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制内角落里的职场复仇记《棱角时代》

棱角时代





体制内外角落里的残酷战争

作于2019年

该作品原创,未经许可,不得转载,否则承担后果




此文纯属虚构,切勿对号入座

第五章:置身修罗场

——身行微恶、口行微恶、意行微恶、起骄慢、起我慢、起增上慢、起大慢、起邪慢、起慢慢与回诸善根


6、双塌奇谋——正副校长大内斗(上)

老陈的“东山再起”之计

钱与权,谱写着当代社会的主旋律。权力就像二声部旋律的低音声部,越是有力,越是低沉浑厚,它的应用有时无声无息,不惹人注意;而金钱则像那高亢的声部,总是振聋发聩,引人注目。

每个人都在谱写着这二声部的乐章,所有的人生都游离在这二者之间,几乎毫无例外。每个人都想当大指挥家,想将这两个声部融合,贯穿,平稳过渡,甚至融为一体,使他们在一个旋律线上共鸣出伟大的作品。事实上这样的大师在中国历史上都屈指可数。

拙劣的演奏者们比比皆是,他们在铺垫隆重低音的时候,意外的将它们变得高亢,使得主题提前暴露,抑或在玩弄高音声部时,总想强调那充满质感的低音,结果将旋律线引向了深渊。愚蠢的演奏者们还善于使用密集的节奏型,不谐的音程,以为战鼓震天,情绪紧张,掩饰不住这些构造体的慌张、猜疑,实际上草木皆兵的劣质乐章。




借着区政府的推力,需要代言人来彰显这一次教育界的大功劳——名校。老陈站上前台,接受了“二等功”的殊荣,多年之后这所名校仍然用全市最低分数招生,甚至低于一般乡镇中学,并以“低分高出”自慰,实际上高分也比不上市内同等的名校,教师很无奈,也很辛苦,老陈自然更清楚。

他在大会上掩饰不住失落:“这学校就是一块烂疤,只不过用彩纸装点罢了!”用尽了所有他能想到的福利、优待,甚至对外不断争取,这些都在杨副校长的抢班夺权中成了负面新闻,金沙帮一干人等借机上位,瓜分原本属于全体教师的福利待遇,这些都让独木难支的老陈颇感泄气。

权力是有了,是杨副校长不可企及的名校校长之位,老陈在学校尚未成名之时,就已经在窄巷的后车厢翻检“战利品”了,这只不过是我匆匆一瞥。在职称这件小事上,我母亲就三翻四次的递过红包,老陈照单全收,然后抱臂旁观杨副校长亲自毁掉他对我们的承诺,他热爱权利所带来的金钱,这些小事,他可以收钱不办,有些大事,他收钱就必须得办,显然我母亲送错了庙门,因为老陈对这些“小意思”根本就看不上眼。

我劝过母亲隐忍为上,在职场大事上与杨副校长虚与委蛇,将正当利益拿到手再说,但我母亲认为面子大过一切,做饭局与教育局各位头头脸脸,唯独不请杨帮主,并将她与杨帮主个人恩怨导致下一代职称与借调被否如实描述,头头们一笑而过,酒足饭饱后没有了下文,我母亲反而喝进了医院。

教育局在职称评定黄了之后,将评定材料统统还给了我,这些布满公章与陈校长、杨帮主签名,在两次扯皮后公正评价的表格文书,最终只能落在我布满灰尘的柜子里,等待昭雪的一天。




在任职最后的四年时间里,老陈在校内权力逐渐被架空,凡是金沙帮认为支持老陈的教师的权利、晋升与行政职位,统统予以消灭,并扫地出门,让他们保有仅存的教书资格;老陈在涉及需要校外监督的大项目,基建和财政方面,需要他的首肯,觊觎校内各项设施油水的教师仍然会坚定不移的站在老陈战线上,甚至两边游移,做八面玲珑的“为人师表”。

陈校长多次在会议或者行政组开会期间,要求教师们、行政们表忠心,逼迫他们站队,但在普通教师首要考虑的职级晋升和地位上,这种做法收效甚微,此刻是这个学校最乱的一年,人心分裂,矛盾到处频发,地面轰隆隆的发出沉闷的低语,似乎是火山爆发的前兆。

越是缺乏什么就会越想要表达什么,与杨副校长在大会上令人欲呕的“我不想干了”这种虚词不同,老陈做得更实际,为了表现自己“廉洁”,他外出办公开会,都是骑在破烂的摩托车后疾驰而去,搭“摩的”这种引人注目的演出持续了一段时间,然后他就在表演中玩了一把特技——摔断了腿。

老陈开始很沮丧,在医院百无聊赖的住了一天,接受了些寥寥的慰问,盯着洁白的天花板他突然想出了办法:既可以测试谁是忠心维护自己的,又可以揽获钱财!真是令人拍案叫绝,一石二鸟之计!




这之前他已经拉拢了后勤的彭校长,管教务的郑校长,作为他的左膀右臂,既可以在财务基建上保持主动,也可以监视掌控教师群体,他要筹建自己的“土星环”,建立一个属于他的派别,然后从杨帮主的手里夺回半边天下,甚至是整个天下,从此钱权归为一体,演奏起伟大的和谐乐章!

摩拳擦掌之后,他决定,离开单调沉闷的病房,连人带床搬进了区内豪华的酒店,然后将消息散布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陈校长,为你们跑断了腿,我才是你们的指望!我要向你们证明,我的权力才是最大的!

周立志急匆匆赶了过来,顾不了即将入夏的丝丝炎热,这之前他设想的围墙边艺培教室,被杨副校长阻拦而未果,听说老陈即将“招兵买马”准备一决雌雄,顿时感觉有了希望。

他准备拉着我一起去,可我实在是提不起半点兴趣:“去他妈的,他这是为我摔断腿了?收了钱办过事吗?肉包子打狗!”周立志这小子顿时急了:“我说老周,老子这是帮你办事,懂吗?既为了我们的业务,也是给你一个站队的好机会!现在正是你表忠心的时候了!”

“得了吧,这种站队的事儿轮不到我做,我算根什么葱,有用吗?我现在两边都没得到好处,已经被扫地出门了,我对他们有什么用处?你不是已经请了老陈好几次酒局,递了好几次红包嘛,不用我引进门了吧?这老东西,能把这个事办成,行,我再去表忠心无所谓,你是老板出资你面谈,你款比我大,这还没分个输赢呢,我去表这个忠心干什么?我去了,杨帮主更得搅局!你毕竟是外人,没我去更好!”



周立志想了半天觉得有点道理,也顾不上咒骂我顽固不化,提着水果篮子,垫着厚厚一沓钞票就走了。他望见那酒店套间内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对老陈意图“东山再起”倍感欣慰,就是老陈对着这个“外人”不咸不淡。

“叫我去联系一下搞基建的包工头,这葫芦里卖什么药?”

“还不就是叫你意思意思,只不过是通过包工头转交罢了!懂了吗!”

“拐着弯的来钱,可以啊,对你们伸手就来,对我们就是找个代言人,得亏是前面有了交情,不然连面儿都见不到!”

老陈躺在酒店套间软塌塌的大床上志得意满,接受了各方“朝拜”。看来他多年唱“红脸”还是积累了一定人望,虽说开了不少空头支票,但也实实在在让部分人捞到了油水,想想那些安排吃饭的、卖小吃的、搞宿舍的等等,哪一样不是跟学生紧密相关?学生就是钱,他们是财神爷!必须的求着我!杨帮主?他有这个能耐吗?他有这个权力吗!!

更别说借着“公款”这只手,维系了圈内人的紧密关系,也让部分教师享受到了“公费旅游”的福利,你们可以向职称待遇职位去站队,但谁又跟钱、享受过不去呢?最后点头的还是我,你“土星环”再大,能大过“钱”这个字吗!更何况与杨帮主有过节,有矛盾甚至有极大恩怨的教师群体,都是我需要的力量,他们都会归入我的麾下,作为前锋,将他搞下台!我要拉拢人心,应该早就做了,这个契机,也终于来了!





但金沙帮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早就得知了老陈的计谋,群龙无首的校园似乎依然平静,暗潮正在拍岸,令他们心慌,有些土星环外围的金沙帮成员,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准备转投“敌营”,正校长要“建团”,必定会“立威”,杨帮主再牛逼也只不过是个常务副校长。

金沙帮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远近有亲疏,利益有不均,为了挽回被动的局面,杨帮主决定动手了。

楼主 棱角时代1  发布于 2019-08-01 12:27:59 +0800 CST  
棱角时代





体制内外角落里的残酷战争

作于2019年

该作品原创,未经许可,不得转载,否则承担后果






此文纯属虚构,切勿对号入座

第五章:置身修罗场

——身行微恶、口行微恶、意行微恶、起骄慢、起我慢、起增上慢、起大慢、起邪慢、起慢慢与回诸善根

7、双塌奇谋——正副校长大内斗(中)

杨帮主的舆论大战



2019年,两起延宕近20年的命案像炸弹在舆论中爆响,两位身怀正义的教师,分别被埋在了操场下,倒在了田坎边,引发大众对于教师群体的关注。曾经被视为学术纯洁圣地的校园,面对的是纯真青少年儿童,却成了某些黑恶势力为所欲为,权力血腥与铜臭味的狩猎场。


诚如知识分子的本性,大部分教师如同被牧的羊一般,任牧羊犬横行,对权利的主人唯唯诺诺不敢发半语,对学生无所适从得罪不起,地位之低,人前人后的巨大落差,各种不公的指摘,教书育人的群体面临着史无前例的尴尬与窘迫,从师范生急剧减少也可窥见一斑。


想入编制的人,总是会先削尖脑袋考公务员,教师是他们为数不多最后的选择之一。更有许多人以此为跳板进入行政单位。如果有更好的选择,这些教师会选择辞职。


晋升“名校”后,就有5个教师先后辞职,就如同早年的那封辞职信一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我眺望远处颜色分明的操场,杨帮主、陈麻子至始至终都是成不了气候的小人,虽然他们没有那个胆子把我埋尸操场,但显然我的青春和梦想,都已经埋葬在了这个校园。






陈麻子与杨帮主在谱写人生二重奏的几年里,发生了微妙的转换。贪恋钱财的老陈开始谋求权利的最大与集中化,他准备积攒力量,笼络一批人构筑自己的圈子;贪恋权位的杨帮主不满足于“会员”的孝敬,他开始插手保安、门卫等后勤人员的岗位,给他自己设立单独的食堂,私人厨师,安排亲戚,收这些人的好处。


当高音作为旋律,但和弦不予配合,尤其是那个奠定基调的根音不稳定后,这样的乐章毫无疑问就乱了套,成了一首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搞笑之歌。


党中央下达“反腐败”命令后,各地政府的投诉举报平台应运而生,吃了“螃蟹”的黄飞龙被家长举报之后,借助组织部办公室主任老婆慌乱不迭删除举报信,平静下来后他突然得到了启发:这些平台没有实名认证,通过关系可以删除负面消息,无疑是一个搞阴谋诡计的大舞台!

于是他一边在同事间喊冤,并将锅甩到了我的头上:因为我电脑玩得转,网络搞得通,连文哥都不是对手,一边笼络帮派组建“水军部队”,稍有点风吹草动就搞成负面新闻,在跟帖处上窜下跳,骂骂咧咧,目标直指学校最高负责人老陈,譬如收了点资料费就变成了乱收费,让当时为老陈背锅的方校长面对记者一脸无奈,譬如发了些教师福利,就变成了小金库,等等,加上水军们一通热评,每次必成热帖。


老陈极其狼狈,三天两头到教育局擦屁股,这才有了杨帮主将自己导演的举报信放映在教职工大会上,直言“我不想干了”,其影帝级的表演获得了大部分观众的不适,以及金沙帮的热烈鼓掌。


杨帮主曾经在我面前抚摸着领带,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也以同样的手法暗示过美术老师老张,意思就是让他不要再贴“校长给一口饭吃”的标语,不要跟学校对着干,老老实实跟着帮派混,他能破格收下老张这个“门徒”,他明言自己终究能当上这个校长。结果个性很艺术家的老张断然拒绝了杨帮主的盛情邀约,并坚持要求校外的美术培训机构滚蛋,收了钱的陈麻子和杨帮主面面相觑,从此被二人记恨于心。


在指纹打卡制度实施以来,议论之声不绝于耳,特别是对于我们这种偏科边缘教师来说更不公平,曾经年轻气盛之时我对着那指纹机破口大骂,艺术家老张更是怪声怪气,杨帮主一拍大腿,觉得又是一个“爆内幕”的好机会,他找来“水军教头”黄飞龙,要将“苦肉计”再演一次!






在经历了免费维护校网被踢、借调职称被免、下乡支教等一连串打击后,我已经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刺头”,常年消极对抗,手机经常不通,与同为“反派人物”的老张和老秦走得挺近,在监考上反向为之,聚在一起大讲学校怪话,几个领导早瞅我们不惯了,特别是杨帮主,早就牙根痒痒想收拾我们,几个刺头聚在一起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不久,一篇控诉“打卡制度”的举报信诉之网上,还将各大领导工资表明细摆在了显眼处,水军跟着群众一起在那瞎搅和,这篇文章明面上是控诉杨帮主偷梁换柱搞考勤,剥夺教师福利,实际上的矛头却指向老陈,金沙帮一干人等在跟帖处说得冠冕堂皇:“无规矩不成方圆,建立考勤就是为了管理好教师”“教师为什么不需要坐班制”“你们教师太轻松了!”完全不提教师根本就不像公务员和私企员工那样8小时工作制,他们接踵而来的晚自习,早自习以及课后辅导等等,根本就没有买菜做饭教育孩子的时间,这种不合理的制度被他们一经渲染,再次向外界抹黑教师群体,引起了极大的误读。


除此之外,添油加醋的大倒酸水:“哦哟,你们校长工资可真高啊”“原来你们坐在那里,也能领这么高的工资”之类云云,经过不明真相群众和金沙帮水军的一顿猛炒,此贴立马成为了热帖,引起了外界强烈的反响。老陈连夜赶紧通知行政干部们开会,要求以后群内不再公布工资表明细。负面消息又攀上了一个高峰。


我们还在那看狗咬狗的喜剧,演得那叫一个欢快,还没过几天,艺术家老张就被老陈叫了过去,原来这封匿名举报信被查了出来,是以老张的姓名注册发布的,作为“刺头首领”的老张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斥责,百口莫辩。


这时候黄飞龙一干人等再次祭出惯用的谣言伎俩,说出了一套另外相反的说辞,把锅再次扣到了我的头上,可怜我这个连学校群都懒得加的边缘人物,又因为“高超”的电脑技能,隔山打牛获取了内部工资明细表。


那段时间我被无数双怀疑的眼睛盯着。首先是艺术家老张,非常耿直的警告我:“小周啊,你不要对我动手啊,我弄死你!”并架着我的肩膀,用力做掐脖子的姿势,搞得我莫名其妙。


然后是陈麻子风声鹤唳。我到办公楼送自己的备课迎接常规检查,刚走到门口遇见老陈,我端端正正喊了声“陈校”,他在那一脸狐疑和惊恐:“你来这里干什么!”我摆了摆手里的备课,看看“衣容镜”中的自己,心想:“我长得也不贼眉鼠眼啊?啥意思?”


文哥停薪留职外出做生意,又悄悄的回到了学校,由于方校长跟杨帮主是死对头,他为此避难观察一年后,选择站在了陈麻子一边。由于所谓“死党圈”的疏远,他对我已经完全丧失了解。但他对我的网络技术毫不怀疑,那些攻击掉线,散播病毒的往事他仍心有余悸,以至于他跟陈麻子一边大声说话一边看见我也迎面走来时,马上压低声音变成了悄悄话,并不时在眼镜片后斜眼瞟我。


我却根本不在意这些眼光和谣言,因为我早就置身事外,在外发展事业去了,没有那些闲工夫去计较这些小人琐事。不过当我回想起来,仍佩服杨帮主一石三鸟的“苦肉计”,不仅洗白了自己,还离间了刺头群体,更重要的是让陈麻子又背上了负面形象。






此刻陈麻子正躺在酒店套间的大床上迎接“四方来朝”,学校里群龙无首更凸显了他的重要性,拜完了码头同处利益团体的老师就鼓动着不明真相的老师,到处鼓吹“陈校长你什么时候回来?”逗弄起一帮傻兮兮的人跟着一起喊“X中一日不可无陈校长”,以此压制杨帮主蠢蠢欲动的“篡位”之心。



区教育局考虑来考虑去,也没有扶正杨帮主,反而从外校调过来一名校长,暂代校长职务。这一下子杨副校长火冒三丈,在办公室里脸红脖子粗的大骂黄飞龙这帮狗腿子办事不利,搞了这么多舆论战,怎么还是没有攀上校长的位子,骂完之后就急着想对策,一定要在这非常时刻,把位子弄到手。


代理校长到学校还没有一个月,就引发了“学生”的不满,在网贴中投诉校长如何侵害了学生的隐私,并引发了自己家长的不满,态度是如何的恶劣与蛮横,实在不足以任校长!接下来的跟帖就更热闹了,一堆人大喊“X中不可无陈校,陈校啊,你快痊愈回来吧!”一堆人大喊“杨校长常年担任常务副校长,对学校业务熟悉”两派团体互相嘴炮,最后唇齿相讥,比看电影还精彩。


又过了一个月,学校的“保安”又出了问题,众所周知这是走杨帮主关系的人,学生翻墙出去摔断了腿,两派团体又吵成了一团,杨帮主头次有了负面形象,于是大家你来我往,从小卖部面包发霉到食堂食物中毒,所有的负面消息满天飞,一时间整个学校臭名远扬,盛名在外,乌烟瘴气,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笑料。


两帮人互相煽风点火,逗引着校内不明就里的教师,煽动着校外不明真相的群众,将整个学校置于风口浪尖,区教育局焦头烂额,忙里忙外遮都遮不住,一干无能的领导除了会擦屁股盖住屎就没有了别的招,学校里人心惶惶,六神无主,到处都是流言蜚语,陈麻子一看,这就是他王者归来的时刻了!


果然X中是离不开我的,还是得靠我全盘掌控学校的局势,陈麻子开心极了,你杨帮主窜上蹿下费了这么多功夫,还是没能取代我的地位,你有派系,我也有自己的团队!在“万众的期盼声中”,陈校长“带伤”回学校主持工作了,一时间受够了金沙帮鸟气的教师群体欢欣鼓舞,大家只差跑到门口夹道欢迎,高喊万岁了!


陈校长一回归,的确是给予了金沙帮极大的打击,在那短时间内,学校里的确风平浪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金沙帮面临着前所未有被分裂的危险,所有既得利益者绝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不想被老陈和其他人清算,下次的挫败将无力回天。


所有人都不知道,金沙帮只是短暂的蛰伏,他们决心鱼死网破,将舆论的力量推向前所未有的巅峰,他们酝酿着最后的决战,至此一战,有你无我,一决雌雄!





第二阶段故事:社会角落里的残酷战争(完毕)

第三阶段故事:体制内的残酷战争(开始更新)
楼主 棱角时代1  发布于 2019-08-01 22:03:06 +0800 CST  
8、双塌奇谋——正副校长大内斗(下)



斗兽棋





在陈校长缺席的非常时刻,杨帮主的舆论大棒并没有占便宜,在教育局内部没有被扶正,校内又失尽了人心,他一直认为深居于土星环的中心,作为幕后黑手放烟雾弹会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容,他最大的狂妄就是以为别人都不如他聪明。



他一直指挥着金沙帮小打小闹,这样的效果无非就是长堤溃于蚁穴,用不断的、琐碎的负面新闻逐渐累积成质变,用不着三人成虎,可以三人成蛇,可以五人成蝎,逐渐吞噬掉教育局对陈校长的信心,达到自己最终的目的。



以至于他最终从自己的“奇谋”中倒台,几年后调任另一个中学担任副组长时,还在极力的想用这一套愚蠢的办法把自己送上校长之位,只要他涉足了某个中学,就必定会有举报投诉,在那篇举报网贴下,我直言不讳的跟帖拆穿了他:



“杨XX,你真是去哪里,哪里就有投诉举报,你真是对校长之位饥渴至甚!”



我没有匿名,因为这时候网站早就是实名认证了,它不再是阴谋诡计的大舞台。从杨帮主倒台滚蛋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没有了关于自己学校风起云涌的举报投诉贴了。



距离区教育局局长韩春生、市委书记瞿永落马前半年,陈校长归来两个月,炎炎夏日正是高考的季节。金沙帮之所以蛰伏,一来正是此非常时刻,各方面都全力关注高考,现在出手,影响极坏,反而泼了自己一身脏水,二来他们是要看最终的成绩。



安排监考的金沙帮教师,在2014年夏天的考场上丑态百出,先是故意指使校外某个工人,“不小心”引发了小车报警器鸣叫,强行让某个倒霉教师背锅,然后就是在考场里违规大吼大叫,引发紧张情绪,考生斜下眼睛,都大有要把眼珠子抠出来的架势,他们一反常态的气势汹汹,全神贯注。



那个呆头鹅一般的编外工人,兼职了琴行街道的卫生工作,几年后他还在傻呵呵冲我乐:“你们保安说敢拍下那车门就喊我声爷爷,冲过去我拍完就跑,瞧我那孙子跑得比我还快,哈哈!”



其实用不着金沙帮搅乱考场秩序,这一年来,学校里已经变成了又臭又脏的浑水池塘,拜两位校长所赐,创下了“名校”史上高考最低最差升学率。为了掩饰同市级最差“名校”录取率,居然还厚颜无耻的在官网贴上“喜报”,用的却是去年的数据,一时间在同行圈里也变成了笑话。



在职称评定过程中,一直劝我放弃的钟主任在遇见我时充满了戒备,我不经意问起今年的高考成绩,他突然爆发出洪亮的声音:“今年考得那是相当的好!!”







高考成绩尘埃落定不到一个星期,突然平地起惊雷,舆论再次沸腾起来,一篇举报陈校长“违反中央八项规定,腐败贪污,严重违纪”的长文公诸于世人眼里,翻起了关于学校负面新闻的最高潮。



其中所列举的,有借“公款”之手笼络人心,拉帮结派,有批准基层教师调入城市学校的贪污腐败,有在酒店包下套间“养伤”实则“人财两收”的“公开秘密”,更有“代言人”包工头受贿,借学校基建,学生各项费用贪污等八条大罪,条条触目惊心,内幕清晰可见,署名以“群众、教师、党员”自称,于是一时间众人哗然,像爆了锅似的,刹那间电闪雷鸣,山崩地裂,如陨石燃烧坠入海洋,翻起几千米的海啸巨浪,瞬间将学校卷进了深不可测的黑洞之中。



于是帖子爆炸了,跟帖处人山人海,踊跃发言,骂的叫的,幸灾乐祸的,吵得比以往还要凶,堪称舆论盛典,几天就搅成了一锅滚烫的粥。



平常时期是我们这行的淡季,为了招生和宣传,为了换房子,我还盯着电脑,顺便瞅瞅内斗的好戏,幸灾乐祸于狗咬狗。但暑假是我们最忙的时刻,拉关系招学生,搞培训聘教师,忙得我根本没时间看电脑。



我正被太阳晒得满头冒烟,一进“志高”就觉得气氛不大对,里面传来周立志的咆哮,茶几上的茶具摔了个粉碎,望着这“杯具狼藉”的场面,我还以为遭了盗抢,准备拼死一搏,只见周竞耷拉着脑袋站在那,面对“徒弟”走来走去暴跳如雷仿佛孙子一般,周立志见我进来:“老周!老子的钱打水漂了知道吗!早知道我就不该打这个主意,碰到这些个废物!奇葩!垃圾!人渣!”



我在排比句的整齐喷吐中,心里想杨帮主应该是动手了,究竟是“义愤填膺”的“群众”,还是金沙帮有预谋的最终决战,我根本没法确定得了。但我能确定的就是,纸再多也有盖不住屎的时候,十个瓶子五个盖子,怎么盖得了?



我终究是烦透了这帮人渣水军教师的猴戏,盯着那个政府机关舆论论坛,我总觉得是那样的熟悉,好像是在借调的那一年,组织部的网站也需要这样一个舆论BBS站点,又好像是在建设维护学校官网时,也有这样一个类似架构的平台。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我对周立志说,这件事好像水很深,但我有必要回去查一下,或者了解下情况,你别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转身我就回家了。









其实搞清楚事实原委很简单,就是要查清楚发帖人与跟帖人的出处,也就是他们使用的网络地址,俗称IP地址。如果是普通人和教师水军发帖,他们不会使用代理来作为跳板工具隐藏自己真实的IP,但论坛程序是默认隐藏IP的。IP地址是四组数字,一般来说,前二组代表了本市的地址。



只有超级管理员才能在后台知晓发帖人的IP地址。这种政府机关主导的网站之初,都是先买一套模板框架,然后由网站公司下发一套管理员口令,通过某个页面进入登录界面进行删帖、审核发帖等操作。在很早的时候,分配的管理员其实就是某个办公室的职员,没有专门的网络专业人才来维护,由于疏于管理与防范,才导致我们这个区重要职能部门网站常年破烂,更新慢,漏洞百出。



这套模板对我来说太熟悉了,学校官网与组织部后台居然都是用的这套,与举报平台如出一辙。我打开自己的电脑,回忆起当初进入的页面,就是“/admin.jsp”,打出来之后,果不其然,有了超级管理员的登录页面。



我的心跳了起来,在组织部和学校官网的工作果真没有白干,这些维护网站的人员,很多都是对电脑网络不懂的人,他们也许连用户名密码都是默认!我紧张的敲击键盘,键入默认的口令,果不其然,真的登入了后台管理页面!!



这其中还有很多未审核的举报信,时间已经在深夜3点,早就无人上班,我顺利的在这里面查找到了这封举报校长的长文,发帖人的IP地址前二组是本市的数字,我记了下来,果然在跟帖处发现了同样前二组数字的IP,只有后二组有区别,我又用笔记下来,相同的前二位放在了一起,而四组数字不同的则放在了另一组。



第二天,我带着笔记本电脑去学校“上班”,若无其事的坐在别人的办公桌上“办公”,打开电脑我连上了学校的无线网络,速度虽然奇慢无比,但终归是连接成功了,我查看了本机的IP地址,一看,我的心又剧烈的跳起来了!



我的IP地址与发帖人、跟帖人处于同一IP段,前二组数字是一模一样的!也就是说,这些发帖人、跟帖人处于学校交换机的同一网段下!即他们都是在学校内发布的跟帖信息!早在文哥建设“网络备课室”时起,我就混迹于电教组,学校一直使用的是企业光纤,从10M逐渐升级到100M,这种光纤的特征就是:静态地址!而家用的光纤通常使用的是动态地址!即:家庭每断一次网,就换一个IP,四组数字都可能不尽相同,但企业每断一次网,IP从来就不会变!







我迅速开车离开学校回家,然后开始查看同一网段跟帖人的回复,这里的跟帖人分成了很清晰的两类,但外人可能看不太出来,就是前缀为“网友”+“数字”的,是临时发帖使用的用户名,不需要注册,但有“网名”的,比如“张三”则是经过了注册的用户名。



当年这些举报平台注册是没有实名制的,这其中的猫腻终究被我查得清清楚楚,一边倒骂校长和学校的,全是注册了的用户名,IP在同一网段,而加了一长串数字的临时用户,IP全五花八门,不在同一网段,而他们则客观、理性得多,当然,也不乏偏激之辞。统计后,我终于查到了真相:



黄飞龙带领了金沙帮一干水军,就隐藏在学校里,使用教学时的笔记本电脑,在学校的某个角落里有组织、有计划的推高、炒热这篇帖子,不遗余力的攻击,他们正在打一场网络战争,一场舆论的大战!



他们以注册网名为暗号,分清了“敌我”,我已经拆穿了他们的把戏!但我只是独木难支的“独行侠”,又有什么用呢?只能坐等金沙帮得逞,扶正杨帮主,开启我、其他教师和学校暗无天日的中世纪黑暗生活?



我不打算忍了,回到“志高”,周立志与周竞看完我手里的证据,他们邪魅一笑。我心里想,曾经我玩过许多恶作剧,戏弄过许多人,但我这些把戏从来没有在这帮同学面前得逞过,在这个城市,放进去我们这个寝室任意一个人,都会比我更强,更厉害,甚至更黑更残忍,我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承认。



“放这种人渣在学校,你还会有好日子过?我们的业务能伸进去?”



“既然拿到证据,先他妈曝光丫的,你改天去教育局找负责人亮出这份证据,咱们现在搅乱他们的计策!”









于是我注册了一个号,网名很正常,没有半点数字,在水军上蹿下跳了3天后,我在茫茫跟帖中,但仍在显眼处开了一炮:“杨XX!你他妈想当校长想疯了吧!老师中盛传你害了XX中又害X中,在这里拉帮结派搞攻击,妄图登上校长之位,在XX中时,谁不知道你要当校长?既然要查校长,那就敬请纪检委,同样把杨XX查一个底儿掉!!”



周立志与周竞同样注册用户名后猛烈开炮,跟帖处突然冒出了杨帮主的真容,之前那些微弱的,正义的声音终于找到了同伴,而我相信,此时金沙帮早就慌作了一团。风向终于有所改变,终于有更多临时注册用户名涌了进来,有许多至今我都不知道,不清楚的,但一定备受压迫的教师爆发了。连杨帮主偷改年龄这种丑事都被挖出台面,晒在跟帖处。



就好像一群“低语者”,隐没在黑暗的人群中,低喃着隐忍,只能孤独的行走,伴随着行尸走肉的人海,等待压迫尽头后的清算。我孤独的行走,被伤害,被嫁祸,被中伤,以至于只能逃到森林的边缘苟活,面对的是无数人的不解、谣言与怀疑,我在黑暗中拾捡背囊,装入的是委屈,也是强大的资本,不断坚强的前行,而此刻,我依然还是黑暗中的利刃,即便大白于天下,也同样会遭致非议。



我终于将内斗的内幕大白于天下,这正是多年以来所有人都要面对的丑陋。它也许暂时伤害了学校的名誉,也暂时伤害了所有同为教师的群体,但这样的日子,已经无法再延续下去了,要么斗争,反抗,续写一个新的未来,要么隐忍,苟活,继续活在当下黑暗的时代。







半年后落马的韩局长已经内退,接待我的是从质监局调来的闫局长。他推了推眼镜,看着我手里那一份打印清晰的IP地址、用户名清单,身边是机房网络专干小廖,他用手指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汉字一行行读,一边问小廖关于这些IP的知识,半晌沉默无语。



“阴谋诡计的大舞台,局长,另外,请通知宣传部,网站的漏洞该补了,实名制该推行了。”



“那谁是这些水军的主谋?”



“这些我就不清楚了,至于这些人说的是否事实,只能有待你们去详查了。”



我从机房默默的离开了,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因为我的存在本身就很微弱,很渺小,但杨帮主做梦都想不到,他曾经肆无忌惮,毫无畏惧的整垮过的这个无名小卒,查到了他所有背后一切的真相。



他曾经阻断过我的仕途,毁灭我的前程,掐死我的晋级,把我流放乡野,使用过下三滥的美人计,造谣中伤过我无数次,让我背上了全校教师异样的眼光,质疑的声音,嘲笑的讥讽,他认为我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嫩仔,一个废物般沉默的年轻人,还有一个“与人为善”懦弱无能的母亲,一个以处级干部内退但毫无所用的父亲,他确实没有什么好怕我的。



但他一定没有玩过我们这一代玩的斗兽棋:



一只狮子,能被老鼠吃掉。



可惜我才是那只狮子,只不过扮演一只小小的老鼠,而杨帮主好像一只狮子,其实是一群无能吠叫之狗的狗头领袖



暑假开始了,炎炎夏日的7月份,教育局最终下达了一项任免决定:正副校长均从该校离职,老陈调任教育局副局长,而杨帮主,调任清水衙门——教研室。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陈麻子,杨帮主都觉得不甘心也不服输,余波还未平息,他们准备反扑,一件更大的丑闻即将接踵而至。
楼主 棱角时代1  发布于 2019-08-04 10:52:04 +0800 CST  
没法写了,这删帖也太厉害了吧,本来是54楼,六百多的点击,结果现在变成了47楼,还不知道删了什么,各位网友抱歉了,能发 就发,发不了凑合看吧,我真的没写什么敏感词汇,受不了
楼主 棱角时代1  发布于 2019-08-04 12:48:18 +0800 CST  
棱角时代







体制内外角落里的残酷战争

作于2019年

该作品原创,未经许可,不得转载,否则承担后果





第五章:置身修罗场

——身行微恶、口行微恶、意行微恶、起骄慢、起我慢、起增上慢、起大慢、起邪慢、起慢慢与回诸善根

9、先礼后兵



我在这个学校留下了许多自豪的回忆,那些演出无疑是人生高光的时刻,但跟所有的坏学生都会被老师记住一样,我最自豪的回忆居然是背着班主任发动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阴谋,谋略之深,胆量之大,让如今的孩子望尘莫及。



为了掩盖期末考试伤痕累累的败绩,也为了让那几个女孩子止住眼泪,更为了屁股上少挨家长的拳脚,我们普通班全体成员谋划了瞒天过海之计。先让“大姐头”稳住成绩好的前几名,做出不会改动分数和名次的承诺,然后我们几个“骨干”开始分工合作,按人数印刷伪造的总成绩表,打印伪造的通知书,并从另外的中学弄来一只公章,将公章的中学数字用纸遮盖,印在通知单上,再由学美术的同学执笔,模仿班主任和家长的字迹签字,全班接近70个人在没有手机和通讯的年代,有条不紊的干完了这一壮举。



在计划之初和实施计划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渐渐成了指挥者,那些男同学的脑子的确有些忙乱和着急,而我却能条理清晰的分配每个人干他们的分内事。我们拿着伪造的通知书平安过完了年,又惊闻晴天霹雳:要开家长会!



大家向我围拢过来,无数双眼睛又盯着我,女孩子又哭出了声,我感觉到肩上责任重大,我召集起胆大心细的同学:将家长会上的成绩单全部偷梁换柱!对!就在班主任眼皮底下!



我们每个人手拿一叠伪成绩表,逗留拖延在家长会前夕,在班主任走出去迎接家长的间隙,将桌上的成绩单迅速替换,无疑我的胆子是最大的,我以飞快的手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上手里的假成绩单,将真成绩单塞回另一只手。我们尽了全力换掉了班上一大半的成绩单,以至于班主任在面对两张不一样的成绩单时,尴尬万分,而我们全班就在这样的尴尬和家长的莫名其妙中平安度过。



“学校居然还做假成绩,以显示教学质量高!你们班主任自己都不清楚真假,简直荒唐!”我爹开完家长会后愤愤不平。



以至于如今我去教育局遇见当年的班主任,都忍不住在他面前嬉皮笑脸。也正因为这样,如今学生要玩什么名堂,都躲不过我的眼睛。



早年的我,就不像是善茬,沉溺于摇滚音乐,也不是温和的人,后来我想过与世无争的生活,生活拿着重锤将我一次又一次砸向深渊,而我却从来没有被打倒过,越挫越勇,屡败屡战已经成为了我的信条。



“从哪里被打倒,就从原地站起,并拿回那些属于我的东西”2014年的夏末,我对自己如是说,并捏紧拳头,不知从何时起,我早就变成了强势、粗暴且毫无畏惧的人。









自从两个校长从校园滚蛋后,教育局只能下派工作组前来暂代校长职务。从基教股调任的刘校长就莫名其妙遭受了我的无名怒火,那时候我仍然是“刺头”教师,对这个学校充满了仇恨,自然不肯接受任何下派给自己的任务。



“周老师,我严肃的警告你,交代给你的任务,不能不听学校的指挥!”



“刘校长!我工作都十年了!还是初级职称你知道吗!我当时就跟所有领导说了,什么狗屁监考,一概不去!除了正常上课,别喊我!”



刘校长显然不知道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成人高考的监考工作也只好作罢。他初来乍到,对情况完全不熟悉,只知道这里面一摊子乱麻需要解决,作为与我母亲在教育局的同事,他在我母亲那儿也没听到什么好话,但毕竟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偏科教师,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解决,于是就暂时把我放在一边了。



我却彻底恼怒了,教学楼拐角处,我看到了一张还没有撕掉的初中艺术生招生考试的海报,在考试时间处,被涂抹了两次,改过两次时间,居然一次也没有通知我参加!做为年年都要当监考的音乐老师,头一次没被人通知,虽然我只不过是摆摆看相,走走过场,但不能排挤掉我的存在!



这个早在5月份的考试,如今已经是开学的9月份了,我居然毫不知情,脑子闪过那一群音乐老师们的面孔,我决定先去教务处问问情况。









“这个我们不清楚呀,这是当时陈校长做的安排,艺体组难道没有通知你吗?”教务处一干人等也很迷茫。我又找到教务处主任,他眨巴着眼睛,一副讳忌莫深的样子,连说不知道,我说好啊,咱们等着瞧,我连你们一块儿告!



艺术家老张最近很是苦恼,前一年陈麻子在杨帮主猛烈的炮火下,为了怕出什么岔子,就赶紧停掉了入驻校内的社会美术培训机构,但一直以来,也没有老张什么事,美术特长生要么转投音乐,成为一堆狼争抢的口粮,要么就只能请假去校外培训机构上课,作为校内唯二的美术老师,居然毫无用武之地,他的愤恨之情丝毫不亚于我。



有一天他找我,问我有没有培训的教室,我想了半天记起曾经石沉大海的“可行性报告”,以及“四国演义”的点滴,就大骂艺术生联考都没叫我,他很惊奇的瞪大眼睛:“什么!我都去参加了,难道没叫你去?怎么可能呢?现在李老师是艺体组组长,你去问一下他看看?”



我说还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联合起来排挤自己,去问他,不如问鬼神,他在那儿沉吟半天:“现在新校长上任,还不清楚情况,对于艺术生这一块,本来就很乱,我们是不是考虑一下维护自己正当的权益,至少也要给我们一个培训的场地。”



我终于算是听明白了他的话,从老张递给我手机看“音乐社”的照片,到他挑起我对学校的怒火,再到如今想要在校内争取培训场地,他就是想把我当枪来使,用来发展他的招生计划,毕竟音乐和美术招生、高考的套路都一样,他在学校里没有竞争对手,只需要一个培训场地,就能成功。







我长期游离于圈子之外,对学校的音乐特长生毫无涉足,也容不下我插足,常年在校外发展,可我又何尝不想在校内也一展手脚呢?至少在校外培养了那么多人才,都是我认真负责,呕心沥血的成果,几年以来,我又何曾像其他音乐教师那样,坑蒙拐骗,忽悠到联考机构做“甩手掌柜”?我想到了那些现在尚且年幼的学生,他们终有一天会读高中,也许他们需要我的帮助,而我,作为这个学校的音乐教师,居然连一块自己的地盘和基础都没有,岂不可笑?



即便是被人当枪使,我也只能被利用,因为这些都关系到我的事业、我的学生所有的未来,我又怎么可能止步于校外培养兴趣人才?总有一天,我还是会走回这条道路,像周立志他们一样,真正的做一名高中音乐教师。



老张倒是光出主意没有行动,这是一件对他大大有利的事情,他塑造成我们共同的目标,因为我跟他毫无竞争关系,反而是其他音乐老师,抢夺到了培训场地。比如纪老师,占据了三个大型舞蹈教室,李老师常年占据两个,而新来的赵老师更是后来居上,成功抢到一个,想到这些,我就莫可名状的愤怒。



我光明正大直奔校长室,询问刘校长此次监考的疑问,他一脸困惑:“这个我不清楚,那时候我还没上任呢,你去问问安排的人,看看是什么原因?”,我看他的确不知情,就只好向他汇报我们艺术教师的培训场地分配不均的问题,他听完之后,就说调查一下再开个协调会,我本来还想将音乐特长生的所有内幕和盘托出,但看到他很忙的样子,我也就忍住了没开口,便告辞了。



接下来开学的一个月里,我四处打听,终于得知了真相,原来是陈麻子被举报的前一个月,为了避嫌,特意更改了考试的规则。



陈麻子在校长任上多年来,一直私下里收受了其他几个音乐教师的好处,让他们在艺术升学考试中大开绿灯,打高分,将这些初中学生逐一瓜分成为自己的特长生,成为套路中每一环的“摇钱树”,他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与杨帮主斗争的白热化阶段,被舆论密集攻击,在黄飞龙不断的谣言中,他也怀疑我参与其中,在那个非常时期,他害怕在艺术招考这一方面出了岔子,在怀疑中他害怕我抓什么把柄,于是临时两次更改了考试时间,甚至在监考方面也做了变动:



所有的本校艺术教师,没有监考资格,也没有打分资格,只能作为工作人员进行协调。



他的目标变得跟其他音乐教师一致了,一个是怀疑我,一群人是想排挤我,所以我一直被蒙在了鼓里,没有任何人通知我参加,即便是作为工作人员。



但此时此刻,我没有从刘校长那儿得到关于此次监考的任何回答,培训场地分配的不公平,也好像当年那样“石沉大海”了。但我不再是那个站在陈校长面前递上“可行性报告”的菜鸟,也不再是对自己权益被损害而无动于衷的爬虫。这一次,没有懦弱的母亲阻拦我,这一次,即便再有陈麻子这样老奸巨猾的人,我也不会退让半分。







得到消息后,我走在黑暗的城市街道,胸膛因愤怒而不停起伏,我在一盏路灯下停下脚步,深深吸完了一支烟,打开手机,给刘校长发了一条信息:



“刘校长,我向您汇报的事情已经过了很久,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您不能给我一个回答,我只能向上级部门进行举报了”



过了很久,我在路灯昏黄的巷子里,接到了刘校长的回信:



“我对此也无能为力,如果你想上告,我没法阻拦你”



我没有再回话,下定了决心,这一次,我要让你们的怀疑、揣测甚至是排挤,得到应有的回答!
楼主 棱角时代1  发布于 2019-08-06 01:02:17 +0800 CST  
棱角时代





体制内外角落里的残酷战争

作于2019年

该作品原创,未经许可,不得转载,否则承担后果






第五章:置身修罗场

——身行微恶、口行微恶、意行微恶、起骄慢、起我慢、起增上慢、起大慢、起邪慢、起慢慢与回诸善根

10、掌握证据



金沙帮在无数次舆论大战中,黄飞龙总是把锅甩到我的身上。几年以来,我忙碌于校外的事业和生活,有更值得的事情等待我去做,一直以来对校内不闻不问,以至于谣言越来越扩大,甚至波及到了我的家人。



“听说你被开除了???”我父亲在那急匆匆打电话过来。



“你这是听谁在放屁呢?我什么时候被开除了?”我一听就来了火气。



“没有吗?我听文化局老盛说,我儿子打了学生,学生家长找你算账,你把家长也打了,学校把你开除了!”



“瞧着我五大三粗的练了点健身,可我把学生当祖宗一样供着,我敢打他们?这么多年以来,我敢碰他们一下?放他妈的狗屁,老盛是写书法走火入魔了吧,从哪听的谣言!”气得我手舞足蹈。



多年以后,我才得知这个谣言确切的真实版本:黄飞龙喝酒上课,收受家长贿赂,给学生穿小鞋,在办公室玩游戏,终于引发学生不满,被举报上网,在杨帮主的照顾下,他仍不知悔改,居然酒后打学生,被家长堵在艺体馆楼下,挨了一拳,从此以后,他丧失了当班主任的资格,干起了跑腿的活。



正如金沙帮给我使美人计不成,反而自己人陷入了桃色风波。那个一贯跟我过不去,开车都要比速度的,黑黑瘦瘦戴副眼镜的郑老师,终因与女学生发生关系,私了赔偿14万,被教育局遮下丑事,“请病假”避风头去了,从此也丧失了班主任的资格。



这就是金沙帮一干人等的狐狸尾巴,作恶多端,批教师外皮的禽兽,却不断的给别人栽赃陷害。


在得到刘校长无能为力的回答后,周立志听闻后嗤之以鼻,但凡在体制内的人,都会知道这种以拖为进的战术,他在自己的学校里并没有受到这样的待遇,一直顺风顺水,“只要领导想办,没有什么无能为力的事情”但他似乎也不太着急了“这样吧,在省会的培训机构,老徐和我都很熟,要弄清楚那几个音乐老师的培训机构,找到他们的证据,轻而易举”



我于是隐忍了几个月,到了12月份的时候,特长生都奔赴省会的联考机构开始封闭式的集训,第二年4月便是联考的日子。这时候却是兴趣培训机构的淡季,即便“志高”来自四面八方的特长生也被召集去了省会,留下周竞坐镇本地,我与周立志去了省会的天湖山。



天湖山脚下坐落着本省985的大学,以及省师范大学,环山而建的大学也鳞次栉比各类培训机构,参差不齐,老徐的培训机构已经正式升级为“学校”,他却远离尘嚣,驻扎在大学城最末端的城际干道旁。



“呵呵,那些野鸡培训机构,嘿嘿!”老徐坐在校长办公室一脸不屑,“我听说你们市的中学生大多在天湖山周边,有部分在山上,规模比较大的,好像有杨德贵,钱穆然的音乐培训机构,去周边问一圈就差不多了。”



在来省会之前,我就在琴行接收了一名从李老师那儿转过来的声乐学生,教了一段时间,她跟我不断埋怨李老师的“套路”,声乐课一起上,毫无章法的一个换一个的乱叫乱喊,简单易懂的课程拖延两节课等等,她向我提供了更准确的情报。



“他怂恿我去山里那个光头佬的培训机构,但他的课程上成那样,我觉得没学到什么东西。”


杨德贵,就是“光头佬”。我们几乎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培训机构的所在地“德贵高考音乐冲刺班”,位于天湖山西侧一个平房里。我跟周立志在那儿装家长打探情况,得到的是住宿三餐包干,培训费用一个周期,4个月为三万五千,从高一送过去,直至高三的总费用将达到十八万左右,光头佬跟我们掰扯了半天:“十五万吧,是全包费用。”



我们本以为会大海捞针般困难,但有同行的帮助,本市大部分学生所在的培训机构已经被我们摸了一个底儿掉,李老师的所有学生都在杨德贵处,纪老师的所有舞蹈学生都送往了天湖山脚下巷子里的平房内,赵老师则是与师范大学某教授联合,并在大学边上的小产权房内做集中培训,曹老师则是联合大学生共同自办的培训班,而她所打通的关节,是音乐表演专业的某评委讲师。



这些所有的培训机构,大致费用差不多一样,而老徐正规的学校则高出来不少,但与老徐所签订的正规合同不同的是,他们只能拿出协议,包过专业线,但所谓报考的大学,都是一些闻所未闻的二本三本甚至是野鸡大学,甚至可以联络这些大学,降低专业分数线,以十万、十五万的价格过掉这些学校的专业线,那么,所有教师的所谓“协议”就通过了,他们的所谓“承诺”也就兑现了。



“专业线可以过掉,甚至可以拿钱买断,但文化分没有过,怎么办?”周立志笑嘻嘻的问着这些“教师”。



“文化分没过,我们可没法保证,再说音乐专业现在文化分要求那么低,难道这点分数你都考不过么?”



即文化分没有过线,这些钱将打水漂。老徐仍然是一脸鄙视:“咱们都是负责任的人,文化我们也是全力督促,至少也要包过省师范大学的专业与文化分数线,他们这么干,能和我相比吗?我如果没有好的升学率,我能办得成这样的学校?”



随便从我们曾经大学寝室里拿来一个人,都是个顶个的强者,我在琴行业界内可以说无可指摘,周立志的培训学校也红红火火,老徐的学校也当然不是野鸡培训机构。



我拜托沙老板从本市打电话给这些培训机构,以社会培训机构输送高考生为由,询问抽成,给出的答复都大约一致:“一个学生,一年抽成一万”而我以“高中音乐教师”的名义打电话询问,则是“一个学生,一年抽成一万五,因为你是体制内的教师”



周立志也是如此在体制内发家的,老徐也是这样的操作,在这方面的刺探工作,我没有告诉周立志他们,咨询杨德贵等培训机构通话内容,都以录音保存了下来。



为了找到更深的证据,我与周立志甚至找到了十几个本校的学生,并同样以录音、暗地里摄像的方式,让他们说出了自己的老师,以及培训的种种动向。



回到家,我跟周立志说:“既然学校里的教师认为我常年以来匿名上网举报,怀疑我挑起了学校的负面舆论,我为了自证清白,一定是实名上网举报”



周立志说:“你小子怕是疯了?你急着这么早摊牌?难道想大家一起翻船?”



“没有,我将借题发挥,就是以丧失中考艺术联考监考资格为名,看看学校将怎么回复!”



“那如果不回复怎么办?或者根本没起到应有的效果?”



“我们调查的证据,已经写下一篇很长的举报文字,我作为李老师的学生,早年也走过这样的套路,我就是最有力的证据,更何况我们已经掌握其他几名音乐教师的证据,这都是我手里攥的暗牌,不得已之下将全部公诸于众,放心,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自动退出志高,结束我在校外的所有工作!不会牵扯到你们,毕竟你们不是本地人!”



周立知不置可否,斜着眼看着我转身离去,他是一个戒了烟的人,只听他在背后长叹了一口气,等我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兄弟,你保重,大不了辞职,继续我们的事业!”



我背对他,点点头,推开大门向外走去,一时间,黄昏的太阳如火一般耀目,在这朦胧刺目的光辉下,我突然记起在北京公用电话亭,怒气冲冲挂断母亲逼迫的电话,在黄昏的街头,看着车来车往的东环大街,汗水从脸颊流过,留下的只有满满的困惑与不甘。



我的确是后悔回到了这座城市,选择了我不该过活的青春,可我又不知悔在何处,也许在远方,也没有我的地位与存在,谁知道呢?也许会输得更彻底。可如今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只能选择继续前进。



“前进!前进!不择手段的前进!”这句话来自于《三体》的指挥官,这是他常挂在嘴边的叫喊,直到他最后死去,他仍高声呼喊着这句话。
楼主 棱角时代1  发布于 2019-08-09 00:03:03 +0800 CST  
棱角时代





体制内外角落里的残酷战争

作于2019年

该作品原创,未经许可,不得转载,否则承担后果








第五章:置身修罗场

——身行微恶、口行微恶、意行微恶、起骄慢、起我慢、起增上慢、起大慢、起邪慢、起慢慢与回诸善根

11、李老师第一次认输


黄飞龙简直高兴坏了,没想到一直甩锅的人,居然会自己冒出来!这真是一个洗白自己和金沙帮的机会!外界盛传,是杨帮主与陈麻子内斗,两败俱伤,这下太好了,可以将所有罪名转嫁到他头上,坐实对他所有的谣言与传言!

不顾夜色已深,他兴奋的在跟帖处大放厥词,并写下了最后帮了我大忙的话:

“周XX,你真是教育界的毒瘤!你居然还煽起学校的负面新闻!”

2014年12月底,我将“丧失监考资格”借题发挥的文章准备妥当,摆在后面的,则是长达十页关于本校音乐特长生招考内幕的证据与举报信,它们被我打印出来,装到了信封里,写上了教育部和上级纪检委等部门的地址,并收藏好了所有网上举报平台,多达数十个。这一次,来个全面开花!甚至不惜上访!

我在黑暗的河堤上漫步,周围是嘈杂的人声,我会踱步到很远的地方,去看一眼拿着大刀的关公雕塑,“既要有菩萨心肠,也得有金刚手段”,这是我凝望那座雕塑的感悟。我背负着全校教师的怀疑眼光,质疑声音,无耻谣言,我将以署名举报的方式,给自己一个清白!

我在那个曾经充满乌烟瘴气的阴谋大舞台,以实名注册的方式,将作为前哨战的帖子,停格在打字框内,望着一闪一闪的光标,我笑着自言自语:“瞧瞧你,都混成什么模样了,以至于现在只能耍光棍了!”

然后我按下enter键,发送了这篇文章。第二天,文章就晒在了舆论平台内,果不其然,没有跟帖,因为外人觉得这就是没有通知去参加监考工作而已,何况还是一个偏科艺术类,根本就提不起兴趣。网站如今又改成了实名发帖,在学校负面风波还未冷却时,金沙帮一干水军也没有了匿名时那样猖狂,一时间风平浪静。




我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所以我没有怎么上心,我等待的是学校究竟会如何回复。我仍如往常一样走在黑暗的河堤上散步,以排解心中的郁闷,却突然遇见了同样在散步的美术老师老张。

“怎么样了?跟校长提了要求吗?”老张看起来十分的急切,这对他的利益十分攸关,他得看看我这杆“枪”到底有没有发挥出作用。

“提了,他说会去调查场地分配的事情,现在已经年底了,没有任何回音”

“就这么算了?”老张恨不得我到处大吵大闹。

“你没看见那篇实名投诉吗?我连艺术监考资格都没有被通知,现在还不是连个屁都没回?”

“这种投诉不疼不痒的,校长怎么会在意,这算个丁大点的事儿啊?”老张依然在煽风点火,恨不得我把事情搞大。

我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呵呵,先抽根烟”我递给他一根烟,点着后,我们坐在河堤边的石凳上闷头抽着,一时间相对无语。老张看着漆黑的天空,没有刮起一点风,显得很是失落。

老张和李老师,算是同时代的艺术教师,他们都是我曾经高中时代的教师,更何况,他们两人一点隔阂都没有,关系还挺好。想到此处,我觉得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我把烟踩灭了,不失时机的点了一句:

“李老师和其他音乐老师的证据被我捉到了手里,投诉信里我对这些十几年的内幕可一句话都没说,但我埋了一个别人难以看见的伏笔,如果不对场地分配和特长生培训方面做出实质性的举动,我就要曝光所有人!大家全都搞不成!”

“没必要吧?不就是一个场地的事吗?何苦要搞得大家都翻船呢?再说你这么干,谁会看见那个伏笔?直接说把场地公平分配不就好了?”

我比老张小了二十岁左右,我这个年轻人在他四五十岁人眼里,纯属愣头青一个,所以他才放心大胆的把我当枪使,但他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套,这么搞下去,他不仅连场地都没了,特长生也不会再有了。



“要搞就搞大,谁怕谁?我光棍一条,还怕他们来对付我?这么多年来,我被他们还整得不够多?哈哈,我早就无所谓了,要死大家一起死嘛!和尚摸得我摸不得?他们在校内风生水起的搂钱,做无本生意,看看谁的损失比较大!”

“这样吧,你把我的这些话,尽可以告诉李老师,要么他自己来找我解决,要么就等着我把事情搞大!”

过了几天,跟帖处依然风平浪静,老张也向李老师传达了我的“威胁”,但李老师很自信,他根本不相信我能捉到他什么把柄。一直以来,他油滑世故,处处谨慎,以前我和沈老师、曹老师都扳不倒他,现在五个音乐教师都不能打倒他,更何况我这么一个愣头青“学生”,所以投诉信发出一个星期了,也没有人找我。

学校看着这投诉信也无人理睬,借此时赶紧做出“回复”,以表示“公正的”处理了此事,既没有找我了解情况,也没有通知我本人,就回复了:本校于今年临时更改了中考艺术联考监考规则,本校艺术类教师不得参与监考、评分以及评委,防止“既当裁判又当选手”的情况发生,鉴于此,本校聘请了某大学音乐系讲师担任评委、评分以及监考,做到公开公平公正。由于临时更改的原因,没有及时通知周XX老师,以后我们将继续完善工作,欢迎大家提出任何问题。

我看着这个回复觉得好笑:十几年来都是本校教师监考,突然在今年就更改了政策,岂不是说自己“既当裁判又当选手”很多年才发现了问题?陈麻子在非常时刻为了避嫌做出的举动,倒是被你们粉饰得挺冠冕堂皇的。



回复刊载出来之后,仍然风平浪静,李老师更是自信满满,却不知道我埋藏的大雷即将爆出,正当我着手下一步全面开花的举动,黄飞龙突然跳了出来,既救了李老师,也帮了我和老张的大忙!

在跟帖处我成为“毒瘤”之后,我与黄飞龙开始互怼,一方面大爆他此前担任班主任的所作所为,一方面质问他:担任班主任的时候,有没有收过某些音乐教师的钱,让某个特长生指定去这个音乐教师那“培训”,吃回扣。接下来差点就把内幕给爆出来,但我仍然说得很隐晦,“你们一群人在校内做无本生意,占着公家教室,水电公家报,当时还有免费午餐,干得漂亮!特长生这一块的猫腻,需不需要我全部给你们爆出来?”

“你们说我煽动负面新闻,对不起,我可是实名投诉,你们这帮人,匿名举报搞得乌烟瘴气,需要我把掌握的证据给你们在这里晒出来吗!”

黄飞龙彻底哑了火。他为了他的愚蠢付出了代价,差点把底裤都给漏了,而这个无人问津的投诉贴,就在黄飞龙的帮助下,成功引起了各方面的注意。

当天下午,从来不登门的李老师,头一次找上了我。

“周老师,你何必呢?大家都赚的是辛苦钱,都不容易嘛!再说了,我也把这些学生成功的带进了大学,既不贪污也不做亏心事,学校领导和班主任都很满意,特长生这一块还是有升学率的,你这么搞,大家不是都干不成吗?”

“李老师,你作为我的老师,你在学校里大包大揽的,从来不给我们机会,这么多年以来,我有跟你争过吗?我自认为是你的学生,我尊重你,我让着你,曹老师他们让着你了吗?你总得给我一条路走,用不着赶尽杀绝吧!”

“这个你可以跟我讲嘛,我作为前辈,能帮就帮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搞那么大动静干什么呢?你说你要带学生,我也不拦着你,大家各收各的,我也没有从中捣乱呀!”

我心里呵呵一笑,此前玩过的那些花招,我都懒得说了,顺手就把抽屉里一大叠厚厚的举报信摆在他面前:“李老师,你们这群音乐教师玩的套路,吃的回扣,送的培训机构,我都摸清楚了,这都是寄往各个部门的实名举报信,幸亏是你今天来找我,我已经打算明天就投递出去,并在网上全部公开!”

“是是是,我当时是听到了你的一些传言,你有意见可以跟我说,你一句话不说就到处举报,也总该跟我提前沟通一下嘛,你不就是希望有个音乐教室嘛,这多简单的事儿啊!当时你跟沈老师、曹老师向陈校长提了意见,我这两个音乐教室,当时就表态分给你一间,你既然想要,找我就是了!”

李老师在那絮絮叨叨一个小时之后,赶紧将钥匙交给了我:“刘校长听说了这个事,连说周老师现在是学校的中坚力量了,也该放手给后辈们了,他特意叫我来找你,将音乐教室的钥匙给你,喏,我这都给你送来了!”

我接过那片钥匙,才发现这是十几年来李老师头一次认输,他曾经在几个音乐教师的围攻、诬陷、打压下屹立不倒,在学校领导中他左右逢源,充满了自信,可不曾想,居然会栽倒在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角色身上,更何况我还是他最有力的证据,是他曾经的学生!


最后,学校召开了一次音体美教师的集体会议,刘校长最终还是不得而知我所得到的所有内幕,他仍然不太了解。但他妥善的分配了各个音乐老师的教室,并在会上提出,是否要平均分配现有的音乐特长生,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突然发现自己第一次站上了风口浪尖,所有人的沉默了,实际上都是在看我的意思。我想,如今的特长生早就已经被其他音乐教师瓜分完毕,重新平均分配,学生是不会干的,毕竟他们的钱已经交给了各自的教师,即便叫他们转到其他音乐老师那里,学生与家长也不会同意,如果同意平均分配,那所有的枪口都会调转过来对着我,现状已然不可改变,也就只能顺水推舟,暂时妥协。

在一片短暂而又尴尬的沉默后,我说,平均分配特长生,恐怕很难做到了,不如大家就在各自分配的音乐教室平台上,公平竞争,你做得好,我不眼红你,你做得不好,我也不会嘲笑你,大家各自为政。

这时,所有人都仿佛松了一口气,会场变得活跃了起来。大家纷纷表示赞同,老张终于如愿以偿的分到了一杯羹,每个人都似乎心安理得,皆大欢喜。而这个不得不妥协的大患,终究还是埋下了伏笔。

这是学校最风平浪静的一年,大家各自归位,各自招生,而我也招到了几个兴趣爱好的学生,一开始却是以完全免费的形式来教这些学生,并将他们带上了元旦表演的舞台,而这一年,也是音乐老师们最团结最和谐的一年,大家团结起来搞了一次校际合唱比赛,并让学校在他们的努力下获得了第一名。

但这种欣欣向荣,美好而团结的时光终究是回光返照的最后一刻,这也是他们历史上最后一次的团结。

而我,虽然收获到了来之不易的音乐教室,但最终仍然功败垂成。因为困扰我长达六年的住所问题,不得不逼迫我将目光从这个战场转移出去,在解决这件事的四年时间里,给了那些音乐教师以喘息的机会,在这段我缺席的岁月里,他们再次“团结”起来,试图将我这个带给他们帮助的人,扫地出门,并将我来之不易的音乐教室,据为己有!
楼主 棱角时代1  发布于 2019-08-11 11:36:20 +0800 CST  
棱角时代







体制内外角落里的残酷战争

作于2019年

该作品原创,未经许可,不得转载,否则承担后果










第五章:置身修罗场

——身行微恶、口行微恶、意行微恶、起骄慢、起我慢、起增上慢、起大慢、起邪慢、起慢慢与回诸善根

12、五百万不知所踪

2019年,是教师新闻爆炸性出现的一年,两名教师,留下绝笔信,求告无门之下,只能以死抗争。

这就是教师的地位,在绝对权力面前如蝼蚁,在学生面前只有责任,而未成年人没有义务,在家长面前只能转弯抹角,否则责任、过错全在教师身上。他们可以因为“未成年人保护法”死得不明不白,凶手逍遥法外;他们可以因为正义直言而被埋尸操场,毙命田野;他们可以因为诉求,而被勒令停职受处分。

在一个体制内拿着仅能最低生活保障的工资,却要戴着“灵魂工程师”的高帽子,付出与回报,学生的一句感恩已是千斤贺礼,而如 层那一群人,还闭着眼睛,制定严格的法规,禁止教师这个那个,却唯独对未成年人毫无管控。

在这个落后城市的“名校”里,起起伏伏的是斗争、欺骗与无耻,导致多名教师调离、去民办学校甚至是干脆辞职,这其中不乏有着卓越能力、高瞻远瞩的人才,甚至在这个区政府的人才都留不住,那些硕士、博士连这个城市的公务员都不想当,纷纷撤离。

连一个市委副书记论文都作假的城市,还谈什么文化、人才,更拿什么谈经济?一件长达17年的命案都仍未破获,还谈什么安全、公权与执行力?



弱肉强食,不择手段,是这样城市生存乃至强力的不二法门,有必要时,拉帮结派,阴谋算计,官官相护,使真相不出远门。周立志不会像我有这么多感慨,早年浸淫武侠小说,成年在体制内外奔忙,他有着自己的奇技淫巧。而我所读的哲学书却只能徒生感悟,再面对颠倒的世界,必须摧毁后才能重建对世界的认识。

周立志为了学校联排教室,八万块关系费随着陈麻子与杨帮主的内斗化为灰烬,这其中还包含走通包工头,争取到基建的两万“门路”。陈麻子接过钱,以“捐赠母校”的名义,开了张学校名义的单子,在图纸规划内加几间教室,与原有的项目一起送呈,跟那么多教室、田径场、会议室等等大规划相比,本来就不起眼,看着就将成功,没想到图纸上还没加,基建还没动工,就因为杨帮主的急不可耐,全部打了水漂。

周立志恨不得想要立即搞倒两个罪魁祸首,但同时期打了水漂的人实在太多,上级部门到处灭火,压事,甚至是出动特权部门弹压、威胁,毕竟这个“名校”是地方的光荣,它经不住再多的折腾,你敢爆,就是跟地方过不去,更何况,周立志等人也不是手眼通天的地头蛇,连地头蛇都无可奈何,又能怎么办呢?

90年代到2012年这段时代,无疑是权力最腐败的时期,我们这一代所遭受的不公平远远胜过其他代际的人。

就例如我高中时代领导为争夺杂屋暴力闯家,大学时代没有给钱拉关系评分打不及格,以及工作时代各种遭遇,不一而足,铸就了我对这段岁月的铭心回忆。



周立志留了心眼,他收藏着奇特的摄录设备,甚至是打开手机录音机放在公文包里,与校际领导们“交心”,这些推推拉拉,不置可否的言语与影像,配合他手中的各类“捐赠”、“收据”,都成了一把尖刀利刃,以期后效。

与杨帮主虚与委蛇的拖拉中,最初是“义正辞严”的阻拦,大家都认为事情黄了,后来经我点破,过了半年他对着杨帮主打包票:“杨校长,我们的升学率不说在省会,在本地也算是高的,那几个音乐老师加起来也最多平起平坐,何况他们斗得正厉害,能高到哪去?”

“呵呵,周老板你真会说笑话,难道我不相信自己的音乐老师,还得相信你们这群外边来的?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杨帮主哈哈大笑,不置可否。毕竟曹老师、李老师走的是杨帮主的门道,虽然不是金沙帮的,但他出于对“政绩不能让位于老陈”“老陈搂银子我啥都没有”的心态,还是护着这些音乐老师。

“你看一下,这是我们学校近年的升学率,我也是体制内教师,只不过想多培养人才。我们是可以整合音美舞蹈全部专业,升学率如果非常好,那我肯定对别人说,是杨校长对素质教育力排众议,大力支持,对教学改革和布局非常到位!对偏科都是如此,对待其他学科也一定很成功!”

“那你们校长一定做得很成功啰?”杨帮主显得有点心动。

“我们学校跟你们不过十几公里,属于同一地级市,徐老师开办的学校,一直升学率很高,有一年校长亲自接我回校,同一年教育局就给校长颁了奖。我们学校有一半是靠特长生撑起来的。”

“我也明白,周老师跟您有些过节,我跟他说,这算什么小事?我相信当素质教育这一块成功之后,他也会死心塌地的跟随您的,放心,我会劝说的。”

周立志放下“捐赠款”,杨帮主这时没有推却,在“捐赠表”写下了自己的大名。原本黄了的事情,居然被周立志这样搞到了手,原本一起团结抗议的音乐老师们,陈校长居然能力排众议。印证了他那句话:“只要领导想干,就没有干不成的事”。但这些影像U盘,他随时戴在钥匙扣上,备份存放在外地家中。

而我手里攥着的,是杨帮主一手抹杀掉的职称评定,他造假签名的红头盖章文件,将是我后来对抗不公的一把长刀,而且还能时不时的挥舞出去。



正如一部分相当了解内情的人所说,陈麻子多年以来放任杨帮主上蹿下跳,一来是有强硬的背景做后台,他相当自信,二来他一定有着把柄捏在了杨帮主手里,毕竟有许多二把手都捏着一把手的痛脚,只不过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两位内斗主角在此后还做了一番挣扎,因为即将倒台,忠心护主的狗腿子们争先恐后,他们再也管不住手下的人,这其中就包括了怒批杨帮主的网上举报,以及黄飞龙攻讦我的投诉妄图洗白的愚蠢搞笑网络战争,均是双输的局面告终。从此两人“安然无恙”的端坐于办公室,但其中的失落感觉,冷暖自知。

陈麻子做起了分管学校事务的副局长,有事没事就来学校溜达一圈,效果比当年的方校长强百倍,他仍然对校长之位不死心,不放弃。2015年新年刚过,全校教职工大会刚刚举行完毕,乱糟糟的会场散落着一地的人心等待刘校长重新拾起,天空阴霾浓重,刮着寒风,失去颜色的众人,教书育人者从会场撤退,像丧失首领的一群蚂蚁四散而去。

我跟艺术家老张刚走到校门口,只见陈麻子坐在门卫室旁的一条长凳上,接受着各位教师或咸或淡的招呼,他显得很精神,哪怕天气寒冷。我走过他的身边,出于从众心理也随口打了声招呼,但老张撇着嘴懒得理他。

奇怪的是,他突然急速挥动手掌,要让我过去,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他一边抽着烟,一边跟我说:“嗨呀小周啊,最近工作怎么样呀?”

“挺好”

“嗯嗯,就是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嘛!还在跟周立志合伙吗?”

“算是有联系吧,不过他那些社会上的事,我也插不上边的”

身边走过的老师越来越多,打招呼的人也越来越多,他脸上掩饰不住笑容,突然提高声调对我大声说:“好好好!把本职工作做好!在学校里一定要积极上进!”一边捏着烟头挥舞做起指挥状,我还在那莫名其妙,老张一把就把我拉走了。

“他妈的!这是还想回来呢!他这是在立威,懂吗?他故意把你拉一边训话,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影响从来没从这里离开过!他就要向所有人昭告,他终有一天还是会回到这里,他的影响力仍然在这里!”老张斜着眼睛,一语就点破了。



我想,也许陈麻子还有一些别的意思,但我已经来不及想了,因为在这次“训话”没多久,刘校长在一次查账的例行公事中,发现了学校的财务有问题,他将教育局计财科的同事们喊过来,仔仔细细的查账,突然发现,有近五百万的亏空不知所踪!而出纳有着相当大的嫌疑!

“我早说过了,我跟你们学校打交道时,你们的会计和出纳,就显得那么不专业,说的那些话,莫名其妙!要出问题,迟早的!”周立志丝毫不惊奇。

“财务管理混乱,我们这种开学校机构的,多少对财会有点了解,看出来不大对,就一定不对,虽然我们不专业,但毕竟是管理人员,呵呵”周竞在一旁盯着电脑一边说。

这件大丑闻还没过几天,就被曝光上网,接着,老师们开始了“示威”,这无疑对刘校长都是重大的考验。

但我很确定的是,陈麻子所有的觊觎和期盼,都彻底落空了。
楼主 棱角时代1  发布于 2019-08-12 11:45:35 +0800 CST  
棱角时代








体制内外角落里的残酷战争

作于2019年

该作品原创,未经许可,不得转载,否则承担后果






第五章:置身修罗场

——身行微恶、口行微恶、意行微恶、起骄慢、起我慢、起增上慢、起大慢、起邪慢、起慢慢与回诸善根

13、小城市换房记(一)

学校五百万的端倪,早就出现于2014年年底的元旦文艺晚会,并排站在演艺厅外的刘校长与陈麻子,相对无语的抽烟,是我的一声招呼打破了彼此的沉默:“陈局长、刘校长,新年好啊!”他们点点头,又开始轻声说起话来,我当时看出来,刘校长应该是有什么事,必须得跟陈局长说明白。

爆出五百万的内幕后,网上沸沸扬扬,舆论漫天,这是金沙帮最后的努力,毕竟此事与杨帮主关系并不是很大,但陈麻子彻底臭了牌,不就之后,出纳主动招认挪用巨款的事实,被解除公职判刑,而陈麻子手下的左臂右膀,后勤的彭校长,均出现在法庭上,以“滥用职权罪”予以不开除公职不拘留的“轻判”,至于其中的内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岂能是我等小民所知的?

网上的舆论因实名制的兴起而逐渐消沉,现实里却大兵压境。有一天我去学校上课,走到校园内总感觉气氛不大对,办公室里没有任何教师,只有走来走去,自由泛滥的学生,我问了半天,这些学生只发出各种怪笑,搞得我一头雾水。

转悠了几个教室无果后,我只好准备回家,刚走到广场附近,只见工作组副组长老唐抱着试卷匆匆走过来,他看见了我,一把拉住我:“赶紧的,去帮我们监个考!”我就误打误撞,莫名其妙的被安排到某个班级监考去了。

只听广场附近的会议室喊声震天,这时我才知道,原来由于教师的某个津贴一直长期未能发放,校内全体教师集体“静坐”“示威”去了,导致课没人上,监考也没人去,一片闹哄哄,一群行政行管领导干部只好临时监考,我就“及时”的撞了进去。

刘校长倒是非常感激我,这一步“政治相当正确”:给领导解围,帮领导维持了秩序,居然还在这种意外中好好的表现了一把,刺头教师周某从不愿意监考,对学校充满了怨气,居然在新任校长下服服帖帖!刘校长给我打电话,我都不敢接,信息也不敢回,这种关键时刻,我不能站队,更不能表现态度。

这下教师群体对我甚是鄙夷:“没想到,刺头周居然听领导的话监考去了!”“放着教师基本权益不去示威了,刺头周果然会拍马屁!”金沙帮现在是一盘散沙,对我也是防备有加,心虚的还以为我靠上了校长这棵大树,准备巴结我一下,我真是比窦娥还冤,事实上,我最后也没有任何好处,瞧瞧现在,连个管理人员都不算,连晋升都没有,何来拍马屁?



虽然,2015年是我有所起色的一年,我创立了吉他社,也带学生参与了初中高中的演出,还有学生在三独比赛上获奖,可谓硕果累累,但有一件事,极大的耽误了往后的进程,导致我在往后的两年多到三年内,自动放弃了招生的计划,,将心思用在了另一个方面—— 买卖房屋 上了。

我在此期间,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鼓捣房地产,学校内所有的事,都被我自动忽视,又由于吉他社学生自由散漫,完全不当兴趣一回事,学得坑坑洼洼,经常缺人旷课,从初中带上来的吉他学生,又突然说要学专业课程,居然转投“敌营”!不听劝阻,一意孤行,导致她最终在2019年高考失败,结果还得是我给她跑前跑后,比她自己专业老师还热情。

我问她:“我当时就再三告诉你,就李老师还是可以的,你为什么不听去劝阻,偏偏要信纪老师的骗呢?三流野鸡大学专业过线?这是他们的套路!对,我对你是严格了点,可能凶了点,因为你是我的希望,懂吗?你呀!”我只能叹气。

小女生也没办法:“当时太年轻了。。纪老师现在是理都不理我了,怎么办”都快哭出来了。然而这都是过好几年后,我长期游离圈外导致的后果。



2016年年初,我坐在琴行内弹钢琴,冬天的阳光撒到了琴键上,在我手指翻飞下有斑驳的闪光,我突然想起押尾桑大师一首MTV,他快乐的在阳光充足的小屋内弹着吉他,窗外是干干净净的蓝天,自由、静谧与安静充斥了我的心间。曾几何时,我在十几年前遥望顶楼的房屋,觉得遥不可及,终于住到了亲戚的二手房里,却因为门卫的不通融,长期下来如坐“监狱”,又换成了如今的房子,却在我母亲一手安排与操控下,导致我后来长达6年的噪音折磨。

我又在十几年后遥望顶楼的房屋,静谧、不受打扰的生活又变成了我的梦想,我弹着琴,心情越来越跌宕起伏,甚至涌出了冲动的火焰,我拍下一个大七和弦,以强力却不太和谐的音色完成了曲目,我低着头,又将那个MTV所描述的房屋和蓝天再想了一遍:我决定,卖掉当前的房屋,换新的生活!

这无疑是我从未接触过的知识,只能在年后咨询各大中介公司,选择那些连锁、正规的中介公司。我完全没弄懂当时当地的最新价格,在这个五线小城,房价一直都不高,我以房屋一百四十二平的价格报给了“新家天”公司,那个接待的年轻女人居然一脸嘲笑:“呵呵!卖不了那么高吧!一不傍河景,二不在中心,那边的房子,卖不起价的!”气得我一脸发绿:“你有什么资格指指点点,你们只管谈,我卖不卖是我的事,一开始就贬我的价?我还不做了!”

转身就离开“大”中介公司,突然看到一条巷子里还有家小中介公司,私人老板开的小门小脸,墙壁上贴着各类房源,老板一头冲天的发型,手臂上纹着龙飞凤舞,他倒是挺热情,放下手机游戏就了解了我的来意,表示:“行!我给你上网推一推,张贴一下,有客户给你推荐过来!”我看看那些玻璃门上贴的房源,有我这个小区的,一百六十几个平方带车库的,其他的价格也大致相差无几。

可这哥们似乎不怎么上心,一个多月过去了杳无音讯,不由得多问了他几次,这次他一边打着游戏没空理我们:“稍等我打完这一局哈!”等了5分钟他才放下手机:“别急嘛,我一直在给你们推广,客户来了会给你们消息的”接着他又拿起手机开始了新的一局,再也不搭理我了。




我怎么看怎么不靠谱,这哥们办事能力真是令人怀疑,只好骑上蒙尘多日的破摩托车四处打探,终于在车站附近看到一家大型连锁中介,同样的小门小脸,贴着各类房源广告,我反而心里忐忑起来:“价格高了?低了?一起的车库要不要加起来卖?怎么报价呢?”

我深呼吸一口气,推开玻璃门走进了“万源”中介公司,从此两年多到三年的时间里,我的命运从此发生了根本的转变。

楼主 棱角时代1  发布于 2019-08-16 11:43:46 +0800 CST  
棱角时代





体制内外角落里的残酷战争

作于2019年

该作品原创,未经许可,不得转载,否则承担后果






第五章:置身修罗场

——身行微恶、口行微恶、意行微恶、起骄慢、起我慢、起增上慢、起大慢、起邪慢、起慢慢与回诸善根

14、小城市换房记(二)


在这个人满为患的年代,邻里之间的矛盾摩擦将会成为常态,我早年就有了清晰的预判:居所,一定要远离尘嚣,将邻居的影响降至最低。大城市楼房噪音与生活的矛盾,早已使社会的戾气越来越重,发生的问题也渐渐变多,小城市更显得尤为严重,因为人群素质越低,矛盾越尖锐。

更何况想要有条件拥有独栋别墅,如今也会因为界线使用问题产生矛盾,没有条件远离不了闹市,那单边、僻静角落的楼房顶层,最多也只有两个平面比邻而居,产生的影响也是最小的。

来自五湖四海的网友们在我所建立的群中发泄着因邻居产生的怨气,放眼极尽,也很难有清静与平静的居所,所能做到的就是极可能的压缩与邻居的共存空间,避免互相产生影响,才是我个人所能想到的生活之道。




但我母亲的选择是将我置于密集时代的漩涡中心,我不仅处于楼房的中层,也处在了小区的最中心位置,连车库都买在了最中间,以至于室内室外噪音不绝,车库的出入也容易被堵住。当年她极力反对我这一套想法,并嗤之以鼻为“干脆去山上住算了”,他们这一代人思维僵化,懦弱胆小,以静态的眼光看问题,并展现强烈的控制欲,给我留下的是一片长达6年的烂摊子。

当我从公路管理所的二手顶楼搬出时,上天没有给我任何预兆,预示我人生最重要的错误,从此6年时间里,情绪首先是被毁灭的,然后才是对事业和工作的注意力不集中,产生的无力与颓靡,丧失了对生活的乐趣与信心,最后才是心理与精神出现各种问题,以暴力作为因果链的最后一环,导致全面崩盘。

噪音会加剧放大心理的感知,并越来越严重。在这一过程里,我在面对学生时常会暴跳如雷,情绪失控,况且还有无数噪音以外的问题,夹杂在一起变成了生活的混沌与混乱,我的生活四处暴雷,居所内我无法安眠,居所外琐事纷扰,在这个世界里我避无可避,躲无可躲,走向恶化的极端。

最初是学生说能在对面街听到我的吼叫,后来是周立志屡次的不耐烦:“就学个兴趣爱好,你干嘛这么认真,你累不累!”连自己的琴行在2017年都遇到了危机,被骂哭的一干青少年儿童愁眉不展,每次都活在我的威慑之下惶惶不可终日。于是退费弃学者众多,我想自己还是有部分原因的。




秦锋不堪忍受楼上噪音,楼下与我的不愉快,他在2016年6月开始挂盘在中介出售自己的房屋,比我晚了整整半年。这段时间里,他为了发泄对楼上的仇恨,让儿子晚上十点大练电钢琴,忍无可忍之下,我又与他大吵一架,这种我对抗楼上噪音,楼上对抗楼上噪音的奇怪循环,长达6年后即将走向尾声。

年初推开“万源”中介大门接待我的是经理冯进,他认真的听完我对房屋的报价,带着同情心听完我的倾诉,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仅让我签了一张委托书,且并未全权授权。至于还有部分贷款未还的事情,他显得颇为轻松:“可以让客户带还,再赎出房本即可,再拿到剩余房款,这套操作很简单”,冯进的态度让我颇感专业和放心,至少比起纹身哥认真了许多。

只剩下等待客户上门了,纹身哥最后还是带了一个客户来看房,中年男人在家里非常仔细的查看,掀开任何遮盖的部位,恨不能从墙壁上看出一个洞来,并不断往上瞟,一瞧就知道是个住过漏水房子的主。

但我的房的确无可挑剔,装修都是最好的材料,我认为合理的价格,实际上是比市场价略低的,可能受到了“新家天”的打击,有些信心不足。更何况我还捆绑了车库一起变卖,但廉价不会使人感恩,只会让人更想占便宜,这个中年男人看后给了一个极低的价格,被我怒而拒绝,他讪讪的走了。

冯进显然更聪明,他聆听我的倾诉,知道我想要换一个顶层的房屋,他首先带我去看房,让我先成为客户。的确看了几次后,我相中了曾经母亲放弃过的小区一间住房,当年强烈要求顶楼,她也曾应允过,也的确打算在这个小区买下这个带阁楼的房屋,但,最终拐了个弯,我又回到了这个小区,命运就是如此滑稽。



这套房与我自己家的房龄一致,全部都是木地板,自行改造新增一个房间使得客厅稍显局促,但冯进很欣喜的指着房间隔断的一个地盘:“瞧瞧,这里有一个不受干扰的场所,正适合你清静的呆在这里面!”虽然它自带了一个阁楼,但上面还是毛坯,堆满了杂物,并显得矮小、黑暗和邋遢。

在公司里,冯进详细的算过了这间房屋的价格,以及我卖出自己房屋后的差价,得出的结论是以房换房,没有结余。但我总觉得中层换顶层,不是特别的原因,是没有人会这样换的,更何况连车库都搭进去了,想来想去的很纠结,于是就在犹犹豫豫中一直没有下结论。

当秦锋挂出自己的房屋后,我特意的减缓了看房的速度,2016年的6月,正是房屋中介的旺季,连贬低我价格的“新家天”也屡屡打电话询问看房的事,无数个中介电话不断让我的手机响起,但我意兴阑珊,一心只想让噪音的源头——秦锋,赶紧离开。

就正在这个时候,秦锋真正的下定了决心,开始搬家,然后被我撞见过很多次,他每次都等在一边,让我先上楼,我们相对无语,他始终欲言又止,我的心情也很复杂,因为我不知道他走了之后,是问题的终结,还是问题的延续。

楼上的噪音终于消停了,秦锋也很少住到房子里,我做了最乐观的决定:暂时按下自己的房屋不卖了,也许问题解决了。我为自己的乐观还付出了代价,动用了复杂的人力,庞大的金钱,给自己的客房修了一套隔音间,用来录音、练字、写作和冥思的“避难所”。

“新家天”屡次打电话,屡次被我挂断,无奈之下,那个贬低我房屋的年轻女人,只好带着一家子客户去看我楼上秦锋的住房,那一天,我正在隔音室内录制视频,就听见头顶上如雷般的走路声,才发觉加了两层的隔音吊顶,以及两层的墙面隔音是那么的脆弱。只听见有人在楼上的阳台兴奋的解说::“瞧瞧这环境,多安静,是一个很好的房子!”

但命运就是如此巧合,这家子看房的客户,竟然就成为了我楼上的新邻居,很不幸的是,证明我乐观估计是彻头彻尾的悲剧,它指向了后者的结局:是问题的延续。



短暂而又珍贵的安静终结在三个月以后,9月份,秦锋的房屋顺利卖出,他如我预想中那样“滚蛋”了,12月份,隆隆的重物击打声响彻回荡在我的家里:楼上的新住户入住了。

我甚至抱了些幻想,遇到新邻居在搬家时还嘱咐工人不要碰到我,我以为是个“高素质”的住户,一如当年我母亲所妄言的,从此成为了秦锋与唐艳兰夫妻二人加强2.0版的邻居有过之无不及,他们不仅对我的技术宅“反抗大招”无动于衷,面对我也低眉顺眼从不正面冲突,我陷入到了自己巨大的“因果报应”中去了。

新邻居的技术宅与我能比肩抗衡,那个秃头男不仅能自装防盗窗,切割铝合金,还能组装二手电动车,在家里成天鼓捣,并以沉默的方式发出有形的噪音来提示我的失败。愤怒的我忍无可忍,在他停放电摩的楼梯间撒了一把图钉,当晚见他,默默的打着手电捡着那些图钉,并在第二天将三颗图钉按在我房屋外墙上,默默表示:“我知道是你干的!”,差点被他们给憋死。

不多时,技术宅秃头男就在楼梯间安装了摄像头,做的这一切都是在沉默无声中进行的。又过了几天,他居然在自己房门上装了个摄像头,进行得神鬼莫测毫无动静。

这种循环三人错时的噪音几欲将我逼疯,连上门控诉都会吃闭门羹,物业显然无能为力,本该向楼上挥舞的拳头,恰巧被追咬了4年的狗给遇上,才有了2017年那一幕秦锋面对我时的奚落,我从那一年才悟到了因果报应的真理。

我望着心血凝结的隔音间,那些自己挑选的装修布局,整整齐齐的家具,崭新如故的电器,都想落泪。在整个2017年的4月,我当时还奔忙在派出所里解决老无赖的问题。一时间所有的问题都向我袭来,压力值瞬间爆表。

我不得不逃离自己的居所,拿着自己的衣物花了一个高昂的价钱去租了一个顶楼。那个常年空置布满灰尘的三室一厅,没有电视网络天然气,成了我当时的避难所。所有人都不可理解,有人居然会去租一个顶楼,还是特意要求的,更奇怪的是,这个人居然为此付了一个不便宜的价格。

2017年的7月,我站在租房外,望着夏天晴空万里的蓝天,它以极大的篇幅占据了我的视野,这个房屋,像极了当年公路管理所的二手顶楼,它寂静无声,广阔无边,唤起了我深深的回忆与悔恨,即便这套二手顶楼,就在不远处静静凝望着我,但已经回不去了。

这就是我租下这间房屋的全部理由。接下来,我终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做了一个一辈子真正想干的事:将自己那套用第一桶金换来,凝结了我无数心血,承载了我无数喜怒哀乐的房子,忍痛割舍!

接下来,我发动了自己所有的智力、计谋,与无数人讨价还价,尔虞我诈,并走入了无数家中介,开始了漫长的买卖房屋之路。
楼主 棱角时代1  发布于 2019-08-16 15:20:38 +0800 CST  
棱角时代




体制内外角落里的残酷战争

作于2019年

该作品原创,未经许可,不得转载,否则承担后果

第五章:置身修罗场

——身行微恶、口行微恶、意行微恶、起骄慢、起我慢、起增上慢、起大慢、起邪慢、起慢慢与回诸善根

15、小城市换房记(三)



“不行,不准卖!我要我的心血!”我母亲突然爆出这么一句令人错愕的话,自己儿子遭致毁灭的情绪和健康,她居然只为自己的“心血”着想!



无疑这间房的选址、谈价与装修是我母亲的心血,但她固执己见造就的烂摊子却被无视,她没法跟我感同身受,一律斥之为“神经病”,对我卖房的举动以最强烈的抗议,甚至不惜出动我爹“敢卖就断绝关系!”,并在车里啜泣起来。



我已经咬了牙,下了决心,一切都无力回天,不惜一切代价,挽救自己的生活。但终归这一次偶遇母亲,对卖房的事彻底摊牌,反而帮了我的大忙,即便她在那儿又哭又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没想到2018年四线城市的房价涨得如此猛烈。等待秦锋“滚蛋”暂时不卖房屋的我,不知道外面天差地远的价格。我居然还在用2016年的价格卖房,并捆绑了车库。看房者络绎不绝,可以用踏破门槛来形容,一拨拨的看房客如飓风般卷来,又没带走半片纸屑,只剩下我两头奔波,不断的招呼不同的中介和客人。



没跟上时代的我,价格奇低,才招来这么多想贪便宜的众人。他们居然还在那里讨价还价,以争取最大的便宜,有人甚至绕过中介:“嘿嘿,周老师啊,我们私下交易嘛,省了中介费”还有人打电话来如是说,其中还有无数个诈骗分子。



“新家天”的业务员瞅准了机会,在我面前唉声叹气,心里知道价格奇低无比,还跟我一个劲儿的打压,一番套路下来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想来想去的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车库加住房,价格很合理,看房问房甚至是诈骗分子茫茫多,明明很受欢迎,怎么还一个劲儿的给我压价呢?









在此期间我也在“万源”和不同中介处看了不少房子,说实在话,还真没有一套能和我自己的房子相比,一问人家的价格,均是高出了一大截,思来想去的越来越琢磨不透了,但事情的进度超出我的想象,我根本来不及细想,“万源”的经理冯进早就离职,接管我事务的则是他带出来的徒弟——夏晴。



别看夏晴沉默寡言,不起眼的模样,带客户看房的数量和速度远比不上其他中介公司,但她就是有那个能耐让客户一次挑中,2018年4月一天大早,她就打电话过来:



“周老师,您好,有一个客户看了你的房,很满意,他决定买下了,今天他就能带定金来签约,您可以下午到我们公司来一趟签约。”一如既往她不紧不慢,十分礼貌。



我听了之后,感觉不知道是晴天霹雳还是欢天喜地,一时间心情非常复杂,租房只用来睡觉,其他生活还是得回家的,我就这样慢悠悠怀着这样的心情,正好在小区门口碰见了母亲,有了开头那一幕。



母亲一通折腾,我反而有点怒气上头,要犯“中二病”,一路开车去中介公司还不小心违章被抄牌,到了门口打算签约的我拉了手刹停了下来,脑子里乱乱的,心里更慌,抽根烟冷静了半天,心想:“不行,得回家好好调查一下,先暂时压下来。”怀着十二万分歉意我给夏晴打了个电话,说先让我考虑考虑,她也没多说,同意了。







此刻没有人能帮我,我四处假装客户打探房源价格,问了一圈都感觉价格高得离谱,又打开网页查看本地房源,一看不打紧,吓了我一跳,在一年中本地的房价居然直接翻番!二手房也至少涨了三分之一!



我拿出纸笔,将带有典型性的房屋列表下来,标识房价,并找到自己小区最贵和最便宜的房价罗列下来,计算市内平均价格,以及小区平均价格,再按照我的房屋面积进行计算,一算不打紧,直接往上窜了一大截!这价格还没有包含自己的车库!赶紧着将装修和电器的价格按网上方法折旧,这一算又不打紧,直接再往上又窜了一大截!



恍然大悟中我连拍大腿,差一点我就一失足千古恨了!即便我的房屋既无河景又不处中心,也不可能如“新家天”中介所说的那种烂便宜的价格!一想到那些只想占尽便宜的客户,偷偷摸摸的诈骗分子,伺机低买高卖的投机分子,气得我哇哇大叫,但顿时我就哈哈大笑:“这帮占便宜的孙子!这下你们损失可大了,谁叫你们磨磨唧唧的想更低价格呢!等这下我算了个透彻明白,你们后悔去吧!”



说实话,在我蒙在鼓里这段时期,有一个人断然拿下我的房屋,我如果没有偶遇母亲,到这时,房屋和车库就这样打了水漂了,而我拿到手的钱,还不足以让我买到房子,想到这里,我冷汗又止不住的往下掉!







等我把这一切都摸清楚后,我就跟夏晴发了条微信,意思就是我母亲强烈阻止,认为价格太低,不好意思,车库不能捆绑,单卖房屋,而且涨价至这个价格,不还价!赶紧上网把自己发的房源价格改成了当下的合理价位,并四处通知联络过的中介改价,一时间涨价消息就被各界人士知悉,占便宜打电话的,瞬间没了声音。



但总有些房源就像是来捣乱的,跟我一起在2016年挂盘,到了如今居然还是那个价挂着,低得离谱,一问还没卖出去,一去看各种不在家,还有的一问就说已经卖了,原来是些中介公司用来招揽生意的假房源,特别是我们这个小区,就有这种老鼠屎,拉低了平均线,看到这种玩意我就来气,这不明摆着让我难看吗!



正巧手里还有好几个手机号,注册了几个小号,把我的房源信息原样复制了几遍,还把这些老鼠屎虚假房源的图片发上去,价格直接给他翻番!一个号我就弄了十几套房源,一时间整个网站的房源价格就被哄抬上去了,过了几天一瞧,哟呵,还有不少人也在用我这个套路,甚至是中介公司,他们的业务号更多,房源更多,一下子全市房价彻底飘红,一片“要涨价了,还不买就迟了”的惊恐之语。



实际上这都是在“棚改货币化”政策催化之下的城市,中介惯用的套路,只不过被我给洞察借用罢了,其实这些高价的二手房,成交的时候远低于挂盘价,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但至少,喊价不能输!







我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就是“四处开花”“广撒大网”,无论大小中介通吃,我的房屋因为精致文艺的装修,居中的楼层,崭新的电器引无数英雄竞折腰,一时间成为这个区的“红牌”,我平均每隔一天都得“接客”,无数人都在我房间里走来走去,品头论足,那一刻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些中介会玩一些花招,一下子带十几个人一起看房,这中间就夹着下套的自己人,营造一种万人齐哄抢,犹豫就错失的紧张局面,满屋子一片闹哄哄,下套的人就在那啧啧称赞,引逗得客户目光随其移动,业务员也更是卖力吆喝:“瞧瞧!南北通透,绿化覆盖,小区安静!确实是好房子!”



但夏晴从来不玩这些花招,她每隔一段时间就带一个客户过来看房,中间也没有多的言语,任凭客户东看西瞧,她也不表态,随时一副疲惫的模样。有时候她来的次数太稀少,我都忘记了这家中介公司的存在。



我自己深知,自己的房子其实一直都很走俏,卖出去是容易的,但要去买一套心仪的房子,却是后面更难的事情,我同时做着房东,又同时做着客户,满市区的转悠,被中介带着看房,看来看去,都不满意,怎么觉得还是自己的房子好。



也许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但最终因为外界的因素,不得不让我如此忍痛,也许很多的顶楼,都达不到我想象中的样子,毕竟,住过顶楼的人,就一定知道它的好处,只要年轻,就能爬得动,只要年轻,就乐于享受那种安静、开阔的感觉,更何况还有人在复式楼和阁楼的上面栽花种草,增添生活情调,他们怎么舍得卖?



剩下的,就只些破破烂烂的顶楼,常年无人居住,被人闲置、遗弃,拆掉了必须品,然后展览给我看,我又怎么看得上呢?







更何况我要求的单边、顶楼,一栋房屋也就两个单边顶楼,这个概率简直微乎其微,这一切都让我心里没有底,也一直不断的涨价,再涨价,心里矛盾极了:卖,买是难题,拖,卖是难题。



但最终的难题还是不可避免了,夏晴沉默无言中,的确是中介业内的狠角色,她拉来的客户再一次看中,并以我的开盘价直接成交。她打来电话:



“周老师,您的房屋被人看中了,她将带着定金来签约,您做好准备了吗?”



一时间那种复杂的心情顿时又袭来,万分不舍的房屋即将交割,我顿时红了眼眶。回想着在这房子里种种的一切,那些无眠辗转的夜晚,我蹲坐在河堤边默然无语,抽着烟,眼眶里居然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突然一只手向我的肩膀拍来:“哎哟我去,周总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黑旮旯里?失恋了?”



我带着泪眼朦胧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怎么也看不清楚,我使劲抹着眼泪,才看清楚是久违的沙老板,带着怀孕大肚子的老婆在河堤边散步偶遇了。



她老婆挺着个大肚皮差点没笑弯腰:“不是吧,谁让你这么伤心,这么大个老爷们,居然一个人在这儿掉眼泪,哈哈哈哈!”
楼主 棱角时代1  发布于 2019-08-18 22:35:49 +0800 CST  
15、小城市换房记(三)



“不行,不准卖!我要我的心血!”我母亲突然爆出这么一句令人错愕的话,自己儿子遭致毁灭的情绪和健康,她居然只为自己的“心血”着想!



无疑这间房的选址、谈价与装修是我母亲的心血,但她固执己见造就的烂摊子却被无视,她没法跟我感同身受,一律斥之为“神经病”,对我卖房的举动以最强烈的抗议,甚至不惜出动我爹“敢卖就断绝关系!”,并在车里啜泣起来。



我已经咬了牙,下了决心,一切都无力回天,不惜一切代价,挽救自己的生活。但终归这一次偶遇母亲,对卖房的事彻底摊牌,反而帮了我的大忙,即便她在那儿又哭又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没想到2018年四线城市的房价涨得如此猛烈。等待秦锋“滚蛋”暂时不卖房屋的我,不知道外面天差地远的价格。我居然还在用2016年的价格卖房,并捆绑了车库。看房者络绎不绝,可以用踏破门槛来形容,一拨拨的看房客如飓风般卷来,又没带走半片纸屑,只剩下我两头奔波,不断的招呼不同的中介和客人。



没跟上时代的我,价格奇低,才招来这么多想贪便宜的众人。他们居然还在那里讨价还价,以争取最大的便宜,有人甚至绕过中介:“嘿嘿,周老师啊,我们私下交易嘛,省了中介费”还有人打电话来如是说,其中还有无数个诈骗分子。



“新家天”的业务员瞅准了机会,在我面前唉声叹气,心里知道价格奇低无比,还跟我一个劲儿的打压,一番套路下来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想来想去的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车库加住房,价格很合理,看房问房甚至是诈骗分子茫茫多,明明很受欢迎,怎么还一个劲儿的给我压价呢?









在此期间我也在“万源”和不同中介处看了不少房子,说实在话,还真没有一套能和我自己的房子相比,一问人家的价格,均是高出了一大截,思来想去的越来越琢磨不透了,但事情的进度超出我的想象,我根本来不及细想,“万源”的经理冯进早就离职,接管我事务的则是他带出来的徒弟——夏晴。



别看夏晴沉默寡言,不起眼的模样,带客户看房的数量和速度远比不上其他中介公司,但她就是有那个能耐让客户一次挑中,2018年4月一天大早,她就打电话过来:



“周老师,您好,有一个客户看了你的房,很满意,他决定买下了,今天他就能带定金来签约,您可以下午到我们公司来一趟签约。”一如既往她不紧不慢,十分礼貌。



我听了之后,感觉不知道是晴天霹雳还是欢天喜地,一时间心情非常复杂,租房只用来睡觉,其他生活还是得回家的,我就这样慢悠悠怀着这样的心情,正好在小区门口碰见了母亲,有了开头那一幕。



母亲一通折腾,我反而有点怒气上头,要犯“中二病”,一路开车去中介公司还不小心违章被抄牌,到了门口打算签约的我拉了手刹停了下来,脑子里乱乱的,心里更慌,抽根烟冷静了半天,心想:“不行,得回家好好调查一下,先暂时压下来。”怀着十二万分歉意我给夏晴打了个电话,说先让我考虑考虑,她也没多说,同意了。







此刻没有人能帮我,我四处假装客户打探房源价格,问了一圈都感觉价格高得离谱,又打开网页查看本地房源,一看不打紧,吓了我一跳,在一年中本地的房价居然直接翻番!二手房也至少涨了三分之一!



我拿出纸笔,将带有典型性的房屋列表下来,标识房价,并找到自己小区最贵和最便宜的房价罗列下来,计算市内平均价格,以及小区平均价格,再按照我的房屋面积进行计算,一算不打紧,直接往上窜了一大截!这价格还没有包含自己的车库!赶紧着将装修和电器的价格按网上方法折旧,这一算又不打紧,直接再往上又窜了一大截!



恍然大悟中我连拍大腿,差一点我就一失足千古恨了!即便我的房屋既无河景又不处中心,也不可能如“新家天”中介所说的那种烂便宜的价格!一想到那些只想占尽便宜的客户,偷偷摸摸的诈骗分子,伺机低买高卖的投机分子,气得我哇哇大叫,但顿时我就哈哈大笑:“这帮占便宜的孙子!这下你们损失可大了,谁叫你们磨磨唧唧的想更低价格呢!等这下我算了个透彻明白,你们后悔去吧!”



说实话,在我蒙在鼓里这段时期,有一个人断然拿下我的房屋,我如果没有偶遇母亲,到这时,房屋和车库就这样打了水漂了,而我拿到手的钱,还不足以让我买到房子,想到这里,我冷汗又止不住的往下掉!







等我把这一切都摸清楚后,我就跟夏晴发了条微信,意思就是我母亲强烈阻止,认为价格太低,不好意思,车库不能捆绑,单卖房屋,而且涨价至这个价格,不还价!赶紧上网把自己发的房源价格改成了当下的合理价位,并四处通知联络过的中介改价,一时间涨价消息就被各界人士知悉,占便宜打电话的,瞬间没了声音。



但总有些房源就像是来捣乱的,跟我一起在2016年挂盘,到了如今居然还是那个价挂着,低得离谱,一问还没卖出去,一去看各种不在家,还有的一问就说已经卖了,原来是些中介公司用来招揽生意的假房源,特别是我们这个小区,就有这种老鼠屎,拉低了平均线,看到这种玩意我就来气,这不明摆着让我难看吗!



正巧手里还有好几个手机号,注册了几个小号,把我的房源信息原样复制了几遍,还把这些老鼠屎虚假房源的图片发上去,价格直接给他翻番!一个号我就弄了十几套房源,一时间整个网站的房源价格就被哄抬上去了,过了几天一瞧,哟呵,还有不少人也在用我这个套路,甚至是中介公司,他们的业务号更多,房源更多,一下子全市房价彻底飘红,一片“要涨价了,还不买就迟了”的惊恐之语。



实际上这都是在“棚改货币化”政策催化之下的城市,中介惯用的套路,只不过被我给洞察借用罢了,其实这些高价的二手房,成交的时候远低于挂盘价,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但至少,喊价不能输!







我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就是“四处开花”“广撒大网”,无论大小中介通吃,我的房屋因为精致文艺的装修,居中的楼层,崭新的电器引无数英雄竞折腰,一时间成为这个区的“红牌”,我平均每隔一天都得“接客”,无数人都在我房间里走来走去,品头论足,那一刻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些中介会玩一些花招,一下子带十几个人一起看房,这中间就夹着下套的自己人,营造一种万人齐哄抢,犹豫就错失的紧张局面,满屋子一片闹哄哄,下套的人就在那啧啧称赞,引逗得客户目光随其移动,业务员也更是卖力吆喝:“瞧瞧!南北通透,绿化覆盖,小区安静!确实是好房子!”



但夏晴从来不玩这些花招,她每隔一段时间就带一个客户过来看房,中间也没有多的言语,任凭客户东看西瞧,她也不表态,随时一副疲惫的模样。有时候她来的次数太稀少,我都忘记了这家中介公司的存在。



我自己深知,自己的房子其实一直都很走俏,卖出去是容易的,但要去买一套心仪的房子,却是后面更难的事情,我同时做着房东,又同时做着客户,满市区的转悠,被中介带着看房,看来看去,都不满意,怎么觉得还是自己的房子好。



也许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但最终因为外界的因素,不得不让我如此忍痛,也许很多的顶楼,都达不到我想象中的样子,毕竟,住过顶楼的人,就一定知道它的好处,只要年轻,就能爬得动,只要年轻,就乐于享受那种安静、开阔的感觉,更何况还有人在复式楼和阁楼的上面栽花种草,增添生活情调,他们怎么舍得卖?



剩下的,就只些破破烂烂的顶楼,常年无人居住,被人闲置、遗弃,拆掉了必须品,然后展览给我看,我又怎么看得上呢?







更何况我要求的单边、顶楼,一栋房屋也就两个单边顶楼,这个概率简直微乎其微,这一切都让我心里没有底,也一直不断的涨价,再涨价,心里矛盾极了:卖,买是难题,拖,卖是难题。



但最终的难题还是不可避免了,夏晴沉默无言中,的确是中介业内的狠角色,她拉来的客户再一次看中,并以我的开盘价直接成交。她打来电话:



“周老师,您的房屋被人看中了,她将带着定金来签约,您做好准备了吗?”



一时间那种复杂的心情顿时又袭来,万分不舍的房屋即将交割,我顿时红了眼眶。回想着在这房子里种种的一切,那些无眠辗转的夜晚,我蹲坐在河堤边默然无语,抽着烟,眼眶里居然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突然一只手向我的肩膀拍来:“哎哟我去,周总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黑旮旯里?失恋了?”



我带着泪眼朦胧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怎么也看不清楚,我使劲抹着眼泪,才看清楚是久违的沙老板,带着怀孕大肚子的老婆在河堤边散步偶遇了。



她老婆挺着个大肚皮差点没笑弯腰:“不是吧,谁让你这么伤心,这么大个老爷们,居然一个人在这儿掉眼泪,哈哈哈哈!”



楼主 棱角时代1  发布于 2019-08-19 17:19:38 +0800 CST  
16、小城市换房记(四)


沙老板听我念叨了半天,显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为什么一定要卖?”

“楼上折腾呀,6年了,受不了,不卖怎么行?当然是换成顶楼了!”

“你一根筋?你咋想问题的?你再想想?”

我瞧他老婆也在那笑,觉得智力有点不够用,抓了半天头:“重新买一套?”

“你不废话吗!为什么一定要换呢?现在谁手里还没几套房的?!”

“首付加倍,利率加倍!现在房价涨这么快,能买得起吗!”

“我操!你现在的房贷还用还吗?”

我想了想,的确在两年前,房贷就自动从公积金里扣除了,再也没有去银行打过钱。

他大力一拍我的大腿,差点疼得我站起来:“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一根筋的人!半成首付,可以让中介做低一点,利率没办法,是银行的事,钱永远跟不上通胀率,你怕什么?”

“这他妈,当双重房奴?我靠,我这车贷还在呢!贷款这么多,有点害怕呀!”

“你不知道回去掏你的腰包,再想想换什么房?如果你要买豪宅,当我没说哈!”



重新在网上看了一圈房源,估摸了半天四成首付没什么问题,算来算去,又把此前的评估一举推翻,扎扎实实的算起来利率加倍后的房贷,够不够我承受。算了三天,耗尽了十页纸,心里终于有了点谱。

对着夏晴抱歉了好几次,她一如既往的淡定:“老板,你的意思是房子不卖了,就做客户买房了?”我点点头,她有点不置可否:“我实话跟您说吧,这房子你卖了快三年了,是我们这个片区主推的房源,费了不少力气,才给您推成功,您也是三番四次的涨价、不卖,各种纠结,这次您是真的打算不卖,只买吗?”

我站在那儿尴尬万分:“对不住,我的情况你也了解,这房子我是真住不下去,但卖掉我实在无法预料后来的事情,既然现在我资金也充足,楼上噪音受不了,房子我也租了,买房一定是必然,这样吧,以后我买好了住房再卖这一套也可以,这次不会再放你的鸽子了!”

夏晴依然平静:“行,那我就带你看房”话没有多一句,让我觉得欠了她天大的人情。

接下来又得给自己“全面开花”擦屁股,在各个中介的抱怨声中我的房源依次下架,有个别的中介还趁机捣乱,给我标上2016年的价格挂到了现在,做成了虚假揽客房源。而我擦完屁股后,还得为自己“哄抬价格”打脸,小号纷纷作废,网站也察觉了这个现象,自己也没法“哄降价格”了,唉声叹气只好作罢。



我开始作为纯粹的客户,在中介公司一口一声“老板”下簇拥着四处看房,整个2018年的夏天,我晒得浑身黝黑,为了方便,那破摩托车立下了汗马功劳。

越看房,眼力就越来越刁钻,胃口也越来越大,我自己定下的价格底限不断接近边缘,但我仍然很忍耐,没有突破这个底限,考虑了自己的承受范围。电梯房我不是买不起,但顶层实在太高,万一停电就完蛋了,我对电梯房的预判一直都不乐观,也许很方便,也许很新,但寄望于物业和维修基金,乃至业主的团结,我没法对这个城市有信心,所以,我打算用买电梯房小户型的钱,去买一间大户型步梯房!

最后,我直接向中介提出了最终要求,也是难度极大的要求:步梯房顶楼,复式楼或带阁楼,东侧单边不西晒!这要求一出,大部分房源自动屏蔽,剩下寥寥无几的中介稀稀拉拉的带我看房。

夏晴拖了一个月,才联系我:“周老师,这儿有一套步梯复式房,价格呢,稍微超过了一点,您要不要看看?”

我不得不佩服她的眼光,她对我的要求,以及所处的环境,乃至我个人的性格简直摸了一个底儿掉,我自打进去了那个房子,就知道,自己被击中了。

这就是夏晴的厉害。带客户买房,次数极少,一击即中。



一个崭新的复式顶楼在我面前展开,有一个广阔的客厅,全部铺就木地板,欧式的楼梯通往上面的部分,一个开阔的阁楼,两个大型的露台做成了阳光房。上下加起来足足差不多三百个平方,单边靠东,更可贵的是,这楼上居然还有一个上下左右互不搭界的书房!书柜里整整齐齐摆着书,挂着空调!简直实现了我全部的想象!

接待我的房东,是一个从行政单位退休的老干部,年纪跟我爹差不多。他笑容可掬,带着我们热情的参观,说自己退休了但要发挥余热,到处去外地演讲献爱心搞活动,自己的儿子又是博士,不在本地,很少在家,年纪大了,也爬不动了,就打算卖掉换个电梯房来住。看了这么多房,我对有书柜的人一直尊敬有加,对他的印象也特别好。

一梯两户的格局,外面还搭建了防盗门窗,他带我们参观完送到门外,突然眼睛一亮:“哟,小伙子长得挺帅的,我才发现!”不知道他是恭维还是真心,我一大老爷们三十好几了,只好在那傻呵呵的笑。

“怎么样?周老师,上面那么大的空间,足够你组建私人健身房了吧?那个书房,也很符合你的想象,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你想要的”走到楼下,夏晴对我说。

“就是价格?不能少吗?确实超过了一些哦!”

“这个我只能跟房东商量,我觉得可能少不了多少了,毕竟他房子那么新,格局也好,这个小区的房子,一直都比较俏,一出就被人买走了,您考虑下吧!”

我点点头,心里颇感遗憾,户型跟我自己家一模一样,全部击中我的想象。我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好几次,心想还是先按捺一下,再去转转吧!



随着其他中介又转悠了不少顶层住房,但我心里总是闪过那套房的影子,“好家园”的业务员带我去了一个破旧的小区,看了一个带“阁楼”的顶楼,实际上就是天花板上有个洞而已,我感到万分沮丧,跟中介站在楼下,一袭粉红色超短裙的业务员还在那搔首弄姿:“老板,我看挺好的,还送车库呢!”

“嗨!得了吧!不如你帮我问问那个小区的复式楼?”

“你说的是那个有木地板的,带欧式楼梯的吗?我们中介房源也挂了的”

“对对对!”顿时我就来了精神。

“哈哈,这个房东我认识,是我同学的亲戚,房东说了,如果低于这个价,他早卖了,所以你说的这个价,我觉得不太可能啦!当然了,我可以帮你问问!”

跟着“好家园”前前后后跑了好几趟,看顶楼就是爬楼特辛苦,每次气喘吁吁,这些业务员气都没喘匀就在那大放厥词,指着破破烂烂的房屋一通渲染,每次气得我无功而返,要么就每次玩套路,带着十几个人包括我一起去看房,一来二去,我都懒得搭理他们了。

2018年的夏天堪称本地房地产的高峰,不停跳涨的房价使得每个买房者心急如焚。每当我去不同的小区看房,就会看到不少打着领带的中介,带着看房客们转悠,每一个小区的门口都站满了举头上望,眉头紧锁的人们。

“鑫美”这家房产中介的确很卖力,手握许多廉价又好的顶层房源,看着挺美好的,两个胖子都是老板,每次都是遇人不淑,这些美好的房源,要么房东推三阻四的没诚意,要么耍得我们团团转:

带着我至少看了三间毛坯,其中一套单边靠角落,上下复式结构,价格低,房东磨叽半天,就说卖亲戚了,过了三个月涨了一倍价格转头给挂出来了,气得胖子老板大声骂娘。好不容易又寻摸到自己同一个小区的顶楼,价格不仅美好,还带了全套装修家具电器,还送车库,杂屋,我在那信心百倍,决定立马签约,房东又在那推三阻四:“不好意思啊,我们在外地,赶不回来!”汗流浃背的胖子老板跟我面面相觑。




“绿地”中介带我看房更是有趣,一套毛坯,上面那层还得走一个楼梯,开一个房门,处于市中心某个巷子里的犄角旮旯里,前面就是绿葱葱的青龙山,我说还行吧,就是装修得花不少钱,毕竟还得上下打通,房东一句话差点没把我憋死:

“我们不懂银行贷款这些,我们只要求一次性付款”

“现在谁买房子一次性付款?按揭给中介做,难道怕不安全吗?”

“我们都是老人家啦!不懂,要么你抵押自己的房子,来买我的吗!”

我心想:去你妈的,当自己是个什么金贵房子,还要本大爷抵押自己房子来买你那破毛坯,玩球去吧!

反而是“诚信”的老赵,是唯一在夏晴之外击中了我的人。他带着我看了一套沿江的旧小区,可惜没有物业,毛坯房上下两层,是一种大户型的loft的感觉,单边靠东,居于小区角落,更可贵的是,它居然是一梯一户的!

“我操,这么僻静的地方,住在这上边连个邻居都没有!连死了都不知道啊!”我不由得连连称赞,说实话,这是最大限度降低邻居的影响了,因为只有一个面与楼下邻居共存。

在这漫长的暑假里,晒得浑身黝黑脱皮的我,看了不下五六十套房子,仅仅只有胖子老板、夏晴和老赵的三套被我看上。老赵激动异常,觉得业务能成,赶紧带我回公司核算首付与利率,算得明明白白,房东也表示虽不在本地,在签约时也会赶过来,看上去诚意满满。老赵觉得时不我待,赶紧让我签下协议,下架了这个房源,我也赶紧奉上了五万作为诚意金,只等房东签约。


2018年的8月,因为夏晴的复式楼价格一直没有降,左左右右拉拉扯扯中一直没有谈成,我就撇下这个房子一个月到处去看房了,一直到老赵击中了自己。夏晴一看我这边没动静了,就撺掇着同事何亮每天不厌其烦的跟房东磨嘴皮,他们并不知道我已经交了诚意金,准备签约了。眼看着就要与我失之交臂了,但命运就是那样的奇特,不得不让我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

诚意金协议签了快6天了,老赵那边迟迟没有动静,眼看着就要到协议到期的时候了,一周就是协议的最后期限,必须要求房东立即过来签约,否则诚意金将退还。就在这最后期限的一天一大早,何亮打了通电话过来:

“嘿嘿,周哥,你看房了吗?那套复式楼已经按你想要的价,谈下来了!只不过,房东要求中介费归你出。”

我站在那半晌无语,一时间两套房屋在脑子里打起架来了,一梯一户,大型阁楼,浑身木地板,其他待装修,小区物业好,小区没物业。。。我就在那独自混乱,思来想去,我决定给老赵打个电话,没成想,老赵居然连电话都不接。

打了几十通电话,老赵犹豫半天才接了,他知道再拖一天协议就得取消,他在电话里苦苦哀求:“老板啊,能再等等吗,你想想啊,一梯一户啊,转完整个市区能有这样的房子吗!”

我对此充满了戒心:“这还有没有诚意了?房东呢?去哪了?”

“房东说,他们此刻正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上旅游,前些天他们从广州到的,说是再等半个月,大概是月底吧,就会回来签约的!”

“广州到呼伦贝尔,中间不路过咱们这儿吗,他怎么不来签约”经过了许多放鸽子的人,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个房东又是那种拖拖拉拉没诚意的人,此刻,那间有着阳光房,大露台,大阁楼的顶层复式正向我招手。

老赵很无奈,他最终只好把诚意金退了回来,临走还不忘喃喃自语:“哎,缘分没到吧,真是没有办法,我也力劝房东回来,无奈我强求不来啊!”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老赵很是可惜。



但夏晴不会再给老赵这个机会,拿到诚意金的第二天,房东就已经到齐,坐在了“万源”中介的公司里,专等我来签约,我拿着定金开着车,在半路上,还是接到了老赵的电话,他没有放弃最后一丝念头:“周老板,一梯一户!”

也许天意就是如此,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以及自己能承担的经济最大限度,做的最好的选择,也许只能是那套装修了的复式楼,它降价后,这个一梯一户的价格就完全被比了下来,而我不能再要求老赵对没有诚意的房东说把价格降低了。

我深知自己的命运,也许不是一梯一户的房屋,会遇上不好的邻居,纵观我这一辈子,身边起起伏伏的都是坑害自己的人,甚至是好心办坏事的父母,真心善良的朋友和陌生人,却是那么的稀有!我又怎么能保证,即便一梯一户毫无干扰,面对这个没有物业的小区,我又将会碰上什么样的麻烦呢,又会碰到什么样的楼下邻居呢?我对自己如此背运,早就已经习惯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开着车,看着阳光投射下的斑驳树影,顿时有些眼花,这种戏剧般的结果,让我真正彻底的感受到牵扯命运丝线的那只手,我又叹了一口气,这个城市终究还是有让我佩服的人,夏晴,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我走进了“万源”,签下了那份合同,辗转去了银行,跑了政务中心等一干单位部门,当我不断的签字画押时,我的内心是平静的,我也不知道人生万难之后,还会有怎样的万难?

也许挫折经历得太多,已经不敢再抱有任何美好的想象,即便我内心惶然,我站在夕阳西下的长街上,看着如火的辉煌洒遍了整个城市,忙忙碌碌的人群不知所归,才知道自己6年来所受的折磨,终于烟消云散,至少,我有了一个平静的归宿和避难所。

6年后,一场闹剧,两户人家,纷纷撤离,而顶楼的小商品摊贩至今岿然不动,稳如泰山。7年后,旧房的楼下、楼上住满了人,旧城棚改之后,大量不明身份的人涌进了小区,而被挤走的,都是以当年高价入住,有单位有身份的人,这其中,就包括了公安系统的法医秦锋,作为教师的我,以及医院的院长等等,从此后,这个小区成了低素质人群的聚集地,雪上加霜的是,连物业都被取消,被社区接管,成了破落、偏僻的象征,当年的高价沦为了今天的廉价。

那个牌馆依然红火,那个小区依然噪音不断,半夜车辆的鸣笛声依然突破天籁,楼上的技术宅、“保洁员”依然捣地不止,但终究影响不到我了,为此,我付出了6年的青春,极大的代价,奔波的辛苦。

2018年11月,当贷款获得批准的通知短信抵达后,我搬进了新家。
楼主 棱角时代1  发布于 2019-08-20 12:34:29 +0800 CST  
棱角时代




体制内外角落里的残酷战争

作于2019年

该作品原创,未经许可,不得转载,否则承担后果

第六章:棱角利刃




——是故坚如金刚,名金刚藏。是诸善根,一切余善根中,其力最上,犹如金刚,亦能生成人天道行,诸余善根所不能坏,故名金刚藏



1、最后的燃烧:全国大赛(一)


周立志哈哈大笑,“你他妈三十几张的人了,还没睡醒呐,发什么明星梦呢!瞎折腾!”他那时正解决完自己幼儿园的事故,焦头烂额后事态总算平息,长时间没有回到“志高”,听说我要参加卫视台的全国海选节目,本来就与我心生嫌隙,电话里也没那么客气了。

我承认不再青春年少,这样的选秀,我从二十岁就开始不断涉猎,得到的只是愚弄和闹剧,或大或小的比赛,照样也是名不见经传的结果。我知道自己的宿命,是红不起来的小人物,注定在任何角落里都翻不起浪的小虾米。

27岁开始,我就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比赛和活动,除了那些市区里小型的比赛,走过场的单位竞赛,三十好几的我,就好像老房子着火一样,这个岁数已经完全没了希望,为什么还去参加全国的海选呢?


一来是不服气,本来我就不怎么关注综艺节目,上课找素材的时候才知道“中国好歌声”这档子好多年的节目,学生在那看得哈哈傻乐,我也凑过去看了几眼,咱们青春的回忆周杰伦也在呢,还有我喜欢的陈奕迅!看了几期之后,本地的一个参赛者,大学刚毕业就登上电视舞台“活”了好几集,被陈奕迅收入了站队,一听,怎么也觉得一般般,鸟不拉屎的城市居然还有人能站上去,我为何不去一试?我自认比这挫小子强多了!

二是我想对自己最终有个交代,我上窜下跳十多年,到处发作品,没事就露脸,为了实现自己青春的梦想一直坚持,这个理想的包围圈逐渐随年岁增大而缩小,变成了只为求得一隅的名声,至今仍不可得。我想致敬自己这辈子的努力挣扎,即便它终归失败,让这一次比赛成为我这辈子最后的燃烧。

所以我决定了,去参赛,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参加海选节目,从此以后,与青春热血的理想说声永别。

就好像那本热血漫画的作者井上雄彦,故事在冲击全国比赛后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在期盼湘北篮球队最终成为全国第一,但他还是决定封笔:“因为青春总是不完美的”

最后,樱木花道转过头,对着所有的人说:“因为,我就是天才啊!”青春的热血与理想从此一去不复返,只剩下珍贵又难忘的回忆。


2018年4月,此前经沙老板一番点醒,我挣脱了迷思,心情也稍微好了起来,不断看房选房也渐渐有了谱,一直关注的这档节目开展的全国海选,我也及时跟上了步伐,一瞧官网终于在本省开始了海选活动,就立马在手机上报名,拿到准入证后我紧张万分,只等组委会通知我参赛了!


按提示加了本地区负责人微信,一瞧朋友圈,一张游艇出海的照片,一张水果沙拉拼盘,“终于到案(岸)了”外加呕吐的表情,我心想这帮组织者够土豪的,过了几天他就把我拉到微信群里,人数并不多也就三十几个人,发了份表格,通知了参赛时间,就在4月30日。

实际上经过2017年的折磨,我的健康是最差的,长时间夜不能寐,得服用安眠药,幸亏是医院有熟人,这种清晨残余量低的片剂一直没有滥用,才支撑着我度过了最抑郁的一年,租房逃难也稍微恢复了我的睡眠。所有人看着我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肌肉鼓起,其实都是外强中干,心理和精神上的恢复仍需时日。焦虑的一年所产生的后果非常明显,直到2018年还因为抽烟过多咳嗽不止,我带着疲惫焦虑的精神、烟熏火燎下的喉咙,参加了比赛。

接下来就是挑选比赛歌曲,一心想在海选初赛胜出的我,也不愿意唱大众熟知的口水歌,为了凸显自己的专业性,歌唱的技术性,我居然选了一首动力火车的歌曲,全曲无旋律伴奏、看似随意的节拍,些许和声,爵士乐风格,稍微抓错节拍,听错低音就会全篇跑调跑节奏,更何况这首歌是两人轮唱,低音沉高音尖,闭口高音更多,无疑是难度极大的歌曲。直到事后我再去回顾,不觉冒了一头冷汗。


我在自己的隔音间里,把自己多年没唱的美声音阶练声给捡了回来,电钢琴的好处就是可以先录好练声音阶,然后自己站起来听着录音唱,就好像美声教师给学生上课那样,把音阶弹好录入后,先是开口音练唱,然后是闭口音练唱,最后打开手机放伴奏练歌曲,仿佛一夜之间回到了艺术联考的时代。


多年没练声,就仿佛生锈了机器又开始运转起来,低音如卡痰,高音破锣嗓,得亏是隔音做得好,虽然楼上的声音挡不住,外面倒是听不见什么动静,我就放心大胆的在家里狂喊乱叫,一瞧还缺个话筒模拟实战,顺手拿了个练字的镇纸木条当话筒,对着木头摆姿势,又因为没有镜子,台风只能全靠瞎想,手势与表情只能乱发挥,就这样一边唱,还一边练健身,跑步练肺活量,大概就把这歌给唱下来了。


唱歌总是记不住词的我,经常嘴瓢,好练歹练,才把这中年记忆力给强行恢复了。练了半个月,第二天就是我正式上台比赛的日子了!


我惴惴不安跑到豪华大酒店的参赛地点,小城市的参赛热度还真是不高,大屏幕不断循环播放电视节选画面,一干明星导师在里头激动异常,拍桌转椅,“I want you!yeah!”一干学员卖力歌唱,都是在亿万人民群众露脸的英雄,这中间还有我颇为不服的本地“挫小子”,只可惜音响大放如雷般歌声,台下几十个参赛者呆若木鸡,或低头戴耳机对着手机小声唱,或走到外面走廊上大吼大叫的练声,我在那坐着不知如何是好,只听见胸腔里如鼓点般的心跳。


等着电视台,报社记者姗姗来迟,组委会进行开幕仪式,没想到跟事业行政单位开会一个套路,先是卫视台节目负责人登台讲话,下面报以稀稀拉拉的掌声,再是传媒公司组委会登台讲话,下面报以寥寥无几的掌声,最后是主持人通报演唱次序,一群有头有脸的人物集体合影,握手,颁发海选许可证,一套走下来,半个小时过去了。


接下来就是上年度“明星学员”们登场,三个“明星”热唱全场,声势全开,他们还得作为评委给我们打分,大家又报以零零碎碎的掌声,我看了半天:“这些明星,我咋没在节目里见过呢?这是怎么评的?”


我排在第八个上场,心里正琢磨要不要跑到后头再练一下,微信群里的“歌神”第一个上场了!只见小哥扭动腰肢,在伴奏的强劲节奏下摆动了起来,看得我目瞪口呆,心想这哥们真放得开,他从舞台的左边一直扭,扭到右边,再扭回左边,灵活的臀部上下摇动,再加以浮夸的动作演唱起强劲的摇滚歌曲,结果肢体动作太大,导致高音部分都跑掉了,整体旋律线都没稳住,但他非常自信,也很狂妄,唱完之后,评委开始点评,“您的活跃度确实很高,就是肢体动作太多了一点”,“歌神”一脸不屑,撇撇嘴,走了。


第二个上场的是坐在我身边的姑娘,她在那拿着手机埋头练了好久,上台之后居然连一句都唱不出来了,站在那呆如塑像,眼睛发直,半天回过神来,捂着嘴连说唱不了了,评委说要么你干脆清唱几句吧,她也连连摇头,然后就飞也似的跑掉了!


我看着别人在那紧张,我也跟着紧张,多年未登台,当年的老油条已经不见踪影了!不觉又多嚼了几块润喉糖,一板喉糖居然被我吃光了,看着第三个参赛者正在那浑身筛糠般抖动,我这心如乱鼓,心想不行了,得必须到后面试试看了!


我跑到消防通道,把门一关,对着楼梯间一通练声,一搓手掌发现自己双手都紧张到冰凉了,立马伏地挺身十几个!站起来一看头上居然还有个结实的不锈钢空调架子,立马引体向上十几个!跳下来一通原地小跑,气喘吁吁果然放松了不少,就是面红耳赤的流了不少汗,甩甩头,把歌赶紧唱几遍,整个楼梯间都回荡着我的嚎叫。


唱着唱着就觉得不对劲,怎么高音能上去,低音下不来?喉咙里发紧发干,一唱低音就破音,高音完好无损!一想糟了,润喉糖吃多了!我拿起烟就准备抽几口,一想还抽个屁啊,等下高音也破了。我只好垂头丧气回到比赛现场,不停的拿纸巾擦汗,其他参赛者们见我一身热气走进来,以为我刚参加完长跑。


终于要轮到我上场了,只看到我前面那个大叔,站在舞台上,左手拼命的往前伸,然后保持这个动作不变唱到结束,这个过程里他浑身打寒颤一般,连声音都在剧烈抖动,评委和台下观众使劲埋头憋笑,我却完全没心情去笑,站在那也不自觉的抖腿起来。


等到主持人一报幕,我就站上了舞台,前面两盏大灯照得我眼花缭乱,上面一排射灯照得我头皮冒烟,先礼貌性鞠躬,听得伴奏声起,对着刺眼的大灯和底下朦胧的人群,我缓慢的拿起了话筒。


「 电话那头,你对我说,生活苦得难受 」



吟唱出这一句,我突然想起了岑煦岚,她已经离开这座城市已经好几年了,剩下我连个知心朋友都没有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鼻酸。



「 离乡背井以后,你我分离得太久,这个城市并没有,你和我,要的承诺 」



“我不愿意在这个小城市苟活”这是她离开时说的那句话,我挣扎在这个地狱的深渊,逃出生天永远都是幻想,我痛恨这个城市,痛恨自己,我永远都鼓不起勇气一无所有的投奔他乡,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



「 再给我些时候,如果你还爱我,他的财富不能给你幸福 」



因为想着她能够幸福,所以选择放手,默默看着她走远,只能在心底祝福。



「 日子再苦,我只在乎,我爱你」



我又能怎么样,陷入在万劫不复的深渊,如行尸走肉般过着同样的生活,我想起岑煦岚游走他乡的脸庞,看过的那些外面世界的精彩,而我却只能在这里一天一天过着琐碎、无谓与无价值的生活。



毕竟,这也是最后一次的挣扎与燃烧了,与我青春告别,与我爱过的人告别,从此走向和众人一样的生活,直到老去,死掉,也不为人知,如风中沙尘,仿佛从未存在过。


喉糖的隐患终于显现,第一段发挥得还不错,电视台记者和评委总算是见到一个像样的歌手了,止不住在那点头,间奏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台风还是不行,一只手无处安放,索性插到口袋里去了,一想不对劲,赶紧又拿出来。第二段从低音一开口直接破音,这下心里慌了神,一边唱一边试图稳定情绪,但已经没用了,喉咙又干又紧,全程就在这种状态下“挤”出高音,直到最后那一段,我还在模仿动力火车真假声转换,结果因为卡得太紧,听上去好像破了音一样,还不如直接喊上去,心里真是后悔得要死。



唱完之后,看着那耀目的打光灯,居然泪眼朦胧,也不知道是光线太强,还是心中太失落,叹了口气,鞠躬下台。回到座位上才发觉轻松了些,喉咙里卡卡的感觉也总算消失了,我摇摇头,想起多年未曾经沙场,一唱就出错,状态还是不好。



等晋级结果的时候,我还是有些紧张,“一直认为自己唱歌很强,作为音乐老师,总不会初赛就落选了吧,说出去也忒没面子了”,转念一想“管他妈的,反正是最后一次了,参与就好,我这种年纪的人了,怎么能跟小年轻比”想起初赛我就拿了一首电视上导师唱过的高难度歌曲,他们还是两人唱的,心里好歹还有点底。


果不其然,我顺利晋级了,组委会小哥把我们叫在一起合影留念,第二天就登上了节目组公众号的新闻里,同时组委会将我拉进了半决赛的群里,并通知,5月中旬,开始半决赛第一场,也就是说,我又得去挑选下一首参赛歌曲了。


我以为名不见经传的小城海选就这样结束了,直到有一天,我走到万达广场,看见人山人海,这一次初赛海选的第二场选手茫茫多,有两百多个人参赛,我不由赶紧停下脚步看他们比赛,这一次我发现,对手实力强了很多,也年轻了许多。


我又开始心里打起鼓来,这一次,我还会如愿获胜吗?
楼主 棱角时代1  发布于 2019-08-20 22:30:31 +0800 CST  
2、最后的燃烧:全国大赛(二)败而复归


文艺这种东西,但凡有些天赋的人,顺嘴吐出些口水歌,写下几段无病呻吟酸文,画几下狗屁不通涂鸦,很让人自我感觉良好。圈子越小,眼光就越狭窄,更何况大多数人并非真正的内行,自认为比肩“科班”,可以指手画脚的点评别人了。

大多数人都认为站上舞台唱歌跟平时唱KTV、对着手机软件K歌是差不多的,所以他们习惯用唱KTV的方式来评价舞台上的人,讲得头头是道,一旦站上舞台,承受比赛巨大的压力时,就会手足无措,目瞪口呆,一场海选初赛,便浑身筛糠甚至落荒而逃,终于认识到自己与内行真正的差距。

这一次海选安排在人山人海的广场,与封闭式酒店会议场完全不同,极大的考验着参赛者的临场素质。趴在栏杆上观战的我看着如过江之鲫的选手来来去去,多达两百余人,这一场的较量,质量居然如此之高,小年轻们老练沉着,一看就知道纵横沙场多年,自感深陷教育界,眼界还是不够开阔的,我摇摇头,想起段锋他们从大一开始便走马驻场,街头演唱,自己却久疏战阵,心里未免生起一丝焦虑。



选歌是比赛最头疼的事情,没有团队经营和谋划,作为普通人,很是难以抉择。既要展现自己的音色,也要符合音域的上下限,在难度方面也要衡量对手的质量。在纷扰琐事缠绕了6年之后,在换房兜兜转转中,在职场事业的你死我活之后,我居然脱离了时代,根本就不清楚当下流行的曲风,也不知道手机APP的兴起,居然有了K歌的软件,我居然在2018年活得跟老古董一样,在电脑硬盘里去翻存量下载的歌曲,然后对着伴奏干声演唱,丝毫听不出自己的音质。

在家里持续练声,挑选歌曲,唱不同的曲风,高音贯彻到底的动力火车歌曲,已经不在我的选择范围里,因为我发现在台下也许能唱得极好,但舞台上会因为紧张和各种因素,容错率太低。台下的自信,抑或KTV里的狂放,远不是比赛和演出能相比的,大部分人都很少去考虑在舞台上不可控的因素,而只关注台下稳定、放松的发挥程度。所以我上一场选歌是失败的。

我本来想拉上一票人去KTV放浪形骸,顺便让他们听听自己的参赛曲,无奈沙老板的儿子出生了,周立志远在外地,周竞要顾着生意,老孙踪迹不定,没有人能给我意见,只好自求多福,为了保险起见,选定了一首自认为简单的歌曲,对于选择困难症的自己,每次都像是做了艰难的抉择。

小城市在海选第三场宣布,半决赛将随后开启,我盯着手机看直播,这一次稍微让我轻松了些,为了控制人数,这次评委极为严格,选手质量跌落谷底,到了最后压轴,一直报幕的主持人居然走上台去了,原来她也是个选手!我不可置信的擦擦眼睛,心想这是什么神操作,果不其然主持人印象分还是很有用的,她顺利进入了半决赛,轻轻松松。




5月中旬,炎炎夏日已经开始有了踪迹,我被组委会小哥拉到了半决赛群里,黑压压的两百多人在里面寂静无声,到了比赛的前一天晚上,大家才活跃起来,互相说些恭维的话,解答些参赛地点的疑问,但大家缄口不言自己选了些什么歌,组委会收集完私聊中发来的伴奏与歌曲名,随意开了张表格,定好了每个人的演唱次序。

这一次我定在了第十八位出场,心想也太靠前了,我多次作为中考、比赛的评委,知道比赛顺序是很有关系的,一般来说,排位在前的,因为评委注意力很集中,要求也相对严格,分数会打得相对较低,到了中间,评委就开始松懈起来,打分标准也就跟着松懈,但到了最后几位,情况又不一样了,因为太显眼,分数却是最客观的。但也没法再更改,此前我就低三下四的跟组委会小哥私下打了招呼:

“大哥,把我安排到中间一点嘛,拜托啦!”

组委会小哥,传媒公司老板的马仔,穿着一身本地省台的T恤,组织外省卫视台的全国节目,这是因为外省广电以招标的形式下放到每个省市区的传媒公司,然后收取授权费,再由这些传媒公司组织海选,至于如何收回高昂授权费再赚一笔的,那是后话了,至少在半决赛的时候,这种端倪是不会出现的。

组委会小哥撇撇嘴,对我不置可否,要求他关照的人实在太多,眼前这个大叔一脸谄媚,他见多了,怎么会待见呢?我只好呵呵一笑,心想那就听天由命吧!




比赛地点跟海选二、三场是一样的,就在人头攒动的封闭式圆形中心商业广场,跟海选一样,支起三张大屏幕,点方阵投影出这个综艺节目导师拍桌转椅的兴奋之情,各路英雄豪杰的高光时刻,以激励我们这群演艺者勇敢的展现自己,一派正能量,音量巨大响彻整个豪华大楼,听得人热血澎湃,但不多时,就已经昏昏欲睡。

我坐在圈定的椅子上,拿着号牌止不住的抖腿,也不知道身边的小年轻对着手机是用的哪个APP,百无聊赖东张西望,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还不够,楼上五层楼都挤满了黑压压的观众,我在那忍不住倒吸好几口凉气,拿起水瓶只知道咕咚咕咚的喝水,心跳也随着水波在那咕咚咕咚荡漾,不断骂自己:瞧瞧你那样,没出息到这种程度,以前不是驻唱比赛老油条嘛,怎么就止不住的紧张呢?

接下来又是一套行政事业单位的老套路,发言讲稿报幕流程下来,各路英雄纷纷上台,我等在台下,顿感尿意来袭,气喘吁吁的赶紧跑洗手间,刚坐下来等一个选手唱完,一摸肚子,我靠!尿意怎么又来袭?又跑起了洗手间,来来回回跑二楼洗手间跑了六趟!弄得洗手间保洁大妈看怪物似的盯着我:这小伙子,该不是肾亏吧?咋不停的来上厕所呢?

我真是尴尬异常,不停的在比赛场地里跑来跑去,奔忙于二楼一楼之间,黑压压的观众倒是越来越多,好不容易才觉得肚里空空,心里琢磨着到底是刚才水喝得太多,还是太紧张了,一边又骂自己,他妈的!瞧这没出息的样子!难怪金属琴行总是将跑场作为成绩挂在嘴边炫耀,而我一直自诩为教育界,跟他们不是一路人,懒得跟他们计较,现在可好,果然跑场太少,这要是被金属琴行那帮子人看见了,还不笑掉大牙!

终于要轮到我上场了,走到调音台那边,还有女选手跟调音师傅发嗲:“师傅,拜托嘛,给我混响加大点,伴奏调均衡点嘛!”师傅叼着根烟:“这伴奏是你自己发的,啥音质我能给你整成原版吗?”女选手就双手趴在调音台边缘:“你把我声音放出去的时候,好听点就行嘛,好不好?”师傅把烟从嘴边上拿开,吐了个烟圈:“我尽力吧!”

倒是我们这群老爷们,都岿然不动,盯着那舞台,显得毫无心机,一个个在那紧张得抖腿甩手,摇晃脑袋,没事就跑到角落里嚎叫一下,简直毫无形象,我心想还是别站这儿干着急,看着广场角落有个玩四驱车的小赛场,捞鱼的池子,就走过去看着小孩们玩得热闹,正看得起劲,组委会小哥一声吼:“十八号,准备上场了!”




我赶紧跑过去,调音师递给我一只话筒,赶紧问:“开了吧?”“开了!你不用吹气试,放心!”我就把话筒捏在手里,看着前面那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大叔在那卖力演唱,闭着眼睛,声音僵硬,不觉又咽了好几口唾沫,喉咙咕隆作响。

大叔摇摇头,唱罢把话筒一递,面无表情的走了,我从后台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上了钢铁台阶,一抬头,哟呵,台下黑压压,楼上黑压压几千个人围着!几个“明星学员”评委严肃的盯着我,赶紧沉住气,看着舞台中心有个聚光灯打出来的光环,赶紧走到光圈内,听得伴奏声起,准备开始演唱。

唱完第一段自我感觉还挺良好,突然一下心里急剧跳动起来,赶紧在心里暗示自己压住情绪,间奏正在平稳展开,这时候不能乱了情绪,心一横,眼一闭,所有眼前的几千号人,全部消失了,我在黑暗中镇定情绪,这时候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然后告诉自己,深呼吸,在这短暂的间奏中,让呼吸回复正常。

间奏结束,开始第二段的演唱,我睁开眼睛,人潮再次席卷而来,我打开左臂做伸展状,这样可以让胸腔完全打开,可惜另一只手握着话筒舒展不来,“很好,这次做上抬动作,很好,缓慢落下来”我在心里不断的指挥自己,第二段终于成功结束,到了转调的部分了,“很好,继续,把握好音准,听好低音和旋律,把调转过来!”升调部分成功了,愈近成功,心里越紧张,这下子到了尾声的部分,这里有一个极高的闭口音,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的奔放起来,在拖长这个最高闭口音的中间,还是因为紧张,中间破了一下音,这时候心里沮丧极了,但好在,整个歌曲已经唱完了。

“瑕不掩瑜,瑕不掩瑜,大部分还是好的!”心里这么想着,鞠躬,下台,这时候才觉得走下那架钢铁台阶,脚步居然没有那么重了,走回观赛区,居然还有几个女孩子跟我打招呼:“唱得不错呀!”“加油哦!”我这个大叔赶紧点头感谢,展现了一脸的慈祥笑容。




坐回场内,这时候再也没有了尿意来袭,各种毛病一扫空,比吃了灵丹妙药还管用,整个人都轻松了,毕竟刚才评委对我说:“这一次选的歌曲比上次好,很符合你的嗓音音色。”我这才好好观起战来,看看对手们表现如何。

嗓音不错的男高中生,来自另一所“名校”中学,他为了降调,经过了不专业的调音软件,使得整个伴奏变得诡异,更可怖的是,他居然全程都在走调,而评委里一个主办方“老师”在那惋惜不已:“音色挺好的,就是音准有问题呀!”

看完一半我在那呵欠连天:“靠!连一个像样的对手都没有!无聊!”只听耳边风声起,“诶?这个挺厉害的!”赶紧直过腰来,竖耳细听,“厉害啊!”我跟着鼓掌,就这么一路听下来,我心里慌了,这后半部分的选手一个比一个强,只见他们摆弄熟练的台风,发挥稳定的唱技,节奏也把握得相当准确,一看就知道是专业出身,或者是驻唱跑场的老手了!有些人实在是在夜场混迹太久,显得极为油腻,居然还能时不时的跟台下“粉丝团”热情打招呼,“我靠,我真服了,这后面是什么情况!”我仰天长叹。

等到最后,主持人说:“最后一个上场的,是我啦!”笑眯眯的举起了话筒,台下一干“粉丝”鼓掌吆喝,我一看傻了眼,二十个名额,就被占了一个,这明显是“关系户”了,就凭印象分和主持人身份也足够晋级了!她在那儿不紧不慢的把王菲一首曲子唱完,就退到一边继续主持:

“现在分数正在紧张的统计中,请各位稍作休息,5分钟后我们将公布成绩”




我只好又跑到角落里看孩子们玩四驱车,拿网捉鱼,一边想,幸亏自己没暴露身份,也没有人知道我是某个“名校”的音乐老师,关键是自己长得显年轻,发型也是小年轻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社会人士,我暗自庆幸:“还好,还好,没人知道,这次要是过不去,也不至于太丢人!”

统计分数倒是毫不含糊,大屏幕一下就打出了表格,两百多个人,只有二十个人能晋级总决赛,我一瞧,完蛋了,自己居然排在第二十一名,与二十名仅相差0.5分!各路晋级大神在主持人的催促下,站上舞台,在聚光灯下拿着晋级牌,得意洋洋,主持人左手拿着晋级牌,右手拿着话筒继续在那主持。

我垂头丧气摸摸头,心想还是不敌一干沙场老将小年轻,最后的燃烧,就这么结束了,站在逐渐开始走散的人群里,夕阳在大块玻璃帷幕里放射出异样强烈的光芒,我摇摇头,看来这辈子最后一次参加的比赛,就这样止步了,摸摸口袋里的烟,心想也该认命了,也许我根本就不是一个擅长演艺的人。

正准备转身离开,只听见主持人说:“现在评委手里还有三个直升总决赛的名额,评委们决定,请以下几位未能晋级的选手重新站上舞台,争夺剩下的最后三个总决赛名额!”

我转过头,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一群人正在翘首期盼,听得主持人一声大喊:

“周盛南!”

我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楼主 棱角时代1  发布于 2019-08-22 14:13:54 +0800 CST  
天涯又吞楼!发了就被删了!真是无耻!
楼主 棱角时代1  发布于 2019-08-22 14:19:27 +0800 CST  

楼主:棱角时代1

字数:195514

发表时间:2019-05-01 19:52:4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23 08:23:21 +0800 CST

评论数:76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