的到来,只是随便瞄了一眼。
但东东的兴致却很高,看着无精打采的我和明矾,问道:“那是一台什么车?”
“长途客车。”明矾随便一说。
东东依然很认真,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那是长途客运车的呢?”
明矾心不在焉,说道:“刚刚你没看清楚吗?那台车上面写了‘长途’两个字。”
“长途车要去哪里呢?”东东问道。
“广州吧。”我见明矾实在没心思回答东东,说道。
“广州?”东东并不知道广州在哪里,自言自语:“好像很多大人都去广州打工了。”
“吧嗒吧嗒吧嗒——”远处轰隆隆传来了拖拉机的响声,我们都没看错,那确实是蔡叔的拖拉机。
拖拉机的识别度是最高的,十里八乡,别说小轿车,就算是面包车也没人能买得起。稍微富裕的家庭会购置一台拖拉机帮人家里托运物品,特别是人家里盖房子,或者是榨菜籽油、茶籽油、收谷子的农忙季节,拖拉机最为繁忙,来来回回,轰隆隆的,穿梭在十里八乡之间。
往常,只要我们听到拖拉机“吧啦吧啦吧啦”的声音就会像鸟儿一样欢乐得追上去,一边追,一边喊:“拖拉机,拖黄金,拖拉机,拖砖头,拖拉机,拖煤炭。拖拉机,拖谷子——”
但是今天,我们像焉了的茄子,死气沉沉,已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了。蔡叔远远地看到了我们,见我们脸上写满了沮丧,踩住了拖拉机的刹车板,停在我们面前,问道:“怎么了?”
楼主 李亮童话  发布于 2020-03-05 22:00:51 +0800 CST  
车头的发动机依然“吧啦吧啦吧啦”浓烟滚滚。柴油没有燃烧完全的味道飞入了我们的鼻孔,但是我们对于那种味道并不抗拒,因为已经习惯了。
蔡叔在这一地带小有声望,他本人很有经商的头脑,为人也很胆大,有关于他的故事传遍了十里八乡。
话说他当年娶媳妇的时候,他妈妈给他分了家,一口缺了口的锅和70块钱,蔡叔跟婶儿商量后,又借了70块钱凑成140块钱买了一辆脚踩三轮车给大家拉货,辛辛苦苦踩了两年三轮车赚了几千块钱,然后又借了一点买了一台拖拉机。
拖拉机的拉货效率当然比三轮车更大也更快,还没有那么辛苦,加上蔡叔这个人平时大方也好说话,这样,乡里乡亲只要有点什么活儿,一定都找蔡叔。蔡叔的托运生意也越做越好,家里也越来越富裕。
蔡叔的大方和好脾气可不仅仅对那些大人,对孩子们,蔡叔也从来不吝啬,只要看到孩子们快乐,他也很开心,如果孩子们遇到什么困难,他也非常关心。
蔡叔问我们,我们也没吭声,像条死鱼翻白了眼一样看着蔡叔。
楼主 李亮童话  发布于 2020-03-05 22:01:03 +0800 CST  
蔡叔露出鬼魅的笑,然后熄了拖拉机的火,上下打量着明矾,问道:“哟,小子,你脚上怎么有伤?”
“没有。”明矾嘴硬,明眼人谁看不见他小腿上的瘀伤呢?
蔡叔哈哈大笑,道:“听说你要买钓鱼竿,你爸不给你钱,你还说不给钱就要离家出走,于是你爸打了你,是吗?”
明矾惊讶地看着蔡叔,问道:“蔡叔,你都知道了?”
蔡叔直起身子,说道:“那当然,有什么事情瞒得住我的呢?”
明矾也不再隐瞒什么,把他们仨的心事都告诉了蔡叔,蔡叔挠了挠头,回顾了一下事件的发展,说道:“也就是说你们那天下午放学之后原本是想去抓鱼,结果看见一个城里来的中年大叔正拿着一根黑色——”
“不是,是金色。”我们赶紧修正蔡叔的错误。
蔡叔点点头,有点抱歉,说道:“是一根金色的钓鱼竿,于是你们疯狂地喜欢上了那根金色的钓鱼竿,发誓一定要拥有一根属于自己的金色钓鱼竿。当你们得知那根钓鱼竿最少要一两百块的时候,于是你们都回去伸手向家里人要钱,企图通过这种最简单的方式凑齐钱,然后去买你们心爱的金色钓鱼竿,是吗?”
孩子们点点头。
楼主 李亮童话  发布于 2020-03-05 22:01:16 +0800 CST  
蔡叔继续说道:“可是你们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阿姨都不给你们钱,于是你们发现要想拥有一根属于自己的金色钓鱼竿基本不现实,你们的梦想即将破碎,你们站在这里垂头丧气,面色难看,是这样吗?”
我们被戳中了要害,好像陷入了黑暗的深渊,用那种几乎恳求的眼神看着蔡叔,问道:“蔡叔,我们该怎么办?”
“不就是赚钱买钓鱼竿吗?”蔡叔看着我们。
我们的心揪得紧紧的,似乎马上就要在蔡叔这里重见天日,说道:“是啊?”
“那就从现在开始赚咯。”蔡叔说得很轻松,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却很难,明矾问道:“可是怎么赚呢?”
“哈哈——”蔡叔大笑一声,然后从座椅下拿出了那根引擎铁棍,走到发动机跟前,将铁棍插进了那个引擎圆孔,摇啊摇,摇啊摇,摇着摇着,发动机再次“吧嗒吧嗒”响起来,浓浓的黑烟再次冒出来。蔡叔抽出了引擎铁棍,将引擎铁棍放在驾驶室脚下,然后走上了驾驶室。见蔡叔正要走,孩子们赶紧拉住了蔡叔的手,问道:“可是该怎么赚呢?”
蔡叔脸上的笑容从未消失,他非常有耐心,说道:“这个就要靠你们去领悟了。”
“领悟什么?”萧萧问道。
“领悟做什么才能赚到钱。”蔡叔补充说道:“但一定要记住,赚钱要讲究原则,能做的才去做,不能做的,哪怕能赚钱,也千万不要去碰。如果那件事有危险,切记,生命的价值远远大于钱的价值,明白了吗?”
我们拼命点头。
蔡叔开动了拖拉机,拖拉机慢慢地行驶在这条干净的320国道,两边涂了防虫害石灰粉的白杨树啊,一棵棵,一排排,从拖拉机的两边轻轻流走,慢慢远去。
楼主 李亮童话  发布于 2020-03-05 22:01:30 +0800 CST  
4,看到了赚钱的路子
“做什么能赚钱?”明矾好像对于赚钱特别上心,一扫刚才的萎靡,将之前画在马路上的九宫格跳棋线抹去,写下了这六个字,展开了讨论。
“要赚钱,得像蔡叔那样做买卖。”明矾继续说道:“买卖,买卖,买进来,再卖掉,中间有差价,这样一来,我们就赚了。”
我看着明矾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样子,针锋相对,问道:“我们拿什么去买东西回来?”
楼主 李亮童话  发布于 2020-03-05 22:01:41 +0800 CST  
明矾一时无语。
“再者说,就算我们有钱进货回来,谁敢保证百分之百能卖掉呢?如果卖不掉,还不是我们自己亏本?谈什么赚钱?”我说道。
“那你说,有什么方法?”明矾盯着我,问道。
“这个方法必须能无本生利,并且稳赚不赔。”我说道:“就像奶奶那样,渍麻,然后卖掉,来钱。”
“哎呀——”明矾气得跺脚,狠狠给了自己一嘴巴子,我们看着都疼,但明矾似乎不在意,似有恍然大悟之感,说道:“刚刚还是太笨了,蔡叔那么会赚钱,怎么当时没让他带着我们去赚钱呢?”
“大人的活,很多我们干不了的,现在我们必须找我们自己能干的活儿。”我说道。
“什么活儿能干,还能赚到钱呢?”我们蹲坐在马路边,一筹莫展。
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提着一个塑料袋子走到了我们面前,我甚是惊讶,问奶奶:“奶奶,你去哪?”
奶奶指了指塑料袋子装着的一个塑料水瓶子,说道:“捡矿泉水瓶子。”
“捡矿泉水瓶子干什么?”我问。
楼主 李亮童话  发布于 2020-03-05 22:01:53 +0800 CST  

楼主:李亮童话

字数:45737

发表时间:2020-03-03 18:23:1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3-07 21:32:2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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