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麦儿香》原创长篇小说


元宝村依山傍海,气候宜人,一座小山矗立凝视着胶州湾,名曰元宝山,山前有一条河,名曰红沙河,崂山水从上游滚滚而下,流入胶州湾,小山东面有两座土丘,名曰福埠和禄埠。相传二郎神腾云驾雾路过此地,靴子里感觉有沙,把靴子里的沙倒了下来,变成两座土丘。历史文献记载,汉武帝东巡此地多次,在山上建了九座明台,祭天多次,祈求上苍,怜悯黎民百姓,风调雨顺,天下太平,楚韵汉唐的风采,一直沿袭着,山上有一座龙王庙和一座老母庙,香火很盛,在当地名声远播,逢年过节和阴历六月十三龙王生日,山下有庙会,熙熙攘攘的人群,非常热闹,一派幸福祥和的景象。
山西面有明清时期的海关关卡和货运码头,南方的驳子船每天卸货装货,舌枪唇剑,讨价还价的做完生意,虔诚的到庙里上香,祈求神灵,保佑他们一路顺风,财源广进。他们虔诚和心照不宣的,给小山取了一个名字“奶子山”,当地的小船,扬帆起航,出海捕鱼,满仓归港,一副完整和美丽的中国水墨画。
楼主 许宝涛2015  发布于 2019-01-27 13:48:31 +0800 CST  
历史的车轮缓慢的向前推进,钟表的指针定格在2000年,人类进入了新纪元。
元宝村老支书许光正一家在吃中午饭,桌子上摆着海鲜;有蛤蜊、梭鱼、八带、小白虾,还有两盘清淡的青菜。
老支书喝着啤酒,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脸色泛红,看到焦点,他不时的挥舞着手,评论着国家和自己的往事。
酒足饭饱,关闭了电视,老人喝起了茶,侃起了自己辛酸的童年,眼噙泪花,以警后代子孙。
楼主 许宝涛2015  发布于 2019-01-27 22:05:02 +0800 CST  
1933年,随着东方第一缕曙光照耀,大名鼎鼎的元宝山下,有一户许姓人家,喜得贵子,父母晚来得子,对小生命格外呵护,按照本地风俗,出生七日和百日,家里要摆桌,亲戚和左邻右舍都来贺喜。
光正家里有正屋三间,老黄牛一头,薄田七亩半,小舢板一艘,虽然不算大富大贵,家境也算殷实,家里视光正为掌上明珠,使幼小的心灵得到温暖的呵护。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光正的父亲突然病了,像往常一样,找了村里一个土郎中,开了一副草药,喝了以后,病情加重,撒手人寰。
光正才六岁,就成了半个孤儿,懵懂的孩子,不幸莅临,使他的心灵备受煎熬。
大哥家和母亲妹妹挤到一起住,家口大,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经济拮据,雪上加霜,母亲带着光正挥汗如雨,开垦出一小块自留地,相邻的人还不情愿,向他们投来仇视的目光,为了填饱肚子,他们拿着竹篓子,用侉子(当地挖蛤蜊工具,小木头把,头是铁做的)到浅海挖蛤蜊,一个小时,三个篓子就挖完了,站起来腰有点酸疼,搀着淤泥回到岸边,母亲拿着三个盛满劳动果实的篓子,踉踉跄跄地回到家中。
公鸡还没有啼鸣,母亲迎着黎明前的夜色,乘上胶济铁路的火车,到高密换地瓜干去了。
楼主 许宝涛2015  发布于 2019-01-28 13:18:04 +0800 CST  
祝天涯诗友和工作人员,小年快乐!阖家幸福!
楼主 许宝涛2015  发布于 2019-01-28 14:56:14 +0800 CST  
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蹂躏着青岛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人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接踵而至的天灾,使饱经苦难的中华民族,雪上加霜。元宝村也未能幸免,地里的粮食颗粒无收,光正家也揭不开锅了,靠到地里挖野菜充饥,挖野菜的人络绎不绝,久而久之,野菜也挖光了,孤零零的,只剩下发霉的烂叶子了。海里的蛤蜊和青虾(当地叫虾虎)几乎全部让人给挖走了。
光正到了入学的年龄了,地主家的孩子请私塾先生到家里教书,能上的起学的家庭,都到新式小学上学了,他羡慕上学的孩子,在学校的老榆树下徘徊纠结,鼓足勇气在教室外听课,窗内;崭新的新式教材,刷刷的翻书声,每天发一个苹果和奶酪,下课的钟声响起,同学们的嬉笑打闹,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光正忐忑不安的回到家中,母亲看到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急不可待地追问:“哎,光正,小小年纪,哭丧个脸。
光正沉思了一下,祈求的眼神看着母亲,说:“娘,我想上元宝小学。
母亲一怔,脸刹那间阴了起来:“上了学,喝西北风吗?
光正泪眼婆娑地蹲在地上不吭声,母亲情绪低落的到院子里劈柴去了。
村里饿死了很多人,光正的母亲思来想去,毅然决定到城市女儿家看孩子,缓解家里的燃眉之急。母亲走的时候,把光正和妹妹托付给哥嫂,踏上了到城里谋生的征程。
光正和妹妹跟着哥嫂一家吃饭,口粮有限,走投无路,兄妹经常到左邻右舍去蹭饭吃。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光正踩着雪花,冻的瑟瑟发抖,萎缩在一座破庙里,用草裹着身,衣衫褴褛,头发蓬乱,脚蹬草鞋,全身冻的发抖,嘴里嘟囔着:“爹娘,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谁和我一样的家庭。
光正心一酸,嚎啕大哭了起来。
一夜的生死煎熬,他的脸和身体冻的青紫,嘴角渗着血丝,坚强的站了起来。
天无绝人之路,神像没人理会,只是一个破泥坯,能走路就饿不死,第一缕阳光射了进来,他眨了眨朦胧的眼,吃力的站了起来。
光正步行十几里地,来到日本人开的钢铁厂,当地人称一钢,不用面试,能出力就录用。中国人怀着美好憧憬,以为给鬼子扛活,就能吃上大米饭了,干起活来,地狱之门就开始打开了,把头指导干活,日本监工拿着鞭子,抽打着工人,嘴里用吐字不清的中文大骂着:“中国猪。
光正被安排到运煤班,就是在煤场,将煤抬到冶炼车间,大部分人面黄肌瘦,神疲力竭。
有一个日本监工,长的像一只猴子,绰号皮猴,凶神恶煞地看着中国人,情绪不好的时候,举起鞭子就抽,打的工人们皮开肉绽,疼的嗷嗷大叫,凄惨的叫喊声,响彻四周。
恶运也降临到了光正头上,他身材矮小,面黄肌瘦,抬着大筐,皮猴一鞭子抽在他的头上,他两眼发黑,天旋地转,差一点晕倒,跑到墙角蹲着大哭。
本家堂哥愤懑的训斥皮猴:“松本先生,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对个孩子下毒手。
皮猴气急败坏,不由分说,挥舞着皮鞭,堂哥的头被打破了,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上衣。
工友们义愤填膺,群情激昂。有一位老人对堂哥嘀咕了几句,堂哥带着光正,迅速的离开钢铁厂。
回到家中,光正拿了一条湿毛巾,捂了捂额头上的大包,冒着血丝,隐隐作痛。
哥嫂追问他,他编了一个谎言,信誓旦旦的说:“走路不小心绊倒了。
为了生计,他起早贪黑,不辞劳苦做起了小生意;卖瓜子、麻糖、粮食、勉强填饱肚子。
光正在市里,亲眼目睹了,日本浪人调戏中国妇女,让恨到骨髓的中国人打死,目睹了,抗日游击队员和鬼子周旋捉迷藏,目睹了,鬼子惨绝人寰的屠村,恶行昭著,举不胜举。
光正回忆起辛酸的童年,沮丧的摇着头,眼睛里噙着泪水。
孙子玉润吃惊的说:“爷爷,您的童年挺苦的,我这是第一次听您说。
孙女玉岩低着头,不吭声,时间飞逝,理解上有点鸿沟。
祥兰皱了皱眉头,说:“你爷爷六岁,他爹就死了。
玉润异想天开的说:“可以到海里挖海鲜,卖了就能换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光正反驳道:“天灾,地里没收粮食,家口大,把人逼着去挖野菜,去海里挖蛤蜊,外乡人都涌到了元宝村,哪里有这么些资源。
光正语重心长的说:“我能有今天,会说几句话,会办点事,都是和共产党学的,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我们全家。
两个孩子点着头,牢记着爷爷的潺潺教诲。
光正和老伴要午休,两个孩子回家了。
新千年的礼花,划破了静谧的天空,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的礼花,影射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
楼主 许宝涛2015  发布于 2019-01-29 13:25:03 +0800 CST  
光正和老伴看着窗外,嘟囔着:“哎呀,太好看了。

今天的天气,风和日历,阳光明媚,许文和玉润回来看老人,提着两条当地鲅鱼。
两位老人看到儿子和孙子,欣喜若狂,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光正抿着嘴对儿子说:“我们这里的风俗习惯,每年鲅鱼下市,应该给老丈人送,你给玉润他姥爷送了吗?
许文一怔,微笑着说:“我让玉润已经给他送了。
光正露出满意的笑容。
祥兰把鲅鱼拿到了厨房,洗干净以后,用元宝村独有的绝技做起鱼来。
玉润来到厨房,好奇的问:“奶奶,我吃了二十几年鱼,还不会做鱼,您教我吧!
祥兰看到帅气的孙子,笑逐颜开的说:“玉润,首先要洗鱼,清理内脏,像鱼籽、肝胃、肠子,洗洗都可以要,切块后,葱姜蒜、酱油、料酒、盐、味精,一样都不能少,青萝卜垫锅底,起到去腥的作用,慢火炖。
玉润一丝不苟的学习着烹饪,应允着说:“奶奶,真没想到,做鱼的学问很深。
奶奶把香气诱人的鲅鱼盛到盘子里,玉润做了一个鬼脸,端着盘子放到了桌子上。
光正从柜子里拿出一瓶干红,许文给他倒上,父子两人喝了起来,光正拿起筷子说:“来,吃一口新鲜的鲅鱼。
许文拿起筷子,微笑着说:“爹,你先夹,俺娘呢!
祥兰听到儿子的声音,走了出来,说:“你们吃吧!
许文夹了两块鲅鱼尾,说:“爹,娘,你们把这两块鲅鱼尾吃了。
楼主 许宝涛2015  发布于 2019-01-31 22:39:05 +0800 CST  
光正莞然一笑,说:“加吉头,鲅鱼尾,好东西,越嚼越香。
祥兰做完一桌丰盛的佳肴,喘着粗气坐下了。
玉润咀嚼着美味的鱼,笑逐颜开的问:“爷爷,你们那个年代,也给老丈人送鲅鱼吗?
祥兰腆起了脸,说:“穷的连饭都吃不上,我家没有吃到一块鲅鱼皮。
光正的脸通红,一怔说:“日本1938年第二次侵略青岛,开始黑暗了,民国老沈(沈鸿烈)时期,青岛搞的不错,国民党重新执政,让美国西太平洋舰队在青岛驻兵,加上打内战,供应紧缺,郊区雪上加霜。
许文遗憾的说:“解放前,我还没有出生,听长辈说过,元宝村是解放青岛的前方医院。
光正的眼睛里噙着泪水,脑海像泄了洪的闸门,顷刻而下。
日本投降,人民处在欢歌雀跃之中,国民党重新执政,美国趁机驻军,航空母舰都开过来了,在胶州湾耀武扬威,肆意横行。
元宝村的渔民,划着小舢板船,在湾里捕鱼,再往外到崂山,大家看到航空母舰,纷纷惊呼着:“飞机母子。
美国兵和渔民们交易的时候,嬉皮笑脸的对渔民们指手划脚,猴气十足的吹着口哨,西里挂啦的说着英语,管生活的人懂几句中国话。
渔民们长期熏陶,也会说几句英语,one,tew,吃完饭吃个Apple,经常喝coffee。
小舢板在浩瀚的大海中,就像一片小树叶,摇着橹,遨风搏浪。
楼主 许宝涛2015  发布于 2019-01-31 23:35:28 +0800 CST  
栈桥附近也是卸鱼的地点,美国和国军经常出入,他们的恶习,人民了如指掌。
近海有一种无鳞鱼,俗称光鱼,光正不帮人出海的时候,就在近海钓这种鱼,一个小鱼钩,绑上鱼线,钩上挂沙蚕(鱼饵),用大树叶或塑料做浮子,浮子在水中像会游泳,像拨浪鼓动,鱼上钩了,也有徒劳无功的时候。
一缕刺眼的阳光,照射到光正的脸上,黝黑的皮肤,有一丝泛白的光亮,在他成熟的脸庞打下烙印。
光正用篓子提着自己的劳动果实,兴高采烈的回家了,他拿着一个破口小盅,害羞的向堂哥家借了一小盅豆油。还没有锅沿高,挥舞着铲子,有板有眼的做起了鱼。一盘鲜美可口的光鱼做好了,光正动起筷子吃了一口,满足了一下馋虫,转念一想,放下了筷子,他要等大哥一家回来吃饭。
门外老槐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大哥一家迎着烈日,汗流浃背的回来了,放下农具进屋,看到热气腾腾的光鱼,笑逐颜开了起来。
“哎,光正,你到海边钓鱼了吗?大哥微笑着,“坛子里还有半瓶地瓜酒。
“我去拿。光正拿出坛子,“有酒也不告诉我。
“你哥怕你喝醉。嫂子诙谐的说,“你们老许家喝酒有遗传。
“笑话,你家都不喝酒吗?大哥抿着嘴,“我先去撸点槐花吃。
许秋自告奋勇:“爹,我去。
光正迅速的起身,说:“许秋,慢点爬,别跌着。
“二叔,你在下面接着。许秋撸着槐花,“今年结的多。
撸下的槐花都仍到了地上,光正和两个走路蹒跚的小侄女,往篓子里捡,捡了半篓子。许秋麻利的下树,下到半截,蹦了下来,差点摔倒。
光正和大哥其乐融融的喝着地瓜酒,吃着槐花,聊着地里的农活,聊到激动处,兄弟俩的眼里噙着泪花,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在他们身上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嫂子也为之动容。
楼主 许宝涛2015  发布于 2019-02-01 08:06:34 +0800 CST  


楼主 许宝涛2015  发布于 2019-02-01 11:54:04 +0800 CST  


楼主 许宝涛2015  发布于 2019-02-01 11:55:03 +0800 CST  


楼主 许宝涛2015  发布于 2019-02-01 11:56:47 +0800 CST  
配几幅我画的小画!
楼主 许宝涛2015  发布于 2019-02-01 11:57:35 +0800 CST  
第二天,公鸡还没有扯着铿锵有力的嗓门大叫,光正和家人们扛着农具下地了;翻地、刨地、播麦种,忙的不亦乐乎。
第一缕曙光飞逝,晌午已过,嫂子送来热菜团,(用豆面和野菜做的)光正接过热气腾腾的菜团,笑逐颜开的说:“我两个月没有吃菜团了。
刚要下咽,又舍不得吃,放下了,说:“许菊,许秋他们没吃吧!
嫂子微笑着,说:“他们姊妹三个都吃了,你快吃吧!
光正咀嚼着香香的菜团,温暖之情涌上心头,铭记在心。
地里的蝗虫飞舞着,豆虫在地里蠕动着,刺挠(当地叫法的一种虫子)在土里吃着草,麻雀在天上成群的飞舞着,吸一口气,能闻到泥土和野草的芬芳,汗水滴到了泥土上,光正眨了眨眼,擦了擦汗,继续修理着家园。
饥饿贫穷使光正喘不过气来,压迫更使他脆弱的神经饱受煎熬。
乡公所来了一个吃皇粮的人,提着公文包,油头粉面,迈着八字步,沿着村口往里走,逢人就打听许光正住在哪里,村民们战战兢兢的问:“哎,长官你找个穷小子敢什么呢?他犯事了妈?
“走,别瞎问。这个人腆起了脸。
村民们窃窃私语,这个人像个大官,这小子要咸鱼翻身了。
光正拿着竹篓子从家里往外走。
“哎,小伙子留步,你认不认识许光正。中年男子狡黠的笑着,“我找他有点事情。
“我就是许光正,你找我干什么?光正一怔,“我又不认识你。
“我是乡公所的,你这个名字取的太高大了,光明正大,胡来,政府有令,不许乱取大名。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你改成许不杰吧!
光正感到这个人莫名其妙和荒唐,气愤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可能!
中年人飞扬跋扈地说:“不改名可以,你给我点钱,这个事情就算了,否则,让警察局把你抓去坐牢。
光正不吭声,拳头攥了起来,竹篓子摔向了他,幸亏躲闪及时,篓子摔到衣服上面,滑落到了地上。
两个堂哥拿着铁锹叉子跑了过来,此人如丧家之犬,灰溜溜的跑了。
堂哥关心的问光正:“他吓着你了吗?别害怕。
光正不屑地说:“看长得那个熊样,能吓着我,你们回去吧!我要去下海。
光正弯腰捡起竹篓子,哼着吞吞吐吐的京剧,到海边挖蛤蜊去了。



楼主 许宝涛2015  发布于 2019-02-02 00:01:33 +0800 CST  
阳光普照在沙滩上,细细的沙子,软绵绵的与大海为伴。几个年轻人刚下完海,懒散的躺在沙滩上,他们沐浴着阳光,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沙参和海蓬菜听着他们的诉说,海风微微吹吹着,给他们做蒲扇。
“哎,我们的穷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光正感慨着,“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就好了。
“当兵,打土豪分田地。李有沉默着挤出几句话,“跟共产党走。
“别说了,让保长知道,我们又得挨训。龚吉日急忙提醒,“光正改名字那件事情。
光正微笑着:“听说书先生说,古代有个文字狱,一字之差可能入罪,民国都多少年了,还忌讳名字,太气人了。
民主离民众到底有多远,所谓的民主,就是殷红的铁,放到人民身上,疼的人民嗷嗷直叫。
光正提起辛酸的家事,家里的胡同以前是相通的,富人家跋扈的把胡同给堵死了,他家要往西绕着走才能出去,理论几次,毫无结果,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两个姐姐在日本厂干活,累出痨病死了。
共产党在解放战争中步步为营,国民党节节败退,三个童真未退的少年都知道,那时的白色恐怖严重,封锁了一切言论,地下工作者的统战工作,不胫而走,要解放的消息,在小小的渔村已经炸开了锅。
暴风雨即将来临,人民撕心裂肺的忍耐着。
楼主 许宝涛2015  发布于 2019-02-02 07:45:50 +0800 CST  
祝天涯诗友和工作人员,新年快乐!阖家幸福!给大家拜年!
楼主 许宝涛2015  发布于 2019-02-05 01:14:43 +0800 CST  
腐败盛行,国家兵源不足,乡、保长舞弊,开始抓壮丁充数。
邻村有一个青年壮劳力,在地里种着庄稼,就被军队抓走了。采取强迫挨户派壮丁,不管老弱病残,年龄多大,是否独子,一律征集。
光正耳濡目染了白色恐怖,提心吊胆的日子,像病魔一样,在他心里纠缠了很长时间。
哥哥沮丧的走进家门,老实巴交的低着头,不和任何人说话,泪眼婆娑。
妻子和光正仔细大量着他,情绪有点不对劲。
“光辉,你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妻子焦急的问丈夫,“怎么了吗?
“大哥,你的情绪不对劲。光正仔细的大量着哥哥,“谁欺负你了吗?
“我上了六年私塾,谁敢欺负我。光辉泪如泉涌,“心里憋屈。
保长气宇轩昂的走了进来,阴阳怪气的说:“哎,光辉,你就要吃皇粮了,高不高兴。
光辉低头不语,一个劲的用鞋蹭着土。
妻子急忙问保长:“哎,大叔,光辉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哪有吃皇粮的命。
保长笑逐颜开的说:“光辉要当国军了,这可是百里挑一,准备准备,明天跟着部队上路吧!
光辉嚎啕大哭了起来,妻子和弟弟不知所措,安慰着精神崩溃的光辉。
光辉沮丧的低着头,进屋思考去了,妻子愁的往下拽头发。
光正咬紧牙关,攥着拳头,走出了家门,敲开了三叔家的大门。
“光正,天黑了,你怎么还往外跑。三叔严肃的问,“有什么事情吗?
“三叔,俺哥要被抓壮丁了。光正的眼里含着泪水,“怎么办!
“光辉是个小心眼,肯定受不了打击。三叔摇着头,“明天我去找保长。
“嗯,有三叔出面,我哥就有希望了。光正微笑着,“有希望了。
三婶做好了鸡蛋饼,让光正留下来吃,他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把一盆饼全部吃光,两个长辈相觑的笑起来。
光正摸了摸鼓胀的肚子,迎着夜色回家了。
楼主 许宝涛2015  发布于 2019-02-05 22:04:29 +0800 CST  
第二天,三叔忐忑不安的找到保长,微笑着说:“保长,我听说光正要去当国军,他老实巴交的,让他去扛枪是给军队增加负担。
保长挠了一下头皮,说:“这是每家每户的任务,光辉长的很健壮,他要是不去,让光正去。
三叔着急的拍着桌子,说;“我们是本家,你千万别这样做,他们这个家庭你也知道,帮帮忙。
保长咧着嘴笑了起来:“我看在您老人家的份上,找找长官,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他进一步威胁道:“王家村去年有个人不想去当兵,又不想送礼,张连长火冒三丈,“啪”“啪”“啪”三枪。
楼主 许宝涛2015  发布于 2019-02-06 12:54:17 +0800 CST  
三叔满头虚汗,吓懵了,找了一个借口,惊魂未定的回到家里,他心知肚明,如果不满足保长的要求,光辉被抓走当兵的可能性很大。
客死他乡,人命关天,三叔不敢怠慢,匆匆忙忙往外走,侄子一家都睡了,光正左右反侧睡不着,听到有人敲门,他迅速的起床,到院子里把门打开。
三叔把保长的意思告诉了光正,光正年轻气盛,骂了一句,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凉水,呆若木鸡。
三叔劝侄子说:“遇到事也不怕事,你哥哥的命要紧,剩下一点地,全卖了吧!七亩良田、小舢板、老黄牛、这些家产恍如昨天,在光正的视线中消失。
黝黑的夜晚,微风习习,光正端坐在老槐树下,他透过微弱的月光,看着天上的月亮,心理想,传说月亮上有有一位老太太,每天晚上在上面推磨,不知道磨什么粮食,我遇到她就好了,没有这么多烦恼。
光正回忆着父母和兄弟姐妹,一家团圆的美好时光,如今家破人亡,心头一热,嚎啕大哭了起来。
黎明,勤劳的公鸡开始啼鸣,嫂子揉了揉朦胧的眼睛,推开门,到院子里拿草做饭,向前仔细一看,光正坐在老槐树下,把他吓了一跳,惊奇的问:“哎,兄弟,你怎么一宿没睡,回屋睡觉去吧!
光正站了起来,神情木纳的看着嫂子,开门见山的把三叔的话说了一遍,嫂子愁的挠着头,自留地就是生命源泉,没有地,一家人就到了绝境。
地是公婆以前开垦的,不问问婆婆,自作主张,让街坊指责越俎代庖。
光正沉思了一下,斩钉截铁地说:“卖地!换成细面,救俺哥,娘回来,我和她说。
嫂子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点了点头,应吮了下来。
光辉浑然不知,家里的几块自留地,为了他要卖掉。
三叔把侄媳妇和光正叫了出来,三人来到地头,他们和地贩子唇枪舌剑,讨价还价,终于达成了交易。
三叔掂了掂袋子里的大洋,叹气地说:“能买二十袋白面。
嫂子和光正腆着脸,静默着。
硕果累累的秋天,是丰收的季节。光正一家沮丧着脸,二十袋白面,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是那么的让人垂涎三尺。
三叔雇了一辆驴车,蹒跚前行着,他和车主不停的搭着讪,嘴里嘟囔着:“白面送给不如驴的人吃了。
三叔和车主给保长卸着白面,保长夫人咧着嘴,笑逐颜开地说:“哎呀,三爷爷,劳您大驾,勤魁知道又要说我。
三叔冷笑着:“是很廉洁奉公,勤魁回来你告诉他一声。
三叔寒喧了几句,拂袖而去。
光辉老实巴交,浑然不知,他们换了一种新身份-佃农。
扛起镢头,要到地里翻土,妻子连忙说:“光辉,你身体不好,我去吧!
光辉固执的走出家门,到了自留地,有人在播种麦子,向他打招呼,他爱答不理,扬长而去。
光辉心情郁闷的扛着镢头,回到家里,把镢头一扔,坐在老槐树下吸旱烟,孤单影只。
妻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让光正去叫三叔,劝劝老实巴交,心胸狭窄的光辉。
三叔喘着粗气走了进来,劝侄子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大家子靠你吃饭,你不坚强起来,这个家就完了。
光辉的眼里噙着泪水,说:“三叔,自留地都卖了,你让我怎么高兴。
三叔摸了一下白胡子,唉声叹气地说:“卖了地,换了二十袋白面,送给保甲长,保甲长又贿赂区、乡公所,雇用了一个人顶替了,这件事情才压下。
“没有地怎么活啊!光辉哭着扔掉了旱烟,“完了。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吗?元宝村靠海,下海也饿不死。三叔拣起旱烟递给侄子,“想开点。
光辉顿悟了一点,表示同意长辈的话。
三叔心情沉重的离开侄子家,光辉被家人扶到了屋里。
凉风习习,叶子开始落了,老槐树、老榆树苍凉的对视着;无言、无语、无耐,富人家的山楂树、枣树,挂满枝头,一派收获的景象,穷人家的孩子只能爬着墙,偷偷的看一眼,满足自己心里的垂涎欲滴。
穷人家的孩子用棍子夹几个,大狼狗狂吠着,主人家的孩子抄起棍子,追的满街跑,打的皮开肉绽。
抓壮丁这件事情风平浪静了,使光正一家喘了一口粗气。
楼主 许宝涛2015  发布于 2019-02-06 15:30:27 +0800 CST  
黎明的钟声即将敲响,解放青岛的战役打响了,元宝村小学是前方医院,伤员源源不断的往这里送,村民们从家里拆下大门,翻箱倒柜找出木板,帮着解放军抬伤员。
解放军在元宝村提前做了工作,让村民不要惊慌失措,外围的封锁线已经攻破,对村子构不成什么威胁。
有些村民胆战心惊,往元宝山方向跑,国民党军在胶州湾停泊着两艘炮艇,艇上站满了士兵,拥挤不堪,如惊弓之鸟,人人自危。炮弹漫无目标,像雨点似的顷刻而下,打到了元宝村的地里,奔跑的人们,不同程度的伤亡,炮艇发泄完最后的疯狂,如丧家之犬,伴着愤怒的浪花远去。一位女卫生员带伤包扎,最后一名伤员,壮烈牺牲,三十二位烈士长眠在元宝村的土地上,用生命谱写了新中国的篇章。
看着烈士们的坟头,乡亲们泪如泉涌……
松柏常青,黄土作证,烈士们的光辉事迹,可鉴日月,彪炳史册。乡亲们散场以后,光正跪在坟前,用手摸着土,嚎啕大哭了起来。
解放军撤离了元宝村,留下几个人组成工作组,帮助村里完善和建立党组织,土改等等。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是工作组的宗旨,村里的贫下中农和老实人,成为争取的目标,不乏积极分子,整体围着工作组转。
进入工作组长李天视线,有两个人,牟工和王海,他们待人热情,腿脚勤快,符合用人标准。
元宝村靠海,地势很低,饱受水患和海潮的影响,工作组让牟工和王海牵头,从各村组织上万民工,肩挑人抬,奋战了大半年,搬运土石76000余方左右,筑建长2000多米,高4米,下底宽16米,上底宽3米的拦海大坝,元宝村再也没有受海潮的威胁和侵袭。筑坝成功,使牟工和王海居功自傲,抬着三八大盖枪、在村里转悠,劣迹斑斑。
楼主 许宝涛2015  发布于 2019-02-06 23:32:18 +0800 CST  
工作组开始在元宝村考察和发展党员,组织几个老实人开会,讲党的政策和马列主义,平时散漫惯了,稍有点约束,不是太适应,有人酣畅淋漓。
牟工和王海听说开会没有叫他们,嘴里嘟哝着,卸磨杀驴,愤怒的找到工作组。
李天看到他们不请自到,笑逐颜开地说:“哎呀,欢迎你们来做客,我给你们沏壶茶。
王海阴沉着脸说:“李组长,我和牟工为党出了多少力。
李天一怔,说:“从何说起。
牟工激动的说:“王结巴和牟日大都经常到你们这里开会,他们是出名的老木头疙瘩。
李天一脸茫然,微笑着说:“党开始土改了,你们跟着组织去土改,对你们约法三章,一.听从领导二.尊重土改村的风俗习惯三.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牟工和王海的心里咯噔一下,条条框框太多,像进了牢笼似的,他们装出一副应和的面孔。
两人在回家的路上,牢骚满腹,骂骂咧咧地,什么约法三章,有个屁用。
土改运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元宝村也开始了土改,光辉是村里少有的几个读书人,年少时上过六年私塾,又是贫农,组织上决定让他帮忙丈量土地,他二话没说,跟着工作组去工作了。
光辉迎着烈日,在地里丈量了一个多月,回到家里,已经是太阳落山,他兢兢业业地忙碌着,家里也分了四亩多地,一家人高兴的欣喜若狂,妻子笑逐颜开地说:“今天给你们包地瓜面包子吃,地瓜酒敞开喝。
光正和大哥高兴的笑了起来,兄弟俩对美好生活充满了憧憬。
热腾腾的包子和地瓜酒,光正感慨地说:“共产党好,我一生要跟党走。
院子的老槐树、老榆树和天上的月亮,达成了默契,见证了穷苦农民翻身的甜美日子。
光正对土改充满信任,脸上洋溢着笑容,牟工和王海利用憨厚的小青年,为他们做事情,坐享渔翁之利。光正来而不拒,每次都很认真的把事情干好,工作组发现了这个优秀的青年,让他当民兵,经常派他去米口火车站附近看铁路,米口火车站是青岛重要的站点,承载着全市货物的装卸,敌特很多,人员比较复杂。
光正和邻村几个民兵,肩扛着三八大盖,威风凛凛地行走在胶济铁路,铁轨旁边,警惕性很高,稍微有可疑人员,就仔细盘问着,生怕出现一点纰漏。
光正和伙伴们,看着隆隆缓行的火车,发出震耳欲聋的汽笛声,羡慕的感叹道:“这些人是到北京的,到北京就看到毛 了。
1950年代,镇压反革命运动开始,光辉和妻子到岳父家走亲戚,酒足饭饱,高兴的往元宝村走,走到红沙河岸,他们从河堤上往下看,一百多名解放军战士和公安,押着四十多个犯人,在河底执行枪决,河底的芦苇让人压倒了,“砰”“砰”“砰”,枪声四起,鸟儿被惊的飞向天空,鱼儿往深水里游去,四十多个人倒在浅滩的芦苇层中,殷红的血染红了河滩。
光辉的耳朵嗡嗡地响个不停,脑子天昏地暗,差一点栽倒到河里,幸亏妻子及时扶着他,踉踉跄跄地走到村头。
光正扛着镢下地干活,干完了往回走,看到哥哥喘着粗气,难受的呻吟着,他背起哥哥就往家里跑。
光辉回到家里就不醒人事了,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郎中给下了针灸,慢慢的苏醒了过来,惊愕的说:“满河滩是血,杀人了,吓死我了。
光正不屑一顾的说:“哥,那是镇压反革命,都是一些汉奸敌特分子。
妻子嘟囔着光辉:“男人要顶天立地,做一个坚强的人。
楼主 许宝涛2015  发布于 2019-02-07 10:26:45 +0800 CST  

楼主:许宝涛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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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9-01-27 21:48:31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20 19:43:5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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